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宅斗不如御只鬼 作者:火焰淡黄 祖母不喜,父亲漠视,继母捧杀,姨娘伪善,庶姐陷害,继妹敌视…… 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听着耳旁的系统提示音,消化着得来的记忆,正默默地思考着要不要兴风作浪一把的时候。 一只金大腿悄悄地递了过来。 杜芷萱:……挡道了,滚开! 某金腿:不……求收留! 一句话简介:有系统,有剧情,有背景,还能混得一个名誉尽失,人人厌弃,凄惨离世的结局,杜芷萱觉得与其让自己心塞,不如让旁人心塞。 第1章 激活了系统(修) 这是大梁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入眼所及尽是一片茫茫然的雪白,见不到一星半点的绿意,仿若繁华的国都盛京,也一夜之间就沦为偏僻的边塞之地似的,一片静谧。 城郊有一片看似山清水秀,实则渺无人烟,给人予一种荒凉感觉的地方。 不知是谁带头买下了一块地,用一丈的高墙围了起来,供给家族里那些犯了错的女眷们修身养性之用。很快,附近几块地也被各大家族争相购买,一座座样式相差无几,内里布置却各不相同的“庄子”也陆续修建而成。站在高处眺望之时,总会生出鳞次栉比的感觉来。 此刻,一间地势最偏僻,常年累月不见阳光的院子里,有一个身披深红织锦斗篷的丫环,双手拢在袖口里,被白色狐狸毛挡住了半边面容,唯有偶尔才能看见的黑白分明的凤眼里有着浓浓的焦急和担忧,以及一丝隐不可察的讥诮和嘲弄。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仿若不堪负重的老牛般,在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卒死过去。 “四小姐,你起了?”丫环一声惊呼,然后,忙不迭地掩唇,瞪得溜圆的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正以一种懒洋洋姿态倚在矮塌里的少女。 少女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头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面容越发地苍白起来,配着身上那袭绝对不该出现在这样偏僻地方的桃粉绣花织锦长裙,却意外地给人予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来。 呸! 丫环毫不犹豫地将脑子里浮现的这个念头掐灭,除非天降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眼前这个性情骄纵,以虐杀下人为乐的恶毒女子,落得现如今这样一个发配到京郊院子的下场,只会让人鼓掌欢庆,又如何会令人生出一丝半缕的同情?! “这,真是丫环?侍候人的那种?!”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双足悬空,一袭大红喜服,脖颈处横插着一枝金钗,不停地往外“咕嘟咕嘟”冒着血的女鬼,用一种似怨似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悠悠一叹:“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啊!” …… 少女淡淡的瞥了眼丫环,眼神迷茫,仿若没有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女鬼似的。 没办法,换了谁,在遇见这种穿越的情况,又接收到原身的记忆后,都会有瞬间的不适应! 哪怕工作近十年,早已成为了一根可以回锅再炸上一炸的老油条,在遇见任何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时都能保持着一幅镇定自若、冷静自持姿态的杜芷萱,也不例外。 至于眼前这个以一种死亡前最凄惨模样存浮于世间的女鬼?对于前世将鬼片当成综艺节目来看的杜芷萱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嘀!” “恭喜宿主激活‘地狱之王’系统,基于宿主在附身的6小时内就激活了系统,特奖励宿主100原始点,新手大礼包x1。请宿主努力发掘鬼鬼们的妙用,并竭尽所能地达成鬼鬼们的心愿,成功超度鬼鬼们。” “地狱之王?”杜芷萱沉吟半响,在心里默默地问道,“是说我死后,会成为地狱王吗?” “……”系统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杜芷萱这种行为的鄙夷了。 它才不会告诉杜芷萱,所谓的“地狱之王”系统,不过是神界之王和地狱之王打赌输了,所以亲手做的一个给地狱小王子启蒙用的系统。 只可惜,一晃,千万年过去了,地狱之王还是单身汉,连一个小公主都没有办法生出来,就更不用说能接掌整个地狱的小王子了!于是,它也因此而被搁置,蒙尘,最终,被每百年就会定期清理库房的地狱之王给抛弃了! “鉴于宿主喜欢做‘白日梦’,这样的状态,将影响到宿主完成任务的情况,故,额外奖励宿主一本《就职宝典》,扣除宿主原始点1000,剩余原始点-900,请宿主努力做任务,早日还清系统的欠账。” 喵的! 杜芷萱磨了磨牙,无视了手里凭空出现的那本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书籍,恶狠狠地说道:“系统,《就职宝典》还给你,原始点还回来!” 即使杜芷萱目前并不知道原始点的来源和用处,但,凭借着前世曾拯救了她无数次的第六感来猜测,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原始点的重要性! “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怕不小心激怒了杜芷萱,令还没有认真体会到“地狱之王”的绝妙用处,从而放弃它的系统又补充道:“宿主,待你了解到它的用途之后,一定不会后悔。至于原始点?只需你多做任务,就能轻而易举地积累到。” 话落,系统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任凭察觉到它并不是一个机器人般死板,只知道发布任务,不完成就准备抹杀宿主的普通系统,而是有着自己思维和做事习惯,类似人于人的高级智能系统的杜芷萱再如何地威胁利诱,也装没听见! ……总觉得,这个系统有些古怪。 默默地思量着的杜芷萱信手翻开了《就职宝典》,下一秒,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本书犹如一道金光般朝自己扑来,进入到自己身体里! 《就职宝典》:想要开天眼,并掌握识鬼、辩鬼和御鬼之术吗?那么,请翻开本书,并细细研究体会,它将带你走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 在今天之前,杜芷萱虽喜欢看鬼怪之类的小说和电视剧,但,多年的无神论教育,还是令她不相信这个世间有鬼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地狱之王”系统却以一种特别强硬的姿态,在她的面前开辟了一扇斩新的大门! 这,对一个从和平年代穿越而来,虽看过许多宅斗和宫斗的小说和电视剧,但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对里面那些特别令人无语的情节,也只是一笑而过的杜芷萱有着莫大的好处。 旁的不说,至少,穿越到这个异时空,并得到了原主记忆,正发愁自己如何才能顺利避开“亲人”设下的阴谋诡计的杜芷萱,那颗悬在半空中,久久飘浮不定的心就立刻落回了原地。 大宅门里永远不缺少各种正常死亡的人,更不缺少冤死枉死的人。而,这些鬼鬼平日里在各处飘荡,发现什么也不稀奇…… 即使“地狱之王”系统只发布任务,然后默默地吞了所有的奖励,也无所谓。因为,掌握了这样一个系统,从另一方面来说,意味着她手握一只无所不能的鬼鬼大军,哪怕再隐秘的八卦消息,也都能轻易就探知到。 这是任何高深莫测的情报组织都没办法相比的,更是旁人永远也无法想像到的阴人神器! …… 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并不知道,在她激活了“地狱之王”系统的那一刻,天空中有那么一颗黯淡的星星突然亮了一下。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夜观星象的钦天监监正眼里。 于是,当夜,就有一道暗折摆在了皇帝的案台上。 ——福星已现! 第2章 背主的下人   “四小姐,要用早膳吗?”   春竹这句话,纯粹是问问而已,并不期望能得到杜芷萱的回应。   甚至,在这一刻,春竹已经想好了等下自己是先喝掉那碗血燕窝羹,还是先吃掉那一碟煎得香香脆脆的时蔬春卷……   “嗯。”杜芷萱点点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春竹眼底那抹飞快掠过的惊讶和遗憾,以及隐不可察的愤怒。   “四小姐……”你不是说要绝食,然后,夫人就能说服老夫人和老爷,立刻将你接回府了吗?   剩下的话湮没在春竹的喉咙里,只因杜芷萱看向她时那褪去了迷茫和高傲,突然变得如同清澈的湖水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地发出一种锐利的,令人不敢直视光芒的双眼。   在这一刻,春竹只觉得自己那在府里无往不利的舌灿如莲花的技能突然失效,就连那得宠于老夫人和夫人而慢慢地滋生出来的骄傲、野心和贪婪的**,也像褪去了迷雾的山峦般,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杜芷萱的面前。   春竹猛地垂下头,默默地离开,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喜服鬼淡淡地看着杜芷萱,谁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犹如小白兔一般软萌可爱,更如同面团一样想如何揉捏就如何揉捏的小丫头,竟然会有这样锐利的仿若带上了杀气的眼神?!”   “谢谢。”杜芷萱抿唇一笑,看着喜服鬼手一抖,就将那枝金钗给掰断了,一半在手里,一半插在脖颈处。   这个小丫头竟然能看见她,并听到她说的话?!   喜服鬼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的旅人,突然见到一处绿洲时那般的惊喜和热切,脸上的迷茫、踌躇和犹豫等情绪一扫而空。   “小姑娘,我们作个交易吧!”   ……   “叩叩叩!”   伴随着敲门声出现的是春竹那虽竭力维持着恭敬,但依然无法掩饰满腹愤懑的声音:“四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嗯。”杜芷萱应了声,淡淡地瞥向满脸兴奋和激动,却不知因何而不敢靠近自己三尺范围的喜服鬼,道:“待会,我们再详谈。”   喜服鬼点点头,身子像一阵轻烟般,飘落到杜芷萱身旁。在杜芷萱注意不到的角度,她却用感激的目光瞅着杜芷萱,一幅恨不能为杜芷萱“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的模样。   没办法,千百年难得一见,身带阴阳眼的“道士”终于出现了!   看着面前的绿豆糕、糖心藕、凉拌海带、一枚剥好壳的皮蛋和一大碗冰糖梨汁,杜芷萱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喜服鬼长叹一声。   “小姑娘,你这是和谁结仇了?这些,可都是寒食哪!”   寒食?!   杜芷萱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从接收到的记忆中拨拉出原主两三个月才来一次例假,每次都痛得死去活来,只能卧床静养这件事,再看向眼前这个虽低垂着头,但嘴旁有一抹无法掩饰上翘弧度的丫环,毫不犹豫地放下了勺子。   “今天我胃口不好,不想吃这些东西了,将厨房里一直温着的羊奶和燕窝羹端上来,再将三舅舅送来的山东大红枣洗净送上来。”   “四小姐,前儿个,你不是将大红枣已经赏赐给我们了吗?”春竹猛地抬起头,一脸“四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是吗?”杜芷萱双手拖腮,将脑子里接收到的记忆又拔拉了一遍,然后,那迷茫的眼神就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怎么记得,我从未说过这句话呢?”   “四小姐,你明明说过,将军府里送来的任何物品,不论是吃食,还是衣物首饰,全部赏赐给我们……”春竹一脸的气恼和愤怒,并不觉得自己等人霸占了将军府送来的物品这件事,有何不对!   “什么叫副小姐,如今,我总算是亲眼见着了。”   杜芷萱的目光被春竹那满头珠翠给晃了下,目光移开的时候,就不由得看见了春竹身上那袭图案繁复,做工精致,至少十个绣娘一同开工,持续半个月才能做成的衣裙。   “你这样凌驾于主子之上的奴才,我是用不起的。”   “四小姐这话,是在疑我不尽心吗?我可是你的奶姐,这些年来对你有多么用心,满府的人都瞧在眼里。你这样不吭一声就想撵了我回去,不知府里那些下人该如何看我呢!”   别瞧杜芷萱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听,其实,春竹等侍候了杜芷萱五六年的丫环们又岂会不知,这些,不过是老夫人和夫人等内宅妇人惯用的手段。   事实上,杜芷萱就像一只傲娇的猫咪,略微有点小脾气,但只要掌握了顺毛摸的技巧,那么,就能在杜芷萱心里占据不同的地位。而,春竹等人就是如此。   眼下,这个虽依然骄傲,但却不如以往那样直来直往,说话里暗藏机锋的人,真是她们记忆中那个像一只没长脑子的猛兽般,随随便便就能撩拨到,然后她们这些丫环只管躲在一旁看戏,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润,再到夫人那儿领一份奖励就成的杜芷萱?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春竹也掩面而泣:“我一心一意为四小姐,如今,在四小姐眼里,竟然成了那居心叵测的人,不如一头撞死,倒还清净!”   话落,春竹就朝墙柱处撞去。 第3章 全部送回府 祝童鞋们元旦快乐~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嗷…… ****** 杜芷萱只是淡淡地看着,并不打算出声阻止。 不论是春竹那看似凶猛,但实则后继乏力的撞柱力道,还是不知何时飘到春竹身旁,轻抚衣袖,眼含讥诮地看着这一幕的喜服鬼,都说明春竹只不过是用这个举动来威逼她收回前言。 果然,下一刻,春竹的脑门就轻轻地和墙柱蹭碰了下,连一片青淤之痕都没有出现。然后,她就仿若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般,软软地倒了下来。 待到春竹发现自己依然没能等来杜芷萱的劝说安慰之词时,只能继续捂着脸,小声地哀泣着,间或夹杂着一些表明自己忠心,和对杜芷萱这番怀疑行为的伤痛和绝望,心里更是懊恼母亲已回乡省亲,不然,杜芷萱又怎敢这般对她? “小姨待我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厚,却被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给败坏了,这传了出去,还不定会叫外人以为这是小姨故意‘捧杀’我这个外甥女,想看我名誉尽失,人人厌弃呢!” 杜芷萱淡淡地说道,不待春竹再继续为自己辩驳,就摆了摆手,一脸疲惫地说道:“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一连再地挑唆我和小姨的情份。只是,到底是奶娘的女儿,又是小姨亲自帮忙挑选的,我这么孝顺的人,如何敢越过长辈对你进行严惩呢?你就自己回勇诚候府,找小姨领罚吧。” 话落,杜芷萱长叹了口气,满脸哀愁:“也算是回报小姨待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四小姐,你……”到喉的质问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只因,眼前的杜芷萱虽浅笑盈盈,但目光却冷冽如刀。哪怕置身这样破败的院子,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和不甘,仿若以前那个从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暴虐,每天不打砸一些物品就不自在的杜芷萱从不存在似的。 若是以往那个向来听从自己的话,并将自己当成亲姐妹般来维护尊敬的杜芷萱,绝不会说翻脸就翻脸,并还用一种仿若看“跳梁小丑”般的神情斜睨着自己! 但,不管如何,今天,自己也不能被杜芷萱强送回府! 这般想着的同时,春竹一边痛哭着,膝行到杜芷萱面前,双手一伸,就准备抱住杜芷萱的小腿,嘴里也哀求道:“四小姐,是奴婢错了,你要打要骂要罚,奴婢都认了。只求你别将奴婢送到夫人身边去,不然,奴婢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恰于此时,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结伴而来,推开门的那刻,看见以往从不曾出现过她们的这一幕时,齐齐愣怔住了。 杜芷萱虽心里想着要避开,奈何,这绝食了几天的孱弱身体不给力,因此,只能任由春竹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抱住了自己的腿。 看着泪流满面,恨不能立刻就将满脸的鼻涕和眼泪全部抹到自己裙角上的春竹,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不由得给旁边一脸兴味地看着戏,却未想到要出手帮忙一下的喜服鬼打了个眼色。 “砰!” 春竹只觉得有股看不见的力道紧紧地束缚住自己,并带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重重地跌向地面! 对于春竹这种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彻底晕迷过去,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伤口,实则五脏六腑已经受到严重内伤,若不加以诊治就会缠绵病榻这一点,杜芷萱表示自己很满意,并以一种赞赏的目光看向正轻轻掸了下宽大衣袖上那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脸淡然地飘到自己身旁的喜服鬼。 ……这? ……这! 一定是她们今天没睡醒,所以,才会看见这般诡异的一幕! 杜芷萱这样娇养着长大,可谓是“弱不禁风”这句词语真实写照的世家贵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抬脚,就将春竹这么个大活人给踹出去了呢?! 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齐刷刷地伸手,以衣袖轻拭自己的眼角。 待到她们发现春竹以“大”字姿势趴伏在地板上,而,向来被众人当成傻瓜来玩弄的杜芷萱,竟然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斜睨着自己等人时,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们的心里同时出现这样的想法来:难道,这,才是四小姐的真面目? 想起四小姐的亲生母亲,那位在生下四小姐后,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儿子,却最终死在产房里,一尸两命的将军府嫡长女,和这位嫡长女的嫡亲胞妹,如今勇诚候府里的女主人钱氏的手段,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只觉得当头泼下了一桶雪水似的,从骨头缝里散发出一种寒意来。 府里的下人,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互帮互助,实则,能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一等仆妇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满府的人谁不看着那个位置,谁又不想去争上一争,抢上一抢? 这其中,又以杜芷萱身旁的位置,最受满府年轻丫环的喜欢。 只因,只要善用巧计讨好了杜芷萱,不仅能享受到杜芷萱赏赐的来自于将军府的那些稀罕物件,更能隔三茬五到钱氏那儿去汇报一番,从而获得第二份赏赐。而,那些略有些心机谋算的,还能再到老夫人和李姨娘那儿去汇报,获得第三份赏赐。 单单是杜芷萱到现在都还单纯地认为,这样的举动,代表了钱氏对她的上心,毫不反感不说,还主动将一些事情透露给她们,以方便她们汇报给钱氏这一点,就可知钱氏究竟有多么地狠心——明知杜芷萱已经十四岁,早已定性,却依然安插人手在杜芷萱身旁,只为了避免杜芷萱在将军府里其它人的劝说下醒悟过来,从而在紧要关头坏了她的妙计! 由这种将一切危险的苗头都掐灭在萌芽状态的心机和谋略,就可以猜测到,若她们这几个杜芷萱向来重用的大丫环全部被送回府后,将会面临的惨境! “四小姐,奴婢错了,求求你,不要送奴婢回府啊……”如春竹那般,眼下,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明明有着满腹的辩驳之词,却在杜芷萱那仿若窥破了她们内心隐秘的清澈目光里,不由自主地噤声,垂下了她们那自认高贵的头颅。 “对了,顺便将春竹也抬回去。” 杜芷萱无视了夏荷、秋菊和冬梅三人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变得惨白如纸的面容,状若呢喃:“我就纳闷了,小姨府外府内的事情一手抓,是公认的所有世家贵女学习的‘主母典范’,为何送给我的这几个丫环,却能调教成这样……” 第4章 收服“医毒王” “砰!” 朽重的木门,在自己面前被重重地关上。 杜芷萱双眼微眯,向喜服鬼请求道:“帮个忙,让她们除了身上的衣服和配饰,什么东西都带不走!” 在原身选择绝食自杀,不愿意面对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这一刻,这具身体就属于她了。那么,不说在惬意生活的同时,为原身报个小仇,但,该属于原身的东西,总不能被外人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吧? “行!”喜服鬼应了声,干脆利落地离开。 身为鬼鬼一族,喜服鬼什么都不怕,就怕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如今,杜芷萱愿意找她帮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时机得当,就会帮助她完成心里的遗愿?! “系统,出来,我们好好地聊聊?”说着话的同时,杜芷萱也顺手点开了新手大礼包。 新手大礼包:防御符*3,气运符*3,霉运符*3,点石成金符*3,五鬼搬家符*3 系统懒洋洋地说道:“聊什么?” “聊下前世为何你不帮着这位小姑娘。”接收完原身记忆后,杜芷萱就迅速分析出前世,原身之所以会一败涂地,源头就在钱诗雅这位表姐身上。而,若她未猜错,钱诗雅正是一个夺取了原身荣华富贵的土著重生女! “我倒是很想帮她,奈何,她将我的存在透露了出去,短短时间里,就有十多个人知晓。为了避免她沦落到被人关起来,逼迫她交出我的悲惨结局,我只能想方设法地消除了这些人的记忆,然后就因为能量不足,再加上她也很畏惧我,并不愿意按照我说的话去做,而被迫沉睡。” 说到这儿时,系统长叹了口气:“在她前世身死的那刻,因为那冲天的怨气而再度激活了我,所以,我才带着她的灵魂选择再次重生。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会因为前世那悲惨的结局而不敢面对钱诗雅等人,不待我告诉她真正命运的轨迹,就做了绝食的选择。” 杜芷萱沉默了一会儿,轻抚那突然急促地跳跃起来的心脏:“我接收到的记忆里,并没有前世她凄惨的情景。” “这是她送给你这个‘外来灵魂’附身,帮助她夺回应有一切,并帮她继续活下去的谢礼。”系统丢下这句话后,也没有理会杜芷萱心里那些飘浮不定的情绪,提醒道:“宿主,你不饿吗?” …… 喝了一碗燕窝羹,又吃了几颗红枣的杜芷萱,将已经变凉的羊奶继续放在小炉子上煨着,然后,在喜服鬼的帮助下,看着从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丫环房间里的物品,忍不住摇头,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一大堆雕琢成动物和花卉模样的金银小锞子,粗略计算了下,约摸三百五十两银子,一百两金子。 一叠百元面额的银票,总数足有三千两。 近百件颜色靓丽,刺绣精美的衣裙配饰,近十件带毛的披风斗篷,和近百块料子不同的尺头,以及绝对不容被忽视的几匹颜色靓丽、花纹繁复的贡缎! 一箱翡翠饰物,一箱金银首饰,一箱镶嵌着红宝石和蓝宝石之类的饰物,一箱大小不等的珍珠。 这几个箱子都是长宽高各约两尺,里面的饰物摆放得密密麻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 而,箱子外面是斑驳的漆纹,若不是喜服鬼的提醒,杜芷萱绝不会注意到! 另有一箱子晒干的不知名药材,最上方赫然是一只婴儿手臂粗细的人参! 三箱子冬日里特别稀罕的新鲜瓜果蔬菜…… 喜服鬼以袖掩面,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惜,太迟……” …… 杜芷萱端着温热的羊奶,小口地抿着:“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喜服鬼捧着手里的金钗,将这枚足以令自己痛不欲生的物品奉送给杜芷萱:“小姑娘,我精研医术和毒术多年,精通所有的食材相生相克之道,略擅内宅倾扎阴私之术,拥有了我,从此以后,你将避开所有人医毒之术的陷害,轻轻松松就拥有一幅令人艳羡的健康身体!”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不论穿越前后,杜芷萱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且,这馅饼还正是目前的自己最需要的。 “我要报仇!”喜服鬼一脸平静地说道:“而,你,能帮到我!” 杜芷萱:“……”好直白! 好冷静! 真当她没发现房间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了吗? 所以,真正的厉鬼,完全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张牙舞爪,一出场,必是阴风阵阵,烟雾漫漫,配备着诡异的乐声,令人见了后夜不能寐般恐怖! “嘎嘎!” 系统奸笑道:“宿主,相比起到了黄河心也不死,撞了个头破血流也不知反悔的人类来说,鬼鬼们就特别识时务了。如何,现在,你总算有一个初步的认知了吧?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与其和不同的人勾心斗角,还不如和鬼鬼们恣意地相处。” 杜芷萱沉吟了会,道:“那么,我要如何才能帮到你?” 喜服鬼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迷茫:“……我,并不知。” 以杜芷萱的眼力,自然能发现喜服鬼的疑惑不是伪装,遂在心里轻声唤道:“系统,出来!” “……”系统装死中。 杜芷萱眉头微蹙,看了眼依然垂眸,冥思苦想的喜服鬼:“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议。现在,能介绍下自己吗?” 下一秒,一阵轻烟晃过,出现在杜芷萱面前的喜服鬼依然一袭大红喜袍,但,不论是那精致繁琐的发饰,还是在微弱光线映照下熠熠生辉的金线图案,和她撑在手里那把同样红色绘着金色龙凤图案的红纸伞,都令杜芷萱亲眼目睹了何为古代佳人! “小姐,这是我新婚时的模样……” 喜服鬼姓林,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治病辩毒之术,短短几年里就成为了前朝林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主仆之间的感情特别深厚,遂由林皇后赐婚,嫁给一个颇有能力和才干的寒门子弟。 在这期间,林女官也一直出入皇宫,并在短短几年里就诞下了嫡子,和夫君之间的感情深厚得令一众同时间出宫的女官们艳羡。 可惜,不久以后,前朝皇帝宠信一个姓于的绝代佳人,在其生下儿子后,封其为贵妃。找岔禁了林皇后的足,夺了林皇后的权,将宫务交给这位于贵妃。 而,这位于贵妃,正是寒门子弟没有出五服的亲戚…… “哈哈哈……那个蠢货,毫不犹豫地弄死了我,还刻意做出一幅我抗议于贵妃宠绝后冠,连皇后都需避其锋芒,故意用金钗划断血管自杀的现场,以为能因此而讨好于贵妃,结果呢……” “前朝一夕之间破灭,而,于家也沦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到现在,估计活下来的也都变成贫民了,只能在日复一日的艰辛劳作中,回忆他们家族曾经的荣华富贵!” “嘀!” “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医毒王’林太医,奖励原始点200,额外奖励辩毒符*3,前朝失传医术一本,希望宿主继续努力,再创新高。” 虽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这样一句确切的消息,杜芷萱也不由得咋舌了——这穿越一回,运气就突然变得逆天起来的感觉,还真有些小得意啊! 想想看,不过是一间普通的院子,就能巧遇这个目前的自己最需要的人材,这,算不算是老天爷怜惜她,才会奖励她这样一个金手指呢? “宿主,你想多了。”系统满腹不甘地为自己辩驳道:“这可是我煞费苦心地安排!若不是我刻意泄露了一点点能量,又怎么能诱导得这个老鬼准时出现?又怎么能让这个老鬼放下心里的成见,甘心认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为主?” “系统,你就不能让我多美一会儿吗?!”杜芷萱撇撇嘴,她就知道,前世,她那么努力,才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今世,又怎么可能成为被老天爷偏爱的“命运之子”! 对杜芷萱这样翻脸如牌,脾气更是比“六月天气”变化还要快的宿主,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系统:“……” 成功地噎了一把系统的杜芷萱,看着眼前虽飘浮在半空中,但因为恢复到最满意模样而欢喜不已的喜服鬼,笑盈盈地问道:“你……能入梦吗?” 第5章 杖责三十板 勇诚候府,飞羽院 钱氏看着新绘好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四小姐真是这么说的?” 春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手背,一脸的恭敬:“是的,夫人。” 钱氏淡淡地瞥了眼春竹,目光在春竹身上那袭深红织锦白狐狸毛领斗篷上顿住,再一一地掠过跪成一排的夏荷、秋菊和冬梅那同样盛妆的打扮,和跪在后面几排,被四人蛊惑着一同离开庄子,回到府里来告状的一众二等三等丫环和婆子们,眼里飞快地掠过一抹恼怒:“来人,扒下她们身上的衣服,拖下去,杖责三十板!” ……然后呢? 是撵出府,永不录用? 还是直接发配到庄子里,从人人羡慕的一等丫环,变成谁都可以践踏的下等仆妇? 抑或是直接发卖到偏僻的地方,从此,生老病死都无人知晓,更无法魂归故土? 再或者,就此直接打死? 未能等来预料中那句话的春竹,心里浮现出诸多猜测,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抖如筛糠,又惊又惧,又怕又悔,重重地磕头,竭力为自己等人辩驳道:“奴婢等人身上的衣裙和配饰,皆是四小姐的赏赐,求夫人明鉴。” 夏荷也跟着附和道:“夫人,婢子最初不敢受这样的赏赐,但四小姐说婢子等人不收的话,就是瞧不起她这个主子,所以,婢子等人只能满腹惶恐地收下来。” 秋菊补充道:“夫人,四小姐憎恨将军府。最初,收到将军府送来的物品时,四小姐当着将军府管家的面,就把将军府送来的物品全部砸碎了。之后,将军府虽依然再送物品,却变成了不易被损坏的衣物吃食,而,四小姐也不愿意收下这些物品,特意吩咐奴婢等人在收到将军府送来的物品后,不用跟她汇报,直接自行分配了就行。” 冬梅补了最后一刀:“四小姐一直说,她注定出人头地,更有着丰厚的陪嫁物品,不用上赶着跟将军府的人亲近。” …… 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恨。 “于嬷嬷,将她们带下去!” “是。”一直站在钱氏身后,约摸四十出头,身着一袭藏蓝色衣裙,板着一张脸,给人予一种阴森森不好接近感觉的老嬷嬷应了声,吩咐粗使仆妇将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绑了起来。 “夫人……”饶命啊!四小姐她一直都“扮猪吃老虎”,早就明白了你的“捧杀”之策,却一直装糊涂,并且还力大无穷…… 想要为自己等人开解,再顺便让钱氏和杜芷萱两人正式对上,从而能漏掉找她们这些小虾米清算责任的话语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以春竹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们就被堵了嘴,扒了外衣,拽到院子外。 “啪!啪!!” 伴随着这一声又重过一声的板子声,是那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腥味。 于嬷嬷抬起头,发现春竹等丫环婆子们在府里的亲人全部赶来了,满意地点点头,道:“夫人心善,让你们做个明死鬼。其实,在你们回府之前,四小姐就已派人过府,要求夫人务必处死你们。所以,如果你们要怨,就怨四小姐吧。到了地府后,别忘了应该找谁报仇!” 春竹等人那口一直哽在喉咙里下不去的气立刻消散了,但,从那倾诉着满腹愤怒和委屈的面容,和怎么也合不拢的眼皮中,就可以知道她们心中有着多深的怨气!甚至,她们的心里还有着淡淡的嘲讽和讥诮——哪怕做鬼了,她们也要看着钱氏如何地被杜芷萱这个“装小绵羊”的大尾巴狼给撕碎,想想,就觉得那幕景像足以大快人心! “抬下去,葬了吧。”于嬷嬷摇了摇头,目光在众人的家人身上掠过,道:“回头,每家找账房领五十两银子。” 话落,于嬷嬷就转身离开了,而,在她的身后,则是那一通呼天呛地的哭喊声,间或可以听见对杜芷萱这位勇诚候府长房嫡出四小姐的低咒和怨怼之词。 于嬷嬷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嘴角轻扯,在那张严肃的面容上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 钱氏斜倚在软塌里,手里捧着账本,慢悠悠地翻看着,不时提笔或勾或圈地做着各种记号。 直到日头快要西斜时,于嬷嬷才提醒道:“夫人,该去陪老夫人用膳了。” 钱氏应了声,合上手里的账本,由着于嬷嬷上前为自己按摩酸胀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于嬷嬷,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夫人,老奴觉得,你无需将精力放在四小姐身上。”于嬷嬷想了想,嘴角微勾地补充道:“就算四小姐真将某些人的话听进耳里了,但,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否则,杜芷萱又岂会做出将春竹等人直接打发回府的举动! 这做人啊,半罐子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并不知晓! 钱氏点点头:“于嬷嬷,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将这丫头盯紧了,我不希望事到临头,出任何的岔子。” “是。”于嬷嬷应了声,唤来门外侍候的丫环,为钱氏重新梳妆了后,就跟在钱氏的身后向梨香院行去。 一路行来,问候声络绎不绝,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恭敬、敬仰和畏惧的目光看着钱氏。 直到目送钱氏进入梨香院后,才有几个得了于嬷嬷和古嬷嬷这两位钱氏最信任的陪房嬷嬷暗示的下人,混在人群中悄然离开,或去阻止其它几房小姐到梨香院,或去通知守门的婆子,若杜侍郎回府后,想方设法地将他引到梨香院…… “母亲,我真拿萱儿没办法了……”钱氏满脸的苦涩,摇头,叹息,取出一方沾了姜汁的绣帕,轻拭眼角,立刻就红了眼,并有泪水从脸颊旁滑落。 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眉头微蹙地看着隔三茬五就跑到自己面前来这么一出的钱氏,心思转了几转,联想到今天院子里发生的打杀了四个丫环这件事,立刻就明白钱氏这是又想借她之地,用她儿子之手惩治杜芷萱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了。 不过,表面上,老夫人却佯装不知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钱氏捏着帕子的手指紧了紧,老夫人表面放权了,但,实际上,还是关注着内宅的事情。她吩咐人打死了四个丫环这件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夫人?而,她这个做继母的,哪怕是杜芷萱的小姨,也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就告状,否则,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会传出些什么话呢! 心里暗恨的同时,钱氏也再次用绣帕遮住自己的眼睛:“唉……” 接收到钱氏眼神示意的于嬷嬷,上前几步,低头,将今天院子里发生的那一幕,包括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丫头临死前讲的那番话,也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夫人。 “母亲,我待萱儿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偏偏,这丫头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叫我这一颗心,犹如泡在由泪水凝结而成的苦涩冷水里似的……” ****** 喜欢看完结文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我的第一本现言:[bookid=3270606,bookname=《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章 钱氏巧挑拨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嗷…… ****** 每天回府后,都会到老夫人这儿请个安的杜侍郎,在迈入房门的那刻,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于是,他那才舒展开的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就连嘴旁挂着的浅笑也都消失了,因为今天得了皇帝赏赐而欢喜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那个孽障又出什么幺娥子了?”一边说着话的同时,杜侍郎还一脸怜惜地看着梨花带雨的钱氏,眼眸里流露着对杜芷萱这个搅合得家宅不宁的祸害头子的憎恨和不喜。 “老爷……”钱氏深谙御夫之术,更专精人心谋略之道,又岂能察觉不到老夫人对她的厌恶和不喜? 但,那又如何呢?这人哪,吃五谷杂粮,总是逃不了生老病死这个圈子。如今,她还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跟老夫人耗着,而,老夫人呢? …… 于嬷嬷再次上前,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孽障,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生出来!”杜侍郎剑眉倒竖,满脸的不豫。若杜芷萱就在面前的话,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地甩两个耳光过去,看看能不能打醒杜芷萱这种得了恩惠,却转脸就不认账的“白眼狼”! 钱氏一边拿绣帕轻拭眼角,极不赞同地说道:“老爷,萱儿可是姐姐吃斋念佛,施粥济粮地耗费了近五年,才得来的一个宝贝女儿。花在萱儿身上的精力和心血,那是旁人根本就没办法相妣美的。若姐姐在九泉之下,得知老爷竟然这样贬低萱儿,还不知会如何地伤心呢!” “老爷,我从前就不赞同将萱儿送到庄子里去……” 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停顿了下,似怨非怨,似嗔非嗔地看了杜侍郎一眼:“你也不想想,萱儿被我们娇养着长大,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苦,如何受得住庄子里那样清苦的生活?就算真犯了什么错,让她在府里闭门不出,顺便抄点《女则》《女诫》之类的书,明白官家小姐的生存之道就行了……” “现在,萱儿又将得用的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丫环赶回来了,身旁就再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总不能让她自己洗漱穿衣,就连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动手吧?回头,待将萱儿接回府后,还不得被母亲那心疼的眼泪给淹了才怪……” 不提钱氏的嫡姐,杜侍郎的原配夫人,杜芷萱的亲娘钱涵梦还好,这一提,就更加激起了杜侍郎明明心仪钱氏,却因为和钱氏的嫡长姐有婚约,再加上两府早已交换了庚贴,为了两府的名声和自己的官途,而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爱恋,被迫迎娶钱涵梦的那段根本就不愿意回忆,满满都是痛苦和绝望的日子了。 幸而,钱氏真心爱着他,誓要为两人这段无望的爱恋守身。否则,他又如何能在钱涵梦去世后,顺利地迎娶到钱氏这个心仪的女人呢?! 不能向世人宣告自己和钱涵梦的结合根本就是一场错误,只能在钱氏入府后,将钱氏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并竭力从其它方面补偿钱氏的杜侍郎,一想到杜芷萱这个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隐隐地提醒着他对钱氏“背叛”的证据,就令他怒不可竭! “夫人,既然她愿意将得用的丫环都赶回来,一意孤行地威胁你打杀了她们,那么,也不用再安排丫环去侍候她了!既然是住在庄子里,就该好好地修身养性,将那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性子给改了,以免轻易就将一个温暖和煦的家给搅和得人心惶惶。往后,哪怕是低嫁,也不是结亲,而是添仇!” ……低嫁? 钱氏表面一脸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倒要看看,一向被娇养着长大,可谓是真正十指不沾春水的杜芷萱,在庄子那样一个清苦的地方,又如何地生活下去! 这样,想必,等到杜侍郎碍于将军府的面子,终于将杜芷萱接回家的时候,杜芷萱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在即将到来的皇后举办的宴会里,没办法以一种明艳大方的姿态出场。再有杜芷萱那粗鲁的行为举止做对比,自己那刚满十岁,第一次出席这种正式盛大场合的女儿一定能夺得所有人的目光。 之后,她再暗中放出一些流言,并适当地推波助澜一番,不愁没有更多的人觉得杜芷萱名符其实地恶名远扬,再也不会怀疑是她“捧杀”了杜芷萱。 毕竟,她连自家女儿和庶女都教养得那么好,唯有杜芷萱这个嫡长女不听话,不愿意学习这些东西,她这个做继母,又是小姨的人才会特别地为难。再有将军府的人恣意地宠爱,所以,才养成了杜芷萱那样一个人见人厌的无法无天的性子。 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指微微用力,真当她不知道钱氏那险恶用心呢?! “不行!” 老夫人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冷冷地看着钱氏那幅垂眸不语,恨不能立刻缩到杜侍郎身后躲避的软弱模样,以及杜侍郎那种特意上前几步,一幅生怕自己折罚了钱氏的担忧和反抗的模样,都令她心里那本就因为杜侍郎越来越不听自己话而滋生出来的愤怒之焰,犹如被几桶滚油泼下来般,一瞬间就升得老高! “老大媳妇,你平时看四丫头不顺眼这些小事,我没心情管,但,我绝不容许勇诚候府出现任何踩着肩负家族联姻重任嫡女的肩膀往上爬,只为了自己满身的荣耀,丝毫不顾及家族整体荣誉和名声的极度自私自利的行为!” 真是被自家儿子日复一日的宠爱和呵护给迷了眼,竟然拥有了与满腹野心不具备的贪婪**! “老大,我只提醒你一句,若四丫头出了任何问题,你该如何跟将军府交待?而,外界又会如何议论勇诚候府对女儿家的教养?这让勇诚候府以前嫁了人的姑娘,和目前还没有嫁人的姑娘们该如何自处?” 钱氏咬了咬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嘴里却哀泣道:“母亲,是我的错,你别怪老爷……” “我什么时候怪过老大了?这种内宅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这种愚蠢的妇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拿去烦老大,让老大不得不将精力放在这些琐事上!” 老夫人嫌恶地看了眼钱氏,并不打算在杜侍郎面前掩饰自己对钱氏的不喜:“男人是做大事的,我们身为女人,就理当为他们守好这个家。让忙累了一天的他们,回到府后就能安心休息,养精蓄锐,以应对第二天繁琐的事务。” 杜侍郎并不愿意自家母亲一连再地为难钱氏,遂出声解释道:“母亲,你知道的,也只有遇见和那个孽障有关的事情时,她才会询问我,其它的事情都会妥善安排好的。” 老夫人也不愿意因为这么件小事,就跟自家儿子生出娴隙来,从而平白地便宜了外人! 于是,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钱氏,特意做出一幅为这些事情操碎了心的疲惫倦怠的模样,摆手道:“行了,待会我就会安排几个丫环婆子去庄子。” “母亲,那……就麻烦你了。”杜侍郎抿了抿唇,明白自家母亲用意的他,心里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母亲,媳妇又给你添麻烦了。”钱氏满脸的惭愧,心里却觉得这样也挺不错,以杜芷萱对老夫人的厌恶,又怎会给老夫人派去的下人好脸色看? 只怕到时候,还是变成杜芷萱一个人待在庄子里修身养性,同时,老夫人会更恼恨杜芷萱扫了她面子的行为,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因此而加深。 …… 第7章 鬼鬼入梦中 午夜,十二点,正是属于鬼鬼们活动的时辰。 “呜呜呜……” “嗷嗷嗷……” “嘤嘤嘤……” “哈哈哈……” “嘿嘿嘿……” 勇诚候府,梨香院 “不错,我一直都不喜欢你!或者,应该这样说,我憎恨着安平郡主……呵呵……”想当年,若非安平郡主横插一脚,那么,嫁入将军府的那个人,就应该是她! 明明,她爱了钱将军那么多年…… “我就是喜欢看着你怀胎十月,并耗费无数心血教养着长大的女儿,在日复一日的内宅倾扎中,不仅失了那漂亮的容貌和满身令人赞叹的才华,还失了性命,更连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女儿也‘认贼作母’……” …… “不错,我特意接了娘家侄女过来,就是为了分你的宠。虽说,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老大的宠爱,但,能赶在你之前生产,并且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她一个贵妾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好?” 飞羽院 “姐姐,没想到,我们姐妹俩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你去见萱儿了吗?如何,我将萱儿教养得不错吧?现如今,整个盛京就没有谁不知道她那娇纵善妒,稍有不如意的事情就打杀,并以虐待下人为乐的恶名了。” “没错,我确实是萱儿的小姨,理当好生地教养萱儿。可惜,我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一个庶女身上,也不愿意花在萱儿身上,你,可知原因?” “记得吗?当时,我曾不止一次提起,我很喜欢勇诚候府的嫡长公子。偏偏,你明明知道我心仪他,更看清楚了我对他的爱慕和痴迷,却依然不愿意成全我,找母亲帮忙解除你和他的婚约。” “你知道,每次,听到你一脸甜蜜地说勇诚候府嫡长公子又送了什么礼物给你的时候,我就想狠狠地甩你一耳光,告诉你,其实,他送给我的礼物是精心挑选过的,而送给你的礼物是家里的下人随意从库房里翻找出来的……” “见到你一脸娇羞地绣着嫁衣的时候,很多次,我都想拿剪刀剪碎了它!” …… “总算上天待我不薄,你死在产房,而,隔年,我就嫁入了勇诚候府……” “现如今,我最最亲爱的好姐姐,看着我睡你的相公,用着你的嫁妆,捧杀着你的女儿,你是如何想的呢?恨我吗?想杀了我吗?哈哈哈……” “念及我们曾经的姐妹亲情,看在你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来见我一面,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害得你三年没孕,并在生产时一尸两命的罪魁祸首是谁?!” “不错,正是跟母亲有着抢夫之仇的老夫人!你要怨,要恨,就找她去吧!哈哈哈……” “至于你问我为何这样憎恨着你?我会告诉你,其实,我从没有将你当成亲姐来看吗?……” 将军府,荣寿院 “啊……”安平郡主一声惨呼,从恶梦里惊醒过来。 在外间守夜的秦嬷嬷,从小丫环手里接过水杯,递到面容惨白如纸,神情惊惶无措的安平郡主手里,担忧地问道:“夫人,可是做恶梦了?” 就着秦嬷嬷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后,安平郡主才轻抚胸口,目光略微有些迷茫地看着博物架上的红檀木盒子,那惨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血色:“秦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顺着安平郡主的目光,秦嬷嬷也看见了那个巴掌大小的红檀木盒子,立刻就明白安平郡主这是又梦到去逝的嫡长女了,心里虽有些伤感和叹息,但,因为隔三茬五就会来这么一出,因此,今天,秦嬷嬷也没当回事,依然像往常那样捡着一些话劝说安慰起安平郡主来。 不过,往常非常管用的安慰劝说之词,今天却是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就如眼下,安平郡主的神情虽平缓下来,但,只要一想到梦中那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幕幕凄惨景像,就令她难得地对勇诚候府一众人生出淡淡的怀疑:“秦嬷嬷,明天,你派人到勇诚候府,将萱儿接来住上几天吧。” 秦嬷嬷嘴唇动了动,一脸的犹豫:“郡主,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状,安平郡主心里一个咯登:“秦嬷嬷,你是陪伴我多年的老人了,在梦儿去世后,若非你跟唐嬷嬷两人一直陪伴在我身旁,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在我这儿,还有什么话不能当讲的,你直说即可。” “夫人,这是老奴等人的职责。”即使安平郡主每每想起去世的嫡长女时,都会很感激地看着秦嬷嬷,并且还时不时会有额外的赏赐,但,秦嬷嬷依然守着一个奴婢该尽的本份,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哪怕在秦嬷嬷看来,杜芷萱这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根本就不值得安平郡主这般挂心,但,在这一刻,她依然不得不告知:“夫人,据老奴所知,小小姐已经在前几天就被送到京郊的庄子去了。” “什么?!”安平郡主的右手重重地拍在床柱上,那力道之大,连沉重的雕花木床都为之颤动了下,只慌得秦嬷嬷忙不迭地上前几步,抓过安平郡主的右手就察看起来。 待到秦嬷嬷发现安平郡主手心的皮肤微红,但并没有受伤后,遂取了宫里御赐的祛痕化淤膏,揭开盖子,用玉勺挖了一大勺后,一边涂抹着,一边关切地说道:“夫人,你也不用太担心,以二小姐对小小姐的关心和疼爱,哪怕没办法说服姑爷,不得不将小小姐送到家庙里去住上一段时间,但,也会安排足够多的人手侍候小小姐……” “希望如此吧。”若是以前,安平郡主也会这般杵定,但,刚才做的那个恶梦,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一连再地提醒着她以往那些疏忽掉的细节,令她心里忍不住地惊惶,紧紧地拽住了秦嬷嬷的手臂:“秦嬷嬷,不能再等了,明儿一早,你就安排人将萱儿接过来。” 秦嬷嬷虽不知道安平郡主因何露出一幅若再不将杜芷萱接回府,就会收到杜芷萱噩耗的恐慌模样,但,做一个侍候安平郡主多年,早已成为了安平郡主不可割舍的左臂右膀之一的管事嬷嬷,她只是心思转了几转,就立刻应诺道:“夫人,你放心,天一亮,老奴就会亲自前往城外庄子,将小小姐接回府。” “等等。”在秦嬷嬷转身离开时,安平郡主又突然摆手,阻止了秦嬷嬷的动作,垂眸思索道:“我记得,你有位远房侄儿媳妇,曾在勇诚候府做事过?” 秦嬷嬷愣了愣,心里隐隐浮现一个猜测,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是的,老奴那侄儿媳妇,曾在飞羽院侍候过。不过,因为人太过固执认死理,很受排挤。怀孕后,我那侄儿就让她辞了那份工,目前待在家里养胎。”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秦嬷嬷想到了什么,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阴冷:“不过,我曾听她提及过,她跟好几个其它院子做事的下人很要好。” 安平郡主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不顾秦嬷嬷频频摆手婉拒的姿态,不由分说地塞到秦嬷嬷手里,慎重地交待道:“我想知道,这些年,萱儿在勇诚候府生活的真正情况。记住,要真实的情况,不能有丝毫虚假。” “打点之后,剩下的银两,就是她帮我做事的辛苦费了。”顿了顿,安平郡主还不忘记补充一句:“若不够,你再到梳妆台上的那个小匣子里取用就行。” “是。”秦嬷嬷恭敬地应道,并不将安平郡主随意说的这句话当真,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好好地跟自家那位向来孝顺自己的侄儿媳好生交待一番,有安平郡主的支持,不愁不能利用此次机会一报前仇! 对秦嬷嬷心思有所了解的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叮嘱道:“记住,越快越好。” …… 第8章 外婆的决定(修)      皇宫   皇帝一路疾行,抵达太后寝宫后,摒退身旁侍候的下人,将笼在衣袖里的暗折递给太后。   “母后,大喜啊!”   “……这?”太后喉咙动了动,那到嘴旁的调侃皇帝失了往常镇定自若神情举止的话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兴奋和激动,“皇儿,可是真的?”   “母后,朕已经询问过南山道人了,他很肯定地告诉朕,福星确已出现,并,就在盛京!”   “只是……”皇帝迟疑了下,在太后那急切的目光里,低声道:“方向直指京郊那片院子……”   “怎会在那儿?”太后眉头一皱,“那地方,待的可全是犯了错的世家女,难道,福星竟被人陷害至此?”如此,也就怨不得这些年,福星星光晦涩,无从追踪,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此刻,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不要被朕查到,是谁私下里动了手脚,不然……”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帮所谓的世家,明知他找寻福星多年,竟敢不帮忙,还拖后腿,落井下石!   城郊庄子   “咳……”   杜芷萱以衣袖遮面,快速地跑到烟雾弥漫的范围之外后,才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在半空中忽而化为腾空而起的苍龙,忽而化为恣意奔腾的俊马,忽而化为一群结伴而过的绵羊的烟雾。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不觉得生火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只因,穿越前,她是典型的身在城市,心在乡村的女汉子,举凡劈柴、担水、烧火和做饭等事情,虽做得不如土生土长的农村女孩子们顺手,但,想要用这么一点事难倒她,也是根本不可能。   正因如此,昨儿个,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发作了一大堆侍候的丫环婆子。但,她什么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料到附身的这具身体是真正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别说劈柴生火了,连洗脸都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啊!   ——这种明明有着丰富的理论和实际操作经验,却因为附身的身体和灵魂还未能彻底融合好,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想想,都挺心塞!   幸而,有一个比较靠谱的林太医。   于是,在林太医的指点下,杜芷萱连续试验了好几次,总算是完成了洗漱、用餐等事项。之后,就开始翻看系统奖励的《前朝失传医术》这本书,林太医则在一旁,不时为杜芷萱解惑。   休息时间里,杜芷萱得知林太医讲述的情况后,将滚烫的红枣茶捧在手心里,时不时轻抿上一口,并不意外安平郡主做出来的这个决定。   任何时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萱,但,也不能给人“仗势欺人”的把柄。   “这几天,就要拜托你多跑跑勇诚候府和将军府了。”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顿了顿,用一种特别期盼和希翼的语气,问道:“你……能附身吧?”   林太医点头,眼眸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狡黠和奸诈,更有着浓浓的兴奋和激动。   做了这么多年的鬼鬼,并不代表她就不向往人间烟火。与此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千百年的老鬼们比刚刚转化的新鬼更加向往热闹,更畏惧那种仿若天地间只有自己这么一个鬼鬼,连一个说话闲聊的友人知己都没有的荒寂感。   于是,接下来几天里,勇诚候府每天上演着不同剧本的大戏。   比如说,某夫人依重的管事嬷嬷一不小心就吐露了某些不该吐露的秘密;又比如说,某姨娘院里的得力嬷嬷和一等丫环,是某房某夫人安插的钉子;再比如说,老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下人,早就投靠了某房……   以上这些都还是小事,并不被府里的主子们放在眼里,而,真正令她们提心吊胆的是每晚必定入梦的钱涵梦!   ……   “啊……”   “走开!不是我害的你,是夫人!你天天缠着我做甚,有本事你去找夫人报仇啊!”   诸如上面这样的言论,每天都在不同的院子里响起。   哪怕这些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再如何地忠心耿耿,但,也架不住这些年来她们做过太多的亏心事,再加上她们中间某些人或多或少地都在迫害钱涵梦一事上推波助澜,或落井下石了一把,因此,个个都胆战心惊,日日烧香拜佛地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主子们身上,生怕化为厉鬼的钱涵梦找他们复仇。   得亏老夫人确实有些魄力,在察觉到事情不妙的苗头之前,就严厉地警告了整个府邸的下人,不许任何人将这些信息透露出去,更不能在外面传播勇诚候府众人见鬼的事情,否则,一律乱棍打死,其家人也全部发卖到矿山等处去做苦力。   不得不说,这样的威胁话语确实有效果,再加上杜芷萱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大,因此,所谓“勇诚候府少夫人含冤而死,愤而回府复仇”之类的谣言并没有传扬开来,但,都说“纸包不住火”,因此,这件事,该知道的人就知道了。   比如说,安平郡主。   “砰!”   这已不知是安平郡主砸碎的第几个茶碗了,哪怕眼下被摔碎的这个茶碗,正是安平郡主的心爱之物,但,知晓此事的秦嬷嬷依然不敢出声劝说一二,就更不用说跪在下方,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安平郡主的秦家娘子。   “可恨!”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的安平郡主,这几年,每每琢磨当年发生的事情时都满腹犹疑不定,更私下里安排了不止一泼人调查当年的真相。却每每在即将窥知真相时,总仿佛有人提前一步,故意赶在最紧要关头掐断了真相,令她徒劳叹息不已。   那时,安平郡主心里就滋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并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下,自认心志已磨练得非同一般的坚硬,却也未料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如此的惊悚!   一个是精心养育长大,完全继承了自己所有性格喜好,却红颜薄命的长女钱涵梦,一个是虽不管如何地疼爱,但每每见到时总觉得心里隔着一层什么东西的小女儿钱丽珊……   如果说,在钱丽珊以照顾杜芷萱为由,自请嫁入勇诚候府,以维系两府之间的联姻之利时,安平郡主毫不犹豫地将对大女儿的疼爱和宠溺之情全部移了过来,并且因为当年对大女儿和小女儿的偏颇一事而越发地愧疚,恨不能掏心掏肺地加倍补偿小女儿的话,那么,在隐隐窥知到当年真相的那一刻,安平郡主只觉得满腹苦涩,一颗心仿若被绳子给勒得紧紧的,呼吸间尽是入骨的疼痛。   “萱儿将丫环婆子遣送回府后,到目前,整整十天了,勇诚候府依然没有安排下人到庄子里去侍候萱儿?”安平郡主每说一句话,就觉得心尖被人用绳索拉拽了下,怎么也不敢相信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杜芷萱,有朝一日,竟会被勇诚候府的人这般对待!   “秦嬷嬷,吩咐人,备车!”满腹担忧和愤懑的安平郡主根本就不顾上找勇诚候府的人麻烦,而是恨不能立刻就将杜芷萱接回府悉心照顾。   至于这样寒冷的冬天,孤苦一人待在家庙里的杜芷萱是否早已饿死,或冻死?这个答案,根本就不曾出现在安平郡主的脑海里。 第9章 回到将军府 “唉呀喂,哪儿来的小美女?” “小美女,我们约么?约么?” “……有没有觉得这个小美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似的?” “卧槽!这个小美女不就是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将‘亲人当成仇人,仇人当成亲人’的蠢货!” “……啧!也不想想,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这一味地仗着亲人的愧疚和疼爱而肆意妄为,待到将亲人所有的愧疚全部挥霍一光后,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样凄惨的结局!” “特么的!竟然是这个蠢货!也不知她脑袋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眼睛是不是被翔糊住了,连谁对她是真心的,谁又对她是虚情假义的都分不清!” “这就是那个老太爷和老夫人一直放在嘴里念叼着,却不鸟将军府任何人,把将军府里所有人的面子全部踩在地上的那个蠢货?!” “给我递把刀来,我要捅死她!” “要什么刀啊,直接像以前那样抓挠她几口,不就行了?!” “杂种们,都客气点,这是林太医特意托付的小美人,敢调戏威胁贵客,分分种让你们灰飞烟灭啊!” …… “卧槽!是我想的那个林太医吗?” “那个哪怕变成鬼了,依然不忘记练习医术和毒术的‘医毒王’?” …… 于是,杜芷萱还来不及做什么,这些已经扑到自己面前三尺左右距离处的鬼鬼们,如同它们出现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杜芷萱:“……”说好的每次来到将军府都能“愉快”地玩耍,回到勇诚候府后就大病一场,下次来例假的时候就会更痛苦一些的情景呢? 这让她这个特意准备了一大沓役鬼符,打算将原身当时受到的浑身冷汗直冒,牙齿咯吱作响,背后阴风阵阵的痛苦完完全全地在这些鬼鬼们身上实践一次,以回报这些鬼鬼们迫使原身不愿意再继续活下去的“地狱之王”系统宿主,该如何再直视这些百无禁忌的鬼鬼们?! …… 依靠着原身留下来的记忆,杜芷萱轻车熟路地抵达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 只不过,这一路行来,不论是路两旁原本想吐槽几句,却被紧随而来的鬼鬼们给强硬地拽走,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愤怒和鄙夷、讥诮和嘲弄之色的鬼鬼们,还是路两旁随处可见那行动有素的下人们脸上看似恭敬,实则暗含它意的姿态,都令杜芷萱忍不住搓揉了下额头。 ——能混成一个人见人厌,鬼见鬼憎的样子,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虽然在接收到原身的记忆之后,杜芷萱就对将军府,或者应该说是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精致华美的程度有了一个粗步的认知,但,真正抵达荣寿院后,杜芷萱就突然觉得自己词穷了。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掩映于小道上的嶙峋瘦石…… 这一切,都令杜芷萱生出一种时空错乱,自己就是那畅游大观园的刘姥姥的感觉。尤其是在她看见两侧的抄手游廊下成排挂着的鸟笼,听着耳旁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后,更是清楚地领会到了刘姥姥的紧张、担忧和隐隐的期盼和希翼。 “小小姐,老夫人已经在屋子里候着了。”院子里侍候的几个丫环,笑嘻嘻地迎上前来,不论是“小小姐”这样的称呼,还是见到杜芷萱后发自肺腑的欢喜和淡淡的担忧,都表明了杜芷萱在安平郡主心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 在转过了一个八仙过海的大屏风后,杜芷萱就看见了坐在花厅首位的妇人。 她上身穿一件浅杏色立领小袄,下系一条绯色绣牡丹花百褶裙,长发挽了一个随马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斜插两对金镶玉簪,发髻的尾端是一只红宝石带流苏的八宝簪,整个人显得特别的贵气,眉眼之间都带着独属于当家主母的杀伐果断。 这样一位看着不到三十岁的妇人,竟然就是安平郡主?! “萱儿……”安平郡主轻声喃语着,眼前仿佛再次浮现了恶梦里的一幕幕,那些让她恨得目眦欲裂,却只能旁观的无奈和愤恨的情景,和眼前这刻杜芷萱那冷静中带着点淡淡畏惧害怕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只令她一颗心都为之揪紧,再也顾不上考虑其它的,猛地站起身,就冲杜芷萱方向扑去。 哪怕安平郡主非常不喜欢杜芷萱以往待人接物时那种眼睛长到头顶上,满脸高傲冷漠,看谁都一幅不屑的模样,但,她也不愿意自己捧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外孙女,被妇人们的内宅阴私手段给折磨成这样一幅畏缩,浑身都流露出一股小家子气的模样! 看得出来,杜芷萱今天是特意挑了一袭火焰红色的衣裙,以便能令自己的气色看起来要好上一些。 但,即使如此,她眼下那浓重的青紫色,尖尖的下巴,没有血色的面容,枯燥的发丝,粗糙的皮肤等等,依然令安平郡主心酸不已,总有一种若不用力地搂抱住,下一刻,杜芷萱就会随风化去的感觉。 “萱儿,外婆对不住你啊……”如果她能早一点看清楚勇诚候府老夫人的真面目,那么,就一定不会将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娇娇女下嫁。如果她能早一点就明白小女儿的心思,那么,就不会本着将小女儿嫁入勇诚候府后,能更好地照顾杜芷萱这个外孙女的想法,而在小女儿和勇诚候府老夫人的联手下,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拥抱过的杜芷萱愣怔住了。直到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湿意后,她才伸手拽住安平郡主的衣袖,顺便在安平郡主怀里蹭了蹭,那曾纠结过的称呼,在一这刻全然不成问题。 “外婆。” “萱儿!”安平郡主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般不停地滑落,大颗大颗地沁在杜芷萱的脖颈处,仿若是一颗又一颗的冰雹,砸得杜芷萱心尖都为之揪起来。 于是,那些打好的腹稿,全部被杜芷萱摒弃,只是紧紧地拽着安平郡主的衣袖,低声地说道:“外婆,从前是我不对,我总以为……” 杜芷萱不认错也就罢了,这一认错,立刻就激得安平郡主落泪更多,那汹涌而来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撕碎。尤其在抚摸着杜芷萱那变得粗糙起来的手指时,更是满满的心痛:“我可怜的萱儿,别说了,从前是外婆错了……” “不!”杜芷萱摇了摇头,阻止了安平郡主更多的道歉之词,只是从安平郡主怀里钻出来,然后,取出绣帕,轻拭安平郡主脸上的泪水,引着安平郡主落坐后,才在秦嬷嬷搬来的小矮凳上坐下来,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安平郡主的膝盖上,轻声道:“外婆,是我的错。” 第10章 先告上一状 “我一直以为自己讨人喜欢,是家里不可缺少的存在。不论是帮着小姨在祖母那儿状告得宠的姨娘,还是帮着九妹妹在父亲那儿诋毁其它的几个妹妹,都表明我在府里那非同一般,谁也不敢得罪的地位。” “至于外界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云亦云,我只需做到清者自清,自有人发现我的好,如此,即可。” “偏偏,我却忘记了人心的复杂。”杜芷萱轻抚胸口,能感受到自己说出这些话来时,那股仿若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沉痛、哀伤和绝望等情绪,想必,这是那个到死也不敢相信,竟被信重依赖的亲人给“捧杀”了的原身的感觉吧! “外婆,你知道吗,以往,你和舅舅们吩咐人送来的东西,还没到我手里,就被那些侍候我的丫环仆妇们私下里瓜分了。”感受着从脸颊下面传来的僵硬,不用抬头,杜芷萱都知道此刻,安平郡主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这些丫环和嬷嬷都是小姨亲自挑选,再安排来侍候我的。”杜芷萱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怎么也没想到,小姨的疼爱竟然这般可怕,而,我,竟然做了小姨手里那杆指哪打哪的枪!” 这种恶名都让自己背了,而钱氏自个儿在后面偷着乐的情景,从今天开始,绝不可以再有! “可恨!”虽然经由昨夜的恶梦,安平郡主已经心里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此刻,乍听到杜芷萱说的这些和恶梦前部份重叠起来的事情,只令她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怒:“秦嬷嬷,让二小姐立刻回府!” “外婆,这不太好。” 杜芷萱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原本,我还该在庄子里修身养性,突然出现在将军府里,就已难免令祖母心生不喜了。若,再召了小姨过来,落在那些不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外人眼里,难免会给我再安一个‘搬弄是非’‘恶人先告状’的恶名。” “虽然说,我并不害怕这样的恶名,却也不愿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杜芷萱不说还好,一说,就令安平郡主再次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突然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流言斐语来,那原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得紧紧的,微眯的双眼里精光四射,放在杜芷萱肩膀上面轻拍的手却是那么地温柔,带着不容忽视的安抚力道。 “萱儿,别担心,这件事,外婆来解决。”安平郡主给了随侍在一旁的秦嬷嬷一个眼神,如果说,以前,她还怀疑这些毁人声誉的流言出自勇诚候府的敌对人家之手的话,那么,眼下,她就不得不再深思一番了。 而,接收到安平郡主眼神示意的秦嬷嬷微微颌首,打定了主意回头就将自己查到的那些证据全部送到安平郡主面前。 说起来,安平郡主的两个亲生女儿,大女儿钱涵梦很讨人喜欢,而,小女儿钱丽珊却根本就不得秦嬷嬷等侍候安平郡主几十年老人们的欢心。 甚至,很多时候,秦嬷嬷还难以抑制地对钱丽珊生出淡淡的厌烦和嫌恶等情绪。 尤其在秦嬷嬷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钱丽珊待杜芷萱的“捧杀”手段,在隐讳地提醒安平郡主和杜芷萱这两个当事人,却未能得到应有的效果后,虽按奈下满腹的愤懑,不再去理会此事,却难免一直将此事悬在心上。 而,眼下,这柄一直悬在心尖上的利剑却是立刻就消失,又如何能不令秦嬷嬷一脸感慨地看着杜芷萱,然后,眼底那些淡漠的情绪也慢慢地褪去。 …… 虽畏惧于“医毒王”林太医那狠厉的收拾人鬼的手段,但,依然担忧杜芷萱会像以前那样气得安平郡主吃不下饭,然后施施然地离开将军府的鬼鬼们,也被这样一幕给惊吓到了! “……这是天降红雨了?杜芷萱这只‘白眼狼’竟嶓然醒悟了!”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老天爷,给我来道雷,将我劈醒吧!” “卧槽!以后,谁再告诉我杜芷萱这丫头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揍死他!” “真不敢相信,以前我也是识人辩人高手啊,不过死了几十年,竟然就被这丫头的演技给蒙蔽了,简直是没脸做鬼了啊!” …… 杜芷萱没有理会那些议论纷纷的鬼鬼们,只是依偎在安平郡主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于安平郡主的关爱和疼惜,那在现代社会里经历了诸多事情而慢慢变得冷硬起来的心防也开始软化。 说来,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这样乖巧可爱贴心的杜芷萱了…… 安平郡主轻抚杜芷萱那因为疏于调理而泛黄毛燥的长发,只觉得心尖仿若被一只大手给揪住了似的,生疼生疼的,对小女儿钱丽珊又增添了几分埋怨和愤怒。 做为一个身上流着皇室血脉的郡主,经常出入那座大梁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哪怕在自个府邸里过的日子再如何地悠闲自在,却也明白若一个女人真正狠下心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而,杜芷萱遭遇到的这种“捧杀”,只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其它府里,安平郡主只会一笑置之,并不会多加评论,但,放在自己疼爱的后辈身上,可就令她无法忍受了! 只可惜,在她察觉到小女儿狠戾的心思之前,杜芷萱就已经认小女儿这个祸害为母了,信任小女儿远超过她,若非如此…… 不过,现如今,一次庄子之旅,却让杜芷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论杜芷萱因何而出现这样的改变,但,总归是对杜芷萱好的,就行! 活到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家,见多了诸多事情,很多时候,待人看物都不会那般“固执”“认死理”了…… ****** 喜欢看完本书的童鞋们,可以移步收藏我的上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简介: 1平方米地换1瓶水? 1亩地换100斤粮食? 10000亩地换10000斤蔬菜? 1/3星球换10000颗不同品种的花草树木? 1颗星球换以上全部? 掀桌! 本姑娘只是一个普通地球人,只打算在地球发家,不打算开拓宇宙位面其它星球! 要换东西,可以,拿钱来!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1章 赏赐了下人 “萱儿,外婆已让人收拾好了院子,这次,就住文斓院吧?”别瞧安平郡主一脸的平静,实则,她的心里却满满的担忧,更有着淡淡的期盼和希翼。 只因,以往,每每谈论起这个话题时,杜芷萱都会一脸震怒地甩袖离开…… “好。”虽顶着原身的外壳,但已换了芯子的杜芷萱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顾虑,对那个将真正亲人的善意弃若敝屣的原身,还真不知该叹,抑或是该怒了。 这样的关照和呵护,疼惜和爱怜,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啊! “外婆,我早就想看看母亲当年生活居住过的院子是什么样的,如今,总算是有了亲自入住体验的机会啦!” 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令安平郡主根本没法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杜芷萱重重地点头,漂亮的凤眼里一片欣喜和兴奋。 这目光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热切,只令安平郡主那颗在半空中飘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好孩子。”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肩膀,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将眼角的泪意逼了回去,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你现在身旁也没几个得力的下人,先住上几天,若觉得院子里侍候的下人不错的话,外婆就将他们赐给你,如何?” “唉呀!外婆,这话,你可只能跟我说说,可万万不能被其它人知道啦!” 杜芷萱撇撇嘴,特意用一种“外婆,你怎么能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哄骗”的眼神瞅着安平郡主,道:“这偌大的大梁,论管理府邸,打理庶物,调教下人的功力,若外婆你论第二的话,那么,就绝对没人能排在你前面!” “所以,外婆,你呀,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活到十四岁,身旁却连一个信任的丫环嬷嬷都找不到的外孙女,施舍几个下人给我吧!” 相比起勇诚候府那帮不知投靠了几个主子的丫环婆子们,当然还是来自于将军府,由安平郡主亲自安排调教好的丫环婆子们用起来更顺手,更不用顾虑某天会不会又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 第一次见到杜芷萱这般“活泼”模样的安平郡主愣了会,很快就笑眯了眼,手指轻点杜芷萱和额头,嗔道:“你这丫头,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还变得越来越调皮了呢?” 杜芷萱扁着嘴,一声不吭,只是继续用可怜兮兮的“求救”目光看着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按奈下想要伸手轻抚胸口的念头,脸上却欣喜地吩咐道:“秦嬷嬷,将那个红木小匣子找出来。”多年以前就调教好,却一直未能送出去的那帮下人,今儿个总算有着落了! …… “卧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见识到现识版的‘大忽悠’!这功力,简直是一千个人都比不上啊!” “特么的!那是文斓院啊!文斓院啊!伙伴们,不要告诉我,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说老夫人素来精明能干,一般人根本就忽悠不到她吗?为什么这小丫头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忽悠到了?” “简直是一件让鬼惊悚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浓于水’‘从不记仇’的亲情么?” “太羡慕嫉妒恨了啊!为毛,我当年就没能遇见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包容,接纳,任由我胡作非为也默默地守候在原地,等待着我回头的亲人呢?” “杂种们!你们也不想想,老夫人待小丫头的情意,岂是你们这些做了鬼后,就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视的蠢货们能想得到的!” …… 鬼鬼们的吐槽话语,再结合秦嬷嬷在听到安平郡主吩咐后流露出来的诧异之色,都令杜芷萱有一种自己撞了大运的感觉。 眼前这个不到一尺长的红木小匣子里,装的正是文斓院一整个院子下人的身契! 明明这个匣子极轻,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重若泰山的感觉。 和这个匣子一起被送到杜芷萱手里的,还有另外一个装满了大大小小荷包的匣子。 安平郡主极重视地将文斓院的两位管事嬷嬷介绍给了杜芷萱,其中,穆嬷嬷是杜芷萱生母钱涵梦的奶姐,虽挂名在文斓院,实则却打理着钱涵梦出嫁时,安平郡主私下里添上的一些店铺和庄子。 另外一位嬷嬷姓李,看着挺年轻的,却是安平郡主特意为杜芷萱培养的一位管事嬷嬷,能力手腕,心机谋略并不输秦嬷嬷。 不论是两位管事嬷嬷,还是院子里侍候的其它下人的见面礼,安平郡主一早就备下了,倒是免去了杜芷萱出现那种“给了赏赐,还不如不给”的尴尬场景。 “见过小姐!” 杜芷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跪在院子里,一片黑压压的下人,目光在众人脸上那或恭敬,或认命的面容上掠过,将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以免以后落得个走到外面,见到自己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做坏事却都不识的情景,那可就不是“心塞”两字能道尽的了。 …… “外婆,谢谢你。”回到屋里后,继续将脑袋枕在安平郡主腿上的杜芷萱,借着长睫的遮挡,掩住眼底的思索和庆幸。 以往,每每听人提及没有人权的古代封建社会时,她只是跟风点评几句。最多为那些从小到大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生活就是从一个院子到另外一个院子,“一脚出,八脚迈”的古代大家贵女们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却万万未料到,有朝一日,这样的命运也会落到自己身上。 当然,相比起这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权的生活,那真正没有人生自由,任人买卖打骂转让所属权,更没有婚配自由的奴仆的生活环境和地位,才是从现代那人人平等的社会里穿越而来的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大梁这个国家里,女性的地位虽不如现代高,却并不逊于武皇即位后的盛唐时期! 第12章 表姐的不满 将军府,倚兰院 明媚的阳光像活泼可爱的精灵般,从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给房内每一件物品都添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临窗的软塌上,斜倚着一个捧着书卷的年轻女子。 她上身穿一件米白色小袄,下系一条粉色绣朵朵红梅的百褶裙,如丝缎般光滑的长发散落下来,衬着她那本就白皙粉嫩的肌肤越发地莹白如玉起来。 “小姐。”翠芙捧着一只白色细长颈的花瓶走了进来,道:“城外的红梅就是跟城内不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哪来的?”女子,也就是钱诗雅抬起头,看着放置在小桌上的红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口夸赞道:“确实不错。” 翠芙笑嘻嘻地说道:“这是表小姐亲自从城外的红梅林里摘的,然后,一路急赶着回来,又特意挑了一枝开得最好的红梅给小姐的呢!看来,在表小姐心里,小姐还是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啊!” “听说,这些红梅,表小姐只送了小姐和老夫人,其它的人,包括勇诚候府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得到呢!” “萱表妹?”钱诗雅微垂眼帘,遮挡住眼底那抹阴冷,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还顺手用手里的书敲了敲脑袋:“我怎么记得,她应该待在城郊庄子里呢?”就算离开了庄子,也不应该回到将军府这个令她避之不及的地方啊? “小姐,你又用书敲脑袋了。”推门进来的丫环是白卉,是颇受钱诗雅信赖的另一个大丫环。 此刻,她一边将托盘里的燕窝羹端到小几上,一边横了翠芙一眼,道:“翠芙,小姐不知道爱惜身子,你也不知道提醒一二,还不速速将窗户关了,再来陪小姐说话!” “白卉,你呀……”钱诗雅摆手,阻止了翠芙的动作,笑道:“一直关着窗户,多闷啊!” 白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钱诗雅:“小姐!” “白卉,我的身子,我自己明白。”钱诗雅轻抚半搭在身上的狐袭,脸上的神情忽喜忽悲,忽怨忽嗔:“人哪,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白卉抿了抿唇,虽然她和翠芙都听不懂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不过,做为侍候了钱诗雅多年,且能得到钱诗雅信重的不可或缺的大丫环,她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钱诗雅有着很重的心事。而,每每此时,都轮不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插话、议论。 不过,想到自己得到的另外一个消息,白卉又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听说,这次,表小姐是孤零零一个人回府的,所以,老夫人心生怜悯,害怕其它的丫环婆子没办法照顾好表小姐,特意将之前表小姐每每回府时近身侍候,知晓表小姐行事习惯和喜好的文斓院的下人,全部赐给了表小姐。” “祖母将文斓院里的下人全部赐给杜芷萱了?”哪怕对杜芷萱和自己在安平郡主心里不同的地位,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乍听到这样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后,钱诗雅依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准备,都不过是作了无用功! 文斓院是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居住过的院子。哪怕钱涵梦早已出嫁,并年纪轻轻就去世,但,爱女心切的安平郡主依然将这个院子保留下来,并且维持着院里一花一草都没有移动过的迹像。 而,院子里侍候的下人虽已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每一拨下人都足可一人顶几人用。钱诗雅曾不止一次动过索要几个下人过来使唤的念头,甚至还特意调查过每一个下人擅长的技艺,并安排人私下里接触过自己有意挖角的下人。 偏偏,就在她煞费苦心地说服了几个下人,正准备挑个好时机,将这些下人的卖身契从安平郡主那儿要过来的时候,这些下人,不,这整个院子的下人竟然全被安平郡主赏赐给杜芷萱了! 这样的待遇,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翠芙,白卉,你们来……” 文斓院 第二天,早上,杜芷萱刚刚睁开双眼,就看见密密麻麻挤满了一整个屋子,不知围观了自己睡相多久的鬼鬼们。 ——这种连睡觉都有人围观的感觉,真得很不好! 若不是在离开庄子之后,借助“地狱之王”系统之力,顺利摆脱“地缚灵”规则的林太医被她安排去了勇诚候府待着,以免漏掉了和自己有关的重要讯息,那么,她绝不会遇见这样的糟心事! 杜芷萱抿了抿唇,打定主意回头就再仔细地研究下“地狱之王”系统,否则,只要想到往后自己入厕、洗漱和用餐时都有一大堆鬼鬼围观,就令她手臂上面的鸡皮疙瘩都出现了。 喵的,哪怕是前世那些风光至极的影帝影后们,也有自己的**权和保密权啊! 杜芷萱深吸几口气,勉强按奈下满腹的烦燥,浅笑盈盈地凝视着这些死状不一的鬼鬼们,摆手道:“你们好,打个商量?” “卧槽,她看得见我们!” “特么的,她竟然还跟我们打招呼!” “喵了个咪,小美人,我们做朋友吧?回头,我就帮你干掉勇诚候府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 “蠢货们,滚开,跟这个‘白眼狼’做朋友,也不怕她翻脸不认人,转个身就将你们卖了!” 于是,鬼鬼们犹如身后有黑白无常在追赶着似的,一窝蜂地跑远了,徒留举起手的杜芷萱,慢吞吞地收回手,一脸无语。 关键时刻,系统再次出现:“宿主,如何,体会到鬼鬼们的直白、单纯和善良了吧?这,就是鬼鬼们和人类最大的区别!不论他们做人时如何地勾心斗角,手段尽出地设计陷害人,随便说一句话都带着无数个陷阱,但,在脱离了人身,变成鬼鬼的那刻,他们就会活得更自由、更惬意、更舒坦。可谓是比那些看似天真不知世事,但实则伤人于无形的幼儿们更纯善。” “除了他们一直萦绕在胸口的心愿,他们不会再去考虑其它的东西。” 杜芷萱:“……” 第13章 第一次试探(1) 荣寿院 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抵达花厅的杜芷萱,在看见走廊里站着的几个特别陌生的小丫头和嬷嬷时,不由得顿住脚步。 “小美人,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吧?” “小美人,我偷偷地告诉你啊,你那个表姐真不是好人,以后别再被她骗了,还帮着她数钱,懂?” “蠢货们,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跟这个‘白眼狼’说话吗?都听不懂鬼话吗?滚,滚……” 杜芷萱嘴角微勾,给了虽口口声声地叫着自己“白眼狼”,时刻不忘记鄙夷、讥诮和不屑自己,但在关键时刻却依然能顶上用的鬼鬼们一个感谢的眼神。 “卧槽!简直不敢相信……” “小美人就是不一样!” “蠢货们,这么一个流于表面的感谢眼神,就让你们做出一幅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神情来,莫不是嫌被骗的次数太少了?还不快滚!” …… “外婆。” 杜芷萱先给安平郡主行了一礼,然后,看着像昨天的自己那般,特意坐在安平郡主面前的小凳上,并将脑袋靠在安平郡主腿上的钱诗雅,仿若没有瞧见钱诗雅见到自己后那变得越发明亮起来的眼神,浅笑盈盈地见礼道:“表姐。” 今天的钱诗雅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粉白色的小袄,外罩一件柠檬黄色对襟半臂,下系一条绯色拽地长裙,裙上用深一号的丝线绣着一簇怒放的红梅,裙角用银线勾边,仅仅只是随意地坐在那儿,恰好有那么一缕阳光透过未关拢的窗户照射进来,就给人予一种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谪仙般,看似很近,但走近了却会突然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可谓是遥不可及的感觉。 “萱表妹。”钱诗雅就着这样一个姿势,还了一礼,微微偏头,看着一身素雅装扮的杜芷萱,目光不经意地滑过杜芷萱那泛黄毛燥的长发、憔悴的面容和晦涩的皮肤,长睫掩住眼底的震惊,佯装疑惑地问道:“萱表妹,今天,你怎么没有换上最爱的那套红绡裙呢?” 没想到,这些年来一直喜欢将自己整成移动珠宝台,并且动不动就是大红大绿衣裙示人的杜芷萱,洗去了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再换上素雅简洁的衣裙,竟然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般“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容貌,令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远远见过的盛妆打扮的杜芷萱,那一身令人不敢直视的华丽贵气,也无法掩盖住的满满的幸福和甜蜜的味道来…… “表姐,前几天,我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你送我的那几套衣裙全部弄坏了,所以……”杜芷萱微微垂眸,双手绞着衣襟,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小,满脸的尴尬和不自在。 钱诗雅摆了摆手,轻笑道:“不过是几件衣服,这也没什么的。知道你喜欢这样繁复的衣裙配饰,所以,这次珍宝斋和锦绣坊的师傅到府里来的时候,我就又为你挑选了几件。” “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这话,钱诗雅说得特别地迟疑。只因,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十天京郊庄子里自力更生的生活,令杜芷萱的容貌变得憔悴苍白的同时,也给杜芷萱凭添了一股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成功地激起每一个人心里保护欲的气质! 杜芷萱满脸信任地看着钱诗雅:“表姐挑选的,我肯定喜欢。” 钱诗雅眼眸闪了闪,每每此时,她心里都会生出一股无力感。 ——明明,这一世,她和钱氏私下里联手“捧杀”了杜芷萱。为何,在各种流言蜚语缠身,一连再被心上人拒绝,恶名响彻盛京的情况下,杜芷萱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地清澈? 仿若这世间无论多少丑恶的事情,都不能在她的眼底留下任何的痕迹,更不能将她真正地拖入地狱,从此再也无法翻身! 不! 钱诗雅微微偏头,移开目光,按奈下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那种自己身上的衣裙全部不存在,内心最黑暗的东西全部暴露无遗的恐慌和不自在感。 “勇诚候府的人也太过了吧?口口声声地说你犯了错,态度强硬地将你送到京郊庄子里修身养性也就罢了。明知你从小到大都是过着锦衣玉食,仆从无数,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生活,却在你将丫环婆子遣送回府之后,并未安排新的丫环婆子到庄子里侍候你!” 一边说着的同时,钱诗雅微微避开安平郡主那道突然锐利起来的目光,抓住杜芷萱的手,轻轻摩挲的同时,一脸感同身受的愤怒,“祖母,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再息事宁人了!不然,下次的话,还不知勇诚候府那些人会如何地折磨萱表妹。万一,我们一时不察,久久没有收到萱表妹的消息……” 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对钱诗雅处处有意无意针对杜芷萱一事,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唯有喟然一叹,准备私下里再让人提醒一下钱诗雅,脸上却不动声色:“当然,这次,就算勇诚候府老夫人找出再多的理由,我们将军府也不能善罢甘休!”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就行,你们在旁边看着,以后遇见了这样的事情,知晓应该如何应对,就成。” 钱诗雅和杜芷萱纷纷应承下来,能跟在安平郡主身旁学习管家理事之道,这,可是真正万金难换啊! 钱诗雅这个从四岁起就赖在将军府里不走的土著重生女也就罢了,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偏心,但,该教的还是教了,该指点的也都一一地指点过了。虽然,拥有前世记忆,并曾真正做过当家主母的她早就已融会贯通,但,能多学一些,当然是竭尽所能! 尤其是往后,她将嫁入那规矩最为森严苛刻的皇室…… 而,杜芷萱这个穿越女却是从未接触过这类庶物。哪怕接收到的原身记忆里拥有这些知识和体会,但,以原身那被特意捧杀出来的娇纵性格,想必,这些知识和经验究竟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还需要她一一费心地辨别啊! 想到这儿时,杜芷萱只觉得自己那扁扁的肚子更饿了,不由得摸着小肚子,扁扁嘴,朝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和钱诗雅,眼眸里的精光不时闪烁的安平郡主说道:“外婆,我饿了。” “唉哟!”安平郡主恨恨地瞪了杜芷萱一眼,嗔怪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吃早饭,你这丫头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了?” “秦嬷嬷,快吩咐厨房捡几样点心送上来。” 安平郡主吩咐了一声后,又继续念叼起杜芷萱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饥一顿饱一顿。尤其是冬天,更是不想起床吃早饭,恨不能天天龟缩在房间里,也不怕天长日久都懒成猪不说,还没办法像猪一样养得肥肥壮壮的……” 杜芷萱乖乖地听着,甚至,还不忘记给了被安平郡主有意无意推攘开,不得不正襟危坐的钱诗雅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只气得钱诗雅恨恨地移开目光,笼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死死地掐住手心,胸口更是急切地耸个不停,以平缓自己被杜芷萱这番出乎意料之外挑衅行为的愤怒。 第14章 第一次试探(2)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敛下这些绝对不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情绪,嘴角轻抿,双眼微弯,浅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幕和乐融融的情景,在丫环婆子端上各式热气腾腾的早点后,先是将调养身体的肉粥和小菜等摆放在安平郡主面前:“外婆,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安平郡主脸上的笑容浅了一分,定定地凝视了钱诗雅好大一会儿,在将钱诗雅看得内心惶惶然之前,又迅速收回目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肉粥,慢慢地品尝了一会儿,点头,赞道:“味道不错,雅儿,你在厨艺一道,已经具备了自己的特色。以后,无需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这是说,以后,不需要她再盯着小厨房做饭菜点心送到荣寿院来了吗?还是说,祖母已经察觉到了她对杜芷萱的刻意针对举止,所以用这件事情来敲打她了? 钱诗雅抿了抿唇,微垂的眼眸里满是阴郁,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我喜欢为祖母准备膳食,祖母每天能多用一点,哪怕只是一勺饭菜的量,我都会满心欢喜。” “你有心了。”安平郡主轻拍钱诗雅的手臂,又品尝了钱诗雅准备的其它小菜,一一地点评了,并给予了足够高的赞誉。 钱诗雅落落大方地应对着,发现杜芷萱正满脸羡慕地看着自己,仿若是被自己和安平郡主这种亲昵的相处方式给伤到了似的,在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一刻又迅速垂眉敛目,不由得嘴角微勾,长睫掩住的眼底迅速滑过一抹讥诮和得意。 接着,钱诗雅就特意挪了几碟或油炸、或生煎、或泛着油光的点心碟到杜芷萱面前,道:“萱表妹,你不是饿了吗?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快趁热吃吧。” “谢谢表姐,我自己来就行,你也快吃吧。”杜芷萱抬起头,眉眼弯弯,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块油炸红豆酥到钱诗雅碗里:“表姐,你做得那么辛苦,自己也要尝尝啊,这味道很不错的。” 钱诗雅脸上的笑容顿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得很怀疑杜芷萱是故意的! 这些甜得发腻,油多味重的点心,可是她特意吩咐人做给杜芷萱吃的! 偏偏,若她今天敢拒绝,不吃杜芷萱夹的这个油炸红豆酥,不用明天,马上,立刻,安平郡主就能想到她的“良苦用心”! 心思转了几转的钱诗雅,脸上的笑容明媚了一分,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红豆酥,仿若自己尝的是一道珍馐美馔似的。若非杜芷萱明知这个红豆酥的味道,怕也会被这样擅长伪装的钱诗雅给蒙骗过去。 杜芷萱转了转眼珠,将钱诗雅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点心,每样都夹了一两块到钱诗雅碗里,自个儿只是陪着用了一小块,然后就将筷子对准其它几道稍微素一些的点心,并在钱诗雅看向自己的“恼怒”的目光里,故意做出一幅“忍痛不舍”的模样,将最后一道特别甜腻的糖水挪到钱诗雅面前。 “表姐,这碗甜汤就归你了,唉……”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摸了摸肚子,一脸的不舍和挣扎:“我好喜欢这道甜汤,可惜,今天一不小心,其它点心吃得太多,现在,肚子装不下了,只能由表姐你来解决掉它啦!” 钱诗雅抿了抿唇,想拒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以往,钱诗雅给人的感觉是非常喜欢甜食,再加上将军府是盛京人尽皆知的“节俭”,能用多少就做多少,凡是端到主子桌子上的饭菜,那是绝不容许出现剩下的情况,否则,就准备迎接府规的严厉处罚吧! 一边是前世脸圆身肥,无论如何地能言善辩,唱作俱佳,也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被夫家虐待的惨状,一边是今世默默地戒掉甜食的习惯,并且悄悄地鼓动杜芷萱爱上甜食,最终嗜甜如命,只盼望着杜芷萱不仅长成一个肥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站起来连自己的脚尖都瞧不着的大肥婆,还希望杜芷萱像一些人家的女子一样满口不整齐的烂牙,一说话,就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萱儿,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甜汤,我怎能擅自用了呢。” 钱诗雅浅笑盈盈,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无奈,“你忘记了,上次,你也是这样,其它的点心用得太多了,然后,甜汤喝不了,我就帮着你喝掉了。才仅仅半个时辰,你就哭闹着要喝甜汤。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亲自下厨房做了一道你最喜欢的甜汤,和近十样小点心,才让你破涕为笑啊!”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还摇了摇头,眼前也仿若出现了杜芷萱当时那幅“无赖”,偏偏又给人予一种古灵精怪的模样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轻拍杜芷萱的手臂,道:“不如这样,等下我吩咐厨房里的婆子,将这碗甜汤温着,待你饿了后,就立刻呈上来?” 话落,不待杜芷萱回话,钱诗雅就吩咐身旁侍候的丫环,将这道甜汤和其它的碗碟一起撤了上去,送上了三杯清茶,端起来轻抿了一小口,化去了一直萦绕在唇齿间的甜腻味道后,就放到了桌子上,手指轻抚边缘,并未错过安平郡主脸上浮现的倦怠。 “祖母,你昨晚没休息好?” “这人哪,年纪大了,睡眠就越来越浅,一点小动静都会被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安平郡主轻掩唇,由丫环婆子扶着,起身道:“我先歪歪,你和萱儿聊着吧。” 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同时起身,准备搀扶安平郡主回内室,却被安平郡主拒绝了。 接着,钱诗雅率先发出邀请:“我们表姐妹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不如,到我的院子里坐坐?” 杜芷萱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浮现两滴生理性的泪水,满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倦怠,摇了摇头,歉意地说道:“这些天,我吃着生冷的食物,喝着雪化而成的水时,睡觉前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可谓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昨儿个被外婆派人接回府后,总算是放下心来的我就一觉睡到早上。若非惦记着要陪外婆用早饭,还真没办法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杜芷萱抿了抿唇,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哀伤,突然话题一转:“这人哪……年纪大了,总是要明白许多道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不能再像三四岁不懂事的稚子般随心所欲。” “表姐,你说,是这个理吧?” 不待钱诗雅回答,杜芷萱又点头,道:“不过,表姐早在几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呀,就不在表姐面前卖弄了。” “待我休养好,再到表姐的院子里坐坐,希望表姐不要嫌我烦就成。” 虽然接手“地狱之王”系统的时间还很短暂,但,杜芷萱依然察觉到了钱诗雅那和年轻稚嫩的外表不相匹配的灵魂——满头白发,神情憔悴不堪,身子佝偻着,看着就像吃过了许多苦头的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根本就没有出身世家贵族,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了多年养尊处忧的老封君那般独特的闲淡平和的姿态! 如此一来,在杜芷萱接收到原身记忆后,心里浮现的那个猜测就得到了证明——钱诗雅确实是一枚土著重生女!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5章 收服“关将军” 将军府,倚兰院 回到自己院子里后,钱诗雅就再也维持不了脸上挂着的浅笑了,怒气冲冲地冲到房间,一屁股坐到椅子里,接过翠芙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灌掉了一整杯后,才觉得自己胸口那团一直灼烧的热焰弱了几分。 将今天早上在荣寿院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后,钱诗雅才看向前世今生都忠心耿耿的奶娘王嬷嬷:“奶娘,我怎么觉得杜芷萱察觉到小姨的用意了?” 王嬷嬷眉头微蹙,早在昨天得知杜芷萱竟然被安平郡主安排人,直接从京郊庄子里接到将军府暂住的消息后,她的心里就浮现了这样的猜测。如今,再结合之前勇诚候府那些被打杀了的原侍候杜芷萱的丫环婆子这个消息,一联想,立刻就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小姐,你是说,表小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将郡主送过去侍候她的那几个丫环赐名为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 钱诗雅点点头,这,也是她心里的疑惑不解之处:“奶娘,杜芷萱不仅脸盲,更是典型的取名废。按理来说,她应该做出这种直接打脸的事情才对。偏偏,这次却不一样了,真是奇了怪了。” “小姐,会不会是郡主提前叮嘱过的?”王嬷嬷转了转眼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毕竟,文斓院里侍候的下人一直延用这样的取名风格……”若真论取名废,那么,安平郡主就是头一个。 “再则,穆嬷嬷和李嬷嬷可不一般……”所以,哪怕安平郡主没有特意交待过,这两位被指派到杜芷萱身旁侍候的管事嬷嬷,也会提醒杜芷萱注意到这一点。 “倒有可能。”钱诗雅心思转了几转,经过今天早上的那番试探,她可以明确地感觉到,即使杜芷萱这次意外地独居庄子整十天,磨掉了身上那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气,但,她依然敢肯定,以杜芷萱那种“养好了伤疤就不觉得痛”的性格来说,没几天就会继续“作”起来。 “只是,即使祖母再疼宠她,但,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小女儿,一边是亲外孙女,这偏颇哪一方都不太好……”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偏偏,以她这些年待在将军府里,每天都准时到荣寿院报道,陪着安平郡主闲聊而掌握的经验来看,安平郡主这样在后宅厮杀出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旗帜鲜明的举动! 王嬷嬷眼里浮现一抹了悟,但,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人…… “奶娘,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但请直言无妨。”前世,今生,钱诗雅都觉得安平郡主待自己两个亲生女儿的态度不太对劲。不过,前世,她根本就没有将精力花在这上面,而,今世嘛…… “奶娘,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的心志,你是知道的。若稍有差池,别说你们这些侍候我多年的老人了,就连我都可能被家族抛弃,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那么,眼下,任何一条隐密的消息,只要利用得当,都会给我们的大计添砖加瓦! 王嬷嬷的嘴唇动了动,一脸的为难和迟疑:“小姐,老奴也只是无意中听到了只言片语,并不敢肯定这个消息的真伪,更怕……”这个虚假的消息传到你这样的小主子耳里,不仅污了你的耳朵,也会令老夫人直接打杀了老奴一家啊! 剩下的话,王嬷嬷无需细说,钱诗雅都能明白。 “奶娘,外人都以为我颇得祖母欢心,所以,身为一个庶出嫡女,才会被祖母特意留下来,带在身旁教导,交往的也都是一些顶级世家圈子的嫡女,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但,实际真相如何,旁人不知,你,我还能不知吗?” “为了能得到祖母的欢心,这些年来,我付出了多少?” 不是真正经历过的人,还真没办法想像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不论是数九寒冬,还是烈日炎炎,都会亲自到荣寿院跟安平郡主请安,再想方设法地逗趣,以便能趁着安平郡主丧女的哀伤状态,顺利地占据一定位置的这种为了达到目标而不惜一切的心机、谋略和手段。 哪怕钱诗雅是一枚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土著重生女,虽披着小孩子的嫩皮,但内芯却是老狐狸,也不例外。 毕竟,很多时候,成人想要做的事情,放到小孩子身上,哪怕这个小孩子再聪慧懂事,再如何地老谋深算,也难免碍于身体年岁等缘故而没办法执行到底。 …… 王嬷嬷心思转了几转,最终,还是在钱诗雅的眼泪攻势里败下阵来,咬了咬牙,凑近钱诗雅耳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钱诗雅忙不迭地掩唇,将那在喉旁打转的话吞下肚去,怎么也没料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听到这样令人惊悚的消息! “……这……是真的?” 与此同时,杜芷萱也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在接收到原身的记忆,借用鬼魂入梦的能力,从钱氏那儿得知到一些诡异的言论后,杜芷萱就对钱氏的身世生出了疑惑,并曾联想起“狸猫换太子”这件事,但,她却怎么也未料到,这样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将军府里的事情,特么的竟然是真的啊! “小美人,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可惜,以前,你明明能看见我们,却被我们的样子给吓到了,也不愿意听我们说话,唉……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认贼做母这么多年啊!” “老夫人早就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不过,那位‘宠妾’也是心狠手辣,直接将换来的小女娃给弄死了不说,还来了个难产大出血而亡!” “都说‘青竹蛇儿口,毒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所以,以后,对这些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柔弱可人的女人们,小美人,你得多长几个心眼啊!” “就是,那钱诗雅也不是一个好货色!不然的话,她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了,为什么没想到立刻就跑到老夫人那儿去坦白?不就是想隐于幕后推波助澜,落井下石,投机取巧啊!枉老夫人还疼了她那么多年!” …… “蠢货们,都忘记了以前的教训呢?还不快点滚开!以后,不许再趁我不在的时候,单独跟这个‘白眼狼’说话,更不许再传递任何消息给这个‘白眼狼’,不然,分分种让你们灰飞烟灭啊!” 这次,这位一连再地阻拦将军府所有鬼鬼们跟杜芷萱交流的鬼嬷嬷,终于扛着肩膀上面的那柄大刀,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到杜芷萱面前,并且,手握肩上的大刀,就朝杜芷萱砍来。 奈何,杜芷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更不用说被吓得逃开了! “你……不怕我?” 说着话的功夫,鬼嬷嬷身上不仅出现了盔甲,肚子还破了个大洞,连肠子都露在外面,浑身上下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再往外面喷着血。但,纵然如此,鬼嬷嬷却依然挺胸抬头地站立在那儿,并且,手里的刀尖直直地指着杜芷萱。 “我为什么要怕你?”杜芷萱偏了偏头,一点也不畏惧那近在咫尺的刀尖,更仿若鼻尖并没有嗅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味似的,一脸的坦然,镇定自若。 鬼嬷嬷定定地凝视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杜芷萱:“……”我说,你笑就笑,能不能将刀收起来再笑?这种刀尖时不时划过自己胸前的感觉,真得很不美妙啊! “末将拜见小主子。” 在鬼嬷嬷收了大刀,并拜在杜芷萱面前的那一刻,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杜芷萱耳旁响起。 “嘀,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巾帼不让须眉’‘足智多谋’的关将军,奖励原始点500,额外奖励女兵傀儡符*6,盔甲一套,兵器谱一份,希望宿主继续努力,再创新高。” 杜芷萱:“……”喂!说好的看我不顺眼,恨不能天天指挥着一大堆鬼鬼跟我愉快地玩耍呢?这样就认主,也太儿戏了吧? 系统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宿主,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用人类固定的思维来看待鬼鬼们!也许,人和人之间的认识、交往并不看缘份,但,鬼鬼之间却绝对如此!”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跟鬼鬼们有缘?”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后,杜芷萱就闭嘴不言了。只因,若无缘,又岂会轮到她穿越重生,并意外地获得这个可以跟鬼鬼们顺利沟通联络的“地狱之王”系统?! 第16章 “狸猫换太子” 任何时代都不缺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安平郡主也不例外。 其一,安平郡主的母亲是长公主,从小到大就特别受宠,所谓乱七八糟的宫斗、宅斗等事情根本就没办法找上她。不仅仅因为她相信“一力降十会”,所有麻烦的事情全部一剑横扫过去,也因为能和她横扫战场几十年的夫君家世简单,完全没有大梁其它世家望族后宅里的弯弯绕绕。 其二,安平郡主跟钱将军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并且,钱将军曾为之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两人在一起,恩恩爱爱地生活了十多年,令人艳羡不已。 唯一可惜的是钱将军太过憨直,而,安平郡主原有的聪慧、灵敏和谋算等,也因为日复一日安稳平和的生活而被磨掉,根本就没注意到钱将军收养的战友遗孤的小心思,导致这位遗孤在安平郡主回长公主府的那天下药,和钱将军成就了好事。 即使钱将军醒来后,毫不犹豫地将这位战友遗孤给踹飞了,并且立刻跑到长公主府里负荆请罪,即使安平郡主在长公主的授意下,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心酸和苦涩,将这位战友遗孤提为姨娘,并且单独分了一个小院,还事后及时地送上了一碗避孕药汤…… 奈何,所有的人都没能料到那位才堪堪十八岁的少女,竟然有着那么深的心机谋略——当着嬷嬷的面将那碗汤一滴不落地喝下下去,待到嬷嬷们转身离开,就立刻抠着喉咙将所有的汤水全部吐了出来,并且发下了一定会让安平郡主后悔终生的誓言。 不知该说安平郡主命里有这么一劫,还是该说这位遗孤确实有几分运道,总之,在安平郡主被查出怀有两月身孕的喜讯之时,这位遗孤也跟着传出了怀孕的消息,然后顺理成彰地享受到了姨娘的待遇。 哪怕钱将军从不去她的院子,不论谁提及她时,都一脸的恼怒,哪怕安平郡主也根本就不愿意看见她,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发得远远的,但,她依然像一只狗尾巴草一样坚难地生活了下来。 而,事情的关键就来了。 遗孤的身世可不简单,她的父亲虽是钱将军的下属,一路跟着钱将军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实际上,却是钱将军当年买回来的下人。只是身强力壮,又有几分蛮力,再加上有一颗忠心,所以才会被钱将军委以重任。 而,遗孤的母亲也同样是长公主的下属! 所以,哪怕许多向着安平郡主的下人觉得这位遗孤恩将仇报,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白辜负了安平郡主的信任,依然有那么些心思单纯,容易被人言语蛊惑的退役将士们向着遗孤。每每去小院看望了遗孤后,他们就会觉得遗孤一点也不像怀孕的女人,不论是那苍白的面容,还是失去了以往灵慧狡黠的眼神,以及那一点也不挺翘的肚子…… 这些种种,都令人怀疑安平郡主是故意苛待了这位遗孤! 于是,这位遗孤一边掐算着日子调养身体,一边利用种种渠道买通了诊脉的丈夫,每每呈给安平郡主的脉像都是胎儿体弱,容易早产等评语。 与此同时,遗孤也加快了收拢这些轻易就被挑拨的退役将士,和一些原本就贪财,或者因为家里某些原因而缺钱缺得厉害的下人。 安平郡主怀孕八月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块泼了油的青砖,哪怕周围一圈婆子丫环护着,依然因为这次失足滑倒而提前发动。 遗孤得到消息后,喝下了一碗早就准备好的催产药,然后,生下来一个看似五六个月的早产瘦弱得根本就不容易养活,实则,只需精心侍弄,就一定能调养得比正常足月胎儿还要健康的小女儿。 之后,遗孤就让买通的妇人,趁着安平郡主难产,钱将军不在府里,长公主又被召进宫,整个将军府里没有一个做主的人,忙乱不堪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郡主产房里,而,郡主辛苦生下来的那个小女儿,则被抱到了她自己的产房里。 接着,遗孤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斩草除根的念头,用枕头将小女孩闷死了后,自己又喝了一碗活血药,造成一种难产大出血,生下来的女儿也因此窒息而亡的凄惨情景。 待到长公主赶到时,一切,已成定局。 长公主为了避免不明就里的外人说安平郡主故意欺压姨娘遗孤,所以才导致姨娘难产,最终一尸两命的流言蜚语,再加上还得彻查在花园青砖上泼油的下人,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查行动就此展开。 府里的一大拨人被打发了,而,这一拨人中,就有遗孤特意安排的那几个隐约知晓一些“狸猫换太子”消息的下人,更有一些或主动或被动地帮了遗孤的退役将士们,还有几位是遗孤特意摆在台面上,听从遗孤的挑拨之词而残害安平郡主的下人…… 总之,事后,待到震怒中的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两人静下心来探讨,并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的时候,一切,已晚矣。 尤其,那个被换来的小女儿竟然是隔代遗传,眉眼模样跟钱将军的母亲一模一样,再加上遗孤姨娘已去了,想来一个滴血认亲的场景都不行! …… 哪怕这些年,长公主、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当年的事实真相,并且隐隐约约地窥知到一点“狸猫换太子”的真相,奈何,这个时节,那位被换的小女儿钱丽珊已嫁入勇诚候府,成为杜侍郎的继室再来查证这些往事,牵扯的范围可就太大了! “怪不得……”听到了这样一段密辛的杜芷萱,沉吟了许久后,总算是明白钱丽珊为何要刻意“捧杀”原身不说,还在前世钱诗雅重生回来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和钱诗雅联手陷害杜芷萱,最终导致杜芷萱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境地! “不过,钱氏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难道……那位遗孤特意算计好了这一切,所以,在生产之前就将知晓这一切的嬷嬷或者丫环送出府,只待时机成熟就告知钱氏,从而完成对外婆最后的报复?!”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报复心,尤其是这种用“真爱”当幌子,来遮掩自己心里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的女人! “天啦噜!小美人,你又没有亲眼看见过,怎么就能凭借着这些信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 “卧槽!小美人,你这样聪明,让我们这些做了千百年的老鬼压力山大啊!别哪天想忽悠你不成,反被你卷巴卷巴给卖了,那可就真凄惨了。” “小美人,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跟你混了。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 “蠢货们,让开,别拿你们那生锈的脑瓜子跟小主子相比!”关嬷嬷大刀一出,横扫一遍,轻易就将那些围着杜芷萱跳舞和献媚,只恨不能立刻就被杜芷萱收伏的鬼鬼们掀飞了。 第17章 以书毁人计 文斓院 钱诗雅佯装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熟悉的匾额,往前迈去的脚步略微顿了顿,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嫉恨。 “翠芙,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不然,我特意为萱表妹准备的甜汤和点心就冷了。” 在今天之前,钱诗雅虽知道安平郡主疼宠钱涵梦,但,自从钱涵梦嫁人后,钱涵梦曾住过的文斓院就被安平郡主封了起来,故,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感觉,也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更不觉得杜芷萱这位钱涵梦留下来的骨血,会给自己在将军府众人心里的地位造成多大的威胁。 不过,一路行来,文斓院那行动轻巧,规矩森严的下人,和随处可见的低调中却不失优雅,更有着一种隐隐雍容贵气感觉的景物,都令她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和杜芷萱的不同! “小美人,你那位心怀叵测的表姐来看你啦!” “卧槽,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了!哼,整个将军府,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那样‘表里不一’的人!” “这样的人,还想讨得郡主的欢喜,做梦去吧!” “啧!明明有丫环上前,想为她引路,偏偏,她却特意拒绝了丫环,说要给小美人一个惊喜。其实,不过是想借机打量、窥探文斓院里的摆设!” “她还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甜汤和点心,看来,她誓要将你喂成一个满嘴烂牙的大肥婆啊!” “小美人,你要早点认清楚她的真面目,不要再被她的甜言蜜语给哄骗啦!”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钱诗雅的来意曝光了。 “挺有意思的……” “什么东西挺有意思呀?”声音落下的时候,一袭淡粉色衣裙,衬托得那清秀的面容越发地出尘起来的钱诗雅就出现在了房内。 “表姐。”杜芷萱像一只没有睡饱的猫咪一样,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朝不请自来,更连通报都没有的钱诗雅晃了晃手里的书,道:“我看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所以才感叹一下!” “什么故事,能让萱表妹这样见多识广的奇女子发出这样的感叹,能不能让我瞧瞧?”钱诗雅说着话的时候,那狭长的凤眼仿若无意地扫视过房内的摆设,微微垂眸的时候,长睫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羡慕嫉妒恨,也顺手从杜芷萱手里夺走了这本书。 下一刻,钱诗雅就愣怔住了,然后,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两团红晕,并以一种迅疾的速度弥漫开来。很快,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泛上淡淡的红晕,若有一个风流才子在这儿,估计会立刻一脸感慨地吟出“人面桃花相映红”之类的诗句了。 “萱表妹,你怎么能看这样的书……” “这样的书?”杜芷萱从钱诗雅手里夺回书,拿在手里卷成筒状,一边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一边笑眯眯地说道:“表姐,你会有这样的反应,看来,私下里,你也看过这类的书呢?!” “萱表妹!”钱诗雅猛地抬起头,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一目十行,只是短短一瞥,就知道这本书描写了些什么。” “你呀……明知祖母最不喜的就是这些书,若被祖母发现你私下里翻看,你就等着祖母做出将你再遣送回庄子的决定吧!” “卧槽!说得这么地大义凛然,实际上,私下里不知看了多少本这类的书!” “特么的,真当我们不知道这些书,都是她特意找人到书坊买来,然后透过被收买的那些丫环仆妇们送到小美人手里的吗?!” “喵的!明知这样会令郡主不喜,还故意提供这些才子佳人月下私会,丫环仆妇提供帮助的书给小美人看。这不是变着法子害小美人不得郡主喜欢,还将小美人往邪道方向去引啊!” “最讨厌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了!” “蠢货们!一个两个就只知道吐槽,都不知道来点实际的,看我的!” 话落,关嬷嬷就反手抽出背上的大刀,对准钱诗雅的方向挥了一刀。 于是,杜芷萱眼睁睁地看着钱诗雅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突然有点冷了……” 一边说着的同时,钱诗雅也总算是找到了明目张胆地打量房内摆设的机会。 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厚厚的羊毛地毯,哪怕脱掉鞋袜,睬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这样的地毯,她的房间里只有一小块,还特意铺在床榻旁,以便夜里口渴,起床喝水的时候不要凉到脚。 起到隔开房间及遮挡作用的玻璃镶嵌珍珠玉石的屏风,和上面那轻薄地给人予一种朦胧感,却又令人不忍移开视线的活灵活现的四大美女图,恰好是今年番国朝贺时送上的贡品,而,太后赏赐给了祖母,她曾无数次有意无意地索取过这扇屏风,却未能成功。 万万没料到,祖母竟然早就将这扇屏风摆到了特意为杜芷萱准备的房间里! 靠窗的软塌上铺着的火红狐狸皮,看着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这样珍稀漂亮的皮毛竟然用来做垫子,也唯有杜芷萱这样从小到大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人才会觉得见惯不怪。却也不想想,她这个少小就离家,特意待在将军府里侍候祖母十多年的正儿巴经的孙女,都只得到了一件红狐皮的斗蓬,和近十块灰狐和两块白狐皮,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那时,她还特别单纯地以为祖母总算是明白她的苦心,高看她一眼,心里也有了她的地位,甚至,还不止一次地私下里嘲讽讥笑过杜芷萱,那刻意把将军府送去的东西拿给下人分发,把将军府的脸面踩在地上碾压的行为。万万没料到,其实,哪怕杜芷萱这般地作,但,在祖母心里,杜芷萱的位置依然高过于她! …… 单单是这三样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物品,就令钱诗雅心里愤愤然,恨不能立刻就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愿再看向其它的物品,以免自己那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偏偏,尽管她心里很想就此罢休,但,那眼睛却不再受自己控制地一一地扫视过房内那一件比一件贵重华丽的摆设,脸上也相应地流露出一抹艳羡来。 得亏钱诗雅是一枚前世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土著重生女,虽然因为今世第一次踏足安平郡主特意布置给杜芷萱居住的房间而满腹震惊,差点就将心里的想法显露于外,但,很快,她就收敛起自己外放的心神来。 “萱表妹,祖母待你真得很好。”钱诗雅一脸诚恳地说道:“往后,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跟祖母唱反调,刻意跟祖母做对了。” 以原身那特意被捧出来的“中二又叛逆”的性子来说,听了这话,估计就会立刻大发雷霆,然后将房内的物品全部送给钱诗雅,不过,现如今嘛…… “表姐,我明白的,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提点和照顾。” 钱诗雅抿了抿唇,刚才那会,她的后背竟然窜过一阵阴风,甚至,心里还隐隐地觉得杜芷萱的话语里颇有深意。 不过,待到她抬头看向依然捧着话本翻看的杜芷萱后,又轻舒了口气,只当自己刚才是被房里的摆设给惊吓到了,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错觉。 第18章 表姐的劝说 在丫环将提篮里的食物放置在小桌上后,钱诗雅亲自动手揭开碗盖,刹那间,一股甜腻惑人的清香扑面而来,杜芷萱的肚子也应景地发出了“咕咕”声。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得意和讥诮。不枉她这些年煞费苦心地钻研厨艺,尤其是甜食一道,更是凭借前世多年宅斗的经验,才会在重生后调配出连安平郡主都没办法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并且于不经意间改变了杜芷萱体质的甜食来。 “萱表妹,你受苦了。” 钱诗雅将红豆莲子甜汤推到杜芷萱面前,一一地指过桌面上那些五颜六色,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点心,用一种略微带上了骄傲和自豪的语气介绍道:“这是桃花酿,用新摘下来的桃花,和在桃花树下埋了一年的桃花露、桃花酒精制而成。吃起来满嘴的桃花清香,连祖母都喜欢得不得了,你尝尝看。” “这是杏仁酥,用去年晒干的杏仁和面粉制成,里面包的是杏脯,吃起来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别开胃。” “这是山楂卷,用山楂和红糖精制而成,常服食不仅能活血,还能祛除体寒。这可是我特意问过太医,根据你的身体情况,研制出来的一款用于食补的点心……” 不怨原身会输得那么冤! 哪怕杜芷萱对这些食材了解不多,却也知道钱诗雅敢堂而皇之地拿出这些点心,并且一连再地诱哄着原身品尝多年,就代表她说的每句话都占据了一个“理”字。 若非杜芷萱穿越而来,虽同样喜欢甜食,却也懂得“适量即可,过犹不及”的道理,估计,也会被这般情真意切的钱诗雅给打动,从而将钱诗雅当成可以依靠的亲人。 “谢谢表姐。”杜芷萱一一地品尝过所有的甜食,目光在那些将钱诗雅团团包围住,以达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传递钱诗雅脸上眼底所有情绪的鬼鬼们身上掠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没想到,论起演技来,鬼鬼们根本就不达标,但,论起模仿能力,那叫一个轻松容易! 钱诗雅忍不住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房间里依然温暖如春,而杜芷萱正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她时,才轻拢衣袖,难掩担忧和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好像……” “啊?”杜芷萱眨了眨眼,满脸的迷惑,仿若不明白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似的。实则,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不知何时悄悄地揭开了钱诗雅的衣袖,然后自个儿模仿着钱诗雅那拽拳,掐手心等等举动的鬼鬼们身上。 钱诗雅抿了抿唇,一脸的犹豫和为难,忍不住伸手轻抚胳膊,朝杜芷萱坐的方向挪了挪,吞吞吐吐地说道:“萱表妹,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表姐,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当讲。”杜芷萱侧了侧身,抓了个软枕,垫在后腰处,然后,又将狐狸毛做成的褥子往身上拢了拢,“表姐,你也发现狐狸毛做成的褥子坐着舒适,盖着暖和,特别适合寒冷的冬天了吧?” “……”钱诗雅差点气结,谁想问你狐狸毛做成的褥子暖不暖和?你难道就没注意到我那畏寒的动作吗?就没想到要将狐狸毛褥子分我一半?或者,直接吩咐丫环取一袭暖袭过来给我披着,再塞一个小手炉给我吗? ……等等! 她差点就被这丫头给带偏了! 钱诗雅咬了咬唇,端起茶杯,借着茶杯传来的热量,来驱散自己身上突然逸散出来的寒意:“萱表妹,你知道,这间院子为何会被封起来,虽有下人定期维修打扫,但连下人都不愿意在这儿守夜吗?” “卧槽!表姐倒底想表达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最讨厌这种说话弯弯绕绕的人了,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拐上九曲十八弯,好像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显示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似的!” “……一堆蠢货,表姐都说得这么清楚了,竟然还不明白!” 杜芷萱一边分出心神听着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一边继续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诗雅。 “萱表妹,你难道没觉得房间里有些阴冷,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钱诗雅咬了咬唇,微垂的眼眸里滑过一抹阴冷,心里却满满的嘲讽和讥诮:这样的杜芷萱,还有什么资本同她竞争?连最基本的世家贵女间的交往之道都不懂得,以后,不论嫁入哪家,那漂亮的容貌和有力的家世,带给她的也只是短暂的帮助! “不干净的东西?”杜芷萱猛地瞪圆了眼,惊呼出声:“表姐,你是说,文斓院里有鬼?” “萱表妹!”钱诗雅急忙摆手,特意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才轻拍胸口,长舒了口气:“还好,房间里只有我们几人,不然,若被祖母知道这个消息,你呀……” 话落,钱诗雅还不忘记拿手指轻点杜芷萱的额头,感受着手下传来的那无法忽略的粗糙干涩和凹凸不平感,心里暗乐不已,脸上却愤慨不已:“萱表妹,这次,那勇诚候府老夫人又因为什么事情,才将你强送到京郊庄子里的?不会又是你顶撞了她几句?或者找了姨娘和庶姐庶妹的岔吧?” “你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论老夫人说的话有多么地难听,不管姨娘们如何地指桑骂槐,几房姐妹们如何地表里不一,总归,老夫人是你的长辈,姐妹们是你的亲人,姨娘也算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只要是在外人面前,哪怕是装,你也要装出一幅恭敬谦谨的模样来!”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坦,但,你为什么偏要大张旗鼓地找岔,就不能私下里动手脚呢?你是勇诚候府的长房嫡长女,走出去是代表整个勇诚候府的脸面,不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动手,需要懂得适当地指使身旁的丫环婆子们做事。” “只要不被外人抓住把柄,就算整个候府的丫环婆子们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就算老夫人特别讨厌你,二房三房的人也都恨得牙痒痒的,但,哪怕你将勇诚候府闹个底朝天,也不会惹得外人议论纷纷,更不会连累祖母一次又一次到勇诚候府为你赔礼道歉。” …… 看似关心和体贴,一心一意为杜芷萱着想的劝说话语,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钱诗雅不愧是才貌双全、端庄贤淑,最适合娶回家做当家主母的世家贵女。唯有拥有原身记忆的杜芷萱才明白,钱诗雅这样一出挑拨离间之计,还真是高明得天衣无缝! ——明知,杜芷萱只要一天姓杜,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无论做了什么样忤逆的行为,都会让人怀疑整个勇诚候府的教养,从而间接地影响到勇诚候府所有出嫁和未嫁的姑娘,更难免令杜芷萱一直被生养了女儿的钱氏、李姨娘和胡姨娘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在古代,哪怕出嫁了,娘家人的姿态,也影响着杜芷萱在夫家的地位…… 第19章 调皮的表弟(1) “表姐,明明,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杜芷萱扁扁嘴,一脸的控诉:“你不是说,我是勇诚候府的长房嫡长女,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生来就该是令人仰望尊敬的。哪怕是祖母也该事事以我为先,府里的其它人也该奉我为主,无论我要做什么事都自告奋勇地冲锋陷阵,否则就可以置她们一个藐视皇族的大罪吗?” “而且,明明很多事情就是她们做得不对,我当然要直接告诉她们,以免她们以后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为勇诚候府带来更大的灾祸啊!这,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做法吗?” “萱表妹……” 钱诗雅满脸的无奈,“算我求你了,别总拿我五六年前告诉过的你话来当幌子,行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当时,你年纪小,所以,心里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出来。哪怕外人见了,顶多会说你一句年纪小,不太懂事,但,更多的人却会觉得勇诚候府老夫人薄待了你,并没有请嬷嬷认真地教养你。” “在你满了十岁,开始频繁地参加世家们举办的各种宴会时,我就告诉过你,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单刀直入,而是应该学会迂回之策……” “我明明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这样说的。”杜芷萱一脸苦恼地说道,“表姐,你这样绕来绕去,今天说这样做是正确的,明天又说那样做是正确的,我都不知道究竟怎么样做才是正确的了!” “唉……有时候,我都难免怀疑,表姐,你该不会是故意耍着我玩吧?不然,怎么会天天变化着不同的花样来让我学习呢?”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狭长的双眼微眯,仔细地打量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待到她发现杜芷萱的目光依然清澈如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依赖后,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知晓杜芷萱不过是和从前一样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更不会特意注意到这一点。 “萱表妹,这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之道。”钱诗雅摇了摇头,叹道:“以前,每次上课的时候,你都不认真听讲,现在嘛……也只能跟在祖母身旁学习,并在实际生活中活学活用了。” 顿了顿,钱诗雅又道:“萱表妹,这次,多在府里住几天吧?” “好。”杜芷萱浅笑盈盈地应承下来,做为一个才来到这个异时空的穿越女,当务之急可不是跟一堆人勾心斗角,而是尽可能地翻阅各类书藉,以了解自己所处时代的真实情况,从而更好地融入进去。 “萱表妹,你能这样想,挺好的。” 只是随口一说的钱诗雅愣了愣,很快就释然一笑,起身,眼眸微敛,遮掩住那一抹算计和阴冷,特别真诚地说道:“晚上,我再让人送你喜欢的甜汤和点心来。这段时间,你务必得听我的话,好好将养下身子,不然,将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啊!”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将自己的私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的人!” “卧槽!表姐这是将小美人当成傻瓜,愚弄了一次又一次呢?” “郡主都发话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小美人休养,偏偏表姐就是一连再地无视,将郡主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真乃天下第一贱啊!” …… “萱表姐,我们来找你玩啦!” 人未到,声先到,说的就是将军府的几个小胖墩。 “哟~小二十、小二十二,你们怎么过来了?”杜芷萱朝冲进来的两个小胖娃娃招了招手,然后,张开怀抱,任由两个小胖墩像炮弹一样冲自己袭来,并在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们大惊失色的神情中,轻轻松松地将两个小胖墩接住了。 “萱表姐,你怎么也跟其它人学了!”小二十今年刚满5岁,红扑扑的苹果脸上,此刻一片的愤懑。 也不知将军府是不是阳气过重,所以,杜芷萱的三位舅舅们想女儿都快想得疯魔了,纳进来的小妾根本就不在乎容貌和才情,只在乎是否能生,家族里是否生出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女娃,但,怀一胎,生一胎,依然个个都是男孩子! 这其中,以杜芷萱的三舅舅最为郁闷。毕竟,他上面两位哥哥都是七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的规律,到了他这儿,偏偏就成了八个儿子,连一个小女娃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也正因此,前世,长驻京城的杜芷萱才会被将军府一众人放在手心里来呵护疼宠。而,今世,这疼宠的人再加上了一个钱诗雅,却也没有分薄了杜芷萱的不同待遇。 综上所述,将军府的男孩子们都以排行来论称呼,这……还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杜芷萱再也忍不住地抬手轻捏小胖墩的脸颊,笑眯眯地打趣道:“其实,我觉得小二十也挺好听的,不是吗?” “哼,明明,你以前都叫我‘文表弟’的!” 小二十拍开杜芷萱那只在自己脸颊上作乱的手,然后,捂着脸颊,退得远远的同时,还不忘记将自己身旁只有三岁的小弟推攘到杜芷萱面前,虽一句话没有说,但,脸上却明显地流露出“捏我,不如捏更胖的小弟,感觉更好”的神情来。 杜芷萱随手在小二十二脸上捏了一下,取出绣帕轻轻拭去小二十二脸上不停往外沁出的汗水,一边嗔怪地问道:“你们又跑到哪儿疯玩了?热得一身汗不说,还不知道擦擦。真想生病,躺在床上休养,哪儿都不能去的同时,还要喝那种苦苦的药呢?” 小二十二把玩着手指,任由杜芷萱施为,嘴里也小声地说道:“萱表姐,我们就只是绕着房子跑了一圈而已。” ……绕着房子跑一圈?! 即使杜芷萱从家庙里回来后,就一直宅在将军府里,根本就没有外出过,但,由原身留下来的记忆,再结合自己居住的文斓院到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之间的距离,就可以大致推测出将军府的占地面积——近2000平方米! 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一大早就绕着房子跑步,这件事,别说放在现代了,就连放在大梁,也是一件令人惊悚的事情。唯有将军府一众人,也不知是习惯成自然了,还是其它的原因,对于这样的事情却是由以前的乐见其成,到现在的司空见惯。 默默地自我劝解安慰了一番,做足了心理建设的杜芷萱,在将小二十二身上的汗水全部擦拭干净后,还不忘记叮嘱一句:“下次,跑步后,让你们的嬷嬷将汗水擦干,回房换了衣服后,才能到其它地方去玩!” 话落,杜芷萱还不忘记抬头看一眼侍立在一旁,侍候这两个小胖墩的婆子和小厮们。得到了众人一致地应诺声,并将众人一致的释然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对两个小胖墩的“调皮捣蛋”性格有了一个初步了解后,才不慌不忙地反手一抓,轻易就将正悄悄地窜到软塌上的小二十揪了下来! 第20章 调皮的表弟(2) “萱表姐。”小二十像霜打过的茄子般嫣哒哒的,抬起头,咧开牙齿,冲杜芷萱露出一抹特别谄媚讨好的笑容后,才在杜芷萱那极不赞同的神情里低下头来,双手放在胸前,捻动着衣襟,小声地说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小鬼! 杜芷萱只觉得一阵轻风吹过,立刻就将心里才滋生出来的郁气带走了,剩下的倒是从心底最深处泛起来的怜惜。 小孩子嘛,不都这样? 至少,不管怎么说,也比现代那些被家里长辈亲戚们宠得无法无天,处处都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容,做着一些无心却伤人至深事情的熊孩子们来说,简直是好太多啦! “乖。”杜芷萱轻抚小二十的头顶,亲自弯下腰,将小二十的鞋子褪掉,再将自己坐过暖起来的一块地方让给了小二十,自个儿往旁边移了移。接着,又捞起站在一旁,吮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却因为嫡庶之分而不敢出声的小二十二,也塞到了暖暖的被窝里。 “书蝶,将厨房里温着的羊奶盛两碗,再捡几样小点心送上来。” 书蝶应了声,退下。 “萱表姐,我吃过早饭过来的。”小二十一脸诚恳地说道,小二十二在一旁配合地点头,可,下一刻,他们的肚子却极不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声响,只令两人立刻就涨红了脸。 “我不想喝羊奶。”小二十扁着嘴,跟小二十二一同用一种哀求、可怜的神情瞅着杜芷萱,那模样,像极了两只可怜的幼犬,正不自知地卖着萌,令人心口发软。 杜芷萱摸了摸两小的头,道:“你们想不想长得跟三舅舅一样高?一样壮?想不想像三舅舅一样精通十八般武艺,轻易就扛起巨石?……” 杜芷萱每问一句,两小就点一次头。很快,两小就在杜芷萱蛊惑的言词里,暂时忘记了对羊奶蕴含着的腥臊味的不喜和厌恶。等到书蝶将两碗羊奶放到面前时,一人端起一只碗,“咕嘟咕嘟”几口,就将一大碗羊奶灌下肚去。 “哇,萱表姐,好好喝!”小二十二一声长叹,满足地摸着暖暖的小肚子,顺手拿起放在小矮桌上的奶糕,放到嘴旁轻咬了一口,那本来就很小的眼睛就彻底眯成了一条线,不细看根本就没办法看出来。 杜芷萱:“……”我一点也不好喝! “嗯嗯……萱表姐,以后,我能每天都到你这儿喝吗?”小二十诞着脸,一边问着的同时,也跟小二十二一样,冲小矮桌上的各样漂亮精致的糕点下手,不时赞叹出声,“萱表姐这儿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小弟,如何,跟着我,有奶喝,有饼吃,不错吧?” 杜芷萱:“……”这熊孩子说的话,怎么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呢? 这,真是一个才满五岁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杜芷萱左瞅右看,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满足地倚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竟然拥有这样的心眼,该说不愧是古代特别早熟的小孩子,还是将军府里的小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好啊!”杜芷萱爽快地应承下来,在看见小二十和小二十二齐刷刷亮起来的双眼时,笑着补充道:“不过,你们得完成每天的功课,并且,得到三舅舅和三舅妈的同意,才行哦。” “萱表姐,你放心,我爹娘他们会同意的!”就算不同意,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手段尽出,也要磨着他们同意。 小二十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上述几句话,轻拍自己的胸口,安抚住想要开口解说一二的小二十二:“小弟,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唉呀喂,现在的小孩子都鬼精成这样了!这样一对比,当年十岁时,依然蠢笨如牛的我得立刻就蹲到墙角,默默地种蘑菇了。” “……总算是发现将军府屹立在大梁朝几百年不倒的秘密了!” “卧槽!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特么的,这才过去多久,现在的小孩子就精明成这样,这……让我们这些老鬼们该如何选择投胎转世啊!” …… 都说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即使他们看不见围观的鬼鬼们,但,依然下意识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蜷缩着身子,往杜芷萱身旁蹭了蹭的同时,还纷纷抱胸,并用一种独属于小动物特有的警惕的眼神儿四处张望打量着。 “蠢货们!凑那么近,作甚?!”关嬷嬷大刀一挥,伴随着一大堆“乌哩哇啦”的狼哭鬼嚎声,出现在杜芷萱面前鬼鬼们或被砍掉半个身子,或被剁掉脑袋,或被砍断胳膊和腿,或被劈掉了半个脸…… 总之,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偏偏,她竟然觉得特别可乐,肿么破? 杜芷萱轻笑一声,在丫环将碗碟撤下后,吩咐道:“书蝶,将前几天我让人打磨好的积木拼版拿出来。” 书蝶应了声,很快,就和几个婆子抬着两大箱的玩具进来了。 箱子一打开,两小就立刻欢呼一声,然后齐齐跳下床,踩着软软的羊毛地毯,像一阵风一样奔到箱子面前,然后,齐齐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萱表姐,这是你送给我们的礼物么?” “嗯。”杜芷萱点点头,道:“你们一人一箱,自己挑着玩就行。” “哦耶!”两小欢呼一声,就趴在大箱子面前挑挑捡捡起来,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侍候婆子们的帮忙,只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找出来,然后,就发挥自己的想像力玩耍起来。 杜芷萱手握一卷闲书,不时抬头看两小一眼,然后再将目光投注到书里来。 慢慢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安静中透着淡淡温馨的气氛。 很快,两小就用一种特别骄傲和自豪的语气,唤道:“萱表姐!萱表姐!!” 杜芷萱应声抬头,下一刻,哪怕早有所心理准备的她,依然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揉了下眼睛,并顺势轻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直到那隐隐的痛楚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虚幻的梦境后,杜芷萱才迅速敛了心里的惊讶,并将那不知飘逸到何处去的理智等情绪又揪了回来。 “这些……都是你们拼的?” “是哒!”两小萌萌地应道,看着拼建而成的楼阁,细细地指点讲解着,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杜芷萱:“……” 第21章“女控”的舅妈(1) “小姐,四少爷让人送来了一套珍宝斋的当季首饰。” “小姐,六少爷让人送来了一套锦绣坊的新款衣裙。” “小姐,八少爷让人搬来了两盆兰花。” “小姐,十少爷让人送来了一对花瓶。” “小姐,十四少爷让人送来了一筐新鲜瓜果。” “小姐,十七少爷让人送来了和记糕点和蜜饯。” …… 自二十和二十二这两个小表弟来访之后,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就迎来了一泼来访热潮——三五成群的表哥表弟们结伴而来,将她这儿当成日常任务剧本一样,隔三茬五地定时来刷上一遭! 对于这样的情况,杜芷萱乐见其成,并且,每收到一份礼物,不论其价值高低贵贱,都会准备一份相应的回礼。 “萱儿,你这里总是这样热闹。”宋氏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抵达文斓院时,看着院子里忙碌却有序,并不会给人予一种纷乱感觉的下人,示意丫环婆子将物品收起来后,自个儿则走到软塌旁,落坐后,目光就略微有些贪婪地打量起杜芷萱来。 杜芷萱将手里的书卷搁在一旁,浅笑不语地任由宋氏打量着。 “萱儿,苦了你了。”打量了一会儿后,虽然没有找出丝毫杜芷萱瘦了,累了,倦了的迹像,但,得知杜芷萱竟然又被勇诚候府的老夫人送往京郊庄子这个消息后,恰好回江南处理娘家事情的宋氏,就恨不能立刻杀回盛京,将杜芷萱从庄子里抢回将军府! “你这丫头也是……不是告诉过你,若老夫人又准备找你岔的时候,就立刻让一个小丫环到府里来报信……”说到这儿时,宋氏心里依然愤愤然,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随侍一旁的几个丫环婆子打量了一,眉头微蹙:“以前侍候你的那几个丫环婆子呢?” “她们挑唆我跟祖母、小姨之间的情分,所以,我将她们遣送回府,由小姨这个当家主母处置了。”杜芷萱说得一脸的随意,看向正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的秋蝶,目光在那两个小炖蛊上停留住,“快些拿过来。” 秋蝶面带无奈地走过来,将两个小炖蛊放到小桌上,再将托盘里的各式点心一一地摆好,就见杜芷萱低头凑近揭开的蛊盖,轻嗅了嗅,双眼微眯,一脸满足。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挖起一勺红糖燕窝,放到嘴里品上一品。最后,仿若是相中了美食的小猫咪般,双眼瞪到最大,以一种非常优雅,但却一点也不慢的速度干掉了一整蛊燕窝,并四五块糕点! “每次看小美人用东西,我都觉得特别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秀色可餐’吗?” “这红糖燕窝,真有这么好吃吗?为什么以前我都觉得味同嚼腊呢?” “……就没有一个人觉得,小美人以前被勇诚候府的人虐待得有多惨,才会回到将军府后就这般嗜好美食了不说,不论那些食物好吃与否,每次都要将自己的胃塞得挤挤的,不留下丝毫空隙?” “蠢货们!有空在这儿讨论美食,就没空去监视贱表姐院子里的下人吗?啊!如果被我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特么的,我全灭了你们!” 关将军一出马,立刻不同凡响,这一点,由鬼鬼们一窝蜂地就散开中,就能看出来。 而,待到所有的鬼鬼们全部消失后,关将军才冲杜芷萱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然后,飘到杜芷萱身后,护卫起杜芷萱来。 杜芷萱:“……”虽然,她已经无数次看见关将军变脸这一幕了,但,再一次看见的时候,依然觉得胃不舒服,急需几块甜甜的糕点压压啊! 于是,杜芷萱的手,再次伸向几块甜甜蜜蜜的糕点,却,被早就候在一旁,时刻盯牢了杜芷萱不能用过量甜食的秋蝶给阻止了:“小姐,三夫人在看着你呢。” 杜芷萱一脸遗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豆糕,慢悠悠,慢悠悠地收回手指,并顺势在毛茸茸的白狐狸皮褥子里蹭了蹭,摸了摸,恨不能下一刻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一样,在暖暖的,毛毛的褥子里滚上几滚,再坦露着小肚皮睡过去。 “三舅妈,这燕窝得趁热吃,凉了就味道不好了,还伤身。” 宋氏?宋氏已经呆了。 很早以前,宋氏就看不惯钱氏赐给杜芷萱的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大丫环,和一众所谓的忠心耿耿的丫环婆子们。奈何,不论她如何地苦口婆心劝说,杜芷萱也听不进耳不说,还越发地看重那四个大丫环了! 用“副小姐”这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那四个大丫环在杜芷萱那儿的待遇。 或者,可以这样说,杜芷萱已经将那四个丫环当成了比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还要亲近的姐妹。所谓的同吃同住,同寝同睡这样的说法,在杜芷萱和那四个大丫环身上还真不是梦,而是变成了一种令人愤恨不已的现实。 …… 可,现如今,杜芷萱不仅主动将那四个带累她的名声一年比一年恶的大丫环给撵走了不说,还一反常态地喜欢美食,喜欢华贵的衣裙配饰等一切世家贵女必备的享受,更开始有意无意地涉足养身之道。而,从她的脸上、身上,找不出一丝当初的排斥和抗议! “萱儿。”宋氏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那满腹的话语,却在触及到杜芷萱那幅可怜兮兮的神情时,全部化为乌有,并且,以一种隐隐带上了种“我就要当着你的面,将这碗燕窝喝掉”的逗弄的心情,不仅喝光了整蛊燕窝,还将每样糕点都捡着用了一块! “三舅妈,好吃吗?”杜芷萱一脸期盼地问道,前世,她就特别想过那种“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日子,更想做那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旅游”的“不差钱”的生活,偏偏,一辈子都为五斗米而折腰,这些所谓的梦想,也仅仅只是梦想而已! 而,今世,换了一个时空,得到了一个新身体的同时,意外地收获了一大堆前世根本就想像不到,对她关心呵护备至的亲人,还拥有了真正数不尽的钱财,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美好日子,更拥有了“地狱之王”系统,能和无数鬼鬼们对话,轻易就得到设下重重阴谋诡计来陷害自己的敌人的手段和计策……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宅斗小白”的自己,该如何保住自己这样安稳悠闲的生活,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随心所欲,恣意而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 推荐偶的完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一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2章“女控”的舅妈(2) “好吃。” 任谁,在面对用一种“你若是说不好吃,我就哭给你看”的软萌可爱的神情瞅着自己的小猫咪时,都没办法狠下心来,说出令小猫咪失望和伤心的话语,宋氏这个早就将杜芷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来疼爱,不止一次生出过将自家那八个儿子都打包送人,只愿意换来一个可爱贴心小闺女的“女控”,更是如此! “对了,方才,三舅妈想跟我说什么来着?”眼下,杜芷萱就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心满意足地舔舔自己的小爪子,打算埋头就小睡一觉的猫咪一般,虽脑子迷迷糊糊的,但,总算是做人的自制力还提醒着她,令她隐隐地想起这件事情来,遂一脸迷茫地问道。 宋氏顺手拈起一块红豆糕,凑到杜芷萱唇旁,就见杜芷萱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问话,小鼻子微微抽动着,双眼微眯,一脸渴望地张嘴,“阿唔”一口,就将整块红豆糕叼到了嘴里,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 “以后,你那些哥哥弟弟送来的东西,你只管收下就行,不用再特意绞尽脑汁地想着回礼的事情。” 宋氏觉得像杜芷萱这样懒洋洋地倚在狐狸褥子里的模样,虽然与平日里的傲娇小模样不同,更和世家贵女必备的教养不符,却依然忍不住地受到影响,也跟着褪了鞋袜,缩到杜芷萱特意让出来的一个地方,又顺手拈了一块香芋糕,递到杜芷萱嘴旁。 看着杜芷萱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般,就着她的手指,小口小口地品尝着香芋糕,宋氏心里越发柔软起来:“他们是男孩子,生来就顶天立地,理当照顾女孩子,而,你是他们唯一的姐妹,他们不尽心照顾你,还去照顾谁?” “再说了,他们男子赚钱的方式,比我们女子多多了,所以,不论他们送来了什么东西,你只管收下就是。若真心有不安,随便挑几样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做回礼就成。” ……好吧,在宋氏眼里,居住在将军府里,每天都跑到安平郡主和她面前刷存在感的钱诗雅,根本就不能归吝为享受将军府一众小辈们照顾呵护的女孩子。 这,并不因为钱诗雅是二房唯一的女孩子,且在盛京居住了十多年而有任何的改变。就像钱诗雅再如何地谦恭有礼,平易近人,也没能把将军府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给收服了一般。这人和人之间,很多时候的相处,还真得是只有“缘份”两个字才能解释得清楚。 就如杜芷萱,任由外面的人如何地非议,在宋氏眼里,杜芷萱分明就是一个被勇诚候府老夫人和钱氏两人共同联手对付的小可怜,若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再不管护一二,还不知杜芷萱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好。”杜芷萱乖巧地应着,在宋氏准备又递来一块马蹄糕时,又张开了嘴,神情举止分明地流露出一种“明明吃得好饱,但,还是想继续再吃”的哪怕做一个饱死鬼,也强过饿死鬼的决绝气息来。 宋氏的手指顿了顿,毫不犹豫地将这块马蹄糕放回了碟里,然后,吩咐丫环将碗碟收下去后,没有理会杜芷萱那幅“好想吃,就再吃一口”的渴求,就着丫环端来的水盆净了手,抹上了护脂的香膏后,才轻抚杜芷萱那头似缎般柔顺光滑的黑发。 “这次回来,我带了些江南当地姑娘们喜欢的衣物配饰,已经吩咐嬷嬷帮着你收妥了。回头,不许再送给其它人,包括你的表姐,也不例外!” 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生硬的宋氏,心里暗叹了口气,嘴里随意地补充道:“放心,你表姐那儿,我也吩咐婆子们送过去了。她不差你这点东西,别将你的一颗好心浪费在她身上……” 若放在平日里,宋氏绝对不会说得这般直白,然而,不知为何,今日,杜芷萱的身上竟然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 仿佛,不论她说什么,杜芷萱都是能理解的,更能明白体谅的。 “三舅妈,以前,我只是单纯地认为和一个人交好,就该将自己拥有的东西拱手送上。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放低身段的谄媚和讨好。” 杜芷萱笑了笑,并没有宋氏预料中的每每针对钱诗雅时就雷霆大发的神情举止,“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我才明了,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当成好友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恃强凌弱的举止来。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在泥潭里挣扎,并手握重石,时刻准备砸向奋勇往岸上爬去的好友。” “所以,大抵,表姐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杜芷萱摇了摇头,轻笑道:“不对,宠物还需要她精心饲养着,而,我这类的,大抵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瞎说些什么呢!”宋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遂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真要论‘白眼狼’,还不知是谁呢!” 话落,觉得自己今天吐露的事情太多,一点也不像往日里满满戒备和警惕心,时刻遵循着“只说三分”戒条的宋氏,看着顺着自己手指的力道而露出了委屈的神情,配着那雾蒙蒙,让人看不太真切眼神的杜芷萱,莫名地觉得心尖一跳,深吸几口气,才压下了想要搂着杜芷萱揉搓一番的心思来,微微偏头,轻咳一声,“以后,可别这样看着人了。” 小时候,杜芷萱长得可漂亮了,是一个真正人见人爱的乖孩子。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待到杜芷萱长大后,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时刻都顶着一张大浓妆的脸,衬着那红裙绿袄,越发地令人生出艳俗粗鲁的村姑土包子感觉来,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的真面目。 如今,杜芷萱洗净铅华,露出那张比桃花还要娇艳的面容来,衬着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的白色狐狸毛褥子,和零星散落的黑发,莫名地给人予一种狐狸精的感觉来。 都说女大十八变,但,如今,杜芷萱还不满十五岁,就变得这样的美丽惑人起来,日后,还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兔崽子…… 这般一想的时候,宋氏心里就觉得愤愤然了,默默地将盛京的男子们扒拉了一遍又一遍,打定了主意要给杜芷萱挑一个有才、有财、有势的身份地位绝不缺,并且洁身自好的好男儿来! 最后一点,绝对重要! 当然,这个时候的宋氏,下意识就忘记了杜芷萱自己求来的那位未婚夫——武候王世子。 第23章 分礼不公生怨怼 倚兰院 杏色、豆红色、桃粉和鹅黄这四色锻缎各一匹;带有江南特色的珍珠、红宝石和蓝宝石等首饰四套;江南特色的糕点四匣子;颇具江南特色的书筏信纸一摞…… 这些东西,看起来非常多,满满当当地摆了一个大箱子,实则,细数价值,还真不值一提! 至少,绝对连杜芷萱获得物品的一个零头都达不到! 钱诗雅看了下私库,发现不少的皮毛料子斗篷搁在那儿,因为长久不穿,且收置不妥当等缘故,毛色已经不那么鲜亮了,遂吩咐翠芙和白卉两人带着几个小丫环,将这些从杜芷萱那儿收归过来的衣裳披风斗篷清理出来,再将三房宋氏吩咐人送来的料子归库。 示意翠芙和白卉两个丫环待会,将这些自己从没有穿过的衣裳自个儿分了后,钱诗雅轻抚茶杯:“你们可看清了,三婶只让人送了一箱子礼物给杜芷萱?” “是的,小姐,奴婢等人瞧清楚了,确实只有一箱子。” 得了白卉的吩咐,一直找人盯着侧门,清清楚楚地看见宋氏吩咐粗使婆子们从马车里拖出来的几个看着就沉重不已大木箱的粗使丫环,小声地补充道:“不过,小姐,三夫人这次回府,共带了十个箱子呢!一个比一个沉,一个比一个大!” 钱诗雅思索了下,抬起头,用一种特别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继续说。” “是。”粗使丫环心里暗喜,明白待会自己的赏钱绝对不少,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一丝喜意:“奴婢无意中经过表小姐的院子,发现三夫人送给表小姐的箱子竟然是由四个粗使婆子抬着,大冷的天,她们竟然大汗淋漓,粗气直喘……” 后面的话,无需细说,钱诗雅都能立刻明了,想起送到自己院子里的箱子虽也由四个粗使婆子抬着,但那假装出来的很累的神情也未免有些太过,遂轻摆手,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位颇有心机,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语的丫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巧儿。” “怨不得你有一双巧目,更有一张巧嘴。”钱诗雅笑了笑,道:“不过,这个名字有些俗气,从明儿起,你叫迎蓉,跟听莲一起住吧。” 听莲,正是侍候钱诗雅的二等丫环,而,巧儿,现如今被改名叫迎蓉的这个小丫环,原本只是一个粗使丫环! 这一下子可谓是从地底飞入天堂了啊! “谢小姐。”迎蓉毫不犹豫地跪下,给钱诗雅磕了三个头后,就悄悄地退下了。 钱诗雅端起茶杯,没有理会手里的茶水已冷,更无视了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们不赞同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胃底深处迅速漫延开来,那因为收到宋氏安排人送来的礼物,而突然滋生出来的欢喜激动等情绪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比平时更加清醒的理智大脑。 “奶娘,你说,我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论是祖母,还是叔叔婶婶们都打心眼里不喜欢我?”钱诗雅忍不住喃语道,前世,她随父亲生活在山东,直到父亲入京述职,并长住盛京后,才入住将军府。而,那时,所有的人都待她比现在更热情,更真诚! 而,今世,她已经很努力地讨好安平郡主等人了,为何,却依然不敌杜芷萱在众人心里的地位不说,甚至,就连她自己在众人心里的地位都比前世还要更低了? “小姐,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王嬷嬷暗叹了口气,一脸疼惜地看着愁眉不展的钱诗雅,安慰道:“只是,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虽糙了点,但,放在你和表小姐身上,却也是适用的。” “不过,虽然如此,但,不是还有这样一句话吗?——日久见人心。只要你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那么,待到表小姐将老夫人心里那些因愧疚而滋生出来的疼爱之情消磨一空后,那么……” 皇宫 “皇儿,可有查明‘福星’的身份?” 自从南山道人证实了“福星已现”的消息后,这些时日里,太后每次见到皇帝时,都会惯例地询问一次。 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和前几天并无多少消息的情况相比,今日,皇帝那严肃的面容就难得地柔和了几分,递上一份暗卫加急调查出来的资料,“母后,所有的资料,全部在这儿了。” “这么多?”太后看着手里那叠足有三指厚的资料,难掩惊讶地问道。虽她早就知晓诸多世家仿佛约好了似的,陆续地在京郊那片地修建了庄子,却也未料到,竟会有这么多人都住在那儿! 皇帝揭开茶盖,喝了口茶水,又将茶杯放回桌面,叹道:“母后,前儿个,南山道人离开之前,只留下了‘时机未到’这样的话语,别的,就没有了。” 这种不知道男女,年龄和身份等,只有一个笼统的“福星已现”的说法,若非那南山道人跑得快,皇帝还真得想利用自己的权势来压压人! “皇儿,我觉得,你陷入了一个误区。”太后只是随意地翻了下手里的资料,目光就在写着杜芷萱名字的那张纸上停住了,“所谓‘福星’,不掬男女,那身份都不会太低。” 而,京郊那片庄子里住的都是各世家贵族里犯错而被“发配”的贵女,于情于理,“福星”都在这些人中间,而不是那些丫环婆子或小厮。 皇帝一拍自己手掌,恍然大悟道:“是了,朕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如此!” 这时,一目十行地浏览过杜芷萱资料的太后,就随手抽出这张纸,递到皇帝手里,脸上浮现一抹疑惑:“皇儿,你再仔细看下这份资料。” “母亲,可是这份资料有何不妥之处?”不得不说,虽皇帝登基多年,文治武功皆不逊于开国皇帝,并为大梁王朝带来了太平盛世,但,论起这独属于后宅女人的阴私和手段,却是无能为力了。 太后摇了摇头,叹道:“皇儿,我曾见过这位姑娘……”那样拥有一双能照清人影双眸的小姑娘,哪怕再如何地不擅装扮,再如何地被人诋毁,再如何地恶名远扬,也不过是内宅妇人的“捧杀”手段。 “母后,你是说……”皇帝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姑娘,很可能就是‘福星’?” “不仅仅如此。”太后又挑捡出几份资料,将这些资料递到皇帝手里,道:“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福星’应该会在这几位小姑娘中。”不然,又如何抵挡秦王那“神憎鬼惧”的煞气呢? 皇帝随意地瞥了眼,就知道这几位的年岁出身等资料了,遂思索了下,道:“回头,朕就安排暗卫密切注意这几位小姑娘。” 太后点点头,扬起手里那张写有杜芷萱详细信息的纸张,笑道:“恰好,前几天,安平郡主特意入宫,为她的外孙女求教养嬷嬷。而,这位姑娘,正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 …… 第24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将军府 在杜芷萱修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安平郡主就带着四位嬷嬷抵达文斓院,并慎重地将她们介绍给了杜芷萱。 其中,安平郡主特意求来给杜芷萱的教养嬷嬷是白嬷嬷和云嬷嬷。 这两位嬷嬷都是侍候过太后的女官,对宫廷内宅的阴私争斗熟稔之极,正是安平郡主顾虑着杜芷萱早晚都要回到勇诚候府那个狼窝虎穴里,去面对那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所以在满膓担忧的情况下,特意请来这两位嬷嬷帮着提点杜芷萱。 安平郡主不求这两位嬷嬷能将杜芷萱教导得熟稔内宅庶物,但求杜芷萱能不再像以往那样连最普通的“捧杀”“挑拨离间”之类的计策都看不清,并傻傻地落入旁人挖下的坑就行。 而,事实上,这两位嬷嬷还有奉命观察杜芷萱言行举止的任务,以便太后等人更及时地确认“福星”的真正身份。 另外两位嬷嬷,一位姓刘,一位姓孙,正是长公主知晓安平郡主的担忧之后,顺手就赏赐的两个管事嬷嬷。 四位嬷嬷皆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没有婚配,到了出宫的年龄后就自行梳头留在宫里侍候的。虽她们并不是太后和长公主身旁最得用的大嬷嬷,但,也算是在这两位心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像,更利用那熟练老道的手腕,经营出了一条对自己的升迁之路绝对有利的关系网。 可,眼下,因为一句话,就被安平郡主要来送给杜芷萱了。说实话,她们心里都有些不乐意。不过,在见到杜芷萱那恭敬的神情举止,收到杜芷萱送出的厚重的见面礼后,又有安平郡主有意无意的敲打之语,她们的那些小心思也就慢慢地消散了。 当然,真正令四人接受了杜芷萱这样一个恶名响彻盛京的世家贵女为主子的原因,却是因为杜芷萱待四人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尊敬和信重! 别瞧她们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许多世家贵族都愿意重金礼聘回家教养自家子女,但,这四位可是在宫中这样一个内斗最严重的地方轻松生活下来,并顺利地混到了主子恩荣的老狐狸,又岂能察觉不到那些世家贵族们流于表面的尊敬,实则,私下里他们个个都不以为然? 而,杜芷萱却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尤其杜芷萱看人时那特别清澈和明亮的眼神,面对她们时的那种淡定和从容,跟她们交流时隐隐流露出来的意思,都令她们慢慢地放下了拿捏着的架子,打算跟着杜芷萱这位新主子好好过日子。 于是,杜芷萱在将军府的日子就过得越发地充实了。 在这之前,杜芷萱一直以为古代世家贵女们过的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养尊处忧,幸福得像泡在蜜罐里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悠闲自在的日子。不过,在四位嬷嬷正式接手文斓院的事物,并进行了详细有序的分工后,她就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这个结论! 白嬷嬷和云嬷嬷两位联手考察了杜芷萱的功课后,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杜芷萱的启蒙功课也列为了日常任务之一。而,因将军府并未请西席,故,暂时由她们两位为杜芷萱启蒙。待到杜芷萱的功课达标后,才由她们请示安平郡主,按照杜芷萱的情况请来一位西席辅导。 这是杜芷萱每天上午的日常。 若杜芷萱没有“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推翻诸如《四书》之类枯燥乏味课程的学习。不过,有那些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鬼鬼大军帮忙,她根本就不需要将太多的心思花费在内宅争斗上,倒是愿意按照穿越前曾幻想过的那般,将大部份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古老文化的学习和研究上。 下午,则是属于真正世家贵女们必备的课程——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礼仪、厨艺、账务、人情交际往来等。 因为六位嬷嬷各有所长,再加上杜芷萱年纪摆在那儿,不能像普通的世家贵女那样拥有大把自由选择挥霍的时间,所以,安平郡主和六位嬷嬷都对将杜芷萱培养成为一个“才貌双全”的贵女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待到杜芷萱嫁人后,能迅速适应世家主母的职责,并懂得一些琴棋书画等需要苦练数十载才能大成技艺的欣赏之道,即可。 …… 倚兰院 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安平郡主的手腕,哪怕她再憎恨厌恶一个人,都不会叫旁人轻易就窥知到。更何况,钱诗雅还是她照看了十多年的孙女,又岂会做出令人心寒的举动来? 因此,在进宫为杜芷萱求教养嬷嬷的同时,安平郡主也为钱诗雅求到了四位嬷嬷。 只可惜,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问心无愧,但,落在钱诗雅这个多活了一世,并早就对安平郡主心生怨言的重生女眼里,依然处处都是“不公平”。 虽四位教养嬷嬷都是在太后宫里侍候过的,但,这是否近身侍候,手里掌握的权利是否举足若轻,就代表着这位嬷嬷在太后心里的真正地位。 如果说,杜芷萱身旁的教养嬷嬷纯粹依靠自己的能力上位,也更得太后青睬,是真真正正肯干做实事的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两位看起来更和蔼可亲,怎么瞧都像是脾气特别好的施嬷嬷和吴嬷嬷,可就拥有和他们那慈祥面容不相符合的狠厉心肠,不出手则己,一出手绝对会置人于死地。 而,长公主赏赐的付嬷嬷和吕嬷嬷这两位也是同样的情况——一样的为人圆滑,精于算计谋略,擅长利用身旁一切可利用的事物,待人接物并不交托多少真心。 当然,说实话,她更欣赏这样的嬷嬷! 更何况,将来,她可是要嫁入皇家的。身旁有这般精通皇宫内院阴私争斗的嬷嬷们帮衬,更能适应那样的纷争,并且在关键时刻赌上一赌…… 不过,这,该做的伪装,还是必需的。 钱诗雅一一地送上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并吩咐翠芙引着四位嬷嬷回房休息之后,才不再掩饰自己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的疲惫和哀伤:“奶娘,你说,我究竟是不是祖母的亲孙女?为何,祖母竟然宁愿娇宠杜芷萱这么个外人,也不愿意多花费一点时间和精力在我的身上?!” 第25章 表姐心善送药材 王嬷嬷一脸疼惜地看着钱诗雅,虽心里明白钱诗雅的外之意,却依然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钱诗雅为了些蝇头小利而钻了牛角尖,从而凭白无故地便宜了外人。 “小姐,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些年来,你待郡主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瞧在心里。哪怕郡主的心是一块石头,也早就被你捂热了。不然,你瞧,为何只有你和表小姐得到了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的嬷嬷,而,远在江南的四小姐却被郡主忘到了脑后,连想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拥有你这样独特的待遇了。” “不!” 若钱诗雅真是一个15岁的少女,也许,确实会轻易就被王嬷嬷说服,但,重生而来的她却明白,若按照等级来排,那么,将军府两个女孩子加起来,都敌不过杜芷萱一人在安平郡主心里的地位! 更甚至,连将军府一众人都默认了这件事。不论是远在江南,对此觉得理所当然的小妹,还是远在山东的自己的父母哥哥们,都觉得是那么地合理!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哥哥们送给自己的礼物,竟然没有送给杜芷萱这么个外人价值更高,模样更精致,就令她心里有一团怒火在隐隐地灼烧着,连灵魂都为之颤痛不已。 “奶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钱诗雅喟然一叹,明明有着满腹的抱怨和愤怒之语,偏偏,到了喉旁,却依然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这种明明知晓所有前因后果,却只敢随意抱怨几句,多的,就不敢再说,以免真正激怒安平郡主的情况,想想,都令人觉得心里堵得慌。 “萱表妹在家庙里受苦了,这身子一时半会也调养不过来,奶娘,回头,将母亲前段时间送来的血燕窝和人参等物包一些,中午的时候,我亲自送给萱表妹将养身体。” “北方什么不多,燕窝人参却是多得数不胜数,哪怕萱表妹一日三餐地吃,也绝对管够。” 想了想,钱诗雅又补充道:“另外,将上次哥哥们亲自猎到,再由母亲吩咐人做好的熊皮褥子也带上。” “还有,江南小妹特意挑选送来的蜜饯也带上,补药虽能调养身休,但那味道确实令人不敢苛同,这样,每每喝了药后,萱表妹就能吃几枚蜜饯甜甜嘴。” “女儿家身体不同,这次,萱表妹确实受苦了。难得我这儿有些滋补之物,放着也是放着,天长日久,那功效就不如从前了。倒不如给了萱表妹,将萱表妹补得面色红润,身体康健起来,才是我们的功德。” 钱诗雅一脸的感同身受,摇头,叹道:“也就是萱表妹,性格太过柔弱,竟然轻易就被勇诚候府老夫人给拿捏住把柄,一连再地送往京郊庄子里。唉……这传扬开去,想必,外人就会怜惜起受苦颇多的萱表妹来,并对之前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心生疑惑。” …… 文斓院 “……是我大脑不够用,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表姐明明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地关心小美人,偏偏我就是觉得不得劲呢?” “说你蠢,你还真得蠢!表姐那么嫉妒憎恨小美人,又岂会真心诚意地为小美人着想!” “卧槽!表姐这坑人的功力越来越高了啊!真不愧那‘蛇蝎美人’的称号!” “依我瞧,表姐又在挖坑!小美人,这次,你可千万千万擦亮双眼,别再落入表姐的陷阱里啊!” …… 伴随着鬼鬼们的议论声,钱诗雅再次不请自来。 有鬼鬼们通风报信,因此,在见到钱诗雅的时候,杜芷萱手里捧着的正是一本和才子佳人有关的话本。 钱诗雅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手里的书,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微蹙:“萱表妹,不是告诉过你,这种书别多看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总是背着我偷看,唉……你呀,也不想想,若被祖母知晓,那可该怎么办?!” 以原身那种叛逆中二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听得进钱诗雅这样绵软无力的劝说话语?而,若钱诗雅真有心,就绝不会只是随口一提,而是直接吩咐下人将这些书搜罗到一起,并当着杜芷萱的面就付之一炬! 不过,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原本就是钱诗雅特意费心搜罗到,再安排人悄悄地送到原身手里的,又岂会做出这等自打嘴巴的举动呢? “只是一些话本,又不是什么**,偶尔翻看一下,也没什么的。” 说来,杜芷萱其实也挺喜欢跟钱诗雅这种斗智斗勇的日子。毕竟,这脑子不经常用的话,很容易就生锈。更何况,有了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练手,往后,待到她回到勇诚候府后,才能轻松应对那一帮狼心狗肺的无耻之人啊! “表姐,其实,我知道,你也是想看这些书的。不然,每次过来,你不会时不时就将目光挪移到这些书上……” 杜芷萱转了转眼珠,嘴角噙起一抹狡黠古怪的笑容,特意凑到钱诗雅耳旁,轻声说道:“前几天,我又淘到了几本更精彩的好书。不如,待会,表姐,你离开的时候就带上?” “萱表妹!”钱诗雅柳眉倒竖,脸颊涨得通红,看着杜芷萱的眼眸里不知是羞还是恼,是气还是嗔,“这种书,你……唉……” “表姐,不喜欢就算了,至于这样大张旗鼓,一幅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嘛?!”杜芷萱撇撇嘴,转过身,懒得继续理会装模作样的钱诗雅,目光停留在手里的话本上,时不时就为书里主人公的欢喜而轻笑,悲伤而落泪。 钱诗雅抿了抿唇,微垂的眼眸里满是阴冷。从前,每每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时,杜芷萱一定会放下所有的事情,并轻易就答应她诸多要求,只为了能将她哄得开怀。偏偏,眼下,杜芷萱竟然一反常态地无视了她! 难道,杜芷萱真得在嬷嬷们的教导下,发现了什么? 不! 不可能! 若杜芷萱真具有这样的慧质兰心的话,就不会轻易落入她设下的陷阱里,生生将她这个“恶人”当亲人看待! 或者,杜芷萱这十天的家庙孤独生活,令她的性格扭曲得越发令人不可捉摸起来…… 这般一想,钱诗雅就轻舒了口气,暗忖:也许,确实是她想多了?! “好啦,萱表妹,别生气了……”******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一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6章 小忽悠和大忽悠 粉嫩新书,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喵~******钱诗雅咬咬唇,坐到杜芷萱身旁,轻声说道:“只是,虽你每次翻看这些书时,都会将丫环婆子打发出去。但,都说‘纸包不住火’,难保哪天就现了形迹,被白嬷嬷和云嬷嬷这两位曾在太后宫里侍候过的嬷嬷们发现,从而捅到祖母面前。” “啊?”杜芷萱眨眨眼,转过身,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了钱诗雅许久。直到将钱诗雅看得仿若心虚般移开视线后,才轻笑一声,道:“可是,在几位嬷嬷到了文斓院的当天,她们就发现了啊!” “表姐,我告诉你哦,嬷嬷们说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宫里进贡的那些话本更有趣,还答应了若我能完成她们布置的功课,就将那些翻看过的话本默写出来给我看呢!”杜芷萱才不会告诉钱诗雅,其实,她是用一种批判性的语言和嬷嬷们讨论这些话本的呢! 这,也算是另一种教育方式。 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为一个从知识爆炸年代而来的穿越女,这些描述得再直白不讳的话本,还真算不了什么! “竟有此事?”钱诗雅神情惊疑不定,奈何,前世,她根本就没有同皇室中人接触的机会,所以,哪怕杜芷萱是在胡编乱造,也没办法提出置疑。 “嗯。”杜芷萱重重点头,从枕头下面翻出几本精装话本,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塞到钱诗雅手里,道:“这样的书,我这儿可多了,若表姐喜欢,只管到我这儿来取就行。” “这,好吧,过几天,我就送还给你。” 钱诗雅犹豫了下,末了,还是本着要和杜芷萱“交好”,不能让杜芷萱怀疑到她用意等想法,收下了这几本话本。打算放在箱笼里闲置几天,就再送还给杜芷萱,并不准备亲自翻看,更不会让侍候自己的丫环婆子们也发现此事,从而惑了心志。 “姑娘家是不能受寒的,若调养不当,日后会埋下很多隐患。”钱诗雅叹了口气,握住杜芷萱的手,旧话重提:“即使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没有人侍候的十天里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但,我也能想像得到,萱表妹,你受苦了。” “原本,你身子骨就不太好,从小到大那苦药就没少喝,太医手里的医案也写了厚厚的一本。偏偏,那老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隔三茬五就要找上一回岔。以前还只是小打小闹,最多罚你禁足,抄写经书,跪个祠堂而已。最近几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频繁地将你送到京郊庄子里去。” “这送庄子也就罢了,以前,至少还有些丫环婆子侍候你,再加上小姑姑每次都会特意为你准备好诸多物件,对你来说,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次,你将丫环婆子遣送回府后,小姑姑着急得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就将自己身旁得力的丫环婆子打包送到庄子里去侍候你。偏偏,却被老夫人和小姑父给阻止了,说是既然你在庄子里修身养性,那么,身旁就不能有丫环婆子侍候,否则,哪能知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呢!” 果然! 她就知道,以钱诗雅那什么事情都要掌控在手中的作派,又岂会放任这样一件明显不对劲的事情,并被她轻易就糊弄过去?! 杜芷萱心里思量着,脸上也跟着流露出一抹凄苦和委屈,微微垂眸,轻抚搭在身上的狐狸毛褥子,道:“表姐,你知道吗?祖母竟然夺了九妹的名额,打算让大姐代为出席这次皇后举办的宴会!” “……什么?”虽然早就知道勇诚候府老夫人偏宠那位娘家侄女,但,乍听到这个消息,早有心理准备的钱诗雅依然愣怔住了,“我记得,你那位大姐已经定亲,明年六月就准备出嫁。” “是啊!”杜芷萱气呼呼地说道:“哪家订了亲的小姑娘不待在家里绣嫁妆,偏要频繁地出府赴宴,一幅恨不能将家里的妹妹们全部踩在脚下的高傲模样!” “我就是看不顺眼,发表了下自己的意见,然后,祖母就勃然大怒,让人将我送到庄子里了。” “不就是羡慕嫉妒九妹的好运嘛?不就是当年她自己年满十岁,出府参加的第一场宴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夫人举办的赏花宴,所以,觉得九妹能逢上这样的好时机,心有不愤。然后,就跑到祖母面前说什么即将出嫁,在娘家参加的最后一场宴会,若能夺得个好名次,出人投地,对我们这些还未谈婚论嫁的妹妹们有着极大的好处。” “我呸!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桥梁,在嫁人后,让夫家的人能高看她一眼。觉得她虽是一个庶女,但依然是整个勇诚候府最得宠的小姐,连我们这些嫡出的小姐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那些庶出的了!” “呵!李姨娘也是黔驴技穷了,竟然使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老夫人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份了!”钱诗雅摇了摇头,“当年,你明明赶上了这样的好时机,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而未能出席皇后举办的宴会一事,就令祖母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若,这次,薇表妹也不能参加的话,还不知祖母会如何呕气呢!” “对了,这件事,你跟祖母提过了吗?”这话,钱诗雅问得真心实意,更有着隐隐的紧张和期盼,不仅仅因为她和钱氏私下里的结盟,更因为杜芷薇这位表妹那远大的前程…… “嗯。”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在我回府的那天,我就跟祖母说过了。不过,祖母说了,这件事情交由她来处理就成。想必,这次,九妹能顺利地参加皇后举办的宴会了。” “这就好。”钱诗雅轻舒了口气,一边思量着回头应该送些什么物品给杜芷薇,以提前笼络住这位会在本次宴会里脱颖而出的贵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安抚道:“如此,也不枉萱表妹你庄子一行啊!” “也确实,若没我闹这一出,还不知九妹能不能参加这次的宴会呢!”杜芷萱毫不心虚地应承下来,神情那叫一个坦荡,语气里却有着淡淡的疑惑不解:“但,为何,小姨和九妹并未像以往那样,悄悄遣人送吃食物品到庄子里,更没有亲自来看望我呢?” “也许,小姑姑和薇表妹也被气恼的老夫人给禁足了。”钱诗雅随意地说道,心里那些并未散去的疑惑和戒备等情绪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嘲讽:没想到,哪怕孤苦伶仃地待在庄子里整十天,回到将军府后,身旁还有几个得力的嬷嬷教导,杜芷萱依然这样的天真单纯! 第27章 巧送礼刷好感值 几天后,杜芷萱就深刻意会到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句话的含义。 无它,只因杜芷萱根本就没有琴棋这两方面的天赋!若再倒退个十年,还能尝试一下以勤补掘,现如今,也只能在两位嬷嬷的指点下,学习对这两项的欣赏了。 而书画这两方面,却是穿越而来的杜芷萱的自带技能。只是以往没有赶上好时节,才会被迫荒废,现如今,再重新捡回来,也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最令一众人,包括杜芷萱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在女红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这一点,由几位嬷嬷在安平郡主的示意下,特意加重了这方面的课程的举动中,就能预料到安平郡主等人心里的想法。 ——不外乎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杜芷萱某方面的才能展现在世人面前,从而消弥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对杜芷萱的影响。 穿越前后都没有叛逆过,并很享受这种来自于亲人关心爱护之情的杜芷萱,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并,很快就出了成果。 “这是……”安平郡主心里一动,戴上这双灰狐狸皮做成的手套,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暖意,随意做了几个动作,发现并不影响基本的活动后,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变得欢喜和赞叹起来。 “还有这个。”杜芷萱拿起护膝,示范了下,道:“听嬷嬷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还要冷。外公年纪大了,虽被陛下派到京郊大营任职,每天却要在冽冽寒风中站许久。长此以往,本就在战场上拼杀受寒的老风湿等病症又会复发。” “外公又不喜欢喝苦苦的药,且,再好的调养身体的药材,也难免会因为喝的时间太久,而在身体里留下一些无法清除的药毒,不然,也不会有药补不如食补这样的说法了。所以,我特意为外公做了手套、护膝和厚棉袄,还准备了一些适合冬天冲泡的姜茶。如此一来,哪怕风雪再大,外公不用苦熬,外婆也不用日夜担忧了。” 安平郡主只觉得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忍不住搂着杜芷萱,迭声地叫道:“外婆的乖孙女……” 穿越前,很少跟人肢体接触的杜芷萱,对安平郡主动不动就搂抱自己的行为,已由最初的不自在,到现如今的泰然自若了。甚至,时不时,还会像一只邀宠的小猫咪般,轻蹭蹭…… 于是,第二天上午,结束操练的钱将军,就收到了一个特大号的包裹。 “老钱,这真是你的包裹,没送错?!”说话的是跟钱将军关系特别好的罗将军,此刻,他就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围着眼前这两个各有人高的大包裹转悠着,只恨不能立刻就扒开看个究竟。 “正是!老钱,以往,郡主遣人送来的包裹可没这么大,该不会……”话,点到为止,不过,李副将那副挤眉弄眼的姿态,和颇有深意的奸诈笑声,都给人予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来。 林副将接话道:“哟,老钱这是遇见了真爱,所以,准备来一出‘金屋藏娇’?” …… “想练练?!”钱将军不悦地瞪了几个带头起哄的家伙,他这样忠正憨厚的人,怎会做出这种养外室,收下属和上峰送来的小妾姨娘的事情?若这话传到安平郡主耳里,还不知自己会睡多长时间的书房呢! 罗将军、李副将和林副将齐齐摇头摆手,大冬天的,谁不愿意待在温暖的房间里养膘,偏要想不开地跟钱将军这个一身蛮力,几十年后依然不懂得何为“点到为止”的浑人练手,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棉袄、棉裤、大氅……”罗将军颇有闲情逸致地唱道,待到看见钱将军手里一大堆不辩用途的物品时,不由得凑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个咧开五根手指的灰狐狸皮毛做成的物件:“这是手上戴的?” 话落,罗将军就抢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戴在了自己手上。 “唉哟……好暖和……”说着话的同时,罗将军也如同一枝离弦的利箭般,掉头就朝房门方向窜去。 并未料到会有这样一遭的钱将军,一个呆愣,回过神来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将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原本打算拨脚就追,不过,待到他发现房间里剩下几个人也围赌而上的时候,忙不迭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包裹里,并一个跳步,就拽过挂在墙壁上面的利剑,打算将这几只饿狼撵出去。 都说“独木难支”,眼下,钱将军的情况,就再次验证了这个词语。 于是,钱将军只能看着李副将和林副将两人,趁他不备的时候,就随手从打开的包裹里捞了两样东西,窜出了房门。 卧槽! 多年的征战沙场,自认已锻炼出一颗绝对强悍内心的钱将军,在这一刻,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毫不犹豫地爆粗口了。 待到钱将军又抓出一幅做工更精致的手套时,那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郁气总算是消褪了,颇有闲情逸致地拆起剩下的物品来。 包裹最中间是几个食盒,里面摆放着颜色各异,模样可爱的各类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最下面的盒子里,则摆放着苹果、柚子、梨和橙子等水果。 “这肯定不是夫人准备的!”有些丧气的钱将军,神情恹恹地拆开第二个包裹,将摆放在上面的棉花做成的鞋袜拿开,剩下的则是一大堆食盒,里面则摆满了切成片状的肉干和香肠,以及一大堆黑漆漆的,叫不出名字,闻起来却喷香惑人的肉食。 甚至,还有一个食盒里装满了同样黑漆漆的蛋?! 钱将军受不住诱惑地拿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咀嚼了下,很快就吃出了这是鸭肉。而,那不知用何种调料制成,令人无法拒绝的鲜美味道,令他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很快,一个食盒就见底了。 “嗝!”钱将军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后,看着有些凌乱的房间,听着外面传来的吆喝声,转了转眼珠,就像一只忙碌的小仓鼠一样,将大部份食盒都仔细地藏好,只余下不到十个食盒放在桌上。 果然,下一刻,那厚重的木门就从外面被人撞开了,以罗将军为首的一众人,就像那鼻子特别灵敏的小狗崽子一般,循着香味,一窝蜂地将钱将军特意堆放在桌上的食盒抢走了。 直到这时,钱将军才打开从护膝里找到的书信,一目十行地看过后,忍不住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推荐偶的即将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28章 表姐闻讯来质问 倚兰院 “小姐,这只凤凰步摇可真漂亮!”远远的望去,像是活了一般,只令身为钱诗雅贴身丫环,从某方面来说,可谓是见多识广的白卉也不由得一脸的惊羡和赞叹。 “这可是世子亲自到江南,请那位有着‘大梁第一匠师’称号的林大师亲手制作的。听说,这位林大师每年只做一套头面首饰留赠有缘人……” 翠芙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暧昧地打趣道:“小姐,由此可知,你在世子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这,可是某些人再如何地‘痴恋歪缠’‘欲擒故纵’,也是无济于事的。” 钱诗雅白皙如玉的面容飞上两团红晕,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白卉和翠芙一眼:“放心,待到你们有了心上人后,我一定会备下丰盛的嫁妆,送你们十里红妆地出嫁。” “那可就多谢小姐了。”翠芙笑盈盈地应承下来,眉眼间尽是得到钱诗雅承诺的兴奋和激动,眼前仿若浮现了那样盛大的出嫁场景似的,身上隐隐地流露出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来。 白卉抿了抿唇,也跟着陪笑了一会儿,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享受了锦衣玉食的荣华富贵生活,再让她回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嫁给一个辛苦操劳一辈子都攒不下十两银子的人为妻,就算是做了正室,那又如何? 真以为那风吹雨打,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好过呢? 就算在钱诗雅的安排下嫁给那些管事,那日子,也不过是比普通老百姓稍微好一些。而,她真正向往的生活,却是…… 只能说,若是重生前的钱诗雅,确实会被擅长伪装的白卉给隐瞒过去。不过,眼下,这披着十五岁的年轻嫩皮,内里却住着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年老妖精的钱诗雅,只是微眯双眼,状若无意地瞥了眼白卉,心里却是决定,若白卉还不知悔改,那么,就别怨她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厚重的门帘被掀开,王嬷嬷难掩恼怒地走进屋:“小姐,刚才,我们安插在荣寿院的人传讯,郡主昨日遣人送往京郊大营给钱将军的物品,皆是由表小姐亲自准备的。” “什么?!”钱诗雅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徘徊不去的怒焰,犹如被人泼了几十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一颗心又气又怒,又愤又恨,又嫉又羡,可谓是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作为一个重生女,钱诗雅比任何人都明白娘家势力的强大与否,对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关键是娘家人发自肺腑地疼爱和呵护之情。不然,在出现一些无法解决的矛盾时,这并不受宠的姑娘,就难免沦为弃子。 故,重生后,钱诗雅不仅抓住一切机会抱安平郡主的大腿,更煞费苦心地刷以钱将军为首一众人的好感值,其它的也就不多说了,单单是安平郡主每个月必派人送到京郊大营处的物品,就有一小部份是钱诗雅负责处理准备的。 偏,这次,安平郡主不知是故意忘记了,还是秦嬷嬷和唐嬷嬷这两位平素看她不顺眼的荣寿院管事特意漏掉了,竟任由杜芷萱一人准备了所有的物品! 只怕,过了今日之后,以钱将军对杜芷萱的疼爱,就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杜芷萱洗刷恶名。 当然,钱诗雅最气的是安平郡主竟没想到遣人问她一声,不然,她也不会因苦苦思虑着谋取武候王世子承诺而漏掉这件事——这种一直送礼物,却有一次未送,和一直未送礼物,却突然送礼物,究竟哪样会给人予更大的震动,用膝盖想都明白。 不过,这时的钱诗雅却忘记了,早在几天前,安平郡主和杜芷萱就曾在用早膳时不止一次地提及此事,并且,两人还就寄送哪些物品商谈了许久,而,她也插话补充了几句这件事。 …… 文斓院 本着自己不好过,也要拖人下水想法的钱诗雅,再次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抵达文斓院。 “萱表妹,相府的大小姐约我明日出府游玩,可要一起?” 杜芷萱微微垂眸,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委屈:“表姐,谢谢你的好意。只是……” “唉呀!”钱诗雅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歉疚地说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表妹你本该在庄子里修身养性,就算祖母心疼你,将你接来将军府暂住,以调养身体,却也不能明晃晃的外出,以打勇诚候府的脸。” 可惜,若是以前,听了这话,杜芷萱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应承下来,到时,就能再给杜芷萱安上一个不听教养的恶名。 心里转动着这些念头的同时,钱诗雅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侍立在杜芷萱身后的嬷嬷们:“几位嬷嬷,你们将萱表妹教的很好,我代表祖母感谢你们的良苦用心。” “表小姐,这是老奴几人应该做的。”白嬷嬷上前一步,代替其它的几位嬷嬷回话道,并“四两拨千斤”地将钱诗雅的试探和有意无意的挑衅话语还击回去,之后,就退到杜芷萱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并不关心钱诗雅是如何地挑拨离间似的。 钱诗雅微微垂眸,知晓几位出身皇宫,见多识广的嬷嬷们定在心里嘲讽她竟用这样粗浅的计划来挑拨杜芷萱。 可惜,杜芷萱就是这样蠢笨的人! 且,安平郡主特意入宫为杜芷萱求的几位教养嬷嬷也不例外! 不然,怎会到现在,都没有一人发现她是故意为之的? 这世间,可不独独只有寥寥无几的“积少成多”事件,谁也不敢肯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挑拨话语不会有其他的用处,不然,杜芷萱又怎会被人“捧杀”成这样?! “对了,萱表妹,明日,我会顺路经过武候王府,可需要我帮你带些礼物给武候王世子?” 杜芷萱眉头微蹙,微微垂眸,遮挡住做眼底的讥讽,对钱诗雅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有意无意的试探一事,真的觉得很烦躁。 “表姐,这些年,我很累。”杜芷萱喟叹一声,“我一直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保持一颗坚定不移的信念,并用心去做,那么,早晚有一天,武候王世子就能看到我的好。”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再多的热情,但在面对一次又一次被人泼冷水的情况下,再旺盛的火苗也会因此而熄灭。在自己的左脸被人打了以后,又巴巴地送上右脸也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再多的激情也会因此而化为乌有。”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话落,杜芷萱抬起头,特意让钱诗雅看清楚自己脸上的黯然、失落和发自肺腑的疲惫和倦怠。 第29章 表姐妹初议婚约 “萱表妹,你可想清楚了?这些年,为了武候王世子,你付出了多少?你真的甘心放弃这一切吗?!”钱诗雅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要知道,为了让杜芷萱深爱武候王世子,她可谓是煞费苦心地设下一重又一重圈套。结果,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杜芷萱突然告诉她,她不打算继续陪着他们玩了? 剧本不是这样的呀! 若可以的话,钱诗雅恨不能拽着杜芷萱的肩膀,拼命的摇上几摇,再对着天空放声大吼,将满腹的郁闷和愤懑的情绪全部排泄出去。 杜芷萱一脸哀伤,叹道:“表姐,人生有几个十岁,又有几个四年?岁月苦短,韶华易逝,在武候王世子身上,我已经耗去了整整四年,就算我不甘心,那又如何!” “因为,我已经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以上四年能耗的了。武候王世子能耗得起,那是因为他是皇室贵族,不愁找不着年轻漂亮的世家贵女做他的世子妃。但,如我们这样的贵女,又有几人能耗的起?” 这话,确实说中了钱诗雅的心思,戳到了钱诗雅的软肋。 因为,女子的青春是宝贵的,不趁那有限的时光找到一个良人,谋求到一桩旷世佳缘,那么,往后的日子苦着呢! 于是,钱诗雅那已经到了喉旁的劝说话语就拐了个弯,脸上也浮现一抹恰到时好处的黯然和失落:“萱表妹,你说的有些道理。” “就我对武候王世子的了解,像他那样性格固执的人,一单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会有所更改。如此一来,想要让他改变对你的印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你们是太后赐婚,想要解除婚约,哪怕是祖母亲自出面,也不太可能。除非……”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杜芷萱,嘴唇蠕动了下,一脸的欲言又止。 杜芷萱突然坐直了身,没有理会那因为自己的力道而滚到地板上的软枕,只是顺手拽了拽坠落到软塌下的白狐狸毛褥子,急切的问道:“表姐,除非什么?” “除非……”钱诗雅抬头看了看几位将自己当成隐形人的嬷嬷,又看了看忙里忙外的丫环,示意杜芷萱将这些下人摒退后,再将自己煞费苦心想出来的,不可被旁人知晓的计策告诉杜芷萱。 “表姐,又想做什么?” “总觉得表姐又在酝酿一波大招!” “小美人,别理你的表姐,让她自个儿去玩吧!” …… 一直聚集在屋子里的鬼鬼们又开始起哄了,只恨不能立刻将钱诗雅这个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给踹出屋去,以免影响到杜芷萱的正事。 杜芷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鬼鬼们,对于这些根本不畏惧自己身上的“地狱之王”系统,没事就往自己身旁凑,从不担忧自己给他们来一张符的蠢货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当然,其实,杜芷萱也很享受这样的热闹场景。不然,让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丫环和嬷嬷们都不说话,哪怕一直翻看看各类闲书,也没办法打发那么多无聊的时间啊。 “你们先退下。” 看着井然有序地离开的下人,钱诗雅眯了眯眼,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突然滋生出来的一丝羡慕和嫉恨:“萱表妹,你院里侍候的下人都挺听话的。”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功劳安在嬷嬷们身上,道:“这都是几位嬷嬷的功劳,我呀,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废话! 钱诗雅心里暗恨,知道自己是坐享其成,还说的这样坦然直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如何不羡慕嫉妒恨?又如何不想将你踩到泥泞里,让你再也无法翻身?! “萱表妹说笑了,这个院子里,你是主子,下人只会听从你的指挥。” 杜芷萱笑了下,并不打算和钱诗雅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追问道:“表姐,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想到了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钱诗雅抬起头,用一种特别谨慎严肃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萱表妹,接下来我说的话非常重要,你要确保,除了你以外,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 “好。”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脸严肃地应道,“表姐,你放心,今天你说的话,出了你嘴,入了我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钱诗雅微微弯腰,凑到杜芷萱耳旁,小声地说道:“是这样的……” 随着钱诗雅的讲述,杜芷萱那双漂亮的凤眼越睁越大,樱桃小嘴也慢慢咧开,严肃的面容上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表姐,这……”虽早就对钱诗雅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有所了解,但,杜芷萱依然未料到钱诗雅会出这样一个馊主意。 什么叫取消两人的婚约,只有其中一人死,或者一人的名声臭不可闻?! 第一个计策也就罢了,这是谁想都能想到的,因为,只要其中一个人死了,这桩婚约就会做罢。 唯一令杜芷萱惊诧的却是钱诗雅出的第二个计策! ——这种明摆着告诉杜芷萱,想要和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唯有杜芷萱继续作贱自己的作法,换了原身,还真会毫不犹豫地实践啊! 仿若不明白杜芷萱为何这般惊讶似的,钱诗雅用一种我很为你着想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一脸诚恳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不是我的表妹,那么,哪怕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告诉你。” 杜芷萱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些年我的名声越来越差,几乎能够和人人喊打的老鼠相比了,原来如此。只不知究竟是谁比我自己,还明白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提前就帮我做好了这件事。” “表姐,你说我要不要感谢下他呢?又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呢?” 钱诗雅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看着杜芷萱的目光忽闪忽闪,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最终,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不该出现的念头拍死在沙滩上。 “萱表妹,这样看来,这是你的幸运。” 果然不愧是被钱氏刻意“捧杀”了,却依然得到了将军府所有人发自肺腑疼爱和呵护的杜芷萱,连这样幸运的事情都被你遇上了。 只是,接下来,你又打算如何做呢? 是继续这样,任由旁人诋毁你的名声,从此,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老鼠般的存在,最终,被太后在忍无可忍之下,解除了你和武候王世子的婚约,还是说,你准备剑走偏锋,改用其它的方法? 这,可就让人拭目以待了! “这个嘛……” 杜芷轩微微垂眸,沉吟道:“还得看具体情况来说了。毕竟,表姐,你也说了我的运气那么好,说不准,还不需要我在这儿冥思苦想些什么计策,回头,就意外地得到好消息呢。” “这……倒有也有可能。”钱诗雅微微颌首,一幅相信杜芷萱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轻易就做到遇难呈祥的模样。 不过,运气? 钱诗雅心里冷笑一声,也只有杜芷萱这般愚蠢的人,才会将她随口一说的话也当真! 要知道,运气可是这世间最捉摸不定,虚无飘渺的东西。 若,杜芷萱真有这样的好运,又岂会被她获得重生,更轻易就夺走属于杜芷萱的东西?! 不过,今日的试探已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也该适可而止,留待后续了。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算计,轻声道:“萱表妹,时辰不早了,我还需回房准备一些小礼物。待到明日我和几位好友见面后,得了什么新消息后,再回来和你探讨一二。” 杜芷萱点点头,浅笑盈盈地看着跟随在钱诗雅身后一同离开的鬼鬼们。 第30章 候府勾心斗角忙 勇诚候府,梨香院 “磕!” 在安静得一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清清楚楚的房间里,茶杯和桌角相撞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里,更令跪在下面的那几个丫环婆子纷纷缩紧了肩膀,额头死死地抵在手背上,却是不敢发出丝毫求饶声。 许久后,老夫人才淡淡地瞥了眼坐在下首的钱氏,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虽是疑问,但,那看向钱氏时的质疑和恼怒的眼神,都表明老夫人坚信这件事情就是钱氏在后面动的手脚! 钱氏微微垂眸,被长袖遮挡住的手指紧握成拳,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无辜和委屈,疑惑和不解:“母亲,媳妇也不太清楚。” 立在钱氏身后的于嬷嬷嘴唇动了动,一脸的欲言为止。 老夫人眉头微蹙,不悦地看着于嬷嬷,眼眸里的杀机一闪而逝:“于嬷嬷,可是你阴奉阳违,私下里动的手脚?” “扑通!” 于嬷嬷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夫人,再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这等事!还望老夫人明察秋毫!” “不过……”发现头顶处那锐利的视线并没有移开,却也没能等来老夫人的询问,于嬷嬷心里暗暗叫苦,嘴里却略微带上了一丝迟疑地说道:“奴婢前几天恰好起夜,无意中听到了几句,说是……” 说到这儿时,于嬷嬷飞快地抬起头,看了眼坐在钱氏下首的李姨娘,发现李姨娘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劲,反而还用一种阴冷和算计的恶毒目光瞅着自己时,心里不由得嘲讽起李姨娘这种“没有三两三,偏要上梁山”的行为来。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捏着佛珠的手指也顿住,正准备说些什么话来打断于嬷嬷的未尽之言,却只听得于嬷嬷飞快地说道:“奴婢听到李姨娘吩咐这几个丫头,晚上个三五天再到京郊庄子里去,并用一种讥诮的语气说‘既然四小姐在庄子里修身养性,那么,就该身体力行地体会一下平民百姓的辛劳,往后,才不会再继续跟老夫人和老爷唱反调’!” “你撒谎!”李姨娘猛地站起身,横眉怒视跪在下首的于嬷嬷,斥道:“你这个老虔婆,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当着老夫人的面就这样颠倒是非黑白,栽赃陷害……” 接着,李姨娘又瞪向钱氏,道:“姐姐,若我没记错的话,在你还没有嫁入勇诚候府时,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待到夫人去世后,你就匆忙地嫁了过来,然后就一天三次地找我的麻烦。我就奇了怪了,我是偷了,还是抢了,竟然让你这样不依不饶地找我的麻烦?!” “让我猜猜,该不会,夫人还没有嫁入勇诚候府时,你就已经跟老爷私定终身……而,夫人之所以会死在产房里,也是你为了早日成为老爷的继室而动的手脚吧?” 怎么也未料到李姨娘这个平日里一点就炸的炮仗,竟会当着整个房间里一大堆丫环婆子的面,就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钱氏愣怔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的她就面容漆黑,满脸的愤怒。 “李姨娘,你撞鬼了啊?大白天的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毫不犹豫地给李姨娘安了一个“撞邪”,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的缘由后,钱氏狭长的双眼微眯,快速地掠过房内所有侍候的下人,然后,走到大厅的最中间,跪下:“母亲,儿媳自嫁给老爷那一天起,就处处为老爷着想,一切都以老爷的想法为行事准则。不论是相夫教子,还是管理庶务,再或者是教养子女,哪怕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儿媳都敢拍着胸口说绝无一丝私心杂念!” “但,今天,李姨娘能这样说儿媳,那么,明天,谁敢肯定不会有更多的人怀疑儿媳之所以会嫁入勇诚候府,并不是为了要精心教养长姐留下来的弱女,而是为了贪墨长姐留下来的嫁妆?!” “儿媳可是将军府的嫡次女,论门当户对,根本就不可能嫁入勇诚候府做继室!论嫁妆多寡,一点也不次于姐姐!” “两姓联姻,从不是那样简单的!” 掷地有声的话,确实震到了房内所有的人,包括李姨娘自己在内。唯一并不受影响的,也只有上首的老夫人而已。 “起来吧!”老夫人捻动着佛珠,并不将李姨娘的求救目光当回事,“钱丽珊,你是勇诚候府的主母,代表的是勇诚候府的脸面,别动不动就学了姨娘小妾那一套下跪,哭哭啼啼的姿态。” “是。”钱氏低应了声,心里恨不能将老夫人碎尸万断,脸上却偏偏还不能流露出丝毫来。 “姑姑……”李姨娘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场原本轻易就能陷害到钱氏的栽赃陷害的大祸,就这样被老夫人和钱氏给集体忽略掉了! 虽然说,哪怕到了现在,李姨娘依然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发晕地将那些话吼了出去,虽然说,其实,钱涵梦这位将军府嫡长女在嫁入勇诚候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老夫人的支持下,悄悄地给钱涵梦下了药,令她整整三年没怀孕,然后,被迫将她纳为姨娘,并在得知钱涵梦怀了男孩的消息后,再次动手,令钱涵梦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但,如今,在见到钱氏那刻意挺直的脊背,眼底一闪而逝,令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惊惶和故作镇定的姿态时,李姨娘心里突然就悟了!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必,她就是那只为她人做嫁的螳螂,而,钱氏则是那只一直隐于暗处的黄雀! 只可惜,再多的猜测和怀疑,在看见老夫人那冷漠中暗含警告的眼神时,李姨娘都不得不将按奈下去,慢慢地低下了自己那高傲的头颅:“姑姑,府里的管家权一直在夫人手里,我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能指使得动,又怎么可能指使得了姑姑特意安排到家庙里去侍候四小姐的丫环婆子们!” 说到这儿时,李姨娘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看向自己时失望的目光,和钱氏那暗含讥诮和嘲弄的眼神。 于是,李姨娘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却不慌不慢地补充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姑姑安排的那几个丫环婆子,都跟夫人得用的那几个丫环婆子沾亲带故。” 果不其然,钱氏那一直勉强维持的镇定自若的姿态再也没有了,而,老夫人那暗念含恼怒的目光射向了钱氏! ……******嗷嗷嗷……才发现有一章传错了,将后面几十章的内容,不小心传到前面了,所以,又全部重新修改了一下,汗哒哒~ 第31章 嬷嬷初抵将军府 这是周嬷嬷第一次到将军府,也是第一次进入将军府特意为杜芷萱准备的文斓院。 哪怕周嬷嬷特意低眉敛目,但,做为在勇诚候府老夫人身旁侍候了多年,颇得老夫人重用的老嬷嬷,这一路行来,只是眼角余光浏览到的景色,就令她生出“不愧是颇得太后欢喜的安平郡主,和简在帝心的将军”之类的感叹。 待到周嬷嬷被丫环引到待客厅里,端着茶水轻饮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这间布置的雍容华贵的房间,目光在好几样连老夫人都要珍而重之地摆放在内库里收着的摆设上停留了下,心里对杜芷萱在将军府受宠的地位,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楚直白的认知。 于是,在见到被几个丫环婆子簇拥着,缓慢行来的杜芷萱时,周嬷嬷来不及惊讶难得洗去厚重脂粉,并以一种素淡感觉示人的杜芷萱身上那令人赞叹的“清新脱俗”的气质,忙不迭地起身,行礼道:“老奴见过四小姐。” 杜芷萱并未错过周嬷嬷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诧,微微侧身,受了半礼,道:“周嬷嬷,请坐。” “谢四小姐。” 不知是慑于杜芷萱的变化,还是被侍立在一旁,但用一种隐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诡异目光给惊吓到了,总之,这次,周嬷嬷破天荒地只坐了1/3的椅子,并没有像以往坐了满坐,那看向杜芷萱的神情姿态也特别地谦恭,根本就找不着以往隐隐地斜睨和贬低的神情。 杜芷萱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袅袅的茶烟遮挡住眼底的讥诮,嘴角微勾:“周嬷嬷今日来,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周嬷嬷微垂眸,道:“老夫人想知道,四小姐为何不说一声,就擅自庄子里离开了?” 搁在原身身上,保不准,还真会乖乖地待在京郊庄子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给人予一种确实做错事情了,所以需要在庄子里修身养性的感觉。 不过,放在杜芷萱这儿,这一套“问罪”的法子,却是根本就不顶用了! “京郊那片庄子代表着什么意思,我想,周嬷嬷应该明白。” 周嬷嬷难得地抬头看了杜芷萱一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问话,竟是以往那个向来胡搅蛮缠,轻易就被身旁侍候的人几句话给挑拨,频繁做出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事情来的杜芷萱! “看来,周嬷嬷非常清楚明白。”杜芷萱轻笑一声,不待周嬷嬷察觉到不对,就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我就纳闷了,为何我并没有犯错,还要到庄子里去‘修身养性’?” 这所谓的“修身养性”,不过是用来忽悠外人的藉口。而,勇诚候府老夫人和钱氏劝说原身到庄子里去住,用的也是换个地方散散心,一应衣食供给都不会有所减少等理由。如此,才能轻易地给原身安上一个“不服管教”“罪行累累”的恶名啊! 啧! 瞧瞧,明明是罚到庄子里暂住,偏偏,原身竟依然锦衣玉食,这种将庄子这样“犯错之人”才待的地方,当成自己家一样优闲自在的感觉,也唯有不明白老夫人和钱氏用意的原身才能住得舒坦哪! “其实,我倒想继续在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府。奈何,我不会洗衣,不会做饭,更不懂得如何生火保暖,所以,在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丫环回府,顺便将其它侍候的丫环和婆子也带回府的时候,我也就只能独自一人待在庄子里,饿了一天一夜,总算是等来了外婆派来送物品的管家。” “幸而,外婆一向关心我,隔三茬五就让管家送一些东西给我。不然的话,估计,我就只能饿死、冻死在庄子里。然后,过了几天,等到你们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只能见到我的尸体,而我本人则已变成了因为满腹无法发泄的愤怒而徘徊在世间,不报复就不愿意投胎转世的恶鬼!” 在这一刻,周嬷嬷眼前仿若真得出现了这样惊悚的一幕似的。 尤其是那只杜芷萱幻化而成的厉鬼,明明站得极远,胳膊却突然伸长,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提了起来,一只手指突然长出锋利的指甲,一边发出“哈哈哈”的笑声,一边拿舌头舔舐着嘴唇,打量着她的目光里满是贪婪,仿若是在思考着应该从何处下手剜心、挖肉、剔骨…… “啊……” 周嬷嬷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双眼凸出来,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大脑拼命地叫着“跑!快跑!”奈何,身体却早已瘫软,根本没办法移开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厉鬼朝自己扑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杜芷萱仿若未闻,依然浅笑盈盈地看着周嬷嬷:“周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啊……” 瘫软的身体里突然注入了一股热流,下一刻,周嬷嬷就觉得那失去的力气全部回来了不说,心里还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仿佛见到了杜芷萱惨死庄子,但除了将军府里的人以外,勇诚候府里的人,从主子到下人都没有一个人面带忧伤,一幅“拍手称快”的模样! “呵……叫你一声四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府里说一不二,人人听从的四小姐了呢?见过蠢的,就是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的!你真当老夫人和夫人一心向着你呢?哈哈哈……” 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来人,让周嬷嬷好好地清醒一下。” “哗!” 一整桶冰水,从周嬷嬷脑袋上面泼了下来,只冻得周嬷嬷脸色青白,身体瑟瑟发抖,脸上的得意和嘲讽等神情顿住,一转而变成了愤怒和不可置信,抬手指着杜芷萱,咆哮道:“四小姐,你竟然这样待我?回头,我要跟老夫人好好地说道说道!” 又是两桶冰水,当头朝周嬷嬷泼去。只泼得猛地起身的周嬷嬷,被那疾猛的水势带着,又重重地跌回了坐椅里。 “你……”待到三个粗使婆子相继离开,周嬷嬷总算是有空清理自己身上的水迹和污物了,一甩衣袖,准备离开的同时,耳朵却不由得高高竖起,就连眼底也浮现一抹嘲讽,只待杜芷萱出声唤住她后,不仅利用这件事狮子大开口,狠狠地讹诈杜芷萱一通,还能以此为借口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得到更多的好处,并顺势再给杜芷萱的恶名添砖加瓦…… 不过,下一刻,周嬷嬷就顿住脚步,神情有瞬间的怔忡,只因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尿臊味…… 这是从哪来的?难道,杜芷萱被她的话给惊吓到小便**了? 这般想着的同时,周嬷嬷也难得抬头,用一种讥诮和蔑视的神情看着杜芷萱,眼里更是清清楚楚地流露出“四小姐,你怎能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 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祖母和小姨待我的一片深情厚意,竟然叫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婆子给败坏了,这传了出去,外人不得以为这是祖母和小姨见不得我好,故意祸害我这么个勇诚候府的嫡长女,想看着我去死,好给我其它的几位妹妹让位呢。” 接着,杜芷萱偏了偏头,跟身旁以白嬷嬷、李嬷嬷、秋蝶和书蝶首的一众强自按奈着满腹愤懑的丫环婆子们说道:“虽然周嬷嬷不明事理,挑唆我和祖母、小姨的情分,三桶冰水长长记性就行。但,到底是祖母身旁最得力的奴才,我这样孝顺贴心的小棉袄,哪敢越过长辈严惩呢?” “将周嬷嬷送回府,再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好地跟我的祖母和小姨说道说道,并请她们自行处置吧。” 周嬷嬷满脸的惊疑不定: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番绵里藏针的话,竟然是以往从不被她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的杜芷萱说出来的! 难道,这,才是杜芷萱的真面目? 不!不可能!! 周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如同被泡涨的棉块给塞住了似,辩驳,或者应该说是倒打一耙的话已经到了喉旁,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周嬷嬷只能拼命地摇着头,不知是想要挣脱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脚,并将她的身体往外推攘着的粗使婆子,还是想要将脑子里突兀浮现出来的可怕的猜想全部摒弃一旁…… 围观的众鬼鬼们:“……”******比较肥的一章,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第32章 处置嬷嬷引争议 如前几天那样,一大早,杜芷萱在以秋蝶为首的几个丫环服侍下梳洗好,带着一大帮人抵达荣寿院,跟安平郡主和钱诗雅见礼后,就自动自发地跑到安平郡主身旁坐下,轻抚自己扁扁的肚子,嘟着嘴,道:“外婆,今天我们吃什么?” 安平郡主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笑道:“你这丫头,天天见面就吵着要吃东西,也不怕长胖了,以后嫁不出去,可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嫁不出去,我就赖在外婆家。”杜芷萱满不在乎地说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配着那粉粉的苹果脸,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由得手痒,然后顺从心里的**捏上去。 安平郡主也不例外。 “外婆。”杜芷萱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变样,配着那特意装出来的苦瓜脸,倒是令安平郡主立刻就捧腹大笑起来,“唉哟~萱儿,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精灵古怪了,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这是安平郡主的心里话,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但,以安平郡主的识人辩人之术,依然能注意到杜芷萱的改变,目光移向侍立在杜芷萱身后的嬷嬷们身上,心里滑过一抹了悟和庆幸。 不愧是曾在太后身旁侍候过,并且颇得太后重视的女官,这调教人的功力,确实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杜芷萱这个小丫头,大抵是确实在庄子里受苦了,所以,才会一夜间就懂事长大,明白了些为人处事之道,才会真正地将嬷嬷们的话听进耳里,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当作了耳旁风。 “祖母,你有没有觉得,萱表妹越来越会打扮了?” 今天,杜芷萱上身穿一件桃粉色绣云纹立领小袄,下系一条海棠红色绣牡丹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系着一枚白玉双环佩,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戴了一枝金镶红宝石凤簪,并一朵粉色勾白边的牡丹绢花,额前垂着一串半弧形的红宝石璎珞,耳朵上戴一对金镶红宝石水滴状耳坠,手上戴着一对同样的镶嵌红宝石的金丝缠纹手镯,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这样的杜芷萱,令钱诗雅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不仅仅因为杜芷萱那艳而不妖的气质,也因为明明不喜诗书的杜芷萱身上竟然隐隐地有着一股书香气。 钱诗雅敢肯定,自今日之后,每一个不知道杜芷萱名字的人,第一眼看见她后,心里生出来的念头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第二个念头就是“唉哟,单单是那气派,就肯定是世家贵女,回头得吩咐人仔细地打探打探”…… 安平郡主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赞赏地点点头:“你这丫头,早这样打扮,该多好!”如此一来,外面哪会有杜芷萱“丑如夜叉”“胸大无脑”之类的连花瓶都不如的流言蜚语啊! “可惜,离皇后举办的赏花宴还有好几个月……”安平郡主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钱诗雅,道:“雅儿,下次你那几位手帕交办宴会的时候,将萱儿也带过去吧。” “好。”钱诗雅爽快地应道,接着,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了看静默不语的杜芷萱,再看了看满脸期盼和希翼之色根本就没办法掩饰住的安平郡主,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脸上也相应地流露出一抹为难:“只是,萱表妹……” 话,点到为止,但,安平郡主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想起以前带着杜芷萱出席过的那些宴会里,不论杜芷萱那奇异的妆扮,还是粗俗不堪的言谈举止,再或者是卯足了劲地吸引各种人马注意目光,根本就不理会那些目光里蕴含着的嘲讽、讥诮和蔑视等情绪,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的人对她都是那么地羡慕嫉妒恨,所以才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看着她,才会私下里不止一次地议论于她,一连再地排斥她加入小圈子…… 每每遇见这样的情况,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安平郡主能轻轻松松地就处理好,并且不会给杜芷萱带来任何的恶名,但,若换了钱诗雅…… 这般一想,安平郡主又有些不太放心了。不过,本着这段时间里杜芷萱的转变,还是觉得应该给杜芷萱一个机会的她,遂问道:“萱儿,你觉得呢?” “外婆,我想陪你。”杜芷萱一脸孺慕地说道,身为一个典型的喜暖惧寒的宅女,让她在大雪飞舞的季节出门赴宴,还真不如待在暖暖的房间里,翻看几卷闲书,品尝美味的点心,再偶尔跟人闲聊,以进一步了解这个历史中并没有出现的大梁王朝的情况,从而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有一个更加明确的安排和计划呢! 安平郡主愣了愣,很快,就轻笑出声:“好!好!!”正好,趁这段时间好生地教导一下杜芷萱,不愁下次杜芷萱赴宴时,达不到“一鸣惊人”的目标。到时候,再巧妙运作一番,以往盛京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就会消失…… 钱诗雅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用意,心里又嫉又恨,脸上却不露丝毫,嘴里却漫不经心地问出了今天这番动作的最主要目的:“萱表妹,听说你擅自处罚了周嬷嬷?” “周嬷嬷?”杜芷萱重复了一句,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是说,侍候祖母的周嬷嬷?” “正是,萱表妹,既然你明知周嬷嬷是侍候老夫人的,你又怎么能擅自越过老夫人就出手惩治周嬷嬷呢?唉……” 钱诗雅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用一种“萱表妹,才觉得你懂事了些,怎么这才缓上几天,就又恢复原样”的神情看着杜芷萱,道:“就算周嬷嬷说了再多你不喜欢听的话,但,她是侍候了老夫人多年,颇得老夫人看重的管事嬷嬷。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怎么能让人泼了她一身的冰水,并且还特意让她一身湿哒哒地回府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周嬷嬷真得做错了些什么,她的年纪大了,又一心为勇诚候府,可谓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你就算吩咐人泼了她几桶冰水,在惩罚结束后,也应该让人找套干净的衣裙级她换上啊!” “你是不知道,你这样做,确实出了心里一口恶气,但,后面收尾的动作,就得全部由祖母来做了!”说到这儿时,钱诗雅满脸的愤然和无奈:“幸好我发现得早,及时安排人请了一位大夫,并且还为你准备了一些赔罪之物,不然的话,你又得住一段时间的庄子啦!” “表姐。”杜芷萱眉头微蹙,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钱诗雅:“你怎么能不问过我,就径直这样安排呢?” 不待钱诗雅回话,杜芷萱就不紧不慢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末了,才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润了下干涸的喉咙,道:“表姐,现在,你还觉得,我吩咐人只泼了周嬷嬷三桶冰水,让周嬷嬷长长记性,然后,安排婆子将周嬷嬷遣送回府,并在祖母和小姨面前讲清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安排,做得不对吗?” 第33章 恶鬼附身惹人疑 ……这? 怎么会这样?! 钱诗雅的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震惊,脸上也相应地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来,看着杜芷萱的神情,就像看外星来客一样。 不过,在察觉到安平郡主看向自己时若有所思的目光时,钱诗雅心里一个咯登,立刻就将那些不知飘逸到何处去的思绪给揪了回来,然后,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落落大方地道歉:“萱表妹,这次,是我的错。” “我只是没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你不仅变得有勇有谋了,就连心机谋略都远超我,这处理事情的手段,更是无师自通……” 看似夸赞的话,但,句句都隐隐地提醒安平郡主,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长大懂事了”,也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这性格就有了这样逆天的转变的同时,连待人接物的手段也都高明成这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杜芷萱轻笑一声,然后用一种特别惊讶的目光瞅着钱诗雅,一幅“表姐,你怎么能问出这样愚蠢问题”的神情:“外婆这般厉害,我一直待在外婆身边,又怎么可能不会学到些呢?这,就是所谓的‘言传身教’。只是,以往,我都不屑于用出来,觉得什么事情都能单刀直入,用最快的方式解决而已。” “不过,在白嬷嬷、云嬷嬷、刘嬷嬷、孙嬷嬷、穆嬷嬷和李嬷嬷六位嬷嬷的教导下,我只觉得以往一直笼罩在眼前的那层薄雾尽皆消散,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精神,大脑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将以往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 “如今,我就打算‘亡羊补牢’啦!”杜芷萱笑得一脸的释然,眼眸里隐隐有着期盼和希翼之色:“表姐,想必,你也是极赞同的吧?” “是的,萱表妹能这样想,极好。”谁也不知道,这句话,钱诗雅说得有多么地痛苦。甚至,若非钱诗雅重生而来,前世经历过诸多比眼下还要艰辛成百上千倍的场景,估计,她就真得没办法再继续维持住脸上那抹淡笑,从而被人老成精的安平郡主和向来眼神锐利的嬷嬷们注意到了。 不过,哪怕钱诗雅千般防范,万般算计,却也依然被早就将她团住,并将她的言行举止全部解读出来的鬼鬼们吐槽了。 “特么的,最讨厌这种装出一幅柔弱可人的模样,实则每句话都别有深意,拐着弯坑人的女人了!” “这样的表姐,还真不如陌生人来得更强啊!” “卧槽!虽然说,以前,见多了贱表姐这样拐着弯坑人的场景,但,今天,再见到这一幕,我怎么瞧,都觉得不顺眼啊!” “都是‘贱表姐’了,你还能指望她有多么地正直无私吗?” “我才不管贱表姐喜欢坑谁,但,坑小美人,就是不行!” …… 倚兰院 一回到倚兰院,钱诗雅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换上了一张阴郁的面容。 独自一个人坐在软塌里,生了许久的闷气,又将荣寿院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的钱诗雅,在又一次自己的重拳头打到了软软的棉花上的情况下,也忍不住低咒道:“可恨” 哪怕她煞费苦心地解释,又想方设法地活络气氛,才让祖母和杜芷萱没有再抓着那个话题,继续围攻她,但,以她这十多年里对祖母性格的了解,也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经此一事,祖母已经对她生出了淡淡的怀疑! 哪怕只有一点点,若不及时消灭,也会慢慢地生根、发芽,壮大! 这一切,偏偏都因为杜芷萱而起! …… 王嬷嬷眉头微蹙,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小姐,不如,老奴再安排人去庄子打探一下,看看表小姐究竟遇见了什么事情,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钱诗雅沉吟不语,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猜测,却,下一刻,又被她自己否决。 未能等来钱诗雅回应的王嬷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而是顺应着钱诗雅的思考问题习惯,也跟着问出一个又一个可能的。 …… 许久后,将所有的可能都问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找到头绪的王嬷嬷,忍不住喃语道:“表小姐该不会鬼附身了吧?” 话落,不待钱诗雅回话,王嬷嬷就自个儿摇头,轻笑:“这不可能……”所谓的鬼神之说,不过是人云亦云,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恶鬼,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作恶多端的人依然活得好好的呢? 再说了,就算真有鬼,又怎么可能在庄子那样偏僻的地方生存? 钱诗雅猛地抓住王嬷嬷的胳膊,微眯的凤眼瞪到最大,犹如一只饿了许久,总算是见到血肉的野狼般,眼珠子隐隐发绿:“奶娘,刚才,你说什么?” 话语里的急切、期盼和希翼,令王嬷嬷愣了愣,下意识地回答道:“老奴再派人到庄子里去打探一下,看看表小姐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高人,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不!不是这一句!”钱诗雅的手指微微用力,“是后面一句!” “表小姐该不会被鬼附身了?”伴随着这样的话音落下,王嬷嬷一脸的恍然,和钱诗雅对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小姐……” 文斓院 “王嬷嬷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在几个丫环婆子的护卫下,前往勇诚候府搬救兵了!” “说是探望被你泼了冰水的周嬷嬷,实则,准备让周嬷嬷这个当事人现身说法,给你安一个‘恶鬼附身’的罪状!” “老夫人已经对贱表姐生疑,安排人盯住了贱表姐的院子!”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令杜芷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钱诗雅身旁果然有几位心狠手辣,智虑重重的“谋士”啊,也不怨前世原身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 若没有“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哪怕杜芷萱是一个穿越女,也难免整日里忧心忡忡,生怕稍微不注意,就落入了钱诗雅设下的各种陷阱里。 不过,现如今嘛…… 杜芷萱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难得有人愿意演戏,那么,我就只需要擦亮双眼,静默围观就行!” 昨天,在将军府里的婆子们将周嬷嬷送回勇诚候府的时候,因为效忠杜芷萱,而跟杜芷萱签了契约,不用再做地缚灵的关将军就也跟在后面。 到达勇诚候府后,在周嬷嬷向老夫人告状的时候,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幕鬼鬼大作战的剧目。 到目前为止,勇诚候府老夫人和昨天特意候在院子里,想要看杜芷萱的笑话,顺便不着痕迹地落井下石一番的钱氏和李姨娘两人,跟老夫人一样被吓得躺在床上“生病”呢。 ……所以,钱诗雅想联手勇诚候府几位处处看她不顺眼的人,想再找她的麻烦,估计还得等这几位关键人物的身体养好,才行了。 当然,关将军回府之前,还顺便将勇诚候府的鬼鬼们教训了一通。 尤其是那些因各种奇芭原因而惨死府里,却一径地将责任归吝于杜芷萱身上,时刻不忘记找杜芷萱得复仇的各种“死忠分子”,更是揍得他们脸开花,统统认可了杜芷萱在候府里的特殊地位。 第34章 卖人的36种方法 突然,一阵青烟凭空出现,下一刻,正嗨皮不已的鬼鬼们仿若身后有黑白无常追赶似的,一窝蜂地窜向屋外,热闹拥挤的屋子里立刻变得空旷不已。 “这些小崽子们,真是太不可爱了!” 话落,一袭艳红衣裙,手里还撑着一把红纸伞的林太医就凭空出现在屋内,用一种爱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叹道:“小姐,虽候府里的人都撞鬼了,府里气氛一片低迷,却依然颇有兴致地准备卖了你,以免你这个被人疑为‘恶鬼附身’的嫡长女,影响到府里其它前途一片光明的姑娘。” “小姐,你真是那老虔婆的亲孙女吗?我怎么觉得,你是那老虔婆抱养的敌人的女儿呢?”林太医顿了顿,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窥见了某种隐秘的奇妙感觉来。 “……卖了我?”杜芷萱拖腮,轻点下巴,不由得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论斤卖?还是论个卖?” “小姐,老虔婆是打算论个卖了你。”林太医一脸无语地说道,顺便轻抹自己额头沁出来的汗水,这样淡定的杜芷萱,令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惊惶焦急等情绪慢慢地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对勇诚候府那帮人的怜悯。 虽然说,很快,林太医就觉得这样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在看见震怒不已,挥舞着大刀,若非杜芷萱伸手阻止,早就飘到勇诚候府,准备将那帮打算暗算了杜芷萱的人给碎尸的关将军时,立刻就自我安慰劝解了一番。 ——就算杜芷萱真想不出什么解决法子,关键时刻,他们这些鬼鬼们也是能帮到大忙的! 并不知道关将军和林太医对望一眼后,眼底流窜过的坚定等神情由何而来的杜芷萱,嘴角微勾,将自己翻看过的宅斗文里面描述过的卖人的三十六种方法,结合原主记忆里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的心狠手辣的印象,心里有所了悟,悠悠的一叹。 “莫非他们那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旁亲里,有一个娶不上媳妇的侄儿,打算跟我凑一对?”这话,杜芷萱也就纯粹调侃一下。毕竟,谁不知道她早就武候王府世子有了婚约,可不是老夫人和钱氏两人想卖就能卖的了。 “……”林太医用一种目瞪口呆的神情看着杜芷萱,怎么都不敢相信杜芷萱竟能猜的这样准确。 “不是吧?!”杜芷萱搓揉了下脸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从鬼鬼里面得到这样的消息。 “他们准备怎么卖了我?” 杜芷萱轻点下巴,垂眸思索了会,道:“将我骗到某个地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还是直接取走我的某样贴身物件,给了那个所谓所谓的远方侄儿,生生给我安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再狠一点,就是在府里举办宴会时,直接让那侄儿毁了我的清白,再带着赴宴的众人来一场捉奸?” “不过,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想必,就算钱氏愿意,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林太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特别惊讶和赞叹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仅仅依靠她随意说的几句话,就猜测出敌人计策的小丫头,绝对不会是众人印象中那个天真单纯,轻易就被人“捧杀”了的杜芷萱! 所以,现如今,她是该为那胆敢算计小丫头的人,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吗? “……这事,可不容易办啊!”杜芷萱将飘落到脸颊旁的发丝顺回耳后,在她有婚约在身,且这桩婚约还是太后赐下的情况下,若真出了什么问题,受到影响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了。 而,以老夫人的精明狡诈,和那种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般珍惜自己名声的做法,怎么也不像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将整个杜家九族给拖下水的蠢货。 杜芷萱并没有注意到鬼鬼们的惊讶和赞叹,更没有留意到鬼鬼们看向自己时那越发灼热的目光。只因,结合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自己对钱诗雅的了解,她轻易就拼凑出这样一个事情真相来。 在普通人眼里,勇诚候府是很难攀附到的世家贵族,但,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勇诚候府早已开始走下坡路,并不值得他们放下身段,继续和勇诚候府的人来往。 这样的情况,对一直致力于将勇诚候府从三流世家贵族,拖拽到顶级世家贵族圈子里的老夫人来说,哪怕杜芷萱恶名远扬,且不听人的教导规劝之词,但,单单就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的这桩联姻,就能让已经走入末路的勇诚候府以此为桥梁,重新爬入一流世家贵族圈子。 于情,于理,老夫人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除非老夫人早就明白,没有了杜芷萱,勇诚候府还能出现第二个比杜芷萱条件还要更好的人! 或者,可以这样说,老夫人和钱氏两人都知晓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下里的来往这件事。甚至,说不定,两人还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了一番,并毫不犹豫的给两人创造了许多私下相会的机会。 要知道,这十多年来,杜芷薇这个钱氏的亲生女儿,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上将军府一趟,就连杜芷萱这个安平郡主最放心不下的外孙女,也只是三五个月才到将军府小住一段时日。 由此可知,老夫人有多么地不愿和将军府的人来往! 偏偏,几年前,老夫人突然就一反常态,和钱氏两人一唱一和,频繁地窜唆杜芷萱邀请钱诗雅来府游玩。 老夫人有多恨杜芷萱,不对,或者应该说是有多恨安平郡主和钱涵梦,才能放弃一条令勇诚候府轻易就爬入一流世家圈子的宽敞大道,另选了一条还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曲折弯曲的小道,并使出这样的迂回之策? “这个人选是谁提出来的?李姨娘吗?” “不,小美人!是那个看起来慈祥和蔼,实则心狠手辣的老夫人提出来的!” “不对不对,最初明明是那个看起来一身富贵阔气的钱氏提出来的。” 杜芷萱眼神闪了闪,虽钱氏只是随意一说,但若非她提出这个话题,老夫人和李姨娘不会由此引申出一条暗算她的计策。 这种“抛砖引玉”,事发后,也能将自己从中摘出来的方式,已不是简单地用“心狠手辣”几个字能形容了! “真狠!”穿越前并未看过几部宫斗和宅斗电视剧,却于无意中翻开过几本书的杜芷萱,也不由得想起那位掐死自己亲生的女儿,只为了谋夺皇后之位,最终而成功登基称帝的武皇。 两相对比之下,杜芷萱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若钱氏进宫,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第二个武后! 相比起这样的情况来说,目前仅仅只是勇诚候府继夫人的钱氏就好对付的多。 虽然有了这样的猜测,但不知为何,杜芷萱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有那么些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不过,在冥思苦想了许久,依然想不出个之所以然后,杜芷萱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旁,只待某天的灵机一动。 再说,就算老夫人和钱氏有些什么算计,依靠着“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更有那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也大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天一登录,就被惊到了。这收藏是肿么了,两天内就飚了那么多,对比起之前那让我郁闷抓狂的收藏数据,默默地发现我的小心肝有些承受不住了,然后,突然生出更大的豪情——嗷,让收藏来得更猛吧!打滚,卖萌中~~~ 第35章 倒过来读的话本 感谢卡米拉童鞋投的平安符,这本书的第一个打赏,值得纪念一下,用力地么么哒~******“半个月了,杜芷萱竟一直待在府里……”钱诗雅眉头微蹙,手指微曲,轻轻叩击着桌面。 以杜芷萱那被勇诚候府众人惯出来的和盛京各家纨绔子弟一般的“撵鸡斗狗”,一时半刻也不能停歇的性子来说,这次竟能一反常态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想,就让人觉得满腹疑惑不解。 尤其,以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的痴迷爱恋,以往,隔三岔五就会派人送各样稀罕玩物把件到武候王府去。偏,这次,加上杜芷萱暂住京郊庄子的日子,将近一个月里,杜芷萱都没安排人送出任何物品给武候王世子! 这样的杜芷萱,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除非……”杜芷萱这是在实行那“欲擒故纵”之计! 王嬷嬷为钱诗雅沏了一杯茶,轻声提醒道:“小姐,表小姐身旁伺候的嬷嬷,可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有着丰富的宫廷内宅争斗生活经验。” “虽说如此,但……”以前,钱诗雅也如此坚信着。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却隐隐的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总觉得杜芷萱已不再像往常那样天真单纯,轻易就被她玩弄于鼓掌里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样吧……”钱诗雅抿了抿唇,沉吟了会,道:“奶娘,你让人去准备些东西,我要再到文斓院去一趟。” 文斓院 “小美人,表姐已经怀疑你了,正准备来试探你!” “小美人,表姐一如既往地打算将你喂成一个胖子,还是不能怀孕生子的那种!” “我想弄死表姐,小美人,你觉得怎么样?” …… “蠢货,哪能这样轻易就弄死她!” “正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轻易就失去,而是已走到高处后,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触手可及的东西,然后身败名裂而亡!”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这才一个月不到,将军府里的鬼鬼们就变得这般阴险狡诈起来了,那凶悍恐怖的程度,也快比得上那些在候府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识了诸多阴谋诡计的鬼鬼们了。 果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这种集武力和智力于一体,还无所不用其极的鬼鬼们才是最可怕的。 不请自来的钱诗雅,如往常那般,再次无视了门前侍立通报的丫环,吩咐丫环将自己带来的茶点摆放在桌面上后,就瞥了眼杜芷萱手里的话本,一脸不赞同地说道:“萱表妹,你怎么又在看话本?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看这些和情情爱爱有关的话本,而应该看一些史记之类的书籍嘛!再不济,看看描述大梁山河壮丽,各地地理物质情况的游记也不错。” 杜芷萱还没来得及回话,屋里的鬼鬼们就不乐意了。 “装,就知道装!合着这些话本不是你特意找了一些酸书生写出来的?!” “正是!也不知道谁一边说着青楼等地方不适合女子出入,一边却乔装打扮地找到了青楼的花魁,按照她们的口述,再找来书生润色,写了些**并茂的故事,不就是为了蛊惑小美人!” “最讨厌这种表面浅笑盈盈,跟谁都做出一副我们关系多么好,背地里却阴谋诡计齐出的的人了!” …… 对钱诗雅再次的老调重弹,杜芷萱早已适应,遂朝钱诗雅晃了晃手里的话本,笑着说道:“表姐,其实这些话本挺有趣的,有空时,你也可以研读下。说不定,还能从中汲取到一些做人的道理。” 若非知道杜芷萱向来单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话做事从不知迂回一道,钱诗雅都难免怀疑杜芷萱是故意讥讽她了。 不过,纵然如此,钱诗雅脸上的笑容也停顿了下,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深意:“萱表妹说笑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书,能学到些什么东西?别学坏了那才是。” “不会呀!”杜芷萱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倒过来读。” “比如说,这本,就讲述了一个和书生私奔的千金小姐,在书生中状元做高官,迎娶高官之女后,却也得到书生不抛弃糟糠妻的诺言,一家人和和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但,这样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和那位千金小姐最初过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也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千金小姐那保养得极好的容颜,早在日复一日的辛勤操劳中褪去。而,那曾令书生赞不绝口的才情,曾经的红袖添香,也敌不过高官之女的年轻美貌。” “若,这位千金小姐最初就遵循家人的要求,嫁入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又何需多遭受十多年的苦楚?又何需眼睁睁看着书生在自家人的帮助下发达富贵,而自己却可悲地沦为糟糠妻?” “由此看来,那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这样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的誓言,仅仅只是誓言。也许在发下誓言的那刻,书生确实是将小姐当成自己一生相伴的伴侣。” “只是,可惜,不论是书生,还是小姐都忘记了,这所谓的誓言也有一个保质期。在期限之类,书生和小姐会过着令人羡慕的甜蜜幸福生活。而,过了那期限,那样的日子,就仅仅只是过往而已。” 钱诗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杜芷萱的眼神闪烁不已,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目光在杜芷萱身后矗立着的几位嬷嬷身上停留注后,心里浮现一丝了悟:没想到,太后和长公主赐下来的教养嬷嬷竟然这般的厉害,轻易就将杜芷萱的观念扭转过来。早知如此…… 心思转了几转的钱诗雅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萱表妹,你能这样想,很好。若祖母知道的话,定会觉得你终于懂事长大了,明白了像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本就不该追求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而是应该以家族责任为重。” 杜芷萱仿佛没有听出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似的,点点头,赞叹道:“确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很美好,然而,世家子弟的教育中却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尤其那受着不同一般教育的皇室子弟,更是如此。” 世家大族脑子进水了才会教这些! 在他们看来,自身利益和家族利益,可比那些东西简单的多,也更容易掌控在手里,而不会因为多余的情绪和举动,出现那些无法掌控的事情! 杜芷萱这是看清楚了自己不可能获得武候王世子一颗心,所以,准备过那“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了?还是隐晦的提醒她,就算她再如何的用尽心机,手段尽出,也不可能得到武候王世子全心的爱恋? 钱诗雅笑了笑,想起前世那真正实践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武候王世子,和因为得到了武候王世子全心的呵护和爱恋,而成为整个大梁王朝所有世家贵女和平民百姓女子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的杜芷萱,对比起今世武候王世子将杜芷萱当成杀父仇人般厌憎恨戾,但杜芷萱却投入了整颗心的去爱恋武候王世子,这种和前世相反的“一追一逃”的感情,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不过,这一切,不正是自己重生以来的目标吗?为了这个目标,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在即将迎来胜利的瞩光时,却又莫名的生出一种无法忽略的空虚感?! 第36章 话本规矩相辅成 荣寿院 这天,在杜芷萱和钱诗雅两人陪着安平郡主用过早膳后,安平郡主就问道:“萱儿,听说,你给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制定了新规矩?” 若说最初,安平郡主并未当回事,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放纵杜芷萱尽情地折腾,只为了令杜芷萱明白“管家”之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话,那么,伴随着文斓院里侍候的下人走上正轨,且,每一个人都比往常更守口如瓶不说,还从身体里散发出一种朝气蓬勃感的话,那么,安平郡主就忍不住心生好奇了。 并不意外安平郡主会那么快就得知这事的杜芷萱,抿唇笑了笑,道:“外婆,我也是看了些话本……” “什么?!”安平郡主惊诧地瞪圆了眼,仿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似的:“你说‘话本’?” 一旁静坐旁观的钱诗雅轻抚衣袖,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惊惶和不安,第一次怨恨起多年放纵捧杀之策养出来的杜芷萱这种“心直口快”的性子。 “是呀,那种描述市井奇谈的话本。”杜芷萱佯装无意地瞥了眼钱诗雅,即使钱诗雅再如何地伪装,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钱诗雅那轻舒了口气的动作,嘴角微勾,慢吞吞地补充道:“当然,也包括了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 最初的气恼之后,安平郡主很快就冷静下来,微眯的双眼里掠过一抹冷冽:“萱儿,这些话本是哪来的?” “被我打发回府的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那四个丫环拿给我的。”杜芷萱漫不经心地说道,却并未错过安平郡主脸上的思索,和钱诗雅那宽大衣袖遮挡住,紧紧拽在一起的手指。 既然钱氏做了初一,那么,就别怨她回以十五。 就当是回报那个将钱氏和杜芷薇母女当成血浓于水的,值得倾注满腔信任和依赖之情,最终却在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的合谋下,落得一个身败名裂下场的可怜女孩子吧。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诡异的安静。 在这种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得个真切的环境里,杜芷萱是唯一一个神经粗壮到悠然自得的人。这一点,从杜芷萱竟颇有闲情逸致地从衣袖里摸出一卷话本,递到板着一张脸,正暗自气恼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下对杜芷萱使坏的安平郡主面前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来。 “外婆,就是这类的话本。” 安平郡主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对杜芷萱来一通关于话本的长篇大论教导时,却见杜芷萱笑得犹如一只偷吃了不知多少条鱼般得意狡黠的猫咪一样,道:“通过翻看这些话本,让我认识到了这样一个道理——这世间并无无用之书,单看阅书人如何研读。” “哦?”安平郡主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杜芷萱不答,笑盈盈地反问道:“外婆,你觉得我那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如何?” “还不错。”安平郡主点点头,眼角眉梢间的得意和欣慰之色,却出卖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确实,以安平郡主多年当家主母的经验,又岂能察觉不到这些新规矩的妙处所在? 只要一想到从前并未接触过管家之道的杜芷萱,如今竟能依靠自己一人之力,将自己的院子打理得这般好,就令安平郡主满满的骄傲和自豪的同时,也难免再一次地怀疑起勇诚候府老夫人和钱氏的用心来。 “这些,可都是我从话本中学到的。”杜芷萱指了指桌上的话本,道:“就像这本,讲述的是‘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惊天地,泣鬼神,令无数人称赞的爱情故事。” “只是,这所谓的婚姻,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又有‘聘者妻,奔者妾’的说法。那位富家小姐就这样抛弃了养大她的父母长辈,跟一个前途未卜的穷书生生活在一起,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变成家事内务样样抓的平民妇女后,她会不会后悔?” “待到穷书生一朝金榜题名时,穷书生是否会直接抛弃已经变得跟普通村妇一般无二粗俗不堪的富家女?到那时,她又如何自处?自请下堂吗?或者,连变成下堂妇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穷书生的长辈当成小妾一样发卖掉,以免影响到穷书生迎娶一位对他的将来有着很大帮助的官家女?” …… 杜芷萱一连列举了无数种富家小姐遭遇的凄惨境况,末了,才在安平郡主那呆若木鸡的神情里,补充道:“而,造成富家小姐这般命运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她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们也要负很大责任。” “娇养在家,‘一脚出八脚迈’的富家小姐是如何春心萌动的?因为身旁丫环婆子们的劝说和蛊惑。” “这样的富家小姐又是如何会认识一个名声不显的穷书生,并在匆忙见过几次面,对其品性和家世都无所知晓的情况下钟情的?还是因为身旁丫环婆子的劝说和蛊惑。” “读书习字,懂得为人处事之道,更明白女人出嫁后,在夫家的地位如何,和出身的娘家有关很大关联,更明白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的富家小姐,为何会孤注一掷地放弃荣华富贵,选择与穷书生私奔?更是因为身旁丫环婆子的劝说和蛊惑。” …… “那么,事情的关键处就出现了!任何人家的丫环婆子身契都在自家主人手里,她们为何冒着被牵怒发卖的危险,做出这样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其一,有人许以重利,诱之。其二,有人拿捏住其把柄,威胁之。其三,有人拿捏住其家人亲属,恐吓之。” “由这个故事,我领悟到这样几个道理:一,不能因为丫环婆子们是下人,就把她们当成没有思想情绪的货物来看待,而是应该掌握住一个‘大棍’和‘红枣’的度。二,让下人们明白‘主仆一体’‘荣辱与共’的道理,让她们明白,若主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们也别想讨得好。三,分析出每个人的长处,将她们放到合适的位置……” 其实,说白了,杜芷萱不过是将文斓院当成一个小公司来管理,然后,将自己穿越前做总经理助理时学到的职场管理协调之道,略加改动地搬了过来。 做为下人,不论是否家生子,祈求的都不多——增长的月银、赏赐;能看见光辉大道的前程;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等等,最终,才能形成一种“满足和幸福感”。 针对这一点,杜芷萱提出明确的职业分工,实施奖惩制度,更有类似于‘五险一金’的保障…… 倚兰院 钱诗雅斜倚在软塌里,右手手里捻着一根针,针上穿着一条青色的丝线,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子,上面是一只苍鹰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图案。 绣图已经完成了一半,却能看出钱诗雅绣技的高超。 只是,一柱香过去了,钱诗雅依然没有绣下一针。 许久,就在王嬷嬷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一二的时候,却听得钱诗雅突然一声长叹:“奶娘,你说,杜芷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不然,又怎会在这几日,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话本”之事? 王嬷嬷想也不想地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小姐,不瞒你说,不是我瞧不起表小姐,而是那表小姐若真有如此心机,也就不会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给捧杀成这样,更不会在整个盛京都有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恶名。” 钱诗雅沉吟不语,王嬷嬷说的话,她又如何不知道。 毕竟,杜芷萱有如今这样的恶名,也有她在后面的推波助澜。 “只是……”钱诗雅双手托腮,将杜芷萱从京郊庄子回来后的一言一行,全部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不想也就罢了,一想,钱诗雅就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难道,杜芷萱也是重生的?! “奶娘,当时,杜芷萱将身旁伺候的下人打发回去后,那些下人在勇诚候府里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件事,你立刻帮我去打听一二。“ “小姐,你的意思是?”王嬷嬷眼神闪了闪,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难道,安平郡主一直留意着钱诗雅,早就发现了钱诗雅那有意无意地坑害杜芷萱的行为。只是,碍于身份等缘故,并不方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杜芷萱,所以,才让文澜院里的两位管事嬷嬷旁敲侧击了番,从而激起了杜芷萱心里的怀疑? “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也不知钱诗雅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像一摊软泥一样瘫在软塌里,从骨头缝隙里透出一种绝望的感觉来。 见状,王嬷嬷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隐隐的证实,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恐惶,轻扯嘴角,安慰道,“小姐,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王嬷嬷和钱诗雅心里的想法地重合了。 “是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宽大的衣袖里,钱诗雅的双手紧握成拳,默默地为自己打着气。 眼看她的梦想即将实现,为了这个目标她准备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可谓是覆水难收。就算前方困难重重,荆棘密布,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第37章 学习计划安排表 荣寿院 “萱儿,听李嬷嬷说,你给自己定了一个课程安排表,将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紧紧的?” 安平郡主小心翼翼的问道,就怕杜芷萱觉得她之所以赐下那两个嬷嬷,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她,遂在杜芷萱那疑惑的目光里,解释道:“你也别怨李嬷嬷,之前我特意吩咐过她,让她定期向我汇报在你身旁的情况,以免再出现第二个仗着自己身份,就来拿捏你的丫环婆子。” 当然,最主要是提防勇诚候府老夫人等人对杜紫萱的算计和陷害。这一点,安平郡主并不方便说出来,但杜芷萱却立刻就明白了。遂拽着安平郡主的衣袖摇了摇,眉眼弯弯,浅笑盈盈的说道:“外婆,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 对杜芷萱来说,身旁有嬷嬷定期向安平郡主等长辈汇报自己的情况,并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在别人眼皮子下,仿若一颗算盘珠子般,由着旁人想怎么移动就移动,没有丝毫的人生自由。相反,却是体会到了浓浓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呵护,以及哪怕飞的再远,年纪再大,却依然不放心,恨不能揣在兜里的的那种关切和爱护之意。 这,大抵就是那种所谓的哪怕年纪再大,在父母眼里依然是当年那个撒娇,卖乖的小孩子一样,需要他们时刻提心吊胆,根本无法放下心来的情景。 这样的关心爱护之意,是杜芷萱在现代没有享受到的。 并不是说杜芷萱是孤儿,而是她虽有父母长辈,从小到大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长大,但精神和心理方面却特别的空虚——明明自己努力奋斗了许久,只为了成为父母向别人炫耀的对象,偏偏,父母却依然保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漠然态度。 这种无论子女取得多大的成果,是成为了令人艳羡的成功人士,还是一直碌碌无为混日子的普通人,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的感觉,有时候,真得很容易打击一个人拼搏努力进取之心。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杜芷萱心里有着一股永不服输的信念,不然,如何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在短短十年里,就从一个普通的员工爬到董事长助理的职位? ……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琴、棋、书、画、女红和管家这些有什么值的重视的。即使每次参加宴会,我都不懂得旁人在聊些什么,也没办法搭上话,更不可能结交到几位手帕交,也无所谓。” “因为,我有真正关心爱护照顾自己的表姐和几位姐妹,不需要再进一步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子,拉下脸面去和那些身份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结交。自从嬷嬷们来了后,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现如今,我还未出嫁,还能享受外婆等长辈亲人的细心呵护,不用操心整个府里的庶物,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生活就行。但,太后已赐婚,待到我出嫁后,即将掌管整个武候王府庶物。” “若,不懂管家和用人之道,那么,就只能依靠着身旁的嬷嬷们的帮助。只是,人心难测,谁也不敢肯定在最初那几年里,嬷嬷们能用心帮助我,但,时日一长,没有人约束了后,她们是否会和下人一起联手蒙骗我?” “更何况,我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管事庶物上,否则,那些嬷嬷们和管家又要来何用?男人可以出将入相,但女人,尤其是我们这些身在内宅的女人,哪怕有着再高的才华,再多的心机谋略,也不可能在官场上拼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那样的生活,也许适合真正颇有心机谋略的老狐狸之类的人物,却不适合杜芷萱这种穿越前后都没有多少心机,只知道依靠着自己的能力用心去做事,并因为所处的生活环境,从小受到的教育,对所谓的为人处世之道只学了一个粗浅的皮毛的人。 人,最关键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人这一生,这样的漫长,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相夫教子之上。那么,就需要有自己的爱好,或者说是一技之长。如此,在闲暇时间里,就拥有了和其它人闲聊的话题。不论是琴、棋、书、画和女红,精通其中一两样,或者说每样都有粗略的涉猎,也好过像我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连旁人的话都听不太明白,更没办法结交到自己认可的手帕交。” “可惜,我以前荒废了太多时间,不然,现如今,怎么样也该有一两项精通了的吧。所以,趁着还未出嫁的这段时间,我就想将所有的时间都利用起来,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这样日积月累,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轻松自如地跟那些贵女们交谈,并结交到一两个知心好友了。” 每次聚会时,大伙都载歌载舞,能说会道,而自己却什么都不会,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那像一颗小太阳般散发出灼热光茫,吸引所有人注视,欣赏和赞叹眼神的朋友和同事们。 每每这时,杜芷萱就不止一次地暗恨自己竟然没有想方设法地学会一技之长。 如今,穿越到这个朝代,不论琴、棋、书、画和女红,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还不用操心自己的衣食住行,更不用担心哪天自己是不是就会丢掉工作,从此怏怏不乐地回家啃老本,又岂能让她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增长自己知识技能的机会? 侃侃而谈的杜芷萱是那样的自信飞扬,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极度的骄傲和嚣张跋扈来掩饰内心自卑的感觉。 虽然说连安平郡主自己也不知道,杜芷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而,以杜芷萱的出身来说,根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不过,眼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安平郡主忍不住的笑眯了眼,轻轻摸着杜芷萱的头,脸上浮现一抹欣慰和自豪:“萱儿,你能这样想,很好。” “其实,虽然我们是内宅的女人,能做的事情也并不少。不然,你让男人在外面拼杀,回来后还得自己打理一整个府邸的人情往来事务,你看他们还能不能顺利地升职加薪。” “外婆,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和光明远大的前程,有男人的一半,也有女人的一半。”杜芷萱玩笑般的说道,却很满足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安平郡主的赞同。 “不过,我不希望你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去,却忘了关注自己的身子。毕竟,这身子可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一些身外之物。”安平郡主想了想,又继续劝说道。 杜芷萱慎重地应诺道:“外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拥有一个好的身体,不仅仅是做更多事情,获得更大发展的前提,也是欣赏更多热闹场景的前提。 真想看看,到了七老八十以后,是她这个被钱诗雅等人算计陷害的人活得更悠闲自在,还是那重生回来后,就拼命的想方设法算计杜芷萱,并撬杜芷萱墙角的钱诗雅活的更好。 “这就好。”安平郡主点点头,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那么,接下来就该看杜芷萱毅力了。若杜芷萱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安平郡主就会将对杜芷萱的期盼和希望再收回来一些。若杜芷萱真的长期坚持下来了,安平郡主就会将更多的希望放在杜芷萱身上。******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8章 推波助澜巧表姐 倚兰院 “你们可查清楚了?”钱诗雅眉头微蹙,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滋生出来的羡慕嫉妒等情绪。 翠芙轻声道:“是的,小姐。听说表小姐还特意将每天的功课课程表写在纸上,贴在墙上,严格按照课程表来执行,并叮嘱身旁的嬷嬷,将她当成一个拜师学艺的学徒般,只管严厉的教导,她绝对不会叫一声苦。” “有意思。”钱诗雅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想到,我这位眼里心里只有情情爱爱,从不在意身外之物,更不知道该如何维持人际交往之道的表妹竟然长进了!你们再下去继续查,我一定要知道杜芷萱怎会突然想起学习这些东西!” 这样的杜芷萱,让她莫名地想起前世那位琴、棋、书、画和女红皆精通,并被誉为盛京明珠,获得了武候王世子全心爱恋,整个人身上都流露出一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幸福和悠闲自在感觉的女人来。 这,绝对不可以! 钱诗雅心里生出一丝预料中的人和事,突然就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捉摸不定感觉,那严肃的面容也不由得浮现一缕惊慌和无措的情绪来。 王嬷嬷担忧的看着钱诗雅,虽不明白钱诗雅为何这般的焦躁,却依然遵循着最初的本能,下意识地劝说道:“小姐,你不用太担忧。就算表小姐再如何的勤学苦练,年纪摆在那儿,即使当年有着再好的天赋,但,想要在短短的几年里就学会这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还精通其中某一项,达到和其他府里小姐们相提并论的程度。” 钱诗雅愣怔了下,眼珠子转动间,很快就抬起头,释然一笑:“奶娘,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她怎么能因为杜芷萱突然的改变,就觉得杜芷萱会达到前世那样的高度呢? 要知道,整个盛京有多少世家贵女,想要达到琴、棋、书、画和女红皆精,并且被人誉为“盛京明珠”的程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杜芷萱还有了勇诚候府这个拖后腿的…… “奶娘,将杜芷萱准备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和管家,并严格按照定下的课程表执行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安插在勇诚候府的钉子。” 即使明知以杜芷萱现如今的程度,就算花费十倍的精力和心血,也不可能再达到前世那样的高度,钱诗雅依然不敢有任何的侥幸。 王嬷嬷应了声,又道:“小姐,今天勇诚候府还传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脑子里却已经想好了明天应该做什么样的茶点到文斓院里去看望杜芷萱,并不露痕迹的试探打探一二。 “听说,老夫人将娘家侄儿和侄女接到府里小住。”说到这儿时,王嬷嬷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老夫人的娘家人?”钱诗雅眉头微蹙,前世,她并不在盛京,也没有特意去了解勇诚候府的情况,唯一知道的就是老夫人这对娘家侄儿女可不是好的。 “可知道他们的姓名和年纪,居住在哪个院子?”钱诗雅随意的问道,随着王嬷嬷的叙述,眼前仿佛出现了前世那个以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姿态,碾转在王公贵族子弟之间,轻易就挑拨起许多人的爱慕和欣赏,引的皇帝差点下令处死的妙龄女子来。 唯有这样的人,哪怕身处逆境,依然不忘本心,用尽心思和手段地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想到那个虽以小妾的身分,被一台青色小轿抬入周王府,却斗倒府里颇有圣宠的王妃,更令周王将原本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侧妃打入冷宫,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名份的妾侍,却轻易就生下一个又一个儿子,最终执掌了整个王府庶务,虽无王妃之名,却有王妃之实权的女子,钱诗雅就不由得露出一抹深思和戒备来。 换了自己,哪怕重生而来,也绝不可能做到她这样的程度! 只是,这……真的是天生的吗? 想到老夫人多年谋算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未露丝毫,末了,钱诗雅将心里的疑惑又按奈下去,只是叮嘱道:“奶娘,让人特别注意下顾盼欢。” 顿了顿,钱诗雅又补充道:“我要知道她每天的日常安排,以及勇诚候府众人,尤其是老夫人和姑姑对她的态度。” 虽有所不解,但,因为这些年来,钱诗雅做出的每个决定,乍瞧并不起眼,细想却能明白深意,并对钱诗雅的地位和名声有着绝妙的帮助等缘故,王嬷嬷只是抛开心里的疑惑不解,默默地记下钱诗雅的吩咐。 至于顾仲雷这人…… 钱诗雅冷笑了声,双眼微眯,遮挡住眼底的阴狠和那抹淡淡的杀机:“想法子让他知道杜芷萱是整个盛京最风华绝代,才貌双全的女子。” “小姐,这?”王嬷嬷抬起头,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想不明白钱诗雅为何用这一招来毁掉杜芷萱。 “奶娘,你相信吗?即使我们这儿不动手,勇诚候府的人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小姐,你是说?”王嬷嬷被一个又一个大雷劈得不轻,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 杜芷萱可是被太后赐婚给武候王府的,真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打太后的脸,整个勇诚候府都讨不了好。 “不过,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原本,钱诗雅并不打算用出这样的计策,只不过,杜芷萱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此,哪怕会被王嬷嬷说自己心狠手辣,钱诗雅也不打算放过这样一个算计杜芷萱的机会。 不知该说王嬷嬷早就对钱诗雅的心性有所了解,还是不愿意因为杜芷萱这样一个外人,而令自家主仆那亲密无间的关系出现裂缝,总之,王嬷嬷只是惊讶了会,很快就开始思考起如何运作安排此事,才能在事发后不浪费一兵一卒地将自己等人摘出来的,关键时刻还能充当一把好人的计策了。 这一幕,落在钱诗雅眼里,令她不由得展现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 文斓院 “小美人,不好了,贱表姐准备将你打包,送给一个叫顾仲雷的人了!” “小美人,顾仲雷是老夫人的远房娘家侄儿,前不久,才被接到勇诚候府的。” “贱表姐最近太闲了,竟然又出手算计小美人!” “好想剁掉贱表姐的爪子!” “凭你这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去吓人都不行的弱鸡模样,还想剁掉贱表姐的爪子?不如直接将贱表姐卷巴卷巴,丢到青楼里去,让贱表姐真正体会一把以前那些被她算计陷害过的无辜小姑娘的痛苦!” “……顾仲雷?!”杜芷萱瞥了眼满房间乱窜的鬼鬼们,前段时间一直困拢自己心间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就是你们上次说的,准备‘买’下我的那人?” “是呀,小美人,不如,我去帮你干掉他?看他还如何买了你!” “小美人,我去给老夫人找麻烦!” “我去吓贱表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算计小美人!” …… “蠢货!”关嬷嬷大刀一挥,立刻就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鬼们震压了,“没有小姐的命令,都不许擅作主张,不然,分分钟让你们灰飞烟灭!” 众鬼噤若寒蝉,房间里的气氛一片静谧。 第3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勇诚候府,梨香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给整个房间都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不过,居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有欣赏这般美景的闲情逸致,更没有一颗擅长发现这般美景的悠闲自得的心。 就如眼下,明亮的房间里,气氛一阵凝窒。 见状,周嬷嬷示意回话的婆子退下后,亲自奉上一盏茶,道:“老夫人,今儿个是十七了。” “这样快……”老夫人捻动着手里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下,仿若,昨天,她才吩咐人将杜芷萱送入京郊庄子,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应该将杜芷萱“接回府”的日子? “怨不得,宋夫人会从江南回来。”即使老夫人说得再漫不经心,但,实则,她心里的苦水却一股又一股不停地往外冒。 “我记得,以往,宋夫人每次回江南,都会在那儿住到年后,再回盛京。”这次,距离过年还有整整一个半月,宋氏就不顾大雪封路,运河结冰的情况,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说不是为了杜芷萱,谁信哪?! 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个最得老夫人重用,可谓是老夫人左臂右膀的嬷嬷对望一眼,然后纷纷垂眸,彼此都明白这样状态下的老夫人,根本就不是她们这样的奴婢能劝说得动的。 幸而,老夫人不仅仅是一个宅斗高手,更在这些逝去的日子里练就了一颗金钢不坏之心,和应对所有纷乱杂事的临危不惧,迅速捋清头绪,然后找到解决法子的手腕和魄力,只是感叹了一会儿,很快,就道:“安排人,明日,将杜芷萱接回来吧。” 话落,老夫人就再次阖上双眼,捻动起手里的佛珠来,慢慢地,在这样安静的气氛里,那满腹的怨恨和恼怒等情绪也悄悄地随风淡去。 飞羽院 “娘,不能过段时日,等我办完赏菊宴,再将杜芷萱接回来吗?” 杜芷薇抱着钱氏的手臂摇晃着,满脸的愤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杜芷萱那人根本就不会看人眼色!这可是我第一次办赏菊宴,原本我就紧张得不行,生怕哪儿出点错而没能交上好友不说,反而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还要让人将杜芷萱接回来,就不怕她到时候心生怨恨地跑到宴会里一阵胡说乱吹,不仅将我的赏菊宴搅和了不说,还让人留下一个勇诚候府的嫡女嚣张跋扈,虽不是一母所出,但胜似一母所出的随性恣意的印像,那可该怎么办?” “唉呀,娘的头都快被你摇晕了!”钱氏嗔怪地说道,手指轻点杜芷薇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又忘记了娘告诉你的话了!” “娘不是告诉过你,这世间任何人和事情,最怕的就是对比,尤其是活生生地对比……”钱氏摇了摇头,点到为止。只因,这些话,她并不是第一次跟杜芷薇说,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跟杜芷薇说。 即使知道杜芷薇在她的教养下,不论是心机谋略,还是行事的手腕和魄力都不输于她,甚至,还隐隐地胜了当年的她,但,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钱氏也不例外。 杜芷薇频频点头,将钱氏说的这些话,再在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后,然后,就开始请教起钱氏关于宴会场所、茶水点心、游玩地方和节目等注意事项来。 当然,最重要的关于每一位邀请赴宴的世家贵女们的喜好,和她们身后家族的情况,那更是绝不能少! …… 同样的话,在锦心园和烟柳阁等院落也同步进行着,只不过,话语里针对的人就略微有些不同…… 将军府,倚兰院 钱诗雅摒退了下人,只留下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嬷嬷。 “奶娘,你如何看待最近一段时日里杜芷萱的改变?” “老奴以为,小姐无需太过再意。”王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只是,有件事情一直横哽在老奴心里,令老奴百思不得其解。” 明白王嬷嬷话外之意的钱诗雅轻笑一声:“奶娘,可是疑惑杜芷萱为何不再像以前那样痴迷武候王世子?” “是的,小姐。” 王嬷嬷轻声细语地提醒道:“都说‘覆水难收’,这付出去的感情,可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更何况,表小姐以前曾为了武候王世子而寝食难安,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另眼相看,而愿意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傲骨和尊严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恣意地践踏和碾压。” 这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热烈情意,在普通的平民百姓中都不会存在,就更不用说只在乎利益的世家贵族中。 若非如此,杜芷萱又岂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 这样的杜芷萱,又岂会说改就改,不然,这世间又怎会有“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样的言论。 “奶娘,你说的,也正是我疑惑不解的。”钱诗雅喟然一叹,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落入自己的算计里,忘记了身为世家贵女的骄傲和尊严,对武候王世子爱得那样地痴狂。偏偏,不到半个月的京郊庄子暂住的生涯,竟令杜芷萱的性格出现这样巨大的改变! “奶娘,可有查到那十天里,杜芷萱见过什么人?”不然,怎会在庄子里说出那样一挑拨离间的话语来? “并未。”王嬷嬷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迟疑,“难不成,表小姐的改变,真和那几位嬷嬷有关?” 事已至此,就算钱诗雅再如何地安慰和劝说自己,却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倒有可能。”钱诗雅抿了抿唇,微垂的双眼里满是遗憾和叹息。若杜芷萱确实因那几位嬷嬷的教养,而出现了这样的改变。那么,往后,想要再想以往那样算计坑害到她,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那又如何? 严格说来,杜芷萱和钱诗雅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唯一让她觉得心有不忿的是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那段令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而,现如今,这样的生活即将属于她! 至于勇诚候府那些人? 就算杜芷萱有了再大的改变,却也是不可能放过杜芷萱的。 其实,钱诗雅还挺期待杜芷萱和勇诚候府的人来一场混战,将水搅得更浑。如此,才能轻易就将她这个隐在暗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煽风点火和落井下石的人摘出去,让人猜测不到在这一连串的争斗中,她这个表面上置身事外的人起到的绝大作用。 这世间,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捧着瓜子看戏,让人更觉得悠闲自在呢?!******值此新春佳节之际,恭贺大家猴年幸福安康,事事顺心,千般如意。 第40章 尚未入府遭侮辱      摇摇晃晃的马车突然停住了,杜芷萱睁开双眼,正准备询问一二的时候,李嬷嬷却出声道:“小姐,今日起得太早,你再休息一下。”养好精神,才能应对勇诚候府一众人找岔、挑刺和算计之事。   虽李嬷嬷并未说出这句话,但杜芷萱依然明了,遂点点头,再次合上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嬷嬷看着马路中间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众人,目光在最中间那位脸色青白,衣衫褴褛,脑袋破了个大洞,正不停地往外流着血的男子身上顿了顿,微垂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思索。   这般晦黑色的血液,可不像是刚死的人啊!   马车夫老李一脸焦急地回答道:“小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窜出来的?不过,小人驾驶马车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将死人往马蹄下抛的!偏偏,这些人死活不讲理,还有那么远的距离,非要说马车撞死了他!”   “你确定?”李嬷嬷心思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这是一出特意针对杜芷萱而设下的计,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老李一脸谨慎地回答道:“小人赶了近三十年的马车还是头一遭遇上这种事。但,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这个人绝对在撞上小人马车之前,就已死得不能再死。”   李嬷嬷眼里精光一闪,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老李,心里却生出淡淡的怀疑:“好,有你这句就好。”   接着,李嬷嬷由几个粗使婆子护着,走向那群怒视自己等人,若非顾及马车两旁护送的侍卫,早就暴怒地冲过来的贫民们。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飘到现场,清楚地围观这一幕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哈哈哈……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鬼鬼,也有趣事看哪!”   “说起来,死了这么我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没品的‘碰尸’事件啊!”   “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还被人从坟里面挖出来,就为了陷害马车里坐着的人。大伙说说,这人究竟得罪了谁,才会被人使出这样一招不能翻身的毒计啊?”   “特么的,这幕后之人也太毒了。只要一想到死了后,还被人挖出尸体来作乱,我这颗心就拨凉拨凉的!”   ……   挖坟?刨尸?!   杜芷萱眉头微皱,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此去勇诚候府路途不会那么顺利,却也未料到,这才从将军府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遇上了这种事!   哪怕让她昧着良心,说这件事和勇诚候府一众人没有关系?也不可能。   不过,想要再给她安上这样一个恶名,那幕后之人的手段还是有些不够。若换了她,一定找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来一出令人百口莫辩的“碰尸”事件!   杜芷萱唤来白嬷嬷,凑近白嬷嬷耳旁,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白嬷嬷频频点头,并用一种惊艳混合着赞叹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小姐,这件事,就交给老奴了。”   如杜芷萱预料中那般,待到白嬷嬷走下马车后,不到一柱香时间,这件事就得到了解决。   “欺人太盛!”李嬷嬷爬上马车后,满脸的恼怒,嘴里也低咒几声,正准备长篇大论一番,以表明自己对幕后主导这桩事情之人的不满和愤怒等情绪时,却被紧随其后的白嬷嬷悄悄阻止了。   接着,白嬷嬷凑到李嬷嬷耳旁,耳语了几句。   ……这?   ……这!   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李嬷嬷早已接受现如今的杜芷萱,不再是往常那个连最简单的“捧杀”之计都看不清天真单纯的小丫头,却也未料到短短时日里,杜芷萱竟然能有这般令人惊艳和欣慰的成长!   李嬷嬷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杜芷萱,想起刚才白嬷嬷耳语的那几句看似简单,但却轻易就将幕后主使者给绕进去的话语,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哪怕勇诚候府众人手段尽出,却也奈何不了杜芷萱的感觉。   ……   也不知该说勇诚候府的人就是见不得杜芷萱悠闲自在过的过日子,总之,马车才继续行驶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又停止了。   李嬷嬷等人皱紧了眉头,这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如何?   这一次又一次上不了台面的浅显单薄无用之计,若放在以前的杜芷萱身上的话,倒还能起到几分作用。但,放在现如今的杜芷萱身上,却不过是给杜芷萱增添了额外的小麻烦。   杜芷萱睁开了眼,嘴角微勾,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冷漠。   “李嬷嬷,你这样……”   李嬷嬷深深地看了眼杜芷萱,却并未出声询问杜芷萱为何这样安排,转过身,就按照杜芷萱的安排,走到马车前方,一字一顿地将那些话说了出来,成功的收获了前来找岔的一众人大惊失色的神情。   不过,纵然如此,李嬷嬷依然注意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贫民堆里的家仆——做为世家大族的仆役,哪怕他们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着,但,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隐隐约约的傲气,和举手投足间带上了的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意味,就如同鸡群里的白鹤一般,轻易就会被人发现。   尤其,其中一人的面容还颇为熟悉,那么,这个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就呼吁而出了……   不知那幕后主使者是否发现杜芷萱的脾气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像以往那样容易被激怒,轻易就成为旁人手里的一杆枪,不打算再用这些普通的计策来陷害杜芷萱了,总之,接下来的路程非常顺利。   虽,这一路上只出现了两种这样异常的情况,但所有的下人依然觉得勇诚候府不会那样容易就进去。   于是,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李嬷嬷等人走下马车。   如众人预料中那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子两旁是一些低矮的平房,来往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   无需抬头,只看眼前这一幕,众人都知道这绝不该是杜芷萱这位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回府时,该走的院门!   “老李,这是怎么回事?”李嬷嬷冷冷地看着马车夫,若到了这时,还不明白这个马车夫早已被人收买,今天是故意做出这样事情的话,那她也就枉为颇得安平郡主信任的管事嬷嬷了!   老李苦笑一声,若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偏偏,他的家人全部在钱诗雅手里:“李嬷嬷,回府后,我会跟郡主请罪,所有的责任,全由我一人承担。”   李嬷嬷冷笑一声,已经不打算去提醒老李,背叛了安平郡主下人,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更不想听老李的辩解之说,这世间,谁没几桩难言之隐呢?关键是再如何,也不能坑害到主子! 第41章 府外一起演大戏 “啧啧啧……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我怎么就是没办法发现这丫头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人可怜下的呢?” “果然是作恶多端,人鬼共憎了啊!” “你们得原谅一个脑袋里装的全是豆腐花的人,她能想到要带一大堆丫环婆子回府施压这一点就已经不错了,别的……真不能指望一个已经被养废了的蠢货注意到啊!” “其实,你们不觉得,这个小丫头也是一个受害者么?如果,她有生母疼爱,悉心教养,又岂会落得现在这般惨状?!” “这世间多的是真正值得同情的人,但,这小丫头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人笨是没办法,这是天生的,但可以靠后天弥补。这小丫头自己相信人间真情,蠢成这样,不坑她,坑谁!” “唉呀!你们没发现,那几个嬷嬷很不一般吗?” “耶?这是宫廷里的女官?” “卧槽,真不是我看错了吧?一向不将世俗管教放在眼里的小丫头,竟然愿意接受这么几个嬷嬷的教导!如此,待会,肯定有好戏看!” “赌一筐香烛,嬷嬷胜!” “赌一万冥币,老夫人胜!” “赌一套房子,钱氏胜!将老夫人、李姨娘和小丫头一网打尽!” “老夫人和钱氏手段再高,也敌不过宫里出来的嬷嬷!” “宫里的嬷嬷又如何,懂宫斗,并不代表她们也懂宅斗!更何况,你们别忘记了,老夫人可是准备和李姨娘,钱氏三人联手,给小丫头再安一个忤逆不孝,恣意欺凌平民的罪状!” …… 虽坐在马车里,却因为鬼鬼们那肆无忌惮的吐槽话语,而享受到了“足不出户,知天下事”待遇的杜芷萱,忍不住轻抚额头。 原来,从后门入,并不是府里主子们的手脚。想想也是,不论老夫人,李姨娘,还是钱氏都不可能冒着将整个勇诚候府姑娘清誉拖下水的危险,而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唯有…… 守候在后门的两个婆子仿若没有看见停放在眼前的豪华马车似的,依然闲聊着,互相吹捧着。 李嬷嬷淡淡地瞥了眼那两个婆子,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马车方向行去。 “小姐,勇诚候府这样不欢迎你,不如,我们重回将军府?” ……这是? ……这! 虽依然闲聊着,但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路旁的情况,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为难杜芷萱等人,以顺利圆满地完成钱氏交待的任务,从而能获得钱氏青睬的两个婆子见到这一幕时,傻了。 若,杜芷萱就此离开,那么,别说赏赐了,不被钱氏推出去,平息安平郡主等人的怒火,就算是前辈子烧了不知多少柱高香了! “等等!”两人对望了一眼,纷纷出声唤道。 “你们有什么事?李嬷嬷回头,冷冷的看着两个婆子。 “唉,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婆子陪笑着解释了几句,然后问道:“车里坐着的可是四小姐?” 李嬷嬷定定地凝视着两个婆子,就在将两人看得心慌眼乱,忍不住想要再出声的时候,才微微颌首,道:“不错。” “既然你们知道车里坐的是四小姐,为何还让人将车引到后门处?” “唉,四小姐来的时间太不巧了!”婆子叹了口气,解释道:“今天,恰逢府里宴会,侧门和正门都已经被各府马车堵住了,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将四小姐的马车引到后门,希望四小姐能体谅。” “若我不体谅呢?”杜芷萱掀开马车帘,对着那两个婆子说道,“第一,我这个堂堂勇诚候府长房嫡出女,若回府的话,需要提前知会一声,这个规矩是谁定的?又是谁规定了府里来了客人,我就必需要从后门回府的?” “第二,立刻通知守候在侧门的婆子们,将那些马车往旁边挪动一下,让我乘坐的马车回府。” “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若过了时间还没有消息,那么,我就按照你们说的,体谅一下你们,重新坐马车回将军府了。”杜芷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放下车帘,靠着软枕,暗忖:也不知那原身是如何混的,做人竟然能失败成这样! …… 不到一盏茶时间,杜芷萱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呼天呛地的哭喊声,伴随着的是“萱儿,我可怜的女儿,我的心肝肉……”之类的呼唤声。 杜芷萱忍住轻抚胳膊,安抚那在风中跳起欢快舞蹈毛孔的**,从马车里走下来。 还未仔细地欣赏一下原身记忆里钱氏那娇艳惑人,风华绝代的模样,下一刻,杜芷萱就被搂进了一个满是脂粉香味的怀抱里。 我的天,快喘不过气来了! 杜芷萱微微的挣扎着,想到:不愧是霸占杜侍郎整颗心的心上人,这波涛汹涌的身材。也不知那杜侍郎是如何消受了的? 钱氏搂着杜芷萱,眼眶微微泛红,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嘴里却哭喊道:“你这丫头,一去就是这么久,杳无音讯。也不想想小姨在府里有多么的想念你,更不知道派个人,捎封书信过来……” “小姨,我今天不就回府了吗?”杜芷萱心里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原身是不是眼睛瞎了,竟然连钱氏眼底的鄙夷和蔑视等情绪都瞧不见。 “只是,小姨,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被人引到后门!还好,嬷嬷们及时发现不对劲,否则,等我真的从后门回府这件事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我勇诚候府,更难免令几位姐姐妹妹的声誉也受到影响!” “尤其是刚满十岁,正准备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里一鸣惊人的九妹……” 钱氏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怪不得,我还纳闷,那婆子是不是说谎?否则,你怎会等在后门。” “听说,府里侧门和正门都停满了马车,所以,我这个做主人的,才会被引到后门来。”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这后门不都是下人办事出门的地方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从这个门进出了?” “小姨,我知道你心善。但,既然祖母将怎个府里的庶物都交到你的手里,那么,你就得担起这责任!就算有那些依仗着资历和年纪说事的老仆人,也不能被他们拿捏着,而是该惩就惩,该罚就罚,不然,他们都还会以为你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上一捏呢!” 既然钱氏想演戏,那么,她就陪着演上一演。反正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她,只会影响到钱氏这个一片赞誉,端庄贤淑的继室。 至于府里其他几位姐妹的名声?呵!大家都顾不上他,他又何必去担心那么多。 总归,原身那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多,却也没有得到其它人发自内心的感谢。甚至,不止一个人,在原身落魄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这样的姐妹,还不如陌生人,这样的亲情,追求来,还有什么意义? 总归,她的名声已经坏成这样了,那么再坏下去,也坏不到什么程度了! 这算不算所谓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 第42章 巧施计祸水东移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姨,听说府里在办宴会?” “萱儿,你听谁说的?”钱氏想也不想地反问道。 杜芷萱看了那两个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然后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的婆子一眼,笑盈盈地说道:“就是她们说的呀!正因为府里办宴会,所以,我的马车才只能从后门进。” 钱氏狠狠的瞪了两个婆子一眼,对这两个办事不利,反而还狠狠地坑了她一把的婆子没有好脸色,决定回头就狠狠的收拾这两个婆子一通,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怎么会?” “唉,萱儿,瞧我,一时急切,竟然忘记了你没办过宴会,不知道办一场宴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办场宴会呀,首先要考虑的是哪些人家需要下帖子,哪些人家是需要亲自上门去邀请的?单单这一点,就需要花去至少半个月时间。接下来,宴会里用到的茶点,菜色,摆设,和院子里侍候下人的训练和安排等,花费的时间更长。” “所以,办一场宴会,没有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杜芷萱点点头,“我就奇怪了,我都没有收到府里办宴会的消息,为何这两个婆子却口口声声地说府里今天办宴会,所以才要将我的马车引到后门处。”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后门,能不能不要一次一次的又一次提到宴会?! 钱氏心里抓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也不知这两个婆子受了谁的指使,竟然这样为难你!”说着话的时候,钱氏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李姨娘居住的院子方向,就只差没有直接告诉杜芷萱,这诺大的勇诚候府里,除了李姨娘以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故意算计杜芷萱,且,不遗余力的找杜芷萱的麻烦。 “嗯。”杜芷萱点点头,一脸恼怒地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府里的四小姐。若非这两个婆子受了人的指使,又怎么敢特别嚣张的对待我。” “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憎恨我,得到我回府的消息后,在路上设置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却依然不觉得满足,回府后还要狠狠的算计一下我。也不想想,就算我今天真从后门回府了,那又如何?” “难道我的名声受到影响了,府里其他的几个姐妹就能逃开吗?真是一群蠢货!” “不过,小姨,这府里竟然有人敢越过你来算计我,这是明摆着不拿你当回事儿!你可得好好的查上一查,不要做了别人手里的那杆枪,不仅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反而还令旁人挑拨了我俩的情谊。” 虽杜芷萱在指桑骂槐,但,钱氏总有一种杜芷萱实际在故意骂着自己的感觉。 不过,很快,钱氏就将这样的念头拍飞了。 若杜芷萱真有这样的心机,那么,也就不会被她“捧杀”成这样,更不会…… 接收到钱氏动作示意的于嬷嬷,上前几步,低声劝说道:“夫人,知道你心疼四小姐,但外面天气寒凉,不若和四小姐先回府,再慢慢地闲聊。” “瞧我!”钱氏轻拍自己的额头,这种明明应该属于小女孩做的撒娇的动作,由钱氏做出来时,不仅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反而还因为钱氏身上那独属于妇人的妩媚和凤情,而绽放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哪怕在原身的记忆中,对钱氏的模样已经有了一个深切认知的杜芷萱,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惊艳了下。 看着从马车里陆续续走下来的下人,钱氏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萱儿,这些下人都是你从将军府里带回来的吗?” “是呀!”杜芷萱偏偏头,用一种“小姨,你竟然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钱氏:“小姨,在家庙时,我就让那几个背主的下人回府找你受罚,难道,他们没有回来?!这些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两个都不来我们当回事儿。” “小姨,这逃奴可是重罪,也不用让他们的家人,将他们唤回来受罚了,直接将他们的名字报给官府就行,还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这样的话,竟然会是杜芷萱说出来的?! 钱氏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惊讶。 以钱氏对杜芷萱性格的了解,杜芷萱绝对想不到这一点,并且会顺着她刚才说的话而往下接。那么,她就能质问杜紫萱为何不信任勇诚候府的下人,偏要从将军府要回那么多下人,这传扬开来,不得让外人以为勇诚候府众人虐待了杜芷萱?! 偏偏,往日里轻易就就被她绕到沟里去的杜芷萱,今天竟然这般的伶牙俐齿!不仅避开了她的算计,反而还反将了她一军。 杜芷萱仿若没有看见钱氏脸上的思索似的,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做过自己洗漱的事情。那些下人离开后,我在家庙里整整等了一天,依然未能等到府里派来侍候我的下人。” “无奈之下,我只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短短十天后,我就老了十岁!还好外婆疼惜我,不放心我,将我接回了将军府,并请来太医为我调养身体,每天喝着不同的养身药。不然,这次,你见到的绝对是三四十年后的我。” 钱氏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特意安排来的平民百姓们,看向自己时那嘲讽和讥诮的目光,更能听到他们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只要一想到过了今天之后,自己那辛辛苦苦努力了十多年,才煞费苦心地培养出来的完美无缺的名声,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令她愤怒不已! 于是,被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给激得一时失去理智的钱氏,长叹了口气,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我也未料到,那李姨娘竟然这样胆大妄为……” “啊?”杜芷萱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姨,你是说,李姨娘将那些你安排来来侍候我的下人拦住了,想要让我受点苦,最好让我变得又苍老又憔悴,看着根本就不像世家贵族娇生惯养的小姐,从而以我的丑来衬托出大姐的美?” 不等钱氏回话,杜芷萱又说道:“不可能吧!李姨娘虽是祖母的侄女,却并未管家,又如何能越过小姨你这个当家主母,指使你安排来侍候我的下人?更没有那么多金银珠宝去收买他们!该不会……”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咬了咬唇,满脸的恼怒。 钱氏心里一喜,脸上却依然是伪装出来的担忧:“萱儿,整个府里,就数你最聪明。这件事,我一直未能想清楚。今天,你总算回来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必,你猜测出了究竟是谁想对你不利吧?” 杜芷萱闷闷的应了声,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一种哀伤和绝望的气息:“我一直以为祖母虽不喜欢我,但,也最多漠视我而已。绝不会很不能我立时死去,偏偏……只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钱氏心里欢喜不已,如她预料中那般,杜芷萱怀疑上了老夫人,不过,脸上却露出一脸的惊讶:“萱儿,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杜芷萱扁扁嘴,没有再吭声了。 ……竟然真的没有再说了?! 钱氏一脸遗憾地看着路旁行礼问候的下人,目光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人身上掠过。以前,杜芷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旁人越劝,她就会越发的认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正确的,如此,一意孤行的杜芷萱就会按照她计划中的剧本演下去,从而在刚刚回府的时候,就正式和老夫人打起了擂台。 偏偏…… 钱氏的目光在杜芷萱身旁伺候的几个嬷嬷身上停留了下,不由得回想起钱诗雅派人送来的信息。总算对钱诗雅说的杜芷萱已经不好应付的这个说法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不过,对于钱诗雅心里的警惕和戒备,钱氏却不以为然。 多年的娇生惯养,已经将杜芷萱养成了一个懒惰的性子,就算她有着再好的天赋,但,后天的懒惰,依然能轻易就毁掉它。 第43章 候府里暗潮涌动 无疑,梨香院是整个勇诚候府方位最好,面积最大,修建最为繁华的一个院子。 乍一眼望去,这个院子里的装修和摆设都和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相差无几,但,再一细看,却能发现诸多不同之处。 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说,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给人予一种低调的奢华感觉的话,那么,梨香院就像极了那些急欲向世人展示自己钱财和势力的暴发富。 这样的情景,落在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因,盛京诸多世家贵族们荣养起来的老太君们都住着这般大同小异的院子。但,落在杜芷萱这个从鬼鬼们的话语里,敏锐猜测出事情真相的人眼里,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啧! 这种“情敌”之间互别苗头的感觉啊! 杜芷萱紧了紧身上火焰红色滚白狐毛的斗篷,目光在周围那些围观的鬼鬼们身上掠过,对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起到了恶鬼来临的效果,每每看向何处,那处的鬼鬼们就立刻一跃三丈之外的情景,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毛绒绒的围脖,想起原身在府里每每被鬼鬼们吓得夜不能寐,容貌一日日变得憔悴起来的场景,笑了。 果然,鬼鬼们也跟人一样有私心,有善恶之分,更是典型的“滚刀肉”——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随侍在杜芷萱身后丫环婆子们目光在院子里或面带傲然,根本就不屑于掩饰自己等人对杜芷萱这个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的嘲讽和讥笑等神情的下人身上掠过,眉头纷纷紧蹙,对杜芷萱在勇诚候府的地位有了一个更加清楚明确的认知。 对于这些见到自己后也不上前迎接,更不会用一种恭敬的姿态打招呼,反而还三五成群地磕瓜子说笑闲聊的丫环婆子们,杜芷萱只是一脸的漠然,并不像以往那样满脸的愤怒,然后就因此而被老夫人和钱氏等人揪住小辫子,给自己那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的恶名再添砖加瓦。 不过是一群听了主子的话,就刻意为难挑衅的奴婢们而已! 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个安平郡主特意挑选,赐给杜芷萱的丫环们或一脸的愤然,或一脸的若有所思,或嘴唇蠕动不已,不过,却都在杜芷萱摆手的阻止动作里按奈下来,簇拥着杜芷萱往前行去。 太后赐下的白嬷嬷和云嬷嬷,长公主赐下的刘嬷嬷和孙嬷嬷,安平郡主赐下的穆嬷嬷和李嬷嬷六位见状,微微垂眸,眼里的欣慰和欢喜等神情一闪而逝,很快,就又恢复到一脸的平静。 说笑声和欢闹声并不是一扇厚重的门帘就能遮挡住的,而,那些有意无意的挑唆离间的话语,也清楚地传递到了杜芷萱耳里。 若是原身,估计早就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怒,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屋子里,大发脾气吧?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再次加剧了那些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 可怜时刻都生活在亲人算计和陷害里的原身! 杜芷萱解下斗篷,由着秋蝶拍去上面沾染到的雪花,并放到火炉旁温烤着,再示意书蝶也跟着留下来后,才带着芷蝶和语蝶这两个大丫环,和白嬷嬷、云嬷嬷这两位嬷嬷,转过一个极大的屏风,抵达花厅。 花厅最上方端坐着的老夫人一头青丝,偶尔可见几缕白发,戴着玫瑰紫色刺绣抹额,但,由那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而,由那看不见斑点,微带红润的脸颊,和笑起来极少看见皱纹的眼角,可以猜测出她平日里极注重保养。 老夫人穿了一件暗红色绣金色福纹的立领小袄,下搭一条玫瑰紫色流云蝙蝠裙,头上梳着麻姑髻,簪了一对赤金凤钗,配着她那时不时捻动一下手里佛珠的姿态,和那一脸慈祥和蔼的笑容,倒是像极了一个安享晚年,生活幸福,婚姻美满,儿女孝顺的老太君。 在老夫人的下面,坐了好几位年轻貌美的妇人。 乍一眼看去,有两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相当,衣饰同样华美,但,再细看的话,却是立刻就能分辨出这两人的身份地位。 左边这位穿了一件杏色绣莲花小袄,下配一条朝霞红色百褶裙,梳着随云髻,戴两只翡翠宝石头钗,耳上戴着一对翡翠耳坠,衬得她那白皙的肌肤越发地莹润如玉起来。 可惜,偶尔看人时那微上挑的眼角,和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来的妩媚之色,却是一大败笔。 这种明明是小妾,却不愿意以色侍人,处处拿捏着当家主母范儿的,正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杜侍郎的贵妾,李姨娘! 右边这位穿了一件米色小袄,下配淡紫色绣牡丹花长裙,梳着坠马髻,插了一对赤金红宝石凤簪,凤身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凤口衔着三串绿豆大小的珍珠,最下方则是三颗水滴状的大珠子,正是珍宝斋当季压轴的款式。 在她的右鬓角处,戴了一朵红色滚金边的牡丹绢花,耳下的红宝石水滴状耳坠,和手腕上同款的红宝石手镯相映成彰,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这位,正是杜侍郎的继室钱氏。 而,旁边那两位同样盛妆打扮,却因为坐位等缘故而不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妇人,正是同样居住在候府里的庶出二房夫人于氏,和嫡出三房夫人王氏。 至于长房,二房和三房那些同样生儿育女无数的姨娘们,却是并不在屋内。其它上不了台面的通房小妾,更是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着老夫人一面。由此可知,勇诚候府的后院目前已经隐隐地分为三派。 一派是跟杜侍郎早就私定终身,却碍于种种原因而只能做了继室,从而利用杜侍郎的爱怜和愧疚等情,牢牢地霸占住杜侍郎整颗心,在后院有着一定行事权利的钱氏。 一派是早早就被老夫人接到府里教养,跟杜侍郎虽是青梅竹马,虽没有生出“两小无猜”情谊,却利用老夫人在勇诚候府里经营了多年的内宅权势而顺利地成为贵妾,并因为表面上的生产有功,暗处的收买下人而令钱涵梦这位安平郡主的嫡长女身死产房的缘由,同样在后院有着一定行事权利的贵妾表妹李姨娘。 一派是以庶出二房夫人于氏和嫡出三房夫人王氏的共抗长房的联盟,目标——想方设法,谋得候府爵位! 而,那位虽年长,但却将自己当成三岁不知事的稚子一般,亲亲热热地依偎在老夫人怀里的十七岁的少女,正是李姨娘的女儿,杜芷萱的长姐,整个候府里最得老夫人宠爱的杜莜。 另位一位依偎在钱氏怀里的那位十岁,乍一眼望去,穿着打扮比杜芷萱还要略差一些,但实则身上的衣物配饰样样都不俗的少女,正是钱氏的亲生女儿,杜芷萱的嫡妹,府里行九的杜芷薇。 再旁边,则是候府其它的姑娘们。 此刻,她们或嘴角噙着一抹温柔浅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给人予一种隐形低调的感觉;或因为有所倚仗而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对杜芷萱的嘲讽和讥诮;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杜芷萱,微勾的嘴角里满是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精彩大戏的期待…… 别瞧这些姑娘们私下里不对付,互别苗头,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杜芷萱! 也就是说,只要有杜芷萱出现的场合,那么,众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放下心里的成见和私仇,共同对付杜芷萱,只为了能置杜芷萱于死地。 ——这得有多点背,或者,应该说,平日里,原身究竟有多么地会人见人厌,鬼见鬼憎,才能翻遍整个勇诚候府都找不到一个“同盟”,哪怕只是暂时结盟的盟友啊?!******作者菌依然在闭关码字中,这儿是存稿箱君~~~ 第44章 伶牙俐齿辩机锋 杜芷萱对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或同情、或怜悯、或嘲讽、或讥笑、或蔑视的目光视若不见,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的同时,将衣袖里捏着的三张霉运符扔了出去。 “地狱之王”提供的符隶,和普通道士绘制的符录有着最本质的区别——灵性,认主。 顾名思议,这些符隶会默认杜芷萱为它们的主人,然后,会依据自身的情况,自动寻找一定范围内对杜芷萱恶意最深的人,迅速附到对方身上。 符隶起到的效果,则视附着人对杜芷萱的恶意深重程度,相应地会出现不同的反应,所以,杜芷萱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勇诚候府那般热闹的场面了…… “见过祖母。”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住,心里的嫌恶不加掩饰:“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孙女不知,还请祖母赐教。”杜芷萱神情平静,语气温和,姿态谦恭,将一个不太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才会一连再地被送往京郊庄子暂住的,那柔弱无辜的少女演绎的活灵活现。 这样的明知故问,这样的伶牙利齿,这样的泰然自若……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住,指甲因为用力而泛出一种渗人的寡白之色,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任由自己如何地折腾,也都挺直了脊背,用一种了悟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将军府的嫡长女钱涵梦,眼眸里就流露出一抹愤然,毫不犹豫地呵斥道:“你这是与祖母说话的态度?” 接着,老夫人就任由杜芷萱继续半蹲在花厅中间,偏头看向钱氏,以一种训斥的语气,说道:“钱氏,我将整个府里的庶物交到你手上,是表明我对你的重视和信任。但,你看看,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吗?若外人知晓你竟然将勇诚候府的长房嫡长女,你长姐的亲生女儿教养成这样,是会议论我勇诚候府教养不好,还是觉得你故意纵着,捧着,使出了令人万分不耻的‘捧杀’之策?” 你就不怕外人议论你们钱府的教养,再或者,觉得安平郡主不会教导女儿? 最后面这句话,才是老夫人真正想问的,奈何,安平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可不是能任由她妄自菲议的! “母亲,是儿媳的错,但是……”钱氏咬了咬唇,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尴尬,唯有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紧握成拳的手指,表明即使隔三茬五就会遇上这样一出,但,她依然觉得满腹愤愤然,并,如往常那般,再次将责任推卸到了极不会看人眼色行事的杜芷萱身上。 “钱氏,你有什么样的私心,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影响到刚刚说亲的莜儿……”老夫人喋喋不休地说道,而,一直依偎在她怀里的杜莜也或抬头看向依然半蹲在那儿的杜芷萱,给杜芷萱一个轻蔑、嘲讽的眼神,或看向微微垂眸,脸色平静自若的钱夫人,给依偎在钱夫人怀里的杜芷薇一个抱歉、安慰的眼神。 杜芷萱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惨白起来,身子晃了晃,然后,由白嬷嬷和云嬷嬷两位搀扶着,在最下方空着的位置落坐,并接过芷蝶递来的茶水,轻抿了口,轻抚胸口,平缓了下呼吸后,才与因为刚才自己那番动作而顿住话头,正满脸铁青地看着自己的老夫人赔罪。 “祖母,你没去过庄子,想必不会知道那种哪怕裹着厚厚的狐袭,依然觉得有丝丝寒意从骨头缝隙里往外冒的日子有多难挨。” “也不会知道那些分派来侍候我的丫环,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跟我过清苦的日子,趁着离了府,没人能再约束到她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纷纷打开我的箱笼,将太后赏赐给我过寒的衣物和配饰瓜分一空。” 老夫人面色剧变,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个用力,那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而钱氏则满脸惶然,心里却庆幸自己及时地处理了那些被杜芷萱遣送回府的丫环婆子,并暗示性地将责任推卸到了杜芷萱身上…… 一切,只因那皇家御赐之物,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挪用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世间多的是那些不知仗了谁的势,眼睛长到头顶的不入流之辈,哪怕是勇诚候府这样规矩严苛的府邸,也不例外。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样的下人竟然全被我遇上了,也不知该说是我运气不好,还是……” 严格说来,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而,老夫人和钱氏两人也是默认这些事情,并时不时推波助澜一把的知情人。只不过,以往,原身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但,放在杜芷萱这儿,又岂会不借势而为? 老夫人被噎得一个倒仰,正要不管不顾地继续呵斥杜芷萱,将杜芷萱今儿个不知为何而冒出来的刺头给剃掉时,却只见今日这特别伶牙俐齿的孙女笑道:“祖母,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平日里太过愚笨,说话行事直来直往,我行我素,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所以,我才特意请外婆求了曾在太后身旁侍候的两位嬷嬷,作为我的教养嬷嬷。” 言下之意就是从今以后,谁再针对“教养”两字找她的岔,就别怨她指使两位嬷嬷到太后宫里去告告状! 也是到了这时,屋内众人才注意到随侍在杜芷萱身旁的一众陌生面孔——不仅仅是那两位嬷嬷,就连候在杜芷萱身后的两个丫环,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但,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也绝对不是普通世家就能调教出来的! 被杜芷萱点到名的两位嬷嬷上前一步,纷纷自我介绍了一番。 当然,即使两位嬷嬷只说了自己的姓,但,由两人身上的气度,也可猜测出之前两人在宫里的地位。 这时,杜芷萱才又慢吞吞地补充道:“另外,曾外祖母怜惜我,所以,得知此事后,也额外赐了我两位管事嬷嬷,再加上外婆赐给我的两位管事嬷嬷,如今,我身旁就共有六位大嬷嬷了。不过,因为祖母曾规定到梨香院请安时,不许带太多的下人,所以,其它几位嬷嬷都在外间候着。” 不提老夫人暗了几分的眼神,钱夫人尴尬难看的脸色和如坐针灸的姿态,以及李姨娘看向钱夫人时满是嘲讽和讥笑的神情,单单是以杜莜和杜芷薇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那不加掩饰的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就令杜芷萱心里暗爽不已。 正因为有了这六个嬷嬷,杜芷萱才会选择回府啊!不然,谁乐意孤身入虎穴呢? 勇诚候府这块招牌也只能吓唬那些不明白圈子里水有多深的外地人,真正扎根盛京本土,在这儿生活居住了多年的人,谁不知道真正的世家贵女家里必定供养着一两位教养嬷嬷。 可以这样说,从某方面来说,教养嬷嬷在宫里的地位和职位,就决定了这个府里的贵女将来能走多远。 偏偏,勇诚候府虽供养着一位同样出身宫延的教养嬷嬷,这位嬷嬷却是安平郡主当年特意入宫求给杜芷萱的。奈何,在入府后,却被钱氏从中横插一杠,于是,这位教养嬷嬷就变成了独属于杜芷薇的教养嬷嬷!而,在几个月前,这位嬷嬷就被家里的子侄给接回了家!******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第45章 补刀能手终出世 “这次,回将军府的时候,外婆见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身旁连个端茶倒水的丫环都没有,所以,就又给我选了四个大丫环,八个二等丫环,十二个三等丫环和二十四位粗使嬷嬷和丫环。因为人数有些太多,我就让她们全部待在院子外面候着了。若祖母需要的话,我就让她们进来拜见你?” 见势不妙,李姨娘忙不迭地插话,道:“四小姐,这段时间,老夫人每天担忧你的身体状况,夜不能寐,到今天知晓你回来的消息后,这精神劲头才看着好了一些。你呀,就别将一大堆人招进来,吵吵闹闹地,扰到老夫人清净啦!” “李姨娘这话说的,我可就有些不明白了。”杜芷萱轻抚衣袖上面的暗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李姨娘,道:“若真说吵闹,影响到祖母休息的,也该是你们,而不是我。” “毕竟,我才在京郊庄子里住了一个月,刚刚回府呢!” 正等着素来颇得自己欢心,更兼经常利用言语而占了上风的李姨娘给自己出出气,灭灭杜芷萱这股歪风的老夫人愣住了。 杜芷萱又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钱氏:“小姨,怪不得你素来瞧不起李姨娘。也确实,这种分不清自己身份地位,在我跟祖母说话的时候就冒冒然插话的人,也确实太不懂事了些。” “不过,李姨娘的身份摆在那儿。小妾嘛,本就该以色侍人,只需要将自家夫君的心给哄好了就成,不需要像正妻那样懂得太多的为人处事之道,更不需要煞费苦心地帮着自家夫君打理一整个府邸。” “只是,这样一来,李姨娘,你这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瞧瞧,你脸上那厚厚的,稍微动一下就扑棱棱往下落的脂粉也脂不住的黑眼圈;瞧瞧,你那原本黑白分明,看谁都给人予一种爱怜感觉的杏眼,竟然遍布红血丝,再配着你这瞪视人的姿态,若是晚上,换上一袭白裙,只要在小院里随便走动下,就能吓死几个人了!” “唉……你说说看,李姨娘,你这样憔悴的容貌,如何能再抓住父亲的心啊!啧!” 李姨娘的身子摇摇欲坠,目眦欲裂,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自己下意识想要轻抚脸颊,再唤来丫环递上铜镜的念头。 “小姨,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最近太过劳累,伤到身子了?唉……这身子是自己的,仗着年轻底子好硬撑是要不得的。待到年纪大了,这内忧外患夹杂而来,轻易就能要了人命啊!到时候,哪怕你现在拼死拼活地利用管家之便利捞到再多的钱财,也没办法买回你那早逝的寿命了啊!” “到时候,以父亲的官职,肯定会再续弦。而,外婆可再没第二个女儿了,谁敢肯定父亲再次迎娶回府的继母,会像你待我这样,如待亲生女儿般待九妹呢?” 话落,杜芷萱还状若无意地看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眼底满满都是兴奋和激动的李姨娘,就只差没有直接挑明了若钱氏意外身亡的话,那么,拥有老夫人支持的贵妾李姨娘就可能被扶正。 直到杜芷萱一口气说了个尽兴,垂眸饮起茶水润喉时,那早就气得脸色铁青,满脸愤怒的杜莜和杜芷薇两人才算是找到机会插话了! 杜莜柳眉倒竖:“四妹,姨娘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样口出恶言,非议长辈?” 杜芷薇满脸不悦:“四姐,母亲如何待你,不仅府里的人都清楚,就连偌大的盛京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我,也一直都将你当成嫡亲长姐来恭敬。今日,你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在祖母的院子里这般诅咒母亲,你就不怕再被祖母遣送到庄子里抄写《孝经》吗?” 就连老夫人也顺势揽住杜莜的肩膀,又唤来正因为满腹无法宣泻的怒气而涨得面容通红,双眼瞪到最大的杜芷薇,轻拍杜芷薇的肩膀,摸着杜芷薇巴掌大的小脸安慰道:“莜儿,薇,别听这些疯话,也别跟疯子计较太多。就像‘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也去咬狗’,这狗作的恶太多,总会被打狗的人给宰杀,然后炖着吃了。” “祖母最喜欢的就是像你们这样乖巧、聪慧和贴心的好孩子了,其它的人说再多恶心人的话,也不过是嫉妒你们比她强。”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用冰冷、憎恨和嫌恶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若是那个从钱诗雅的记忆中,看到了前世今生所有人待她不一样的姿态,再听到这样一番指桑骂槐的话语的原身,想必会伤痛欲绝吧。 杜芷萱摆手阻止了见不惯老夫人这番作派,正准备上前喝斥几句的白嬷嬷和云嬷嬷,只是含笑示意候在一旁的秋蝶再添上茶水,看着被老夫人揽在怀里的,正用一种看似委屈可怜,实则满满都是恶意的神情瞅着自己的杜莜和杜芷薇,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到二房和三房几位姑娘那尖锐灼热的目光,心里不由得轻哂:蠢货! 杜莜这个向来被老夫人当成掌中宝来呵护疼宠的也就罢了,但,杜芷薇这个在候府里地位不比杜芷萱高到哪儿去,甚至还时常因为老夫人不待见钱氏而跟着吃瓜落的姑娘,竟能因为今日老夫人这般明显的疼宠而迷了眼。 真想知道此刻钱氏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大姐,虽然我很不想说,但,做为勇诚候府即将出嫁的长女,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影响到我们这些还在府里生活的妹妹们。” “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姨娘’竟然也算是长辈。”杜芷萱轻笑一声,用一种特别轻蔑的眼神看着李姨娘,“我记得,本朝好像有这样一条律列——妾通买卖。” “既然妾是随时都能买卖,任由主母打杀的玩意,那么,又怎会是我们这些府里的小主子,尤其是我这个府里的长房嫡长女的长辈呢?” “大姐,虽然你的夫君是寒门子弟,往上数几代,却也是书香门弟,再兼之才华横溢,以后的前程不可估量。如此,哪怕大姐你暂时需要远离盛京的贵族圈子,却也不能脱离得太过离谱,做出这种将妾这样的玩意儿当成长辈来尊敬孝顺的事情。这,对你夫君往后的晋升之路,有着很大的阻碍。” “要知道,关键时刻,这枕头风可不一般啊!尤其是诸多内宅正室们的枕头风和手段!”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不知是否受到了面色惨变,身体颤抖不已的杜莜的影响,而在自己看过去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的杜芷薇:“九妹,小姨究竟待我如何,这,不是靠你嘴皮子动动,就能随意编排的,也不是指挥着府里的下人随处造谣,就能变得不一样的。” “而,至于我为何会频繁地进入庄子暂住?这件事,我相信,满屋子的人,没有谁会比你更清楚。你真觉得《孝经》这样的书是该由我来抄的吗?” 最后,杜芷萱才看向面容铁青的老夫人,用一种特别可怜、特别无辜的语气,说道:“祖母,你是长辈,哪怕你说的话再糙,再没有道理,但,一个‘孝’字压下来,孙女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不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想你说过的这些话,时刻铭记在心,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再犯这样低俗的错误,从而污了你的清名。” “唉……孙女儿不会骂人,也不会为自己辩驳,更因为从小失于管教而经常好心办坏事。如今,在一个月庄子的凄苦生活中能体会到这些,已是极限,还望祖母饶了小姨、李姨娘、大姐和九妹,也别再为难我了。”******一晃,七天年假就结束了,明天就要上班了,嗷嗷嗷……真得很想继续过“吃饱了睡,睡饱了继续吃”的悠闲自在生活啊!ps:其实,这仅仅是闭关整九天作者菌的假想…… 第46章 候府夫人初受挫 老夫人气得喉结乱动,胸口耸动不停,捏着佛珠的手指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将那紧紧束缚在一起的绳索给扯断了,跟随了她近十年的佛珠就这样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 不过,此刻,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这串多年以前,在勇诚候府一住就是十多年的侄女李姨娘,特意从大梁最灵验的庙宇里求来的这串由高僧开过光,并在佛像前供了整一年的佛珠,只是满脸冰冷地看着大放厥词的杜芷萱。 这个从前只知用嚣张跋扈的面皮来掩饰内心里的惊惶、胆怯的孙女儿,不仅越发地目中无人了不说,还知道了借势而为,更开始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了! 想起那个抢了自己爱人的安平郡主,再看了看浅笑盈盈的杜芷萱,在这一刻,老夫人分明觉得杜芷萱的身影,和自己憎恨的安平郡主重叠在了一起! 正准备像以往那样放声教训杜芷萱,然后再让粗使婆子将杜芷萱押送回庄子里静心修养的老夫人,注意到像一尊铁塔一样矗立在杜芷萱身后的白嬷嬷和云嬷嬷这两位太后宫里出来,身带女官官职的教养嬷嬷时,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将到喉的训斥话语又咽下肚去。 “唉哟……气死我了,我这一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养出这样一个逆女来……这让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脸面去见老候爷啊……”老夫人脸色惨白,捂着心口,迭声惨呼,看着身旁纷乱起来的场景,心里觉得颇为解气:就算杜芷萱有两个教养嬷嬷,那又如何?今儿个,她就是要扣死了杜芷萱“杵逆”的大罪! 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压制杜芷萱,以便找回场子的钱氏,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梨香院的下人,一边给杜芷薇让了一个极易在老夫人心里留下孝顺体贴印像的好位置,再不着痕迹地示意忙碌的丫环婆子们将一边添乱的李姨娘和杜莜两人,以及虽静默地围观了刚才这一幕大戏,但,在这关键时刻依然蠢蠢欲动的二房和三房等人挤到一旁。 杜芷萱轻抚衣袖,眼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幕。 这么点小手段就将勇诚候府后院的水搅得更混了,看来,原身还不够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啊! 这样的恶名安在原身身上,也太没水准了吧?! “语蝶,外婆不是特意请了一位女医官跟我回府吗?你立刻出去看看,将她请过来给祖母看诊,以免延误了祖母的病情。” 接着,杜芷萱又吩咐道:“芷蝶,你立刻到将军府,请外婆帮忙,找一位专攻内科的太医过府给祖母诊治。” 这样的安排,恰好将钱氏到喉的话堵了回去,也令装病的老夫人死死地扣住了钱氏的胳膊,以眼神示意钱氏将这件事情揽过去,万万不能如了杜芷萱的意! 钱氏忍着胳膊上面传来的痛楚,再一次庆幸这是寒冷的冬季,哪怕室内烧着炭,烤着火,也不会穿得太过单薄,否则,估计她这身精心养护出来的皮肤就得留下一个可怖的疤痕了! 难道,这,就是老夫人的另外一层用意? 这般一想,钱氏的嘴唇就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直线,冰冷中带着淡淡仇恨和杀意的目光看了眼李姨娘,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温和中带着指责:“萱儿,近几年,你频繁地入住庄子,平日里也极少到梨香院来跟老夫人请安,所以,并不知道老夫人每日里担忧你,日久天长地就有了一个受不得气,不然就会立刻心痛的老毛病。” “周嬷嬷,今天的情况比较紧急,来不及按照太医之前留下来的药方煎药了,得麻烦你将之前太医留下来的急救药丸取来。” 周嬷嬷恭敬地应了声,但,依然面带担忧地看着老夫人,等待着老夫人这个自己真正效忠的主子的吩咐。 直到老夫人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弹了下,周嬷嬷才迅速转身,疾步走到里间,取来一枚乌黑的药丸,从一旁侍候的小丫环手里接过温水,亲自将这丸药送入了老夫人嘴里。 钱氏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平缓了几分,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滑过一抹阴冷。 ……可惜林太医被她特意留在将军府盯梢钱诗雅了,不然,倒是立刻就能明白这丸药是真正的救心药,还是无伤大雅的补药丸子伪装而成的。 杜芷萱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却听到因为被自己收伏,而从将军府跟到勇诚候府的关将军,用一种特别叹息的语气说道:“能将补药配成慢性毒药,并让对方满腹感恩地吃下去,这也是一个人才啊!” “毒药?”杜芷萱挑了挑眉,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钱氏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举止,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却也立刻就让她明了。 啧! ……这,算不算是“狗咬狗”呢? 表面看来,原身的生母钱涵梦三年未孕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李姨娘这位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急于上位,想要生下杜侍郎的长子长女,遂在掌控住整个后院老夫人的帮助下给钱涵梦下药,令钱涵梦被迫停了府里姨娘通房小妾的避子汤。 但,实则,若没有钱丽珊这位颇受钱涵梦看重,并且被安平郡主当成真正嫡亲女儿来看顾的小钱氏的帮助,从小到大身子调养得特别好的钱涵梦,带着安平郡主准备齐全的丫环婆子嫁入勇诚候府,在将自己的小院治理得如同一个铁桶般,连一只蚊子都没办法飞进去的情况下,李姨娘的手段根本就行不通! …… 围观了一场年度最精彩的大戏,顺便将府里的水搅和得更混的杜芷萱,轻抚因为一番说道而饿着的肚子,捧着小手炉,眼角含笑地离开了梨香院。 原本,杜芷萱并不想闹这样一场的。 毕竟,和气生财。 心平气和,才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好,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日子才能过得更悠闲的自在。 而杜芷萱也自认,不论穿越前后,她都是一个“大肚能容,容天下诸多事情的”,脾气那叫一个柔和。 只不过,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只要不要越过底线,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越过底线,那么就得抛开一切地大闹一回。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来算计她,也不要来烦她,否则,一切后果自负!******虽然偶是经常被虐的单身狗,不过,虐虐也就习惯了。这一日,偶依然捧着虐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衷心祝福天下间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47章 巧获《就职宝典(二)》 ……这? ……这! 其实,别说杜芷萱本人了,就连簇拥着杜芷萱浩浩荡荡杀向文斓院的丫环婆子们也齐齐愣住了。 杜芷萱猛地转身,退到院子外面,抬头,看了看头上那檀木嵌金的“文斓院”的题字匾额,再看了看那红木做成的厚重院门,最后,再将目光停留在院子里那一片荒乱、破败的摆设物件上,抬手轻揉额头。 勇诚候府里的主子和下人们究竟有多么地憎恨原身,才会刻意挑选原身不在府里的日子,将原身那么个富丽堂皇的院落给糟蹋成这样?! 对于这样简单、粗暴却并没有多大效果,反而还可能会起到反作用的手段,杜芷萱不予置评。 几位嬷嬷那早就历练到遇见任何事情都处变不惊的心,在这一刻,对杜芷萱这么个看似恶名在外,但,实则却不过是碍了内宅妇人的眼,才会被人捧杀成这般的主子都难得地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秋蝶这位安平郡主早早就调教好,只待时机到了就送到杜芷萱身旁的四大丫环之首上前几步,道:“小姐,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奴婢等人先察看一二。” 杜芷萱微微颌着,看着自己从将军府里带来的丫环婆子们在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四人的指挥下忙碌开来,很快就将纷乱的院子收拾干净,并把从将军府里带来的东西一一地归位,再一次地感激命运,能让她拥有安平郡主这样全心爱护的长辈。 虽不是第一次看见秋蝶这四位大丫环展现出不同的手段,但,在这一刻,几位嬷嬷心里对杜芷萱在安平郡主等将军府一众人心里的地位有了一个更加清楚的认知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一抹释然中混合着淡淡安心的笑容来。 ——在勇诚候府这样内宅纷乱的府邸,若有一大群拖后腿的猪队友,那么,哪怕她们有着天大的本事,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能立起来,也都会淹没于这般可怕的内宅争斗里。只因,很多时候,丫环婆子们,尤其是忠心耿耿,办事还特别有效率的丫环婆子们更会在关键的时刻,起到令人惊悚的逆天效果! 半个时辰后,杜芷萱就在布置得和将军府里自己居住的文斓院一般无二的起居室里,美滋滋地用起了自己那迟到的午餐。 吃饱喝足了,要做什么呢?当然是美滋滋地睡一觉啦! 而,在入梦找周小姐下棋之前,杜芷萱唤来关将军,叮嘱道:“关将军,外面那些鬼鬼就麻烦你调教了,遇见那种不听指挥的刺头,你也不用费心去劝说安慰,直接将名单记下来给我就成。” “地狱之王”系统在等待着他们! “是,小姐,末将这就去。” 话落,杜芷萱的面前就没了关将军的身影,看着那仿若被一阵不明的厉风给掀起来的厚重门帘,杜芷萱摸了摸下巴,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不过,暖暖的被窝,和从骨头缝隙里泛起的一股倦意,却让她阖上双眼,脸颊轻蹭长长的狐狸毛,呼吸慢慢地变得平缓起来。 系统:“……” “求求你,饶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下辈子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来回报……” “啊……我的头,你竟然将我的头剁成肉糜了!我要弄死你啊!!” “你这个助纣为孽的蠢货!就算你弄死我了,难不成,你那主子还能奖励你什么好东西不成?” “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诅咒你家主子不得好死!” …… “嘀!恭喜宿主消灭恶灵柳三娘,奖励功德值18点。” “嘀!恭喜宿主击杀恶鬼李大郎,奖励功德值15点。” …… 这一觉,杜芷萱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哀嚎,惨叫,诅咒声,叫骂声萦绕在耳旁,令自穿越以来,就慢慢地适应了大梁这个不论白天黑夜都特别安静,绝无车水马龙带来的喧嚣繁华都市里那种烦躁的杜芷萱,难得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床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听到里间动静,绕过屏风进来侍候的秋蝶担忧地看着杜芷萱,提议道:“小姐,可要唤玉雪进来诊治?” “不用。”杜芷萱摆摆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只是刚刚回府,还不太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那,好吧,小姐。”想到玉雪可是听从安平郡主吩咐,每隔三天就会给杜芷萱把下脉这件事,秋蝶默默地将到喉咙的劝说话语咽下肚,和其它的几个丫环一起服侍杜芷萱洗漱,又将一直在小厨房里温着的燕窝和几碟小点心端上来。 杜芷萱眉眼弯弯,一脸满足地喝光燕窝,又用了几块小点心后,才找出之前钱诗雅特意寻来,并想方设法送到她手里的话本打发时间时,房间里就突然响起了特别豪放,得意和欢喜的大笑声。 笑声里,有着一种满腹郁气排解一空的畅快。 杜芷萱抬头,看着倒提着沾满了不知名东西,根本就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大刀,再看看一脸享受的关将军,嘴角抽搐了下,下意识地唤出“地狱之王”系统面板,看着上面一长串的功德值:“关将军,你这是将那些刺头都弄死了?” “当然!”关将军应得那叫一个干脆,那叫一个爽快,右手重重地拍在胸口,那姿态,那神情,那举止,活灵灵一个在战场厮杀了不知多久的豪放战将:“这等小事,岂需小姐亲自出马。” “往后,这等事,包在末将身上就行!”顿了顿,关将军还不忘记急切地补充一句,以免往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若杜芷萱没有想起她,那不就亏大发了! 杜芷萱一脸膜拜地看着关将军,有实力这般高强的大杀神跟在身旁,以后,不论去哪儿,那安全都有保障了! 这,对于自从穿越以来后,就恨不能日日宅在屋里,根本就不愿意出门,以避免出现那种种事故,从而威胁到自己这条小命的杜芷萱来说,简直是一个绝对值得放万响鞭炮欢庆的好消息! 待到将“战场”发生的诸多事情,挑重点汇报了一遍的关将军去清洗自己身上和宝刀上沾染到的不明液体之后,杜芷萱才轻戳了下“地狱之王”系统,默默地说道:“亲,帮个忙,解释下这些功德值点数为何不同呗?” “……”傲娇的“地狱之王”系统只给了杜芷萱六个点后,就又丢了一本书给杜芷萱,然后,任由杜芷萱如何地威胁利诱也不再吭声了。 《就职宝典(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超你的同事们,成功地凌驾于他们之上,完成从普通菜鸟到资深员工的转换吗?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职场的潜规则和各路隐秘吗?想要更好地服务于客户吗?那么,请翻开本书,并细细研究体会,它将带你成功地完成升职加薪的目标! 在杜芷萱看完这本书的介绍后,下一刻,这本书就如一道金光扑向她,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杜芷萱心里一动,将第一天穿越到这个时空后就得到的《就职宝典》拿出来,瞥了眼封面上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一)字上,再看了看刚刚收到的那本《就职宝典》,目光在那同样小得可怜的(二)字上顿住,挑了挑眉,道:“系统,出来,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地聊聊。” “地狱之王”系统继续装死中,仿若杜芷萱就是在自言自语,并且在玩单机游戏的模样。 看了下操作界面,发现自己还是只欠系统900点的原始点,杜芷萱手指轻点,意味深长地笑了。 “地狱之王”系统:“……”好像……被发现了,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感,还有一丝隐不可察的喜悦感,它这是肿么了? 第48章 颠覆三观的言论     文斓院   穆嬷嬷、书蝶和几个丫环走了进来,发现杜芷萱正垂卷思索时,往前迈去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   “穆嬷嬷,昨日我们忙碌了一天,今日就该将准备好的礼物找出来,送到府里每一个主子手上才是。”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然,白嬷嬷和云嬷嬷就又得在我耳旁念叼‘小姐,小姐,万万不可忘记礼数’这样的话了。”   “小姐,别说白姐姐和云姐姐了,哪怕老奴也要念叼你一二。”原本,穆嬷嬷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如今,得到杜芷萱肯定的回答,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立刻就坠回了原地。   哪怕昨日回府时,杜芷萱跟府里的主子们闹得再不愉快。但,说到底,只要杜芷萱还姓杜,还是勇诚候府的女儿,那么,就得作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眼下,这种从其它地方回府后,给每位主子送上礼物一事,就必不可少。   “看来,为了避免你们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地在我耳旁念叼,我得再努力用心地学习为人处事之道才行了。”杜芷萱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模样,再配着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出来的委屈和无辜等神情,只令穆嬷嬷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不由得移开目光,嘴角抽搐了下,想起昨天那桩事,不由得温言软语地劝说道:“小姐,不是老奴说你,昨日,虽然老夫人等人做得不对,但,你也不该哽着脖子,跟大伙硬杠啊!”   “唉……”杜芷萱长叹了口气,摇头道:“穆嬷嬷,你不知道,勇诚候府这帮人特别擅长‘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若不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我的想法,那么,他们就能不顾我的委屈,毫不犹豫地给我安上一个又一个罪名。”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垂眸,一半脸颊展现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半脸颊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度:“那些我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和动辙打骂下人的言论,就是他们用一种特别随意的姿态说出来的。”   这时,白嬷嬷进来了,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然后一脸赞同地说道:“穆妹妹,小姐做得很正确。”正因如此,昨日,她这个专管杜芷萱礼仪一道的教养嬷嬷才会一声不吭。   “近千年来,大梁国泰民安,一片太平盛世,盛京这个大梁的国都里有着无数用不完银两的公候伯子爵们,在该炫耀的都炫耀完了后,他们又比拼起对女儿的娇宠起来。”   “食物要最新鲜精致的,别人家有的,自己家也绝对要有。衣裳首饰要用最顶级的,不论是在家穿配的常服首饰,还是外出赴宴的礼服配饰,皆只能用一次,若用了第二次,就会让人觉得这家人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表面荣华,内里已经被掏空,枉担了千年世家贵族美名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最多只会维持一个表面上的浅显关系,却并不会深交。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一定的底蕴,也不能娇养自家女儿的世家,根本就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层次面的家族。哪怕强硬地交往了,也不会给自家女儿带来任何的助力,相反,反会让人觉得自家女儿掉了身价。”   “侍候的大丫环不能少于四个,教养嬷嬷和管事嬷嬷也绝对不能少于四个,二等三等丫环和粗使婆子护院们更是数不胜数……”   “总之,大伙在可劲地娇养着女儿,让自家女儿一走出去后,就能达到从另一方面炫耀自己家世的程度的同时,也要极大地保障好自家女儿的安全。”   当然,这只是盛京世家贵族们的想法,实则在平民百姓心里,这些时常鲜衣怒马,结伴浩浩荡荡出游的贵女们可不是好招惹的。稍有不慎,得罪了她们,那一鞭子抽下来,还真没几个人能吃得消,更不用说贵女们身后的丫环婆子护院们齐齐涌上前来,一人踢一脚也能将冒犯自家小姐的登徒子们揍得连自家爹娘都认不出来。   所以,由此可知,杜芷萱这所谓的“恶名远扬“,在真正的千年世家贵族们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杜芷萱这所谓的恶名,大多还是被人故意陷害,并传得沸沸扬扬的。   实则,相比起杜芷萱这样表面看起来恶名昭彰,实则却连那些真正娇养得脾气娇纵,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能找出一条路的世家贵女们的行事水准的零头都没达到。   要知道,每天不往外运出一大堆被打碎的瓷器用具,不请上一两次大夫,时不时往外抬上一两具尸体,还真算不了什么“世家贵族”。   当然,这样的世家贵族,在那些真正“顶级世家”人眼里,却不过是害群之马,根本就不值得结交。   “小姐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本就不需为谁而低头,更不需给那些当面就敢算计小姐的人好脸色看。”   这样一番话,不仅颠覆了穆嬷嬷以往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暂时忍让,侍机报仇的观念,也彻底令杜芷萱瞪圆了眼,觉得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观,面临彻底碎裂的危险。   “白嬷嬷简直不能更狂放!”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白嬷嬷这样一番言论,打开了我人生中的另外一扇窗户。”   “早就说了,小美人这样的直肠子,虽不受勇诚候府一众人喜欢,但,若出府参加宴会,绝对比勇诚候府那帮虚伪的人更能得到真正世家贵女们的欢喜,从而结交到一大堆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稳拉勇诚候府一众人仇恨值的手帕交!”   ……   不知何时窜到屋里来的鬼鬼们,纷纷用一种赞叹和崇拜的目光看着侃侃而谈的白嬷嬷,虽碍于立在杜芷萱身后,手握大刀,用一种冷冽目光打量着自己等人的关将军,而不能扑到白嬷嬷身前,跪着大呼“女神”,却也不妨碍他们用那样热切和期盼的目光看着白嬷嬷。   被众多鬼鬼们围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白嬷嬷愿意跟大伙分享——那种从头发尖泛出来的寒意,那种仿若行走在坟堆遍布,四周没有人烟,头顶处更有乌鸦乱叫的荒地里,连吹来的风都是冻彻寒骨的阴风的感觉……   若非白嬷嬷在太后宫里侍候多年,若非杜芷萱用一种特别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并认真聆听,时不时还思索一番,估计,下一刻,白嬷嬷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处了。 第49章 巧议现状初交心 ……手帕交? 从鬼鬼们的言论中提取到有用信息的杜芷萱,垂眸思索了下,惊讶地发现如鬼鬼们所说,哪怕府里其它几个姐妹再如何地才华横溢,性情再如何地温柔善良,却也没有几个值得称道的手帕交。 或者,可以这样说,和她们结交的都是一些比勇诚候府地位更低的人家。而,真正和勇诚候府相当,或者远胜勇诚候府的人家,却是一人也无! 就连在原身记忆里,曾在皇后举办的宴会里一鸣惊人,并以侧妃之位入六皇子府,获得六皇子宠爱的候府九小姐杜芷薇,也不例外。 哪怕后面六皇子登基称帝后,杜芷薇因宠而被封为贵妃,又掌凤印,是真正集宠和权势在一手的贵主子,奈何,她那终身无孕的硬伤,才是六皇子真正放心宠爱她的真相! 唯有钱涵梦…… 杜芷萱微微垂眸,眼底滑过一抹狡黠,也不知苦心谋划了许久,目前却依然处于“尽人事,听天命”状态里的钱涵梦,看见她结交了几个世家贵女后会是多么地羡慕嫉妒恨,“白嬷嬷,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只是,说来,也挺奇怪的。以往,我参加的几次大型宴会,都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和的友人。当时,大家都还聊得挺开心的,还约好了下次再聚。偏偏,回府后,我就一直未能收到她们的贴子。”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眼前一亮,像拨开了层层迷雾,终于窥见了隐于迷蒙后真相似的,用一种特别急促的语气说道:“该不会,有人特意扣下了我的贴子吧?” 如此一来,那些一个两个将“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世家贵女们,定会认为原身是故意瞧不起人,接了贴子后,不回贴子也就罢了,有事情不能赴宴,却连回贴都懒得写。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最怕是那种明明旁人想用“有事不能赴宴”这样的藉口为原身开脱,偏偏,却在大街小巷上看见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后的杜芷萱! 被安排到杜芷萱身旁之前,穆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位文斓院必不可少的管事嬷嬷曾私下里被安平郡主叫到荣寿院,有过一场和杜芷萱目前情况状态有关的谈话。 “很有可能。”结合昨日回府后发生的事情,穆嬷嬷立刻就明了,看向钱氏居住的飞羽院方向的眼眸里就满是愤怒。 若,以前,穆嬷嬷等人还能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相信钱氏待杜芷萱比杜芷薇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用心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穆嬷嬷就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念头全部拍飞,并打算用一种怀疑思量的目光看待钱氏。 “小姐,这件事……”虽心里已经作好了准备,但,真让穆嬷嬷讲出让杜芷萱防范钱氏的话,却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倒底还是没有对自己彻底交心哪! 杜芷萱暗叹了口气,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地愤然,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枉我将小姨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来孝顺,将四妹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爱护,谁要找她们的麻烦,需要从我的尸体上越过才行。可惜,我却一叶障目地忘记了‘人心难测’几个字……”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占据了‘嫡长’两字,对小姨和四妹来说,就是一桩错。”杜芷萱轻笑一声,话语里有着道不尽的苦涩,和一朝梦醒后的心酸,以及淡淡的绝望:“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小姐,这并不是你的错。”穆嬷嬷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用力地揪住了,稍微动弹一下都钻心的痛。想要告诉杜芷萱,这并不是钱氏的本意,一切,只和勇诚候府老夫人的敌视有关。奈何,那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在面对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的目光时,却怎么也无法顺利地说出来。 末了,穆嬷嬷只能长长一叹,仿若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似的老人家似的,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一种疲惫和憔悴的感觉来。 白嬷嬷摇了摇头,哪怕她和勇诚候府其它几位小姐只是打了个照面,并没有深入地接触了解,但,任何事情都能由小见大。单单是昨日那桩事,就令她用一种极不赞同的语气,道:“真正的世家贵族,并不会特别在乎‘嫡长’,他们会悉心教养每一个子女,从而借助联姻之道,牢牢地让自家屹立不倒。” 而,若某个家族成员只能看见眼前暂时的利益,为此而争斗,种种算计陷害层出不穷,只是单纯地为了能将自家同宗族的姐妹给踩下去,从而让自己得到家族更多资源的话,那么,这个家族离败落的那一天,已不远矣! “小姐。”书蝶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两个二等丫环,手里捧着杯蝶碗筷。 在这一刻,杜芷萱犹如生生饿了不知多少时月的猛兽一般,猛地坐直身,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丫环手里的碗碟。 见状,白嬷嬷和穆嬷嬷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来,哪怕勇诚候府的人再如何地“捧杀”杜芷萱,但也不敢在衣食住行上苛刻了杜芷萱,为何却养出了一个杜芷萱嗜吃如命的性子呢? 好吧,不怨两位嬷嬷疑惑,实则,换了任何一个人,从吃嘛嘛不香的现代穿越到古代,都会恨不能一日五六餐地品尝古代那真正地道的美食。 真正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物啊! 看着满桌子自己喜欢,且能起到调养身体之功用的食物,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从书蝶手里接过碗筷,埋头用起饭来。 每样饭菜都只动了旁边几块,再吃了一小碗碧粳米饭,喝了一小碗乌鸡汤,杜芷萱倚在软塌里,身上盖着暖暖的白狐狸皮褥子,满足得跟每一只吃饱喝足了,晒着太阳就准备打个滚的猫咪似的,微阖双眼,用脸颊蹭了蹭狐狸皮毛。 明媚的阳光透过未关拢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了杜芷萱的脸庞上,衬得她那张在将军府里调养了好几个月,不仅养回了血色,还将消失的苹果肌又重新养了回来的面容越发地娇艳欲滴起来。 虽然知道杜芷萱平日里喜红着绿,又被身旁人蛊惑着,不论去哪儿都涂个浓妆,将自己的面容全部遮挡住,才会得了一个“丑如夜叉”的传言,虽然这段时间跟在杜芷萱身旁侍候,早就见多了杜芷萱这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娇憨模样,但,每看一次,依然令书蝶觉得自己心尖被一根羽毛挠了挠,从最隐秘的地方窜起一股电流,并以一种迅不可及的速度弥漫了全身。 于是,只听得“哄”的一声,书蝶再次涨红了脸,并用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咳。”倒底是宫里出来的白嬷嬷,待到她发现穆嬷嬷也被杜芷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给所惑时,不由得轻咳一声,忍不住说道:“小姐,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哪!” “哦。”杜芷萱只是单纯地以为白嬷嬷劝说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种“土包子”般突然吃到了山珍海味的贪婪模样,遂挤了挤眼睛,调侃道:“嬷嬷,我绝对精通‘装’之一道。” 装? 白嬷嬷嘴角抽了抽,却不得不承认,杜芷萱总结的非常有道理。 可不如此嘛,这世间有几人是从里到外都坦荡如一,从不进行“伪装”呢?! 第50章 分发礼物惹风波(1) 待到白嬷嬷和穆嬷嬷两位退下,挑选待会送给府里几位主子的物品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本话本,递到书蝶手里,听着书蝶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诵读着话本,自个儿则斜倚在软塌里,捧着一件毛绒绒的衣物缝制起来。 一柱香后,白嬷嬷和李嬷嬷就带着挑选好的礼物过来了。 对于杜芷萱这种每每做绣活时,都会要求身旁丫环读话本的作法,侍候杜芷萱的丫环婆子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李嬷嬷走上前来,将整理好的礼单递到杜芷萱手里。 给老夫人的是一尊白玉大肚弥勒佛像,约一尺来高,雕工精致,一看就是名师出手。 给钱氏和三房王氏三人的,分别是一套颇具江南风情的金镶红宝石头面,包括凤钗、步摇、凤簪、耳坠、项链、手链和戒指等共十样。 给二房于氏的,虽也是一套颇具江南风情的红宝石头面,却只有凤钗、步摇等共六样。 给长房,二房和三房几位姨娘的是一对珍珠凤钗。 给老夫人娘家侄女,整个候府唯一一位贵妾李姨娘的是一套金镶珍珠头面,仅仅只有凤钗、耳坠和项链这三样。 给李姨娘的女儿,整个候府所有嫡庶姑娘加起来,都不如其在老夫人心里重要性的长房庶长女——杜莜,是两对金镶红宝石的牡丹花簪和一串红珊瑚手链。 给候府其它几位庶出姑娘的是一对普通宝石花簪和一串珍珠手链。 给候府嫡出姑娘的则是一套宝石头面,包括凤钗、耳坠、手链和戒指共四样。 “李嬷嬷,祖母身体不好,再添上一匣子药材。” “另外,大姐已经定亲,再添上两匹大红嵌暗金云纹锦绸,两匹桃红暗花绸,四匹石榴花缎,四匹梅花暗纹绸,和一小匣打磨好的宝石。” 接着,杜芷萱又用一种怯怯的目光看着李嬷嬷,问道:“这样,就算完成了添妆吧?” 李嬷嬷嘴角抽搐了下,道:“小姐,按理,你得亲自绣至少十个荷包。”如此,才完成了添妆一事。 “什么破规矩!”杜芷萱撇撇嘴,也不知是谁定下的规矩,竟然明确地规定了大梁的女子,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不论是世家还是皇室,在自家女儿出嫁时,府里其它未嫁女,不论嫡庶,每一位都需要准备至少十个图案不同的荷包,以从一旁展示出新娘子家里的姑娘有多么地能干。 “书蝶,将梳妆台旁边的那个小箱子拿给我。” 书蝶立刻就知道杜芷萱性子里的吝啬冒头了,却不得不顶着白嬷嬷和李嬷嬷那疑惑不解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将小箱子送到杜芷萱面前。 箱子一打开,立刻吓了白嬷嬷和李嬷嬷一跳,只因,箱子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荷包。 梅、兰、竹、菊这样的四君子图案已经弱爆了,圆形、方形、鱼形和花形这样的形状,在里面绝对找不到一个。 偏偏,每一个荷包,不论是那奇异中却透露出一种萌萌感觉的图案,还是那看起来稀奇古怪,但却越看越喜欢,恨不能立刻就夺一个佩戴在自己身上的样式,都令白嬷嬷和李嬷嬷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小姐,这些荷包都是你绣的?” “嗯啊!”杜芷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并不觉得绣些荷包有什么了不起的。 穿越前,她不仅拥有绘画的天赋,还颇喜针线女红之道,自己亲自设计缝制刺绣而成的衣物,那更是多不胜数! 穿越后,拥有原身记忆的她在迅速掌握了好几种独特绣法的情况下,也毫不犹豫地将一些萌萌的图案画了出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缝制了一个又一个荷包。 也不知是原身和她的灵魂结合在一起,手速和眼力都已远超普通人,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总之,在熟练了之后,一个再复杂的荷包,也只会花去杜芷萱两刻钟。 “唉……”杜芷萱挑一个,拿在手里思索了一会儿,又放回去,再拿出另外一个,又思索一会儿,再放回去,一脸的犹豫不决,眼底更有着深深的郁闷和懊恼:“这些荷包,我一个都不想送出去。” “以前的女红师傅也从没有认真教导过我,估计,就算我真送了这些荷包,大姐也会不当回事地放到一旁。” 杜芷萱将所有的荷包收拢,放回箱子里后,冲书蝶笑道:“书蝶,我记得,这段时间,你们从我这儿拿走了许多花样?” 立刻明白杜芷萱用意的书蝶啼笑皆非地回答道:“小姐,不过十个荷包,奴婢等人随便匀上一匀,就行了。” …… 飞羽院 进到屋里,将身旁侍候的下人摒退后,杜芷薇就忍不住抱着钱氏的胳膊,抱怨道:“娘,我怎么觉得,我不是外婆的亲外孙女,杜芷萱才是呢?!” 将军府这样的地方,杜芷萱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不说,还能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甚至,府里的主子和下人都将杜芷萱当成自家小主子看待。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是身旁侍候的下人,都远超勇诚候府嫡女的规格。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谁让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是安平郡主真正疼宠的大女儿,却红颜薄命,而杜芷萱又和钱涵梦长得很像,活生生一个缩小版的钱涵梦?将军府众人将杜芷萱当成了钱涵梦般来疼宠,什么好东西都供着杜芷萱先行挑选,再次一些的才意思意思地送给她们…… 但,关键就在这儿! 明明将军府还住着钱诗雅这位安平郡主的亲孙女,偏偏,众人毫不犹豫地将钱诗雅当成了借住的亲戚,而将杜芷萱这个明明应该当成普通亲戚来照看的,却当成了比亲孙女儿还要亲的! …… “瞎说什么呢?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钱氏虽心里也很不满安平郡主的偏心眼,但,脸上却不露丝毫,醇醇诱说道:“有一种爱,叫溺爱,有一种计策,叫捧杀。” 当年,在勇诚候府太夫人话语间流露出求娶意思时,安平郡主都会在钱涵梦和她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钱涵梦,那么,现如今,在隐隐地窥知到一些幕后真相的时候,安平郡主又怎会待杜芷薇好过杜芷萱? “你想呀,连住在将军府里的钱诗雅,在母亲心里都比不过杜芷萱。” 杜芷薇撇撇嘴,满脸不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那是表姐太过柔弱,像一个软包子一样,谁都可以捏上一捏。若她态度强硬起来,你看,外婆究竟会疼爱谁!” 唤自己的亲姐杜芷萱全名,而,唤钱诗雅就为“表姐”,由此可知,杜芷薇心里真正亲近于谁,而,早就习以为常的钱氏心里又拿捏着什么样的主意。 第51章 分发礼物惹风波(2) “你那表姐才名远扬,且由母亲教养,以后谈婚论嫁,就能提高身份。” 钱氏轻点杜芷薇的额头,指点道:“但,说到底,她不过是庶子嫡女,根本入不了真正世家贵族的眼。这一点,你看和她真正来往的都是哪些府里的姑娘,就该明白。” “娘,这世间多的是交往时只论人品,不论出身的。”比如说,虽是杜芷萱御赐未婚夫,但,却颇为欣喜钱诗雅,并正私下里谋算着和杜芷萱解除婚约的武候王世子。 “再说了,就算是嫡长女,那又如何!”杜芷薇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世间永远不缺少杜芷萱这样的嫡长女。但,事实上,到后面,那些人家中,又有几个这样的嫡长女混出头来了呢? 说到底,哪怕那嫡长女再如何满腹心机谋算,手腕高明,但,那婚姻一事就掌握在当家主母手里。只要当家主母有心磋磨,选上一个“面甜心苦”的人家,那是轻而易举! 只是,想到自己安排人打听到的那些消息,杜芷薇眉头微蹙,提醒道:“娘,这次,四姐不仅懂得回府送礼的规矩了,竟还安排得头头是道。” “她身旁有太后赐下的两个教养嬷嬷,还有长公主和母亲安排的四位管事嬷嬷。就算她本人想不到,那些嬷嬷也会提醒她,并且会按照府里的情况备上礼物。”钱氏并不觉得像杜芷萱这样一个天生愚蠢的人,一时的幡然醒悟,就能轻易逃开众人精心布置的圈套。 “娘,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杜芷薇不由得跺了跺脚,“以后,杜芷萱身旁有了这样六位嬷嬷保驾护航,想要再像以往那样算计她,可就不容易了。” “还有,若杜芷萱知晓那些贴子都是你扣下来的,她会不会跑到外婆那儿去告状?”到时候,外婆等人不就知道了你的“阳奉阴违”? “薇儿!”钱氏猛地捂住杜芷薇的嘴,眼角微移,发现旁边侍候的几位忠心的下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幅根本就没听到她们谈话的模样,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回原处,却依然打算回头就好生地敲打一下这些人。 杜芷薇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复杂,果然,如她预料中那般,娘也很畏惧外婆的。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薇心里的想法似的,钱氏苦笑一声,难得地解释道:“薇儿,你真以为,这件事是娘做的吗?这对娘有什么好处?你觉得,娘会蠢成那样,将这样的把柄送到旁人手里?” “娘,你是说?”明白钱氏话意的杜芷薇,不由得看了眼梨香院的方向,表面上接受了钱氏这个解释,心里却依然长叹了口气:“我看祖母平日里待杜芷萱也是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杜莜和杜芷萱就能分走一小半,剩下的才是我和二房三房的姐妹们均分。” 候府里,杜芷萱这代,单单是姑娘,长房两嫡两庶,二房和三房均是一嫡两庶,总共加起来,可是有整整十位姑娘。偏,杜莜和杜芷萱两人就能占掉四分之一的礼物! “你呀!”钱氏摇了摇头,“娘不是告诉过你,任何事情都不能简单地只看表面,而应该透过表相,去看到事物的真正本质吗?” “你只看见每次老夫人赐下来的物品,杜莜和杜芷萱两人分走了许多,你怎么就没仔细研究过,赐给杜莜和杜芷萱两人物品的真正价值呢?” 如果说,给到杜芷萱的是一些华而不实,哪怕是用来做摆设,也和整个勇诚候府自诩的贵族风格不搭,强硬地摆放在房间里,或者佩戴在身上,难免会给人予一种暴发户感觉物品的话,那么,给到老夫人真正当成孙女来呵护疼宠的杜莜的则是一些颇有实际用途,不论是居家摆设,抑或是出嫁后的添妆之用,都能真正让人明白何为“世家贵族底蕴”的。 …… 揽翠阁 穆嬷嬷前来送礼时,李姨娘恰好在揽翠阁和杜莜商谈嫁妆一事,待到穆嬷嬷等人离开后,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两对金镶红宝石牡丹花簪,一串红珊瑚手链和十二匹艳光四射的面料,忍不住伸手轻抚那两匹颜色最正的大红嵌暗金云纹锦绸。 至于那十个荷包? 不论是李姨娘,还是杜莜都没当回事,只是在穆嬷嬷离开后,就随手交给丫环处理了。 “莜儿,没想到,这次杜芷萱倒送了一些好礼过来。”李姨娘将其中一匹嵌暗金云纹锦绸展开,一边在杜莜身上比划着,一边啧啧有声地赞叹道:“不愧是江南,随随便便一匹彩绸,这质量,这花样,在京城这儿都是百金难买哪!” “莜儿,这样靓丽的衣料,可不适合压箱底。之前,我就觉得你那嫁衣的料子有些晦暗,面料也不是很好,不如,将这匹裁剪了,重新绣一件?”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匹面料,根本就不够做嫁衣。”杜莜心里一动,轻抚这比肌肤还要柔滑的面料,已经能想像得到若自己成婚那天,穿上一套这样的嫁衣,将会有多么地惊艳,更能向各家夫人传递这样一个讯息。 ——哪怕她只是一个庶女,却也是一个比嫡女还要得宠的庶女,身后是整个勇诚候府为她保驾护航! “那就将这两匹面料全部裁剪了。”杜莜是李姨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并悉心养育到这么大的,又岂能不明白杜莜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可……”杜莜为之意动,心里却依然有些犹豫不舍,“这样好的面料,做了嫁衣,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然后就得压箱底。若几位妹妹们知晓,怕是会跑到祖母那儿哭闹。” “你理府里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作甚?!”李姨娘嗤笑一声,在钱涵梦去世后,她曾想过要施恩杜芷萱,以便能利用杜芷萱来应对即将进府的继夫人,却意外得知这继夫人竟然是钱氏的嫡亲胞妹,之后,就歇了跟杜芷萱交好的想法。 只可惜,杜芷萱那个蠢货,竟然连钱氏最简单的“捧杀”一计都看不清,傻傻地沦为钱氏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 “正愁府里的日子过得太平静,没什么热闹看,她们要闹,就让她们闹去。反正,到最后,得到便宜的人是我们……”而,那受害的人,则会是杜芷萱这个蠢货! 第52章 分发礼物惹风波(3) 烟柳阁 “娘。” 正跪在佛祖面前,诚心祈祷的胡姨娘,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声时,不由得立刻起身,猛地瞪向绝不该于此刻,出现在此处的杜萍。 “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嬷嬷传话过来就行,不要自个儿跑到这儿来吗?”胡姨娘满脸的冷凝,只要一想到她居住的院子竟然被命名为“烟柳阁”,就令她心里呕得慌。 就算她曾是青楼女子,那又如何? 她可是卖笑不卖身的花魁,不提琴棋书画之类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艺,单单是心机谋算,行事手腕,就远超许多人。若非当年运气不太好,被送到杜侍郎后院,那么,如今,她的生活绝不会像一滩死水,再也找不到奋斗前进的目标。 可恨! 若早知道杜侍郎真正心仪之人,竟是钱涵梦这位安平郡主嫡长女的胞妹钱丽珊;若早知道杜侍郎为了能顺利地和钱丽珊成婚,旁观了老夫人和李姨娘这对姑侄对钱涵梦的设计陷害,并且还隐于幕后推波助澜,那么,她宁可绝了清清白白离开青楼的念头,而是真正地当一个红牌花魁! 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哪怕杜侍郎只在最初纳她入府时,不得不来了一次她的院子,却也让她幸孕得女,有了杜萍这样一个女儿…… “娘。”杜萍往前迈去的步子顿了顿,满脸的痛苦,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胡姨娘,偏偏,那些话已经到了喉咙旁,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 最终,杜萍只能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目光,哀求地看着胡姨娘。 “唉……”胡姨娘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你来了,就过来坐吧。” “是。”杜萍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般,扑扇着翅膀飞到了胡姨娘身旁,并搂着胡姨娘的胳膊,凑到胡姨娘身上,轻嗅了嗅:“娘,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瞧你这模样,就像一只小狗。”胡姨娘轻点杜萍的额头,抓起杜萍的手,放到自己鼻尖轻嗅,然后,那张因为长年礼佛而带上了一丝和佛祖相似的慈祥和蔼感觉的笑容,就像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山水画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浓重的艳丽色彩般,立刻就变得生动起来。 “娘,你好美。”杜萍一脸痴迷,直愣愣地说道,忍不住就抬手轻抚胡姨娘的面容,想要挽留住那抹稍纵即逝的迷人笑容。 “娘都老了,哪里美了?”胡姨娘不以为然地说道,若说美,当年,身在青楼,一曲歌舞引得万人追捧,言行举止间满满都是发自骨子里的傲气,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的她,才是真正的美。 现如今,早已被残酷现实一日日磨平了心里所有斗志和激情,本着“过一天就算一天”的得过且过想法的她,何来的美? “我说娘美,娘就是美!”杜萍撇撇嘴,满脸的愤然,“明明,整个府里,娘不仅人美,更心善,为何,父亲就是看不到你的辛苦和付出……” “萍儿!”胡姨娘冷喝一声,阻止了杜萍那喋喋不休的抱怨之词,用一种特别严谨的声音,说道:“这些话,可不是你这个闺中女儿能随便议论的。” 每次唤杜萍的名字时,胡姨娘就会感觉到心里的愤恨等情绪加深一分。 只因,“杜萍”这个随性到给人予一种飘浮不定,不予人重视浮萍感觉的名字,就是钱氏从中作崇,才会令杜侍郎在杜萍出生后,送来这样一个名字,从此后,就对烟柳阁的她不闻不问! 哪怕明知钱氏的用意,因着诸多缘由,胡姨娘也不得不选择“萍儿”这个小名来唤杜萍。 一切,只因,胡姨娘在青楼里的艺名中,就有一个“萍”字。 由此可知,论起恶心人的手段来,钱氏若排第二的话,就没人能排到第一。 …… “哦。”杜萍扁扁嘴,应了声后,就岔开话题,道:“对了,娘,差点忘记告诉你,今天,四姐竟让人送了两对宝石花簪和一串珍珠手链给我。” “我打听过了,大姐那儿得了两对金镶红宝石牡丹花簪和一串红珊瑚手链,还有额外的十二匹面料和十个荷包,说是给大姐添妆之用。”杜萍轻笑一声,眼底满满的讥诮和嘲弄,“看来,府里会越来越热闹了啊!” 杜萍从衣袖里取出一对宝石花簪,道:“娘,估计四姐不太懂得挑选礼物,所以,送来的花簪有些老气,不太适合我戴,所以,我就再转送给你啦!” 胡姨娘摇头,婉拒了杜萍的好意,难得开口为杜芷萱解释道:“萍儿,世人都以为红宝石才是稀罕之物,实则,上好的绿宝石比红宝石更稀罕。” “这对簪子,你先收着,等到你以后出府赴宴时再戴上。” “啊?”杜萍惊讶地眨了眨眼,看了看胡姨娘,再看了看手里怎么瞧都觉得挺不起眼的花簪,忍不住喃语道:“没想到,四姐竟也善心大发了一回。” “该不会,这对花簪是准备给大姐的礼物,却不小心被下人送错了地方?”这般一想,杜萍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脸上也难得地泛出一抹焦急之色。 “娘,你说,若大姐知晓此事,会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挑衅啊?唉,这四姐也是!刚才,我还觉得她善心大发了,如今瞧来,她这是想将我推出去,让我作了那被众人出气的炮灰呢!” “娘,你说,这人心怎么就能坏成这样呢?也不想想看,这些年来,若非我鼎力相助,她早就被祖母和母亲等人给折腾算计得惨不忍睹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往后,我再也不能做这等愚蠢的事情了!” …… 待到杜萍喋喋不休地抱怨完,期间,不小心地说出了钱氏和李姨娘所得之物后,胡姨娘那捏着茶杯的手指一个用力,就将茶杯给打翻了。 “啊?娘,你没烫着吧?”杜萍忙不迭地起身,抓起胡姨娘的手就翻看起来,正准备出声唤外面侍候的下人进来时,却被胡姨娘阻止了。 “没事,只是一些温热的茶水,不碍事的。” 杜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胡姨娘的手背确实没有被烫红,更亲自试探了下茶水的温度后,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原处,却掩不住好奇和疑惑地问道:“娘,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萍儿,你可知,娘只得了一对珍珠凤钗?” “什么?!”杜萍猛地站起身,目眦欲裂,“二姐怎能这样,不行,我要找祖母告状!” “站住!”胡姨娘一声冷喝,唤住了杜萍的脚步,走到杜萍面前,低声道:“你打算怎么说?” “我……我……”杜萍嘴唇蠕动了许久,却发现,哪怕她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任何人听了,也不会觉得杜芷萱的作法有任何问题! 长房钱氏是当家主母,三房王氏是嫡次子正妻,得到的礼只略逊老夫人,二房于氏是庶子正妻,得到的礼再略逊一筹,这是理所当然。 李姨娘是贵妾,又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所以,得到的礼比钱氏略次,而,胡姨娘只是一个杜侍郎上峰送来的普通小妾,得到一对珍珠凤钗,已经算是杜芷萱这个做大小姐的人的好意了。 毕竟,其它那些没名没份的通房侍寝丫环,那是连杜芷萱的面都难得一见,就更不用说收到一份杜芷萱送来的礼物了。 也是到了这时,杜萍才真正认清了胡姨娘和自己在这个勇诚候府的身份! “原来……没想到……”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被府内众人捧杀,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恶名远扬,但,就冲目前杜芷萱得到了和武候王世子的御赐婚约,而,她这个向来谨遵礼仪规矩的庶女却颇有些无人闻问的情景里,就能猜测出来外人待她和杜芷萱的态度! 胡姨娘心酸不已,倒底是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地生养的宝贝女儿。 若非发现杜萍竟隐隐有被钱氏给再次捧杀利用的危机,她又怎会藉由此事来点醒杜萍,让杜萍真正地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从此以后,在后宅安安稳稳地生活,待到年岁到了,哪怕拼死,她也会到杜侍郎和老夫人面前,为杜萍求得一桩良缘,从而脱离勇诚候府这样一个可怕的牢宠! 第53章 霉运符隶效果好 文斓院 “啊……” 杜芷萱回到勇诚候府居住的第一个早上,就是被人用这样凄憷的尖叫声给吵醒的。 杜芷萱以袖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意朦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奴婢已遣人探查了,很快就会有讯息传过来。”今日当值的大丫环秋蝶轻声说道,“小姐,可要起身了?” 杜芷萱用下巴轻蹭毛皮褥子,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回话的同时,秋蝶也将烘过的衣物递到已睁开双眼的杜芷萱手里,在小丫环的帮助下,服侍杜芷萱梳妆打扮起来。 今日的早餐是灌汤包、时蔬春卷、三鲜煎饺、萝卜糕、南瓜饼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小米粥。 三五成群飘向杜芷萱居住房间的鬼鬼们见状,你一眼,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这……这……一定是我起床的姿势不对,不然,堂堂候府长房嫡长女,竟会用这样简陋的早餐!” 哪里简陋了? 杜芷萱瞥了眼那群激动得满脸通红,脑袋都快要炸开来的鬼鬼们,一脸的不以为然。 想当年,这样丰盛的早餐,她只能偶尔为之,平日里,就得为着俭省之道而选择其中一两样享用。如今,穿越到大梁,得了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能享用这些真正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蔬菜瓜果,就已是心满意足了! “小姑娘,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吧!” “老夫人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呛到了喉咙,生生咳出了血!” “钱氏梳妆时,被尖锐的凤簪划破了手臂,流了好多血!” “杜莜试新衣时,不小心被过长的衣带绊住了脚,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向了青砖地面,差点将鼻子都磕断了!” …… 得亏杜芷萱穿越前的心理素质不同凡响,若换了其它人,被鬼鬼们这样一番“如见真景”的演绎,还真没办法吃下饭。 不过,倒没料到,杜莜对原身的恨,竟仅次于老夫人和钱氏。否则,昨日回府初见众人时,她随手抛出去的那三张“霉运符”,也不会这样迅速就见效。 而,想必,早上那扰人清梦的惨叫声,正出自于杜莜或钱氏之口。 “地狱之王”系统出品的霉运符,和以往杜芷萱小说里看到过的那种让人慢慢地变得倒霉的符隶不同。中了这种符隶的人,会视对杜芷萱恨意和恶意的多寡而出现一定的反弹。比如说,老夫人的摔断腿,钱氏的咳出血,杜莜的胳膊见血,都在此类。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种霉运符见效虽快,却仅能使用一次。下次,若再想让这三人遭点罪,可就只能再努力做任务,以换得新的“霉运符”的奖励了。 ……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杜芷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该给祖母请安了。”顺便,商讨一下钱涵梦当年那批令人艳羡的嫁妆,如今,究竟去了何处,又准备何时交到她手里这桩事。 梨香院 瞥了眼被丫环婆子簇拥着的杜芷萱,郑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夫人体谅小姐体弱,才从将军府回到候府,未免有水土不宜之症,故,待到小姐休养几天后,再跟她老人家请安。” “本来还想请祖母为我做主的,奈何……”杜芷萱呢喃了几句,一脸遗憾和懊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梨香院。 “小姐,不如,去找继夫人?”穆嬷嬷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府里的庶物由继夫人掌管,想来,继夫人会比老夫人更清楚夫人那些嫁妆之物在何处。” 杜芷萱沉吟了会,点头道:“也好。” 嫁妆?! 郑嬷嬷的下巴恨不能垂到胸口,以免被杜芷萱等人窥见她脸上的震惊之色,心里却有一股风雨欲来的不好预感。 不知何时聚集在院子里的鬼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呆住了。 “……说好的将会有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呢?” “特么的,昨天是谁谣传小姑娘变聪明了,出来,揍不死你丫,我就不用做鬼了!” “卧槽!小姑娘就这样,又被骗了?” “枉我特意为小姑娘的奋起而下注了啊!” …… “你可听清楚了?”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眼神连闪,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往,从来都视金钱如粪土的杜芷萱,怎么就突然想起钱涵梦的嫁妆了?难道,和安平郡主特意赐给她的那几个嬷嬷有关? …… 飞羽院 一路行来,虽依然有无数下人用讥诮和嘲弄等眼神看着杜芷萱,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动辙就有下人一脸义愤填膺地窜上前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的情况发生。 至于那些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声,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无视了。 “小姑娘,上啊,甩她们几个耳刮子,看她们还敢不敢非义主子!” “你是主子,可不是这些下人能随便议论的。要我说,就该将他们全家撵出府,永不录用!” “小姑娘,你不会是怕了她们吧?你放心,若再有人像以前那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动粗,老李我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蠢货们,都给我滚远点,不然,分分钟让你们灰飞烟灭啊!”关将军大刀一挥,再次秒杀了一大片鬼鬼们。 …… 为什么不论她走到哪儿,都会遇见一大泼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视,却偏偏一个比一个爱看戏,享受围观热闹场景,生怕事情闹不大的鬼鬼们? 杜芷萱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毫不犹豫地无视了一大堆狼哭鬼嚎声,哀求惊呼声,目光在院门上面挂着的“飞羽院”三个烫金大字上停留住。 该说府里的人眼睛都瞎了吗?这么明晃晃地代表着杜侍郎真正心上人的证据都能无视! “你们说,若文大儒知晓他那万金难求的墨宝,竟然沦落为一张牌匾,并且还挂在一个内宅妇人的院子上面,他会如何想呢?” 秋蝶眨了眨眼,问道:“小姐,可是那位被当今陛下亲口盛赞‘桃李满天下’的文大儒?” “当然!”听着耳旁传来的阵阵惊呼和议论声,杜芷萱嘴角微勾,“也不知父亲什么时候跟文大儒关系这样要好了,不然……”杜侍郎怎么敢冒天下不讳而做出这等事情?这不是给自己的官途抹黑呢? “可惜,我以前并未注意到,这还真是书上所说的‘骑着马找马’啊!”杜芷萱喟然一叹,无视了守门婆子那一幅仿若见到厉鬼似的惊惧和恐慌的神情,从她们身旁越过,在一众丫环婆子们的簇拥下,顺利抵达钱氏居住的正院。 第54章 初议嫁妆钱氏惊(1) 今日,钱氏穿了一件香槟金色蝴蝶兰刺绣短袄,下配一条朝霞红色百褶裙,梳着随云髻,戴了两支翡翠宝石头钗,斜插一朵石榴红色绢花,耳朵上带着一对翡翠镶金水滴状耳坠,配着她那白皙泛粉的肌肤,带着些勾人心魂的妩媚笑容,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意味的凤眼,和此刻那随意地斜倚在软塌上的体态,真真是“酒不醉,人自醉,色不迷,人自迷”。 “以前,我总是不明白什么叫‘人比花娇’,今儿个见了小姨后,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杜芷萱行了一礼后,如往常那样,自顾自地在钱氏的下首落坐,并唤来丫环,为自己添上茶水。 “你这丫头,不过几天未见,竟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钱氏以袖掩面,眉眼弯弯,任何女人都喜欢旁人夸奖吹捧自己,钱氏也不例外。 尤其这样的夸奖之词,还出自向来说话直来直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懂得弯弯绕绕,不知道一句话得罪了多少个人的杜芷萱,那更是令钱氏笑眯眼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淡淡的怀疑。 不过,待到钱氏将目光移向候在杜芷萱身后的白嬷嬷、李嬷嬷和秋蝶三人身上时,心里的怀疑立刻消散:“萱儿,怎么今天是这两位嬷嬷跟着你?其它几位呢?” “太后娘娘赐了我两位教养嬷嬷,长公主赐了我两位管事嬷嬷,加上外婆给我的两位管事嬷嬷,我身旁一共六位大嬷嬷,四个大丫环,八个二等丫环,十二个三等丫环,二十四位粗使嬷嬷和丫环。若去哪儿都带上这么多人,还不得让人给我安上一个‘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恶名才怪!” “故,若无特殊情况,我身旁的嬷嬷和丫环们两个时辰轮班一次,剩下的时间,她们就能做些自己的事情,不用将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啦!” “小姨,你觉得我这样的安排,如何?”解释了一通后,杜芷萱特意抬起头,邀功道:“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连外婆听了后,都觉得我的法子极好,并且,还让我用将军府试了下手,重新安排了将军府里下人的当差时辰。” “仅仅推行了十天,府里气氛就焕然一新,每个人看起来都予人一种朝气勃勃,生机满满,再不复往日那碌碌无为的混日子的愚盾感。” “确实不错。”钱氏摸了摸杜芷萱的头,虽疑惑于手下触感的僵硬,和杜芷萱脸上那抹不自在,不过,也只以为杜芷萱因为入住家庙,没有侍候的下人一事而对她生出了怨言,别的,并没多想。 钱氏一一地摸过杜芷萱的脸颊,额头,肩膀等处,再抓起杜芷萱那瘦弱得筋骨清晰可见的手,轻抚了抚,一脸懊恼和后怕地说道:“萱儿,苦了你了……” 又是旧调重弹!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钱氏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痛”行事姿态的鄙夷和不屑。偏偏,脸上却还得做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不然,别她还没将府里的水给搅混,就再将钱氏的仇恨值全部拉回到自己身上来,那才叫得不偿失哟! “小姨,其实,这段时间,每每回想起那艰苦的十天庄子生涯时,最初,我是满腹恐惧,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一觉就睡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不过,很快,我就感受到了这十天独自生活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所以,后面,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时,我都心怀感激。” “不论当时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那些下人阴奉阳违,未及时赶到庄子里,我都很感激当时想坑害我,却无意中成就了我的那个幕后主使者。” “小姨,想必,你也是如此想的吧?” “是的。”钱氏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恼羞成怒等情绪,脸上却还得同样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附和道:“如此说来,那人确实成就了你。” “嗯,也不知道那人知晓这桩事时,会不会悔不当初,恨不能时光倒流……” 杜芷萱轻笑一声,突然,话题一转,用一种尴尬为难的神情说道:“小姨,几位嬷嬷得知我早已赐婚,却从未着手管事过府内的庶物,皆觉得很惊讶,希望你能在以后处理府内事情时带着我,不求能全部学会,只要能学个三五成,就够我受用终身了。” “你呀!”钱氏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以前,我就让你跟着我学习管家,偏你总以各种藉口推脱,让我这一颗心愁得啊……” “还好,你现在总算醒悟了!”钱氏轻吁了口气,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每天抽两个时辰过来,跟着我学习管家。” 杜芷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轻声问道:“小姨,那我什么时辰过来,你会比较方便呢?” “随时都可以的。”钱氏眉眼弯弯,一脸的欣慰,“只要你愿意来,我就愿意教。哪怕你将我所有的本领全部学会了,并达到了‘青出于蓝而生于蓝’的程度,我也不会心酸和郁闷,而是会满腹的自豪和骄傲。” “谢谢小姨。”杜芷萱抬起头,正色道:“小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一路跟随着杜芷萱,抵达飞羽院后,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幕的鬼鬼们,忍不住出声吐槽起来。 “不是吧?小姑娘,钱氏连她什么时候召见管事,什么时候安排任务这样的关键问题都没告诉你,你竟然还真相信钱氏会教你管家?” “小姑娘,钱氏几句话就能将你忽悠住,该说钱氏功力越来越高,还是该说你越来越蠢呢?” “你知道吗?你那九妹,就是杜芷薇,早在四年前就跟在钱氏身旁学习管家之道了,否则,你怎么会次次都落入杜芷薇设下的陷阱里,根本无法翻身呢?” “从半年前,杜芷薇就独掌将军府庶物啦!这件事,到现在,整个府里唯有钱氏一人知晓,其它的人,包括老夫人、李姨娘和杜侍郎等人,全部都被蒙在鼓里!” “赌一筐蜡烛,钱氏会跑到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上一通,然后,小姑娘就又会被老夫人送到庄子里去修身养性!” “赌一万冥币,事情曝光后,已定亲,只待来年出嫁的杜莜会被老夫人接到身旁,亲自指点管家之道!” “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 第55章 初议嫁妆钱氏惊(2) 李嬷嬷越众而出,微微弯腰,行礼道:“继夫人,既然你准备亲自教导小姐管家,不若,将夫人当年的陪嫁庄子和店铺等也交给小姐,让小姐练练手吧。” “唉呀,我怎么都没想到!”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懊恼,“上次,外婆才教导过我,任何事情都不能流于言谈,而不展开实际行动。因为,若不去真正地做上一做,就不会明白想像和实际的差别,更没办法得到真正的成长。” 杜芷萱一脸期盼和希翼地看着钱氏:“小姨,你觉得呢?” “这……”钱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就说嘛,为何一大早起来后,这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原来,这灾难一事,又应在了杜芷萱身上! 怨不得,这次杜芷萱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回府,想必是从安平郡主那儿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而,这消息的来源嘛…… 钱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退回到杜芷萱身后的李嬷嬷,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厉色。 她当年就是太过自满了,竟然一着不慎,被李嬷嬷这个曾在钱涵梦身旁侍候过的管事嬷嬷偷跑出府。否则,眼下,她如何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困境?! 钱氏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那些因烦燥懊恼后悔等情绪而生出来的淡淡的杀机,笑道:“萱儿,你以前并未接触过管家一事,不若,先跟着我学习个一年半载,然后,再接手管理姐姐名下的店铺和庄子,以免出现那种奴大欺主的情况。” 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太真切,唯有那飘渺的声音,仿若被喇叭放大了几倍似的,在钱氏耳旁发出恐怖的声响。 “小姨,你多虑了,我院子里的几位嬷嬷,要么就是太后亲赐的,要么就是长公主赐下的,要么就是外婆赐下的,就算真有那做了几十年管事而滋生出野心,将庄子或店铺当成自家产业的奴才,也不敢肆意地欺负我。” “除非,他们想到大牢里去住住。” “外婆还给我布置了任务,让我三个月内就要将母亲陪嫁的店铺和庄子的老账和新账翻阅完,在实地考察后,再考虑是否要将那些长年亏损的店铺和庄子卖掉,重新收购新的店铺和庄子。若觉得这些庄子和店铺还能拯救,那么,就得列出一份详尽的计划安排书。” “萱儿,这样的大事,你可跟母亲商谈过?”想起自己私库每年多达十万两的收益,过了今天之后,就有可能不再属于她,甚至,就连私库里那几样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也将离她远去,就令钱氏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让她眼睁睁地将这些珍稀之物送还回去,那还不如要了她这条老命来得更快! “当然,外婆特别支持我的想法呢!”杜芷萱眉眼弯弯,长睫掩住眼底的狡黠,微弱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给人予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未料到,在她的眼皮子下,杜芷萱竟然越长越美丽,隐隐地有了一丝钱涵梦当年的风华! 想起钱涵梦才名远扬后给自己带来的压力,钱氏就心里一阵发狠,脸上却不露丝毫:“萱儿,你这小丫头,几天未见,怎么变得这样喜欢开玩笑了!” “我说的母亲,正是你的祖母啊!”钱氏轻点杜芷萱的额头,感受着手指下传来的滑腻触感,微垂的眼眸里迅速滑过一抹思量。 “啊?”杜芷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猛地瞪圆了眼,“府里的庶物不都是小姨你打理的吗?这件事,我跟你说就行,还要跟祖母说呢?” “当然。”钱氏眼神闪了闪,既然,当年,老夫人强硬地要求她将钱涵梦那些陪嫁的庄子和店铺赚取的银钱一半上交,那么,也就别怨她今日将杜芷萱这个皮球给踢到老夫人那儿! “萱儿,你是知道的,我虽管家,但,真有什么大事,还是需要母亲做主的。” “这样呀……”杜芷萱沉吟不语,心里却满满都是叹息。 毕竟,当年,钱氏也颇为受宠,那嫁妆可不输钱涵梦多少。偏偏,就这样,在钱氏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间接地害死了钱涵梦这个一直待她特别好的嫡姐,还刻意捧杀了杜芷萱这个胞姐的亲生女儿,又将杜芷萱推出来,当成一杆自己指哪打哪的枪的同时,更毫不手软地霸占了钱氏的嫁妆。 “卧槽!小姑娘,你可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啊!” “小姑娘,你那小姨是故意在晃点你呢!” “钱氏手段高明着呢,早就将老夫人身旁那几位忠仆给收买了,老夫人那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立刻就能知晓了!” “小姑娘,你那小姨嫁入勇诚候府的时候,嫁妆里可没几样稀罕之物,更没多少压箱底的银两,不过,现在嘛……我呀,就不说出来了,以免惊得你寝食难安!” …… 自从关将军将勇诚候府那些刺头都修理光了后,剩下的鬼鬼们见到杜芷萱时,再不复最初那幕讥诮和嘲弄的模样,而是一个赛一个的谄媚,恨不能将自己所知所闻尽皆告知,以换来杜芷萱对他们的宽宏大量。 被丫环婆子一路簇拥回到文斓院的杜芷萱,让李嬷嬷等人退下休息后,就斜倚在软塌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做出一幅翻看书卷的模样,目光却停留在跟随着自己进到屋里来的鬼鬼们身上,轻抿唇角,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你们的提醒。” “天啦噜,小美人笑得真好看!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小美人就是我心里的‘女神’,独一无二的那种!” “哇喔,小姑娘竟然冲我笑了,哈哈哈……太得意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小姑娘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卧槽!小美人明明是冲我笑的,你这只死鬼得意什么,滚开!” “特么的,说什么呢,小姑娘明明是冲着我们这方向笑的。” “怎么滴,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 “走走走,外面战起,别影响到小美人看书!” …… 于是,“呼啦”一声,那些擦肩接踵,只令杜芷萱觉得全府的鬼鬼们全部都跑到自己屋里,给人予一种特别拥挤热闹感觉的情景立刻就消失了。 只是一个随意的感谢之笑,至于掀起一波热潮吗?! 杜芷萱以袖掩面,遮挡住抽搐的眼角,对关嬷嬷说道:“关将军,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好的高冷,说好的吐槽呢? “小主子,他们一直都这样。”关嬷嬷板着一张脸,眼底满满都是嫌弃,“不过,虽他们有些聒噪,但,交待给他们办的事情,他们依然完成得很漂亮。” 按照从《就职宝典》上面查找到的方法,杜芷萱将自己誊抄好的嫁清清单放到了火盆里。 在火焰熄灭,盆里只剩下一堆灰烬的时候,关嬷嬷手里凭空出现了那叠嫁妆清单。 “关将军,你在将军府待了许多年,比谁都清楚将军府里物品的特征。从今晚起,你就召集外面那些鬼鬼们帮忙,在府里所有人的私库里转上一圈,按照这张嫁妆清单核对一遍,然后,整理一份清单给我。” “我倒要瞧瞧,这短短十年里,母亲的陪嫁之物都流向了何处。”杜芷萱冷笑一声,可别被她抓住把柄,不然…… “是,小主子,末将这就去办。”关嬷嬷迅速将嫁妆清单收到怀里,然后就消失了。 …… 第56章 姐妹交谈藏机锋(1) 感谢angelcici1;の炼狱/血海两位童鞋的打赏,么么哒~ ****** 文斓院 仿佛约好了似的,这日,在杜芷萱结束午休时,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不约而同地抵达文斓院。 “四妹,你的院子跟以前不大一样。”掀开帘子后,杜莜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仿佛外面那样的刺骨寒风是另一个世界似的。 伴随着暖意而来的,是一股似兰非兰,似菊非菊,却淡雅异常的清香。 当然,这并不是让杜莜震惊的,真正令她满腹羡慕嫉妒恨的是房间里那乍瞧之下简单朴素,细看之下却件件价值不斐的摆设,和以往杜芷萱那喜欢金色、银色和红色等彰显自己身份的富贵色调的性格可不相符。 甚至,那时的杜芷萱,不论是在府里,还是外出赴宴,都恨不能将所有贵重的东西佩戴在身上,活生生一个“移动珠宝台”! 心里转忧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莜也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依在软榻里,正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等人的杜芷萱,目光在杜芷萱那披散在肩头的青丝,和那一袭淡粉色衣裙上停留住,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给人予一种天仙下凡感觉的美丽女子,竟是那个向来不以真实面孔示人,一再让人怀疑“丑如夜叉”的杜芷萱! “这是几位嬷嬷的功劳。”杜芷萱看着三人身后跟着的丫环手里举着的托盘,微垂的眼眸里越过一抹冷冽。 “以前,我经常邀请几位姐妹到我的屋里坐一坐,但,许是你们太忙了,所以,一两个月都不会来一次,才会觉得这样的改变很奇怪。” “其实,很早以前,我的屋子就已经重新布置过了。这次,从将军府回来后,我只是把外婆给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下,才会有这样一个令人惊讶的效果。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并没有额外增添多少。”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偶尔移动一下摆设,就会给人一种新奇感罢! “如果大姐,七妹和九妹感兴趣的话,回去后也能像这样布置一下你们的房间。哪怕只是随意的挪动一两样物品,再添上一两样新鲜的物品,那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也许吧。”杜莜的目光在白色狐狸皮毛的褥子上停留住,忍住了心里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佯装漫不经心的问:“四妹,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你将这件褥子拿出来盖?” 杜芷萱用脸蹭了蹭白狐狸毛,仿若被那柔软的毛发给取悦了似的,眉眼弯弯:“这是外婆知道我不太喜欢冬天,所以特意为我准备的。” 这是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杜莜心里酸酸的,单是杜芷萱身上盖的这床白狐狸皮毛的褥子,就已经抵得上她所有嫁妆的银两。 这样的待遇,又如何不令人不记恨杜芷萱?! 明明,都是长房的姑娘,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父亲! 就算真有什么不同,那又如何? 总归,都是勇诚候府的姑娘!且,她还是勇诚候府的长女! 若她出嫁的不好,或者陪嫁的物品太少,丢的不仅仅是她的脸面,也是整个勇诚候府的脸面,更会影响到勇诚候府其她未出嫁的女儿。 看来,回头要跟娘好好的谈上一谈,不说其他的,单单从杜芷萱那儿随便索取两三件物品,就能让她的嫁妆档次提升许多…… “四姐,外婆待你真好。”杜芷薇一脸羡慕的说道,若非杜芷萱一直刻意注意着她,还真会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和恶毒。 “如果外婆对我,有你的一半好就好了。” “九妹,其实,外婆也很关心你。你我都是外婆的亲外孙女,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可以说是最最亲密无间的姐妹,外婆又岂会疼惜其中一个,疏离另外一个呢?不过,你也知道,打小我的身子就不太好,所以外婆才特意为我准备了白狐狸毛的褥子。” “瞧我就记性!”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知道你喜欢颜色鲜艳靓丽的斗篷和披风,所以,外婆特意为你准备了好几件,因为走的急,我忘记带上了。不如,明日,你亲自到将军府见见外婆,顺便取回这些披风和斗篷?” 杜芷薇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她真没想到,以前每次被自己几句话,就主动跳坑,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东西赠送给她的杜芷萱,竟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不说,还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偏偏,她还不能说杜芷萱说的话有错! “四姐,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忙得分身乏术,恨不能有‘三头六臂’了!”仿佛想到了繁琐的事情似的,杜芷薇扁扁嘴,一脸委屈地抱怨道:“母亲说我年纪大了,得学管家奴下之道,所以,这次就特意将办宴会的事情交给了我来处理。” “以前,我总以为办宴会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就是准备几张贴子,再安排一间院子的事情嘛,能有多忙呢?” “不过,待我真正接触到这些后,才发现,以往,我还真是‘坐井观天’了。” “这办宴会,总得拟定一个主题,是赏菊,赏梅,还是赏兰?再来,就得准备好院子,令人挑选出精心打理好的花草,提前摆放在院子里。然后,就得考虑宴会里的茶水点心等问题,还有每一个人座位的安排。” “最麻烦的就是贴子!哪些人是必需要请的,又必需自己亲自送贴子以示诚意的,哪些人是次一等的,只需安排个得力的管事嬷嬷送贴子就行的……” 杜芷薇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杜莜和杜萍两人那羡慕和向往的目光,只是若有似无地关注着杜芷萱,待到杜芷萱脸上也浮现一抹羡慕嫉妒的神情后,才觉得胸口那团郁气消失不见。 接着,杜芷薇特意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长睫掩住眼底对杜芷萱这种已满十四岁,却依然醉心于吃喝玩乐等享受里,一径地追逐着武候王世子身影行为的鄙夷和不屑:“往往,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一天时间就过去了。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没空回去看外婆了。” “这样呀……”杜芷萱摇头,用一种极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杜芷薇,“九妹,若我未记错的话,你差不多有半年都没有回府看外婆了。外婆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就应该隔三差五看看外婆,陪外婆说说话聊聊天,如此,才能让外婆不那么寂寞。” “你别瞧外婆看起来很年轻,但外婆心里的苦,我们这些真正心疼外婆的的才知道。” “都说‘中年丧女,老年丧夫’,这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抽空就去陪陪外婆,不需要送什么贵重的礼物,就只是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她就会觉得特别地快活。” 这是在“说教”她,想给她安上一个“杵逆不孝”的恶名?! 第57章 姐妹交谈藏机锋(2) 若杜芷萱察觉到杜芷薇心里的想法,只怕会嗤笑一声。 相比起煞费苦心,一环扣一环,稍有不慎就会被翻盘的算计方法,她更倾向于选择绝对强大的武力和智商上的碾压。 虽说就心机谋略这一块,哪怕她是个穿越女,看多了宅斗和宫斗的小说和电视剧,却也不可能是老夫人和钱氏这般精通宅斗,手里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人命鲜血的精明妇人的对手——仅仅只因为她是一个理论上的思想家,而老夫人和钱氏则是真正行动上的高手。 当然,最主要是因为杜芷萱来自于一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让她将人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用完就直接扔掉,或者推出去充当炮灰,首先,心理上那一关就过不去。 单单是这一点,杜芷萱就落了下乘。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地狱之王”系统,和那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帮助,所以,这种智商不够武力凑,说的就是眼下的她。 别说愣住的杜芷薇,就连陪着杜芷薇一起来看望杜芷萱,顺便看看能不能狠狠地再打压一下杜芷萱,再顺走一些用来补偿东西的杜莜和杜萍两人,也都能用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怎么也不敢想像这样的话,竟会从杜芷萱这般愚蠢的人嘴里说出来。 难道,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就是这样的厉害,连杜芷萱这样愚笨不开窍的人都能教的伶牙俐齿起来,更能拿捏住一项罪证,就咬定了不松口?! 再结合前几日杜芷萱回府后,在梨香院那番针锋相对,以一人之力敌无数人都不落下风的潇洒姿态,两人不由得将杜芷萱的改变归吝于安平郡主特意求来的那几位宫里的嬷嬷身上,心里也难的生出一种艳羡的情绪来。 正低头思索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杜芷薇求救,或者应该说是威胁的眼神。 坐在上方的杜芷萱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对于三人紧密联合,实则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能挑拨到的同盟关系,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也许,从头到尾,这三人都没有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姐妹和亲人来看待,只是存了利用的心情,所以,才会在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纷纷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婆并不喜欢我。每次我去将军府,不仅不得外婆的欢心,反还会令外婆越发的烦恼……”说着说着,杜芷薇的声音就变得低沉起来,若非鬼鬼的帮忙,哪怕离她特别近的杜芷萱,也不可能听清。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小的时候,外婆还特别喜欢我。但,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外婆突然就看我不顺眼了。如果你在的时候,外婆还会待我有几分好。但,一旦你不在,外婆就会立刻冷下脸……” “为了避免刺激到外婆,令外婆每次见到我时就想到许多,从而思虑过度,寝食难安,后来,我就特意减少了去看望外婆的次数。只是在每次得到比较珍贵的东西时,或者是比较有特别意义的东西时,让身旁的嬷嬷送到将军府给外婆。如此,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片孝心吧。” 不愧是钱氏精心教养的杜芷薇,这眨眨眼睛的时间,就想好了解释的理由,完美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同时还将责任往杜芷萱和安平郡主身上推,或者应该说是将杜芷萱身上推,觉得是杜芷萱这个做嫡长姐的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更因为心里的羡慕嫉妒等情绪,在安平郡主面前挑拨离间,令安平郡主讨厌起杜芷薇,才会出现后面的安平郡主不待见杜芷薇的情况。 但,就算如此,杜芷薇依然尽到了作为一个晚辈的义务。 若,这事传扬开来,外人也只会议论安平郡主这个做长辈的不慈,和杜芷萱这个做长姐的不睦,才会迫使杜芷薇在无奈奈何之下,做出这样的选择。 “竟有此事?”杜芷萱重眸,沉吟了会,道:“九妹,这件事并不简单。下次我得跟外婆讲讲,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从中挑拨?” “九妹,有空时,你也要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的事情,以免中了他人的算计,从而出现那种‘亲着痛,仇者快’的事情。” 杜芷薇点点头道:“四姐,你说的有点道理。只是我不明白,有什么人会见不得我们姐妹好,非要煞费苦心地使出这样的计策,来离间我们的亲情。” 杜芷萱抬起头,仿佛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说实话,我也奇怪。不过,这世间,确有一些眼红的人,看见别人得到了什么好处,就会私下里议论对方究竟付出了些什么,才能得到这样的好处。然后,他们就本着自己不好过,也要让旁人不好过的嫉妒怨恨的想法,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杜芷萱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看着杜芷薇,那样清澈的眼神,一瞬间给了杜芷薇一种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念头,全部被杜芷萱看了个清清楚楚的诡异感觉。 “九妹,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杜莜和杜萍两人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当成了旁观者,不管这两人谁算计了,谁又被谁算计?总之,这两人都是长房嫡女,若她们的名声因此而出问题,那么,得益的也只是她们这两个庶女。 “嫡”和“庶”,是一条太过明显的分隔线。 在嫡母手下过日子的庶女,在用心讨好嫡母的同时,绝不能让嫡母察觉到自己的心气和谋略,必需让嫡母生出自己很好控制,但却并不是非常容易控制的那种,不敢轻易就算计了自己的婚姻,又不会因为表现的太过而影响到嫡母亲生女儿的度,可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许多年后,再次回想起今天这幕情景的杜芷薇,才仿佛记起当时的杜芷萱用一种令人觉得特别可怕的目光看着她,又仿佛是透过她,隐隐的看向某个不知名的人。 第58章 姐妹交谈藏机锋(3) “对了,四姐,你知道表姐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杜芷薇佯装无意地偏过头去,避开了那道令自己感觉颇不舒服的目光,“以前,表姐隔三差五就会到府里来玩,现在,差不多有两三个月都未见到表姐一面了,也不知道表姐又结交了哪些好友?又去哪些地方游玩了?又得了什么新的讯息……” “上次,还听说表姐准备在将军府举办宴席。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后续情况如何了?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唉……”接收到杜芷薇眼神示意的杜莜,长叹了口气,“总感觉这府里没有表姐,就像鱼离了水一样,特别地没有生气。” “四姐,你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久,每日都能见到表姐,想必,也经常跟表姐出府游玩吧?” 一想到杜芷萱在钱诗雅的带领下,顺利地打入京城世家贵族圈,并结识到许多令人羡慕和嫉妒的手帕交,轻易就和勇诚候府几位姑娘拉开一个非常明显的距离,尤其是将她这个庶女给抛得远远的,就令杜莜满腹的郁闷,看着杜芷萱的目光虽浅笑盈盈,但那笑容并不达眼底,甚至,隐隐的还有一丝恶意浮现。 杜芷萱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前这三个明明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待自己却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姐妹们,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有意无意地隐瞒着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关系,并用一种仿佛看笑话的姿态,看自己落的身败名裂的下场! 由此可知,这三人,究竟被老夫人和钱氏灌输了什么样的“争斗”观念。 一群蠢货! 也不想想,若她真的被人撬了墙角,尤其是被自己的亲表姐撬了墙角,传扬开来,不仅勇诚候府,就连将军府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眼前这几个平日里特别在乎自己的名声,更将诸多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琴棋书画女红之道,却仅仅只是为了攀附高枝的姑娘! 等等…… 不对! 古代有一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的法,比如说,送入家庙,除族等等,从而将此事对家族其它姑娘的影响化为无形。 ……所以,这些人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表姐一向关心我,每天都会亲自下厨准备糕点……”杜芷萱缓慢地说道,并用眼角余光看着眼前三人。果然,三人的脸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如她预料中那般,就算她们并不清楚钱诗雅在饮食方面做的手脚,却也因为生母的教导而敏锐地察觉到一二。 “至于宴会?”杜芷萱迟疑了下,道:“我并未接到将军府要办宴会的消息,也许,你们听茬了吧?” “不过,表姐的朋友特别多,每天都能收到许多帖子,邀请她赴宴的人,都能排到两三个月之后了,所以,想必,一时半会,她还真没办法到府里来玩。” “若,你们想念表姐,可以先下帖子给她,看她是否能抽出空邀请你们到将军府一聚。”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脸上却相应地流露出一抹晦暗来:“另外,祖母送我到庄子里去小住,却因为府里重新安排的下人未能准时抵达,导致我在庄子里自食其力整整十天,更差一点就死在庄子里。” “在外婆接我回将军府小住后,我就遵照太医的吩咐,每天呆在房间里静养,哪有时间出府游玩。毕竟,这身体是自己的,不能仗着年轻底子好就肆意地折腾,不然,待到年纪大了,那就一堆病痛都来了。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早早就告别这个美好的人世间。” “且不提祖母当时将我送到庄子里的缘由,总之,我这个做晚辈的,哪怕有着满腹委屈,却也只能遵守,所以,就算我非常想到跟着表姐去赴各种宴会,但,为了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名声,我也只能按奈下满腹的向往和期盼,继续安静地待在将军府。” 什么大道理都被杜芷萱讲了,让她们该如何? 像以前那样拿捏着杜芷萱的把柄,毫不手软地挖坑给杜芷萱跳?那也得杜芷萱肯跳才行啊! …… 三人趁着杜芷萱垂眸喝茶的时候,快速地打了个眼色,又闲聊了几句话,然后就纷纷跟杜芷萱告辞了。 飞羽院 钱氏放下手里的茶杯:“你是说?” 话,虽点到为止,但,被钱氏精心教养的杜芷薇,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轻轻点头,并用一种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着钱氏。 钱氏叹道:“看来,宫里的嬷嬷确实有些手段……”连杜芷萱这个被她“捧杀”了的丫头,都能在短短时间里调教过来,那么,若请了这样的嬷嬷来指点杜芷薇,何愁杜芷薇不能嫁入皇室,并顺利地生下儿子,不仅获得足够多的宠爱,还能手握一个府邸大权。 到那时,她就能真正逃离老夫人的掌控,将整个勇诚候府的大权掌握在手里,也能让老爷更听从自己的话,并让更多的贵妇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曾用嘲讽和讥笑的目光看着自己,觉得自己故意残害嫡姐,打着照顾杜芷萱的名号嫁入勇诚候府,实际上故意捧杀了杜芷萱的流言蜚语全部消失。 杜芷薇满脸惊讶地问道:“娘,你的意思是说,杜芷萱有这样的改变,仅仅是因为那几个嬷嬷的教导?” “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真正让杜芷萱改变的……”说着话的同时,钱氏心里也难得滋生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虽,很多年以前,她就曾听说过生死之间能让人幡然醒悟之类的话语,但,因身旁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也就将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来看待。 万万没想到,杜芷萱竟然能成为这样的女子! 早知如此,当时,她就不应该透露消息给李姨娘。或者,就算透露给李姨娘了,也应该在李姨娘动手收买下人后,找准机会就揭开这件事情,让李姨娘吃一个哑巴亏,同时,还能从源头上截掉杜芷萱改变的可能! 看来,她得吩咐手下的人加快对杜芷萱的算计,以免杜芷萱越来越厉害,挑破她的算计不说,还反过来算计了她,那才真正的叫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 编编告知,3月1日入v,所以,这几天偶在努力地修稿,打滚求订阅,求票票哦~ 第59章 候府诸人算计多 锦心园 “娘,我今天去了杜芷萱的院子。” “什么?!”李姨娘惊呼一声,满脸的焦急,紧紧的攥着杜莜的手臂,急切地唤道,“快去请大夫来。” “莜儿,娘不是告诉过你,万万不可去杜芷萱的院子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劝。杜芷萱的院子,那是人能去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杜芷萱的院子看起来摆设特别豪华富贵,那些看起来金光灿烂的摆设,和杜芷萱穿戴的衣物首饰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看起来特别的光鲜靓丽,价值昂贵,实际上,都是用特殊的药水处理过的。经常接触这些东西,哪怕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也会中毒而亡,就更不用说杜芷萱这样一个生来体弱的人。 如今,杜芷萱看着健康,实则,都是用人参和当归这些调养身体的药材烘出来的。 可以这样说,眼下的杜芷萱相当于在消耗未来的寿命。 “娘,你听我说完嘛!”杜莜反拽住李姨娘的胳膊,示意身旁伺候的下人离开,然后小声的说道:“杜芷萱的院子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那些摆设看着特别的奢侈华贵,比祖母私库里收集的东西还要更好。” “这是真的?”李姨娘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有那么一股妩媚的风情:“看来,有好戏看了。” “娘,你是说……杜芷萱发现了夫人的目的,才会特意换了房间里的摆设?”杜莜眨眨眼,一脸的恍然大悟,“怨不得,杜芷萱这次回府打扮的特别朴素,原来如此!” “这样,挺好的。”李姨娘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混合了嘲讽和讥诮,更有隐隐得意隐藏其间的笑容:“以杜芷萱那直爽得略有些粗暴的性子,若她得知当年真相,定会在最短时间里闹得整个盛京人尽皆知的程度。我倒要瞧瞧,到那时,钱氏还能如何掩饰她那幅美丽容颜下的蛇蝎心肠。” 确实如此,对钱氏这种在意名声远超自己性命的人来说,一次性弄死她,还不如直接慢慢的折磨她,让她身败名裂,才会受到更多的痛苦。 相似的谈话,在二房和三房的院子里也在进行着…… 梨香院 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用一种特别和蔼可亲的语气,问道:“萱儿,哪听说你前几天,给府里的每一个主子都送了礼物?” 果然! 杜芷萱暗叹,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勇诚候府这些人,并不会因为她送的礼物而心生感激,反而还觉得她送的太少了,从而生出更多的贪婪之心。 “是呀,这次,二舅母从江南回来,带来了许多颇具当地特色的物品,我一个人用不完,搁在那儿也是浪费,所以,就在嬷嬷们的指点下,精心挑选了几样礼物,让嬷嬷们送给了几位,不知大家是否喜欢?” “对了,祖母,送给你的那尊弥勒佛,是我特意请兰若寺的高僧开过光的。”杜芷萱一脸孺慕地看着老夫人,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个严重缺爱的小姑娘,突然得到了自家亲人的关心和呵护话语后,那种恨不能为亲人掏心掏肺的憨傻“孝女”模样。 “你有心了。”老夫人微微颌首,并不觉得兰若寺这样一个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能有什么高僧,却依然很受用杜芷萱这种将自己当成“天神”一样来尊重的神情,脸上的笑容难得地加深了几分,却依然不达眼底。 若,杜芷萱真有孝心,又岂会在回府当日就闹将起来? 除非…… 老夫人的目光掠过杜芷萱身后的几位嬷嬷,心里浮现几许思量,嘴里却问道:“听说,你给萱儿送了十二匹花纹新颖,做工上乘的面料?” “是的。”杜芷萱点点头,一幅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得到了大伙重视,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的欢喜模样,“只不知,大姐有没有开始绣嫁衣?” “恰好,二舅母送给我的那些面料里,有几匹颜色特别纯正,且用金丝银钱纺织而成的绸缎,很适合做嫁衣。相信以大姐的手艺,一定能做出特别契合自己身形气质,且轻易就能震慑全场,令人生出‘天上掉下一个天仙’感觉来的嫁衣来,所以,我就让嬷嬷特意挑选出来,送到了大姐那儿。” “可……”杜莜抿抿唇,仿佛被杜芷萱那直白不讳的话语给打趣了似的,霞飞双颊,微微垂眸,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久久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眼杜莜,很满意杜莜这种“沉默”的反驳,而不是默认的姿态。 接着,老夫人看向杜芷萱,直截了当的问道:“萱儿,你那儿真的没有更好一些的面料了?” 杜芷萱仿佛不太明白老夫人话意似的,微微偏头,疑惑地看了眼垂眸不语的杜莜,再看了看屋内虽静默不语,但眼角眉梢间纷纷表明“围观看戏”,再趁机“落井下石”姿态的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候府诸多姑娘一眼。 “最好的面料都送给大姐了,不然,我就分给几位姐妹一些了。”杜芷萱摊手,一脸的无辜和不被人信任的委屈,“不过,大姐即将出嫁,几位姐妹却还能在家里再陪我几年,以后,我得了好东西,还可以再送给几位姐妹,想必,你们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吃醋了吧?” “我可跟大姐特意说过,那是我送给她的添妆之物。以后,除非有特别稀罕的东西,不然,我不会再给大姐准备另外的物品了啊!”杜芷萱随意地说道,心里却暗搓搓地想道,就算她送给杜莜的面料是最差,那有如何?对这种贪婪的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真惹毛了她,看她会不会将这些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 ****** 嗷嗷,不太会用新的作者后台发布章节,正努力摸索中,泪…… 第60章 添妆一事惹众怨(1) “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老夫人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众人,最后,则停留在杜芷萱身上。 那样阴冷的目光,令杜芷萱后背发凉,仿若一条毒蛇从身上爬过似的,不寒而悚。 “莜儿是府里第一个出嫁的丫头,她的嫁妆多少,关系到府里以后其他丫头出嫁的情况,更会影响到京城其他世家对我们勇诚候府的看法。所以,我决定这次从公库里拿出三万两银子,为莜儿置办嫁妆。” 最后这句话,老夫人是特意看着钱氏说的,哪怕钱氏心里再多不满,在杜侍郎的眉头皱起来之前,也只能深吸了口气,勉强按奈下满腹的恼怒,佯装为难地说道:“母亲,虽莜儿是府里的长女,但,莜儿的身份摆在那儿。按照惯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多拿出一万两银子置办嫁妆。若超过太多,怕外人会多想。” 将杜侍郎思索神情看在眼里的钱氏心里一喜,脸上却不露声色,慢慢地补充道:“尤其那些和我们相交的人家,要知道,就连王府里的庶女,也只有四万两银子来置办嫁妆。” 杜侍郎眼眸闪了闪,其实,他并不在乎银两的多少?或者可以这样说,做为一个在外面拼杀的男人,他受到的教育就是内宅里的事情,都由钱氏这个女主人打理。 而以勇诚候府目前的情况来说,别说三万两银子,哪怕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也是没问题! 杜莜是杜侍郎的第一个女儿,从某方面来说,寄托了他的许多父爱。但,这样的宠爱和他的官途来比,可就落了下乘。 “母亲,这……”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钱氏:“钱氏,我有说这三万辆银子,全部用来置办嫁妆吗?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长的脑袋是干什么的?就不能多想想吗!再不济,你自己嫁到府里的的时候,安平郡主不也额外给了你几十万两压箱银子吗?” 无需抬头,钱氏都能感觉到周围人看向自己是那特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甚至,就连杜侍郎也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 钱氏张了张嘴,脸色忽青忽白,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声,老夫人却根本不想听她的话,径直吩咐道:“行了,这件事情,就照我说的办。另外,你们几个丫头的添妆礼也要准备起来了。”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杜芷萱等人说的:“鉴于你们以前从来没有办过这些事情,身旁侍候的嬷嬷也不一定清楚,我在这儿就先提点你们一二吧。” “想必,你们应该知道新娘要晒嫁妆,所以,这嫁妆的多少,从根本上来说,不仅仅关系到新娘在夫家的地位,还关系到你们以后的人生。” “每一个当家主母在自己的儿女十岁的时候,就会对和自家交好人家的子女进行一个初步的了解。若并没有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他们就会将目光放到京城其他的世家里。” “他们往往会从哪些方面来进行鉴定选择呢?不仅仅是每一场的宴会,还包括世家女出嫁时,其姐妹们的添妆之物,从而对其品行性格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老夫人,仿若没有听出老夫人的话外之意似的。 杜萍微微垂眸,仿佛突然就对地毯上的花纹图案生出兴趣似的。 唯有杜芷薇在老夫人注意不到的一个角度,冷冷地看着杜芷萱,心里隐隐发狠:若不是杜芷萱,她绝对不需要大出血! 不,其实,她也不需要大出血。 既然,这一切都是杜芷萱引起的,且,杜芷萱还是她的嫡姐,那么,做嫡姐的承担起这个责任,又有何不可?甚至,说不定,她还能借此得到一些精神上和物质上的赔偿。 比如说,那套她艳羡了许久的手绘四君子图的花瓶…… 连和杜莜同胞姐妹的长房三位姑娘都冷漠以对,就更不用说二房和三房那几位本就不喜杜莜的骄纵和得宠的姑娘了,那更是给纷学着杜萍,眼观鼻,鼻观心,一幅不在状态的模样。 久久没有等来众人回应的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晦涩,“萱儿,你准备了哪些添妆之物?” 杜芷萱轻抚衣袖,一脸的不解:“祖母,前几日,我就精心挑选了几样礼物给大姐,难道,大姐并不喜欢?” 最后这句话,杜芷萱是看着杜莜说的。 不待杜莜回答,杜芷微微垂眸,思索了下,道:“若大姐不喜欢,就把那些礼物还给我,待到下次我得了其他的物品后,再送给大姐。” 什么叫无耻?这,就叫无耻! 一瞬间,众人均用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浮想联翩。 杜莜的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出声的时候,老夫人却用一种犹疑不悦的目光看着钱氏,虽未出声,却用行动表明钱氏这个做主母的,根本就没尽到教养的职责! 钱氏抿抿嘴,知道今日自己不出头,必会被老夫人记恨上,遂用一种无奈和宠溺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嗔怪道:“你这丫头,以前,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所谓添妆,是指将你自己珍惜的物品送给姐妹,而不是用别人随手送给你的物品赠送给姐妹!” “小姨,我明白的。”杜芷萱眨眨眼,用一种疑惑不解的语气说道:“但我送给几位姐妹的,就是我很喜欢的物品,难道,你们并不喜欢?” “是我的错,我单纯地以为,我喜欢的东西,几位姐妹也会很喜欢,却没想到……” “看来,书上说的礼轻情意重这样的话,也是不可信的。早知如此,我应该听嬷嬷的话,只送贵的,不送对的。” 杜芷萱微微垂头,像极了一个被人狠狠伤害到的可怜又柔弱无辜的小动物似的。 “罢了,以后,再有这些东西,就还是我收着自用吧,免得送给几位姐妹,未能换来一声感谢不说,反还吃力不讨好。” 说好的杜芷萱会大吵大闹,然后就被大伙拿捏住把柄,令杜芷萱把将军府新送来的稀罕物件全部奉上呢? 这剧本不对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沉吟不语,或佯装不解,或沉默以对…… 第61章 添妆一事惹众怨(2)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冷凝。 很快,钱氏就轻拍杜芷萱的肩膀,嗔道:“你这孩子,才说几天庄子的生活,让你变得善于思考,懂得与人为善等为人处事之道了,却没料到,这变化也太大了。以前,你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现在,虽想到了这些,但也确实有些太钻牛角尖了。” “这送礼物,当然挑自己喜欢的。就算对方不喜欢,那也代表你的一份心意。你们说,是这个礼吧?!” 李姨娘率先应和道:“是呀,四小姐,我最喜欢你送的东西了。” 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纷纷点头,若可以的话,她们恨不能将文斓院里面的物品,全部搬到自己院子里,又怎会不喜欢杜芷萱送的那些东西。 “你们喜欢就好,看来我并没有做错。” 杜莜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杜芷萱这句话很有深意,还不来不及说话,就见杜芷萱看向自己,眉头微蹙,道:“前几日,我派白嬷嬷送东西到揽翠阁时,曾特意叮嘱过白嬷嬷,务必告诉大姐,这些是我特意挑出来的添妆之物。” “大姐,可有此事?” 杜莜脸色难看不已,难不成,让她和白嬷嬷现场对质? 别说是她了,就连老夫人都不敢说出这话! 不仅仅是因为白嬷嬷曾是太后身旁得用的,且有着女官品级的管事嬷嬷,更因为白嬷嬷到杜芷萱身旁做教养嬷嬷一事,可是在太后那儿挂了号的! 更何况,前几日,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她想狡辩,却也是徒劳,反还凭添无数笑料。 心思转念间,杜莜偏头看向随侍的丫环婆子,问道:“可有此事?” 得到众人点头回之后,杜莜才一脸难为情地说道:“四妹,最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容易忘事,唉……” “啊?”杜芷萱惊诧地看着杜莜,担忧地说道:“大姐,要不要我拿了外婆的贴子,请太医院医正来府给你诊治下?”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又笑了笑,补充道:“大姐,你别怨我多嘴。只是,书上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处于一生中记性最好的年华,并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大姐即将出嫁,在这关头,若传出些什么,怕王家人会多想,更难免有那些羡慕大姐觅得好夫婿的人,私下里传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这讳疾忌医是不好的,大不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垂眸,用一种黯然伤感的语气补充道:“就用我的名头罢!反正,我从娘胎里就有体弱的症状,好不容易调养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却又因为那十天艰辛难熬的庄子生涯,令我的身体又有些不好了……” 嘴唇蠕动了许久,却未能找到插话机会的杜莜:“……”喵的,不就是一件小事,至于这样诅咒人嘛? “行了。”越听,越觉得不太像话的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杜芷萱的未尽之言,“这添妆之物,不仅要考虑对方是否喜欢,更得考虑是否兼具实用和观赏价值。而,你前几日送给大家的物品,不过是普通的人情来往,并不用能用来做添妆之用。” “这样呀?”杜芷萱满脸疑惑,“可,我特意请教过嬷嬷,才选择出最恰当的添妆之物呢!” 杜芷萱身旁的嬷嬷,其中,两位出自太后寝宫,身上还有官职,两位出自长公主府,最后两位则出自将军府。 而,充当杜芷萱教养嬷嬷的,正是太后赐下的那两位嬷嬷! 如果老夫人因此而提出置疑,那么,就是在挑衅太后的威严,打太后的脸面。 老夫人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芷萱。 以前,往往是她们起了个头,杜芷萱就会主动将礼物送出,而今天,她们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杜芷萱却依然装糊涂! 难道,杜芷萱已察觉到他们的用意?还是说,杜芷萱真的被那几个嬷嬷调教的这么好了? 早知道,在得知安平郡主入宫给杜芷萱请教养嬷嬷的消息时,她就应毫不犹豫的阻止! 一想到今从今以后,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将离自己远去,老夫人就觉得心疼的慌。 “你……你……”老夫人指着杜芷萱,仿佛被杜芷萱这几句话气到了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母亲……” “祖母……” 众人惊慌不已,纷纷朝老夫人扑去,唯有杜芷萱镇定自若的坐在椅子里,啼笑皆非。 没想到,电视剧和小说里说的装晕一事,竟还真存在! “姑姑被气晕了……”李姨娘最先奔到老夫人身旁,扶着老夫人的胳膊就开始抽噎起来。 “快请大夫!”钱氏也奔到老夫人身旁,抓住老夫人另外一个胳膊,撑起了老夫人大半个身子,右手轻抚老夫人的胸口。 杜侍郎像毒蛇一样,伸出了自己自己的獠牙,冷冷的看着杜芷萱,仿佛杜芷萱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必需除之而后快的大仇人似的。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女,将亲祖母气晕了却不知悔改不说,反还沾沾自喜!早知如此,当初,你生下来时,我就该将你掐死,也免得你长大后,成日里搅得家宅不宁……” “老爷……”钱氏频频摇头,阻止了杜侍郎的未尽之言,以眼神示意立在杜芷萱身后,此刻脸色不好看的几位嬷嬷。 虽钱氏恨不得再挑拨几句,给杜芷萱彻底定下忤逆不孝的大罪,碍于自己精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好名声,却也不会在眼下关头就犯下这样的失误。 “你就惯着她吧!”杜侍郎冷哼一声,恨恨地瞪了钱氏一眼,甩袖离开了。 钱氏一脸失落地看着杜侍郎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杜侍郎的身影后,才转头,轻扯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安慰杜芷萱道:“萱儿,你父亲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误,你可别放在心上。” 杜莜眨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哀声道:“四妹,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恨不得我什么嫁妆也没有。但,就像祖母说的那样,我的嫁妆如何,关系到府里其它姐妹出嫁的情况。就算你不愿意给我添妆,也不能因此事而气到祖母,毕竟,祖母也只是为我们大家着想。” 杜芷薇和杜萍等人也纷纷出一副仗义执言的情况,仿佛杜芷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 明天就上架啦,上架前三天万更,打滚求订阅,求月票,求收藏~ 延续老风格,入v后,存稿箱依然会于18:00准时放送章节(偶尔会有一分钟的延迟哦) 第62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1)求首订~ “你们真是我的亲人吗?”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议论纷纷的众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声指责我的亲人。” “说来,也是我的错。”杜芷萱摇摇头,叹道:“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往,我频繁地将自己得到的稀罕物件和几位姐妹分享,倒是将大家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了,竟令几位姐妹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但不代表我就能继续容忍。” 接着,杜芷萱看向正为自己这番言论而惊诧不已的钱氏,冷声质问道:“小姨,扪心自问,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亲侄女,而不是仇人?其实,我一直都奇怪,明明是亲人,却能做出比仇人更冷血无情的算计。” 谁能想像得到,这偌大的勇诚候府里,几乎每位主子私库里都有钱涵梦的嫁妆,尤其以钱氏这位钱涵梦的“嫡亲妹妹”私库里最多呢? 而,最令杜芷萱痛恨的却是钱氏私库里的嫁妆,许多都是钱涵梦还未去世之前就因各种原因而消失的! 由此可见,哪怕钱涵梦是安平郡主悉心教养的嫡长女,哪怕钱涵梦嫁入勇诚候府的第二天,就得了勇诚候府的管家权,但,从最初,勇诚候府一众下人就没有将钱涵梦当成自己的主子,而是按照杜侍郎的命令,将钱氏这位钱涵梦的亲妹妹当成了真正的勇诚候府夫人! 若没有“地狱之王”系统这个金大腿。那么,哪怕杜芷萱穿越而来。却也不可能通过御使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在最短时间里获得这些讯息。从而做出迅速和钱氏撕虏开来的决定。 “想必,对于勇诚候府来说,我唯一存在的用途,就是帮你们和将军府牵桥搭线,让你们肆无忌惮地利用我从将军府搬来各样珍稀的物品,以此贴补你们的私库。这些年,你们的做法,我一直都明白,只是。因着那份孺慕的情谊而一直未能诉诸于口。如此,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的我,愚蠢得不堪造就?” “对,我确实很蠢!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停的给你们东西,那么,你们就能把我当成亲人。却没想到,我给的东西越多,你们就越发地觉得理所当然。一旦我不给了。就是不应该的。” “现在,我不想再退了,因为我不再嗜望你们的亲情了。” “扪心自问,这些年。我给了你们多少东西?你们又是如何待我的?而那些沸沸扬扬的任性妄为和嚣张跋扈,这些恶名又是哪来的?我不相信你们会不明白!以前的我太傻,明知你们的利用。却依然坚信你们会悔过自新,将我当成你们真正的亲人来呵护疼宠。” “小美人。我帮你弄死他们!” “小美人,别为他们伤心。这样的人,连陌生人都不如!” “小美人,别理他们,就把她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 “蠢货!”钱将军拿出自己身后的大刀,对着场内这些正纷纷出言指责杜芷萱的鬼鬼们就是一刀。 一瞬间,屋里群魔乱舞起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风,掀起了那厚重的门帘的同时,也将屋内所有人的衣裙全部掀翻。 一瞬间,衣袍翩飞,发簪叮叮咚咚作响。 那平日里控制自己饮食,让自己看起来有一股柔弱和惹人怜惜感觉的钱氏和李姨娘等人,也被这股阴风带得东倒西歪,根本就站不住脚。 唯一稳坐泰山的也就只有杜芷萱。 只是,不知是被杜芷萱那毫不留情的揭破了所有事情真相时满腹愤恨的神情,和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绝决意味给吓到了,还是被杜芷萱那种到了这时刻,依然浅笑盈盈地看着众人的神情给震慑住了,在这一刻,连向来不信奉鬼神的李姨娘等人也难得生出一丝犹豫,就更不用说老夫人这个惯于烧香礼佛的人,和钱氏这个不知害了多少人,最近一直做噩梦的人。 在这样肃穆的气氛里,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都因诸多缘由而受到影响,于是,那些原本到了喉咙旁的指责训斥话语,再也没法顺利地说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说完了这些话的杜芷萱轻抚衣袖,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 “小美人,刚才那些话说太精彩了,配着她们那青青白白,红红黑黑的面容,好看极了!” “小美人,你就该这样。往后,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小美人,刚刚的你好有气势!” “哈哈哈……你是被小美人刚刚暴露出来的气势给吓尿了吧,我懂的。” “说得好像你就没有被吓到似的,有本事别躲在我背后啊!” 从将军府跟随杜芷萱来到勇诚候府的一众丫环婆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视线里都流露了同样的惊诧和疑惑。 没想到表面看起来还不错的勇诚候府,内里竟乱成这样,一个两个都将杜芷萱当成了自动提款机,想要什么就到杜芷萱那儿拿。 也不想想,就算杜芷萱被他们“捧杀”的再单纯天真,但,待到杜芷萱出嫁后,就不再是勇诚候府的人,那么,勇诚候府想要再像往常那样压制杜芷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以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有婚约在身的情况来说,勇诚候府想要更进一步,于情于理,都应该紧紧的攀附住杜芷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利用各种粗暴的手段,将杜芷萱推的越来越远。 ……除非,勇诚候府的人都清楚地知晓,杜芷萱不可能嫁入后王府,所以,他们才敢公然仇视杜芷萱。 穆嬷嬷和李嬷嬷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被心里的猜测惊吓到了。 若真如此,这勇诚候府众人是真的将杜芷萱当成亲人,而不是很不能处之而后快的仇人? ——就没见过有谁加害自己的亲人,世人都道“虎毒不食子”,偏偏,勇诚候府就是例外!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这样的杜芷萱,就像那只被逗急了的兔子一样,冲众人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第63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2) 房间里气氛一片安静,众人均用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默默地思量着,从今以后,是否应该用另外一种态度对待杜芷萱。 “你……”老夫人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就是以往那个天真单纯得轻易被人蠢弄的杜芷萱。 下一刻,老夫人就眼皮连翻,猛地晕了过去。 “快请大夫!”钱氏迭声地唤道,屋里一阵兵荒马乱。 对众人特别犀利地抒发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顺利驱除了胸口那团郁气的杜芷萱微微垂眸,将自己的面容神情调整成一副受尽了委屈,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在众人那戒备的目光里往前行了几步,并不敢去触碰那晕厥过去的老夫人,只是低声地问道:“祖母真的被气着了吗?” “是我的不是,若知道祖母会因为这些小事情而生气,那么,我就该叫大姐到自己的院子里,请大姐自由地挑选面料,或者,干脆将这些年我得到的那些面料全部送给大姐。虽然这些面料很多都是太后和外婆赏赐给我的,不仅价值珍贵,而且意义也不同,但和祖母的身体来相比,我宁愿放弃这些面料,也不愿意让祖母因此而伤心,最终影响到身体的健康。” 这是要将“仵逆不孝”的责任推卸到杜莜身上?! 在老夫人“晕”过去的情况下,杜莜只能白着一张脸,忙不迭地出声为自己辩驳道:“四妹。你怎么能如此的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你将祖母亲气晕过去,偏偏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来!” 可惜。如果杜莜不出声,那么。被杜芷萱这番突然犀利话语给惊住的众人,并不会注意到她。 这一出声,钱氏立刻就微眯双眼,本着先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收拾杜莜一回,以此来奠定自己在整个府里的更进一步地位,之后再慢慢的腾出手来收拾杜芷萱等人的想法,站起身,冷声呵斥道:“来人。将杜莜这个气晕了老夫人的丫头送回院子,待老夫人清醒过来后,再做处置!” “夫人,你不能这样做!这件事,明明就不是莜儿的问题!”李姨娘心里一急,那原本拽着老夫人胳膊的手指,就深深的陷进的老夫人的手背,痛得老夫人面容扭曲了下,低嘶一声。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佯装一副悠悠醒转的样子,伏在一旁伺候的丫头身上,微阖双眼。做出一副力有不竭的模样。 “我刚才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杜莜泫然欲泣地看着老夫人,哀声道:“祖母,求你救救我。刚才,四妹非要说是因为我气晕的你。要给我安一个仵逆不孝的帽子!” 李姨娘也摇着老夫人的胳膊,声声哀求道:“姑姑。从我怀上莜儿的那一天,我就时常摸着肚子告诉他,整个府里,姑姑是唯一不带任何私心,发自肺腑待她好的,所以,要特别用心孝顺姑姑。” “有什么好东西,绝对要头一个想着姑姑,更应该风雨无阻地到梨香院跟姑姑请安。哪怕只是陪姑姑聊聊天,说说话,但,只要能让姑姑多吃一点饭,多饮一口汤,心情变得好一些,都是她的孝顺和体贴。” …… 老夫人一直静静的聆听着,并用冷漠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虽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依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慈善的祖母,不然名声全完了,还会影响到杜莜这个她唯一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亲孙女。 “唉,人老了,也受不了什么刺激……” “都说家和万事兴,我这一辈子啊,也不求别的,就求你们和乐乐。有什么事情,轻声细语的说着就行。都是一家人,不要处处用一种看生死仇敌的目光,为难并毫不情地冲自己的亲人下手。不然,传出去,还不让人以为我们勇诚候府教养不好,才会教出这样无法无天,得理不饶人,颠倒是非黑白的姑娘。” 不愧是老夫人,轻轻松松就给杜芷萱安上了这样的恶名,偏偏,在这一刻,杜芷萱还不能出声为自己辩解。不然,不就上赶着承认自己正是老夫人嘴里那无法无天,得理不饶人,颠倒是非黑白的姑娘吗? “祖母说的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好,你好,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不然,只有一个人好,而其他的人都过的不好,那还不得背负起整个家族荣辱的责任吗?” “都说独木难支,一人的力量再大,也大不过家族的力量,而,家族的力量,却大不过宗族的力量。”顾左右而言其他,却恰好说到了点子上,引人深思,说的就是杜芷萱。 不过,眼下,众人还真不敢再去刺激杜芷萱,就怕杜芷萱再说出些其它的话来。 钱氏抿嘴轻笑,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任谁瞧了,都觉得钱氏这是苦尽甘来,含辛茹苦地教养了杜芷萱这么多年,总算是将杜芷萱这样一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恶名远扬的蠢货教导的懂事了。 虽然杜芷萱说的一脸的淡然,但,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钱氏依然觉得,从今以后,她应该提高对杜芷萱的警惕和戒备,那曾经准备好的圈套和陷阱,也应该加急进行。 不然,一直看着杜芷萱这样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蹦哒不停,真的让人觉得很厌烦。 钱氏心里的小心思,老夫人又如何不明白? 甚至,在这一刻,两人的脑电波还莫名地重叠在一起,对望的双眼里,很快就做出再一次联手对付杜芷萱的决定。 不过,该敲打的,老夫人还是不会放弃:“钱氏,你是一家之母,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看的清清楚楚,怎能受旁人的影响,做出错误的决定?我将整个勇诚候府交给你打理,是希望勇诚候府能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而不是变成你用来一报私仇的工具。” 一报私仇? 该说不愧是老夫人吗? 仅仅只是四个字,就将现在屋里所有的人全部囊括进去,令杜芷萱不由得想起红楼梦中哪极擅长平衡之道,只为了保证自己在整个府里说一不二权力,和至高无上地位的史老夫人。 第64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3) 感谢诺%雨童鞋的月票,么么哒~ 继续打滚求订阅,求收藏,求月票~~ ****** 钱氏微微垂头,遮掩住眼底的阴冷,一脸的恭敬:“母亲,是媳妇的错,让你年纪这么大了,还要操心府里的庶物。以后,媳妇会加强对整个候府的掌控力度,绝不再让这些小事闹到你面前,打扰到你的清静。”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钱氏,对钱氏的借题发挥,并不予置评。 这整个勇诚候府,还不是钱氏一个人就能指挥动的,更不会听从钱氏一个人的话,否则,她这个勇诚候府老夫人还有何用呢? “四丫头,几个月的京郊庄子暂住的生涯,确实令你变得懂事了。往常,你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你这样关心莜儿的嫁妆,愿意让莜儿到你的院子里,任意挑选可以用来做嫁衣和陪嫁之物的面料,那么,待会儿我就让周嬷嬷跟你走上一回,帮莜儿挑选几块面料?” 不待杜芷萱回话,老夫人又笑着看向杜莜:“还不感谢你的四妹。”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像这样无耻的人! 以前,杜芷萱一直觉得老夫人是一个颇有心计和谋略的人,说话行事也都是采用迂回之道,却未想到,老夫人还能这样厚着脸皮,将无耻的话说的这样的直白,让人无从拒绝。 一秒惊变画风的老夫人,让杜芷萱不知该叹自己竟然将向来习惯了迂回曲折之术,擅长阴谋诡计的老夫人逼出了无赖的作风。还是该叹往后不能再用这样犀利的招术来应对老夫人了。 果然,如她预料中那般。老夫人确实是一个不好应对的人,经过前几天她回府大闹一事。就能立刻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 不过,说出来的话,杜芷萱并不打算收回,只是被眼前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惊了下,然后就抬起头笑着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无奈劳累祖母身旁的嬷嬷,直接让大姐到我的院子里,由我身旁的几位嬷嬷,帮助大姐挑选几样适合的面料就行了。”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杜芷薇等人:“几位妹妹,你们要不要也到我的院子里挑选几块面料,做几件衣服?若针线房的下人速度快,说不准,在半月之后的宴会里,我们几姐妹还能穿上款式相似的新衣服。如此,哪怕从没见过我们几姐妹的人,也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来。” 这送一个人是送,送两个三个也是送。而,杜芷萱之所以准备出点小血,正是因为杜莜那番唱做俱佳的表演,杜芷薇等人并未出力。却平白无故就得了这样的便宜。 也不知那杜莜和李姨娘兴奋之后,细细回想起此事,会如何看待这些人。尤其是杜萍和杜芷薇这两位和杜芷萱最亲近的长房两位姑娘。 只有这样,整个府里的水才会越来越浑。也会令众人像以前那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而不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部对准她,恨不能将她踩到泥泞里。 虽说杜芷萱并不惧怕这些算计,却也不愿意整天都提防着,更不愿意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上面,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些人内斗,才能将他们的精力消耗一光。 当然,杜芷萱绝对不承认,自己只是想要围观看戏,顺便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一回,以回报前世这些人对原身的陷害和算计。 文斓院 也不知该说杜芷萱这儿的好东西确实多,还是该说府里的人都被杜芷萱一连再地割地赔款的退让行为,而滋生出了更多的贪婪和野心,总之,在杜芷萱离开的时候,候府所有姑娘,包括刚才在关键时刻装“壁柱”的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齐齐跟在杜芷萱身后,一起回到了文斓院,并在几位嬷嬷的帮助下挑选自己心仪的面料了。 这期间,众人脸上的犹豫不决,和恨不能将所有的面料全部都打包,带回自己院子的那种贪婪和**的神情,即使他们再如何的掩饰,却连杜芷萱都没办法骗过去,就更不用说从宫里出来的几位嬷嬷了。 于是,几位嬷嬷毫不犹豫地歇了帮助杜芷萱和候府里其它姑娘们交好的心思,给这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贴上了一个不可深交的标签,还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好好的提点下杜芷萱,让杜芷萱不要再去外面露富,否则,不仅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助力,反而还会让这些人更加的妒恨杜芷萱,算计起杜芷萱的时候,更不会手下留情。 …… 兰院 “娘,你知道吗,杜芷萱的私库,竟然有我的私库的四个那么大,而且,里面还塞的满满的!”杜芷薇一脸的疑惑不解,明明几个月前,杜芷萱的私库干净的能跑马,现在,竟然装了那么多东西! 难道,将军府的人私下里有送东西给杜芷萱?不然,单凭杜芷萱前几天回府,那几个马车的东西绝对填不满她的私库。 钱氏手指微屈,轻轻敲打着桌面:“你真的看清楚了?” 意思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是空的,还是里面全部装满了东西? 听明白钱氏话外之意的杜芷薇,一脸愤然地说道:“进去的时候,我佯装不小心,碰到了几个箱子,并试探地推了推。我敢肯定,就算那些箱子里没有装满了东西,但至少也装满了七八成。” “这样……”钱氏眉头微蹙,做为掌控整个勇诚候府的当家主母,她敢肯定杜芷萱的院子里,绝对没有其他人出入! 那么,这些装满的箱子由何而来,可就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了,除非……安平郡主把将军府的暗卫派了出来,瞒着众人给杜芷萱重新添上了一些物品。 若真如此…… 这不想则以,越想越觉得可能的钱氏阴沉着脸,双眼微眯:“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看好杜芷萱!” “娘,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外婆特意送来给杜芷萱的?但,这几天,将军府并没有派人来,除非……”杜芷薇和钱氏两人对看一眼,在这一刻,两人心里做出同样的决定——杜芷萱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再留! 第65章 嫁妆清单终到手 揽翠阁 “姨娘,没想到杜芷萱竟然那样的受宠!”想到在杜芷萱那儿看到的面料,杜莜就忍不住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那么多的面料,哪怕杜芷萱全部做成衣服,一天换上三套,十几二十年都用不完,偏偏,在今天之前,杜芷萱却从未想到过跟大伙儿一起分享,而是自己一人私吞了这些面料。 浅笑盈盈地看着铺满了杜莜整张床塌的颜色各异,花样不同面料的李姨娘,并没有注意到杜莜的愤懑,只因,她的注意力全被眼前这些百金难买的面料给吸引住了。 若非眼前这些面料全部是一些鲜艳的颜色,而杜莜也是她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女儿,不愿意让杜莜出嫁的时候,嫁妆太过单薄,否则,李姨娘早就冲动地截下几十块面料了。 “莜儿,你知道吗?在钱涵梦还活着的时候,将军府隔三差五就会送来各种稀罕物品,这些面料还真算不了什么。”李姨娘轻抚一块桃粉色锦缎,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怀念:“你知道吗,那个时候,这些面料都是用来赏赐给下人的,主子们使用的是更好更上档次,来自于宫里赏赐的面料。” 只可惜,当年,她为了维持在老夫人和杜侍郎心里那高洁的印象,并没有收下几块那样好的面料,就更不用说来自于将军府的那些珍稀物品了。 想到这儿,李姨娘就不由得一阵阵懊恼,再次觉得自己和老夫人联手。在杜侍郎漠视的姿态里,趁着钱涵梦生产时却手脚的决定愚蠢不已。不然,眼下。她还会为杜莜的嫁妆多寡而担忧吗?! “对了,莜儿,这些面料,你可得仔细收妥。将来啊,不论是自己做衣服,还是拿来送人,都是非常上档次的礼物。对你以后成为当家主母,和其它的世家结交时,有非常大的帮助。” 不得不说。杜莜确实是李姨娘用心教导出来的,很快就明白了李姨娘的话外之意,深吸了口气,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收回,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娘,你知道吗?杜芷薇竟没有得到这些物品!” 同是将军府的外甥女,一个得到了将军府众人发自内心的呵护和宠爱,一个却被当成了路旁随处可见,无需特意关照的陌生人。这现实。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更不用说被钱氏秋心教导,灌输了满肚子阴谋诡计,一颗心也越来狭窄的杜芷薇呢! 如此说来。杜芷薇又如何会放过引发这一切的源头——杜芷萱? “娘,你说,我要不要向四妹示好呢?”如果是以前。杜莜绝不会问出这句话,只因。被钱氏捧杀的杜芷萱,哪怕背靠将军府。也不可能斗得过钱氏和杜芷薇。 但,现在,幡然醒悟的杜芷萱,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拾到的哪! 这一点,由杜雅萱回府后,不到三天就将整个府搅天翻地覆,偏偏自己还没受到多少伤害中,就能瞧出杜芷萱还真不是以前那个轻易就会载到众人设下的陷阱和圈套里的蠢货了。 “当然。”李姨娘想也不想的说道,都说“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现如今,杜芷萱可就不是那个需要人雪中送炭的吗? “莜儿,再有半年,你就要出嫁,往后,你也不用再理会府里这个乱摊子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连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回想个三四遍,想做什么事,也不需再顾虑那么多,娘永远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娘,谢谢你。”杜莜依在李姨娘怀里,并没有再说其它的。 因为,很多事,做比说更重要! 抱香阁 “不愧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胡姨娘思索了许久,终于说出这样一句话,“萍儿,往后,除去每天到梨香苑跟老夫人请安,其它时候,你都得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为什么?”杜萍心里一动,隐隐感觉到自己窥知了某件事情,却并不明白胡姨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以她现在候府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若不经常在众人面前刷刷存在感,还不知道会被人忽略成什么样?而那些看人来下菜碟的下人,也不知会如何地拿捏她。 大家族的庶女不好做,尤其是勇诚候府这种表面看来算是三流世家,却将自己当成了一流世家,处处跟人学,却只学到了一点皮毛,给人一种画蛇添足感觉的家族。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府里些牵扯颇多的家生子,就能轻易拿捏住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庶女,令其泯然众人…… “以后,府里要乱了。”胡姨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嘴角却擒着一抹诡异的冷笑,“萍儿,你要知道,‘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很多时候,表面上的明争暗斗并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以为不会对你出手的人,却在下一刻对你亮出了锋利的刀。” “娘,我不太明白。”杜萍垂眸,认真思索起来,有一种下一刻,那隐藏于层层浓雾后的真相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偏偏,行走了许久,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离那真像依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感觉。 这种真相明明近在咫尺,偏偏却无法察觉到的感觉,真令人抓狂郁闷不已。 “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胡姨娘拍拍杜萍的肩膀,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文斓院 “啧,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说好的‘娇养’的姑娘,不容易被外界物质利益给诱惑呢?为何,我在钱氏和杜芷薇这两人身上就没找到一点苗头!” “世家贵族中也会有那么些奇葩,说不准,这两人就是其中的典型呢!” “我只想送钱氏一句话——想太多,容易老!” “我更想送杜芷薇一句话——脑补是种病,得治!” …… 杜芷萱瞥了眼满屋子乱窜的鬼鬼们,嘴角微勾,微垂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讥诮。 是呀,在今日之前,谁能想得到,一向被钱氏以不逊于皇室郡主仪态教导的杜芷薇,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试探的事情呢? 当然,她也没料到,自己随手使出来的“点石成金符”,竟能让杜芷薇生出那样的错觉——整个私库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安平郡主遣了将军府暗卫们私下里送来的! “小姐,这是夫人当初的嫁妆清单。”李嬷嬷走进屋,将厚厚的一叠嫁妆清单,递到杜芷萱手里。 “这么多?”在将军府暂住的那段时间里,杜芷萱就已经对将军府的富贵程度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却也未料到,钱涵梦出嫁时的嫁妆清单竟然会有这么多。 嫁妆清单写的非常详细,涵盖了衣、食、住、行等方面,让杜芷萱不由得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世家贵族嫁女儿时,为什么会给那么多陪嫁,并涵盖了方方面面? 这是用自家实力向世人表明,自家是嫁女儿,而不是卖女儿。 所谓出嫁,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所有的吃穿用度,也都是自家给予的,并不沾夫家一点,从而,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能在夫家挺直腰杆,而不被夫家人轻易就拿捏住。 杜芷萱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就将嫁妆清单放到了一旁。 即使没有原身的记忆,以她这几日里跟钱氏的接触,也可以知道,即使这些店铺和庄子依然存在,却也早就处于入不敷出的亏损状态。 能在安平郡主和勇诚候府众人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种搬空了钱涵梦陪嫁店铺和庄子,然后还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端庄贤淑的模样,除了钱氏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李嬷嬷,你了解这些店铺和庄子吗?” 李嬷嬷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从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浓浓的惊喜,脸上却不露丝毫:“小姐,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杜芷萱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嬷嬷,没想到李嬷嬷竟然还准备试探她。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恍然了。 确实,她虽是一个穿越女,但并不是那种“虎躯一震,万人来投”,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八之气的主角,又怎么能祈求李嬷嬷这样精明狡黠的老人家,因为几句话就心甘情愿地拜服在自己的裙角下,奉上自己的满腔忠心? “李嬷嬷,我这个人比较实在,不太喜欢听虚假的吹捧话语。” 李嬷嬷心里一个咯噔,侍候杜芷萱一个多月的她,知晓杜芷萱已明白了她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小姐,若我告诉你,哪怕你拿了这份嫁妆清单,也无用,你信吗?” “我信。”杜芷萱掸了掸手里的嫁妆清单,嘴角微翘,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以钱氏的心机谋略,早在做出这种掏空钱涵梦嫁妆一事之前,就绝对想好了事发之后,如何才能将她自己摘出来,并且不着痕迹地坑害到敌人。 比如说,那个同样贪墨了钱涵梦嫁妆的勇诚候府老夫人。 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若不是牵扯到了她,那么,她绝对会鼓掌欢呼的! ***** 今天的章节发完啦,明天再继续四章或者五章哦~ 第66章 请安一事起争执 梨香院 第二天,一大早,杜芷萱就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杀”向梨香院。 当然,这所谓的气势,也仅仅只是前不久才在杜芷萱手里吃了一次亏,从而憎恨上杜芷萱的周嬷嬷单独一人的看法。实则,在候府下人眼里,哪怕杜芷萱出行时带再多的丫环婆子,也不过是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今日,杜芷萱一袭淡粉色拽地长裙,裙上用深深浅浅的红色丝线绣了大朵的梅花,饰以细碎的宝石点缀着花蕊,腰系绯色玛瑙玉革带,外罩一件火焰红色滚白狐毛边披风,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堆云髻,斜插一枚镶嵌着细碎宝石的梅花簪,额前垂着一串细碎红宝石串成璎珞,最末端饰以一枚梅花状的红宝石坠子,和耳上那对梅花耳坠相映成辉。 清晨的薄雾萦绕在杜芷萱身旁,再衬着身后那忽远忽近的景色,莫名地令人生出一种神仙之女的虚幻飘渺的感觉来。 不过,待到杜芷萱抿唇一笑时,这样的距离感却又立刻消失了。 “周嬷嬷,祖母可起身了?” 周嬷嬷板着一张脸,眼眸里有着明显的厌恶和不喜:“回四小姐的话,昨日老夫人被你气着了,辗转反侧,一夜未能安寝。直到半个时辰前,老夫人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啧! 没想到,做了一夜噩梦的老夫人,竟还是不依不饶地想要给她安一个“杵逆不孝”的帽子! “竟有此事?”杜芷萱惊诧地瞪圆了眼。偏头问着今日当值的云嬷嬷和李嬷嬷两人:“两位嬷嬷,我昨日的言行,可有失当之处?” “并无。”云嬷嬷上前几步。淡淡地瞥了眼奉命找杜芷萱茬的周嬷嬷,道:“只是,四小姐,下次,可不能再这样直来直往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忠言逆耳利于行’。” “不过,想来。向来被人逢迎而变得有些飘飘然的老夫人,被小姐一番话惊醒,回首这十多年对小姐的疏忽。才会彻夜难眠。” “云嬷嬷,我知道了。”杜芷萱在心里默默地给云嬷嬷点了个赞,就对周嬷嬷说道:“既然祖母身体不适,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还望周嬷嬷用心服侍。待到祖母身子好了些后,我再来叼扰祖母了。” 话落,杜芷萱就行了一礼。 “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周嬷嬷眉头微蹙,不悦地瞪着杜芷萱:“你是主子,怎能像我这样一个奴仆行请安礼?你的教养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周嬷嬷这话就不对了。”云嬷嬷上前一步,指责道:“老夫人身子不适,四小姐为了尽孝。在屋外请安,有何不妥?” “抑或是说。周嬷嬷,你觉得四小姐就该做一个不孝的孙女?”云嬷嬷眉头微蹙,“我倒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勇诚候府竟是这样的规矩。” 周嬷嬷面容铁青,就连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暴露无遗,却也只能再次按下满腹的怒焰。只因,云嬷嬷身上那袭处处提醒她,彼此身份地位不同的女官服! 欣赏了会周嬷嬷那极佳的变脸功力后,杜芷萱才叹了口气,道:“云嬷嬷,算了,想必,周嬷嬷也是一心为祖母,所以,才会难免心焦,一时心急口快,其实,并没有恶意。” “谢四小姐。”周嬷嬷一字一句地说道,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愤恨,清楚地钻入了杜芷萱的耳里。 不过,杜芷萱并不以为然。 “另外,周嬷嬷,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转告祖母。” “这次,我在京郊庄子暂住时,差点就因饥寒交迫而一命呜呼。幸而,外婆及时遣人将我接回将军府,并请来宫里御医诊治……” 一通洋洋洒洒的话结束,成功地令周嬷嬷的脸色变为漆黑色后,杜芷萱才提出了自己今日前来请安的另外一重用意:“每日,我不仅要喝各种补药,还得吃各类调养身体的药膳,就连每日里的饮食也有诸多忌讳,故,我会在文斓院建一座小厨房。” 若可以的话,杜芷萱也想泯然于众人的低调生活,奈何,勇诚候府一众人并不给她机会! 一想到这几日餐桌上那以寒食为主基调,辅以其它基调,但,统统逃不了一个“相克”的食材,杜芷萱就只觉得满腹黯然。 ——果然,哪怕她回府好几日,已展露了一半的本性,并隐隐露出自己那锋利的獠牙,对勇诚候府一众早就拿捏住原身那愚蠢、粗暴和直爽等性格的人来说,却也是没多大作用。 …… “老奴会代为转告。”周嬷嬷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微垂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讥诮和嘲弄,“只是,依照府规,各房自设的小厨房,食材皆需自备,万万不能挪用大厨房的物品。” “多谢周嬷嬷提醒,还请周嬷嬷代为转告祖母,请祖母无需为此担忧。”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周嬷嬷,补充道:“外婆有一个温泉庄子,哪怕是严寒的冬季,依然会有各类新鲜蔬菜出产,庄头更会定期送到文斓院里来。” 周嬷嬷忍不住磨牙,在森冷的冬天,什么东西最得世家贵族们青睬? ——不就是青菜,绿绿的青菜啊! “可惜,这个庄子比较小,且产出的蔬菜瓜果要先供应将军府一众主子,也就外婆疼爱我,知晓我身子不好,需要好生调养,才会特意分润一小部份给我,不然,我就和大家一同分享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从某方面来说,代表了老夫人的周嬷嬷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无视杜芷萱这个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子健康,用一个“孝”字压下去,强逼杜芷萱将这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贡献出来?传扬开来,不得给老夫人安上一个“不慈”的恶名,才怪!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7章 钱氏获讯生算计 很快,候府一众人也知晓了此事,大部份人都是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神情议论着此事。而,飞羽院里,钱氏却差点就失手砸碎了一个杯子。 “还好,还好。”及时出手,接住这个杯子的于嬷嬷,心里庆幸杯子里的水已冷,嘴里却说道:“夫人,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开富贵系列的杯子,若少了一个,那么,整套都不能用了,那得多可惜啊!” 这一套彩绘的花开富贵茶具,放到外面,随随便便都能卖个两三千银子啊! 当然,就算这套茶具再值钱,钱氏也不会拿出去卖了的。谁让这套茶具是杜侍郎和钱氏互生情意时,亲自绘制了图案,再请大梁最高明的匠师烧制而成,天下间仅只一套的呢! “母亲怎能如此!”钱氏面容涨得通红,右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力道之大,连桌面都为之震动了下。幸而,于嬷嬷早就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挪开了,不然,估计被钱氏视若稀世珍宝的这套茶具,就真逃不了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当然,最令钱氏生气的,却是杜芷萱借由小厨房之便,逃离了她安插在大厨房里,特意叮嘱几位心腹隔三差五就提供给杜芷萱食用的“特殊食材”。 幸而,这十多年过去,杜芷萱的身体也毁得差不多了。就算如愿地嫁人,但,想要怀孕生子,那却是不可能,就更不用说健康无忧地活下去了…… “夫人。郡主一向如此,你无需太过生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早在安平郡主将于嬷嬷放到钱氏身旁时,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安平郡主待自己两个女儿的不同之处。 而,也正是安平郡主这般偏心的行为,才让于嬷嬷毫不犹豫地无视了钱氏“捧杀”“利用”杜芷萱的一系列举动。甚至,许多折腾杜芷萱的法子,也都是于嬷嬷旁敲侧击,引着钱氏想到的。 “那个温泉庄子产出的新鲜蔬菜很少。就算郡主再如何地疼惜四小姐,却也不可能为了四小姐而薄待自己的亲孙子……” 于嬷嬷轻声地说道,眼见钱氏脸上那愤懑的神情慢慢地消褪后。才道:“再说了,不过是一个温泉庄子,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据老奴所知,如今。将军府留存的那个温泉庄子。也仅仅只比夫人陪嫁的庄子大一些。但,这庄子里产出的蔬菜,两三人食用,和十多人食用,那可是大不同的。” “于嬷嬷,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 钱氏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许久后。才摇了摇头,将那满腹的怨怼话语咽下。化为对杜芷薇的担忧和叹息:“吩咐下去,候府里谁也不许擅传此事,尤其要将薇儿瞒在鼓里!谁若跑到薇儿那儿去嚼舌头,被我知道了后,全家人都发卖到府外去!” 于嬷嬷点点头,提议道:“夫人,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很多时候,九小姐想吃些什么,从大厨房送到兰院时,都已经凉得渗人了,长此以往,难免有碍身子健康。不若,借此机会,给九小姐的院子也重新装修一间小厨房。” “这……”钱氏沉吟了会,道:“以往,薇儿都是到飞羽院,同我一起用膳,若在兰院也修一个小厨房,怕是……” “夫人,九小姐已满十岁,也该着手准备训练她一个人独自处理庶物的能力了。” 于嬷嬷抛出这句话后,并未错过钱氏眼底的那抹意动,遂再次补充道:“目前,整个候府里,除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外,并没有第二个院子独自拥有一间小厨房。若不趁着四小姐率先提出此事时,为九小姐准备一间小厨房,还不知得再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拥有这样的好机会呢!” “虽世家贵女着重管家之道,对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技艺,只是略加教导,并不强制要求自家女儿成为一个人所皆知的才女。但,这拥有一两门才艺的女子,却是比那些只懂得管家的女子更容易拿捏住夫君整颗心。” “而,这些年来,九小姐虽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女红之艺,却依然难免让人生出一种付出十分精力和心血,仅仅只收获了五分成果的感觉。” “如此一来,未免继续浪费九小姐那宝贵的时间。为了避免九小姐被候府其它小姐有意无意地打压,从而失了勇往直前的斗志和信心,老奴以为,九小姐也该选择往其它方面去发展一二,比如说,厨艺之道。” “于嬷嬷,薇儿是整个候府里最尊贵的姑娘,怎能频繁地出入厨房,受那烟薰火燎之苦?”钱氏眉头微蹙,若非于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对她向来忠心耿耿,她真要怀疑于嬷嬷今日这番话的用意了! “唉哟!” 于嬷嬷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敏锐地察觉到了钱氏的不悦和怀疑,不敢再继续卖乖子地解释道:“九小姐这样尊贵的人,何需亲自择菜、洗菜、切菜和烧火呢?再说了,府里厨娘也就那么几道拿手菜,经常翻看各类书籍,有着诸多想法的九小姐只需略加改进一二,再站在一旁,动动嘴皮子,偶尔出手相助一二,这道菜,又怎能说不是九小姐做的呢?” “这样……也可以?”钱氏惊诧莫名,大脑却飞速地转动起来,眼前仿若浮现了一幕幕曾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如今,再次回忆起时,却发现已铭刻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景,“难不成,当年,大姐,也是这般?” “当然!”于嬷嬷干脆利落地说道:“很早以前,老奴就觉得不太对劲,毕竟,以郡主待大小姐的疼宠,如何舍得大小姐****待在厨房里?而,大小姐的皮肤又岂会长年累月地没有任何变化?” 可惜,当年,钱氏并不以为然,而,作为钱氏的贴身嬷嬷,努力遮掩钱氏和杜侍郎之间往来痕迹的于嬷嬷,虽有些调查一二,却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直到钱氏顺利嫁入勇诚候府,和老夫人斗智斗勇,在杜侍郎的偏帮下,顺利地夺得候府管家权,在候府各个关键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将整个候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后,于嬷嬷总算是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并挑中这样一个极巧妙的时机说了出来。 “真是我的好母亲,好大姐,竟瞒得我这样苦!”钱氏面容铁青,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越烧越旺。 既然,安平郡主不仁,那么,就别怨她不义! 第68章 明目张胆送人来 文斓院 杜芷萱看着站在下首的周嬷嬷和于嬷嬷等人,不知该说老夫人和钱氏确实是一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婆媳,被人挑衅时,找回场子的手段一模一样,还是该叹自己昨日闹的那一场,依然未能起到“敲山震虎”之用。 “依照大梁律列,候府长房嫡女,身旁可有4个嬷嬷,4个大丫环,8个二等丫环,12个三等丫环,10个小厮和24个粗使婆子和丫环侍候。” “而,现如今,我身旁侍候的人选已满了,实在不需再添人了。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以为勇诚候府藐视王法,不过一个长房嫡女,身旁侍候的人竟比公主、郡主和国公家的姑娘还要多。” 杜芷萱觉得,自己向来都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宽和性子,不过,若有人将这般好脾气的自己当成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面团,那么,抱歉,她就准备狠狠地发飙了! “过去十三年,我身旁有,且仅有4个大丫环和6个粗使丫环,连一个教养和管事嬷嬷都没有。若非如此,在京郊庄子暂住时,那些丫环婆子又怎会疏离职守,令我差点就饿死冻死在庄子里?” “幸得外婆怜惜,不仅将我及时接回将军府调养身子,更按照大梁律法的标准,为我配齐了侍候的丫环婆子。每每回想起此事时,我都万分懊恼,往常。为何会仿若被猪油蒙了心般,在外婆问及我在候府里生活的状况时都只报喜,从不报忧?不然。我又岂会经受这样一遭磨难?” “其实,到现在,我都纳闷,究竟是谁给了这些丫环婆子们一种‘哪怕弄死我,也不会爱到任何责罚’的信心?若非外婆突然作了噩梦,遂遣人前往庄子,如今的我。想必,早已喝下孟婆汤,投胎转世了吧!” “若真如此。那么,候府准备怎么迎接来自太后和将军府的怒火呢?” 杜芷萱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那狭长微眯的凤眼里偶尔掠过的冷光,只令曾见识过杜芷萱发飙情景的周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若非心里一直安慰劝说着自己“这儿是勇诚候府。杜芷萱这个候府姑娘,绝对不敢做出公然挑衅殴打祖母院子得力嬷嬷”,估计,此刻,她就忍不住地后退几步,疾步离开了。 而,同样肩负“将暗钉明目张胆地安插在文斓院里”这个任务的于嬷嬷,心里也突兀地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却。因为杜芷萱往日里的表现,而毫不犹豫地将这抹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并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头怒视杜芷萱。 “四小姐,这件事,老夫人已做出了处置。若,你还有甚么地方不清楚,大可到梨香院质问老夫人。” “来人!” 候在门外的四个粗使婆子应了声,纷纷上前,不顾大惊失色的于嬷嬷那用力挣扎的举动,齐齐出手,轻轻松松地按住了于嬷嬷,并将她所有的挣扎力道全部化为无形。 “掌嘴十下!” “四小姐,你敢!”于嬷嬷怎么也未料到,凭借着钱氏身旁得力嬷嬷的身份,在整个勇诚候府无往不利,不仅那些庶出之女要恭敬地行礼问候,就连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这两位,也都要给一份脸面的自己,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这样的侮辱! 当然,更令于嬷嬷无法接受的是往常被钱氏拿捏在手心里肆意“把玩”,虽为候府长房嫡女,却活得连庶出二房的庶女都不如的看似嚣张跋扈,实则仅是一只向往亲情和友情,一戳就破纸老虎的杜芷萱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按理来说,于嬷嬷你是母亲院子里的人,就算你犯了什么错,也该押送到母亲那儿,交由母亲来处置。”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垂眸不语,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的周嬷嬷,在于嬷嬷那满脸恨戾的目光里,慢悠悠地补充道:“奈何,我向来是个孝顺的,实在不愿意眼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借助口舌之利,不仅挑拨我和祖母的情份,更离间我和小姨的情谊,所以就薄惩一二,长长记性罢。” 十个耳光,很快就打完了,而,自从被挑来侍候钱氏后,就凭借着自己的心机和谋算,更借助那无往不利的“舌灿如莲花”之技成为钱氏身旁得力帮手的于嬷嬷,养尊处忧了几十年,还真是头一遭承受这样的侮辱! 而,这时,杜芷萱仿若被于嬷嬷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给吓到了,微微偏头,不敢再正视于嬷嬷,脸上露出一抹哀愁和委屈:“白嬷嬷,待会,麻烦你亲自往飞羽院走一遭,跟母亲解释清楚此事,并请告诉母亲,我已对大言不惭的于嬷嬷做过惩罚,还请念在于嬷嬷精心侍候她多年的情份上,也轻轻饶过她吧!” “如此,也算是我对母亲的一片孝心了。” 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出大戏的周嬷嬷,还不待杜芷萱出声撵人,就恭敬地行了一礼,像初来时那般,带着一众丫环婆子离开了。 “卧槽!说好的直来直往呢?这般迂回,真得好吗?” “这种一秒惊变无数次的画风,真得不是我眼抽看错了吗?”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再死上一死!” …… “蠢货们,都给我滚开,别挡着小主子想事情!”关将军的手才探向身后,才刚刚放到刀鞘上,下一刻,鬼鬼们就因为林太医那翩飞的衣袖而“齐刷刷”飘远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议论纷纷。 “赌十万冥币,老夫人会气晕过去。” “赌一筐香烛,老夫人会因为于嬷嬷被掌嘴一事,而再次悠悠醒过来。” “押十根黄瓜,钱氏不仅不会找小姑娘的岔,还会当着候府一众下人的面,重重地惩罚于嬷嬷。” “押十盆菊花,从明天开始,府里就会有小姑娘莫名怒打嫡母身旁得力管事的流言出来!” “滚开,谁跟你们这两个家伙赌黄瓜和菊花这种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 “正是,想赌,拿冥币和香烛出来!” …… 杜芷萱默默地看着那两个拿黄瓜和菊花出来打赌的鬼鬼:“……”她没想歪,真的! 第69章 伪造古籍初做菜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没空理会满屋子乱窜,嘴里更是吐出一句又一句诡异话语的鬼鬼们了。只因,自从于嬷嬷被送回飞羽院的事情传扬开来后,一整个下午,她的院子里就迎来了络绎不绝的人流,那低低的门槛更是差点被踩平。 而,不论是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还是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每一个人嘴里提及的都是她不该这般冲动之类的话语。 当然,最令杜芷萱惊诧的却是钱氏竟带着面容肿得老高,连眼皮都快要看不见的于嬷嬷,和特意准备的厚礼登门赔罪! 那样谦恭的姿态,那样一语双关的话语,若换了原身,估计还真会以为钱氏和一旁围观看戏的二房三房众人,确实是发自肺腑地关心自己,但,换了杜芷萱这个穿越女的话,却只让她啼笑皆非。 直当她没瞧见钱氏眼底的冷凝和算计,以及于嬷嬷那一条线的眼皮也没办法遮掩住的恶毒之意呢? 真不知原身究竟蠢成了什么样,才会出现这种她回府后就狠狠地闹过两次,并真正让众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伶牙俐齿和不好招惹的本性,却依然一个两个都那么想当然地,还是将自己当成那个随意搓圆捏扁的面团,想如何算计,就如何算计的原身呢? “小姑娘,你在研究什么?让我瞅瞅……” “唉哟喂!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然。这样的秘籍,怎么小美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个三五本来?” “小姑娘,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不然,怎能运气好成这样!”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对杜芷萱这样一个小姑娘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令一众鬼鬼们艳羡不已的,正是杜芷萱手里的五本古籍。 其中,三本和厨艺有关,一本面食谱。一本水果点心谱,一本家常菜谱。 另外两本,一本是养颜护肤方子。一本则是棋谱。 除了那本点心谱和其中一本家常菜谱是杜芷萱穿越后,居住在京郊庄子里时,按照自己穿越前的记忆默写下来,并在林太医的指点下做旧的。另外三本书。却是原身这些年来跑遍了盛京大大小小的书斋购买各类话本时,无意中获得的。 由此可见,真正好运的却是原身。 这时,秋蝶进到屋里,并未像往常那样走到杜芷萱身旁,而是在距离杜芷萱大约三尺左右的距离处驻足:“小姐,刚才,厨房里的婆子遣人传信。说是小厨房已经可以用了。” 对于秋蝶这样的举动,这些时日里。杜芷萱已由最初的惊奇到现在的淡然。 不过,也是因此,才让杜芷萱意识到小说和电视剧里描述过的那种“书籍和各类方子是传家之宝”的话语确无虚假之处,也对自己下意识地选择了回到勇诚候府后,才在收拾状若荒弃的文斓院时,佯装无意中发现这几本书的决定庆幸不已。 杜芷萱拿出早就誊抄好的纸张,道:“秋蝶,吩咐厨房里的人,按照我的要求备菜,待会我要试做这几道菜和点心。” “是。”秋蝶应了声,恭敬地应了声,接过杜芷萱递来的纸,就亲自朝厨房行去。 幸而,杜芷萱写得很精简,因此,不到一柱香的路程,秋蝶才能将纸张上面写的要求熟记下来,抵达厨房,口述了杜芷萱的要求时,还不着痕迹地加了些其它的食材,之后,就将这张纸烧成了灰烬。 哪怕仅仅只是一些食材的准备信息,却也万万不能从她这儿流传出去,更不能将这种聪明人能闻讯猜测,尝试数十次就能复制出来的纸张保留下来! 很久以后,杜芷萱才知道,原来,自己每每下厨时,那些多出来的食材,并不是厨房里用来做给下人食用的,而是忠心耿耿的秋蝶使出来的“以假乱真”之计。 也许,秋蝶当时的想法,仅仅只是每一个传承了千百年望族那些精心栽培过家仆们的下意识的想法,却并不知道,这样的举动给杜芷萱带来多大的帮助。尤其是在勇诚候府这到处处皆有暗钉,暗钉身后又有明暗明好几重主子的府邸里! …… 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苦瓜炒鸡蛋、煎藕饼、家常豆腐、水煮鱼、回锅肉、茄子豆角煲和酸辣土豆丝。 这一做,许久都未自己做饭的杜芷萱就有些收不了手了,待到她终于停下时,已经整整做了十道菜! 欣赏了下这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后,杜芷萱不由得暗自庆幸穿越前的自己虽独自一人生活,却依然不愿意将就的“吃货”本性,不然,想要在大梁王朝这样一个看重“一技之长”的年代里,抹掉原身恶名带给自己的不良影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接着,杜芷萱找来小碟子,将每样菜都分了一些后,又将一大早厨房就炖上的乌鸡汤盛了一碗,才任由早就候在外面,因为自己进厨房时间太久而满脸焦急的秋蝶等丫环端回屋。 待到秋蝶等人将碗碟摆放整齐,正准备侍候杜芷萱用膳时,却被杜芷萱摆手阻止了:“厨房里剩下的那些,送一些给几位嬷嬷,剩下的,就由你们几人分了吧。” “小姐,这怕是不妥。”秋蝶一脸的为难,“不如,奴婢等人将剩下的菜分成四份,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院子里都送一份?” “不必。”杜芷萱抿了口炖得鸡肉已酥软的乌汤鸡,满意地眯起了双眼,道:“我可不想自己第一次下厨做的饭菜,被她们随意倒掉了。” 更何况,这种最容易做手脚的饮食之物,若是在将军府,杜芷萱肯定就会每个院子都送一些,但,在勇诚候府这种只要她一回府,就会立刻被整个候府的人当成靶子的地方? 虽才跟杜芷萱回候府,但,凭借秋蝶等人的聪慧,却是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未尽之言,遂柳眉倒竖,义愤填膺地说道:“依奴婢看,那是她们不识货!” ****** 还有一章哦~继续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70章 为女钱氏初谋划 飞羽院 “娘。”杜芷薇一脸担忧地看着钱氏,从身后丫环的托盘里接过一个小蛊,道:“这些天,你的面色不太好,我亲自下厨为你炖了乌鸡汤,你趁热用了吧。”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不如此!” 钱氏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薇,怜惜地拉着杜芷薇的手,仔细地看过一番,发现杜芷薇的面容和手指并没有因此而变粗糙后,才轻点杜芷薇的额头,嗔怪道:“你的孝心和体贴,娘都明白的。不过,娘虽让你懂得一些厨艺之道,却并不想让你整日里都待在那烟薰火燎的地方。” 杜芷薇笑着点头,亲自揭开蛊盖,将这碗汤推到钱氏面前,并亲自递了个小勺到钱氏手里:“娘,你说的,我都明白的。你呀,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可是你亲自教养长大的,我的性格你最是清楚不过了。我啊,会是那种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吗?” “你这丫头,娘才说你一句,你就回了娘这么多句,得亏娘心胸宽阔,不然,还不得生好大一会闷气!”钱氏瞪了杜芷薇一眼,却是并没有生气,这一点,由她那幅与有荣嫣的神情中就能瞧出来。 “味道不错,果然,我们薇儿天生聪慧,任何事情只需稍加点拨,就能举一反十。”钱氏是一个“不做则已,要做,就必需做到最好”的性子,也一直都身体力行地影响着杜芷薇的认知和想法。 若非如此,在杜芷薇这种不知遗传到谁的蠢笨天性之下。若非遇见了钱氏这样一个生母,只怕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厨艺之道无一能成,最终。沦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 而,眼下,杜芷薇也并无厨艺的天份。不过,拥有一本煲汤秘笈的钱氏,却是毫不犹豫地将这一技也传授给了杜芷薇,并不着痕迹地启发杜芷薇的“举一反十”的想法,从而在短短时间里就又研究出一款补血益气的汤水来——枸杞红枣乌鸡汤。 待到钱氏将整蛊乌鸡汤全部用光后。杜芷薇才一脸犹豫地问道:“娘,你说,我下次要不要多煲点汤。每个院子都遣人送一些呢?”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钱氏眉头微蹙,打定了主意回头就得仔细地查探一下杜芷薇身旁侍候的下人,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杜芷薇眨眨眼。仿若不明白钱氏为何一脸的慎重似的。 “唉……”钱氏摸了下杜芷薇的头,心思转了几转,末了,还是准备将那个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讲述出来,以免杜芷薇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再因为这样的好心而落入旁人的算计圈套里。 “严格说来,你这样的想法是很正确的。世家贵女们,从不提倡吃独食。不论是衣、食、住和行,都提倡适当的分享。” “很早以前。勇诚候府也有着这样的规矩。但,在你的曾祖母那一代,曾有一位得宠的小妾,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袭爵,而买通了正室嫡女身旁侍候的下人,在其送往各房的饭菜里下了毒。” “那一次,候府死了不知多少人……” 钱氏脸上的神情复杂不已,似叹息,又似哀怜,“薇儿,过几年,你出嫁后,到了夫家,在不了解一切情况之时,万万不能做出将自己做的饭菜送往其它几房的举动。尤其,若遇见那些怀相不太好的孕妇时,哪怕你明知有些开胃的糕点蜜饯,也不能告知对方,以免因一时心软,而将自己搭进去。” 杜芷薇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惊骇和恐惧:“娘,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钱氏轻拍杜芷薇的手臂,怜惜地说道:“人都说战场上死的人才多,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难免令人生出一种恐惧感,实则,要娘说,这后宅那杀人不见血手手段,才更令人心惧。” “你年岁不小了,从明日起,在你跟着娘学习管家之时,娘会适当地提醒你一二。”说到这儿时,不知钱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叹道:“这些年,娘一直都在想,你有九个姐妹,两个不足十岁的堂弟,这件事,对整个候府来说是好,还是坏。” “娘,有你护着,哪怕遇见坏事都能逢凶化吉,就更不用说遇见好事了,那定是冉冉上升啦!”杜芷薇虽不明白钱氏的话外之意,更不能理解钱氏脸上的复杂神情由何而来,不过,因着钱氏的悉心教导,却是毫不犹豫地将钱氏当成了人生之路必备的“指路灯”。 将军府,荣寿院 “唉……” 这日,安平郡主已不知叹了多少次气,安慰劝说了许久,却反被安平郡主给影响到的秦嬷嬷和唐嬷嬷两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整个荣寿院,再不复杜芷萱在将军府时那般的热闹欢喜。 其实,这,才是荣寿院一众丫环婆子习惯的场景。不过,自从杜芷萱这次被安平郡主从京郊庄子里接回府后,那令钱诗雅每每来到荣寿院给安平郡主请安时都极不喜的,令人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恐惧感的诡异寂静感,就再不复出现。 自从杜芷萱回了勇诚候府后,每日一大早就赶来荣寿院陪伴安平郡主,以让安平郡主感受到自己孝心的钱诗雅脸色有瞬间的扭曲,虽,很快就恢复原样,并继续如常地劝说安平郡主,却依然被无意中看向她的秦嬷嬷注意到了。 于是,秦嬷嬷眉头微蹙,淡淡地瞥了眼“彩衣娱亲”的钱诗雅一眼,心思转了几转,末了,还是在见到安平郡主脸上露出的浅笑神情后,又将到喉的话重新咽下肚去。 恰于此时,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了。 穆嬷嬷恭敬地行礼道:“见过郡主,见过表小姐。” ……表小姐? 再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钱诗雅只觉得一直横哽在喉间的那团郁气越发地浓郁起来,微眯的双眼里也满是厉色。 明明是将军府的嬷嬷,却在安平郡主赏赐给杜芷萱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认了杜芷萱为主,这样的忠仆,为何就不属于她? ****** 今天的章节发完啦,明天存稿箱继续放送哦~ 打滚求订阅,求收藏,求月票~~~ 第71章 运气说法来造势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安平郡主一脸疑惑地瞥了眼紧随穆嬷嬷身后,进到屋子里那几个放下搬抬的箱子,哪怕大冷的天,依然热汗淋漓的婆子丫环,就看向穆嬷嬷,迭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这些是什么东西?萱儿在将军府过得可好?那些人有没有欺负她?……” 一连串的问题,只砸得穆嬷嬷头晕目眩。 不过,私心里,穆嬷嬷却很欢喜。毕竟,越如此,就证明安平郡主越发地惦记杜芷萱。无论是对如今身处勾心斗角,栽赃陷害随处可见的候府里的杜芷萱,还是对她们这些被安平郡主送给杜芷萱的下人来说,都很好。 于是,穆嬷嬷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轻声细语地将杜芷萱这些时日里在候府的生活境况交待了一遍。 随着穆嬷嬷的叙述,安平郡主只觉得眼前也仿若出现了杜芷萱凄惨困苦的一幕幕。虽早在两个多月前,做出将杜芷萱强硬地接回将军府休养的决定时,她就特意遣人调查过杜芷萱这十多年生活的状况,但,再一次听到这些消息,依然令她勃然大怒。 “可恨!”安平郡主右手用力地拍向桌面,那力道之大,连手腕上那只翠绿的镯子被磕碎成几瓣,坠落在地上这件事都顾不上了,“若不是萱儿这丫头心善,非要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早就带人打上候府了……” 秦嬷嬷、唐嬷嬷和穆嬷嬷忙不迭地劝说。那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讯息,只令陪坐的钱诗雅满腹惊骇! ……怎会如此? 事情,究竟在哪儿出了茬子? 无论钱诗雅心里有着多少思量。在这样的时刻,她依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伪装成一只花瓶,不仅不敢出声劝说安慰安平郡主,甚至,还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算计,以避免安平郡主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可惜。眼下,钱诗雅就难得地患了一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错误。 按理来说。不论是安平郡主待钱诗雅的疼爱,还是杜芷萱和钱诗雅之间那令人羡慕的表姐妹情谊,在得知杜芷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捧杀”“利用”的消息时,于情于理。钱诗雅都不该这般泰然自若。给人予一种“我早就知道了真相,唯有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才一直被瞒在鼓里”的感觉。 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待到放下茶杯后,安平郡主才看向穆嬷嬷,问道:“穆嬷嬷,你说,这几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萱儿特意准备的礼物?” “正是。”谈起此事,穆嬷嬷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一抹骄傲和自豪。甚至,还隐讳地看了眼听得安平郡主的问话,也跟着抬起头看向那几个靠墙大箱子的钱诗雅,心里轻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让我猜猜,萱儿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都准备了些什么……”安平郡主思索了下,抿唇浅笑:“是各类卤制食物吧?” 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之意。 至于皮手套、毛绒绒围脖和护膝之类的物件?却是因为在将军府时,杜芷萱就为每人都准备了一份,这次,并不会再准备第二份了。 不过,很快,安平郡主就会明白“人不能太过铁齿”这句话的深意了。 就如此刻,穆嬷嬷就点了点头,又跟着摇头,待到她发现安平郡主等人被自己的行为给弄迷糊了后,才出声解释道:“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卤制食物和各类点心。” 说到这儿时,穆嬷嬷还不忘记用一种骄傲和自豪的神情夸赞着杜芷萱:“郡主,小姐的运气真得很好啊!” 第一次听到这种“运气说法”,还是出自于杜芷萱这个颇受自己疼宠的外孙女身上,只令安平郡主立刻放下了心里的追问和疑惑,只是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有段时间,小姐不是很喜欢跑书斋吗?”说到这儿时,穆嬷嬷还佯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钱诗雅。只因,杜芷萱这个向来不喜读书识字的姑娘,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跑到书斋翻看各类书籍,却是因为钱诗雅有意无意地送出的那些和情情爱爱有关的话本。 显然,安平郡主也想到了此事。 虽,不知为何,杜芷萱并未受这些话本的影响,反还因着年纪的增长,悟出了一种“倒读话本”的体悟生活残酷的决窍,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就能欣见于其成。 “也不知该说那书斋老板不识宝,还是该说小姐的运气就是非同一般。”只要一想到杜芷萱得到的那些足能作为家族宝物传承下去的书籍,就令穆嬷嬷不由得笑眯了眼,“小姐每次挑选的话本比较多,结账时,都会要求掌柜搭着送一两本书。” 安平郡主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前穆嬷嬷喜形于色的猜测:“你是说,那些书都是一些传家之宝?” “正是。”穆嬷嬷一脸的与有荣嫣:“这些年来,小姐总共获得了五本古籍。其中,三本和厨艺有关,一本面食谱,一本水果点心谱,一本家常菜谱。另外两本,一本养颜护肤谱,一本棋谱。” “不错!”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为何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不仅仅因为世家贵女的教养,更因为那些望族自有的传承——比如说,厨艺,香道,养颜之道,等等。 “这丫头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以秦嬷嬷和唐嬷嬷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也纷纷附和道,就连心不在焉的钱诗雅,也跟着称赞了几句,一脸不加掩饰的羡慕之色。 安平郡主仿若没有瞧见钱诗雅那混合着期盼和希翼的目光似的,看向靠墙的那四个大箱子,笑盈盈地说道:“这样看来,这次,萱儿准备了些特色点心?” “不仅如此。”卖了许久乖子的穆嬷嬷,终于出声解惑道:“小姐还特意为几位表少爷准备了些衣物配饰。” “哦?”安平郡主挑了挑眉,佯装生气地说道:“难道,就只有那几个小子的?” “当然不止。”穆嬷嬷指了指离门最近的那个大箱子,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小姐特意给郡主和将军准备的衣物配饰。” “旁边那个箱子里装的,则是三夫人、三老爷、几位少爷和表小姐的衣物配饰。” “再旁边那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卤制食材,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各类点心。” 安平郡主轻抚额头:“这丫头……”真不愧“吃货”之名啊!连准备的礼物,都会有两个箱子是各类食物。 不过,若安平郡主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灿烂,眼睛不要眯成一条线,那么,这样的抱怨,还比较有说服力。 需知,传承千年的大梁王朝,每代帝王都颇擅治国之道,截止到目前,已有近八百年的太平盛世。 而,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世家贵族突然发现家族出生的姑娘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那身份极高的皇室和公候之家,那更是阖族加起来,每一代,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完的。 自此以后,嫡庶之分才会变得不那么明显,像勇诚候府这种三房加起来足有十个姑娘的,不知惹来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啊! 只可惜,任何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比如说,杜芷萱这样的长房嫡长女的身份,在其它的公候府里,那还不被宠得无法无天?才怪!而,在勇诚候府这个“不缺姑娘”的地方,却因着老夫人和安平郡主的私怨,而只能在安平郡主等人看不到的地方,承受着一系列不公平的对待。 如今,杜芷萱在教养嬷嬷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捡起了曾不屑一顾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艺,还意外获得了五本足可令一个传承百千年的家族更进一步的古籍,又如何不令安平郡主满腹兴奋和激动? 第72章 三舅出手巧扬名 三房 这日,将军府三老爷,如今任职大理寺卿的钱睿渊才回府,迎面就被三只大小不一的毛绒绒的白虎给扑倒了。 幸而,因大梁开国皇帝能上马迎敌,也能下马战状元,故,大梁的朝臣们也都讲究文武全才。哪怕筋骨再不行的,也都要学会耐打抗打之力,从而避免在那“混乱”的朝堂里能少受点伤。 不然,今日,钱睿渊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啦! 而,眼下,钱睿渊就一个漂亮的侧身,看着那三只白虎“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等这般热情,所为何事?” 三只毛绒绒的白虎,不对,三个可爱的团子互相搀扶着起来,连才满三岁的小二十二都没有哭出声来,就更不用说八岁的小十七和五岁的小二十了。 “父亲,就算你不愿意接住我们,就不能拦一下?再不济,拽下胳膊,也是可以的。”小十七钱世通撇撇嘴,“还好丫环才清理了地面,不然,弄脏了这身衣服,你赔我啊!” 小二十钱柏文也不悦地看着钱睿渊,补充道:“就是,我还想穿给表哥表弟们看,让他们也羡慕羡慕我呢!若脏了,怎么办?” 小二十二钱浩涛则用控诉的目光看着钱睿渊,迭声重复道:“爹爹坏坏,坏坏……” 钱睿渊愣怔了下,接着,啼笑皆非地说道:“只是一套衣服,至于吗?” 虽然。这套衣服看起来确实挺可爱的,远远瞧去,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白虎般。不过。在钱睿渊这样一个对这些物品没多大研究的男人眼里,依然不值一提,“大不了,让你们母亲再重新准备一套就行了。” 这回,三小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可是表姐亲手做的!” 钱睿渊惊讶地瞪圆了眼,接着,又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这三套毛绒绒白虎衣服。心里却慢慢地泛起一丝酸溜溜的情绪,忍不住出声问道:“有没有我的?” 三小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钱睿渊,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父亲。你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跟我们抢衣服穿”“就算表姐真给你做了,你敢穿出去吗?”之类的话语了。 钱睿渊一阵气结,用一种自认很具威胁力的目光瞪了三小一眼。然后。一甩衣袖,朝主院行去。 他才不相信,那向来可爱、乖巧、贴心又孝顺的杜芷萱会漏掉给他的礼物! …… 早朝之前,户部林侍郎就撇撇嘴:“哟,钱大人,你不是向来不喜披风斗篷之类的御寒之物吗?怎么今日竟破天荒地穿了一袭披风来?” 钱睿渊将褪下的天青色披凤仔细叠好,再交给身旁的小厮后,才用一种“你不懂”的目光看着林侍郎。“这可是我外甥女一针一线都不假手他人,用去了近十天时间才绣好的披风。” “外甥女?”林侍郎用一种“你就蒙人吧”的目光看着钱睿渊。再次确认道:“真是你外甥女?而不是你那被誉为‘盛京明珠’的亲侄女?” “当然不是!”钱睿渊唤来小厮,将披风展开,“看见没有?这样的图案,除了我那位博学古今,聪慧机敏的外甥女,谁还能想得出来?” 只见披风上赫然是一只搏空飞行的苍鹰! 那几可以假乱真,给人予一种油光水亮感觉的毛发;那乌黑黝亮,却给人予一种自己仿若被这捕食者给盯住感觉的锐利眼眸;那朵朵仿若随时飘动,变幻不停的白云,都令人赞叹不已。 就连时刻不忘记找茬的林侍郎都有瞬间的眩晕,却并不妨碍他继续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钱睿渊:“我才不相信!” 就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 除非,天降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才有可能啊!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林侍郎也不忘记拖了其它旁观两人再次争吵的同僚下水:“不然,你问问大家,看看有谁相信你的话?” “我这人,可从不说假话。”钱睿渊冷哼一声,“上次,你不是跟我问,那皮制手套和遮风雪皮帽是谁做的吗?今儿个,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解解惑。” 林侍郎回了一记冷哼,下意识地接话道:“难不成,你准备再告诉我,这些物件也依然是你那外甥女想出来,并做出来送给你的?” “不错!”钱睿渊抬头挺胸,满脸的骄傲和自豪,“如何,我家外甥女聪慧吧?” “啧!”林侍郎坚难地收回自己凝视着那只雄鹰的目光,虽心里羡慕嫉妒不已,脸上却不露丝毫:“口说无凭啊!除非,让你家外甥女也给我做一件披风,我才相信!” “拉倒吧!”钱睿渊斜睨着林侍郎,“这种绣活,可最费神不过了!我得了这件披风,虽欢喜不已,却也特意遣人告知我家外甥女,让她往后不必这般费心,只需画个花样,给到针线房做,心意尽到就行。” “呵……”林侍郎冷笑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也让我家女儿给我做一件,比你这个更好的!” “拭目以待。”钱睿渊一脸的不以为然,真当他不知道,林侍郎家的那位娇娇女,到现在,已十五岁了,却依然没有动过针线吗? “怎么,你不相信?”林侍郎挽着袖子,就准备揍人了。 “我相信,我怎会不相信呢!”钱睿渊给了小厮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将这件披风看好了,以免一不小心就被某位同僚给“无意”带回家,从此再也要不回来了。 哼! 这帮家伙,真当他刚才只顾着跟林侍郎争执,而没有注意到好几人那“誓在必得”的灼热眼神吗? 尤其是那些摩拳擦掌的武将们,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这般绣着苍鹰的披风,原本该由他们这些身材魁梧,气势不同的武将穿着了。 啧! 也不想想,他虽做了文官,却也是武将之子,那身手,虽不能跟这些征战多年的老将相比,但,揍趴十个八个的文官,那是轻而易举啊! 第73章 忠心嬷嬷要告状 这日,杜芷萱打算回将军府看望安平郡主等人,而,在以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忙着收拾行礼的时候,穆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位安平郡主特意赐给杜芷萱的管事嬷嬷却在私下里探讨着要事。 “这次回府,想必郡主会问话。”穆嬷嬷轻声说道:“虽不好叫郡主太过担忧自责,但,这些年来,小姐被标榜着端庄大度,贤良淑德的钱氏用计‘捧杀’了,并将郡主等人送来的物品全部归为己有,令小姐承受了诸多骂名,自个儿却躲在一旁享受赞誉美名加身的情况,却也该让郡主知晓一二。” “要我说,我们这些日子里打探到的消息,就该好生地跟郡主说道说道,让郡主知道小姐在候府里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即使穆嬷嬷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钱氏为何会这般对待杜芷萱这个根本就不会碍着她的亲侄女,但,这并不妨碍她将钱氏放在了需要提防戒备的名单上,并准备借此机会向安平郡主详细地解说一番。 钱氏能在候府里“一枝独秀”,令一众人避之不及,根本不敢招惹,就连拿捏着“孝道”的老夫人也都只敢抬举李姨娘这个娘家侄女,再用偏宠杜莜的方式来打压钱氏,这其中,杜侍郎的偏宠仅仅只占一小部份,钱氏背靠将军府这个缘由也占了剩下一小部份,最大的缘由,则是已有一个将军府的女儿死在候府了,于情于理。候府一众都该善待钱氏才行。 若说之前,将军府众人一径地认为杜侍郎之所以偏宠钱氏,让钱氏借由这些疼爱和支持而在候府里处于不败之地。那么,这段时日里候府的生活,却让穆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位人精立刻就明白了真相——那和钱涵梦相敬如宾的杜侍郎,在面对钱丽珊的时候,却是发自肺腑的温柔疼惜! 再结合钱氏刻意“捧杀”杜芷萱,挑拨杜芷萱和老夫人争斗从中获利,并巧妙地将杜芷萱从将军府获得的那些稀罕之物收为己有的举动中。就会有一个看似荒谬,但,越思索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却越发地觉得极有可能的猜测——钱涵梦的死亡,绝非意外! 而,这,也是在杜芷萱回勇诚候府之前。被安平郡主叫到荣寿院吩咐了一番的穆嬷嬷和李嬷嬷两位嬷嬷暗自察访的另外一重深意。 明白穆嬷嬷话外之意的李嬷嬷微眯双眼。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恨意:“若真如此,那么,那人也就不值得将军府倾力支持了……”到那时,她倒要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瞧那被将军厌弃的钱氏,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悲凄下场! “不管怎么说,小姐都是她的亲侄女,她就怎能那般狠心地频繁利用小姐不说。还刻意‘捧杀’了小姐?”穆嬷嬷咬牙切齿地说道:“想当年,大小姐多疼她啊。不论是挑东西,还是做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哪怕出嫁了,得了什么稀罕的物件,也会特意遣人送回府。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时,她就不觉得心亏得厉害么?” “她这样的人,一心为己,不然,岂会对郡主都‘阳奉阴违’呢?”李嬷嬷撇撇嘴,虽她是将军府里新进的嬷嬷,并没有见过钱涵梦这位杜芷萱的亲生母亲,对钱丽珊的了解也不多,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第一时间就发现钱丽珊的不对劲之处。 “确实,郡主那般疼惜她,却万万没料到,她竟然是一只‘白眼狼’!”穆嬷嬷嘴角微勾,微垂双眼,“凭什么叫她继续在候府里作威作福呢?小姐心软,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却也不会深思,更不会跟郡主告状,我们这些将来与小姐荣辱与共的嬷嬷,理当为小姐着想。” …… 连几位年纪颇大,已将许多事情看得挺淡的嬷嬷都这般愤懑,就更不用说以秋蝶、秋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位大丫环为首的一众侍候杜芷萱的年轻丫环婆子们了,那更是摩拳擦掌,打定了主意回到将军府后,要好生地将自己等人在勇诚候府的见闻细细地说给安平郡主听。 这一切,正在杜芷萱的预料之内。 说到底,钱氏是杜芷萱的小姨,又是安平郡主亲自抚育教养长大的姑娘,于情于理,这些和钱氏有关的不好的话语,都不能由杜芷萱嘴里说出来。 文斓院 “萱表妹,明日我要出府,可要一起?” 杜芷萱举着手里的书,摇头道:“不了,我还有好几本书没看完。” “这些书放在那儿,又不会长脚跑了,哪天看不是看呢!”钱诗雅掩住心底的惊讶,以她对杜芷萱的了解,听到这样的邀请,应该欣喜若狂,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才对,为何,今天,杜芷萱竟然一反常态地婉拒了? “听说,珍宝斋那位隐于幕后的高人又推出了几款新奇的饰物,锦绣坊也进来了一批新款衣料……” 钱诗雅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杜芷萱的神情,并未错过杜芷萱脸上流露出来的迟疑和为难,心里才浮现出来的疑惑再次被她抛到一旁去,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说出来的话语越发地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了。 “听说,前几天,武候王世子就已回京。”钱诗雅挤挤眼睛,故意用一种促狭调侃的神情看着杜芷萱,道:“这次,武候王世子离京整三月,想必特别想念迎客来酒楼里的饭菜。” 武候王世子? ……原身的那位未婚夫?! 杜芷萱将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似笑非笑地回望钱诗雅,那双如小溪般清澈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地倒映出钱诗雅的模样,只令她不由得有瞬间的怔然。然后。仿若是被杜芷萱眼里那般丑陋不堪的自己给吓到了似的,又仿若是害怕被杜芷萱窥破了隐于心底的隐秘似的,微微垂眸。 “好啊。”杜芷萱轻笑一声。轻扯嘴角,正好,她也想见见这位引发钱诗雅这枚土著重生女一连再迫害原身的罪魁祸首。 “天啦噜!小美人,你得有多想不开,才会答应贱表姐的邀请,跑到外面去自虐啊!” “卧槽!小美人,算我求你了。快点告诉我,你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践诺?!” “小美人。我们联手抛弃贱表姐和渣世子这对渣男贱女,约吧?约吧?!” “……蠢货们,闪开!”关键时刻,关将军再次挥舞着大刀。将一众围到杜芷萱面前献媚邀宠。却个个都忘记告诉杜芷萱事情真相的鬼鬼们赶跑,自个儿则飘到杜芷萱面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得到的讯息尽皆告知。 末了,关将军才长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惜中混合着愧疚的目光看着杜芷萱,问道:“小主子,就算如此,你……也要去吗?”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能见到这样一幕‘旷日绝恋’……”杜芷萱意喻不明地笑了。“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为何不去?” “末将愿贴身保护小主子,万死不辞!”关嬷嬷立刻请职,说到底,杜芷萱只是一个弱女子,即使早有所心理准备,想要不付出些代价就躲过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设下的连环毒计,也绝无可能! “好。”杜芷萱向来都颇有自知之明,更何况眼下这样的关键时刻,又岂会因为一时的好奇而为以后的生活埋下任何的祸根:“关将军,一切,就拜托了。” …… 在安静的马车里,杜芷萱定定地凝视着钱诗雅,直将钱诗雅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说道:“表姐,你今天好漂亮。”活脱脱一个即将见到情郎的热恋中的女子! 今日,钱诗雅一袭胭脂粉色精致繁复宫装,外面罩着一层桃粉色薄纱,宽约三尺的阔袖,长长的裙摆,和上面绣着深深浅浅的桃花,都为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凭添了几分瑰色。 而,那特意束得紧紧的束腰,完美地勾勒出她那娇柔的身姿。 长发挽成了百花髻,斜插一对珍珠发簪,并两朵桃粉色绢花,额前垂挂着一串粉珍珠璎珞。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都给人予一种不停地往外逸散着粉色泡泡,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出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也不知钱诗雅想到了什么,突然垂下眸,双颊泛上两团红晕,声音轻如蚁鸣,并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怨:“哪有萱表妹打扮得漂亮,想必,萱表妹三个月没见着武候王世子了,所以……” “有吗?”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为了早点解决掉武候王世子这个烦人的包袱,也为了更好地充当一枚衬托出钱诗雅这朵红花的绿叶,今天,她可是难得地按照记忆里原身那样的妆扮,狠狠地浓妆艳抹了一回啊! 想起侍候的丫环婆子们那齐刷刷的“惨不忍睹”,恨不能跪下恳求她洗净脸上的脂粉,却被她用诸多理由给搪塞过去,心里也担忧她一怒之下,再恢复到以往那样骄纵的性格,没办法向安平郡主等人交待,遂只能放任她离开的那幅哀凄场景,就令她忍不住想笑。 “表姐,我平时也是这样打扮的啊!”杜芷萱像一只吃饱了,待在暖和的地方后就开始犯困的猫咪一样,放纵自己的身子依向软枕,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道:“表姐这一身粉,让我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 “不对……”杜芷萱猛地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满脸茫然的钱诗雅,拽住钱诗雅的胳膊,一脸兴奋和激动地问道:“我在话本书上看到过,像表姐这样的,都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春心萌动!” “萱表妹,不是这样的……”钱诗雅连忙摆手,想要阻止杜芷萱的言论。 以她对杜芷萱的了解,若不快速澄清此事,估计,不等她回府,满大街都会传遍这等子虚乌有之事。到那时,她该如何面见自己煞费苦心地筹谋了多年,到如今,总算在对方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地位的武候王世子?!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无视了钱诗雅的慌乱无措,一脸的兴致勃勃:“表姐,老实交待,你看中了哪家公子?要不,回头我跟祖母提上一提,请祖母先找人帮你打探一二,以免你心仪的那位公子虽生于书香门弟,有着令人惊叹的才华和惹人相思的俊俏容貌,却只是流于表面的清贵,实则家贫如洗……”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就令钱诗雅面容变白一分。 ******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啦,今天后台有些问题,不能自动发布,所以,我就点了全部发布啦~ 从明天开始,如以前一样,每天11:00和18:00准时更新,打滚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74章 民风彪悍的大梁 可不如此嘛! 前世,钱诗雅就嫁入了这样的清流之家,过着外人眼里所谓的幸福生活——找遍整个盛京,也找不到几家有着“年满四十无嫡子方可纳妾”规矩的世家。 当然,当年,有多少人艳羡,后来,就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于她! 遥记那年,她虽在嫁人后一年内就怀孕,并迅速生下了嫡长子,奠定了自己在整个府里的地位,却依然没能收拢到夫君的心,令夫君流连于那位曾在书房里侍候过的通房,更有其它几房妯娌在后面的煸风点火,致使儿子落水而亡。 即使老太君压制着,强烈要求夫君一定要和她生下嫡子,否则,就将那位在后面推波助澜的通房发卖掉,奈何,老太君年纪大了,管理起这些事情来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哪怕她的身体调养得极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铜镜里自己那苍老憔悴的面容,看着夫君宠爱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姨娘…… 直到钱诗雅面容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低垂的眼眸里也浮现无法掩饰的愤怒和憎恨等情绪后,杜芷萱才在鬼嬷嬷关将军的提醒下收兵。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仿若是才发现钱诗雅的不对劲似的,又仿若是从钱诗雅这样的神情举止里窥知到某样隐秘似的,不待钱诗雅回话,就只听得杜芷萱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表姐,你。不会真得倾心某位清流世家的公子吧?” “让我想想,是盛京四大才子中的某位?还是前不久来京赶考的江南当地的才子?”杜芷萱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难道是林知章林状元?虽然他家世清贫。但,为人儒雅,容颜俊美,你若嫁给他,背靠将军府,肯定能轻易就拿捏住他!” “萱表妹觉得林状元很好?”钱诗雅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笼在宽大衣袖下面的手指紧握成拳。出门前特意绘上了漂亮图案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挺好的。”杜芷萱偏了偏头,仿若不明白钱诗雅为何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似的,用一种带上了遗憾的语气。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说来,林状元确实是一位当世奇人,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俊美儒雅等字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最令钱诗雅叹服的是林状元妻子去世后,他就毫不犹豫地立下了不再娶妻的誓言。 当然。若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表明林状元这种和真正清流世家那所谓的“书香子弟”们的不同之处,只因,林状元只有一妻,没有姨娘小妾,更没有什么通房丫头! 若非眼下有了更好的选择,她这样一个知晓后来事的重生女,又岂会放弃林状元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 不过,若她未猜错。此次,林状元回乡省亲。就是为了迎娶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妻子,那么,若是…… 钱诗雅浅笑嫣然地说道:“萱表妹,你若真心喜欢林状元,也可以请求太后重新为你赐婚。” 不知是被“地狱之王”系统给吸引到了,抑或是见到以一种暗卫保护主子姿态,立于杜芷萱身后那不可忽略的关将军,总之,一路行来,马车内外也就多了许多只在大街小巷徘徊的鬼鬼们。 此刻,他们齐齐沸腾了! “卧槽!这真是表姐妹,不是仇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笑盈盈地劝说自家表妹去做妾的,这样的表姐,还真不如不要啊!” “啧!连亲姐妹都能下毒手陷害的,更不用说这种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表姐妹了,那不是一坑一个准啊,真是少见多怪的蠢货!” “说谁蠢呢?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啊!” “打就打,谁怕谁啊!” …… 杜芷萱偏偏头,定定地凝视着钱诗雅,许久后,才展颜一笑:“表姐,皇家赐婚,可不是儿戏。” “这话,在自家姐妹面前说说,倒也无坊。若被外人知晓,还不得给你扣上个藐视皇家的罪名,才怪!” ……竟然被杜芷萱这个向来无视规矩教条,大道理不会,歪理一大堆的人给教训了?! 钱诗雅愣怔住了,久久都无法反应过来。 马车里一片安静,但,这样的静谧,却莫名地令人生出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直到行驶中的马车停下来,候在外面的丫环掀开车帘,被那股扑面而来的寒风一吹,钱诗雅才回过神来。 “表姐,你先请。”杜芷萱再一次无视了钱诗雅那疑惑中隐含恼怒的目光,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表妹,你先吧。”钱诗雅摆了摆手,杜芷萱这样爆丑的造型先出现,在吸引路人惊讶的眼神时,才会更多地关注起第二个走下马车的她。 这样的对比之下,哪怕只是清秀之姿,都难免令人生出美若天仙的感觉来。更何况,她今天可是特意绘了一个淡雅的桃花妆,举手投足间,定能吸引无数人爱慕的目光! “好。”杜芷萱心思转了一转,很快就明白钱诗雅的用意,抿唇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走下马车。 “我的天!能将红绿这样漂亮的颜色给穿成这种效果,用‘丑鬼’两字,已不足已形容啊!” “第一次看见有人恨不能将所有的佩饰全部堆积在身上,明明是一位前程远大的世家贵女,偏要做出一幅暴发户模样,啧!真是丢人现脸啊!” “耶,这位兄台,听你这么说,你认识这位?” “她?呵!正是盛京那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 “那不正是武候王世子的未婚妻吗?这……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当然,武候王世子是那朵鲜花,而,杜芷萱则是那坨牛粪。 “嘘!这话,也就我们私下里议论,可万万不能在这位面前说啊,你是不知道,前儿个……” 杜芷萱虽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却并不当回事,而是举目四顾,将路两旁的景色尽收入眼帘,更留意到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马车,和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的女子们。偶尔,还能看见两个手牵着手,身上萦绕着一种叫做幸福甜蜜味道的年轻男女。 果然是民风特别彪悍,不对,应该说是特别自由的大梁! 第75章 珍宝斋里遇挑衅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艳红色骑装,长发高高扎起来的女子,骑着马呼啸而过,身后跟着一队同样装束的女兵护卫队,那气势,简直令人艳羡不已! “哇喔!”杜芷萱忍不住叹道:“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真想认识她!” “萱表妹想认识谁?”特意在马车里待了一会儿,再次整理了下衣裙发饰的钱诗雅,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站到杜芷萱身旁后,立刻就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赞叹声,感受到了众人那爱慕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挺直了脊背。 “那位!” 顺着杜芷萱的手指方向,钱诗雅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收回目光,眼底还迅速滑过一抹嫌恶:“哦,那位呀……” 哪怕钱诗雅再漫不经心,但,杜芷萱依然听出了她话语里隐藏着的厌恶,或者应该说是憎恨。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想法,再加上确实很喜欢这样英气勃勃的女子,于是,杜芷萱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表姐认识她?” 钱诗雅微微颌首:“嗯,她是当今最宠爱的小公主,许多人都爱慕于她。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听到她心仪任何男子,愿意下嫁的消息。” 前世,她那位好夫君,就正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只要一想到后院里那些眉目间都隐隐有着小公主模样,就连那位最受宠的宠妾,也曾是小公主宫里侍候过的一个三等丫环。就令她心里哽着一口气,怎么也没办法平复! 不过,想到小公主那凄惨的下场。就令她心里隐隐有着一股嘲讽——女人啊,就该“相夫教子”。非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利用自己的才华和手腕压男人一头,又怎么可能获得男人真正的倾心和爱慕呢? 除非,那人是吃软饭的凤凰男,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入得了小公主的眼? ****** “钱姐姐,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 “钱姐姐,这次珍宝斋新出来的几款头面配饰。都是你最喜欢的,待会儿啊,你肯定会挑花了眼。” “钱妹妹,上次不是说好了要组诗社吗?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你的贴子。你不会忘记了吧?” …… 才刚刚迈入珍宝斋店铺内,就有许多埋头挑选头面首饰的女子注意到了钱诗雅和杜芷萱一行人,然后,纷纷迎上前,齐齐打趣起钱诗雅来,并一致地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杜芷萱。 偶尔有那么几个无意中将目光投向杜芷萱时,眼底就清楚地浮现了讥诮和嘲弄的神情。然后,仿若看见了一坨极碍眼的脏东西似的。迅速偏头,看向钱诗雅。一幅用钱诗雅的美貌来洗洗自己眼睛的模样。 “萱表妹,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钱诗雅将手里的宣传册推到杜芷萱面前,道:“喜欢哪款,告诉我,我买下来送给你就行。” 接着,钱诗雅又悠悠一叹:“上次,你在庄子里受苦了……” 杜芷萱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上了浓浓的不屑和鄙夷,更有那向来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的女子直言不讳地说道:“钱姐姐,你总是这样好心!偏偏,就有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钱姐姐,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那私库里,谁不会存着一些救命的药材和各样稀罕之物?偏生你总是惦记着某些不懂回报的白眼狼,将那些难得的人参燕窝送出去,将人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却也没见人回报你一二……” …… “最毒妇人心,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可怜滴小丫头,每次都被人这样忽悠欺凌,看得我这颗心都拨凉拨凉的!” “每次在珍宝斋都要来这一出,这些人演得不烦,我看都看得厌烦了,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吗?!” …… “确实。”杜芷萱随意地瞥了眼义愤填膺的鬼鬼们,接过钱诗雅手里的宣传册,道:“这次,我也算是为九妹受了苦。奈何,一向敬重我的九妹竟仿若忘记了这件事般,在我孤苦伶仃地待在庄子里,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的时候,也不见九妹安排个丫环婆子送点感谢的礼物给我。” “表姐向来和九妹亲如姐妹,关系比我这个九妹的嫡长姐还要亲近。如今,在九妹顺利获得参加皇后宴会的名额时,能想到代九妹送一份谢礼,而不是像九妹一样漠视了我的付出,我已是感激涕零了。” 这……真是那个哪怕占据了有理一方,却依然不知该如何表述出来,从而给人予一种胡搅蛮缠、骄纵任性感觉的杜芷萱? 别说钱诗雅了,就连其它几位早就准备好了奚落杜芷萱话语,以不着痕迹讨好钱诗雅的几位贵女也都蒙了,齐齐用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和钱诗雅两人。 “唉呀!”钱诗雅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讪然:“萱表妹,这次,还真是我的错。前几天,我就收到薇表妹送来的信……”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用一种为难和尴尬的神情看着杜芷萱,旁边几位同样回过神来的贵女们纷给出声探问信里的内容,对杜芷萱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找岔法子表露出自己等人的鄙夷和不屑。 杜芷萱微微偏头,面露疑惑:“九妹特意遣人送信给你?为何,竟没想到也送一封信给我呢?为何,在我上次回府时,也没有亲自前来说道一二呢?这不是故意让我误会嘛!亦或是九妹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情当回事,认为我还跟从前一样‘施恩不忘报’?” 一连再遭遇这种情况的钱诗雅心里一个咯登,不用细看,都能感觉到围在自己身旁闲聊的这些贵女们眼底流露出来的疑惑不解,以及对杜芷薇这样“白眼狼”行为的嘲讽。如此,不再加以澄清的话,必会影响到杜芷薇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萱表妹,薇表妹待你如何,你是知晓的。我想,她肯定不会做出这等失误之事。大抵是那些下人又擅作主张……”话,点到为止,可,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杜芷萱连自己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都不能约束好的意思,却令旁边那些围观的贵女们眼神闪烁不已,彼此对望的双眼里纷纷流露出浓浓的八卦和好奇。 “也许吧。”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了钱诗雅一眼,“看来,回府后,我得劳动几位嬷嬷,请她们出手帮忙了。” “萱表妹,这种事情,怎可一连再地劳动几位嬷嬷呢?”钱诗雅眉头微蹙,正准备继续进行自己的说教大业时,衣袖却突然被旁边一位贵女拽了下:“快看,盛京四大才子!” “呀,吕才子好帅!快看,吕才子看我了,天啦,若吕才子愿意将我画下来……” “陆才子才是真正的才华横溢,若能让他为我写一首诗,哪怕让我立刻死了,我也甘愿啊!” “杨才子那一手书画绝技,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贺才子才是真绝色,他可是能‘七步成诗’的啊!” …… 珍宝斋里三五成群挑选饰物的贵女们纷纷奔到店铺外,在这样的时刻里,哪怕她们个个都是能坐绝对不站,能躺绝对不坐的娇生惯养,在自家院子里都要坐轿子的贵女们,也一个个撒开了脚丫子,跑得比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们还要快。 一瞬间,曾给人予拥挤感觉的珍宝斋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唯一留在室内的,也就只有钱诗雅和杜芷萱,和她们带出来的下人。 “萱表妹,你怎么没去看‘四大才子’?”别瞧钱诗雅问得漫不经心,实则,由她那被宽大衣袖遮挡住,手指紧握成拳的举动里,就可以猜测出此刻她心里的忐忑不安,身子也仿若是一张绷得紧紧的弓,稍有不慎就会断掉似的。 杜芷萱的目光继续停留在宣传册上,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哪怕‘四大才子’再如何地俊美,又如何地才华横溢,我也不能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啊!” “扑哧!”钱诗雅掩袖轻笑,凤眼微弯,长睫掩住眼底的恼恨,嘴上却打趣道:“萱表妹,你这是恨嫁了呢?”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下‘才子’‘贵公子’们,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刚才那几位,其实,她们也都有自己的未婚夫,但,一听说‘四大才子’,还不是跑得比谁都要快。” 杜芷萱随意地应了声,连续翻了好几页的图片,依然稳坐如山,没有丝毫挪动的趋势。 钱诗雅仿若无意地望了眼楼上,发现那个眼熟的小厮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心里焦急不已,脸上却还不能流露出丝毫,嘴里则继续劝说道:“薇表妹早就仰慕‘四大才子’,却一直未有合适的机会。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回府了,不若趁这个时机,帮着薇表妹欣赏一二,回府后也能详细地告诉薇表妹?” 这次,杜芷萱总算是抬起头来了。 “表姐,我怎么总觉得,你想将我支开呢?” 第76章 竟然是她的前世? 感谢界人甲02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继续打滚求订阅,求月票~~ ****** “哈哈哈……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扮猪吃虎’,结果,认定的猪却突然变成了虎?” “早该如此了,这小丫头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跟自家表妹未婚夫‘私会’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好?” …… 即使不能听到围观鬼鬼们吐槽的话语,但,在这一刻,钱诗雅依然察觉到后背窜过阵阵阴风,一直挂在嘴旁的浅笑也消失了,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萱表妹,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能不能不要总将旁人的一片好心当作狼肺啊?” “哦?”杜芷萱挑了挑眉,放松身子,倒向铺了毛皮的软椅,双手环胸,似笑非笑:“既如此,不若,我们一起出去欣赏下‘四大才子’游街的盛景?这样,下次,若九妹问起来的时候,你也能细细地讲述一番。” “没办法,谁让我这人读书少,见识浅薄。即使真正近距离欣赏到了‘四大才子’的俊美,感受到了‘四大才子’的才华横溢,这腹里没有墨水,也没办法找出更准确的词语来赞美他们。” “不过,表姐可就不一样了。”杜芷萱笑了笑,特意用一种羡慕嫉妒的语气,说道:“表姐可是‘盛京才女’啊!” “书上不是总说‘才子佳人’吗?其实,这红袖添香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两情相悦的红颜知己才能做。若是同样才华横溢的才女,不是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会更好吗?” 不待钱诗雅反应过来。杜芷萱又快速地补充道:“表姐,听说,你经常跟‘四大才子’们进行诗会游园的活动,不知,这四位才子中,你最欣赏的是哪一位?最契合你心灵的又是哪一位?” “其实,作为过来人。表姐,我要给你一个忠告:若真遇见了心仪之人,可不能犹豫不决。而是应该像我这样稳、准、狠地订下来。这样,双方有了名份,哪怕旁的人想要‘自荐枕席’,却也不会影响到我这正室的位置。” ……这。真是以往那个轻易就会被蒙骗。根本察觉不到不对劲的糊涂虫兼蠢货杜芷萱? 钱诗雅咬了咬唇,哪怕她一连再地说服自己,杜芷萱只是随意一说,并没有其它的用意。奈何,在面对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在杜芷萱那依然清澈如水的目光里,她的心里不由得浮现这样一个猜测——难道,杜芷萱发现了什么? 不! 越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越不能自乱阵脚! “萱表妹!”钱诗雅满脸厉色地看着杜芷萱:“你不是三四岁不懂事的稚子了,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不用我一连再地教导你吧?” 钱诗雅的目光在候在杜芷萱身后的嬷嬷和丫环婆子们身上掠过,面容冷若寒冰,声音里满满都是质疑和震怒:“白嬷嬷,穆嬷嬷,祖母将萱表妹托付给你们,并许下了帮你们养老送终的承诺,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祖母一片善心的?” “表姐!”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容,板着一张脸,不悦地说道:“白嬷嬷是祖母特意为我请的教养嬷嬷,穆嬷嬷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疑了?” “以往,你可不会这样……该不会,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才会在心虚之下,恼羞成怒了?!” 杜芷萱定定地凝视着钱诗雅,仿若没有发现从楼上而来的那束恨不能将自己射成个对底穿的嫌恨目光,更仿若没有注意到四周若隐若现的一些嘲讽和讥诮的眼神似的,嘴角微勾:“小林子,来了就来了,躲躲藏藏做甚?” 明明是唤自己身旁侍候的太监小林子,但,在这一刻,武候王世子林晟睿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杜芷萱是在这样唤自己的错觉来。 ……竟被杜芷萱叫破了?!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隐隐颤抖着,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的手指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今天的杜芷萱确实很不对劲! 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年约十七八的俊美公子,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只在衣襟、领口和下摆处用金色丝线绣着云纹图案,随着他的行动而染出淡淡的光晕。再衬着他脸上那抹如沐春风的浅笑,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一种唯有皇族才能培养出来的贵气,哪怕杜芷萱这个在现代社会里看惯了各种类型美男子的穿越女都有瞬间的怔然。 而,隐蔽于这缕怔然情绪之下的心酸、痛苦、愤慨和懊恼等诸多复杂得一言难尽的情绪,却令杜芷萱忍不住收回目光,轻捂着胸口,微皱眉,心里暗忖:难道,这是原主留下来的情绪? 真是死过一回,却还没有认识到人生真正应该追求目标的蠢丫头! 很久没有出现刷刷存在感的“地狱之王”系统,在这一刻,再次出声提醒道:“宿主,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情绪。” “什么意思?”杜芷萱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很简单,这具身体本就是属于宿主的。”系统慢悠悠地回答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扔了多大一颗雷给杜芷萱,“套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卧槽! 杜芷萱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摇摇欲坠,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世的自己会蠢成这样! 不过,如此,倒也能解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里,那种仿若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朝代里的“游鱼归海”的莫名感,更能解释自己见到将军府里的安平郡主等人后,心里涌现出来的“近情生畏”之类的复杂情绪了。 “……你确定?”杜芷萱抹了把脸,不抱希望地问道。这种前世被坑成驴的仇,还真的没办法直视啊! “……”系统直接给了杜芷萱六个点,就继续隐遁了,任由杜芷萱再如何地威胁利诱也不出声。 钱诗雅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武候王世子,再微微垂眸,掩住眼底那抹欣喜和情思,心里却犹如吃了一大碗甜汤似的,那种从舌尖一直漫延到全身各处的甜蜜滋味,令她的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令人侧目的“幸福”味道来。 武候王世子怜爱地看着钱诗雅,虽然,他早就知道杜芷萱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更明白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亲表姐,在杜芷萱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值得尊敬,却也未想到,事实真相竟然远超他的预料! ——杜芷萱究竟仗了谁的势,又凭什么,这般侮辱诋毁钱诗雅?看来,他定下的那条毒计,也到了实施的时候了! 心里转悠着诸多念头的同时,武候王世子却连一个目光都懒得施舍给杜芷萱。仿若多看了杜芷萱一眼,就会伤害到他那纯真的心灵似的。只是一直用灼热中混合着淡淡情意的目光看着垂眸不语的钱诗雅,在心里懊恼自己又丧失了一个和钱诗雅私下里相会的好机会…… “呵呵……”杜芷萱轻笑一声,长睫微眯,掩住眼底的恼怒——这种当着自己这个未婚妻的面,就眉眼传情的情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不爽! 有本事私下相会,就没本事到太后那儿求个恩典,解除婚约吗? 再不济,以原身被钱诗雅忽悠拿捏在手心里的情景,只要钱诗雅哭诉几次,绝会自个儿跑到太后面前请求解除婚约!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不过是不想要一个“背后撬墙角”的污名而已,所以,才会在前世设下一条条毒计陷害了原身! 这对做了****还要立牌坊的渣男贱女! “关将军,给那个渣男来个狠的!” 第77章 武候世子化流星 武候王世子只觉得后背一阵巨痛,连踹飞他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像一枝疾驰的利箭般越过大门,飞过人流拥挤的街道,朝天空飞去! 远远的,传来了重物坠落地面的声响,更能看见一层层烟雾。 不说街旁围观“四大才子”,尚未回到店铺里的一大堆人,一窝蜂地朝武候王世子坠落的地方奔去,就连原本隐于暗处的珍宝斋管事也都窜了出来,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以一种后来者居上的姿势迅速掠过奔跑中的众人,打定了主意要赶在旁人发现之前,将武候王世子搀离那个地方。 而,一直跟随着杜芷萱,早就蠢蠢欲动,却被杜芷萱阻止的鬼鬼们齐齐哄笑开来。 “装b遭雷劈啊!哈哈哈……” “特么的,我早就看这渣男不顺眼了!如今,总算是亲眼看见他被人教训啦,不枉我特意守候在珍宝斋,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渣男贱女恩恩爱爱,亲亲密密的伤害眼睛的举动,等到了这一天!” “天啦噜,你们快来看,贱女人那张嘴张得能塞入一整颗鸭蛋,配着那大若铜铃的眼睛,和不停噏动的鼻梁,丑得让鬼都吃不下饭啦!” “我只想欣赏一下渣男那幅五体投地的姿势!” “我觉得,渣男这种‘化为流星’的姿势,想想,挺带感的,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再次欣赏的机会啊!” …… “我的天!”杜芷萱轻拍胸口,一脸的后怕:“表姐。你也被吓到了吧?还好,我没像以前那样,看见世子时。就立刻迎上前去。不然,我不就成了垫背的了?这样的冲劲,也唯有世子那样文武全才的人才能忍受啊!” 钱诗雅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杜芷萱,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呆愣,大脑也一片迷糊,但,心里却生出浓浓的愤怒:杜芷萱就祈祷武候王世子没受伤吧。不然,原本该充当垫背的杜芷萱,就会成为她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牵怒并联手狠狠报复的对像! 且。若杜芷萱不在这儿,那么,她绝对会立刻就奔到武候王世子身旁嘘寒问暖,而不是只能闷闷地坐在这儿。听着杜芷萱胡吹海侃! 可恨! “若换了我。估计身上的骨头都碎了不知多少根,哪怕将养个一年半载,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更可怕的是若不小心撞到了尖锐的石头,那不就惨遭毁容了吗?到那时,即使我再如何地痴恋他,却也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相思之意,再次跑到太后面前,请求太后解除我跟他的婚约……”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就算杜芷萱变成这样。她,也不会轻易就放过杜芷萱! 不将杜芷萱彻底地碾压到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又如何能回报前世她每每看见一身荣宠在身的杜芷萱时,心里滋生出来的那些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不让杜芷萱混得比她前世还要惨百倍、千倍,不足以平息她心里的这些愤懑! “唉?表姐,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楼梯并没有什么,为何世子会突然飞到半空中,像一枚炮弹那样坠落到远处去呢?” 杜芷萱佯装不知地跑到楼梯口观察了一番,还特意吩咐丫环婆子们将每节楼梯都敲打了一遍,然后,用一种特别惊奇的语气说道:“该不会,世子不小心撞到鬼了吧?” 仿若是配合着杜芷萱这样的惊呼声似的,厅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寒风,再配着那仿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呜咽声”,只令钱诗雅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双手环胸,强按下搓揉双臂的念头,冷声喝斥道:“萱表妹!” “啊?”杜芷萱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仿若不太明白钱诗雅为何这般震怒似的,“书上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会有这样诡异的情景发生在他身上呢?” “萱表妹,这是珍宝斋!”如果说以前,钱诗雅很满意杜芷萱那种稍微挑拨一下就仗义执言,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不经过大脑的行事方式的话,那么,此刻,对这样的杜芷萱,钱诗雅就是一千万个不满意了! 无它,只因,珍宝斋正是武候王世子的私产。而,即使大梁的风气再如何地开放,自由,但,这鬼神一说依然早就深入每个人内心。 所以,在珍宝斋早就垄断了以盛京为首的一众繁华城市头面首饰行业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丁半点和“鬼魂作崇”之类的流言蜚语传扬开去,店铺里的生意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知道啊!”杜芷萱眨巴着漂亮的凤眼,“我又没说是珍宝斋的问题,表姐,你这样担忧和恐惶,该不会这珍宝斋是你的产业吧?” 不待钱诗雅回话,杜芷萱又轻拍双手:“唉呀,怨不得,表姐你每次说起什么头面首饰时,都一幅如数家珍的模样,还经常佩戴珍宝斋当季新品,原来,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是你啊!” 接着,杜芷萱又特意凑到钱诗雅面前,涎着一张脸,满脸期盼和希翼地说道:“表姐,看在我是待你最好,关系最亲近的表妹的份上,以后,珍宝斋每季的新品都送一套给我呗?” “……”被杜芷萱一通抢白,未能插上话的钱诗雅,听得此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就气晕过去! 珍宝斋每季新品都是一整套,最少也会是四件,售价三百两银子,最多则为九件,售价在千两银子之上! 不错,以她和武候王世子的关系,珍宝斋的管事会定期将每季推出的新品送上来,任由她享用。但,为了维持在武候王世子心中那高洁不喜金钱权势,只在乎纯挚爱情的如空谷幽兰的模样,她每次都会按奈住满腹的不舍之情而婉言谢绝。 当然,每每和武候王世子私会的时候,他都会将自己亲手绘制,并要求珍宝斋手艺最高明的师傅亲自打造而成的头面首饰佩戴在她身上…… “萱表妹,你呀……” 钱诗雅深吸口气,按奈下恨不能立刻就探询武候王世子,以便能在武候王世子受伤惨重的情况下猛刷好感值的念头,脸上相应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早就告诉你了,平日里不要将精力放在闲书上,而是应该多翻看一些史书律法。哪怕那些书籍内容再枯燥乏味,却也不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芷萱疑惑地眨眨眼,很快,眼底就浮现一抹恍然,忍不住掩袖,轻笑:“表姐,史书律法这些,听听则已,可不能拿它们当成行事的教条呢!和你交好的那些姐姐妹妹们都有自己的私产,我可不相信远在江南的二叔二婶会不给你任何傍身的产业。” 话落,杜芷萱还不忘轻嗤一声,“不就是这些头面首饰太贵,舍不得无偿地将每季新品送给我嘛!至于非要推诿地说这家店铺不是你的吗……” “表姐,我算是看清你了。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送给你的那些衣服饰物,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可,当时,我有流露出一丝半缕不舍的情绪了吗?没有吧?所以,在我心里,我和你之间的情意,可不是用金钱这些外物就能衡量的。” “不过,如今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想法,而,表姐你嘛……” 话,点到为止。 紧接着,杜芷萱就一甩衣袖:“行了,表姐,我也懒得再继续和你争辩这些事情了。如今,世子受了伤,还不知伤情如何,我这个做未婚妻的,当然得回府收拾一些调养身体的药材了。” 被杜芷萱一番抢白,却根本没能插上话的钱诗雅,看着被丫环婆子簇拥着离开的杜芷萱那潇洒的背影,咬了咬唇,给了一直候在旁边的王嬷嬷一个眼神。 第78章 锦绣坊里藏算计 离开了珍宝斋的杜芷萱,看着人烟稀少的街道,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清爽起来。 虽然身为一个穿越女的她无惧各路流言蜚语,虽然她被迫承认了那被人愚弄的蠢笨至极的原身是自己的前世,但,能少一些苍蝇蚊子在耳旁“嗡嗡叫”,这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锦绣坊?”杜芷萱看着人烟稀少的大厅,忍不住疑惑地挑了挑眉,看了秋蝶一眼:“不是说,这是颇受盛京世家贵女们喜欢的绣坊,每日里客人络绎不绝,就连两旁摆放的马车都多不胜数吗?” 这段时间的侍候,已经令秋蝶隐隐摸到了杜芷萱的性格,立刻就明白杜芷萱这是又准备“找岔”了,不由得抬头看了眼白嬷嬷。 待到发现平素能劝诫一二的白嬷嬷,今日竟一反常态地对杜芷萱各种出格的言论没有任何的批评和指证后,秋蝶的心思转了几转,上前几步,低声道:“小姐,估计大伙都去瞧‘四大才子’了吧。” 杜芷萱顿住脚步,轻点秋蝶的额头,嗔道:“看武候王世子的笑话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必需藏着掖着的秘辛,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样,难免会以为我太过再意此事,更难免让人生出武候王世子是一个睢眦必报小人的错觉来。” “小姐,我这不是……”秋蝶捂着额头,一脸的委屈和无辜,偏那灵活转动的双眼,和嘴角隐隐可见的浅笑和狡黠。却将她的心思出卖了。 “人哪,只要心里有了顾虑,就难免沾前顾后。算计颇多,活得真累啊!”杜芷萱顺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抬脚就迈进店铺里,道:“如今,趁着人少,恰好能静心挑选一二。” 除了出身皇宫,每天都听着这些暗藏深意的话。不用费心思索就明白杜芷萱话外之意的白嬷嬷外,其它的丫环婆子,包括一向聪慧机灵的秋蝶都有瞬间的茫然。却依然秉守着自己身为下人的职责,簇拥着杜芷萱进到了店铺里。 估计这世间就没几个女子不是华服珍宝的俘虏,杜芷萱也不例外。 不到一柱香,杜芷萱就翻遍了锦绣坊的宣传册。并定下了好几套衣裙。 候在一旁的侍者将杜芷萱挑选的款式记录下来后。微微弯腰,一脸恭敬地说道:“杜小姐,请到里间,由我们的师傅为你量体。” “天啦噜,小美人,这家伙包藏祸心,可别被他骗了啊!” “正是,小美人。他已经被人收买了。准备待你进入里间后,就让候在里面的两个流氓将你敲晕。然后趁机污了你的清白!” “收买他的那个人黑衣蒙面,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看人时的目光特别冷静,不带丝毫感情,好像是被人特意培养出来的暗卫!” …… 其实,哪怕没有听到鬼鬼们的议论,杜芷萱也知道眼前这位侍者有问题,遂看了眼白嬷嬷和穆嬷嬷。 “若我未记错,锦绣坊保留着每位客人的资料,又何需再量体?”白嬷嬷眉头微蹙,出身皇宫里的气势不加掩饰地放出来,全部冲眼前这位怎么瞧都觉得有古怪的侍者袭去。 “况,一个月前,我们小姐才在锦绣坊做了四套衣裙。”穆嬷嬷也跟着上前一步,满脸不悦地瞪视着眼前这位侍者:“你们管事呢?让他过来,好生解释一下今天这件事!” 锦绣坊是安平郡主的私产,以安平郡主待杜芷萱的疼宠,若不是原身不通俗物,又一根筋地亲近钱氏和杜芷薇,早就让人将这间锦绣坊送给杜芷萱了! 而,这次,杜芷萱幡然醒悟,入住将军府里的文斓院,并收下了安平郡主赐下的下人后,安平郡主就将这件事情提上了日常,而穆嬷嬷这位管事嬷嬷,又岂能不知晓此事? “这位嬷嬷,想必,你们很久没来锦绣坊添置衣物,才会不知道在三个月前,锦绣坊搁置客人资料的房间走火,里面所有的资料全部付之一炬。” 侍者不卑不亢地说道,脸上并没有自己的工作能力被质疑的愤怒和委屈,而是一脸的平静:“但请嬷嬷放心,量体的都是些老师傅,并不会耽搁小姐太长时间。且,为了表示我们店铺的歉意,在量体结束后,我们还会送上一份小礼物。” 穆嬷嬷定定地凝视着侍者,半晌,依然无法分辨侍者话语的真假,遂不由得和向来擅长观察人心的白嬷嬷对望一眼。 做为一个在皇宫那样内斗最严重的地方顺利活下来,并且还在太后心里留下了一个不错印像的女官,白嬷嬷可不仅仅拥有旁人艳羡的管事和识人之术,更有着对周围环境危险度和与自身有关事情的预感。 这样的预感,无数次拯救了白嬷嬷,也让白嬷嬷顺利地熬到了出宫。 而,此刻,哪怕眼前这位侍者的神情再真挚无伪,哪怕旁边同样有几位贵女们被引到里间去量体,但,白嬷嬷那敏锐地直觉依然不停地尖叫——危险!危险!! 于是,白嬷嬷缓慢且坚定地摇头:“小姐,今日天色有些暗,想必,等下会有场大风雪,不如,早点回府,再请锦绣坊的师傅到府里量体?” “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虽她其实很想亲自到里间去走上一走,看看能不能从那两个被收买的流氓嘴里套问出幕后指使者。 不过,向来惜命到有些胆小的她想了想,还是按奈下满腹的好奇,只是给了关将军一个眼神,示意关将军好生地跟那两个流氓玩上一玩。 ……这剧本,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侍者捏着衣袖里那个装了千两银票的荷包,咬了咬牙,再次上前,用一种义愤填膺的神情看着杜芷萱等人,厉声质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怀疑我们店铺有问题?若小姐今天不说出个之所以然来,就别想轻易离开!” 话落,几个不知隐于何处,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满脸横肉,自带一种凶残气息的保镖护院就出现在杜芷萱面前,并挥舞着手里的棍子,以一种包抄的姿态,将杜芷萱等人逼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杜芷萱抬头看了眼仿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依然垂眸挑选着手里面料的妇人们,心里立刻就生出一股明悟:这些妇人不过是锦绣坊的人故意请来的,甚至,可以这样推断,今日的锦绣坊之所以会人烟稀少,并非众人都跑去围观化为流星的武候王世子,而是特意设了这样一个局给她!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79章 鬼鬼大闹锦绣坊 “你们……这是准备强制留客?” 杜芷萱巧笑嫣然,仿若身处自家府邸般,言行举止间一派的镇定自若,“倒是挺有趣的。” 以白嬷嬷、穆嬷嬷和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们见状,心里的担忧恐惧等情绪也慢慢地褪去,并纷纷觉得这样的杜芷萱不愧是她们效忠侍候的主人。 唯有这样处事不惊,遇险不变,一派大将之风的女子,才无愧身上流着的皇室血液! “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客人不愿意‘量体’,却非要逼迫着客人‘量体’的成衣店。”杜芷萱微微偏头,“穆嬷嬷,以你对盛京的了解,这样阔气得连王法都不曾放在眼里的豪奴,唯有哪家才能养得出来?” 穆嬷嬷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这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自家人责骂自家人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啊! 当然,最令她震怒的是眼下这个侍者,不对,应该说是整个锦绣坊店铺里管事和侍者们究竟被谁收买了,才会明知杜芷萱的身份,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做出这样的行为来! 穆嬷嬷手里拎着一枚翠绿色,刻着“安平”两个字样的玉佩,冷声道:“你们王管事呢?叫他过来!” ……这? 侍者摸了摸衣袖里的银票,再看了看被丫环婆子簇拥着,虽浓妆艳抹,衣饰华丽,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丑隔不堪”感觉的杜芷萱,想起被监控住的家人。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将心里滋生出来的一丝后悔压了下去。 “哈哈哈……”侍者仿佛看见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似的,捧腹大笑。指着杜芷萱等人:“来人,还不将这几个前来讹诈的人拿下!” “你敢!”穆嬷嬷满脸铁青,捏着玉佩的手指隐隐发抖,就连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暴露无遗:“这间店铺是安平郡主的,而,我家小姐正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若你们敢轻举妄动。伤到小姐一根汗毛,不论是将军府,还是勇诚候府都不可能放过你们!”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谁不知道勇诚候府大小姐不孝不悌。被勇诚候府老夫人遣送到京郊庄子里修身养性,还不知何时才会回京!你这老虔婆,也不知从哪找来的小丫头,以为化个浓妆。穿个红衣。再配上些丫环婆子,就能装腔作势了啊!我呸!” “还不将这些假冒官亲的贼人拿下!” “贼子敢尔!”穆嬷嬷和白嬷嬷对望一眼,齐齐上前几步,怒视那群拿着棍子,嘴里淫笑出声的保镖,示意秋蝶等大小丫环护着杜芷萱先逃。 只要能冲到大街上,那么,就再也无惧锦绣坊这些起了恶念的歹徒! 杜芷萱快速地扫视过今日跟着自己出门的丫环婆子。发现众人皆一幅视死若归的模样,就连相处时间不长的白嬷嬷脸上都没有后悔和懊恼等情绪后。心里轻舒了口气。 即使众人都是基于不能保护好杜芷萱,哪怕自己活着回去了,也不一定能讨到好等缘由,才会这样尽心,那又如何? 时日一长,总会有“日久见人心”的那一刻,到那时,她敢肯定,自己身旁真正的忠仆绝对不会少! “大家闭上眼睛。”杜芷萱冷冷清清的嗓音,仿若具备极强的安抚力似的,令众人纷纷听话,阖上了双眼。 见状,那些保镖们笑得更猖狂了,就连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幕的侍者都笑开了颜,仿若眼前已经出现了自己拿着这一千两银子,带着妻儿回家,重新翻修了老宅,再买上几百亩田地,请上几个丫环婆子,过上向往中的地主老爷的美好生活来。 “呼……” 不知从何而起的一阵阴风席卷而来,伴随着本不该出现在锦绣坊这样店铺里的沙石和尘土,轻易就迷了众人的眼,更令众人的身子也跟着歪斜起来。 “呜呜呜……我死的冤哪……” “我的头,我的头在哪儿?谁拿了我的头!” “哈哈哈……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鲜活的人了,总算是能让我恣意地饱餐一次了啊!” “喂!蠢货们,动作慢点,成么?又不是只有一两个,至于猴急成这样?瞧你们那幅赶着去投胎的馋样,真是给我们鬼鬼丢脸!” “有本事,你别来掺和一脚啊!这么多新鲜的血,这么多阳气旺的健壮男子,哇哈哈哈……我真是有口福了啊!” …… 杜芷萱大抵是场内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还算是清醒的人,更是对场内这种鬼影绰绰,鲜血、肠子、头发等物扑满地的吓人场景视若无睹的人。 “啊……鬼啊!” 伴随着这样的惨呼声,所有的保镖们齐刷刷瞪圆了眼,手里的棍杖挥舞得密不透风起来:“你们……不要过来!” 可惜,这样的威胁,对鬼鬼们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于是,不论是被突然现身的鬼鬼们吓得惨呼不已,恨不能立刻就晕过去的保镖,还是被鬼鬼们当成皮球一样抛来掷去的保镖,再或者是那位仗势欺人,如今享受到了鬼鬼们重点照顾的侍者们都恨不能就此晕迷过去,以避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落为一众鬼鬼们玩耍戏弄对像时,那种对即将到来事情的恐惧和无能为力之感。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有关将军这位哪怕做了鬼,依然时刻背着一把大刀,身上更自带天然煞气的鬼嬷嬷坐镇一旁,保镖和侍者就苦憋地面对这种想晕过去,却也控制不了自己越发清醒大脑的痛苦。 某位好奇的丫环,忍不住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了那些保镖仿若遇见了“鬼打墙”似的,明明睁着双眼,却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绕着圈圈,更用棍棒鞭打着自己人的可笑场景。 “小姐,这……这……”他们没疯吧? 而,与此同时,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也纷纷睁开眼来,齐齐满脸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听说迎客来酒楼里的饭菜很不错,不如,我们到那儿用餐?”杜芷萱浅笑嫣然地说道,毫不犹豫地无视了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气,“然后,再买些外婆、舅舅、舅妈、表哥和表弟们喜欢的点心。” 白嬷嬷很快就收敛心神,和穆嬷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深意。 ——不论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意外,再或者是有高人隐于暗处保护着杜芷萱,但,总归,对杜芷萱无害就行,其它的嘛……倒是不用顾虑太多! 倒是今日一行,所获颇多,远超众人预料啊! “小姐,我们不等表小姐一起吗?” “唉哟!”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却很满意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对这样事情不闻不问,一切以她为主的姿态。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众人解释这事,总不能真将关将军这位鬼嬷嬷唤出来吧?那不吓死几个人,才怪! “瞧我这记性,我竟然将表姐落在珍宝斋了。待会,我们还是拐道珍宝斋,叫上表姐一起用餐吧。不然,表姐就得饿肚子回府,被外婆知道了,还不得怪罪我不请表姐吃饭呢!” “明明表姐对其它的事情记得挺清楚的,偏偏,每次出府的时候都会忘记带银子,唉……”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80章 迎客来里听壁角 感谢楚秋汉月童鞋打赏的香囊~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界人甲02;楚秋汉月两位童鞋投的月票,太开心啦,所以,今天多更一章哦~ 继续打滚求订阅,求月票,求收藏呀~ ****** 迎客来酒楼 待到小二将餐牌收走,并送上了沏好的普洱茶后,杜芷萱端着茶杯,借助杯壁传递而来的热量,温暖着自己那有些凉意的指尖,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奇怪,表姐怎么不在珍宝斋呢?” “难道,表姐气我抛下她,独自回府了?”话落,杜芷萱就扁扁嘴,满脸的委屈和无辜:“白嬷嬷,穆嬷嬷,如果外婆问起,你们可要帮我说几句好话。这件事,确实从头到尾都跟我无关啊!” “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以前,我也都这样,怎不见表姐大发脾气,偏偏这次就恼成这样?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杜芷萱不说也就罢了,这一提起,就令白嬷嬷和穆嬷嬷不由得再回想起珍宝斋里发生的事情来,对钱诗雅这个被人冠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性情温和等美好词语形容的“盛京才女”,心里难得地生出了一抹怀疑。 “对了,穆嬷嬷,你管理着母亲的私产,想必对盛京颇具名气的药材店,和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了如指掌吧?” “和春堂背后的主子颇有势力。店里有诸多珍稀药材,只要客人出得起价,哪怕再稀罕的物品。他们也能想方设法地弄来。” 穆嬷嬷顿了顿,又道:“虽如此,这间店铺也没因此而盛气凌人,就连附近那些家世清贫的百姓们随手在山里采挖的草药,也会高价收下。且,和春堂里坐堂的大夫还会定期举行义诊,周围村子里那些家贫看不起病的百姓们皆可前来看诊。并会根据他们的病情开具药方。方子里的药材尽量采取便宜廉价之物,以免百姓们看诊后也吃不起药,从而白白送了性命。还枉担了清名。” 倒没料到,在这个时空里,还能遇见这样一位真正“仁善”,且将善举落到了实处的人。 “若有机会。倒是想见见这位东家。想必,定是一位心胸开阔,寄情于山水间,并不在乎名利等身外之物的雅士。” 杜芷萱揭开茶盖,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里看不太真切:“待会,我要到那儿购买一些祛疤化淤之物,还得找些人参之类的调养身体的滋补药材。” 白嬷嬷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杜芷萱的用意:“小姐这是准备亲自前往武候王府。看望世子?” “是呀,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如今受了重伤,若不探望一二,还不知外面的人会如何评价议论我呢!”杜芷萱轻笑一声,“虽说现下,我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添上个‘冷血’‘蛇蝎心肠’之类的恶名。” 眼前这个谈起武候王世子时一脸的冷静自持,眼眸里更没有丝毫情意,仿若武候王世子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陌生人般的杜芷萱,真是当年那个在宫宴里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就不由分说自请赐婚的“痴情女”? 是她们眼花了,还是世人皆被杜芷萱平日里的神情举止给蒙蔽了? 不管其它的丫环婆子心里怎么想,但,在宫里待了许多年的白嬷嬷,却是一脸赞赏地看着杜芷萱:“小姐能这样想,极好。” 穆嬷嬷嘴唇动了动,不过,很快,她的眼前就浮现出珍宝斋里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那状若不经意一瞥的情景,不由得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事情联想起来,再结合今天杜芷萱那些佯若无意说出来的话语,心里得出一个看似荒谬,却于眼下这样的时刻里,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的猜测来。 ——钱诗雅这个和杜芷萱有着血源关系的亲表姐,竟然做出了那等借着杜芷萱的名号,私下里和武候王世子会面,实那撬墙角的举动?! 炸香椿鱼儿、羊蝎子、蟹粉狮子头、鸡丝卷、火腿炖肘子、八宝鸽子、萝卜丝酥饼、素什锦,再来一碗热乎乎且滋补身子的乌鸡当规黄芪汤,杜芷萱只觉得身体里那些不知隐藏于何处的寒意也尽皆退散,连手指尖都变得暖呼呼了。 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劝说,白嬷嬷等人依然谨守着服侍完了杜芷萱,才坐在外间用餐的规矩,于是,杜芷萱就另辟犀径地找到了新法子——店小二送上来的每样菜,都分少许到小碟里,剩下的大盘菜则送到白嬷嬷等人的桌上。 当然,杜芷萱并不会忘记给白嬷嬷等人多加了几道菜:比如说,喝下去觉得身子骨都热乎起来的萝卜炖牛肉汤,和迎宫来酒楼的招牌菜烤鸭、豆瓣鱼,以及盛京的冬季极少见到的绿色蔬菜——翡翠豆腐、糖醋圆白菜、开水白菜。 不可讳言,杜芷萱确实在用这一招来收买人心,而,白嬷嬷等人也顺利地被收买到了。估计,偌大的盛京,还真没几个像杜芷萱这样不再乎钱财地给下人点青菜的主子。 要知道,这可不是大棚温室菜处处可见,哪怕再寒冷不过的冬天,依然可以恣意地品尝绿色蔬菜的现代,而是按照四季农作物生长情况,一到冬天就只有白菜、包菜、韭菜等青菜的古代啊! 唯有杜芷萱一脸满足地喝着甜汤,谁能想到,穿越一次,她这个正宗的肉食动物总算是享受到了真正美味的肉香滋味啊! 这样的感觉,唯有倒退几十年,吃过真正天然营养喷香猪肉、羊肉、牛肉和兔肉等,品尝过那样真正唇齿留香美味的人才能体会到。 而,也是这次穿越,才让杜芷萱明白现代那些拥有家传技艺的大厨们的为难之处——哪怕他们拥有再高的技艺,奈何,在食材不给力的情况下,想要发挥出食材真正的效用,那还真得只有“难于上青天”这样的词语才能形容了。 哪怕有着各样增添美味的调料,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鬼鬼们再次炸开了。 “卧槽!真想将这对渣男贱女给踹飞!” “隔三茬五就跑到酒楼里来演一出‘你爱我,我爱你,偏偏中间还有一个棒打鸳鸯的小表妹’的戏,演戏的人不累,我们这些看戏的都累了!” “要我说,直接推倒,生米煮成熟饭,哪怕小表妹横插其间也无济于事,至于这样叽叽歪歪,还有没有大男人风骨了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皇族子弟找到命定中人,就会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人,其它的花花草草都入不了眼’的情况啊?虽然我知道应该祝贺他们,但,偏偏,我就是只想嘲讽地大笑三声,怎么办?” …… 接收到杜芷萱眼神示意的关将军,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飘到了隔壁。 “睿哥哥,我虽爱慕于你,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底,只令包间里正准备吩咐人进来收拾的白嬷嬷等人愣住了,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原来,一向自诩清高的钱诗雅,竟然早就春心暗动,并且特意跑到迎客来酒店私会情郎? “雅儿,杜芷萱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 “可,萱表妹已有所察觉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趁现在,还没有更多的人发现之前,不如,我们就此断绝往来,从此,你就只能是我的表妹夫……” “不,雅儿,我这一生只爱你,我这颗心也只为你而跳动……你放心,我已经有了解决杜芷萱的法子了,想必,待会回府的时候,她就不能再利用婚约来绑住我……” ……等等? 是他们听错了吗?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虽很想告诉自己这是假的,世间绝无这种“表姐撬了表妹未婚夫”,且,还是御赐婚约的事情,奈何,那一句接连一句传到耳里的话,令他们心里那些才堆积而成的壁垒迅速垮掉。 最终,众人齐齐石化,仿若风一吹,就能化为一阵风沙,再不存在于这世间似的。 第81章 和春堂里遇“杀神” 房间里一片静谧,众人齐齐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幅“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 “挺有意思的。” 该说不愧是“真爱”,哪怕跌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也要拖着半残的身子抵达迎客来酒楼,只为了见钱诗雅这位心仪女子一面吗?还是该说钱诗雅不愧是擅长心机谋略的土著重生女,轻易就将武候王世子的心稳稳地捏在手里? 杜芷萱眼角弯弯,神情轻松自如,仿若被自家亲表姐撬了墙角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似的,甚至,还动手为自己续了杯茶,捧着茶杯,凝视着茶杯里晃悠不停的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记住,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 离开迎客来酒楼之前,杜芷萱将八宝鸭等招牌菜全部打包了一份,让几个丫环婆子拎着,走到酒楼门口处时,被外面那耀眼的阳光给炫了下,忍不住拿手搭在前额前,双眼微眯。 “穆嬷嬷,和春堂在哪个方向?” 穆嬷嬷上前几步,一脸惊讶地问道:“小姐,你还要去和春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应该立刻回府,找安平郡主告状吗? “世子重伤,身为未婚妻的我,理当买一些上好的补身调养药材。”杜芷萱淡然地说道,“顺便再买点蜜饯点心,难得出府一次,当然要买一些好吃的东西跟大家分享了。” “小姐,和春堂就在前方不远处。坐马车的话,只需一盏茶时间。若步行,则需三柱香时间。”穆嬷嬷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暗忖:小姐,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小姐,可需老奴叫一辆马车?” “路程不算太远,走过去吧,顺便还能逛逛附近其它的店铺。说不准,还能淘到一些小玩意。”杜芷萱一马当先地往前行去。不过,很快,她就放慢速度。时不时进到路两旁的店铺里闲逛一番,顺便歇歇脚。 也不知原身是如何糟塌身体的,不过14岁的年纪,表面看着健康。底子却全部被掏空。已经好生调养了快三个月了,但,走上几十个台阶,依然累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这样的身体,连她这个穿越前不太爱运动的宅女都不如! 不过,相比起初穿越时,那种哪怕走平路。不过几十步也会喘息疲惫不已的情况来说,如今。还真是好太多啦! …… 轻风送来阵阵药香,远远的,杜芷萱就看见了“和春堂”的招牌。 这是一间极大的药房,三面靠墙的地方摆放着硕大的药柜,药柜前横放着柜台,三面巧妙地连起来。左右两边站着两位小药徒,提供按方抓药的快捷服务,正中间的柜台处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满脸慈祥的老大夫。 而,最令杜芷萱无法忽略掉的,却是那些仿若遇见了极可怕的人似的,奔走避之的鬼鬼们。 “好臭!特么的,这人怎么还不走!” “卧槽!这得杀了多少人,才能自带神憎鬼厌的浓重血腥味啊!” “也就王大夫和气,见多不怪,其它的人,谁敢跟这个‘杀神’说话啊!” “要我说,估计王大夫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没带钱,偏要赎药的人吧?啧!” “他那块玉佩就价值万金了,随便找个当铺当了,不就能买药了啊?” “蠢货,这种证明身份的玉佩,就算他敢当,当铺也不敢收啊!” …… “杀神”? 在原身的记忆里,能和“杀神”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唯有…… 杜芷萱不由得抬头,看向那个正跟王大夫低声说话的背影。 这人用一枚黑色玉扣束发,身披黑色绣金色云纹大氅,偶有一阵轻风拂过,掀起大氅下摆,裸露出里面那腥红色的内衬和最里面那件藏蓝色锦袍。 鬼鬼们不说也就罢了,这一说,杜芷萱倒难得的察觉到了从男子身上倾泻出来的,连满室药香也没办法遮掩住的粘稠血腥气,仿若这人从尸山血海中而来。 等等? 那是…… 杜芷萱的心尖为之一颤,忙不迭地移开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得以为现实版的《聊斋》就在自己面前上演了! ——这种宝剑犹如察觉到了旁人窥视的目光似的,微微轻颤地提醒主人,就只差没有直愣愣地出鞘的姿态,真得不是玄幻场景中才应该出现的吗? 不知这人是否背后长了双眼睛,在杜芷萱偏头的时候,他也顺势偏过头,立刻就和杜芷萱那避开的目光撞上了。 同样清澈透底的眼眸,若杜芷萱的是小溪般清澈透底,但,细看依然能发现那么些温情的话,那么,眼前这人就是一双若万年不化冰山般,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眼眸。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明明有着一张俊美的面容,和令真正弱鸡类的书呆子们艳羡的挺拨身材,但,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只会被那仿若万物都不能令他动容的冷漠眼神给惊慑住。 ——单单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令人生出一股头顶泼下好几桶冰水,牙齿咯吱作响,身体下意识打颤的感觉来。 “小美人,别怕,有我给你撑腰!” “这人就是典型的纸老虎,绝对不敢对女人动粗!” “小美人,你大胆地进来吧!” …… 话虽如此说,但,鬼鬼们齐齐一步三回头,生怕被青年注意到,用那冷冽目光杀死他们的小心翼翼的神情,给人予一种行走在万丈悬崖之上的钢丝索中,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从而跌个粉身碎骨的感觉来。 杜芷萱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继续飘回原先那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然后,摆出自己只是一个过路人的姿态,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 白嬷嬷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挡,朝杜芷萱摆了摆手,然后,和穆嬷嬷等丫环婆子一起,将杜芷萱隐隐地护围住,朝右侧药徒站立的柜台行去。 果然,这人如传说中那般厌恶旁人各种有意无意的接近,尤其是女人的接近! 啧!除了太后和皇帝一年到头能见他几次,皇后等人则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泰半能上朝的官员都不识庐山真面目,却拥有“止小儿啼”赫赫威名的杀神,连那些上阵杀敌无数的将军和他说话时都两股战战,就更不用说如她这样的柔弱女子,又怎敢擅自上前答话呢! 第82章 突发其想结善缘 在杜芷萱移开目光的那刻,青年也收回目光,继续用一种仿若带上了冽冽寒意的目光瞪视着王大夫。 就算不用眼角余光偷瞄,杜芷萱也能肯定,这位王大夫一定在心里叫苦连连,脸上却还不得不继续维持一幅德高望重,不惧小小惊吓的老前辈的模样。 唯有那王大夫隐隐加快了几分的声音,却将他的真实情况出卖了。 “依照你的说法,只是一些并不严重的内伤,哪怕外表的伤痕再可怖骇人,也只需按照我的方子多喝几天药,再定期清理伤口,勤换药即可,并无大碍。” 青年微微点头,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便再次沉吟不语,而王大夫则嘴里念念有词,手握沾满了墨汁的毛笔,飞快地开好了方子,然后起身抓起药来。 “有百年以上年份的灵芝、人参和何首乌吗?”在杜芷萱问出这句话的那刻,那位原本沉吟不语的青年,仿若被拨了尾巴尖上一根毛发的老虎似的,猛地转过身,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 “有的。”小药徒一一地报出药材的生长年份和价格,然后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这位小姐是自用,还是送人?若送人,我们这儿前段时间才收来了新出土,药效非常强的三百年老参……” 杜芷萱总算是感受到了刚才那些鬼鬼们苦不堪言的心态了,而。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傲气,却让她不愿意就这般露怯,遂忍着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的错觉,漠视了青年那灼热的目光,神情镇定地问道:“五百年的呢?”有了更好的,谁还愿意要中不溜的呢? “小姐,抱歉,这株五百年的老参是客人寄卖的。”小药徒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杜芷萱。道:“这是她的要求。” 价值三千两白银的京郊小庄子一间,帮忙立个女户,且。只同十五岁左右的贵女进行交易。 前面两个要求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在杜芷萱这样的穿越女眼里,银两庄子这些身外物。都比不过关键时刻可救命的奇药! 唯有最后一点…… “穆嬷嬷。这件事,就麻烦你帮忙处理了。”杜芷萱沉吟了会,对小药徒说道:“三百年的老参,和其它几样一百年份的药材即可。” “另,有其它适合内伤之人调养身体的药材吗?” “有的……”小药徒劈里啪啦地报了一大堆药材,只令杜芷萱无奈地笑了。她早该知道,在古代,什么不多。这药材绝对是特别齐整! “每样百年份的,都挑一根。”杜芷萱嘴角微勾。双眼微眯,只要想到武候王世子收到这些药材后,那幅犹如吃了翔的模样,就令她暗爽不已。 ……等等! 杜芷萱看着被人递到面前的玉佩,又看了看慑于青年男子气势,不约而同地分开一人宽的路,任由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面前的丫环婆子们,目光在她们那欲上前却又恐惧不已的面容上掠过,再看了看原本不时叽叽喳喳几句,偏偏于刚才那样的关键时刻却齐齐噤若寒蝉的鬼鬼们,最后,才将目光看向眼前这个青年男子。 ……什么意思?! “换。”青年的目光停留在那堆百年份补身药材上,仿若是久久未能品尝到美食的饿狼似的,那向来给人予清冷感觉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淡淡的期盼和希翼,连眼珠子都隐隐发绿。 “这位公子……”面对青年那样澄澈清冷的眼眸,杜芷萱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白嬷嬷。 青年眨眨眼,也微微偏头,和杜芷萱一起,定定地凝视着白嬷嬷。 白嬷嬷只觉得自己嘴巴发苦,身子隐隐发颤,总算是明白为何以往那些见过青年的人,那一幅避而不谈的讳莫如深的神情由何而来了! 虽如此,白嬷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几步,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药材,远不足这枚玉佩的价值。” 青年沉默不语,捏着玉佩的手指依然杵在杜芷萱面前,并以一种极巧妙的姿势,隐隐拦住杜芷萱的去路。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她敢用所有身家打赌,这家伙绝对不知道有一种付款方式叫刷名字式的赊欠,也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当铺,只要有人敢上门,就什么东西都敢收的地方,更不明白一个男子将玉佩,尤其是这种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给到一个女子所代表的意义! 不过,若就这样放弃跟眼前这人结个善缘的好机会,以后,她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于是,杜芷萱对明明没什么事,偏要装出一幅忙碌模样,只为了避开青年这身可怖血腥气的小药徒说道:“同样的药材,再帮忙取一份。” 青年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那双清冷如雪的眼睛清楚地倒映着杜芷萱的模样,突然,掀唇一笑,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令人生出一种目炫神迷的感觉来。 杜芷萱心里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微微蹙眉,总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有失妥当,怕是不应该这样清楚地向此人表露善意。 不过,眼下这情况,还真令她进退维两难。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面时候,此次就由小女代劳即可。” 小药徒手脚麻利地分捡好药,准备包扎的时候,自从露出一抹浅笑,却并未能顺利地迷惑到簇拥着杜芷萱的丫环婆子,反还令她们用一种恐惧中蕴含着戒备和警惕之意的青年就突然又报出了一长串的药材名,然后,转头,看着满脸怔然的杜芷萱。 ……这家伙,真是吃定了她,是吧?! 杜芷萱双眼微眯,忍不住磨了磨牙,若不是这人眼里清楚地流露出一丝忐忑和祈求,她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这位小姐……”别说杜芷萱等人了,连小药徒和那位老大夫都齐刷刷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任何时代,好人都难做! 杜芷萱默默地定下了往后的行事准则后,对小药徒说道:“就按这位公子说的,全部拿百年份的药材,每样一根。” 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就不能留下任何不尽人意的地方!所谓的好人做到底,不外乎如是! 小药徒再次抓好了药,在准备包扎起来的时候,青年再次出手,用一种稳、准和狠兼备的速度,将杜芷萱那包药材里最上方那根三百年的老参抓住了! 这回,他没有向杜芷萱流露出任何祈求的目光,而是直接将老参塞到了药材堆里,随意地卷巴卷巴,就拎在手里,像一阵风一样从杜芷萱身旁刮过,并以一种利箭般的速度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多谢。” 看着被硬塞到手心里的玉佩,感受着那股从指尖袭来的暖意,杜芷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家伙已经不是简单地用“奇葩”,“登鼻子上脸”等字样能形容的了! “我觉得,我需要重新换种方式死上一死,不然,怎么会见到‘杀神’用价值连城的玉佩,换了一大堆不值钱的药材这件事?!” “卧槽,只有我一只鬼认为‘杀神’春心萌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定了个媳妇儿吗?” “不,你并不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越来越可怕了,连‘杀神’这样的天煞孤星都能找到媳妇儿,偏偏我这样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的贵公子,竟然踏遍了整个大梁,也未能寻觅到一知心人。老天爷,你怎能如此偏心!” …… ****** 这是今天多更的一章哦~ 嗷,才发现今天又更了近8k,汗哒哒,看来,偶得继续努力地存稿了~~ 第83章 主仆共议退婚事 就在杜芷萱阴恻恻地看着鬼哭狼嚎的鬼鬼们,想着该用什么法子狠狠地收拾这些什么话都敢说的家伙时,关键时刻,关将军抽出大刀,“刷刷”几下,所有的鬼鬼们就再次体会到了“死上一死”的痛并快乐着的滋味。 “白嬷嬷,麻烦你将这块玉佩还给那人。”杜芷萱一脸随意地将玉佩丢给了白嬷嬷,然后,特意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穆嬷嬷亲自出马,租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和其它的丫环婆子一起,簇拥着杜芷萱回到了将军府。 虽有些疲惫,但,在得知钱诗雅还未回府的消息后,杜芷萱只觉得身体里突然注入一股暖流,脊背挺得直直的,带着众人拐道荣寿院。 “外婆,你最疼爱的外孙女回来啦!”声未到,人先到,说的就是眼下这满腹兴奋的杜芷萱。 “哟~”安平郡主放下手里的账册,张开双臂,由着杜芷萱像一只在外嬉戏玩耍,累了倦了后回家休息的鸟儿般,扑入了自己怀里。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爱撒娇。” “我明明还这样小。”杜芷萱轻蹭了蹭,扁嘴道:“再说了,就算我年纪再大,但,在外婆面前,我依然是随时都可以撒娇的。” 安平郡主轻点杜芷萱的额头,顺势将杜芷萱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顺到耳后,看着满脸孺慕的杜芷萱。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水:“我也留不了你几年了,你呀,想撒娇。就赶紧抓住这几年吧!等你嫁人后,想撒娇,都不好意思啦!” “外婆,你嫌弃我!”杜芷萱一脸委屈地看着安平郡主,“我都想好了,等到二十岁后再考虑嫁人的事情。在这之前,我可是要一直赖在外婆这儿的呢!” “而且。就算将来我出嫁了,我也随时可以回来看望外婆,向你撒娇呀!” 杜芷萱摇了摇安平郡主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还是说,外婆,你到时候就不许我撒娇了呀?这可是不行的喔,因为。你将我惯得这么爱撒娇。当然要时不时就向你撒撒娇嘛。不然,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啊!” “你们听听,这丫头还真是歪理一大堆,越来越会胡搅蛮缠了。”安平郡主笑眯了眼,忍不住指着嘟嘴的杜芷萱,跟秦嬷嬷和唐嬷嬷等人说道。 秦嬷嬷等人只是抿唇轻笑,侍候了安平郡主多年,她们又如何不知道安平郡主的担忧和烦恼。如今。令安平郡主寝食难安,碾转反侧的杜芷萱竟然变得聪慧懂事起来。又如何不令她们满满的欢喜?! 房间里一片欢乐祥和,直到陪着安平郡主用了些从外面带回来的茶点,回到文斓院后,杜芷萱只留下白嬷嬷和穆嬷嬷两人,摒退了其它下人。 “白嬷嬷,那枚玉佩可送还给秦王了?” “因秦王并不在府里,故,老奴将这枚玉佩交到了王府大管家手里。”白嬷嬷抬起头,难掩惊讶地看着杜芷萱:“小姐,原来,你认识秦王?” “以前曾在宫宴里远远的见到过一面……”杜芷萱随意地说道,眼底仿若浮现一抹怀念:“那样的气势,那样的年岁,再加上外面那些传言,我也大概能猜测出他的身份来。” 白嬷嬷眉头微蹙,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倒是穆嬷嬷抬头看了下杜芷萱的脸色,轻拽白嬷嬷的衣袖,给了白嬷嬷一个“你懂的”眼神。 白嬷嬷迅速回过神来,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了穆嬷嬷的用意,遂立刻就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到一旁,只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担忧和心疼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两位嬷嬷,可是疑惑我为何未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外婆?”杜芷萱抿了抿唇,一脸的肃穆,心里却忍不住欢喜:果然,用真心才能换来对方的真情。只要白嬷嬷等从皇宫里出来的嬷嬷全心全意地照顾她,那么,往后,握有“地狱之王”系统的她还真得无所畏惧啦! 这种事,才到杜芷萱身旁不久的白嬷嬷不太方便说,倒是看着杜芷萱长大的穆嬷嬷,不提此事也就罢了,一提起,就忍不住一脸的愤慨:“表小姐平日里瞧着也不错,没想到却做出这等事情来!” “小姐,这件事情已经很严重了,绝不能姑息,唯有请郡主出面为你做主才成!”说完这句话后,穆嬷嬷就微微垂眸,一幅准备等候来自于杜芷萱愤怒的责骂和怨恨之言似的。 由此可知,原身在穆嬷嬷心里究竟是如何地“作”,又是如何地愚盾,才会在穆嬷嬷随侍了快三个月的情况之下,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依然会下意识地有所偏颇,而不敢真正地相信杜芷萱的魄力! 说到底,原身和武候王世子定婚整四年,见面的次数不知有多少。 偏这期间,原身一直未能发现端倪。与其说是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颇擅隐瞒之道,倒不如说原身愚蠢得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一径地将钱诗雅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觉得钱诗雅说出来的每句挑拨自己跟武候王世子的话,不过是帮助她更好地维系和武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情谊。 “当然!”默默地为原身掬了捧同情泪水的杜芷萱,嘴角微勾:“我不是‘娥皇’,表姐也不会是‘女英’,武候王世子更不是舜帝,何来两者侍一夫之说!” 穆嬷嬷猛地抬起头,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芷萱,嘴唇更是微微颤抖着:“小姐,你的意思是?”退婚? “不错。”杜芷萱微微颌首,右手托腮,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恼和郁闷:“只是,这可是太后赐婚。想退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看向一脸思索的白嬷嬷,心思转了几转,问道:“白嬷嬷,你觉得,若我跟太后直截了当地提出退婚,并说明缘由,太后同意的可能性有几分?” 早在迎客来酒楼用餐时,无意中听到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一番对话后,白嬷嬷心里就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如今,听得杜芷萱问询,立刻胸有竹成地说道:“那得看小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唉……”杜芷萱长叹了口气,“若可以的话,我也想一力承担,就像当时跑到太后面前,请求太后为我和世子赐婚那样,直截了当地请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奈何,现如今,我本就恶名远扬,若,再添上这样一桩事,往后,还真是连家门都不敢迈出一步了!” 鬼鬼们立刻就不乐意了。 “小美人,那样不靠谱的渣男,早该踹飞他!” “小美人,放心,踹飞了渣男,回头,我们就帮你找一个更好的!” “正是,我们出马,那是谁也比不上,一定能帮小美人找一个比那所谓的‘柿子’更俊美,更有才华,更有权势,更专情,保证一心一意待你好的男子为夫!” “蠢货!等你们说怎么做,黄花菜都凉了!”恰好今天狠狠地踹了武候王世子一脚的关将军,轻抚大刀,一脸遗憾和叹息地说道:“可惜,今天没能给他几刀!” ……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84章 太后皇帝很苦恼 皇宫 “母后,你知道今天小弟又犯傻了吗?” 太后微眯的双眼睁到最大,满脸的好奇:“喔,怎么说?” “小林子你过来,跟母后好好的讲一讲。” 被皇帝唤位小林子的太监擅长口技,能将所有的事情说的活灵活现。 于是,在小林子的解说下,不仅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就连皇帝也捧腹大乐不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后微微摇头,对傻成这样的小儿子,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皇帝,你说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就不知道这贴身玉佩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的?尤其是送给一个女孩子?” 皇帝嘴角抽了抽:“母后,朕觉得小弟根本就不明白贴身玉佩的重要性。不对,小弟是不明白贴身玉佩代表着什么!” “唉……”太后叹了口气,“小的时候,他那么聪明,怎么长大了以后就变的这么蠢了,真不想承认他是我的小儿子。” 皇帝也跟着叹了口气:“朕也不想承认这样愚蠢的弟弟,竟然是朕的亲弟弟,还是一母同胞的。明明小的时候那么机灵、可爱、聪慧和调皮,偏偏,长大后竟然变成这模样!” 太后和皇帝对望一眼,齐齐苦恼不已,却是根本就忘记了,秦王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绝对和他们当年不分有用与否,一股脑地将自己明白的,不太明白。但受骗后就懂了些的经验之谈,全部灌输到秦王脑子里这样的行事举动有关! 得亏秦王确实挺聪明的,很快就去其糟粕。挑选自己能用的精华吸收了,并飞速成长起来。换一个人被人这样教导,那是分分钟变态的节奏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成长的方向超过了太后和皇帝的预料——这种只在自己喜欢的方面计谋全出,分分钟秒杀一切,偏不懂人情世故,再如何地安排身旁得力嬷嬷和管事太监照看着,依然被人传成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一事。每每想起时,都令太后和皇帝心塞不已! “皇帝,你还没有告诉我。傻小子将玉佩送给了哪家的小姐?”太后心里默默地思量着,以前,眼里从来没有男人跟女人之分的傻小子,竟然意识到了那空落落的王府里缺少了一个女主人。这。还真是一件值得普天欢庆的大事啊! 不论是哪一家的小姐,只要年龄相当,家世、容貌、才华和性情,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关键是傻小子眼里总算有了女人的存在。 大不了,就将这家的小姐娶回来当作摆设,然后,再将其他真正受过世家教育的高门贵女指给他为侧室。 只要是他意识到了女人的重要性,那么。不远的未来,她就会有一大堆白白胖胖的孙子可以抱了! 太后心里的想法。皇帝又岂能不知? “母后,朕早就让人调查了。只是……”说到这儿时,皇帝一年的苦恼。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太后的心被提得老高,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许她还有点闲情逸致跟皇帝你来我往一番,这件事可关系着小儿子的终身大事。 皇帝长叹了口气:“听王府的人说,那枚玉佩是白嬷嬷送去的。” “白嬷嬷?”太后想了想,心里浮现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我记得,白嬷嬷是安平郡主给她的外孙女求的教养嬷嬷。” 安平郡主有两位外孙女,其中一位,年满十四,正是四年前宫宴后,就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求得了和武候王世子赐婚的杜芷萱。 另外一位外孙女,年满十岁,将于今年参加皇后的宴会。 “难道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勇诚候府长房嫡次女?” 皇帝苦着脸,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候府长房嫡次女也就罢了,偏偏……” 太后一颗心跌入谷底,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难道是勇诚候府长房嫡女?” “是呀……”皇帝伸手抹了把脸,这小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看上人也就罢了,偏还看上了别人的未婚妻。 这别人的未婚妻也就罢了,偏,这个姑娘还恶名远扬。 和很快就接受了这样事情的皇帝相比,太后却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噩耗。 “皇帝,你真的调查清楚了?”这件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将会牵连到好几个世家! 皇帝跨着肩膀,满脸的无奈:“母后,最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朕也跟你一样,以为送信的暗卫将嫡长女写成了的次女。” “但,后面,朕又在安排人去安平郡主府问了问,核实了那位被请到将军府里的白嬷嬷,如今正是杜芷萱的教养嬷嬷。” “母后,现如今,可该怎么办?”皇帝毫无头绪,关心则乱。 如果是他的儿子喜欢上了别人家的未婚妻,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整件事情全部推到那个引发了这件事情的女人身上。 偏,今天,这件事情涉及到自家那个以前从不给任何女人好脸色的傻弟弟。按照以前的方法去处理的话,很可能会令傻弟弟变的更傻,更难免令两人的亲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毕竟是当儿子养大的弟弟啊! 可以这样说,秦王在皇帝的心里,比现如今的太子地位还要高。 太后一脸的疲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算了,你让我想想。在我们想出办法之前,皇帝你可得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你那几个宠妃知道这件事。” 不然,也许,等不到他们出手,杜芷萱就将迎来一波又一波的阴谋诡计,能不能顺利地活到他们想出了绝妙解决办法的那一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谁敢肯定若杜芷萱的出了任何问题,那个傻小子会不会一怒之下将皇宫里的宠妃全杀了,并将那几个动手的世家全部挑个干净? 以傻小子的性格,这种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 皇帝苦笑一声:“母后,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容易被人蛊惑的吗?” “我信得过你,但,信不过你那几个宠妃。”太后凉凉地看了皇帝一眼,摆手,道:“算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朝,早点回房休息吧。” ****** 今天是美女节哦~ 祝福每位美女心情棒棒哒,越来越美美哒~ 第85章 表姐生疑外婆怒 倚兰院 “杜芷萱回来多久了?”钱诗雅倚在软塌里,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那彩霞翩飞的面容越发地惑人起来。 不过,这些年来,侍候钱诗雅的丫环婆子们早已习惯了。或者,可以这样说,每每钱诗雅和杜芷萱出门,回到房间后,钱诗雅都会流露出这种仿若被男人狠狠地疼爱过一番的媚态来。 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提出一句异议的话。一切,只因钱诗雅很多年前就将院子里的下人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 若下人是那变化多端,能力非凡的孙大圣,那么,钱诗雅就是那任凭孙大圣如何翻腾,也越不过五指山的如来佛! 特意留下来守院子的丫环白卉轻声地说道:“表小姐是在申时三刻回府的,并,直接去了荣寿院,在那儿待了半个时辰,才回到文斓院的。” “这么早?”钱诗雅微微垂眸,沉吟不语,大脑却飞快地转动开来。 以往,杜芷萱都会在戌时左右,才和武候王世子告别,然后依依不舍地回府。今日,杜芷萱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武候王世子从珍宝斋楼梯上跌落,坠落到外街,没有跳着脚跑去搀扶,再以此事为由赖在武候王府里照顾也就罢了,竟然还破天荒地回来得这样早! 难道,杜芷萱真得察觉到了不对? …… “杜芷萱可有派人到武候王府送东西?” “在回到文斓院后,表小姐就派了李嬷嬷和几个小厮一起。抬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去了武候王府。”白卉一边回答着,一边用手指比划了下,“这么大的箱子。看那四个小厮抬着特别吃力的模样,想必,里面装得满满的,沉沉的。”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慢慢地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虽未能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却也让钱诗雅清楚地窥知到了杜芷萱已不再像最初那样痴迷武候王世子这件事! “翠芙,我记得。你和秋蝶是同乡?” “是的。”翠芙应了声,道:“前几天,我还跟秋蝶一起。托人送了些东西回家。” “你过来……”钱诗雅朝翠芙招了招手,轻声耳语了几句,末了,才一脸慎重地问道:“可记清了?这件事。务必小心谨慎。不能落下任何蛛丝马迹。” 翠芙重重地点头:“小姐,你放心,奴婢明白。” 钱诗雅取出一个荷包,递到翠芙手里,顺便轻拍翠芙的手背,道:“记住,一切,以保全你自己为前提。” “是。”翠芙心里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 荣寿院 看见提着灯笼而来的穆嬷嬷时。秦嬷嬷立刻迎上前,热情地挽着穆嬷嬷的胳膊,小声地说道:“穆妹妹,正好,我正准备到文斓院里去找你呢!” “秦姐姐……”穆嬷嬷叹了口气,一脸的欲言又止。 “我在得知两位小姐并未一起回府这个消息后,就知道今天肯定出了大事……”秦嬷嬷也跟着叹了口气,声音变得越发轻柔起来,若不注意听,根本就没办法听清:“郡主也为此事而忧心。” 秦嬷嬷并未说的是,得知钱诗雅回府的时间比杜芷萱还要晚,且,钱诗雅一人独霸了马车,却将杜芷萱这个亲表妹给摒弃一旁的消息后,安平郡主就满腹恼怒,迭声吩咐下人出府打听今天的事情不说,还立刻让她前往文斓院请了穆嬷嬷来。 如今,穆嬷嬷却不请自来…… 安平郡主斜倚在软塌里,一脸犹疑地问道:“说吧,今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郡主,事情是这样的……”得了杜芷萱暗示的穆嬷嬷,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迎客来酒楼里巧听壁角一事,全部清清楚楚地交代了。 “什么?!” 虽心知有所不妥,却也未料到事情真相竟远超她预估的安平郡主,右手用力地拍向软塌,保养得极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左手则紧紧地摸着胸口,迭声呼道:“气死我了!我们钱家怎会出了一个这般心狠手辣,水性杨花的丫头!若这事传扬开来,往后,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钱家……” 秦嬷嬷和唐嬷嬷这两位安平郡主依重的左臂右膀之类的存在,在这一刻,也听傻了。不过,在发现安平郡主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秦嬷嬷忙上前几步,轻抚安平郡主的胸口,唐嬷嬷则迅速端来温热的茶水,递到安平郡主嘴旁喝下。 连饮了两盏茶后,安平郡主那激动愤怒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不过,了解安平郡主的人都知道,若安平郡主将怒气发泄出来,就代表这件事情会酌情处理,若安平郡主迅速冷静下来,就代表安平郡主并不打算轻易揭过此事。 “是我的错……”在这一刻,不知安平郡主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怀念和叹息,伴随而来的却是浓浓的厌恶,“我该知道狗改不了****,有些人从根子上就烂了,又怎么能祈求将她生下来的女儿养在身旁,悉心教导,就一定会培养出一位聪慧多才的世家贵女。” 三位嬷嬷都明白安平郡主提到的这人,正是钱诗雅的亲生母亲,如今远在山东的李氏。 说来,李氏才是一个真正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当年,李氏之所以能以七品小官嫡女身份嫁入勇诚候府,成为勇诚候府唯一一位庶子的嫡妻,正是因为她巧妙地利用了一次赏花宴,借助落水之便,成功地为自己坑到了这样一桩良缘。 而,在李氏嫁入府后,凭借着她的心机谋略,和那轻易就能交好于人的行事手腕,很快就在勇诚候府里混得如鱼得水起来。哪怕事后调查到这桩落水事件真相的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厌恶和恼怒,却也不得不承认李氏确实输在了身份上,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看得起勇诚候府这位庶出二公子。 不过,安平郡主向来没有搓磨姨娘庶子的习惯,因此,哪怕是一位庶子,也是接到自己身旁教养,所有的用度只略逊府里嫡出公子一分,并在庶子成功考取进士,外放到山东为官后,毫不犹豫地放手庶子一家人远走,且还赠予了大量的银财物品。 …… 说到底,钱诗雅这点小手段,也就只适合用来忽悠一下杜芷萱,和她的生母李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是以往杜芷萱身旁侍候的都是勇诚候府的下人,又几乎不住在将军府里,更对将军府里的人没有好脸色,否则,安平郡主等人早就知晓此事,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杜芷萱被钱诗雅蒙骗,一步步地落入钱诗雅设下的陷阱里?! 安平郡主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冽,嘴里却轻柔地问道:“穆嬷嬷,回了文斓院后,萱儿如何说的?” “小姐想退婚。”提及此事,穆嬷嬷就一脸的欣慰,将杜芷萱当时说话的神情举止一一地描述了一遍,然后,就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 “不错,不愧是我的萱儿!”如此敢爱敢恨,行事利索,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倒是比钱涵梦这个曾令她万分疼惜的大女儿更可心了! “这么件小事,还真不用顾虑太多。” 若说之前,安平郡主那般震怒,其一是钱诗雅这种撬自家表妹墙角的事情,其二则是担忧以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的痴迷,眼下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稍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不可预料的话,那么,此刻,安平郡主就觉得一直悬在心口的那块巨石被人挪走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畅快起来。 “我早就看不惯武候王府的行事风格了,呵……” 第86章 幕后黑手现端倪 自从穿越到大梁这个时代,总算是实现了当年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个梦想第一个目标的杜芷萱,就毫不犹豫地实行了自己是主子,关起门来整个院子里她就最大的权利。 ——哪怕眼下已是巳时三刻,依然和暖暖的被子相亲相爱中。 文澜院一片寂静,所有的下人,忙碌却又有序地进行着工作。 这样的场景,落在钱诗雅眼里,令她心里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萱表妹,太阳已经晒到床头了,你怎么还没有起床?”人未到,声先到,说的就是眼下这样的情况。 “你呀,昨天怎么没有等我一同回府呢?” 而,正微垂眼眸,借以遮挡眼底那抹掠过愤恨、阴冷和淡淡怀疑等复杂情绪,同时,伪装出一幅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无辜模样的钱诗雅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纷纷用一种不悦的目光看着她。 尤其是昨日跟在杜芷萱身旁,同样听到壁角的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更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怎么也想不到她们看着长大的钱诗雅,竟然能以一种冠冕堂皇的姿态,说出这样无耻之至的话来! 果然,这世间什么不多,贱人最多!但,再贱的人,也贱不过钱诗雅姐! “特么的,表姐这是自己不能睡,也让别人不能睡!” “卧槽,最讨厌这种打着为你好的借口。实际上却做着让人不耻事情的人!” “赌十万冥币,表姐一夜未睡,一大早跑过来。就是想知道,昨天小美人有没有告上一状?” “啧,说好的才华横溢、端庄娴熟,都去哪里了?最讨厌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小美人别理她!” “蠢货们,都滚远点。一大早就将小主子吵醒,不想活了是吧?” 说着话的同时,关将军也取下了背后的大刀。手一挥,就将所有围着杜芷萱跳舞的鬼鬼们全部拍飞了。 “萱表妹。”钱诗雅无视了所有下人阻止的动作和神情,快速穿过隔间的屏风,径直走到杜芷萱床前。 看着偌大的雕花床中间鼓起来的一团。钱诗雅忍不住轻笑出声:“萱表妹。你这模样太可爱了。” 说着话的同时,钱诗雅也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被窝里。 正跟周公的女儿下棋的杜芷萱,一个激淋,整个身子就像袋鼠一样蹦的老高。 “表姐,原来是你呀!”仿若现在才发现钱诗雅存在似的,杜芷萱忍不住拿手揉了揉眼睛,软软地抱怨道:“表姐,你一大早过来。干嘛呢?” “你呀!”钱诗雅轻点杜芷萱的额头,顺势坐到了床上。嗔怪道:“也不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睡?不会是昨天……” 钱诗雅顿了顿,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然后不待杜芷萱回话,就长长的叹了口气。 “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再如何,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啊!” 说到这儿,钱诗雅抬起头,用一种不悦和愤怒的目光看着穆嬷嬷等人。 “穆嬷嬷,李嬷嬷,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更是看着萱表妹长大的。明知萱表妹这样饮食不定,再好的身体都会熬垮。更何况,萱表妹本就是早产儿,上好的药材调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将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养好了,时时精心调养着,一到冬天依然手脚寒凉彻骨。” “祖母那样信任你们,将你们任命为文澜院的管事大嬷嬷,又将你们安排到宣表妹身旁侍候,就是希望你们能好生地盯着萱表妹,教养好萱表妹。” “不管是这些年来祖母的信重,还是当年大姑姑对你们的知遇之恩,于情于理,你们都应该对萱表妹多多上心。” …… 钱思雅用冷漠的眼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微垂的眼眸里有着淡不可察的讥诮和嘲弄,更有着深深的遗憾和叹息。 其实,论忠心,整个府里,哪个院子的下人都没有文斓院多,连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也不例外。 若论能力高低,那么,文斓院里的下人放出去,每一个都是让一众世家抢着要的人才。尤其是穆嬷嬷和李嬷嬷这两位,若能分到文倚院里,那么,她绝对会将这两位供起来! 只可惜,这些下人全部跟错了主子…… 不待穆嬷嬷和李嬷嬷等人为自己分辨,钱诗雅就招手,让翠芙等人走上前来:“翠芙,将我特意为表妹准备的茶点端上来。” 凉拌海带、萝卜糕、绿豆糕、拍黄瓜、醋溜大白菜、雪梨羹…… 最中间则是一只表皮金黄色,肥的流油的烤鸭! 扑面而来的香气令杜芷萱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心里那最初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准确的证实——想必,她在庄子里吃的那些寒食,就和钱诗雅有着某种关联。不然,怎会不论是在勇诚候府,还是在京郊庄子,再或者是将军庄里,这些寒食的品种都一般无二,那味道更是极其相似? 云嬷嬷微微垂眸,眼底迅速滑过一抹惊讶和厌恶。 昨天,跟随杜芷萱出府的白嬷嬷等人回来后,提及要疏离倚兰院的下人时,云嬷嬷心里就浮现出了诸多猜测,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钱诗雅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 表面看来,杜芷萱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早已调养好,适当地吃一些寒凉食物,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在云嬷嬷这类虽不专精于膳食一道,却也有几分了解的老嬷嬷眼里,那就是天大的问题! 若杜芷萱每天都吃这类寒食,不出五年,杜芷萱的体质就会真正变成寒性。往后,哪怕找了再精于妇科调养的御医出马,再如何精心地调养,也无济于事。 然,最可怕的是杜芷萱嫁人后,根本无法怀孕生子! 一个女人能否在后院站住脚,并不是靠男人的爱怜和疼惜,也不是依靠自己那绝世的容貌才情,而是能不能生,以及,能生几个儿子! 云嬷嬷等人在皇宫里就见惯了尔虞我诈,更明白看起来单纯、天真,柔弱得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人,真狠下心来的时候,那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悚。 眼下,钱诗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若非昨天在迎客来酒楼听到了那样一番话,以这段时间白嬷嬷和云嬷嬷等人对钱诗雅的了解,也不会相信钱诗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是会认为这是一个可怕的巧合,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提防勇诚候府以老夫人和钱氏为首的一众人身上,错过真正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的黑手! 第87章 表姐第二次试探(1) 钱诗雅仿若没有察觉到房内诡异的气氛似的,浅笑盈盈的看着杜芷萱。 “萱表妹,你不是最喜欢吃绿豆糕,却又嫌府里的厨娘做不出那样的味道吗?前段时间,相府小姐举办宴会,我恰好尝到了几种美味的糕点,其中,就有这绿豆糕。于是,宴会结束后,我就抄了方子,回府后亲自尝试了好几次,总算是调出了那样的味道。” “一大早,天还未亮的时候,我就到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了一大锅绿豆糕。”钱诗雅拈起一块绿豆糕,递到杜芷萱嘴旁,眼看着杜芷萱那微眯的凤眼越睁越大,脸上也慢慢地流露出一种垂涎三尺的神情后,心里得意不已,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淡笑的模样。 “你先尝尝,若喜欢这个味道,待会儿我就让翠芙将剩下的绿豆糕全部带过来给你。” “谢谢表姐。”杜芷萱张嘴,就着钱诗雅的手指,轻咬了一小口,以袖掩唇,将这口糕点吐到了笼在袖里的帕子上后,才抬头看了看摆买了整个桌子的糕点,又看了看用一种期待和希翼的神色看着自己的钱诗雅,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苦恼。 杜芷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微微侧身,避开钱诗雅再次递到自己嘴旁的绿豆糕:“表姐,这些糕点看起来特别的让人有食欲,但是,昨天,我吃得太多了,现在肚子还是饱饱的呢!” 若是以往,哪怕杜芷萱的小动作做得再隐秘。却也会被惯于观察周围情况的钱诗雅察觉到。 不过,眼下,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超出钱诗雅预料之外。倒是令她未能注意到这一点,一脸受伤的看着杜芷萱:“萱表妹,可是不喜欢我这么早就来吵你?又或者说,你不喜欢我教训你的下人?!” “只是,萱表妹,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下人呢,该敲打的时候就得敲打,否则。他们就会爬到你的头上去作威作福。”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还特意回头,狠狠地瞪了眼穆嬷嬷和李嬷嬷等人,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就算下人的年纪和资历再高。也比不过你这个主子。很多时候。我们不能一味的给与糖果,而是,在适当的给予糖果之后,再狠狠地敲上一棍!” “表姐,你想多了。”杜芷萱一脸歉意地看着穆嬷嬷等人,“这段时间,几位嬷嬷都给了我许多的帮助。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她们。那么,就没有今天的我。” ……什么意思? 钱诗雅微微垂眸。遮挡住眼底的惊讶。 刚才,那一刻,不知为何,钱诗雅的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哪怕钱诗雅心里转动着许多念头,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刚才被杜芷萱毫不留情的反驳了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是的。 “好吧,也许,确实是我想多了。”钱诗雅的目光仿若无意般掠过满桌的茶点,心底并不觉得有多遗憾。 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试探而已。 而,眼下,这个试探,也确实试出了一些事情——比如说,祖母请求太后赐下来的两位教养嬷嬷中,那位据说指点过公主礼仪的云嬷嬷,虽不精通食材的相生相克之道,却也略有所了解! 不过,那又如何呢? 总归,杜芷萱是在勇诚候府里养成了寒食的习惯,并从四岁开始吃到现在。整整十年过去,就算杜芷萱察觉到不对劲,开始着手调养身体,也已晚矣。 “只是,萱表妹,我觉得,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祖母好好的谈一谈。也许很多事情,在我们看来,并不觉得奇怪,但,落在祖母那样精明的人眼里,定能发现些端倪,更能说出个一二来。” “嗯。”杜芷萱点点头,笑盈盈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表姐。到时候,我一定会邀请你一起聆听外婆的教诲。” 钱诗雅没有吭声,虽她心里并不当回事儿,也不觉得安平郡主的教导有什么用。 不过,表面上,她依然是那个才刚满十五岁的将军府二房嫡长女。 于请于理,都不该表现出比安平郡主这种在皇宫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精明妇人,在面对许多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时,那种游刃有余的处理方法,和那种哪怕遇见再大的困难和艰辛,也依然泰然自若的应对手腕和心机。 “萱表妹,别光顾着说话,这些东西可都是你喜欢吃的,你每一样都尝一点吧。”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肚子好饱呢!”杜芷萱一脸的郁闷,微微偏头,一脸不舍地看着满桌子的茶点,用一种随意的姿态说道:“表姐,昨天我在珍宝斋等了你两个时辰,却还是未能等到你。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还说呢!”钱诗雅轻点杜芷萱的额头,一脸嗔怪地说道:“我知道武候王世子在你心目中是文武双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突然发现他竟然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并远远地坠落到大街上,被所有人瞧了个真切,心里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也是难免的。” “只是,不管如何,他也是你的未婚夫。于请于理,你都应该立刻跑过去搀扶他回府……” 昨天,她可是亲自搀扶着武候王世子回府,并特意等到了他清醒过来,亲眼看见了自己对他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杜芷萱这种希望破灭后的不闻不顾形成了鲜明对比。 想必,只要是真正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她和杜芷萱两人中究竟应该选谁?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讽和嘲弄,心里却满满都是自己梦想中的美景即将实现的兴奋和激动。 “啊?!”杜芷萱搓揉眼睛的动作停顿了下,难掩惊讶地说道:“表姐,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所以,我从来都不认为这个世界有真正完美无缺的人,哪怕是人人称颂的世子哥哥,也不例外。而且……” 第88章 表姐第二次试探(2) 杜芷萱微微低头,装出一副羞怯不好意思的模样:“昨天我特意到和春堂购买了一大堆调养身体的药材,知道世子哥哥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不太愿意看见我这个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未婚妻,所以,就准备等会让穆嬷嬷和李嬷嬷帮忙送到王府里。”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不用细思也知道杜紫萱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看,也不太像是杜芷萱这样的草包美人能说出来的。 “萱表妹,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呢?” 杜芷萱一边掩唇,小小的打了一个呵欠,用一种睡意朦胧的声音说道:“表姐,这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告诉你的?!”若不是钱诗雅重生后,为了脱离前世那样悲苦的生活****算计,心志早已磨砺得非同一般,想必早就暴露出心底最深处的震惊和恐慌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任何男人都不愿意自己出糗的一面,暴露在心爱的女人眼前!只因,很难说以后这个男子看见他心爱的女人时,会不会下意识的想起这件事? 若真如此,那么她昨天的行为,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不可能! 不管如何,她都要相信,始终坚定的相信武候王世子待自己的满腔真情,更应该对自己从母亲那明明身处不利的环境,却依然利用满腹的谋略和算计。成功地攻略了父亲整颗心,过着真正意义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美满生活的行事手腕多一点信心。 且,任何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为什么要在坏的一面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恐慌,就畏惧呢? 也许,这样的事情对杜芷萱来说,不若于晴天霹雳,更是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谁敢肯定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可以好生利用一二的事情?! …… 心里转动着这些念头的同时。钱诗雅也佯装想起来似的,笑道:“萱表妹,那我当时有没有告诉过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句话呢?” “好像……有吧。”杜芷萱微微侧头,思索了下,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钱诗雅抿唇笑了笑。轻言细语地将自己的计策详细地告诉了杜芷萱,并特意点明了这样行事,对杜芷萱有什么好处。 不得不说,钱诗雅确实很懂得男人的心。说出来的每句话,讲出来的每个点子都恰到好处。哪怕安平郡主知晓,也不得不赞一声钱诗雅确实很为杜芷萱着想。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两情相悦”之上! 而,以目前武侯王世子和杜芷萱这种两看相厌的情况来说。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行动。不仅起不到任何预计的效果,反而还会被急于甩掉杜芷萱的武候王世子抓住把柄,并将此事闹个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武候王世子的名声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还难免有人会同情他。那么,以后暴露出他和钱诗雅私情一事时,众人也只是怜惜居多,而不会有多少人觉得在两人那苦尽甘来的爱情故事里,杜芷萱这个武候王世子的前未婚妻,钱诗雅的亲表妹有多么地惹人怜惜。 最多,不过叹一句“自作自受”! “表姐,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杜芷萱以袖掩唇,遮挡住微勾的唇角,心里却满满的嘲讽。 刚才,钱诗雅在试探她,又岂不知,其实,她也在反过来试探钱诗雅? 如今,试探出来的结果却是那般地残酷,也不怨原身宁愿放弃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选择消失在这人世间。 谁能想像得到,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竟然这般地心狠手辣,步步紧逼,只为了斩草除根?! ——哪怕她这样的“除根”行动会伤害到一大拨无辜的人,更会伤害到疼爱她的安平郡主等人,那又如何?总归,一切,抵不达她嫁入武候王府,从前世生不如死的惨况,一跃而成为众人艳羡的“人上人”这样的远大前途! “表姐,你知道我昨天是在哪儿用的餐吗?” “哪儿?”钱诗雅随口问道,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嘴里却仿若随意地调笑道:“不会是迎客来酒楼吧?” “不愧是‘盛京才女’,一猜就中!”杜芷萱双手合十,拍掌笑道:“在珍宝斋等了两个小时,依然未见到表姐你的身影后,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到迎客来酒楼用餐。” “不愧是享誉盛京的迎客来酒楼,那里的饭菜味道确实很棒,点心也很精致,真想将酒楼的大厨师挖到府里来啊……”一说起和吃有关的话题,杜芷萱就不由得眉飞色舞,只令一直悬着颗心,恨不能立刻就从杜芷萱的话语里,猜测出杜芷萱离开迎客来酒楼时辰的钱诗雅满脸的愤然。 许久后,杜芷萱才用一种遗憾的神情,说道:“酒楼里说书人的故事太精彩了,我本来还想早点离开,再到其它店里去逛逛的,未想,却一直留到了酉时,唉……” “酉时?”钱诗雅惊呼一声,长睫掩住眼底掠过的惊疑不定。 “表姐,你这是?”杜芷萱抬起头,一脸的疑惑不解。 钱诗雅立刻就知道自己差一点露馅了,宽大衣袖下遮挡的手指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指心,将白皙软嫩的手心掐出了五个整整齐齐的月牙。 不过,此刻的钱诗雅顾不上这些,只能借由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白嬷嬷等精明狡诈的老狐狸面前露馅。 “萱表妹,我之所以这样惊讶,只是因为昨天我也在迎客来酒楼。”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 杜芷萱猛的瞪圆了眼,一脸的遗憾:“表姐,早知道你也在,我们就可以合用一个包间了,这样,还能省点银两呢!” “瞎说什么呢?”钱诗雅嗔怪地瞪着杜芷萱,“这些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堂堂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国公府长房嫡长女,竟然连小小的包间银两都看在眼里,传扬开去,还不得让人以为勇诚候府和将军府虐待了杜芷萱。 这,对她接下来的计划,会将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们这样的人家,缺什么也不会缺银两。” “表姐,我懂的。”杜芷萱撇撇嘴,却是并不打算跟钱诗雅争论这个问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角浮现两颗生理性的泪水,“表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继续睡觉了。” “什么?”钱思雅惊讶的看着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再次将杜芷萱最关心的话题拿出来溜溜了:“萱表妹,眼下可是你能否顺利入侵武候王世子一颗心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睡觉呢?” “哎呀!表姐,难道你不知道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嘛?”杜芷萱钻回温暖的被窝,用厚厚的被子蒙住了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表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世子哥哥有多不待见我,你也是知道的。” “以前,你都会立刻告诉我世子哥哥的想法,偏偏,昨夜我等你等到很晚,一直到后面累得的睡着了,却还是未能等到你,也根本就不知道世子哥哥跟你说了些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到王府去找世子哥哥,真不会一连再地提醒世子哥哥想起昨天的事情,然后越发地厌烦我?要不是知道你一向帮我颇多,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 “萱表妹,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吗?!” 钱诗雅有些生气地说道,猛地起身,一脸恼怒地瞪视着床塌中的蚕茧:“以前,总听人说好心没好报,我却不相信,今天我倒是明白了。算了,能帮的我都已经帮你了,再如何,我也只是你的表姐,并不是你,又怎么知道你心里面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话落,钱诗雅就甩袖,气呼呼地离开了。 听完了杜芷萱和钱诗雅整个谈话内容的鬼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毫不犹豫地再次吐槽开来。 “卧槽!表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不太明白了?” “总觉得表姐刚才那番话很有深意!” “虽然,表姐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特别的诡异,一点都不符合她在我们眼里的‘蛇蝎美人’形象。”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怀疑表姐是故意挖了个坑给小美人跳吗?” “不是挖坑,表姐这是使的激将法。” “特么的,果然,表姐前脚刚迈出大门,后脚就露出了阴险狡诈的笑容。” “蠢货们,都滚远点,不要吵到小主子睡觉!” 关键时刻,关嬷嬷再次一挥刀,将吵嚷个不停的鬼鬼们给赶走了。 “关将军,麻烦你,到武候王府走一趟。” 关嬷嬷应了声,立刻就飘远了。 杜芷萱默默地想:想必,等到她睡醒后,就能亲眼目睹一出好戏了…… ****** 依然是肥美的一章~ 顺便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89章 世子怒砸药材箱 武候王府 “世子,将军府遣人送来了一些物品。”林管家恭恭敬敬的报告道。 “将军府?”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动弹,否则,就会感觉到钻心疼痛的武候王世子林晟睿,并未像以往那样大发雷霆,而是温言细语的问道:“可是雅儿安排人送过来的?” 做为打理整个王府事务的大管家,林管家又岂会不明白世子心仪的人究竟是谁? 说实话,哪怕钱诗雅再如何的擅长伪装,但在见识和阅历都不是一般人能相妣美的林管家眼里,一眼望过去,如同小溪里的石头一样清清楚楚。 若让林管家在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中间选择一人,那么,林管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杜芷萱。 但,说到底,哪怕林管家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一个下人,根本没办法越过界线,更不可能对未来的武候王爷说出任何的指责话语。 只是,林管家毕竟是看着武候王世子长大的,并不愿意他为了钱诗雅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去得罪太后和皇帝的。 于是,林管家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世子,这次来的人,是两个陌生的嬷嬷。” “杜芷萱那个丫头又在耍什么把戏?”武候王世子一脸的嫌弃,忍不住嘲笑道:“她是特意找了两个陌生的嬷嬷,过府来看一下我伤得重不重吧?然后,就又想跑前忙后。给府里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尤其是我那父王……” 当年,若不是父王苦逼,他早在接到赐婚的消息后。就立刻跪在宫门前,请求太后收回旨意了。那么,如今,他和钱诗雅的来往又何需避开众人,更没办法像世人宣告钱诗雅才是他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女子! 说到底,都是杜芷萱不好! “世子,老奴以为。杜小姐绝无此意。”林管家忍不住为杜芷萱说着好话。 “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还不清楚?”也不知武候王世子想到了什么,满脸的阴郁。“算了,这些事,你这个做奴才的也不清楚。正好,我现在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将杜芷萱遣人送来的箱子抬过来瞧瞧吧。” “我倒要看看,堂堂勇诚候府长房嫡女,安平郡主的外孙女会是如何地大方良善!” 话里满满都是恶意,奈何,在林管家看来,相比起从前武候王世子每每听到杜芷萱遣人送来物品时连拆都懒得拆一下,直接让人退回去。只接受钱诗雅遣人送来物品这件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虽。林管家不明白今天的世子为何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了,但,他相信,以杜芷萱对世子的痴迷和爱恋,那个箱子里定装满了杜芷萱特意为世子挑选的礼物。 那么,想必世子看到这些由杜芷萱精心准备的礼物后,也会按奈下满腹的愤懑等情绪,试探地和杜芷萱这个未婚妻好好的培养感情。 离开的林管家并不知道,武候王世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的阴冷,双眼微眯,眼底满满都是讥诮和狠戾。 ——若不是看在林管家是父王颇为依重的人,在父王心里,他连林管家的地位都不如,早在钱诗雅第一次到武候王府来,被林管家用斜睨不悦的瞪视目光看着的时候,他就直接将林管家撵出武侯王府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林管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天了”。待到他接手了武候王府,那么,当时,钱诗雅从林管家那儿受到的轻蔑和冷待,他绝对会通通回报给林管家! “见过世子。”穆嬷嬷和李嬷嬷对武候王世子行了个礼。 武候王世子随意的应了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恼怒。 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老婆子,看来,这个箱子果然是杜芷萱亲自安排人送过来的,并不像以前那样是由杜芷萱将需要送给他的礼物,交由钱诗雅安排身旁伺候的嬷嬷送到武侯王府。 若是以前,从未对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之间的关系生出任何猜忌的李嬷嬷和穆嬷嬷,绝不会特别注意武候王世子脸上的神情。但,自从昨天在迎客来酒楼里,听到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对话后,两位嬷嬷就毫不犹豫的将“渣男”这两个字贴到了武候王世子身上。 于是,李嬷嬷和穆嬷嬷不着痕迹地对望一眼,纷纷在心里嗤了一声。 “世子,听说你昨天意外受伤,小姐特意到和春堂购买了许多调养身体的药材……” 不说还好,一说,武候王世子就不由得想起昨天那出诡异的事情。 明明,那个楼梯他上上下下走过了无数遍;明明,在整个大梁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武艺更高的人。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被一个不知隐藏于何处的高人给一脚踹飞了! 这样的糗事,竟被所有人都看到了眼里,连杜芷萱以前这个一直用痴迷和爱恋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人,竟都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还说出了那种“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之类”的话语! 于是,武候王世子脸色铁青的看着李嬷嬷和穆嬷嬷等人。 “怎么,在你们家小姐眼里,偌大的一个王府,已经穷得连这些调养身体的药材都没有了,竟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贴补的程度?!” 这样斤斤计较,爱钻牛角尖的人,真是众人夸赞的“文武全才”嘛?这,还是那个皇帝金口玉言的“盖世英雄”吗? “世子,这是小姐的一片好意。”若是以往,李嬷嬷和穆嬷嬷还会煞费苦心的解释一二。不过,经过昨天那件事,又有安平郡主给出来的一颗定心丸,因此,两人纷纷在心里嗤笑不已,脸上却继续保持着那样恭敬的神情。 “世子需要精心调养身体,奴等就不多打扰了。”话落,李嬷嬷和穆嬷嬷就离开了。 武候王世子面容铁青,不敢想像以前会用一种谄媚恭维的神情看着自己,并滔滔不绝地解释杜芷萱有多么地痴迷他,希望他能多给杜芷萱一些怜惜和爱护的嬷嬷们,今日竟然一反常态地无视了他! 难道…… “来人,给我把箱子砸了!” 林管家将两位嬷嬷送出府后,就被人急急的拽到了世子的院子里。 远远的,林管家就听到了武候王世子的咆哮声,伴随着那些物品被砸碎的巨响。 “世子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的同时,林管家那肥胖的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般,飞速地冲进了世子的院子。 入目所至是满地的狼藉,鼻尖嗅到的是药材被碾碎后特有的味道,在这一刻,林管家不用想都知道,刚才那两位嬷嬷肯定说了些什么重话,才会刺激到武候王世子! 但,以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的痴情,怎么也不该出现这样的情景啊…… 第90章 秦王府里来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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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无需太过担忧。”白嬷嬷上前几步,轻声说道:“据说,秦王从不带银两出门,想必,昨日他确实很急用那些药材,所以,才会在小姐给予援手之下这般感激。” “这样呀?”杜芷萱不由得回想起秦王想用玉佩来交换那些药材的举动,那颗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将这些礼物造册,收到库里去吧。” 对杜芷萱来说,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对于特意安插了人手到秦王府,以避免秦王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饿死和冻死的太后和皇帝,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两人再次坐在一起探讨起来。 与此同时,在荣寿院和文斓院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虽未能成为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的心腹,却也能诸多事情里窥知到一二的钱诗雅,也很快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 虽钱诗雅不知道究竟是谁送了些什么礼物给安平郡主,再由安平郡主转交给杜芷萱,但,这并不妨碍钱诗雅因此而生出浓浓的恼怒。 “奶娘,你说,杜芷萱是不是又结识了哪个大人物?” 钱诗雅之所以这般肯定,只因,被钱将军和安平郡主教导的几位叔叔和表哥们,可是深切地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每每遣人送来给她和杜芷萱的礼物,严格说来,相差并不太大。 唯一令钱诗雅每每恨得咬牙切齿的,却是这些人送给杜芷萱的礼物,全部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少见之物,送给自己的礼物,却全是路边摊随处买到的大陆货。 就拿冬季必备的皮毛来说吧,这稀罕的白狐狸皮毛,可和普通的灰狐皮有着很大的区别,就更不用说珠宝首饰和华服配饰之类的物品了! 即使送给钱诗雅的东西,多过杜芷萱的东西许多倍;即使两人得到的礼物,那总体价值相似;即使钱诗雅时常得到众人额外的一些补偿,但,钱诗雅依然觉得愤愤然,并一度认为是自己那庶出二房嫡女的身份,才会令将军府众人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宁愿偏宠杜芷萱这样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她这个将军府真正的血脉身上! “老奴并未见过那人,但,他身上的衣物配饰,可不是寻常官家能穿戴的。”王嬷嬷叹了口气,疑惑地说道:“只是,这些时日里,表小姐一直待在府里,几乎未外出,又哪来这样结识贵人的机会呢?” “这……也是我所疑惑不解的。”钱诗雅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冷冽和算计。 哪怕,钱诗雅并不知道那几个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但由那些抬着箱子的下人那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将吃奶的劲都拿出来的模样里,就可以猜测到箱子里装的东西有多么地沉重。 如此一来,箱子里装的物品,除了女人才用的金银首饰以外,不会再有第二种。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还会在房间里细细地揣测一二,不过,明白杜芷萱本性的钱诗雅,却并不打算做出这样的处理,因此,在轻声吩咐厨房做了些杜芷萱喜欢吃的点心后,就再次捧着这些点心和自己前段时间收罗到的话本等物品,带着一众丫环婆子抵达文斓院。 第91章 表姐的善心说教 嗷嗷嗷,又漏掉了几位童鞋的名字,后台也找不着投月票和评价票的纪录,只能在这儿再次郑重地感谢一下啦~ 往后,我得每天都来瞅瞅才行了~~~下次一定不会再漏掉任何人的名字了,握爪! ****** 文斓院 如前几次那样,这次,钱诗雅依然未让人通报一声,就轻手轻脚地闯了进来。 此时,杜芷萱正倚在软塌里,手捧话本,听到动静后,也只是抬头,抿唇笑道:“表姐,你来了。” “萱表妹,你怎么还有闲情看话本哪?”话语里流露出淡淡的担忧和嗔怪,对杜芷萱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知道前往王府探望武候王世子,在武候王世子心里刷好感值的决定有些不是滋味。 这般不再像以前那般,将武候王世子放在心尖上,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一个笑容,一句关心的话语,而恨不能将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全部双手捧上,任由武候王世子恣意地践踏和踩压的杜芷萱,让钱诗雅心里生出一丝不太妙的预感,更隐隐有一种事情未来的发展将超乎自己预料的感觉。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脑子里就转过这么多念头的杜芷萱,看向站在钱诗雅身后捧着杯碟碗筷的丫环,忍不住轻嗅了下,只觉得空气中都有一股甜腻得令人不忍拒绝的点心清香味。 “表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点心,每天都特意遣人送来给我。唉……也不知道以后回了勇诚侯府,再也吃不着这些点心后。可该怎么办呀!” 杜芷萱长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和不舍得看着钱诗雅,“不如,表姐,等我回府时,你也跟我一起到勇诚候府小住一段时间吧。” 这是将自己当成那种挥之即来,召之即去的厨娘了? 钱诗雅脸上的浅笑僵住了。虽然她很满意杜芷萱对自己厨艺的欣赏和赞叹,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前往勇诚候府任由杜芷萱差遣。 “你呀!”钱诗雅轻点杜芷萱的额头。“真当我不知道外婆特意给你挑了好几个擅长做点心的丫环婆子呢?” 杜芷萱扁扁嘴,满脸的委屈:“可是,她们做出来的点心,没你做的好吃啊!” “萱表妹说笑了。我只是有比较多新奇的想法和念头。并在旁边动动嘴皮子而已。”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不过,萱表妹,你放心,回头我会将你喜欢吃的点心方子誊写一份给你。”不然,在你将文斓院已经治理得如同一个铁桶般,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的情况下。我又如何继续保证你持续不停地摄入过多的甜食和寒食呢? 杜芷萱轻笑一声,仿若不知道钱诗雅心里的坏水似的。道:“那我就在这儿谢过表姐了。” “你我表姐妹之间,何必这般客气。”钱诗雅看着拿了一块红豆糕,像小松鼠一样小口地啃食着,点心渣滓到处飘飞,没有一丝世家贵女必备端庄优雅姿态的杜芷萱,发现侍立在一旁的几位嬷嬷没有一个人出声时,心思转了几转,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鄙夷。 接着,钱诗雅一脸不赞同地拿出绣帕,轻轻拭去杜芷萱嘴角的糕点渣,嘴里敢嗔怪道:“萱表妹,你年纪不小了,不是我这个做表姐的说你,这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二。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出府赴宴时,那言行举止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会影响到其他人对府里姐妹和长辈的看法。” 不待杜芷萱回话,钱诗雅又抬头,看向白嬷嬷等人,眼含不悦地说道:“祖母之所以会请求太后赐下你们几人给表妹做教养嬷嬷,就是想让你们时刻盯着表妹,让她不要做出一些失礼的行为来。而,像今天表妹这样的行为,你们觉得合理吗?” 白嬷嬷摇摇头,道:“表小姐,这是在自家,无需像在外面一样端着架子,不然,得多累呢?真正的世家贵女,让人尊敬的并不表现于言行举止,而是发自肺腑的优雅自信的姿态和神情。”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还准备再继续劝说,杜芷萱忍不住的出声道:“表姐,白嬷嬷说的很有道理。每天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还不能放松下来,那也太累了!” 钱诗雅长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杜芷萱,仿佛是被杜芷萱那无奈的模样给气着了,又仿佛是被杜芷萱诚勤的神情和话语给说服了,沉吟了会,道:“好吧,既然你和嬷嬷们都觉得这样没问题,那就随便吧。反正,能提醒的,我也提醒过你了,若一连再地重复,这不是做坏人吗?还是那种‘好心不得好报’的坏人!” 杜芷萱轻声道:“表姐,我不会这样想你的。也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毫不犹豫的指出自己的缺点,如果是其他人外人,肯定是心里嘲讽,而脸上却露出一副赞同的模样来,就只恨不能养成这样一个习惯,以后也被人嘲笑。” “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钱诗雅岔开话题,漫不经心的问道:“萱表妹,听说前几日,你收到了一箱意外的礼物。” “是呀!”杜芷萱点点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或者需要广而告之的事情,“前几日,我特意到和春堂购买了一些药材,原本想第二天上午亲自到王府去看望武候王世子,不过,后面听到嬷嬷们的回报,就在想还好我没有亲自到武侯王府去,不然,还不知道会被……”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不由得顿住了,一脸的黯然伤感。 钱诗雅抿了抿唇,那颗不止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就落回了原地,心里浮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揣测也再次消失。 果然,杜芷萱还是受到了刺激! 若非如此,以杜芷萱那时刻都上赶着往武候王世子面前凑,只为了在日复一日的时间变化里,让武候王世子深切地认知到自己的满腔不变的深情,却也会因为武候王世子那越来越嫌恶憎恨的神情举止,而令那颗原本滚烫火热的心慢慢变得冰冷起来。 想到这儿,钱诗雅也不由得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萱表妹,其实,这不怨武候王世子。就像我上次跟你说的那样,这世间就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受……” 第92章 旁敲侧击巧打探 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的长篇大论,偏偏,却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杜芷萱心里轻哂一声,对钱诗雅这种像极了红楼梦里薛宝钗,逮着机会就想方设法地教训自己的行为,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也许,钱诗雅之所以到现在还留着她,没有狠狠地设计陷害她,不仅仅是钱诗雅跟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感情需要再浓几分,才能将杜雅萱这样一个挡箭牌给踹飞,也因为若将杜芷萱弄死,以后就再也找不着像杜芷萱这样特别听她的话,恨不能将她的话当成圣旨般来执行的人。 仿佛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漫不经心似的,又仿佛觉得自己今天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于是,钱诗雅就用用一种猜测的语气,调侃道:“萱表妹,不要告诉我,那天你去医馆的时候,无意中救了旁人一命。” “虽不中,却也不远也。”杜芷萱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只是随手帮的一个小忙,对方就能铭记在心,特意遣人送来这些礼物。只可惜,那些礼物都是别人的一份心意,不然,我就跟表姐一同分享了。” 钱诗雅脸上的肌肉有瞬间的僵硬,总觉得杜芷萱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音落下后,在众多下人和嬷嬷们眼里,自己就成了一个占便宜,尤其是占杜芷萱便宜的小人一样! 不过,在看见杜芷萱看向自己时特别清澈的目光后,钱诗雅却又不得不将这样的念头按奈下去。认定了就算杜芷萱有再大的改变,却也不可能从以往那“直来直往”的性格,一转而变成“挖坑于无形”的高手。 钱诗雅坚难地扯了下嘴角:“萱表说笑了。虽礼物没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之类的区别,但,这些礼物却也是旁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当然是由你自己享受,怎么可以分给其他人呢?” “我知道,你一直把勇诚侯府的几位姑娘当成自己的亲姐妹,有什么好东西就跟她们分享。所以,才会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并且对方也不觉得你对他们有多好。这就是所谓的‘斗米恩,升米仇’。” “这世间永远不缺少这样的白眼狼,所以,往后。有什么好东西。你就自己收着。这次你的做法就很好。” 杜芷萱难掩惊诧地看向钱诗雅,一脸的疑惑不解:“可是,表姐,以往,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钱诗雅脸上的浅笑差点就没办法维持住了,若非一直知晓杜芷萱是这样的“直肠子”,她还真会怀疑杜雅萱这是见不得她好,故意在太后赐下来的教养嬷嬷面前抹黑她呢! “萱表妹。你呀!”钱诗雅极不赞同地看了杜雅萱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忘记了,我当时曾告诉过你的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这不同的场合,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情况,当然得做出不同的决定……” 钱诗雅侃侃而谈,仿若之前故意纵出杜雅萱那样一个“散财童女”性格的那人并不是她自己似的,又仿若曾有意无意地给杜芷萱灌输了“世间任何事情都是用钱财能收买”的这样的念头,更不是她自己似的。 只可惜,钱诗雅这般过于浮夸的演技,也只能骗骗她自己,却没办法骗过宫里出来的嬷嬷,就更不用说骗过拥有“地狱之王”系统,清楚地听到飘浮在空中的鬼鬼们那些吐槽话语的杜芷萱了。 杜芷萱撇撇嘴,并不打算和钱诗雅争辩这个话题,也不打算如了钱诗雅这种“以退为进”的激将法的当。 秦王府派人送来的,可都是好东西呢! 若是其它稍次一点的,哪怕心里再不甘愿,却也可以挑出一部份和和钱诗雅分享,但,这种一看就是宫里赏赐的珍贵物品,可都是用来压箱底的。 退一步来说,就算以后要送给其它人,也都拿得出手。 如此,又岂能被钱诗雅轻轻几句话,就给“诱哄”出去呢? 倚兰院 一连灌了三杯茶后,钱诗雅才觉得自己那干涩得快要冒火的喉咙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王嬷嬷一脸疼惜地看着钱诗雅,轻声劝说道:“小姐,其实,在府里,即使表小姐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敢公然下药。” 钱诗雅摇了摇头,前世,她就曾在这方面吃了一个大亏,却到最后依然不知那动手之人是谁。如今,重生后,在一日未能将整个府里的下人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之时,就绝无可能放松下来。 王嬷嬷暗叹了口气,想要继续劝说些什么,却在触及钱诗雅那带上了淡淡哀伤和愤怒的眼眸时,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小姐,我已交待下去,让她们想方设法地探出是哪府人遣人送来的谢礼。” 钱诗雅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普通的东西,杜芷萱肯定就拿出来和我一同分享了。但,刚才,你也看见了,杜芷萱先顾左右而言其他,并将话题扯到了武候王世子身上,生怕我再提起这件事情。” 甚至,在提及武候王世子有关的话题时,杜芷萱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流露出痴迷中混合着淡淡哀伤的神情,那样平淡冷静的姿态,仿若武候王世子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般。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没问题,但,绝不该出现在杜芷萱这样一个痴恋武候王世子整整四年的人身上。 究竟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女人从那样的无望的爱情中走出来,重新结识另外一个人,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杜芷萱这样一个不通俗物,更不将华服首饰等外物放在眼里的清高人,竟也将这些东西放在了心上,并懂得了温言软语“拒绝”的技巧? …… “奶娘,让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勇诚候府的人。”单凭她一人,也许,并不能立刻就探听清楚,但,有了勇诚候府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人的人脉出手,想必,哪怕杜芷萱和安平郡主再如何地擅长隐瞒之道,却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另外,再派人问讯我们安插在勇诚候府的人……”顿了顿,钱诗雅抿了抿唇,补充道:“我要杜芷萱上次回勇诚候府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论是否和杜芷萱有关,全部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列出来!”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93章 表姐出府看世子(1) 文斓院 待到钱诗雅一行人离开后,穆嬷嬷也不由得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疑惑:“小姐,你为何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这件事情告诉表小姐?”且,还没有像以前那样和钱诗雅共享这些好东西? 最后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遂轻叹一声:“穆嬷嬷,以前是我傻,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和表姐分享,并不再乎它的价值高低,却没深思一下表姐送给我的都是些什么。” 以将军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疼宠,按理来说,杜芷萱的私库里应该满满当当地摆满了诸多的珍珠首饰和衣料配件等物。 偏偏,接收到原身记忆的杜芷萱却脸色铁青,恨不能将原身那个愚蠢的家伙拖出来掐死,无它,只因那原本满当当的私库早已干净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所有的好东西,这些年,全部被这傻丫头转送给了钱诗雅,杜芷薇和候府其它的几位姑娘手里。 而,更珍贵的则在钱氏和老夫人手里! 当然,杜芷萱绝不承认这样愚蠢的人,竟是自己的前世! 虽然说穿越之前的她也不是很精明,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自己吃大亏,却还被别人当成傻子来耍的事情呢。 穆嬷嬷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就只差没有撒花欢庆杜芷萱终于聪明懂事了,更明白什么人可以结交,什么人却只能当成陌生人。什么人有必须当成仇人的想法了。 “只是,小姐为何不直接告诉表小姐,这些是秦王送来的感激之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此,想必以钱诗雅的心机和谋算,只会认为秦王府派人送来了一些感激的银两和她根本用不上的宫缎而已,也就不会心心念念的想要打听杜芷萱又结交到了哪位贵人,更不会一直惦记着这些所谓的珍贵礼物。 “穆嬷嬷,你觉得表姐会相信我的话吗?”这自己打听到的,和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可是两回事儿,尤其是钱诗雅这样只信奉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嘴里说的话。连武候王世子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当没当回事的人,更是不会相信杜芷萱的话。 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信誓旦旦,却也没用。 “更何况,不如此。又怎会让表姐知道这些礼物。只是秦王送来的普通之至的感谢礼呢?” 穆嬷嬷眉头微皱,作为一个跟着杜芷萱,亲眼目睹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暧昧情景,并亲耳听到了两人说话的嬷嬷,转念间,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 “小姐,这件事可秉告郡主一声?” 杜雅萱摇摇头:“不必如此,这只是一件小事。何需劳动外婆。” 倚兰院 “奶娘,将前段时间我让你收集购买的药材拿出来。整理好。” “小姐,你这是准备……”王嬷嬷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钱诗雅。 钱诗雅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犹疑:“奶娘,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武候王世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直在王府里卧床静养。萱表妹这个做未婚妻的,只遣人随意送了一些药材后就不闻不问,祖母也不知怎么想的,竟默认表妹如此的行事。” “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以为我们将军府对太后的赐婚心有不满,为了表妹,也为了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名声,在赴完相府的宴会后,我就赶往武候王府,和武候王世子解说一二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钱诗雅准备利用这次出府赴宴的机会,以探知杜芷萱攀上的“权贵”是何人,又是否会对她接下来的计划产生某种不可预料的影响。 “可,小姐,这……”王嬷嬷那满腹劝解的话,在到了喉旁后,却又无法顺利地说出来。末了,只能用一种迟疑不定的目光看着钱诗雅。 “奶娘,我明白你的意思。”钱诗雅笑了笑,“之前,我就想跟萱表妹说,就算她非常想跟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但只要两人的婚约一天未解除,那么,她就得继续履行武候王世子未婚妻的任务。” “这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该送的东西,也得继续送。哪怕送到武候王府的药材和物品,会被处于牵怒状态中的武候王世子毫不犹豫的砸碎,碾压成泥,但也得尽到自己的义务。” 王嬷嬷一脸欣慰地看着钱诗雅,久久以后,才用一种哽咽的语气说道:“小姐,苦了你了。” “这些,是我应该做的。”钱诗雅顿了顿,喟叹道:“祖父是声明赫赫的大将军,祖母是流着皇室血脉的安平郡主,作为他们的孙女,我的言行举止,皆不能堕了他们的威风。” 今日,我以生在将军府为荣,来日,我会让将军府以我为荣。 钱诗雅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上这样一句话,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明媚灿烂起来,微眯的双眼里满是浓浓的贪婪和野心。 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听完了鬼鬼们转述话语的杜芷萱叹了口气,她一直以为钱诗雅已经够装了,却没料到钱诗雅还能比她想的还更能装。 ——说得那么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用这些话来掩饰自己满腹的心机谋算,不过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蛇蝎! 荣寿院 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整个将军府,并没有错过钱诗雅和杜芷萱一番会谈,也没有错过钱诗雅和王嬷嬷一番谈论的安平郡主,久久的沉默之后。 “秦嬷嬷,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做为一个在安平郡主身旁伺候了几十年,可谓是陪着安平郡主经历了皇宫,长公主府再到将军府,见证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忠仆,秦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也陪着叹了口气。 “郡主,你并未错,错的,也只是……” 识人不清? 不,不,并不如此! 严格说来,不过是每个做长辈的,在面对和自己有关的孙子辈时,都难免会犯的心软。 “我也未想到,这么点多年过去。雅儿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都轻易放过。不仅没能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因此助长了她的贪婪和野心。更未料到萱儿也会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般,有什么事都只同她分享,最终一次又一次落入她设下的陷阱里,最终落得个响誉盛京,令人摇头叹息的恶名。” “郡主,这些年,你该做的已经做了,该教的也教了。只是……”秦嬷嬷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小年纪,却拥有和那般可爱稚嫩面容不相符合的算计和贪婪野心,令人看了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钱诗雅,再和眼前这个变得越发端庄贤淑,才华横溢,眼神清澈的钱诗雅相比,越发地坚定了钱诗雅这样的人不可深交的念头。 唯有杜芷萱,到现在依然是一双清澈透底,轻易就能感知到她内心深处想法眼神。就算偶有傲气,却也是每个娇养的世家贵女身上必会出现的,并不需多加再意。 唯一可惜的却是杜芷萱那太过天真无邪的性格,太容易落入旁人的算计里,从而成被人当成一杆指哪打哪的枪,并不适合在盛京的世家贵族圈子里生活。 幸而,现在的杜芷萱,总算是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之处,并在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指点下,学习每个世家贵女必备的为人处事之道了…… “郡主,小小姐已有所改变。想必,很快,小小姐就能真正地体会到什么人可以深交,什么人只能当成陌生人这样的人生道理。” 想起最近这段时间里杜芷萱的改变,安平郡主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容:“总算这丫头没有辜负我的良苦用心。” 秦嬷嬷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郡主,你准备什么时候入宫,请求太后收回小小姐和武候王世子的指婚呢?” “这件事不着急。”安平郡主摆摆手:“再看一看罢。” 秦嬷嬷立刻就明白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遂微微点头,应诺一声。 是呀!谁知道,眼下杜芷萱这种恨不得离武候王世子远远的想法,是她一时气愤之下,才做出来的冲动决定,还是经过了多番的思考,做出来的对自己人生和未来有着很大影响的一个沉重的决定呢? 想起前段时间杜芷萱还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青睬而要死要活,秦嬷嬷又默默的将到嘴的话语吞下肚。 自从拥有了“地狱之王”系统,在将军府里时,杜芷萱就有意识地控制满府乱窜的鬼鬼们,让鬼鬼们在其他的院子里飘荡,而不能进入荣寿院,以免影响到安平郡主等人的身体健康。 因此,杜芷萱并不知道安平郡主和秦嬷嬷之间的这番谈话,否则,她一定会满腹地郁闷和懊恼,恨不能立刻冲到安平郡主面前,一脸沉重地告诉安平郡主,她愿意现在、立刻就取消自己跟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 ****** 比较肥的一章哦~~~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票~~~ 第94章 表姐出府看世子(2) 文斓院 “小美人,表姐在一大堆丫环婆子的簇拥下,带着几个大箱子出门啦!” “赌一筐香烛,一个箱子里装的是表姐特意收购的药材,一个箱子里是表姐从公库里取出来的药材。且,打着代表小美人到武候王府探望的主意,实际上,却是去跟武候王世子约会了。” “赌十万冥币,表姐今天会有意无意地在那帮朋友面前诋毁小美人。” …… 鬼鬼们还在议论,原本立在杜芷萱身后的关嬷嬷,停下了擦拭大刀的动作,道:“小姐,末将去探查一二。” “好。”杜芷萱点点头,其实,她也想知道钱诗雅究竟会怎么做,“关将军,注意点,别惊吓着人。” 关将军默默地将心里生出来的让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见识见识她那锋利大刀的想法按奈下去,等到时机成熟了…… 荣寿院 此时,安平郡主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对钱诗雅又一次打着杜芷萱的旗号,从公库里取了一大箱药材,且,其中好几根都是万金难求的五百以上年份老参和何首乌等关键时刻可以救人一命的药材这件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叹道:“丫头大了,难免胳膊肘会往外拐。” “只是,这种踩着自己亲表妹上位的想法……” 秦嬷嬷想了想,轻声道:“也许,只是一时想岔了罢。” 安平郡主冷笑了声,对钱诗雅已经失去了最初尽力挽救的想法。甚至,心里还隐隐的浮现出一丝伤感和叹息,更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我一直以为。环境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和心性,却万万没料到,很多时候,遗传是具有不可抗性的。” “早知如此,当年,哪怕拼着我的名声不要了,也要毁掉李氏嫁给老二的可能!” 秦嬷嬷虽也很讨厌李氏。但却不愿意让操劳了一辈子,本该享儿女福的安平郡主,还要为这些琐碎的小事操心。 “郡主。几位公子倒是好的。” “是呀,都说‘龙生龙,风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可。有的时候,还真不如此。” 安平郡主叹息了下,吩咐道:“以后多让人注意下雅儿,有什么异常的行为,让她们及时汇报。” 至于其他的? 唉,她年纪大了,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她管的越多,却越容易激起钱诗雅的逆反心理。倒不如让钱诗雅沉思一段时间,慎重地考虑日后奋斗的道路吧! 反正,她真正放在心里关心的杜芷萱早已醒悟,那么,钱诗雅这个最初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亲祖母来孝顺,只是存了利用心思,一次又一次地无视了自己给与的改过机会的孙女,又何必再生怜惜? ******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平郡主放弃的钱诗雅,此刻,在相府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这些年来,钱诗雅依仗着自己重生而来,拥有的对接下来几十年时事政治的了解,轻易就结交到一些对自己未来有着诸多帮助的贵女。 当然,为了能彻底将杜芷萱碾压成泥,再也无法翻身,每每赴宴时,钱诗雅都会有意无意地用杜芷萱的叛逆和堕落引出话题,在双方达成共识的同时,进行了初步的试探,并放出不久的将来,她会在将军府举办一场宴会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圆满完成自己今日目标的钱诗雅,就浅笑盈盈地告别众人,离开了相府。 此时,才不过午时,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呼啸了一整晚的寒风也仿佛累着了,用一种温柔的姿势轻轻拂过行人的脸颊,偶尔吹拂起衣裙,令人生出一种仿若看到了花海似的错觉。 跟着钱诗雅出门无数遍的车夫,轻车熟路的将马车驾到了武候王府侧门处。 而,早就习惯了铭刻着将军府标记的马车,隔三差五就会到王府里来上一遭的看门人并没有检查马车,像往常一样将马车放进府里后,就挤眉弄眼地闲聊开来。 “唉,你们说马车里的是钱小姐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钱小姐,不然,还会有谁来!难道,你还指望恶名满京的杜小姐前来,然后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闭上眼就看见杜小姐那副丑陋夜叉的模样?!” “杜小姐真的很丑吗?不太可能吧!勇诚候府嫡长子,如今一身官威的杜侍郎,当年可是名满盛京的美男子。他的前妻,将军府的嫡长女,当年也是人尽皆知的才貌双全的大美女。” “这样一对夫妇生出来的女儿,怎么样,也不可能丑如夜叉。更何况,若杜小姐真的很丑的话,太后也不可能为她和世子赐婚。我觉得,这些话,定是那些对杜小姐心怀嫉妒的人故意传出来的!” “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就算现在的候府当家主母是杜小姐的小姨,但,她却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这究竟是偏向于哪一方,大家都清楚的,只不过,没有人特意提出来而已。” “确实啊,流言可畏,三人成虎,就算那杜小姐美若天仙,那又如何?关键是世子并不喜欢杜小姐,所以,并不觉得杜小姐这种恶名满京的情况,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不定,世子还挺喜欢杜小姐这种恶名远扬的情况,并打算在适当的时候退婚,而同杜小姐的表姐——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成婚。” “这贵圈真乱。” …… 哪怕这些人的议论声再小,却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关将军耳里,令关将军忍不住提起自己的大刀,看了看钱诗雅乘坐的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再看了看那几个议论纷纷的下人,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冷冽。 这些事情,连看守王府的下人都了解的这么清楚,就更不用说府里的其它下人了。而,依照鬼鬼们探查到的消息,可以推测出武候王妃对整个王府的掌控力度,并不弱于勇诚候府的钱氏。甚至,因为王府后宅里没有老王妃,所以,武候王妃是真正地一家独大。 第95章 王妃心里有算计 由此可知,武候王妃是故意放纵下人说出这样的话,以此来反抗对太后赐婚的不满。 而对钱诗雅频繁地抵达王府,看望武候王世子这件事里隐藏着的猫腻,关将军绝不相信武候王妃不明白! 但,到目前为止,众人都只会用一种诡异的神情谈论杜芷萱,却没有一个人议论钱诗雅频繁地到王府,亲自探望自家表妹未婚夫这件事,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这后面,若说没有武候王妃有意无意的推动和命令,还真不可能。 那么,武候王妃究竟是怎么想的? 跟随安平郡主多年,知道许多看似贤慧端庄的皇亲国戚夫人们是个什么玩意儿,并有着深刻了解的和认识的关将军,却也有些迷惑不解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武候王妃绝不会认下钱诗雅这个和杜芷萱有着表姐妹关系的姑娘做世子妃。 不仅仅因为钱诗雅出身太低,武候王妃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也因为钱诗雅和杜芷萱是表姐妹的关系。 就算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是在解除婚约后才来往,都难免令人想入非非,种种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传遍盛京,也会令武候王府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就更不用说,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竟是在两人还没有解除婚约的时候就互相来往。 这世间,“纸包不住火”,永远不要指望世家贵族圈子里能长久地隐瞒一些秘密,只因。每家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手段。 可以这样说,在钱诗雅打着杜芷萱的旗号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时,就已经被武候王妃贴上了个品性不好的标签。即使钱诗雅出身再高。武候王妃也不会选择她做自家的儿媳妇。 所以,在关将军看来,钱诗雅不过是一叶障目,只是单纯地以为将杜芷萱陷害到了,就能打着为杜芷萱好的旗号,和武候王世子相亲相爱。 这样的故事,只存在于话本里。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除非,出身皇族的武候王世子痴恋钱诗雅,到了愿意为钱诗雅而付出一切。放弃自己尊贵身份的程度,才有可能。 但,就算那样,所谓的“贫贱夫妻事事哀”这句话。也就绝对不会是空谈。 对于武候王世子这样生来就尊贵的人。感情不过是一桩锦上添花的事情,可有可无。 而,对于钱诗雅这种自诩看破红尘,和人交往时只知利益,不知交付真心,却早已于无形中就身陷泥潭不可自拔的人来说,很多事,并不会依照她的心意来发生。到那时…… 若杜芷萱知道关将军心里的想法,只怕会觉得关将军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只是第一次到武候王府,就将这些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并用一种预料的态度看到了十年二十年,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之间的生活状况。 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关将军眼里的钱诗雅,在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就特意挺直脊背,微抬下巴,用一种乍瞧漫不经心,但细细揣摩却颇有深意的神情看着四周,听着四周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赞叹和羡慕的话语,感受着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过分灼热的目光,微眯的眼里,满满的得意和自豪。 不过,眼前这人…… 钱诗雅淡淡地瞥了眼用一种警惕和戒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林管家,嘴角微勾,无视了林管家那令自己不喜的眼神,“林管家,麻烦你通报一声。” “不知钱小姐今日过府,可有要事?” 即使林管家的姿态再恭敬,但,钱诗雅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管家那抹恰到好处笑容下掩盖的鄙夷和不屑,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 “瞧林管家这话说的,若无要事,我岂会过府?但,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却也不便和你这个做管家的详谈,麻烦你替我通报一声。” 林管家嘴角微勾,这次,他可是得到了王妃的撑腰,不必再像往常那样,明明不喜钱诗雅一次又一次的来访举动,却偏偏碍于武候王世子的命令,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担忧,一脸恭敬地将钱诗雅引到府里。 为了避免府里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他还得亲自充当一盏千瓦电灯泡,杵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中间,令两人没法私下里亲昵相处,更得无视武候王世子那仿若淬了毒一样锋利的眼神。 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哪怕他是王爷颇为依重的大管家,也难免在武候王世子心里落得一个不好的印象,从而在武候王世子接手王府后被牵怒。 幸好,王妃注意到钱了他的犹豫不决和尴尬难言的处境,并及时地给予了援手,不然…… 不知林管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竟然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看向钱诗雅的目光却变得越发淡然起来:“钱小姐想必也知道,前几天,世子受了伤,目前尚在府里静养,不便见客。” “我知道。”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然,脸上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我今天是代表萱表妹前来王府看望世子的,还请林管家行个方便,以免回头萱表妹提及此事时,我不太好交差。” 又是这一套! 林管家心理鄙夷不已,脸上浮现一抹歉意:“钱小姐,很抱歉,世子现在不方便见任何外人。” “不过,钱小姐可留下拜贴,我会及时转呈给世子的。” “林管家,你是说,做为武候王世子未婚妻的表姐我,竟是外人?!”钱诗雅一字一顿地说道,怎么也不敢相信林管家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抱歉钱小姐,世子是这样吩咐的。”说到这儿时,林管家特意顿了顿,朝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下人问道,“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是。”下人们不约而同的走进来,并且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立在一旁的钱诗雅,然后,毫不犹豫的无视了钱诗雅等人,向林管家汇报起自己手上的事情来。 ……这是准备把她晾在这儿?还是准备让她明白一个王府的大管家,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很杂,不可能陪着她闲聊?! 钱诗雅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真当她是一个天真单纯,不知世事复杂的娇小姐呢?竟想用这样粗糙简单的法子,让她不战而退?! 于是,接收到钱诗雅眼神示意的丫头,悄悄地离开了。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96章 郎有情来妾有意(1) 等到被众人突然挡住视线的林管家注意到的时候,只能看到那个丫头离去的背影了。 可恨! 林管家心里暗恼不已,看相钱诗雅的目光带着冷冽和警告:“钱小姐,这儿是王府,可不是将军府,还请约束好你的下人,以免不小心进到某些不该进的地方,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事情,到时候……” 钱诗雅冷笑一声:“林管家这是在威胁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王府的管家,竟还有这样大的权利。只不知,若世子得知此事后会如何想?不过我想,以林管家在王府多年辛劳的资历,哪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世子也会看在林管家为王府鞠躬尽瘁的情况下,而网开一面,容许你回乡养老。” “钱小姐说笑了。”事已至此,林管家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阻止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又一次私会了,打定主意回头就要狠狠的在武候王妃面前告上一状。 果然,用不了半盏茶时间,武候王世子身旁伺候的丫环就走过来了。 “见过林管家,见过钱小姐。”贴身丫环行礼后,道:“林管家,我引钱小姐到院子里就行,就不再麻烦林管家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林管家暗恨不已,却也知道这样威胁的话语,并不是眼前这个小丫环就能说出来的,而是出自于武候王世子之口。 没想到,钱诗雅对世子的影响这么大! 林管家并未错过钱诗雅眼底的惊喜和算计。对钱诗雅这么个心机深沉,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的女子嫌恶不已。 在林管家看来,武候王世子能文善武。年轻有为,俊美非凡,是大梁王朝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这样的人,有着无限光明的前途,怎能被钱诗雅这样一个名声恶劣的人给影响到? 也许,他该做些其他的了…… ****** 跟在丫环的身后,穿过了几条小道后的钱诗雅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这个方向……不太像是去大厅的吧!” 丫环头也不回的说道:“钱小姐。世子身受重伤,不太方便挪动,故。世子会在内院里和你见面。” “这……怕是不太好。”钱诗雅顿住脚,她很欣喜武候王世子让丫环将她带往内院这个决定,因为,这表明世子已经彻底认可了她的地位。 但。就目前这种情况来说。若她真得踏足内院,那么,哪怕王府被武候王妃整治得如同一个铁桶,什么话都没办法流传出去,也难免会有些只言片语传递到某些人耳里,更会影响到她在武候王妃心里那本来就不太好的地位和印象。 丫环仿佛察觉到了钱诗雅心里的担忧似的,顿住脚后,安慰道:“小姐。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可……”钱诗雅咬了咬唇,踌躇不已。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若去了,钱诗雅有诸多手段,能让自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感情更深。 若不去,也不会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任何的影响。 不得不说,钱诗雅确实是一个为了得到心中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的人。 此刻,她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以后,就毫不犹豫地对丫环说道:“好。” 内院 “雅儿,你来了。”武候王世子半倚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床白狐狸皮毛做成的褥子,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色彩,也令他那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越发地扎人眼,令每一个见到这般情景的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来,同时,也越发地憎恨那个一手主导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 虽早就知道武候王世子俊美无比,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的钱诗雅,只觉得自己那颗古井不波的心,仿佛被人用一根羽毛轻轻的骚了一下似的,痒痒的,麻麻的,更有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电流,迅速地弥漫了整个身体,令她那白皙如玉的面容凭添了两抹红晕。 “世子,你的身体好了些吗?” “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无大碍。” 确实,众目睽睽之下,武候王世子若因此而重伤,难免因为武候王世子,钱诗雅和杜芷萱三人名声不同,而令人议论纷纷,并会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将苗头指向杜芷萱,从而置杜芷萱于死地。 因此,哪怕关将军恨不得立刻弄死武候王世子这个渣男,却也不得不按奈住满腹的愤懑,按照杜芷萱的吩咐,让武候王世子受点皮肉伤的同时,给武候王世子毁毁容,让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经常出现在盛京的大街小巷里。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眼下,武候王世子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也消退了许多,不复最初的惨不忍睹模样,否则,他还真会跟以前一样拒见钱诗雅,以免被钱诗雅目睹自己那丑陋不堪的一面,从而影响到自己在钱诗雅眼里那高大上的印象。 不过,适当的时候,也是需要放软一些姿态的。 并不意外钱诗雅眼底的心疼等复杂情绪的武候王世子,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黯然,低声道:“只是,自我出生后,就从未受过伤,所以,哪怕只是一些皮肉伤,母亲却依然要求我继续卧床休养半个月。唉……这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孵蛋的母鸡。” “噗嗤!”钱诗雅以袖掩面,轻笑出声,“世子,就算你是母鸡,那也是全天下最帅,最迷人的母鸡。” “可惜,我是一只公鸡呀……”武候王世子摊手,耸肩,看着褪去了刚进门时的担忧、心疼、郁闷和懊恼等情绪,浅笑嫣然的钱诗雅,心里满满的欢喜和爱怜。 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子担惊受怕,而是应该让对方深切地体会到呵护宠爱的深情。 “作为一只公鸡,我只想找一只母鸡跟我一起,组成一只鸡的家庭,然后生一大窝蛋。在母鸡孵蛋的时候,我就默默地陪在她旁边,跟小鸡仔出世的候,我就带他们去找食物,看着他们长成大鸡仔……” 明明是挺粗俗的话,偏偏,听在钱诗雅耳里,却觉得这是武候王世子发自肺腑地剖心表白之话,只令她不由得垂下眸,脸颊旁的红晕迅速弥漫开来。 第97章 郎有情来妾有意(2)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其实,对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来说,不过是又一次证明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潘安”这句话。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暧昧,更有一种令人向往的情意流动其间。 此时,此地,此情,无声胜有声。 不论武候王世子,还是钱诗雅都特别享受这样的陪伴和宁静的相处。只可惜,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暂,这一点,由门外轻轻的扣门提醒声中,就可知道。 钱诗雅一声低呼,只因,在她没察觉到的时候,竟已坐到了武候王世子的床上,并被武候王世子搂在了怀里! 眼下,两人的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偏偏,就目前情况,以两人的身份来说,根本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行为来。 钱诗雅满脸燥红,嘴唇蠕动了许久,却没有说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心里也涌现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早有所预料的武候王世子轻笑一声,用力地楼紧了钱诗雅的身子,并用下巴轻蹭了下钱诗雅的头顶,嘴里也喃语道:“雅儿,雅儿……” 敏锐察觉到钱诗雅那僵硬的身子,在自己那温柔的话语里放软下来的武候王世子欢喜不已,“雅儿,以前,我总听人说情到深处不由己,那时,我并不相信这样的话,现如今,我却不得不承认。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写出这样诗的人。肯定没有遇见真正的爱情。真正彼此相爱的人,又怎会忍心跟对方分开呢?!” “世子……”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偏偏,在这一刻,那早已准备好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说出来,只能微微侧过身,用混合着期盼和欢喜的目光看着武候王世子。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好。”武候王世子低头。在钱诗雅的额上轻吻了下,感受着唇下传来的滑腻温软的触感,轻嗅着钱诗雅身上那似兰非兰。似菊非菊的淡雅清香,忍不住咧开嘴,只恨不能那因为这一番动作而拉扯到的伤口再痛一点,如此。才能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而是真的! “雅儿,真想立刻就向天下所有人宣告,你,才是我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世子……”钱诗雅抿了抿唇,如同小扇子般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犹如一只停留在花丛间的蝴蝶般,不停地晃悠着自己那美丽惑人的翅膀,令人恨不能立刻就将她捧在手心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什么? 是不知道,痴迷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得知真相后会如何的雷霆大发?还是不知道。向来疼宠杜芷萱的安平郡主得知这个消息后,又会如何看待钱诗雅这样一个撬了自家亲表妹未婚夫的孙女? 若,太后得知这一切,又会如何看待钱诗雅?甚至,是否会影响到武候王世子的未来?需知,前世,武候王世子最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权的王爷! 只是,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人心无法算计,更无法预料。 最初,钱诗雅还可以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她之所以接近武候王世子,只是为了撬那杜芷萱的墙角,并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众人,哪怕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将军府庶女,却依然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钱氏和杜芷萱这些得宠嫡女也不能做到的事情,成为所有庶女们提高自己地位,出人头地的目标和奋斗的偶像。 只是,如武候王世子这般文武全才,俊秀端方,洁身自好的贵族子弟,自古以来就是少之又少,故,哪怕经受了诸多残酷折磨,自诩一颗心早已历练得坚硬如铁的钱诗雅,也最终在和武候王世子的日常相处里慢慢地软化,由着武候王世子用种种温柔呵护疼宠的举动,慢慢地入侵了自己那颗心。 …… 勇诚候府,飞羽院 获悉回将军府暂住的杜芷萱,竟在众人眼皮子下结识了一位贵人这个消息后,钱氏眉头微蹙,满脸的疑惑不解:“竟有此事?” 对于恨不能将杜芷萱踩到泥泞里,再也没办法翻身的钱氏来说,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不过是摆设。 因这桩赐婚,杜芷萱失了太后的喜爱,还因痴恋武候王世子的一番行为,而沦为盛京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以钱氏对钱诗雅的了解,杜芷萱根本就不可能越过钱诗雅,顺利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武候王妃。因此,钱氏和钱诗雅根本就不担忧杜芷萱会翻出她们的手掌心,到那时,想如何揉捏杜芷萱,就如何地蹂躏,不用再惧怕安平郡主和将军府的人会为杜芷萱出头。 站在下方的陈嬷嬷虽说不知道钱氏心里在想些什么,但由那越来越沉闷的空气,也可以猜测到钱氏的心情很不好。 于是,陈嬷嬷缩了缩肩膀,恨不能自己面前突然裂开一条大缝,然后就立刻跳进去,将自己埋个严严实实,从而避免钱氏的牵怒。 当然,在这一刻,陈嬷嬷也不由得将杜芷萱恨上了,觉得杜芷萱就是一个祸害。 “想办法知道杜芷萱究竟认识了哪位贵人。”久久的沉默之后,钱氏终于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看着转身离开的陈嬷嬷,钱氏伸出那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眼见自己那向来保养得极好的柔嫩手心里,竟出现五个清晰可见的月牙印时,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而这样的命令,在候府其它几房里也发生着。 一瞬间,那因为杜芷萱的离开而恢复到往日里宁静生活的候府,再次因为杜芷萱而掀起了波澜。 听着鬼嬷嬷林太医传来的消息,知道自己这么一桩小事,竟然在整个勇诚侯府掀起了风浪的杜芷萱,不由轻笑一声。“没想到,候府里竟还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林太医,你说,我应该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感谢他们呢?” 眼睁睁看着杜芷萱的脸上浮现一抹窃笑和算计,一瞬间,林太医也不由得为勇诚侯府里那些被蒙蔽了双眼,哪怕明知杜芷萱已不再是往常那个任由他人揉捏的包子,却依然一如既往地选择算计坑害杜芷萱的众人,深深地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果然,下一刻,就听杜芷萱说道:“看他们这样闲的慌,还有精神做这些事情,可见,所谓的鬼鬼们,根本就吓不到她们。这一点都不符合那种所谓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情景。”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看向脸露诡异笑容的林太医,嘴角抽了抽:“林太医,这鬼鬼们太过心善,也是会被人欺侮的啊!” 林太医笑着解说道:“小姐,这鬼和人交朋友,开始的时候,也得做点伪装。待到彼此熟悉了以后,就可以适当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不然,这怎么能叫做交朋友呢?” ****** 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98章 反复无常议亲事 将军府里的每间院子,上面的牌匾都采用特殊的黑色烫金字,给人予一种肃穆的感觉。 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的一股冷风,掀起了钱诗雅衣裙的同时,也令钱诗雅激淋淋地打了个冷战,才将那不知飘散到了何处去的思绪收了回来。 钱诗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待到眼底的迷茫之色消失后,就噙着一抹浅笑,带着一众丫环婆子往文斓院方向行去。 那幅犹如在自家后花园般悠然自得的模样,落在得知钱诗雅回府的消息后,就仿若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地飘来此地的鬼鬼们的眼里,却令他们忍不住的吐槽开来。 “让我带你装逼,让我带你飞!” “这就是所谓的装逼啊?也不怕遭雷劈!” “有本事装,就没本事直接坦荡的告诉郡主你的小心思吗?” “看这模样,肯定又算计了不知多少人吧?要我说,小美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这样一个以坑害她为乐趣的表姐。” “表姐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才会遇见小美人这样一个轻易就能窥破她的伪装,然后,笑眯眯地躲到一旁嗑瓜子看戏的表妹。” …… “杂种们,会不会说话呢?”发现鬼鬼们说越说越不像话的关将军,大刀一挥,就将这些吐槽吐得特别欢快的鬼鬼们拍飞了。 “萱表妹。”钱诗雅拽着杜芷萱的胳膊,未语泪先流:“是我对不起你……早知这样。我……”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钱诗雅这种时刻都装模做样行为的鄙夷:“表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钱诗雅仿若没有听出杜芷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嫌弃似的。依然拽着杜芷萱的袖子哭个不停。那幅梨花带雨的娇弱、委屈和无辜的小模样,若换了其他人在场,估计会心疼得不能自已,恨不能立刻就将钱诗雅楼到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慰几声,并于不经意间许下诸多的诺言。 偏偏,到了杜芷萱眼里,这样的钱诗雅。不过是一朵连演戏都不擅长的“白莲花”。 所谓的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白莲花,可不是钱诗雅这种表面看来端庄贤淑。温柔善良,心里却住着一只女汉子的狠戾美人随便装装,就能装得像的。 于是,杜芷萱也懒得劝说钱诗雅了。任由钱诗雅继续“嘤嘤嘤”地啜泣着。只是将目光投向跟随钱诗雅出门的几个丫环婆子身上,冷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一声!” 王嬷嬷上前一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秉告了杜芷萱。 当然,这所谓的“详详细细,原原本本”,也只是王嬷嬷这位钱诗雅奶娘自己的说法。 不然,钱诗雅又怎能在武候王世子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出那几只百年老参之类的稀罕药材,正是她为了武候王世子的身体康健。从而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收购到的? 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的无耻之徒,如今,总算是亲眼见着了! 该说钱诗雅太过自得,才会到现在依然一叶障目?还是该说她的演技太过精湛,才会令钱诗雅到了现在,依然将她当成原主那样一个轻易就能愚弄到的傻子来看?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一脸感激地说道:“表姐,你待我这样好,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不如,这样吧?”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眼前一亮,合掌道:“待到我嫁入武候王府后,一定会将此事和武候王世子好生地说道说道,并依靠武候王府的势力,为你精心挑选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 ……等等,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呀! 钱诗雅猛地抬起头,连哭都忘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杜芷萱:“萱表妹,你刚刚说什么?” “表姐?”杜芷萱偏了偏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诗雅:“难不成,我说错了?!” “不是……”钱诗雅摇了摇头,眼底浮现一抹急切和惶恐,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说,并不打算嫁给武候王世子吗?” 若是以前,钱诗雅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只不过,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严重地撩乱了她的心绪,那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暂时远离,从而在满腹的心慌意乱之下,冷不丁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和萦绕了许久的忐忑不安。 “呃?”杜芷萱眨了眨眼,用一种“表姐,你怎么能这样天真单纯”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赐婚,可不是我想解除就能解除的,更不是我想不嫁就能不嫁的。” “毕竟,这整个盛京,估计就没有谁不清楚当年我如何在宫宴里下跪,请求太后为我和武候王世子赐婚这件事。” “而,现如今,这才过了几年?我就想让太后收回这桩赐婚,并告诉太后我已不爱武候王世子了?传扬开去,还不知外人会如何地议论纷纷,更不知道太后会如何看待我!” “所以,哪怕是为了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名誉着想,就算我不再爱武候王世子了,但,只要我俩的婚约一天没有做罢,那么,我就依然要将他当成自己的未婚夫来看待,必需做好早晚有一天会依约嫁入武候王府的准备。” “唉……”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长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和忧伤,只令钱诗雅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咽却也没法咽下去,只恨不能立刻就拽着杜芷萱的肩膀,大声咆哮说“就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意无意戳我心窝子的人,就该拖出去,残忍地弄死!” 不行! 现在还不行! 忍! …… 钱诗雅微垂眼眸,装出一幅被杜芷萱的“坦陈”姿态给震住到的模样,实则,却是用这样的姿势来掩饰自己眼底流露出来的可怖杀机。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流露出任何苗头,从而被杜芷萱察觉到,惊动了安平郡主,并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第99章 表姐获得定心丸(1)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界人甲021;yuag012;豐鷹1;豐鷹1;jly69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大家~ 送上一章比较肥的~~ ****** “萱表妹,其实……”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其实,表妹,你捡了大便宜”的神情看着杜芷萱:“武候王世子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才华横溢,容颜俊美,身处高位,手握重权,更兼之洁身自好,府里没有一个伺候的通房和小妾。” “这样的人,只要你抓住了他的心,那么,待到你嫁入武候王府后,就会成为整个大梁王朝世家贵女们艳羡的对象。” “说来,我还得恭喜你,随便一挑,就挑中了一个这样好的夫婿。希望你嫁入王府后,能多多关照一下我这个做表姐的,最好能帮忙也挑选一个不错的人家。” “我不求他像武候王世子这样才貌双全,手握重权,并早早就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我只求他能尊重我,给我正室不可动摇的地位,如此,即可。”钱诗雅的声音越说越轻,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伤痛,和无法克制住的遗憾和叹息等语气,清楚地传递到了杜芷萱耳里。 杜芷萱状若未闻,并用一种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说的武候王世子。和我认识的武候王世子是同一个人吗?” “萱表妹,你在说笑吗?这世间,怎会有第二个武候王世子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子!只可惜……”钱诗雅喟然一叹。她千般万计,万般防范,却依然未能顺利地阻止杜芷萱参加那次宫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芷萱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为她和武候王世子赐婚的举动。 若非如此,现如今,她和武候王世子又岂需避人耳目。私下里相会? “表姐,我觉得,我们认识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杜芷萱抿了抿唇。瞥了眼黯然失落的钱诗雅,脸上浮现一抹恍然:“或者,也可能是那武候王世子憎恶我,才会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斜睨我。但。却非常喜欢你,才会刻意温柔以待,悉心呵护,照顾有加。” “你这是在……怀疑我?”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被自家亲表妹怀疑的伤心和绝望,眼眶也隐隐泛红,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表姐,你想多了。”杜芷萱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世间。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人让我愿意交付全部的信任和依重。” “只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急我之所急,想我之所想’。若非你的鼎力相助,这些年,我和武候王世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早就不知闹出了多少笑料,更不知给将军府和勇诚候府增添了多少麻烦。” 明明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感激话语,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配着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莫名的给钱诗雅一种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全部暴露在杜芷萱面前的感觉来。 不!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杜芷萱绝不可能知道她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事情,不然,痴恋武候王世子多年的杜芷萱,又怎会这般地镇定自若? “萱表妹,你能如此想,挺好的。”再次抬起头的钱诗雅,特意用一种欣慰中混合着淡淡欢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眼下,杜芷萱能认识到她的重要性,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早就知道钱诗雅惯于装模做样,但,再次目睹这一幕的杜芷萱依然觉得自己牙齿痒痒的,不想和钱诗雅再继续闲聊下去,于是,特意打了个呵欠,做出一副困倦的模样来:“表姐,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休息了。” 钱诗雅无视了杜芷萱的送客举动,继续锲而不舍的问道:“萱表妹,现如今,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啊?”杜芷萱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看着钱诗雅,仿若不太明白钱诗雅为何会突然问出这句话似的。 钱诗雅忍住磨牙这种不文明的举动,嘴唇动了动,正准备继续出声提醒一二时,却只见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表姐,你可是问,我打算如何处置我和武候世子的婚约?” 钱诗雅迟疑地点点头,试探地问道:“萱表妹,我记得,很早以前,你曾告诉过我,你希望未来的夫君心里只有你,并希望能遇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爱情。” 一边是干脆利落地和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往后,只能任由勇诚候府老夫人拿捏婚约和人身自由,一边是依约嫁入王府,被武候王世子供起来,虽享受正室的位置,却只能过着没有任何宠爱的冷宫生活。 这样的日子,哪怕是钱诗雅这样冷心冷情,频频利用身边的人和事,只为了攀上高位的土著重生女都忍受不了,就更不用说杜芷萱这种天天拿爱情话本当故事书来看,人生观和价值观早已被扭曲,坚定不移地相信“爱情是人生必不可少”这个信念的天真单纯的世家贵女了,那更是无法容忍,也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 果然,如钱诗雅想像中那般,杜芷萱难得地沉默起来,房间里也慢慢地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诡异的气氛。 钱诗雅心喜不已,脸上却不露声色。 在钱诗雅看来,以杜芷萱那种“不成功,便成仁”,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性格来说,只需略微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番,就能令她在一时激愤之下。做出事后懊恼后悔不已的举动来! 那么…… 仿佛察觉到了钱诗雅心里的想法似的,杜芷萱缓缓开口道:“表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没办法想像那样的生活,所以……” “你准备解除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吗?”等了许久,依然没有等来杜芷萱第二句话的钱诗雅,勉强按奈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眼含焦急的问道,脸上却不能做出任何的欢喜,反而还露出一脸的担忧和伤感。 “萱表妹。我很想再劝上你一劝。”钱诗雅叹了口气,“只是,我也知道。这些年的相处,你的性格,注定了你没办法适应这样的生活。而,我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从一个花季少女。短短几年内就沦落为令人避之不及。每每想起时却觉得心痛叹息不已的憔悴不堪的老妇人。” “谢谢表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杜芷萱扑到钱诗雅怀里,那大颗大颗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钱诗雅的衣襟,令钱诗雅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丝心酸。 但,很快,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就消失一空。剩下的仅仅只是浓浓的欣喜和振奋。 “萱表妹,别担心。不管如何,我始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杜芷萱点点头,嘴唇动了动。 钱诗雅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自己和杜芷萱的距离,轻声地问道:“萱表妹,你刚刚在说什么?” 杜芷萱微微垂眸,由着钱诗雅轻轻地拭去自己脸颊眼角的泪水,道:“表姐,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外婆提起此事,才不会令外婆太过愤怒和伤心?” “这……不过是小事。”钱诗雅沉吟了下,道:“若你真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么,待会我就亲自到外婆的院子走一趟,如何?” 就在钱诗雅默默地思量着,待会儿应该如何利用此事,在安平郡主那儿给杜芷萱上上眼药的时候,却听到杜芷萱出声道:“表姐,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说吧。毕竟,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真的可以吗?”钱诗雅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仿若是看破了杜芷萱的惶恐不安似的,叹道:“其实,由我来告诉祖母,也是可以的。” 确实,这世间,若论对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的了解,若钱诗雅论第二的话,那么,就没有谁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外婆,请求外婆拿主意。这早痛晚痛,都是要痛的。”杜芷萱叹了口气,不知是前段时间京郊庄子暂住的生涯,还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的教导,令她真正的褪变了,总之,这一刻,钱诗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芷萱褪去了以往的迷茫犹疑,不安惶恐等情绪,像那从厚厚的茧壳里爬出来的蝴蝶一样,在明媚的阳光下扇动着翅膀,流露出一种炫目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生怕下一秒就错过了她的更大蜕变。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钱诗雅不由得咬了咬唇,心里难得的生出一种叫做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来。总觉得,这样的杜芷萱,不仅容易激起旁人的爱慕,也更容易撰住武候王世子的目光。 难道,在前世,杜芷萱也是利用这般自信张扬,却又不失端庄优雅的姿态,一步步地入侵武候王世子的心,轻易就夺得了武候王世子全心的爱恋和呵护,并最终成就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令人赞叹不已的倾世绝恋?! 若真如此,那么,往后,不管如何,也不能再让武候王世子见到杜芷萱了! 做下了这样的决定后,钱诗雅就再和杜芷萱闲聊了几句,然后默默的告辞了。 “总觉得表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我一个人感觉到,表姐今天挖了那么多坑,但,都没有任何用处吗?” “不要告诉我,小美人,你真的打算将武候王世子拱手让给表姐?这可不行啊!” “就算小美人不喜欢那渣男了,但也不能让渣男贱女凑作一对,不然,将会造成更大的伤害。这可不是所谓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加一等于四’呀!” “蠢货们,懂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世间有一种队友叫‘猪队友’吗?!” 关将军以一种特别高冷的姿态看着吵闹不休的鬼鬼们,用大刀将鬼鬼们往门外赶去,嘴里也喝斥道:“不许吵到小主子睡觉,要讨论些什么,给我滚远一点,不然,分分钟教你们如何做鬼!” 第100章 候府闹鬼惹人慌 这天晚上,勇诚侯府可谓是热闹非凡,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和呐喊声,像在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头般,迅速地传荡开来。 不知有多少人这一晚被吓得晕了过去,又不知有多少人半夜被吵醒后,发出同样尖厉凄惨的叫声;更不知有多少人乍听得这样的尖叫声,下意识地议论着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半夜就做噩梦,发出这样凄厉的惨叫声。 当然,那些闻风而动的御史们也正看向那片吵闹不休的方向,在心里一个一个的排查着,寻摸着哪个府邸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同时还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应该上个奏本,好好地跟人扯扯皮。 这一次,勇诚侯府的灯亮了一个晚上。 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鬼嬷嬷齐齐出手,那办事的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这一点,由候府里上到老夫人之类的主子,中到每个主子面前得用的管事嬷嬷,下到普通的下人都齐齐见鬼了中就能瞧出来。 第二天早上,梨香院就破天荒地聚满了所有的主子。 老夫人一脸憔悴,由着嬷嬷们搀扶到椅子里落坐后,冷冷地看着脸色苍白,用厚厚粉底也没办法掩盖住黑眼圈,哪怕喝着浓茶也不时掩唇打呵欠,睡意朦胧的众人,冷声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都是勇诚候府的主子,走出去,代表的是勇诚候府的身份和地位。瞧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模样,让外人见了。还不得笑话我们勇诚候府!” “母亲息怒……”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 待到众人发现自己等人都见了鬼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牙齿紧咬,只觉得有那么一股阴风拂过,更有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意,从脚板心一直漫延开来,令她们身体颤粟不已。 若不是几人都坐在椅子里。估计,早就已经像团烂泥般瘫软在地面,令人不忍直视了。 在场众人不知道老夫人心理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只因,昨夜,她也见到了令人害怕的恶鬼。 若,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一两个人身上。倒也罢了,偏偏,候府里每个人都遇见了这种事情…… 见到向后几位嬷嬷那幅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早上听到的那些议论话语,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个用力,就将那串新换不久的佛珠给拽断了。 佛珠一颗颗地坠落在地面上,给气氛沉闷的屋里再增添了一份诡异的感觉。 老夫人狠狠地掐了手心一下,总算是让自己那有些迷糊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行了。不过是一件小事,瞧你们一个两个的。根本就没有世家贵妇的风范。” “若这世间真有鬼的话,呵……”说到这儿,老夫人冷笑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微眯的眼眸里浮现一抹冷凝,原本为了鼓足士气而说出来的话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所谓的‘鬼找人报仇’之类的话语,不过是谣言,不然,那些所谓的将军,手里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早该被鬼魂缠身,凄惨离世!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诸多折磨,只为了给那些无辜枉死在他们刀剑之下的人赔罪!” 钱氏微微垂眸,遮挡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即使老夫人不特意指名道姓的点出来,钱氏也知道老夫人这是有意无意地敲打她,只为了让她再次清楚地认知道:就算整个府里的庶物皆由她掌管,她的背后更有将军府做为倚仗,但,整个候府,依然是老夫人说一不二的地方。 至于那所谓的男人的宠爱?不过都是浮云。 这一点,钱氏以前并不知道,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少女情怀总是诗”,而,从以前,到现在,杜侍郎依然数十年如一地宠爱信任她。 只是,若说以前的宠爱比较单纯的话,那么,现如今,这份宠爱里却增添了许多令人心酸和愤懑的杂质。 可惜,她醒悟的时间有些晚了,不然,她早就有了儿子——不论是自己亲生的,还是抱养的庶子,都能对外表明大房有后了。 如此一来,候府的爵位也会由大房继承,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二房三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处处算计坑害大房的人,只恨不能大房的人都死绝了,从而袭了大房的爵位。 但,那又如何?只要杜侍郎一直宠爱于她,只要她一直都是将军府的嫡次女,那么,哪怕老夫人再如何地讨厌她,憎恨她,却也不得不将府里的管家权交到她手上,哪怕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再如何地不愤和算计,却也只不过成为了令她私下里乐呵的“跳梁小丑”。 这次,于氏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冷眼旁观,而是也跟着冷笑一声,附和道:“母亲说的话,总是这样地有道理。这世间,若真有鬼的话,那么,不知有多少人得去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了!” 钱氏冷笑一声:“难得二弟妹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 三房王氏一声不吭,任由长房和二房针锋相对,不论谁输谁赢,抑或是两败俱伤,三房都可以稳坐钓鱼台,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 就算钱氏再如何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就算杜侍郎再如何地隐瞒事实,却也无法瞒过府里下人那双利眼。 说到底,钱氏不过是一个踩着自己亲姐姐上位,处处标榜自己端庄贤淑,却又狠狠地“捧杀”了自家亲侄女,胞姐亲生女儿杜芷萱,并还不择手段地坑害府里其它姑娘,只为了让亲生闺女杜芷薇获得更多候府资源的“蛇蝎妇人”。 所以,这样的妇人,活该生不出儿子! 就算于氏再如何地恭敬孝顺,再如何地体贴,甚至,还时常做一些唯有下人才做的事情,但,在看重荣华富贵重于一切的老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枚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 甚至,连于氏也都知晓自己“棋子”的身份,却依然甘愿成为老夫人手里的一杆枪,只为了能在候府这个老夫人一手撑天的地方活得更畅快一些。 说到底,这样的人,不过是弃子而已! 毕竟,二老爷不过是一个庶子。不论老夫人碍于何种缘由,在老候爷去世后,未按照大梁习俗将这个庶子分出府,不论于氏如何地精养自家的儿子,但,就算长房真得断子绝孙,却也不可能将二房的儿子记到长房名下! 这一点,由老夫人看向于氏和二老爷时,眼底那隐藏得极深的恶意和算计等情绪中,就能察觉一二。 第101章 候府谁人最心狠 而,坐在最高处,自诩稳捏人心,耍得一手好“平衡”之道的老夫人,不过也是一个被诸人都瞒于鼓里的可怜人! 要知道,连她这么个在闺中时给人予愚盾感觉的人,都能在嫁入候府,跟诸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后,就琢磨出这些人的性格,而,老夫人却到现在还固执地坚信自己的手腕和心机,自认将候府众人都当成棋子,尤其是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个儿媳妇。 这,不是一桩特别可笑的事情嘛?!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作壁旁观的王氏,心里对这个小儿媳妇的不喜再次漫延开来。 蠢货! 当年,她怎么就一时发昏,给小儿子聘了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明知眼下这种情况,于情于理,都应该捋起袖子下场争执一番,以发泄心里那些因为昨夜恶鬼入梦一事而带来的恐惶和茫然感,偏,王氏却要做出一幅置身事外的泰然自若的神态。 这般一反常态的神情举止,不是让钱氏和于氏两人生恼,从而越发地折腾算计起三房来吗? “够了!”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冷地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钱氏和于氏两人:“既然你们这样有精力,那么,敲打府里下人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了。若有只言片语传出去,就唯你们试问!” 一提起鬼鬼,两人立刻噤若寒蝉,脸色苍白。而,于氏则率先提议道:“母亲,不如。请一位道士过府一看。” 相比起习惯了直来直往行事风格的于氏来说,惯走迂回之道的钱氏的提议就有些隐蔽了:“母亲,待过几日,天气放晴,气温回暖时,大家一同到庙里拜拜,如何?” 老夫人揉按额头的手指顿了顿。冷冷地看着两人:“你们是觉得不将把柄送到御史手上。就不甘心是吧?” 一群蠢货! 不论是请了道士,还是临时起意地出城上香,消息传开后。整个盛京谁还猜不出来,昨晚闹得众人睡不着觉的就是勇诚候府? “罢了,看你们一个两个精神不好,哈欠连天。坐没坐样。我就不留你们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将所有的人打发走了以后,老夫人并未像以往那样假寐,而是看向身旁侍候的周嬷嬷:“你觉得,昨晚那些事,会不会有人故意捣乱?”不然,怎会整个候府的人都见了鬼呢! 老夫人不说也就罢了,这一说开。只令周嬷嬷也不由得回想起昨夜见到的那几个鬼鬼,心里一阵阵碜得慌。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担心、害怕和恐惧等情绪,以免被向来心细如发的老夫人察觉到,从而将自己隐埋了许久的事情揭开来。 “老奴以为,这事确有蹊跷。”周嬷嬷想了想,小声地说道:“该不会,大老爷简在帝心,又得上峰看重,还以全优的表现通过了去年的考核,令那些原本就仇视候府和大老爷的敌人心生嫉恨,遂隐于暗处策划了这一幕。” “你是说,老大可能正式受封爵位,所以,那些见不得他好的小人就故意在背后下绊子?”老夫人心里一喜,只觉得自己身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渗人寒意,仿佛被抬到大太阳下的冰块般慢慢地溶化,最终,不见丝毫痕迹。 不过,很快,老夫人又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老大并没有说起这件事情。” 其实,刚才那个理由,也纯粹是周嬷嬷下意识地掰扯出来糊弄老夫人的,倒未料到老夫人竟然相信了。 只是,话一说出口,想再收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然,事实上,周嬷嬷也没打算收回来。因为,越思索,她就越发地觉得很有可能:“想来,这是因为大老爷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才没有告诉老夫人。” “这孩子……”老夫人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样一个解释,只因,三年一次的官员大变迁即将到来,而,以这段时间里,每每杜侍郎到梨香院跟她请安时那幅言笑嫣然,神采飞扬,面带红光的模样来瞧,也唯有这样的猜测,才隐隐接近事实真相。 虽如此,老夫人却依然忍不住嗔怪道:“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能不知道?” 周嬷嬷抿唇笑道:“想必,大老爷也是怕府里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忍不住传扬开来,让人觉得我们侯府太过虚浮,不堪大用吧。” 老夫人一挑眉,身上隐隐地流露出一种霸气来:“也不想想,这整个候府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周嬷嬷心里也佩服老夫人这些年来雷厉风行的治家手段,嘴上却解说道:“老夫人,这也说明大老爷心疼你,体贴你,不愿意让你操心太过,只想让你做一个含饴弄孙、尊贵荣耀的老封君就好。” “唉……这孩子!”老夫人又叹了口气,“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虽老大不愿意让我操劳,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尝不愿意为他多做些事情呢?” “若是候爷还尚且在人世间,那么,老大也就不用这般辛苦……”老夫人摇摇头,微阖的双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对于下手弄死那不着调的老候爷一事,她全然无悔。不然,现如今,她根本就不可能做一个养尊处忧的老太太! “可惜,老二和老三也不堪大用,尤其是老二……”一提起这个候爷“真爱”生下的庶子,老夫人就不由得回想起那些伤感的往事,并再次庆幸自己及时出手,否则,如今候府当家作主的还不知是谁呢!而,这勇诚候府的爵位,也不知会落到谁手里了! “老夫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那位本就是让人不耻的人,二老爷被她教养长大,又能学到些什么道理,又如何能走上正途呢?”周嬷嬷撇撇嘴,满脸的鄙夷和不屑,这种拿儿子当幌子,想方设法地将老候爷拢在自己院子里,却在最紧要关头功亏一篑,想想,都让人觉得大快人心啊!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02章 秦王府里又送礼 做为一个颇受太后和皇帝信任的秦管事,论起“过目不忘”的技能,那是绝不弱于颇有天赋的状元之才! 于是,哪怕只是第二次登门,秦管事却依然表现得有些驾轻就熟。 当然,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也唯有知晓秦管事特性的人才知晓。旁的人,比如说,为秦管事带路的婆子,和路两旁偶尔可以见到的丫环婆子小厮们,以及正诧异地看着秦管事的安平郡主,却是并不知道此事。 “见过郡主。”秦管事行了一礼后,道:“我家王爷前儿个打猎时,意外得了些野生的瓜果,试吃了后,觉得味道还不错,特意遣人送些给郡主品尝。” “这……”哪怕自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安平郡主,在面对秦管事这般坦然的亲戚友人间隔三茬五就互送礼物的举动时,也有些怔然了。 敏锐察觉到安平郡主心思的秦管事,笑道:“听说郡主的外孙女也喜食新鲜瓜果,我家王爷特意命令府里的侍卫快马加鞭地送往京城,并慎重交待定要及时送到郡主手里。” 往日里,秦王那疏离得并不将除了太后和皇帝两人之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行为,和一身的血腥气而惹来“神憎鬼厌”的恶名,以及能起到止小儿夜啼的“杀神”“煞星”的声名,而令盛京世家贵族们有意无意地漠视了秦王府。 除了最基本的三节两礼的孝敬,和太后、皇帝、皇后三人的赏赐。却是并无第二家会和秦王府有着人情往来。 无它,不外乎是世家贵族们都窥知到的隐秘——秦王那不能近女人,谁近了。谁就会被其身上煞气影响到,从而出现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情况。 世家贵女们谁不是娇生惯养着,准备用来联姻之用的呢? 真以为如今年满23岁的秦王,就没有人打主意呢? 不过是太后和皇帝两人不信邪,这些年来,从最初的名义上的赐婚,当天就死未婚妻。到中间的赐侧妃,当天同样死侧妃,最后再到送宫女入府。当天就死宫女,加起来足有近二十人“折损”到秦王手里。 …… 想起前次入宫,跟太后交谈时,太后曾有意无意地提及到的“福星”一事。再对比今日秦王这般明显的举动。只令一惯疼爱杜芷萱的安平郡主也不由得眉头微蹙,婉拒道:“贵府上次就已送来诸多物品,若为感谢,确已足够了,无需再特意为一些寻常物品而奔波。” “这……”秦管事一脸的为难,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呢? 只是,难得秦王那只注重“征战沙场”,漠视身旁一切事物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旁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一位未婚的世家贵女!那么。哪怕前面有着万般磨难,他这位做王府管事的,却也得为之“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如此,才能回报秦王多年的信重。 毕竟,杜芷萱可是南山道人批命地“福星”呢! “这,只是我家王爷的一片心意。”在安平郡主那颇有深意的目光里,秦管事坦然相告,“郡主也是看着我家王爷长大的,也知道我家王爷这二十多年来过得都是什么生活。如今,唯一一丝可能有所改变的机会,也牵系到了杜小姐身上,还望郡主怜惜一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秦管事就将这条发挥到了极致,眼见安平郡主正犹豫不决,遂赶在安平郡主将要出声婉拒之前,陪笑道:“郡主也知,那武候王府并不是个好去处,若,杜小姐有更好的地方,又何苦受那苦楚呢?如此,郡主不必忧心忡忡,太后娘娘和陛下也颇为欢喜,杜小姐更无惧旁人的算计。” 眼见安平郡主有所意动,秦管事心里一喜,再接再厉道:“南山道人正在护国寺静修,若,郡主想要一见,却是无碍。” ——什么都想到了,可谓是威胁利诱齐上,这,让安平郡主这么个杜芷萱的外婆,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文斓院 说好的只是一些野物和新鲜瓜果呢? 看着面前一字摆开的四个各三尺长宽高的大箱子,杜芷萱只觉得额头飘过三条黑线。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新鲜野物,比如说,野兔、野猪、野鹿和野獐子肉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新鲜瓜果,比如说,葡萄、草莓、苹果、橙子和桔子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干果蜜饯,比如说,榛子、松子、核桃、杏脯和桃脯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猎物皮毛,比如说,白狐狸皮、红狐狸皮、貉子皮和熊皮等。 于是,杜芷萱看向今日当值的云嬷嬷和穆嬷嬷两位:“你们怎么看?” 云嬷嬷正是太后则予杜芷萱的礼仪嬷嬷,和白嬷嬷这位管事嬷嬷一起,在太后心里有着一定的地位,在出宫前就肩负一定的任务,因此,听得杜芷萱问话,只是垂眸思索了番,就道:“小姐不必担忧,想必,这依然只是秦王的感激之礼。” 安平郡主赐予杜芷萱的管事嬷嬷,穆嬷嬷也在一旁补充道:“是这个理,若,这些礼物真有何不妥之处,想必,郡主就会直接婉拒了,而不会让人送到文斓院来。” “是吗?”虽,杜芷萱也很想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种自己已被猛兽给盯住的感觉,“该不会,以往,并没有人给予秦王善意吧?”所以,秦王才会因此而牢记她? 云嬷嬷和穆嬷嬷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和了然。 怎么办? 以往,虽她们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但,乍听得杜芷萱这番话语,越想,却是越发地觉得很有道理啊! 不过,想必,还真没有几个人像杜芷萱这般,能漠视秦王那看谁都一幅冰冷的眼眸,和那身上翻腾不休的煞气,而神情淡然地伸出援助之手的啊! 将两位嬷嬷脸上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忍不住咋舌道:“不是吧,还真是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可能。”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云嬷嬷突然就将心里浮现的那抹怀疑脱口而出了:“秦王对小姐有意。” “不可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末了,才发现自己说得太过斩钉截铁了,遂摊手,轻笑:“你们该不会忘记了,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吧?” “那桩婚约?”穆嬷嬷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只当痴恋了武候王世子四年多的杜芷萱,哪怕在迎客来酒楼里听到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交谈,却依然一片痴心不改,遂在不会引起杜芷萱反弹情绪的情况下,轻声劝道:“小姐,武候王世子并不是一个良配。” “我知道啊!”敏锐察觉到穆嬷嬷心里紧张和担忧等情绪的杜芷萱,冲穆嬷嬷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只是,就算我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了,却也不可能被太后娘娘赐婚与秦王。” “毕竟,秦王是太后娘娘的小儿子,更是陛下当作自己亲生儿子般照养大的,于情于理,都该挑一桩四角俱全的婚事,而不会考虑到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身上来。” 当然,事实上,就算秦王再如何地“神憎鬼厌”,但,杜芷萱也相信,这世间绝少不了那些有心攀龙附凤的人,比如说,勇诚候府那几位姑娘。 不过,这些,却是不需要与两位嬷嬷谈论的了。 “这,确有可能。”穆嬷嬷沉吟了会,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杜芷萱已比同龄的世家贵女们都要清醒。想必,往后,安平郡主等人不用再像往常那样担忧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云嬷嬷,虽心里持有不同的意见,但,眼见不论是杜芷萱,还是穆嬷嬷,均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到心上,就将自己心里的怀疑压了下去,只待往后再细细查找到蛛丝马迹,从而让此事引起杜芷萱等人的重视。 ****** 依然是比较肥的一章哦~继续打滚求月票,求订阅,求收藏哟~ 第103章 借题发挥惹人疑 荣寿院 “萱儿,前几日锦绣坊那桩事,你如何看?” 从飘荡的鬼鬼们闲聊的话语中,隐隐猜测到安平郡主用意的杜芷萱,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道:“外婆,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调皮!”安平郡主轻轻拍了下杜芷萱的肩膀,嗔怪道:“跟我还玩心眼,真是讨打!” “嗷……”杜芷萱特意装出一幅受伤惨重的模样,痛苦地嘶吼一声,只惊得安平郡主猛地起身,迭声地唤着:“快拿我的贴子,请御医过府……” 秦嬷嬷和唐嬷嬷两位也被惊吓到了,一人准备吩咐屋里那些同样呆愣住的丫环婆子分头行事,一人就准备唤来府里有功夫在身,且跑得比较快的一名护卫…… 见状,杜芷萱立刻收了痛苦之色,摇头摆手:“外婆,我没事……” 自从听到“锦绣坊”几个字后就满腹惶然的钱诗雅,只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团怒气突然有了发作的途径,遂猛地起身,怒视杜芷萱:“萱表妹,知道你一惯被娇宠的无法无天,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就不顾及其它人的念头和想法,但,就算我这个做表姐的拜托你了,别频繁地出这种幺娥子,耍着人玩,成么?” “你要知道,祖母年纪大了,根本就受不了什么刺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也不想想,本来。外面就有关于你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的流言蜚语,若再加上气坏祖母这一条‘忤逆’的罪状,往后。你是不打算出门了呢?你这样的行为,又置勇诚候府和将军府于何地?” ……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凝窒,众人纷纷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只令虽一时冲动地爆发了,却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隐隐生出自己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后,会在祖母心里占据一个何等特殊的地位,而这些下人又会如何地觉得自己宽博善良的钱诗雅也不由得怔然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除了已经被自己收拢的那些下人会用钦佩和赞叹的目光看着自己,其它的人。包括祖母当作左臂右膀信任依重的秦嬷嬷和唐嬷嬷两人,也用一种不悦、恼怒和心寒的目光看着自己?! “啪!啪!!啪!!!” 杜芷萱轻拍手掌,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一脸诚恳地说道:“表姐。你说得很对。是我的错。”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安平郡主,低声道:“外婆,对不起。” 安平郡主是她来到这个处处陌生的大梁王朝后,遇见的第一个发自肺腑疼爱关心她的长辈。这些日子的相处,令她那在现代社会里被束缚住的调皮活泼的天性也得到了一定的释放,才会一时激荡地做出这样的行为,却万万未料到。安平郡主会因此而受惊。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杜芷萱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犹如浸泡在温泉里似的,暖洋洋的。 “没事。”安平郡主摆了摆手,在杜芷萱的搀扶下落坐,由着杜芷萱依在自己怀里:“只是,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作怪吓人了,懂?” 杜芷萱重重地点头,即使安平郡主不特意叮嘱,她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祖母……”钱诗雅咬了咬唇,心里那些不甘和愤怒快要将她的灵魂都灼烧成灰了,却不得不加以掩饰,以避免安平郡主这位向来精明的内宅妇人察觉到丝毫蛛丝马迹,从而对她生疑。 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那明明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目光,但,在这一刻,却莫名地令钱诗雅心里一寒,后背冷汗直冒,那些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钱诗雅只能微微垂眸,隐隐流露出一丝委屈,静静地落坐。 若是往常,估计以秦嬷嬷和唐嬷嬷为首的下人还会对钱诗雅生出一丝同情和怜悯,不过,现在嘛…… 杜芷萱仿若没有察觉到房间里那奇怪的的气氛似的,只是轻抚自己的小肚子,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看着安平郡主:“外婆,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安平郡主瞪着杜芷萱:“你这丫头,不是告诉过你用了早膳后,再过来吗?” “唉……”杜芷萱叹了口气,用一种委屈无辜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外婆,你这儿的点心味道特别好,令人尝了后,就再也吃不下其它的了。” “萱表妹说的极是,祖母,你这儿的点心,那味道,可真绝了啊!”钱诗雅可不是一个甘愿当陪衬的花瓶,也接过话头,道:“所谓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不外乎如是啊!” “都是一样的点心,偏生到了你们嘴里,却能被说出一朵花儿似的……”安平郡主摇了摇头,心里却觉得万分烫贴,“唐嬷嬷,你去吩咐小厨房捡些萱儿和雅儿喜欢的点心端上来。” 煎的金黄喷香的三鲜水饺,两面油汪汪,吃起来软糯清甜的南瓜饼,用切得极细的萝卜丝做成的萝卜糕…… 待到丫环将碗碟撤下,送上红枣银耳汤后,钱诗雅仅仅只用了一小口,就做出一幅吃饱了的模样,放下手里的汤勺,微垂眼眸,遮挡住眼底的讥诮:“萱表妹,你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杜芷萱眨眨眼,疑惑地看着钱诗雅,半晌后,才在钱诗雅那看向空落落桌面的目光里,恍然大悟:“表姐可是说这些点心?” “若表姐喜欢,回头,我让人抄了方子,送给你。” 杜芷萱再次庆幸,她穿越的这个朝代,虽类似于正史中的盛唐,却不知历史进程突然拐了个弯,还是出现了穿越同仁,那些本不该出现的土豆、西红柿、青椒、红薯、洋葱和玉米等物,却凭空出现在大梁不说,就连那本乏善可陈的蒸煮的处理食材的方式,也演变为煎、炒和炸等,不然,她这样一枚“吃货”,一定会郁闷抓狂不已。 唯一可惜的是那位前辈太过专注于建功立业,或者是出生的地方不同,许多只见于粤式茶楼的精致鲜美的点心却是寥寥无几,不然,她还真不需要特意在博学多才的鬼鬼们指点下,做出一本不知何人传下来的水果点心食谱来。 在这样一个各种方子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且,每一位出嫁的世家贵女手里携带各类方子的多寡,关系着这位世家贵女在夫家一定地位的年代,杜芷萱这样的举动,不可谓是不太方啊! 就连安平郡主都讶异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发现杜芷萱的眼神清澈,神情真挚,确如她所说那般并不将这些贵重的食谱方子当回事,不由得用一种更加欣慰和欢喜的目光瞅着杜芷萱,眼眸里更隐隐地有一种令钱诗雅不甘和嫉妒的骄傲和自豪的情绪。 可恨! 想起这些天来,自己每次跑到文斓院,话语里有意无意地试探,都只为了这样一本水果点心食谱,却被杜芷萱插科打诨的方式给绕开来,再对比眼下杜芷萱这种故作大方,只为了博安平郡主欢心的举止,只令钱诗雅胸口那团一直未能熄灭的怒火,犹如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越烧越旺起来。 越是如此,钱诗雅也就越发地冷静起来。 “那就谢谢萱表妹了。”不管杜芷萱打什么主意,这到手的方子,那所谓的归属权,和它们带来的附加效应…… 也不知钱诗雅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来。 第104章 为锦绣坊藏机锋 安平郡主眉头微蹙,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思转了几转:“萱儿,你还没告诉外婆,锦绣坊这件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很简单。”杜芷萱正色道:“将管事和侍者全部换了。” “萱表妹,你……”怎能如此的冷血自私,残忍无情?! 剩下的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钱诗雅就在安平郡主那极不悦的目光里,迅速低头,将它们全部咽下肚去,心里却暗恨不已。 为何,祖母又再次提及此事? 难道…… “外婆,在我看来,锦绣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管事治下不力这一点,就不用多提。单单是当日之事,不论是否当值的侍者,我不相信就没一个人注意到店铺里的人被收买的蛛丝马迹。不过是一个两个都打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主意,想着就算事发,也能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除掉,而,自己就能仗着资历老,经验多,或升职,或加薪。” “这件事,也就是我遇见了,若换了其它人,这锦绣坊所有的人都会被送到大牢里,更会影响到外婆和将军府。” “当然,也许,确实有那些平日里憨厚老实,没多少心眼的人,并未注意到这些。不过,这样的人,并不适合锦绣坊这种面对贵人,必需时刻揣摩贵人心意,以帮助东家和自己皆获得更大收益的工作。” “萱表妹,这……怕是不太好。” 一直垂眉敛目的钱诗雅。并未错过安平郡主脸上的欣慰和赞赏,那团一直横亘在心口的郁气不仅未能散去,反而还有漫延开来的迹像。“若外人知晓,你就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将一间店铺里所有当值和不当值的侍者全部解雇,怕是会觉得你太过心狠手辣。” 安平郡主眉头微蹙,不悦地看着钱诗雅,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被杜芷萱拽了下衣袖。阻止了那到喉的训斥之言。 “那,依表姐之言,又该如何做呢?” “当然只惩戒那位被收买的侍者。其它的人嘛……”钱诗雅沉吟了会,道:“就给予一定的罚月银的处置,不仅能让人赞一声‘公道’,也能更好地收拢人心。” ——怕是不想放弃那些煞费苦心才收拢的内奸。从而能继续做锦绣坊的幕后真正主子吧?! 杜芷萱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却不露丝毫,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原来,谋害候门嫡女这样的大罪,在表姐眼里,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倒是长见识了啊!” 钱诗雅抿了抿唇,不用特意抬头,都能感觉到安平郡主看向自己时那疑惑和不赞同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惴惴然。 “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表姐又怎敢肯定,这些人今日能设计谋害我这个候门嫡女,明日,就不会谋害了皇室公主?到了那时,这‘诛九族’的罪名,表姐可担得起?” “萱表妹,我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这些年来,待人处事皆尽心尽力,就连那位想要算计萱表妹的侍者,也不过是家人都被恶徒拿捏住了,不得不为之……”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算计,竟被杜芷萱轻易逃逸,如今,还会导致自己费心收拢的人会被杜芷萱清洗一空,就令钱诗雅心尖都在滴血。 “再说了,萱表妹,你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倒是那些当日当值的侍者和护院却是伤亡惨重……” “表姐,原来,在你眼里,我的清名和性命,皆不如你眼里那些犯了大错的下人?”杜芷萱一脸愤怒地看着钱诗雅,目光里有着清晰可见的伤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尖也微发酸,胸口更是滋生出一股说不道道不明的郁气和绝望,“罢了,是我强求了,原本,表姐就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善良人,和我这般莫名其妙地污了名声的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萱表妹,你会错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钱诗雅心里叫苦不迭,以她的本意,不过是保下这些投诚的下人,同时,在安平郡主面前给杜芷萱上眼药,并令安平郡主身旁侍候的下人都明白杜芷萱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残暴无情”的,从而歇息了再在安平郡主面前为杜芷萱说好话,并继续听从安平郡主的吩咐看顾杜芷萱的念头来。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料到杜芷萱竟然是这般地伶牙俐齿,抓住话柄就不放! …… 钱诗雅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之词,只在杜芷萱耳旁打了个转,就消散在空气中,并没被杜芷萱放在心上。 此刻,杜芷萱正微微垂眸,小口地品尝着温热的茶水,借助茶水的暖意来驱散自己心尖突然漫延开来的一股寒意。 ——倒未料到,原身竟然还对钱诗雅保有一定的信重和依赖,更有着不同于其它血脉亲人的浓重情谊。 若非机缘巧合,她还真不可能发现这一点。如此,倒也能说明自己这段时间为何莫名地心烦气燥,尤其没办法像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用一种特别平静冷淡的姿态对待钱诗雅了。 “表姐,我明白。”杜芷萱突然抬起头,打断了钱诗雅的滔滔不绝,凝视着钱诗雅的目光是那么地清澈,嘴旁浮现的那抹笑容也是那么地灿烂,配着那袭今日特意挑选的绯红色衣裙,莫名地给人予一种那些曾经榁梏住杜芷萱的东西尽皆消失的感觉来。 像是那经历了诸多艰辛,终于破蛹而出的蝴蝶一般,在蔚蓝的天空下,恣意地张扬着自己的美丽。 “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园’,这世间任何事都得有一个度。过了那个度,就必需严惩,否则,只会令人觉得‘做多做少一个样’,从而寒了那些原本颇有抱负的忠仆的心哪!” 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垂眸思索的钱诗雅,心里暗叹了口气,突然对今天趁机敲打钱诗雅,让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握手言和”的决定生出了动摇。 “萱儿,过了年,你就已经十五岁了,外婆也不知能留你多少年……”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脸上也浮现一抹伤感,“这些年,你一直厌烦管家,我也由着你,不过,现如今,你可不能再继续躲懒了。”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05章 意外获得锦绣坊 “外婆,我不想离开你……” 在杜芷萱这个穿越女看来,十八岁之前都是天真不懂世事坚难的小姑娘,就该恣意地享受这样美丽的青葱岁月,到了二十岁之后再考虑所谓的成婚生子之类的事情,“不如,这样吧,我招个上门女婿回来?” “说什么呢!”安平郡主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佯装漫不经心地掠过了静坐一旁,默不吭声的钱诗雅,并未错过钱诗雅脸上一闪而逝的欢喜和得意,忍住摇头训斥的欲望,心里却满满都是对钱诗雅到了现如今依然不知悔改行为的伤心,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淡淡的失望。 “本来就是嘛……”杜芷萱喃语着,用一种期盼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安平郡主,直到将安平郡主看得再也受不了地偏头,移开目光后,才轻快地笑道:“外婆,外婆……” 杜芷萱每唤一次,安平郡主就应上一声,连续好几次后,安平郡主再也忍不住地轻点杜芷萱的额头,道:“调皮!” 杜芷萱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心里却轻松畅快起来,自穿越以来就一直烦恼的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这桩赐婚一事,再也不能对她带来任何的影响了。 “萱儿,虽你身体有些不好,却也不能每天都待在屋里,偶尔也该出门走动走动。”安平郡主沉吟了会,道:“刚才,你对锦绣坊那些背主的管事和伙计的处置手段不错,我就将锦绣坊交给你了。希望它能在你的手里兴隆旺盛。” 无需刻意偏头,杜芷萱都能感觉到钱诗雅看向自己时那羡慕嫉妒的灼热目光,不由得迟疑地问道:“外婆。这……”不太好吧? 安平郡主将摆放在面前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塞到杜芷萱手里:“吞吞吐吐作甚,说了给你,就给你了!” “往后,这间店铺能不能赚钱,能赚到多少钱,这一切,可就看你了!” 杜芷萱只觉得鼻尖发酸。一颗心犹如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似的,紧紧地拽着小匣子,在安平郡主那鼓励的目光里。慎重地应诺道:“是,外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哟……表姐气得脸都青了!” “这是不是所谓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虽然我觉得表姐很可怜。但。我怎么就是想捧腹大笑呢!” “小美人萌,小美人棒,小美人出手棒棒哒!” …… 才酝酿出一点感动情绪,却被鬼鬼们的欢呼鼓掌声给破坏一空的杜芷萱:“……” 文斓院 “小姐,你吩咐下来的事情已办妥,只是,那位于姑娘……” 穆嬷嬷将手里一只尺长的匣子摆放在桌上,打开来后。众人齐齐欣赏到了何为根须皆齐的五百年老参的模样,而。鼻间萦绕着的药香,也令杜芷萱笑眯了眼:“穆嬷嬷,但请直言,无坊。” “于姑娘很感激小姐的鼎力相助,想寻个时间,上门道谢。” “这样呀……”穿越前翻看过许多小说的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这位于姑娘的用意,不过,基于自己目前的身份,依然不得不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穆嬷嬷。 果然,穆嬷嬷不负重望地担当起了解说的职责。 “那就定在三日后吧。” 倚兰院 “砰!” “啪!” …… 瓷器摔碎声,重物坠地声,间或夹杂着一些低声诅咒…… 这样的情景,自从杜芷萱这次离开京郊庄子,入住将军府后,隔三茬五就会出现一次,守候在大门处的婆子丫环们早就听惯了,彼此对望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惶然。 若她们拥有透视眼,大抵就不会觉得自己等人前途福祸难料了,而是会再次叹服于钱诗雅这样一个明明才满十五岁的年轻少女,却偏偏拥有那深不可测的心机谋略和可怖的行事手腕了。 只因,房间地面上只有三五个不值钱的瓷器碎片,和几个看似精致华丽,实则并不值多少银钱的木制手工品。 眼下,钱诗雅像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软塌里,那双向来给人予明媚惑人感觉的凤眼也失了光泽,就连白里透红的面容也惨白如纸,身子更是时不时颤抖一下,若恨不能将钱诗雅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武候王世子见到这一幕,还不得立刻就杀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收拾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为钱诗雅出气,才怪。 “奶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姐,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相比起满腹惊惶的钱诗雅来说,被于氏亲自安排到钱诗雅身旁,作了钱诗雅奶娘的王嬷嬷可就镇定多了。 纵然重生而来,早早就定下了这一生人生目标的钱诗雅,在这一刻,面对一系列出乎意料之外的场景,只觉得不知何时就盘旋在胸口的那丝不祥的感觉越发地浓郁起来。 “祖母会不会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只是一直隐而不发……甚至,说不准,这次,杜芷萱之所以能获救,也是祖母安排的暗卫出手……” 越说,越发觉得极有可能的钱诗雅,猛地拽住了王嬷嬷的胳膊,那长长的指甲也深深地陷入王嬷嬷的胳膊,身子更是绷得极紧,仿若下一刻,就会因此而断裂似的,那原本就只剩下茫然的眼眸里竟然浮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惶恐和畏惧! 频繁安慰劝说无果的王嬷嬷,只能在钱诗雅耳旁大喝一声:“小姐,冷静!” 钱诗雅眨眨眼,那些惶恐和畏惧的情绪迅速消褪,那颗迷顿的大脑也迅速恢复清明:“奶娘,将今日在荣寿堂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注意,尤其是要一字不落地传到锦绣坊那些管事、侍者和他们的家人耳里。” “是。”王嬷嬷欣慰地看着钱诗雅,只有这样遇事处变不惊,行事果决利索,该狠之时就比谁都要狠,该弱的时候却比谁都能放下脸面的人,才能在皇宫内院中生存下来,并且获得无数人的赞赏! 第106章 人参交易立女户 文斓院 “小美人,贱表姐又准备出幺娥子了!” “这种贱人,不拖出去斩首,难不成还留着过冬?” “就贱表姐那干扁没二两肉的身材,还想像猪羊这些牲口一样卖钱?别钱没卖到,还倒亏个几十两!” “小美人,前儿个,我才学会了‘将计就计’,不如,我们也帮贱表姐宣传宣传?” …… 总算是最后出声的这只鬼鬼,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不然,关将军还真得会再让这些呱噪的鬼鬼们再次体会一把“灰飞烟灭”的感觉。 “小主子,末将请令安排此事。”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她得有多没心眼,才会在安平郡主已经怀疑上钱诗雅的情况下,做出这等自曝其短的举动来? 只是,按理来说,以钱诗雅的老谋深算,也不该脑袋一晕,做出这等举动啊!还是说,钱诗雅杵定了当时在荣寿院侍候的下人中,就有那嘴碎的? 想到这儿时,杜芷萱从枕头下摸出几本厚厚的书,埋头翻找起来。 自从穿越后,得知自己那所谓的亲人都心怀叵测,哪怕在职场奋战了近十年也未能顺利点亮“斗”之一技能的杜芷萱,对周围环境有着极大的不安全感。 哪怕得到了“地狱之王”系统这只金手指,也不例外。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杜芷萱借助鬼鬼们的帮助,在短短时间里。以自己为中心点,向外辐射漫延地调查了许多人,将这些人的信息整理成册后。总算是觉得那柄一直悬挂在脑袋上,不知何时就会坠落的利剑消失了。 在京郊的庄子里时,杜芷萱只整理了不到十张纸。而,入住将军府后,杜芷萱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册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到现如今的半尺厚。 这些被杜芷萱记录在册子里的人,不仅有将军府和附近其它府邸的管事下人。也有附近街头小巷的店铺管事和伙计,更包括居住在京郊,经常到盛京里面兜售蔬菜等物品的百姓。可谓是小小一本册子。囊扩了三教九流之人的信息。 “果然!”顺着自己制定的目录页,很快就凭着记忆中的模样,将今日在荣寿院侍候的下人的信息全部翻查了一遍的杜芷萱,轻笑一声:“关将军。这件事。确实要麻烦你了。” “但请小主子吩咐。”没有谁知晓,此刻,关将军心里有多么地兴奋和激动。 在现代,只要有身份证,可以任意选择去哪个城市居住生活。而,在古代,则需要“路引”,才能离开故土。到达另外一个城市。 在现代,去到某些地区和国家。需要护照等证件,而,在古代,鬼鬼们也因此而受限。除了七月十四鬼门大开的这一天,鬼鬼们可以随意自由地到处飘荡游玩闲聊,其它的时间里,则只能待在一定的范围内,无法离开!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地缚灵”的由来。 而,做为一个征战四方,只愿死在沙场的将军,千百年地被束缚在某处无法移动,不是被磨平所有的锐气,就是失去最后的理智而变为作恶多端的厉鬼,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关将军所愿意见到的。 如今,凭空出现的携带“地狱之王”系统的杜芷萱,从某方面来说,可谓是解救了关将军脱离苦海的“恩人”。 且不提带领着一大帮鬼兵的关将军出马,一夜之间,在盛京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却因将军府钱将军驻守京郊大营而闭门守户的安平郡主并不知晓,而错过了第一时间消弥这场风波的机会。 单提这日,恰好是那位用五百年老参和杜芷萱作了交易的于姑娘,带着一些乡村特产抵达将军府,拜会杜芷萱的日子。 若非来自鬼鬼们的消息不会有误,杜芷萱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皮肤粗糙,头发枯黄,眼眸里却满是精明和锐利,比她自己还要矮小的姑娘,竟然有18岁了! 即使于姑娘进了屋后就低眉敛目,但,杜芷萱依然注意到了她眼底那抹一闪而逝,很快就归于无形的羡慕。 没有丝毫的嫉妒、贪婪和憎恨…… 这样的心性,也不愧是能要求立一个“女户”,并想到借助将军府之势,令人不敢再像往常那样恣意欺侮她的精明且理智的姑娘! “于姑娘,请坐。”杜芷萱欣赏地看着于姑娘,而,极有眼色的语蝶则送上茶水点心。 “杜小姐,谢谢你的帮助。”于姑娘突然跪在地上,不由分说地磕了三个头后,才在一旁丫环搀扶下起身,拎着身侧的篮子,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心里也第一次浮现一抹懊恼,以往那令人叹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舌灿如莲花的技巧,也在这一刻失灵了。 若换了一个人,想必不会理解于姑娘这种紧张中蕴含着的淡淡的自卑和畏惧的心情,唯有穿越前同为普通平民百姓中一员的杜芷萱,心思转了几转后,立刻就明白了于姑娘的犹豫踌躇。 “于姑娘,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杜芷萱放弃了原本打好的腹稿,浅笑道:“其实,我还要感谢你,愿意割舍这样的救命良药。” 是呀,人参,尤其是五百年的老参,那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救命良药! 只不过,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若真藏了这样的老参,那还真不一定会是“救命良药”! …… 想起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的那桩“怀壁其罪”的事情,于姑娘就冷了冷心,将自己心里那些依然翻腾不息的懊恼和后悔等情绪压下去。不管如何,今日过后,那些人想再像往常那样欺侮自家,可还真得拈量一二了! “其实,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再次抬起头看向杜芷萱的于姑娘,心尖一颤,在杜芷萱那特别清澈的目光里,悠悠地讲述起发生在自家的事情来。 一柱香时间过去后,于姑娘才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难掩歉意地说道:“抱怨,杜小姐……” 杜芷萱摆了摆手,阻止了于姑娘的未尽之言,道:“于姑娘,逝者已矣,只要你用心照顾母亲,再将家族手艺一代代地传承下去,想必,你的父亲也会含笑九泉。” 于姑娘点点头,将手里的篮子推到杜芷萱面前,难掩歉意地说道:“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望杜小姐不要嫌弃。” 篮子里满满的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野菜,还有一些桔子橙子之类的水果。 杜芷萱眉眼弯弯,一一地跟于姑娘询问过青菜的名字,和自己记忆中的青菜模样一一对照起来,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个凉拌、素炒的菜谱来。 于姑娘用心地回答着杜芷萱各种问题,那颗纠紧的心却放松下来,轻舒了口气:果然,眼前这位同样精心教养的候门贵女,并不像她记忆中那些吃遍了山珍海味,见到这些山野之菜后就一脸嫌恶地觉得自己冒犯了对方似的勃然大怒。 大抵,这,才是真正值得人尊敬的贵女罢。 第107章 表姐前世过得苦 文斓院 “萱表妹,前几日宴会里,我又新得了张方子,今日就下厨做了出来,你尝尝看口感如何?若喜欢,回头,我就吩咐人将剩下的点心也送来。” 如往常那般,钱诗雅再次不请自来,一边说着话的同时,一边吩咐丫环将托盘里的碗碟摆放在小桌上。 这种如同主人一般的姿态,令杜芷萱眉头微蹙:“表姐费心了,只是,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无需处处都自己亲力亲为,不然,岂不是太耽搁表姐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的时间了?” 想起这段时间里,府里突然冒出来的关于她架子大,要求钱诗雅这位将军府姑娘亲自下厨房做糕点的流言,就令杜芷萱轻扯嘴角:“若表姐不介意的话,可否借我抄录一下点心方子,回头,我直接吩咐厨娘将这些点心做出来就成。” 钱诗雅惊诧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嗔怪道:“萱表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将萱表妹当成自己亲妹妹般看待,既然萱表妹喜欢各类糕点,我这个做表姐的,理当竭尽所能地研究出品种繁多的糕点,以免萱表妹只能轮换着点那几十道点心,吃得腻味了后,就像以往那样胃口不好地不愿意用饭……” 啧! 杜芷萱喟然一叹,瞧这一番含沙带影的话! 若是原身,只怕会觉得钱诗雅待她的好,是这世间旁人都比不上的,从而更加信任依赖钱诗雅。其实呢? “咔嚓!”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钱诗雅的滔滔不绝,也令钱诗雅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疼爱和怜惜的表情僵住。目光不由得看向杜芷萱嘴旁那枚似血般艳丽的大红枣,大脑有瞬间的迷茫,下意识地问道:“萱表妹,你哪来的大红枣?” “二舅舅前儿个送来的啊!”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几口就将手里的大红枣啃光,将枣核丢到一旁,又拿起另外一颗红枣。一边啃着,一边说道:“表姐,这次的大红枣又甜又脆。口感真棒,若非多食对身体不好,我一天就能吃光!” 钱诗雅笼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拽,心思转念间。脸上就流露出一抹好奇、疑惑和羡慕:“父亲向来疼爱你。想必,这次,父亲又安排人送了一车的红枣给你吧?” “没有呀!”杜芷萱摇了摇头,仿佛没有注意到钱诗雅那僵硬的笑容似的,托着下巴思索了下,道:“好像有小半车吧,剩下的就是一些山东当地特产了。” “是吗?”虽早有准备,但。再次听到这样的回答时,钱诗雅依然觉得自己那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再次被人用小刀划了几十下,痛得她恨不能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偏,为了避免杜芷萱发现不对劲,还得继续伪装出一幅“本该如此”的模样。 “听说,今年山东日照颇多,故,这次出产的红枣,那味道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好。”钱诗雅抿了抿唇,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只可惜,我只得了一小箱。”这种明明自己才是亲生女儿,却处处都被杜芷萱这个外人给比下去的感觉,真得很心塞! 连续吃了四颗大红枣的杜芷萱,正准备伸手拿起第五颗红枣时,却听得侍立身后的穆嬷嬷轻咳一声,那往前探出去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就端起茶杯,抿了口红糖姜茶水。 唯有那一直停留在盛装大红枣的白色瓷碗,哪怕丫环已经将碗撤下,却依然追逐而去的依依不舍的目光,诉说着她那满腹的哀怨和郁闷之情。 ——想当年,她可是一次性啃一斤红枣的人啊! 这样一幅“护食小猫咪”的模样,落在穆嬷嬷等人眼里,却只觉得杜芷萱这个主子越发地可爱起来。而,落在目睹这一幕的钱诗雅眼里,却只觉得特意在她面前这般炫耀的杜芷萱越发地可恨起来! 偏,杜芷萱在喝了一口茶后,还特意抬起头,用一种讪然的目光看着钱诗雅,道:“表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父亲待萱表妹很好。”脱口而出的话,令钱诗雅也愣怔了下,很快,就换上了一幅艳羡的神情,道:“虽我也很想亲近父亲,但,父亲为人太过严谨肃穆……” 后面的话,看似小声,但,以杜芷萱和钱诗雅现在的距离,却依然听了个真切。 “都说‘严父慈母’,二舅舅只是喜欢板着脸,所以,看着凶,但,心却很软的呢……”杜芷萱抿了抿唇,用一种黯然的语气说道:“相比起来……” 话,点到为止。 不过,钱诗雅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未尽之言,那原本有些失落和黯然的情绪立刻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杜芷萱的怜悯和同情。 说到底,杜芷萱虽拥有将军府一众人的疼爱,但,这一切,却是建立在勇诚候府诸人漠视、坑害和仇视她的情况之下的。而,待到杜芷萱出嫁后,真正能为她做主的,也唯有娘家,而不是将军府这个外家…… 很快,在钱诗雅察觉到之前,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她心里的情绪就再次转化成狠戾——这人哪,需要什么,就得自己努力去拼,去搏,去抢,永远不能站在原地,坐享其成。 就如前世享有家人疼爱的钱诗雅,嫁入了“年满四十无嫡子方可纳妾”的清流世家,过着外人眼里的幸福美好生活,其实,不过是表面风光而已。 嫁到这个家族的妇人要么很幸福,儿女双全,确实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要么就是熬到死了也没有生下一个嫡子,然后,以一种鬼魂的存在,眼睁睁地看着继室搓磨自己的女儿,再看着继室手段高超的笼络住婆母丈夫,或生下嫡子,或一时半会没有生出来,也将自己身旁的丫环开了脸,作为通房,生出庶子。 而,前世,钱诗雅虽生了一儿一女,但,儿子早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将通房提为姨娘,然后生出庶子…… 第108章 初提寒食表姐惊(1) 前世,未能得到家人疼爱,却偏得到了外家疼爱的杜芷萱,在宫宴上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之后,被赐婚给武候王世子,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尤其在几年后,钱诗雅再次和杜芷萱相遇时,钱诗雅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准的黄脸婆。而杜芷萱却依然顾盼生姿,一点也不像是儿女即将成家的妇人,倒像是刚刚新婚不久的妇人,浑身都洋溢着一种家庭婚姻儿女均幸福美满的味道,是那样的令人羡慕嫉妒恨。 没有人知道,自那之后,钱诗雅是依靠着恨不能毁掉杜芷萱幸福生活的嫉恨情绪才生活下来的! 而,如今,眼看着这个自己精心布置了十多年的局即将成功,又如何不令钱诗雅振奋的同时,也因多年内宅生活养出来的谨小慎微的性情,而对杜芷萱这几个月里性情的变化生出疑惑? “萱表妹,明日我要出府视察店铺,可要同我一起?” 虽杜芷萱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心里又浮现了什么样的想法,不过,刚才那一瞬间,钱诗雅身上乍现的戾气和恨意,依然令她心里一惊,原本对钱诗雅这个谋夺了原身荣华富贵的土著重生女的鄙夷和不屑等情绪立刻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戒备和警惕。 “表姐,我答应了外婆。要在七日内整理出一份锦绣坊的发展计划书,所以,就只能下次再陪表姐出府了。” “这种计划书。可不能闭门造车,而得根据实际情况略作调整。”钱诗雅一脸诚恳地劝说道:“萱表妹,你以前并未管理过店铺,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蒙骗拿捏住。” “唉……也不知祖母是怎么想的,就算想要历练你。也不能一下子就交给你这样重的任务,而是应该循序渐进啊!” “外婆也是为我好。”杜芷萱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上飘上两团红晕,声如蚊鸣:“再过几个月,我就及笄了,不能再像往常那样贪玩懒惰。而是应该将心思放在管家之道上。以免出嫁后给候府蒙羞。” “只是,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所以,外婆才想着让我直接管理一家店铺,以此加速我的历练成效。” “外婆待我的好,我一直铭刻在心……” 废话! 这世间,就再没第二个人像祖母这样待你了,也不知你前世烧了多少柱香。又拜了多少尊佛,才能在今世修得这样一个好亲人。 不过。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 “萱表妹明白就好。”钱诗雅并不想再继续和杜芷萱谈论安平郡主等人了,不然,她那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还真会再次沸腾,“不知萱表妹如今可有头绪?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但请直言无妨。” “那就先行谢过表姐了。”杜芷萱并不将钱诗雅随口的话当真,但,却依然一脸惊喜地看着钱诗雅,仿若一直苦等钱诗雅这句话,如今,总算是等来了钱诗雅的承诺似的,双眼闪闪发光,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信赖和依重,只令钱诗雅心里自得不已。 只是,待到杜芷萱喝光了一盏茶,钱诗雅依然未能等到杜芷萱咨询的话语,不由得心里有些气恼。目光在摆满了一桌,却未被人动过一块的点心上移过,忍不住拿起一块绿豆糕,送到杜芷萱嘴旁,巧笑嫣然地说道:“萱表妹,这是我用新方子做出来的绿豆糕,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杜芷萱身子往旁移了下,目光在钱诗雅那不依不饶,也跟着移动到自己嘴旁的绿豆糕上停住,突然抬起头,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上次太医诊脉时,曾慎重交待我不能用绿豆糕等寒凉食物。” “啪嗒!” 钱诗雅手一抖,那块绿豆糕就掉落在桌上,满脸的惊诧:“竟有此事?” 杜芷萱点点头,神情平静地问道:“表姐,你知道,当时,太医说了些什么吗?” 钱诗雅抿了抿唇,一脸的慎重肃穆:“愿闻其详。” “太医说,我的身体之所以时好时坏,是有人故意利用食材的相克之道,想要将我养出一个寒性体质。”杜芷萱随意地丢下这样一颗炸弹,仿若没有瞧见佯装镇定的钱诗雅眼底飞速掠过的那抹惊骇,“外婆很生气,已经安排人彻查此事了。” “怎会如此?!”没有谁会比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更明白安平郡主的手腕了,如今,乍听得此言,钱诗雅就再次庆幸自己重生后,想方设法地和杜芷萱交好的措施了。不然,今日,她又怎会提前得到这个消息? 当然,最令钱诗雅自得的是这件事,无论安平郡主如何地探查,却是根本就查不到她动手的痕迹! 至于有所倚仗的钱氏,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惨境,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萱表妹,你究竟得罪了谁,才会令对方使出这种包藏祸心的诱导方式来加害于你?” “表姐,这一点,也正是我疑惑不解的。”杜芷萱摊了摊手,满脸的无辜和委屈,“我这人虽性子急了些,偶尔说出来的话也略有些不中听,但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从未对人起过坏心。却未料到,竟有人这般记恨我,唉……” “怨不得书上总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指不定就有些心胸狭隘的人,因为一些口舌,在明里拿捏不住我的时候,就在暗处使出这种阴私手段。” ……这话,怎么这般奇怪呢? 钱诗雅眉头微蹙,仿若被杜芷萱的话语惊醒似的,又仿若有所触动,“倒也有可能,但,如此一来,这牵扯的范围可就有些大了。” “我并不着急,左右不过慢慢调查。“杜芷萱忽而一笑,眼角眉梢尽是狡黠:“闲着也是闲着,钓钓鱼,倒也无妨。” 第109章 初提寒食表姐惊(2) “萱表妹,你也无需太过担忧。” 钱诗雅柔声安慰道:“既然外婆已经出手了,想必,很快,这件事情就能查个水落石出。”她真得很期待,安平郡主得知这所谓的幕后黑手,竟是她疼宠呵护了二十多年的钱氏时,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不可置信?惊诧莫名?绝望哀伤?疑虑重重?…… 不论是哪一点,于她来说,这未来的日子都会变得越发地精彩,前世带来的那些深重的嫉恨情绪也会因此而减轻几分。 “外婆手腕高明,想必,很快就能顺着那些蛛丝马迹,追查到罪魁祸首,并拼凑出事件事情的真相。”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仿若是跟钱诗雅聊了这么久,有些疲惫和倦怠似的,以袖掩唇,打了个哈欠,“表姐,你不是说要巡视店铺吗?再不去,就不一定能赶回来用晚膳了。” “萱表妹这是在撵我?”钱诗雅状若无意地调侃道,嘴里却说出了自己今日来此的另外一重用意:“说来,萱表妹,你最近怎么不像往常那样关心武候王世子了呢?” 杜芷萱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仿若钱诗雅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似的:“表姐,前儿个,你不是才告诉我不能一昧地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后,以免给人予一种牛皮糖缠人的厌烦感吗?” 钱诗雅一脸的恍然大悟,目光里带上了欣慰和赞叹:“萱表妹。你总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哪,都是得不到就是好的。关键时刻,就得使出‘欲擒故纵’的计策,让他认识到你的重要性!” “这都是表姐教导有方。”杜芷萱笑了笑,一脸感激地说道:“待到我嫁入武候王府后,定会帮表姐谋得一场天大的富贵!” “我这人呀……”钱诗雅轻抚衣袖,不知为何,这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炫耀话语。令她莫名地烦燥,“不需多大的富贵,只需一直顺心。即可。” “表姐是说……”杜芷萱顿了顿,轻声问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是呀!”钱诗雅喟然一叹,仿若是想起了这些年听到过的一些“宠妾灭妻”的事例。又仿若是想到了前世自己那所谓的“幸福生活”之下隐藏着的痛苦和绝望。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又有些坚决:“若可以,我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只为了能无所顾虑,悠闲自在地活一生。” “这话,我却是不太赞同的。”杜芷萱摇头,道:“下人、平民、商绅、富户和世家者,各有各的安逸祥和。但,更多的。却是旁人看不到的苦。” “旁的不说,就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富贵荣华,那么,势必得为家族的荣耀添砖加瓦。” 钱诗雅难掩惊诧地看着杜芷萱,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样一番颇有人生哲理的话,竟会是从杜芷萱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嘴里说出来的! “表姐可是惊讶,我为何会知道这些?”杜芷萱侧了侧身,将被软枕遮挡住的一摞尺厚的书籍呈现在钱诗雅面前,调皮地说道:“虽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话本,却也是书生才子精心编撰而成的,难免蕴含了一些著书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是吗?”钱诗雅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却不知道,此刻,她的脸色有多么地难看,笑容又是多么地僵硬,“如此,倒也不错。” “时辰不早了,我得出门了。”钱诗雅抿了抿唇,仿若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萱表妹,你真得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转交给武候王世子的?” “并无。”杜芷萱摇摇头,疑惑地看着钱诗雅,吞吞吐吐地问道:“表姐,我怎么觉得,你很希望替我转交东西给武候王世子呢?” “呃……”一连再遭遇打击的钱诗雅,那向来精明敏锐的大脑有瞬间的卡壳,“我只是觉得,就算你想使出‘欲擒故纵’之计,却也得拿捏住一个度,以免那本就不喜的武候王世子越发地厌憎你。”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武候王世子本就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不能再送礼物给武候王世子啊!” 杜芷萱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目光在那荡起涟漪的茶杯中停留住,嘴里说出来的话音也有些飘渺:“虽我手里不缺好东西,但,每次我费尽心机寻来的稀罕之物,巴巴地送到武候王府时,都被武候王世子砸了个粉碎。长此以往,哪怕将母亲留给我的陪嫁和外婆等长辈赏赐给我的物品全部耗尽,却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嫁妆的多少,可关系着一个女子出嫁后,是否能立足于夫家。” 文斓院 “欢表姐?” 杜芷萱笑了笑,谁能想到这个因为守孝而耽搁到十八岁还未出嫁的表姐顾盼欢,竟是那般的野心勃勃。 不过,记忆中,这位,明明应该是在一年后才抵达盛京,这次,怎会来的这般早? “林太医,麻烦你到勇诚候府,帮我盯着这几位,适当地推波助澜。” 想起前世那位以寡妇的身份,轻轻松松就爬上了杜侍郎的床,成为了杜侍郎后院中一朵开的正艳的白莲花,老夫人的又一位娘家侄女小李姨娘,杜芷萱就嘴角微翘,已能预料到未来的日子里,勇诚候府那混乱不堪的场景了。 这可是现实版的“红颜祸水”啊! 当然,不熟悉情况的外人也就罢了,在真正有心人眼里,这所谓的“红颜”,可不是这所谓的小李姨娘,而是钱氏。 钱氏和杜侍郎之间的情份,可是连老夫人都拆不开,更没办法挑拨离间的。 不然,以老夫人对安平郡主的仇恨,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安平郡主的次女,诱惑了将来支撑整个勇诚候府的嫡长子,如今官任刑部侍郎的杜侍郎,并在将军府长女去世的情况下,将这位杜侍郎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美人儿娶回府? 第110章 顾李氏来府投亲(1) 倚兰院 钱诗雅眉头微蹙:“文斓院还是没动静?” 翠芙虽也有满腹的疑惑,却依然轻声解释道:“小姐,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奴婢就安排人传开了。相信,以表小姐对勇诚候府情况的关注,绝不会放过这个消息。” “这就有趣了。”钱诗雅沉吟了会,道:“准备一些点心,我要到文斓院看望萱表妹。” 文斓院 “萱表妹,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如之前那几次,钱诗雅的声音和鬼鬼们的吐槽话语同时响起。而,依在软塌里的杜芷萱,则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正弯腰进屋的粉裙少女,目光在少女行走间那仿若绽开花瓣的裙角上停留了会,眼里浮现一抹了然。 “表姐。”杜芷萱放下手里的书卷,嗔怪道:“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这样寒冷的天,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偏要跑过来看我呢?万一受了寒,生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明明是关切的话,偏,听在钱诗雅耳里,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讥讽。 钱诗雅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接着,仿佛并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以一种不急不缓的姿态,行到软塌前,在小几上落坐,浅浅一笑:“萱表妹,难得你这样关心我,哪怕我真因此而受了寒,这颗心却也是滚烫滚烫的。” “表姐这是埋怨我,以前从未关心过你?”杜芷萱像一只贪吃的猫咪似的。小鼻子轻轻的耸动了下,循着香味看向钱诗雅身后捧着杯碟的丫环,“表姐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让我猜猜。红豆糕、时蔬春卷、煎炸小鱼干和雪梨汤。” “还有一种酸酸甜甜,让人闻了后就觉得口水直流的味道……”杜芷萱转了转眼珠,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明白了,这是蜜饯!” 钱诗雅一脸惊讶地看着杜芷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萱表妹。你这鼻子呀,可真神了。” “这不也是拖了表姐的福,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灵敏的鼻子嘛!”杜芷萱随意地回答道。在丫环将茶点摆放在小几上后,拈起一块红豆糕,轻咬了一口,一股清淡香甜的味道立刻袭入心间。 杜芷萱双眼微眯。像终于吃到了心念念的小鱼干的猫咪似的。一脸的满足:“好好吃,表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将来,我那位表姐夫可是有福了,一定会被你养得胖胖的,壮壮的!” 会不会说话呢?! 钱诗雅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嘴里却轻柔地说道:“萱表妹喜欢,就多吃些。回头,我再让丫环送一些过来。” “谢谢表姐。”杜芷萱干脆利落地说道。这样的姿态,落在钱诗雅眼里,却仿若将她当成了一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丫环似的,令她差点就克制不了心里那些沸腾不休的愤恨等情绪,从而黑了脸。 仿若是被钱诗雅看向自己时,那灼热中带上了一丝淡淡疑虑的目光给惊吓到了,杜芷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钱诗雅,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糕点,眼底就浮现一抹纠结和迟疑来。 钱诗雅眉头微蹙,心里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杜芷萱就将自己面前的糕点全部推到了钱诗雅面前,用一种遗憾和委屈的神情说道:“表姐,我们一起用吧。” 这可是她特意加了料,专为杜芷萱准备的糕点! 钱诗雅轻抚衣袖,将这些糕点又推到杜芷萱面前,笑道,“萱表妹,我并不饿,你自己吃就行。”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糕点收回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了几分,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红豆糕。 有那么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杜芷萱身上,为杜芷萱勾了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比缎子还要光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的青丝,和那粉嫩泛着光泽的樱桃小嘴,都令钱诗雅不由得眯了眯眼。 明明,前段时间,挑食的杜芷萱还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憔悴模样,这才多长时间,竟恢复到前世那风华绝代模样的十分之一了,这,绝不可以! 看来,下次,她得加重药量才行了。 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钱诗雅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疑惑和不解,并用一种关切和担忧的语气问道:“萱表妹,你可知道,老夫人安排人,将她那位远嫁的娘家侄女接回了候府?” 杜芷萱放下手里的红豆糕,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就连声音也仿佛透过重重的薄雾,才传递到钱诗雅耳里似的:“祖母的娘家侄女,不是李姨娘吗?难不成,还有第二位?” “原来,你确实不知。”钱诗雅暗叹了口气,那颗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回了原处,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就带上了淡淡的同情和怜悯:“老夫人可不仅一位侄女。” “对了,我这儿才收到一个消息。”说到这儿时,钱诗雅难得地迟疑了。 杜芷萱抬起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什么话是我们表姐妹之间还不能讲的呢?但请直言,即可。”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目光在杜芷萱身上掠过,看着杜芷萱,又仿佛透过杜芷萱看向了其它人似的,眼神带着迷茫和犹豫。 许久后,在杜芷萱的好奇快要告罄之前,钱诗雅终于说道:“据我所知,当年,老夫人非常喜欢这位曾养在自己身旁的娘家侄女。而,这位,跟勇诚候府几位老爷一同长大,跟姑父是青梅竹马。” “只是,姑父娶了姑母,虽二老爷和三老爷也倾心这位,但,这位伤痛欲绝之下,并不愿意再待在勇诚候府里,遂出府嫁了人。” “听说,这位的运道不太好,嫁入的那户人家,表面清贵,内里却一团糟糕。短短几年,就令一个原本身体健康,颇有才华,前途广阔的夫君折损了,只有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儿女生活,任由长辈妯娌磋磨着。” “直到前不久,这位再也忍耐不住地给老夫人送了信。” …… 第111章 顾李氏来府投亲(2) 感谢悠悠梦竹;凌云兔两位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哒~ ****** 若非,依靠着前世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自己心里的猜测,得出了一个无限接近事实真相的猜测,估计,此刻,杜芷萱还真会被钱诗雅这幅只为自己,而特意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打探到许多内幕消息,独属于真正关心的亲人之间所特有的姿态所迷惑。 钱诗雅放下手里的茶杯,发现杜芷萱虽有些好奇,但却给人以一种听故事的神情姿态,心理不由得生出一丝疑虑。 于情于理,杜芷萱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该立刻收拾包裹,滚回勇诚候府才对啊! 于是,钱诗雅再次试探地问道:“萱表妹,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芷萱诚实地摇了摇头:“虽觉得有趣,却也不能立刻就回府,不然,祖母和小姨问起时,我该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告诉她们,这件事,是表姐特意遣人告诉我,所以,我才巴巴地回府,只为了亲眼目睹这样一出好戏呢?这不是给表姐拉仇恨嘛!” 这所谓的“看好戏”,是她想的吗?抑或是说,杜芷萱准备下场去演一演! 心里默默地猜测着的钱诗雅,仿若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用一种带上了蛊惑的语气,劝道:“萱表妹,你不是一直很想讨好老夫人,让老夫人对你另眼相看吗?现在,可是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眼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杜芷萱眨眨眼,满脸的疑惑不解:“表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钱诗雅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了杜芷萱一眼。无奈的说道:“眼下,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只要你立刻回到勇诚侯府,卯足了力气的对这位姑太太好。想必,老夫人也会基于此而高看你一眼。” “这……”杜芷萱微微垂眸,有些意动,“只是,若祖母和小姨问起?” 钱诗雅心里一喜:“萱表妹。时不我待,难得的机会,你若都抓不住。下次,想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至于你刚才的担忧?”钱诗雅想也不想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反正。就算杜芷萱真得一时急切之下“脱口而出”,却也不会有人怀疑上她。因着老夫人待这位顾李氏的偏宠和愧疚,故,早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老夫人就特意遣人收拾了屋子,更不用说,如今,顾李氏已入住勇诚候府! 如今。那些年岁颇大的人,有谁不知围绕着这位顾李氏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呢?就算老夫人再如何地镇压。但,“纸包不住火”,该知道的人,却早就知道了。 杜芷萱抿了抿唇,表面看来,确实接受了钱诗雅这个解释,嘴里却问道:“可,若我就这样回府,祖母怕是会生气吧。若,祖母一直气下,又将我送回京郊庄子,那可该怎么办?” “怎么会!”钱诗雅斩钉截铁地说道:“萱表妹,实话告诉你吧,依我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老夫人现在就缺一个台阶,而,若你能及时地帮老夫人解围……” 杜芷萱依然迷茫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钱诗雅,摇头道:“表姐,我不太明白。” “唉……”钱诗雅长叹了口气,“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告诉过你,这位跟姑父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吗?你觉得,以勇诚候府里的情况来说,李姨娘会放过这样一个抢她夫君的情敌吗?” “不正好吗?”杜芷萱用一种犹疑的目光看着钱诗雅,“‘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这两人谁死谁活,都能帮助小姨进一步掌控整个候府。该不会,啊……” “表姐,难道,你想让我去帮这位姑太太?” “如此,你将小姨置身于何地!小姨可是我们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就算有什么帮理不帮亲的说法,但,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肯定是帮亲人,而不能去偏帮其他人。更不用说,这所谓的姑太太还曾经跟父亲是青梅竹马。在这种情况下,小姨就更需要我们这些做亲人的全心全力的支持,而不是拖她的后腿呢!” “哪怕,为此失了祖母的另眼相看,我也不悔。这人活在世,总有些事是可以做的,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碰的。” 不待钱诗雅反应过来,杜芷萱就一脸失望地看着钱诗雅:“表姐,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小姨,定会帮着小姨对付李姨娘等人,结果,你竟会出这样一个馊主意!” “如此,想来,我在你心里也并没有多重的地位。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你都能抛弃小姨,谁敢肯定,他日,在我遇见这种情况时,你会不会像今日这般,也为着心里的利益而抛弃我?” “也不知往日里一惯信任,依重你的九妹,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是如何地伤痛欲绝,不可置信。” 被杜芷萱抢白了一通的钱诗雅脸色青青白白,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恼怒,更有着浓浓的无法遮掩的杀机。 这样的杜芷萱,怎会是以前那个被她轻易就挑拨到,像炮竹一样一点就炸的? 都说“不在沉默中淹没,就在愤怒中爆炸”,钱诗雅也不例外。 此刻,钱诗雅的右手就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那力道之大,令桌面上那些还没有收下去的碗碟也都晃悠起来,更有好几个靠近桌角的碗碟被震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够了!杜芷萱,你什么都不明白,就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不关心小姨,又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让你偏帮李姨娘等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什么又叫做‘将计就计’?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心里的愤怒等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的钱诗雅,惨白着面容,见到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回望自己的杜芷萱时,仿若头顶突然被泼了好几桶水似的,脑子里那快要崩断的理智之弦再次成功地接了回去。 第112章 表姐传讯看笑话 纵然如此,钱诗雅依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却并不愿意继续跟杜芷萱对视,并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的想法,微微偏头,难掩疲惫地叹道:“算了,我这都是为谁操心呢?连当事人都不担忧,我这人做外人的,着急什么呀?” 接收到钱诗雅眼神示意的翠芙上前几步,义愤填膺地说道:“表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小姐呢!你知不知道,为了帮你调查到这些真相,我们小姐付出了多少?又费了多少心血,才帮你打探到这么清楚的事实。为了帮助你,想出了这么多法子,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还倒打一耙。你这样,也太让人心寒了!” 接着,又和其它几个丫环搀扶着钱诗雅,劝说道:“小姐,算了,既然表小姐不领情,你又何必在这儿做坏人呢?其它人不知道,我们这些贴身侍候你的丫环又怎会不知道,为了尽早得知这些消息,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还在外面跑了好几回,总算弄明白了真相。若不是身体底子好,不定早就生病了。” “这样看着你每天顶着一张惨白的面容忙里忙外,今天,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大早就起身到厨房里,亲自为表小姐准备了许多点心,冒着大风雪赶到文斓院探望表小姐,只为了提前告诉表小姐这些事情,让表小姐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可。表小姐又是如何看待你的呢?小姐呀,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下次。还是少做点吧。不然,我们这些做丫环的也都跟着担心受怕的……” 若,钱诗雅真关心杜芷萱,绝不会放纵自己的贴身丫环说出这样一番指责的话语来。更不会刻意偏头,眼眶泛红,身子微微颤抖,做出一幅受尽了委屈。却依然强撑着的一心为杜芷萱这样一个表妹打算的模样来。 只可惜,杜芷萱只是右手拖腮,微微垂眸。目光根本就没停留在钱诗雅和那些丫环身上。 在这种钱诗雅和杜芷萱这两位主子都不出声的情况下,那个依然絮絮叼叼的丫环也仿佛被房间里弥漫出来的诡异气氛给震慑住了,原本到喉的为钱诗雅抱不平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许久后。杜芷萱终于轻叹一声。凝视着钱诗雅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深意:“表姐,是我的错,我在这儿跟你陪你道歉了。” 接着,杜芷萱又偏头,吩咐道:“书蝶,将我箱子里那套南珠头面,和那套十二月份的堆纱宫花找出来,作为我怪罪了表姐的赔罪礼物。” “可是。小姐,这套南珠头面和堆纱宫花。可都是太后特意赏赐给你的。听说,整个盛京,也仅仅只有不到五位世家贵女得到了这样的赏赐。”书蝶犹豫地说道,看向那仿若太过伤心,一直低着头,连对杜芷萱的陪罪话语都没有丝毫反应的钱诗雅,目光里就流露出一抹埋怨来。 而,有鬼鬼们帮忙的杜芷萱,却发现了钱诗雅眼底那抹飞快掠过的惊喜:“让你去,就去,抱怨什么呢?再好的赏赐,也得看用在什么样的人身上。南珠头面和宫花,若我佩戴了,不过给人予一种西施效颦的感觉,但,若表姐戴了的话,就会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的风华绝代的感觉来。” “是。”书蝶应了声,一脸委屈地走开了。 这时,杜芷萱才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表姐,还是你会调教下人,唉,若我身旁这些丫头,有你身旁这个丫头的一半就好了。” “虽,主子说话的时候,哪怕下人地位再高,也不能随意插话,更不能因此而质疑另外一个主子,否则,就犯了欺上之罪。但,若能有这样一个不畏强权,仗义执言的忠仆,也是很好的。” 钱诗雅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不太明白杜芷萱这是别有所指,还是随口之言。 可惜,如往常那般,钱诗雅再次失望了,只因杜芷萱看向她的目光是那般的清澈,彷佛那些话确实是杜芷萱的肺腑之言,不带丝毫掺假似的。 也许,她确实是多想了? “虽如此,但,回头,我还是要好生责罚这丫头的。”钱诗雅迟疑了一会,末了,还是将心里生出来的那丝不祥的预感抛开,尤其在书蝶捧来那套南珠头面和宫花时,更是有些目眩神迷,长睫掩住的眼底里,满是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明明,相比起杜芷萱这个外人来说,她这个长驻将军府,在安平郡主膝下承欢十多年的亲孙女更为亲近。可,为什么,每次安平郡主得了好东西,都是让芷萱先挑选?杜芷萱不要的,再交由杜芷薇挑选,最后,才会轮到她? 明明,这些年来,她端庄贤淑、才华横溢的美名远扬。而,相比起来,杜芷萱却是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恶名累累。偏,安平郡主依然下意识地怜惜杜芷萱多过于她! 越想,心里那些一直未能平息的愤怒之焰,就犹如泼了几桶滚油似的,熊熊燃烧着,烧灼得钱诗雅整个灵魂都有些钝痛的感觉来。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心里就再起波澜的杜芷萱,此刻正一脸痴迷地看着那在阳光下绽放绽放出耀眼光芒的南珠头面,和那几可以假乱真的宫纱绢花,眼底难得地流露出一抹遗憾和不舍。 “表姐,没想到,这这两套首饰在阳光照射下,竟是这般地灿烂耀眼!若,佩戴着它们参加宴会,那该有多么地引人注目。” “怎么,萱表妹,你可是后悔了?” 钱诗雅掩住了眼底的那抹痴迷和羡慕,以及那不能立刻就占为己有的贪婪和野心,漫不经心的调侃道,“罢了,只是跟你说笑而已,你呀,还是将这套首饰收回去,我可是期盼着,下次我俩一同赴宴时,你能惊艳众人呢!”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13章 故作谦让收厚礼 顿了顿,钱诗雅又继续道:“做为你的表姐,帮你打听那些事情,也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你的亲人,若你的身上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难免会影响到我们。” 杜芷萱虽继续用遗憾和不舍的目光看着这套首饰,但,却依然一脸沉重地将它们推到了钱诗雅面前,用一种特别慎重地语气说道:“都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虽我不是君子,但,我说出来的话,却也不会再收回去。这些东西既然送给你了,哪怕我再如何地不舍,却也不会把他们再占为己有。” 总觉得,杜芷萱在嘲讽自己。 钱诗雅抿了抿唇,有心不收这两套首饰。奈何,如杜芷萱所说,这两套首饰的价值可不仅仅是表面上那般的简单,还代表了来自于太后另眼相看的与众不同的身份。 这一点,对将到来会嫁入武候王府的钱诗雅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帮助。 “这……”钱诗雅沉吟了会,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话落,钱诗雅就装出一副不忍令杜芷萱失言的神情,以一种缓慢的姿态将首饰盒合拢,随意地递给了身后侍候的翠芙,嘴里却依然契而不舍地问道:“对了,萱表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府呢?若,你担心不好跟外婆说的话,放心,我会帮你解释的。” “这件事,我得再考虑一下。”杜芷萱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即使竭力遮掩。却依然无法掩饰脸上流露出来的不悦和愤怒。 钱诗雅眼神闪了闪,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赞同:“也确实。这件事,牵扯的人比较多,范围也比较广,你也要多加考虑,再做出相应的决定。若你有什么不太清楚的地方,随时到倚兰院来找我就行。” 顿了顿,钱诗雅还不忘记补充道:“我已经交代了几个嬷嬷和丫环。让她们时刻盯着那几位,有消息就立刻回报。” “表姐办事,永远是这样地妥当贴心。”杜芷萱瞥了眼摆放在软塌旁的话本。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姐,可有翻看我让人送去给你的那些话本?” 钱诗雅嘴角抽了抽,有那么一刻。真的很不想回答杜芷萱的话。偏偏。在杜芷萱那期待和希翼的目光里,她不得不勉强按奈下满腹的愤怒,继续和杜芷萱虚与委蛇道:“我最近在忙着这件事,还一直没空翻看。” “原本,还想和表姐你探讨几个故事呢!”杜芷萱一脸遗憾,“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故事的详情呀。” 钱诗雅勉强露出一抹浅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还得看账本,下次再跟你这些故事吧。” “看账本?”杜芷萱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用一种敬仰和钦佩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原来,你已经在管家了吗?没想到,外婆对你这样好。” 钱诗雅那被宽大衣袖遮挡着的手,拽成一个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了手心,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被杜芷萱的话语给气到,从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语来。 但,即使如此,钱诗雅心里依然有些愤懑,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就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冷淡:“萱表妹,这是五年前,母亲得知我会继续待在将军府里,就让管家将盛京的店铺和庄子,全部交到了我手里,并让他们定期将账薄送来给我。” “哇!”杜芷萱惊呼一声,“表姐,二舅妈待你真好,那么早就培养你打理庶务的本事了。这样一对比,立刻就觉得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从不知道学习管家庶物之道的我是那么地蠢笨了。” “唉,就像话本说的,女人还是要有一点才艺傍身,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挺胸抬头,而不会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表姐,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举起了小拳头,一幅信誓旦旦地模样。 什么? 钱诗雅只觉得晴天霹雳,喉咙一阵阵发干,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萱表妹,你是认真的?” 杜芷萱重重地点头,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谎?五年前,你才十岁,就能做得这么好,那么,现如今,已经十四岁的我,怎么样,也不能做的比你差呀?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以为我每天只知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正道上面嘛!” 你本来就如此! 有那么一刻,钱诗雅真得很想拽着杜芷萱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再咆哮地质问杜芷萱,为何以前她说了那么多其它的话,杜芷萱都能一如既往地无视,偏,今天,她只是随口一说,杜芷萱就能顺着梯子爬下来! 仿佛,杜芷萱等待她这句话,已经等待了很久似的…… 不会! 绝对不会! 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过去十四年,杜芷萱一直被她拿捏在手里,哪怕安平郡主请来再多的嬷嬷,再如何地煞费苦心地调教杜芷萱,却也不可能察觉到她的想法,并顺势反击她一军。 而,若得知杜芷萱的改变有她有意无意间的挑拨,还不知钱氏会如何地恨她呢!想起钱氏那些冷血无情,狠毒如蛇蝎般的手段,哪怕重生而来的钱诗雅,也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少许。 借机,钱诗雅用一种带上了委屈和哀怨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叹道:“萱表妹,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杜芷萱看了看钱诗雅,再看了看自己,满脸的疑惑不解。 钱诗雅咬了咬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恨:“萱表妹,你是勇诚侯府长房嫡长女,而我,仅仅只是将军府庶出二房的姑娘。单论出身,就有很大的差别了。” 第114章 谎言的最高境界 “比如说,你对武候王世子一件钟情,哪怕是在宫宴里,也可以跑到太后面前,请求太后的赐婚。而,若我喜欢上了谁,只能暗藏心间,就更不用说跑到太后面前,请求太后的赐婚了。就,就是你我身份的最大区别。” “我不明白。”杜芷萱摇了摇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知道吗?其实,很多人都羡慕你,连我也不例外。只因,外婆早早地将你带在身旁,于潜移默化中教导你,而不像我……”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看着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嫉妒:“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和表姐互换身份。” “你知道吗?那次宫宴,并不是我跟武候王世子第一次见面。” “早在五岁时,我就跟武候王世子见过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有用‘青梅竹马’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只可惜,后面,发生了许多事,令武候王世子不再记得我这样一个青梅竹马。但,我却还记得他,并将他当年说过的‘娶我做他的新娘子’的话当了真。” 若非如此,原身又岂会被爱情所迷,最终,轻易坠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设下的圈套里?真以为,在勇诚候府这个遍布阴谋诡计的地方生活下来的原身,会那般地天真单纯?会察觉不到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身上流露出来的违合之处? 不过是因为原身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杜芷萱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冷漠。嘴里却一叹:“只是,若,提前告诉外婆这件事。那么,外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阻止我。而,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想必,外婆会真心为你打算,并不会让你像我这样,被迫在宫宴里。当着众人的面请求太后赐婚,而是会私下里找太后,请求太后为你俩赐婚。” “这。就是你和我的最大区别!表姐你懂了吗?” “不……”不知在这一刻,钱诗雅想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惊惶无错,那本就失去了血色的面容变得如同一张白纸般。身体也踉踉跄跄:“这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 话落,钱诗雅就像慌不择路的小松鼠一样,迅速窜了出去。 “表小姐,你怎能这样戳我们小姐的心窝子呢?!”翠芙不悦地瞪了眼杜芷萱,然后,转身,拔脚就追了上去。 看着钱诗雅慌张离开的身影,杜芷萱轻笑一声。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真假假。让人无从分辨。 杜芷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是真的。比如说,钱诗雅喜欢上了武候王世子,安平郡主绝对会主动求太后为他俩赐婚,而不是任由杜芷萱陷入钱诗雅设下的陷阱里,痴迷武候王世子,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求太后赐婚。 若不是杜芷萱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若不是杜芷萱的生母是安平郡主最喜欢的长女钱涵梦;若不是安平郡主是长公主最喜欢的女儿,这重重关系加诸于一起,就杜芷萱这样莽撞的行为来说,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此时,几个丫环捧着小箱子走了进来:“小姐,这是几位少爷送给你的。” “拿过来我看看。”杜芷萱打开箱子后,发现都是一些小玩意儿,虽价值不高,却透露出几位表哥待她的一片真情。 而,最令杜芷萱欢喜的是那一多半游记和史书,这是她前段时间特意请几位表哥帮忙收集的,还不到半个月,几位表哥就收集了这么多! 惊喜之下,杜芷萱将装着书籍的小箱子捧到了自己的软塌旁,吩咐今日当值的语蝶:“你带几个人,将另外几个箱子里的东西造册归拢好。” “另外,将上次我为几位表哥做的手套等物品取出来,送到几位表哥表弟那儿去。” 待到丫环们离开后,杜芷萱才看向不知何时再次围拢而来的鬼鬼们,展颜一笑:“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何需这般客套!” “正是,小美人,不过一个小小的幻术而已,算不了什么!” “小美人,下次,若还有这等事,你直接吩咐就成!” “真想知道贱表姐知晓一切真相时,会不会气晕过去?” …… 鬼鬼们议论的,正是杜芷萱之前利用幻境,给予钱诗雅一种自己品尝了她特意加料糕点的情景。 倚兰院 “可恨!”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钱诗雅,在满腹的愤怒之下,衣袖一挥,就将摆放在矮桌上的茶具挥到了地上。 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咒骂声,和着瓷器摔碎在地面上传来的声音,只令看守院子里丫头婆子们恨不能地面裂开一条缝隙,那么,她们一定会跳进去,躲藏起来! 若非将军府姑娘太少,钱诗雅这样一个庶出二房的姑娘,又岂能被养在安平郡主身旁,从而提高自己身份,以后的婚姻也有了一个好前程? 平日里,安平郡主待钱诗雅极好,就连杜芷萱也都把她当成真正的表姐来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记分给她。偏偏,钱诗雅却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竟将杜芷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次次陷害杜芷萱也就罢了,还隔三差五就要挑拨杜芷萱一回。每每被杜芷萱的直言不讳给气得内伤,回到院子后就开始打砸东西。 这又是何苦来着呢? 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搅风弄雨! 真当自己能力强悍,能在安平郡主眼皮子下,将倚兰院侍候的下人全部收拢在手,并将倚兰院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不用担心这些话语传到安平郡主耳里去吗? 真是天真得可以啊! 不过,不得不说,众人对钱诗雅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很快钱诗雅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唤了人进屋收拾。 这时,钱诗雅的奶娘王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下一刻,王嬷嬷就被一地的瓷器碎片给惊着了。不过,待到她看见坐在桌旁,正垂眸思索的钱诗雅时,忙不迭地急行几步,一脸担忧地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往常,心情不好时,钱诗雅也会砸东西,但最多砸上两三个茶杯,就会心平气和地考虑其他的事情来,今日,钱诗雅竟连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瓷具都砸碎了,其他大大小小的花瓶和摆设更是粉身碎骨,这样的情景,绝不该出现在钱诗雅这个自从几年前就用冷静理智的姿态,轻易就收拢了倚兰院侍候下人的姑娘身上。 “奶娘,你不知道,今天,杜芷萱说的话太让人气愤了!”钱诗雅深吸了口气,再次提起此事,虽她不像初回来时那般气恼,却依然觉得满腹愤懑,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杜芷萱,以泄心里的愤怒。 听完了钱诗雅的讲述后,王嬷嬷那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思索了会,道:“小姐,老奴以为,表小姐有些古怪。” “奶娘,你也发现了?”若,到了这个时候,钱诗雅还不能发现杜芷萱的改变的话,那么,她也就枉为重生女了。 “是的!”王嬷嬷点点头,“以表小姐的性格,不仅做不出这样的事,更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不成,真是那几位嬷嬷的功劳?”钱诗雅想了想,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毕竟,那几位都是在太后和长公主身旁呆了不知多少年,宫斗和宅斗经验丰富得令人敬佩的女官级别的嬷嬷,她那些计划和谋略,也就能蒙蒙将她当成孙女来看,并不会多思多想的安平郡主,却是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些嬷嬷。 王嬷嬷沉吟了会,道:“确有可能。” 宫里嬷嬷的教导手段,以往,钱诗雅并不知道,但,如今,她身旁也有几位,又如何不了解? 对于杜芷萱这种天生聪慧,只是后面被人为的“捧杀”了,性格已经出现了很大扭转和变化的人来说,想让她明白身旁的亲人姐妹们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那还真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没想到,我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却在关键处面临被人翻盘的可能。”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王嬷嬷眼神闪烁间,很快,心里就浮现了一个想法,“小姐,其实,这件事情该烦恼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将表小姐捧杀了的候府众人。” 钱诗雅很快就明白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抿唇笑了:“奶娘,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王嬷嬷转身离开时,钱诗雅又突然出声补充道:“奶娘,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小姐,请放心,老奴明白的。”王嬷嬷慎重地应诺道,其实,就算钱诗雅不交代,她也明白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钱诗雅想要再算计坑害杜芷萱,就不能像以前那般粗暴,没有技术含量,而是应该采取迂回之道,并挑拨旁人动手。 如此,哪怕事情败露,也能将自己等人摘出来。 ****** 这章比较肥哦~ 打滚求订阅,求收藏,求月票~~喵~~~ 第115章 赏花宴会掀波澜(1) 勇诚候府 一盆盆的菊花被搬到了院子里,很快,那特意整理好的院子就变得姹紫嫣红起来。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皑皑白雪,偶尔能看见一枝急于展现自己那一种不同风姿的红梅,从假山楼阁旁边跳了出来。 再有那红墙绿瓦,曲径通幽,配着晴空如洗的蔚蓝天空,不远处那浓罩在淡淡薄雾里的山峦,令人觉得整个身心都变的清澈通透起来,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口气,任由那带上淡淡冷香的空气,被自己呼吸到肺里。 在这样开阔的园子里,有那三五结伴而行的姑娘,偶尔驻足欣赏路两旁的景色,在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姐妹时,浅笑盈盈地迎上前,挽着对方的胳膊就是一通问候和带上了责怪的话语。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并不是杜芷萱,而是候府里最得老夫人欢心,并被老夫人带着出席了许多场宴会,在世家贵族圈里混了个如鱼得水,并且结交了许多好姐妹的候府大小姐杜莜。 这天,杜莜特意穿了一袭粉紫色绣大朵牡丹花的长裙,粉色的宫绦系着特意雕刻成花开富贵图案的玉佩,一头青丝挽成了百花分肖髻,中间戴着一只镶金嵌宝石发簪,并一朵淡粉色勾金边的牡丹绢花,额前垂着宝石璎珞。 不论是耳环,项链,还是手镯,皆是用细细的金线缠绕着用宝石雕刻而成的牡丹花,做工精湛得令人赞叹。正是珍宝斋当季的新品。 如此一妆扮,衬得杜莜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流露出一种暖暖的。诱惑人心的色泽。漂亮的凤眼转动间,风情乍现,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待人接物时的那游刃有余,和无论什么交谈都能接上话的聪慧敏锐,分明是一个百年望族才能教养出来的端庄贤淑,极得家族重视的娇小姐。 而,在杜莜的身旁。陪着她一起接待众人,展现自己身为候府嫡女风范的杜芷薇,却是一袭淡粉色的宫装。戴了一套粉珍珠的头面,言行举止间一派落落大方,不骄不躁的感觉。 如此这般,立刻就让那些明白杜莜和杜芷薇身份之差的人。在看向那个如鱼得水般游走在世家贵女的杜莜的身影时。那些身份同样贵重的,早就不愤杜莜这么个庶女处处张扬情景的嫡女们,却是有志一同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即使勇诚候府姑娘再多,难免给人予一种嫡庶不分的感觉来,但,这种一连再打压嫡女,尤其嫡母还握有府邸管家大权的情况下,还真得只有“愚蠢”两字可以形容。 一时的得意。算得了什么呢? 有本事,一辈子活得这样恣意。那才让人叹服啊! 不过,那是? 杜芷萱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惊诧和疑惑。只因,站在一丛菊花前,佯装和几个熟悉的姑娘闲聊的杜萍,竟穿了一袭淡绿色拽地长裙,将自己衬托得越发的弱柳扶风,给人与一种惹人怜惜感觉来! 啧!杜芷萱忍不住叹了声,由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那幅视若无睹的模样中,就可以知道,这样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出现。 果然,每个人都有颗孜孜不倦地攀龙附凤的心啊! 尤其是勇诚候府这种内斗太过严重,却从主子到下人都有一种“富贵”“权势”才是最重要,其它的皆是浮云风气的地方,更是如此。 瞧,就连二房杜芷菡、杜芙和杜蓉,三房杜茉、杜芷菱和杜蔷几位姑娘,也打扮得各有千秋,真正见证了“人比花娇”这句话。 唯一可惜的却是,哪怕这种由候府长房嫡次女杜芷薇牵头举办的赏花宴,候府庶出二房和嫡出三房的姑娘间,却依然径渭分明,落在外人眼里,倒是颇令人深思。 欣赏了一会儿美景的杜芷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后,就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哟~你瞧,那是谁来了?” “瞧着有些熟悉,不过,这模样……” “我觉着,跟那几位有点像,难不成,是他们家哪位借住的远亲旁戚? “怎么可能!单是穿着打扮,也不可能是旁亲啊!要我说,估计是那一位……” “哪一位?”下一刻,这人就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除了那一位,候府还会有谁做这样的打扮呀?不过,她今天怎么不像以前那样红配绿,并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佩戴在身上呢?难不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美,什么叫丑?” “难道你们不知道,前段时间,安平郡主特意入宫求了几位嬷嬷?需知,宫里的嬷嬷们出手,那自是不同凡响!” “就算宫里的嬷嬷出手,那本性也不是想改就能改的,毕竟,‘狗可是改不了****’的习惯呀。” “唉,你别侮辱狗行么?再怎么样,狗也是很忠心的,可不像某些人,连狗都不如啊……” “确实,这种明明身为世家贵女,却将自己的骄傲和脸面全部奉上,任由旁人肆意****折骂的,还真是白担了世家贵女的身份!若在我们家,早就被送到家庙里面去了,怎么可能还任由她在外面败坏家族和宗族的名声。” “嘘,你们小声些!就算她再如何地愚蠢,那也是未来的武候王世子妃,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想得罪就能得罪的。” 旁边人冷笑几声:“武候王世子妃?请在前面加上‘未来的’几个字吧。虽说,当年,她一意孤行地求得了赐婚,但,就从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避之不及,神情举止里满满都是嫌恶和憎恨中就可以了解到——只要给武候王世子机会,那么,这桩所谓的赐婚,还真不一定会成功。” “太后赐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除的吧?” “别人也许不是那么容易,但,对武候王世子这样的人家来说,就不一定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武候王世子将来要接掌整个王府,他的夫人,就是武候王妃,可是要和宗室皇亲打交道的,走出去代表的是武候王府。像眼前这人……呵呵……” 第116章 赏花宴会掀波澜(2)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嘴角噙着淡笑,仿佛没有听到这些满是恶意的议论话语似的,更没有看到众人停留在自己身上嘲讽和讥诮的目光,带着丫环走到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而用各种不明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面前。 “大姐、七妹,九妹。”杜芷萱行了一礼,那仿若行云流水般的轻松优雅的姿态,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失礼之处,这,正是杜芷萱近段时间苦训的成果,今天的宴会是第一次亮相。 如今,从众人惊诧莫名,不可置信和噤若寒蝉的表情里,就可知,此次的亮相取得了预料中的效果。 “四姐,你怎么到的这么晚?大家都到齐了,却等你一个人!你……唉……”杜萍长叹了口气,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缓缓垂眸,一幅平日里杜芷萱就是这般任性妄为的模样。 杜芷萱挑了挑眉,颇有深意的看着杜萍,并不意外前段时间自己有意为之的提点话语,并未获得杜萍的感激,反还激起了杜萍心里的愤恨这件事。 而,由杜莜和杜芷薇仿若约好了似的,齐齐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她这一点中,就可以猜测出,这三人再次形成了一种盟约——同心协力地弄死她! 这般无论如何挑拨离间,却依然深厚如初的“感情”,还真是杜芷萱这样一个穿越女所不能理解的了。 “七妹这话说的可有趣了。书蝶,你来告诉大家。我什么时候才收到府里办宴会,并且,我这个做主人的也需出席的消息?” 书蝶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回禀几位小姐,我家小姐在一柱香之前才收到这个消息。幸而几位嬷嬷帮忙,否则,这样短的时间里,小姐根本就来不及梳妆打扮。” “可惜,就算如此,我到的时间也晚了。”杜芷萱浅笑盈盈的接话道。看着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的目光里就带上了淡淡的不悦,“你们谁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莜心里暗恨。左手轻抚那宽大的衣袖,借助衣袖上传来的清凉之感,让自己那有些迷糊的大啦恢复到往日的清明,脸上则继续维持着那淡淡的笑容:“四妹。若我未记错。早在一月之前,我就已经跟你提过此事。” “是呀,四姐,在你从庄子里回府……”说到这儿,仿佛发现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杜萍忙不迭地以袖掩唇,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一副害怕杜芷萱收拾自己的惊惶害怕的模样。抬起头怯怯的看了眼杜芷萱,又迅速移开目光。 杜芷薇则狠狠地剜了眼杜萍。平时也就罢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怎么能将家丑抖落到外人面前,究竟懂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一幕,落在第一次见到杜芷薇这个勇诚候府嫡次女的众人眼里,令她们心里纷纷多了几许思量。 杜芷薇欣喜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果然,如她预料中那般,轻易就收获到了众人友善的目光! 在这一刻,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心里浮现相同的想法——杜芷萱啊杜芷萱,我们倒要瞧瞧,过了今日之后,你还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三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做为母亲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女儿,在周年忌时,又岂能待在府里享福?” 卧槽?! ……这……也行?! 不用特意抬头,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都能感觉到众人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那抹赞同和欣赏,而,看向她们三人时的淡淡的怀疑! “虽然,我的字写的不太好,但,这抄录经书,在乎是否心诚,并不需要太过在意是否字迹潦草。你们说,是这个理吧?” 最后这句话,杜芷萱是看着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问出来的。那极平淡的目光和冷静的神情,令三人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还得纷纷露出赞同附和的神情来,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四姐(妹),你终于懂得为人子女的行事之道了”的欣慰。 不过,很快,杜莜就佯装不悦地说道:“四妹,你也是,唉……这明明是好事,你怎么就不跟我们姐妹一同行动呢?” 杜萍也接话道:“是呀,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十一月,我们几姐妹都会将自己抄录的经书奉到佛祖前。” 而,杜芷薇则补上最后一刀:“四姐,你呀,年纪轻轻,怎么总忘事呢?你不会又忘记了,母亲每年也会亲自抄写经书,再奉到佛祖面前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杜芷萱揉按了下太阳穴,无奈地看着三人,“你们想多了……” 话,点到为止,但,聪明的人都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于是,均用莫名的目光看着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彼此对视的目光里,均有着淡淡的叹息和了然。当然,也不乏看戏的热闹感。 杜莜那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的手指紧握成拳,为了在今日的宴会里来一个令人震撼的出场,特意绘制好的漂亮丹蔻深深地陷入手指心,借由手心里传来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再跟杜芷萱做任何的争吵,否则,很难说杜芷萱是否会再做出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从而于人于己都不利! 当然,回头一定要到祖母面前好好地说道说道! 杜萍咬了咬唇,未料到,眼下,杜芷萱不仅顺利翻身,还反将脏水泼到了她们身上! 不过,鉴于这件事情对杜莜和杜芷薇这两人的影响更大,而她只需要装出一副畏惧恐惶,弱不经风的模样,哪怕往后三人都会因此而名声受损,但外人也会看在她是庶女,且不得宠的情况下体谅一二。 唯有第一次在自己府里,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客人的杜芷薇,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若非今日的宴会太过重要,若非钱氏一连再地叮嘱,若非多年和李姨娘,杜莜两人之间的争斗,在这一刻,杜芷薇还真会露出马脚来。 “见好就收”说的就是杜芷萱,此刻,她就收回凝视三人的目光,浅笑盈盈地看着在场的世家贵女们:“今日,是九妹第一次办宴会,若有什么地方招行不周,还望大家多多体谅一二。” 杜芷薇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动了动,虽说很想为自己辩驳一二,却也知道在这刻,杜芷萱这样的说法是最圆满不过的了,也只能深吸了口气,将到喉的愤怒等情绪咽下肚,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看向杜莜和杜萍两人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阴冷。 若非这两人窜唆,她又岂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尤其是杜莜,平素也就罢了,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穿着打扮比自己这个嫡女也不差!若有那不熟悉两人的,还不得以为杜莜就是勇诚候府嫡长女,才怪! 等等…… 难道,杜芷萱就是明白了杜莜言行举止的用意,才会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杜莜和李姨娘? 那么,一向偏疼杜莜和李姨娘两人的老夫人,又在这中间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而,一心牵怒的杜芷薇却是忘记了,今日的宴会,她可是主角。就算真如杜莜和杜萍两人所说那般,轻易就算计到杜芷萱,难不成,对她这个承办宴会,且跟杜芷萱同为嫡女的人就没有影响了? 倒底是受过正统世家精英教育的贵女门,即使杜芷萱不把话题岔开,她们中也会有人主动出声,将话题引到琴棋书画和园子里景色等方面去。 不过,因为杜芷萱的开口,倒是让第一次见到杜芷萱这般模样的贵女们心思转了几转,打定主意回头就跟自己的父母亲人仔细的探讨一下,以确认是否该继续和勇诚候府的某位姑娘结交的可能。 至于杜芷萱这位传言里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今日,为何会有这与众不同的表现? 这,还用说嘛? 总绕不过继室和前妻的各种“恩怨情仇”,而,盛京里,最不缺乏这种擅长各种推理和脑补的世家贵女们…… 今日这场宴会,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而,对于杜芷萱来说,却是收获颇多,可谓是意外地打了一场翻身仗。 这一点,由鬼鬼们那原本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地想要整治那些肆意议论杜芷萱的贵女,却在传来了一个又一个好消息后,毫不犹豫地按下这些念头,转而变成了对杜莜等人接下来情况的兴灾乐祸中就能看出来。 ****** 依然是肥肥的一章哦~ 顺便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17章 再与外婆谈退婚 将军府,荣寿院 自诩对杜芷萱性格了如指掌钱诗雅,一直坚定地认为,就穿杜芷萱想解除婚约,但凭借这些年来,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的追求和痴迷劲头,再加上杜芷萱的年纪和阅历等缘故,至少会犹豫个一年半载,才会做出最终的决定。 到那时,她布置下的天罗地网早已完成,就算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宠爱杜芷萱,待到杜芷萱提出这个要求时,定会满腹遗憾和失望。 可,偏偏,前不久,才回勇诚候府参加了赏花宴的杜芷萱,再次抵达将军府当日,同安平郡主请安的时候,竟然就提出了这件事。 这般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怎会是杜芷萱这个才满十四岁,向来娇生惯养,性格天真单纯的世家贵女能做出的?! 钱诗雅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怀疑和思量,佯装惊诧莫名地看着杜芷萱。 易地而处,换了她这样一个重生女,也不可能比杜芷萱做得更好。 只因,像她这样的人,需要考虑的太多,哪怕回到年少时,却也不再具备像杜芷萱这样的冲动! ——竟单凭着一腔勇气,满腹的信念,和安平郡主对她的宠爱,毫不犹豫地跑到安平郡主面前来提出此事。 其实,别说钱诗雅了,就连对杜芷萱的决定已经有所了解的安平郡主,在这一刻也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忍不住地重复问道:“萱儿。你可确定?” “是的,外婆,我已经确定了。”杜芷萱回答得斩钉截铁。配着她那苍白的面容,和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以及眼里满满的血丝,都说明她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的不容易。 “唉……”安平郡主叹了口气,摸了摸杜芷萱的头,脸上难得地带上一抹欣慰和自豪:“萱儿。难为你终于想明白了。” “外婆。”杜芷萱抱着安平郡主的胳膊,一声长叹,“四年前。我坚定的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四年后,我不得不收回这样一句话。因为。很多时候不是付出了。对方就会满腹感激地接受下来。甚至,说不定我的付出,对别人来说只是徒增厌烦,而我的存在,也是别人必须搬走的一块巨石。” “世间这么大,我却只能看到那么一小块地方,优秀的人那么多,我却只能注意到他。这其实对我,对他来说。都很不公平。” “因为我的存在,他不得不和自己的心上人瞒着众人,私下往来,每日里提心吊胆,生怕某日被人撞破,那将会对他和他的心上人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如今,我退步了,进武候王世子妃的位置让给他的心上人,想必,还能得到他一点感激吧。” 钱诗雅陪坐在一旁,笼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就连手臂上都露出道道可怖的青筋。 若可以的话,钱诗雅真得很想阻止杜芷萱的胡说八道。 只是,每次,话到了喉咙旁时,就会看到安平郡主看向自己时那若有若无的警告眼神,只能闷闷的将话又咽下肚,心里也难得地犹豫起来。 难道,祖母知道了她在后面做的那些小动作?也知道了真正被武候王世子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是她? 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肩膀,眉头微蹙,漫不经心地问道:“萱儿,你是说,那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仪之女?” 杜芷萱重重地点头:“虽我不知道他喜欢谁,但在几年前,我就慢慢地发现,武候王王世子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偏头,补充解释道:“这样说吧,就像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地上凡人的神仙,有一天,突然从天上落到了地上。那原本和普通人之间相隔遥远的距离一下就被拉近了,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萱儿,为何你以前从没没有跟外婆说过?”安平郡主一脸怜惜地看着杜芷萱,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杜芷萱受过的苦,全因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而起,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钱诗雅一眼。 那样冷冽的目光,那样仿佛看一个陌生人都不如的眼神,只令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因,安平郡主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不小心看向了她似的。 “外婆,其实,很多年以前,我就隐隐地生出不妙的预感。不过,那时,我不懂这样的感觉由何而来,也没也就没有把它当回事儿,唯一能察觉到的就是武候世子越来越不待见我。” 想到那个将整颗心交付,却被对方弃之若蔽的原身,杜芷萱脸上就不由得浮现一抹黯然。 “最初,我一个月还能见上他三五次,到后面,可能三五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一面。” “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一副很冷漠厌烦的模样,仿佛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那时,我根本就不敢和他多说几句话,每次都是表姐帮忙在旁边巧言试探,竭尽所能地调和气氛……” 杜芷萱,你在说什么?不能再继续了! 钱诗雅心里已经在咆哮了,偏偏,在安平郡主的荣寿院,她根本不敢打断杜芷萱的讲述,更不敢面对来自于安平郡主的雷霆之怒。 而,这时,钱诗雅若还不知道,杜芷萱已经打算给她挖个坑,让她往里面跳。且,安平郡主也察觉到了她做的那些小动作,那么,她也就枉为重生女了! 只是,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垂眸深思的钱诗雅并不知道,在这一刻,杜芷萱状若无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冷若寒冰,而安平郡主也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看了她一眼,那微眯的双眼里是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 若非重生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的生活,已经将钱诗雅重生前在后宅中艰辛奋斗的谋定而后动的行事风格抹掉,那么,眼下,她就不会继续思索该如何力挽狂澜,而是毫不犹豫地跪下,请求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的原谅,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武候王世子身上,而她自己只是拒绝不了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容貌俊美,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权贵那热情的追求行为,才会沉浸在这样难得的爱情中,犯下每个年轻姑娘都难免会犯的错。 ——一切,都不过是情不自禁。 第118章 世子真正心仪人(1) 感谢弑玲珑童鞋投的4张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两个香囊,嗷,好欢喜~么么哒~~ ****** “不过,外婆,说来,我还得感激表姐。” “若不是表姐借给我的那些话本,我还不知道,原来,武候王世子对我的那种冷若寒冰的表现,代表着他早就有了心上人。而我,则是占了他心上人世子妃位子的‘绊脚石’,早晚有一天会被他除掉。” “若我真的一无所知地嫁入王府,要么,就会被武候王府供起来,虽拥有正室的名份,却享受不了正室带来的任何荣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候王世子用侧妃之礼,迎娶他真正心仪的女子,给予她虽无正室之名份,却有正室之宠爱和非同一般的待遇。” “要么,就是武候王世子为了那心仪的女子,虽迫于无奈迎娶我入府,却在过府后没多久,就让我悄无声息的病逝,然后将世子妃的位置腾出来,给到他的心上人。” 安平郡主眼眸里掠过一抹冷光,怎么也未料到那故意送话本给杜芷萱,以诱惑杜芷萱沉浸于****中的幕后主使者,竟不是她最初认为的钱氏,而是钱诗雅这个她悉心教养了十年的亲孙女! “钱诗雅,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被这一声冷喝唤回了理智的钱诗雅总算注意到了不对劲,遂猛地跪在地上。用一种惊诧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和安平郡主,满脸自己被人冤枉的委屈和无辜:“祖母,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很小的时候,你就告诉过我,萱儿是我的表妹,但,因为勇诚候府的那些事情,所以我应该像亲妹妹一样照顾呵护她宠她……” “急她之所急,想她之所想。这样的我,又怎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请祖母明察秋毫,不要被一些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了我们的情谊啊!”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接挑明杜芷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才会在安平郡主面前这样地搬弄是非! 安平郡主眼睛眯了眯,定定地看着钱诗雅。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雅儿。你确定,你确实将萱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 “是的,我确定,祖母。”钱诗雅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情,绝不是我做的,那些所谓的话本,也不是我送给萱表妹看的。甚至,每次见到萱表妹翻看这些话本的时候。我还屡次劝说萱表妹不要再看了,以免移了性情。偏偏。萱表妹总是不信,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祖母若不相信,可以询问萱表妹身旁伺候的人,或者询问我身旁伺候的人,定会明白孰是孰非。” 说到底,曾在后宅里经历了诸多磨难的钱诗雅,重生后,哪怕对杜芷萱再如何地羡慕嫉妒恨,却也不会真枪实刀地跟杜芷萱对上。 毕竟,勇诚候府那帮心里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人,只需适当地挑拨蛊惑,就会主动变成她手里一杆又一杆对付杜芷萱的枪。 而,这所谓的话本,虽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但,所有的事情,可全都是钱氏所为。 就算安平郡主亲自出手探查,也绝对找不到她的身上来!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心里就转过了许多念头,安平郡主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钱诗雅,再次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钱诗雅心里升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但在这一刻,她依然选择坚定自己的信念和目标,再次郑重的回答道:“是的,祖母。”心里却暗自发狠,回头,她一定收敛起所有的怜惜和愧疚,不再犹豫地置杜芷萱于死地,以泄今日这遭的愤懑! 安平郡主长叹了口气,整个人像瞬间就老了十岁似的,满脸的疲惫和憔悴:“雅儿,你先起来吧。” 钱诗雅应了声,低垂着头,心里庆幸她终于逃过一劫,却不知道她放弃了安平郡主再次给她的一个改过机会。 毕竟是安平郡主亲自教养的亲孙女,又怎会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呢?哪怕她做出了撬杜芷萱墙角,并频繁出手算计杜芷萱的事,也不例外。 若是前世,那并不是被安平郡主教养着长大的钱诗雅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就被安平郡主送入家庙并除名,又哪会像现在这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可惜,钱诗雅并没有体会到安平郡主的爱护和怜惜,甚至,还因为安平郡主这些年来对杜芷萱的疼宠而满腹的羡慕嫉妒恨,算计起杜芷萱来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纵使钱诗雅的手段再如何地高超,却因为前世未曾接受过真正的世家贵女教育,重生后,又隐隐有着一种知晓未来几十年大事的沾沾自喜感,和连续办妥几件事的骄傲自豪感,以及伙同候府众人一同捧杀了杜芷萱,顺便撬了杜芷萱墙角的满足和欢喜感,从而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纸包不住火。 这世间,除非没有做某件事,那么,哪怕再缜密的布局,却也经不起旁人悉心的推敲和探查。 安平郡主微阖的眼眸里满是失望和叹息,摆摆手,疲惫地说道:“你先退下吧。” 钱诗雅抿抿唇,想说些什么来表白自己的心情,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在安平郡主那仿佛看破了她内心想法的锐利目光里,默默地垂下头,心里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神情黯然的离开。 在钱诗雅下跪时,就迅速从安平郡主的怀抱里离开,避开了钱诗雅又一次算计的杜芷萱默默的看着,直到钱诗雅离开时,才轻声安慰道:“外婆,别担心,表姐也是一时想岔了而已,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这样的话说放在平时,安平郡主并不会当回事儿,偏偏,今天,有杜芷萱说的那些话,又有钱诗雅那种“咬定了就不松口”的作法,两相一对比,在这一刻,面对杜芷萱那过分清澈透底的目光,安平郡主心里浮现出一丝疑惑来。 这不想也就罢了,越想,却越发觉得很有可能的情况,令安平郡主也不由得变了脸:“萱儿,你知道了?” 第119章 世子真正心仪人(2) 感谢小小的书房里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杨丶呵呵童鞋的打赏,么么大家~ ****** “是的,外婆,我全部知道了。”杜芷萱回答得一脸诚恳,但,由漫不经心的姿态中,却能瞧出她并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真的全部知道了?”安平郡主这句话,带上了一丝试探,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复杂,“那……” 从手背上传来的轻微痛感,提醒着杜芷萱,安平郡主此刻心里的忐忑不安和复杂情绪。 杜芷萱回握住安平郡主的手,用一种特别诚恳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再次回答到:“外婆,我知道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人,正是表姐,而,那次迎客来酒楼之事,也不是一场意外。” 即使有鬼鬼们的帮忙,但,也是这段时日里同钱诗雅的接触,对钱诗雅一连再地试探,杜芷萱才终于肯定了上次迎客来酒楼听壁角一事,却是在钱诗雅的预料中。 一切,不过是钱诗雅的布局,只为了激怒杜芷萱,令痴恋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方寸大乱,从而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遵循着内心那暴戾的脾气而做出些不好收拾的事情来。 如此一来,不明真相的世人只会认定了杜芷萱自作自受,并不值得旁人同情和怜悯。而,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又是如何地忍辱负重,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嫡亲表姐又遭受了多少委屈和磨难…… 安平郡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定定地看着杜芷萱。怎么也不敢相信,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杜芷萱竟还能这样的坦然自若,仿若那个为了心中的爱情而痴狂的姑娘,只是众人心里的幻想似的,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更不是眼前这个冷静理智的姑娘。 最终,安平郡主忍不住湿了眼眶。一把搂住杜芷萱,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到杜芷萱的脖颈处,声音哽咽的说道。“萱儿,外婆对不起你。早知道,当年……” “外婆,这不怨你。这原本就是我自己选择的。甚至。这些年,外婆你不止一次的劝说过我,只不过我一叶障目,被心中所谓的爱情迷了眼,一径地相信只要用心的付出,那么,就一定能得到武候王世子的另外相待。” “为此,我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被武候王世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全部踩到了脚下,令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蒙羞。”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竟然相信爱情这种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这也就罢了,偏还不带眼识人,看上了一个另有倾慕之人的男子,为他付出一切,荒度岁月,浪费青春,更将自己的人生搞成了一团乱……” 以前,安平郡主隔三差五就要出府赴宴,但,自从杜芷萱爱上了武候王世子,并为此求了太后的赐婚之后,安平郡主就婉拒了那些邀请的贴子,更从未在将军府举办过任何宴会。这一切,只因安平郡主不愿意杜芷萱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任何世家贵妇,离开了既定的社交圈子后,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了。甚至,不仅仅是安平郡主,就连杜芷萱的三舅妈宋氏也很少出府赴宴,偶尔几次也只是跟自己的手帕交往来,并不会带上府里任何人,哪怕钱诗雅一连再地乞求,也不例外。 不过是因为若带了钱诗雅,那么,就必定不能落下杜芷萱,而,如此一来,就难免出现杜芷萱被人嘲讽讥笑的场面。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有心解围,却也没法应对整个混乱起来的场景。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圈子,安平郡主和宋氏的圈子,与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的圈子有所不同。而像杜芷萱这样的贵女,可都是娇生惯养的,什么话说不出口?就算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最多也就是赔礼道歉一二,但,为此造成的伤害却是谁也无法忽略掉的。 不然,又岂会有“童言稚语最伤人”之类的话语? 不错,安平郡主宁愿让将军府等人慢慢地淡出世交贵族圈,也不愿意让杜芷萱去面对众人的嘲讽和讥笑。 当然,这一点,也和安平郡主一直坚信杜芷萱早晚有一天会醒悟过来,认知到自己错误,从而以崭新的姿态,再次杀入贵女圈,结交到真正对自己有帮助的手帕交有关。 而,现在,杜芷萱的决定和选择,就告诉了安平郡主,她当年的想法是正确的,她那为杜芷萱的未来而摒弃万难而做出来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不知是被安平郡主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中混合着淡淡期望等情绪给影响到了,又或是想到了这些年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付出的,再或是想到了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总之,杜芷萱也觉得鼻尖发酸,眼眶泛红,忍不住地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杜芷萱和安平郡主在嬷嬷们的劝说下终于停歇下来时,两人的眼睛都已经肿成了一条线。 “萱儿,瞧你这小模样!”安平郡主捏着杜芷萱的下巴,发现只需用毛巾包上冰块敷下,再睡一晚上就能恢复如常后,不由得打趣道:“秦嬷嬷,你瞧,像不像肉包子?” 明明是馒头,怎么会变成肉包子呢? 杜芷萱嘟着嘴,抗议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样的说法,可不适合用在我身上。就算说馒头也不适合,却也可以说芝麻馅的包子呀!” “好,芝麻馅的包子……”安平郡主愣了愣,虽不明白杜芷萱为何纠结肉包子和芝麻馅包子这两件事情,却依然顺着杜芷萱的话应承下来,并轻抚杜芷萱的脸颊,道:“你这脸也太瘦了,想当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芷萱点点头,点赞同的说道:“是呀,外婆,所以,我准备猫冬。这样,待到明年时,我就会变成包子了。” 顿了顿,杜芷萱又补充道:“外婆,你没发现,这段时间,我长胖了些吗?” “有吗?”安平郡主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杜芷萱身上停留了会,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身旁伺候的嬷嬷。 “小小姐好像确实长胖了些。”秦嬷嬷不是很肯定的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杜芷萱的气色确实比刚刚从庄子到将军府时好很多,就连身上的精气神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想来,这些年来,勇诚候府确实虐待了杜芷萱,偏,那帮人竟不承认这件事! 安平郡主再次庆幸,自己将文澜院的下人全部给了杜芷萱,又特意入宫跟太后求了几位嬷嬷给杜芷萱,否则,那次,杜芷萱回勇诚候府后,还不知道会受到何样的对待呢。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安平郡主和几位嬷嬷心里就转有过许多想法的杜芷萱,抬起头道:“外婆,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安平郡主摸摸杜芷萱的头,轻声问道。 杜芷萱下意识地蹭了蹭安平郡主的手心,感受到从手心处传来的温暖,不由得笑弯了眼:“我会想办法让武候王世子主动解除婚约,你不用担忧,也不用特意去找太后,请求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 “这?”安平郡主迟疑了下,立刻就明白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一脸疼惜地看着杜芷萱,“你可有把握?” “虽没有七八分,但,三四分是有的。”杜芷萱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我的方法不行,再由外婆你出面,请求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你看,这样行吗?” “好!好!!好!!!”安平郡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脸的欣慰和赞叹,身上更有一种隐隐的骄傲和自豪,很不能向所有人宣告,杜芷萱这个外甥女有多么地聪慧体贴,才会将这样一件麻烦事情揽上身。 需知,钱诗雅可是由安平郡主亲自教导的贵女,偏是涉及到武候王世子和杜芷萱两人这桩赐婚破灭的幕后黑手,任何人在知晓此事时,都难免生疑,就更不用说身处皇宫的太后了! “萱儿,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若有什么需要外婆帮忙的,只管说一声即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任由你调遣,听从你的指挥。” “外婆,等我的好消息!”说话的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和武候王世子解除这桩婚约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种计策。 这每种计策,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也不会影响到勇诚候府和将军府,唯一会影响到的也就是武候王世子。 至于钱诗雅得知消息后,心里会如何想,这件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该给的机会,她已经给过了,是钱诗雅自己没有抓住。 更不用说,就算她穿越过来后,不需要再负担原身的爱恨情仇,也并没有刻意针对钱诗雅,偏,钱诗雅一直不停歇地针对她,屡屡挖坑算计陷害她,这,可就让她接受不了了。 当然,由“地狱之王”系统反馈出来的消息,确认到这曾被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耍得团团转的原身,竟然是另外一个大千世界里的她,如此,前仇加新恨,又岂能让她轻易就放过钱诗雅呢? 第120章 锦绣坊开业大吉 一月十五,正是一个好日子,宜嫁娶,开业,动土,出门。 天刚亮,锦绣坊门前那四串高悬的鞭炮就齐响,震得大街小巷,四面八方的人都知道那在盛京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继关门停业整顿一个月后,又再次开业了! 只是,这大门口处摆放着的“男人止步”的牌子,却令人费解。 要知道,正是因为锦绣坊不像大多数店铺一样只接女客的单,而是囊扩了男女老少的订单,再借助店铺里那无数手艺高超的师傅和绣娘,才能凌驾于其它店铺之上,成为盛京颇有名气的大店。 不过,这间店铺的东家是和皇室沾亲带故的安平郡主,又是京城女眷们主要的消费场所,就算如今那些消息灵通之人,已经知晓安平郡主将这间店铺交到杜芷萱手里,由杜芷萱作练手之用,却也不敢因此而轻瞧杜芷萱和她背后的安平郡主几分。 做为盛京颇富盛名的成衣店,锦绣坊有专门停放马车的院子。虽在安平郡主等人眼里,这间院子已经够宽敞了,但,在杜芷萱这个穿越女眼里,这间只能停放不到十辆马车的院子却太过狭窄。 于是,杜芷萱又安排人买下附近几间院子,拆掉院墙,全部打通,再搬抄了一些前世停车场的设置方式,挤挤攘攘间,倒也能安排下近四十辆马车。虽依嫌不足,但处于事业发展初期的杜芷萱却还是默默地按下自己那卷起袖子,大干一场的蠢蠢欲动的野心和欲望。 待到舞狮活动结束后。锦绣坊的大门打开,从门内走出两列身穿淡粉色衣裙的侍女。细看,却发现这些侍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量一般无二,容貌清丽,行动整齐,并不输那些训练有素的世家婢女。 陆续有马车驶来,就有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侍女走上前,恭敬地将贵客迎进店铺。而早就候在一旁的一列穿灰衣的小厮队伍中,就有一人走上前。递给马车夫一面准备好的木牌,让他们到隔壁的茶铺喝茶,自个儿则帮着将马车驶进停车场。一一地停放好。 井然有序,体贴周到,换来了众人一致的赞赏。 本着为杜芷萱撑腰想法的安平郡主,看着手里的锦绣坊开业流程表。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新店开张。每个地方都有现场表演秀,还有适当地优惠折扣……”杜芷萱挽着安平郡主的胳膊,笑眯眯地解说着。 女人,不论年纪大小,都喜欢华服珠宝等一切漂亮的物品。 同样,女人,也都有贪小便宜,或者说受不了“折扣”的诱惑。 这两者结合起来。那么,会造就什么样的轰动。就可想而知了。 “难为你这丫头,竟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安平郡主陆续地参观了护扶、首饰、按摩、美容和服饰等地方,最后,则来到了重重笼罩中的小院子——秀场。 今日的重头戏,便是在小院子里举办的走秀。当然,为了更好的溶入这个时代,杜芷萱为其取了一个特别贴切的名字——女人的盛宴。 第一批的模特儿,则是将军府里所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她们穿戴着漂亮的服饰,佩戴着相应的珠宝,行走间自有一派风流,而,不止一个人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将她们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扒下来,穿戴在自己身上,然后…… 这次的走秀,举办的空前成功,这一点,由锦绣坊准备了许久的衣服首饰等物品全部被清扫一空,令并未料到能一炮打响锦绣坊特色的杜芷萱也不由得咋舌,之后就立刻吩咐人加急订做那些首饰衣物,但,却不能因此而疏忽了质量! …… 一行人兴致勃勃地回到将军府后,杜芷萱就笑得一脸神秘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分送给安平郡主、三舅妈宋氏和钱诗雅三人。 ……这? 三人犹豫不定,白皙如玉的面容也浮现一抹红晕,虽很快就消失,却依然令一直留意着三人的杜芷萱暗自偷乐不已。 不过,出乎杜芷萱意料之外,安平郡主突然抬头,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瞪了杜芷萱一眼,那眼角眉梢间乍隐还现的妩媚惑人风情,只令杜芷萱忍不住捂着胸口,一连再地叫嚷道:“唉呀,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咚!” 伴随着这道声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生生将一张漂亮的面容给皱成了包子的杜芷萱那幅委屈无辜哀怨的小模样。 虽心知此时应该搂着杜芷萱轻言细语地安慰,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宋氏却忍不住轻笑出声,甚至,还不忘记斜睨杜芷萱一眼,然后,抱着杜芷萱准备的秘密礼物离开了。 第二个离开的就是安平郡主。 杜芷萱:“……”喂,别走啊,说好的夸奖和赞赏呢?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啊! 被一众人有意无意忽视的钱诗雅,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在冷水里,冻得连牙齿都咯吱作响,半边身子在滚烫的岩浆里,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动起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从骨头缝隙里散发出自信从容的人,真是以往那个被她玩弄于鼓掌,愚蠢不堪的杜芷萱! “没想到,萱表妹竟还有这样的心机谋略,倒是我小瞧了你。” “啊?!”杜芷萱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配着她那云里雾里的迷茫不解的小眼神,活活演绎出一幕“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情景来。 “萱表妹,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钱诗雅冷笑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杜芷萱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给蒙蔽了! “说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别瞧钱诗雅问得冷冽,一幅恨不得立刻就跟惯于“装模作样”的杜芷萱撕破脸的狠戾模样,实则,唯有她才明白,自己心底深处滋生的不甘和愤怒。 ****** 继续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21章 回府庆功表姐恼 看穿了钱诗雅虚张声势的杜芷萱,并不打算按照钱诗雅的要求来演绎,而是偏偏头,疑惑地说道:“表姐,我真得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芷萱,你甭跟我装……”钱诗雅冷笑一声,用一种看不知跟谁借了胆子,竟敢在自己面前蹦哒的蝼蚁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可别告诉我,锦绣坊那些法子,也是从话本里看出来的!”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武候王世子对我的爱慕,因此,而怀疑上了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这样的话,钱诗雅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真正吼出来,除非,待到杜芷萱彻底被她碾压成泥,再也无法翻身的那一天! “不然,表姐以为呢?”杜芷萱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仿若并未注意到钱诗雅眼底那明灭不定的目光似的。 “不可能!”那些诱导人沉迷于男女****中的话本,怎么可能会具备教导为人处事的功能。 君不见,自古以来,毁在这些话本下面的人可从不少?杜芷萱这样一个蠢笨不堪造就的,又如何会成为例外?! 杜芷萱并不拿钱诗雅的质疑当回事,而是抬头,浅笑盈盈地问道:“表姐,你看过话本吗?” “萱表妹说笑了,那般毁人心志的话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又如何会去翻看?”钱诗雅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按奈下满腹滔天的怒火,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幸而是在自家。不然,被外人听到了,还不知会掀起多大风浪灭。” “萱表妹。知道你向来无视这些规矩,却也别忘记了,你不仅是勇诚候府的姑娘,更是将军府的外孙女。若言行不当,不仅会影响到勇诚候府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更会给将军府的脸上抹黑。” “原来,表姐是恨嫁了。”杜芷萱摸了摸下巴。点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就用一种令钱诗雅咬牙切齿的同情和怜惜的目光看着她。道:“表姐,你放心,待我嫁入武候王府后,一定会为你保一桩好媒。让你继续做‘人上人’。享受着令无数人艳羡的荣华富贵。” 无视钱诗雅那难看的脸色,杜芷萱继续补充道:“既然表姐并没有看过话本,又怎么知道,我会的这些东西,并非从话本中学来的呢?” “对了,突然记起,我好像一直忘记告诉表姐,其实。我偶尔也看各种杂书。”言下之意就是即便钱诗雅证实了杜芷萱的经验之谈并非来自话本,也有可能是来自某本钱诗雅并未看到过的杂书。 “还有。表姐,虽你很不喜话本,到现在依然认为话本这种毁人心志的东西是该被销毁的,但,连外婆和嬷嬷们都觉得像我这样研究话本的方式是可取的,那么,表姐,做为盛京才女的你,也应该适当地改变下自己的想法了。” “不然,岂不是有些跟不上潮流了?” “你……”钱诗雅一张脸青青白白,嘴唇紧咬,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是那般的哀怨和委屈,却未能换来杜芷萱丝毫怜香惜玉的心不说,反还令杜芷萱忍不住轻抚自己的胳膊,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钱诗雅这样做,不过是东施效颦! “罢了!”钱诗雅喟然长叹,用一种疲惫不堪的神情看着杜芷萱,“既然萱表妹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我这个做人表姐的,也只能在尽到劝说的责任后,请出你的长辈来教导于你了……” 比如说,勇诚候府老夫人,杜侍郎,钱氏…… 杜芷萱双眼微眯,嘴角微勾:“表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威胁我,而不是你说的为我好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钱诗雅吟出这句诗后,就叹息着离开了。 穆嬷嬷摇头,叹道:“小姐,表小姐怕是……” 话,点到为止。 而,到了这一刻,穆嬷嬷总算明白往日里安平郡主每每谈起钱诗雅时,那话语里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疏离和淡然由何而来了。不外乎是钱诗雅虽擅长伪装,一时半会,安平郡主察觉不到,但,时日久了,又岂能注意不到? “没关系,随她去吧!”杜芷萱摇摇头,并不拿钱诗雅的愤恨当回事儿,嘴里却不忘记交代道:“穆嬷嬷,这件事情就不用汇报给外婆了。” 穆嬷嬷愣了下,很快就明白杜芷萱这是准备自己解决此事了。 说到底,钱诗雅是安平郡主带在身旁教养的孙女,若不由分说地针对钱诗雅,落在那些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人眼里,还不得以为安平郡主不慈的同时,更认定了杜芷萱嚣张跋扈,不睦姐妹的恶名? 而,若由杜芷萱来应对钱诗雅,那么,就算传扬开来,也不外乎是小辈之间私下里的争宠行为,并不会影响到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名声。 今日当值的二等丫环碧琴掀开门帘,秉报道:“小姐,秦王府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说是恭贺锦绣坊再次开业。” “秦王府?”杜芷萱眉头微蹙,有些不太明白声明赫赫的秦王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自从那次出府,在和春堂巧遇秦王之后,这段时日里,秦王不知送来了多少份礼物。 除了第一次指名道姓,做为谢礼送给杜芷萱的珠宝玉石和珍珠等价值昂贵之物,之后,秦王再遣人送来的就是些寻常亲戚友人来往的野物和瓜果蔬菜等东西了。 最初,杜芷萱并不知道自己每日吃的新鲜蔬菜瓜果都是秦王亲自遣人送来的。只因,钱氏名下就有一个温泉庄子,哪怕钱氏一心想要捧杀了她,却也不会在吃上面有所短缺。 及至入住将军府,因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名下都有温泉庄子,一年四季就没断过新鲜的蔬菜瓜果,因此,杜芷萱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连秦王特意遣人送来的野兔、野鹿和野獐子肉等野物,杜芷萱也只是单纯地以为是不服老的钱将军亲自围猎而来的。 若非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吐槽,估计,在安平郡主有意无意漠视此事的情况下,还不知杜芷萱会于何时才知晓此事呢! 不论安平郡主等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安平郡主并未坦陈此事,那么,杜芷萱也就顺势而为,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旁。 可,如今,秦王这家伙竟然指名道姓地送来了礼物?! 第122章 秦王遣人来送礼 其实,不仅杜芷萱对秦王这种“不掬一格”的处事手段惊诧犹疑不已,就连在收到秦王府管事第一次送来的礼物之后,就下意识地遣人打探了和秦王有关事项的安平郡主也挺为苦恼的。 这期间,安平郡主曾特意入宫,有意无意地坦露了杜芷萱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的本性,更流露出杜芷萱曾痴恋武候王世子,哪怕现如今已幡然醒悟,却依然有可能故态萌发等等讯息。 只是,待到太后提及南山道人的卜算,并告知安平郡主杜芷萱就是那位“福星”时,哪怕心里有着再多的懊恼和郁闷,安平郡主却也不得不喟然长叹,然后,被迫接受杜芷萱将会嫁入秦王府,以“福星”的运气来压制秦王身上自带的“煞气”这件事了。 若非如此,早在得知杜芷萱打算和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消息后,就私下里将盛京世家贵族子弟们都调查了个遍,只恨不能精确到这些人穿什么颜色的内衣,只为了从中挑中一位最适合杜芷萱的未婚夫婿的安平郡主,又岂会漠视秦王频繁遣人来送礼这件事? 可以说,安平郡主用心良苦。 尤其,在安平郡主知晓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已私下往来多年,甚至,就连杜芷萱之所以会在宫宴里请求太后赐婚,也是因钱诗雅有意无意的蛊惑等消息后,安平郡主就收回了对钱诗雅最后一丝疼爱。而,面对杜芷萱时,心里则涌现出了更多的愧疚和疼爱。 而。即便大梁王朝并不像前朝那般,太过在乎世家贵女的清誉,但,在顶级世家圈子里,若有姑娘惨遭退婚,那么,无论过错在哪方。大部份人却依然有意无意地偏坦男方。 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萱想要再谋得一桩良缘,却是不可能了。尤其。安平郡主还得提防勇诚候府那帮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家伙,会在有心人的蛊惑下,做出将杜芷萱送与皇亲贵族为侧为妾的决定。 如此,秦王。或者应该说是太后的姿态。就能起到“敲山震虎”的功效。 …… 其实,早在安平郡主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太后和长公主赐予杜芷萱的四位嬷嬷,和安平郡主特意遣到杜芷萱身旁照顾的穆嬷嬷和李嬷嬷,这总共六位嬷嬷,私下里也都有着这样的猜测。 尤其,白嬷嬷和云嬷嬷这两位会定时传讯入宫的嬷嬷,更是早早就由太后的话语里分析出了一些事实。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也在她们的预料之内,那颗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在这一刻,总算落回了原地。 真以为像她们这样的嬷嬷,那日子就好过呢? 若,主子获罪的话,除非有着极好的运气,能及时地找到下家,不然,还真不知会沦落到什么样的悲惨境地啊! …… 一路上,听着鬼鬼们议论今日前来送礼的这位管事,正是秦王府的管家,颇受秦王信任等消息,杜芷萱也顺利地走到了大厅,见到了那位秦管事。 这是个满脸慈祥的老人家,像极了杜芷萱穿越前见到的那些邻家老爷子。但,不知为何,在秦管事看向自己的那一刻,杜芷萱只觉得后背一凉,仿若被野兽盯着似的。 只是,这样毛骨悚然的感觉,稍纵即逝,待到杜芷萱想要追根究底时,却发现,眼前这位,明明是再慈祥不过的老人家。 兴许,刚才,真是她的错觉? “见过杜小姐。”秦管事微微弯腰,很满意杜芷萱见到自己时眼底一闪而逝的警惕和戒备,只觉得闻名盛京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之类的流言蜚语也太过可笑了! 以秦管事的见识,不可能看不出来杜芷萱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高傲,和谈笑风生时的那种张扬的神情。这种唯有百年世家才培养出来的贵女气派,和那私下里蹦哒得特别欢快,更不顾及血缘和亲情,不择手段撬杜芷萱墙角的钱诗雅身上那种所谓的才女气质,简直是天和地的区别。 默默地给武候王世子贴上了一个“眼瞎”的标签后,秦管事就吩咐人将礼物摆放在地上,笑眯眯的说道:“仅是一些普通的礼物,还望杜小姐不要嫌弃。” 杜芷萱笑着说了一通场面上的感谢话,就送别了秦管事。 这期间,不论是秦管事,还是杜芷萱,从未主动提起秦王,仿若彼此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世家亲戚走动般,单是这一点,就令秦管事满意不已。 荣寿院 随意地将杜芷萱送来的大摞礼单放回桌面,安平郡主看着满脸疑惑的杜芷萱,忍不住轻笑出声:“萱儿,你可是奇怪我为何让你亲自接待秦管事?并私下里叮嘱你将那些物品收下来?” 杜芷萱点点头,满脸的疑惑。 别以为安平郡主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就会和秦王有所往来。 或者,可以这样说,秦王那家伙极端地不通人情俗物,截止到目前为止,依然未和任何皇亲宗室有所往来。最多,也不过是收到太后和皇帝赏赐的礼物而已。 安平郡主沉吟了片刻,再次抬头时,就做出了某种决定:“萱儿,你可知道‘福星’?” “福星?”杜芷萱疑惑的问了声,结合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的关于福星的描写,试探地问道:“就是那种运气很好,随便跌个一跤都能捡到好东西,哪怕遇见再危险的事情,也都能遇难呈祥,更能得到好处的所谓的‘命运的娇子’?” 出乎杜芷萱意料之外,安平郡主一脸正色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在这一刻,杜芷萱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就不想谁是‘福星’吗?” “不!”杜芷萱恨不能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安平郡主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突然抿唇一笑:“你可知,秦王除了‘杀神’这个人所皆知的称号外,还有一个隐蔽的,不为外人所知晓的名号。” 第123章 笑谈福星称号事 感谢界人甲02;卡瓦贝拉两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大家~ ****** 杜芷萱诚实地摇摇头,心里却默默地补充道:该不会是“煞星”吧? 仿若窥见了杜芷萱心里的想法似的,安平郡主笑盈盈地给出了答案:“不错,正是你想的。” “啊?!”杜芷萱惊讶地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秦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名号。 怨不得,如今已23岁的秦王依然未娶王妃,偌大的王府里也都是些内侍小厮,别说年轻漂亮的丫环了,连年纪稍大一些的嬷嬷们都没有。 该不会,那秦王不能近“女色”,不然,那些姑娘是分分钟就被其身上煞气影响到,从而沦落到一命呜呼的凄惨结局吧? 幸好安平郡主不知道杜芷萱脑补的这些内容,不然,估计杜芷萱就会被安平郡主狠狠的收拾一通了。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你这丫头哪儿看,都不太像是‘福星’。”安平郡主打趣地说道,心里却不再复最初的调侃之意。 只因,哪怕勇诚候府那帮人再如何地算计坑害杜芷萱,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杜芷萱也就中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并没有动到根底。 就连智谋无双,心狠手辣的钱诗雅,在面对杜芷萱时,也不知受了多少次挫折。 远的就不提了,单提前不久。那曾在锦绣坊里发生过的事情,就可知,杜芷萱的“福星”称号。还真是名符其实哪! 更何况,除了杜芷萱以外,还有谁能想出像锦绣坊那样奇怪的经营方式,并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一片赞誉声? 如此,想必,用不了多久,杜芷萱就能将自己身上的恶名洗清! “福星?”杜芷萱子瞪目结舌。不敢相信穿越而来的自己竟然拥有了这样一个被强按上去的称号,“外婆,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可能是福星!” 穿越前的杜芷萱。犹如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市民一般,错失了许多东西。即使翻看过许多重生和穿越的小说,也期盼过自己是那里面的女主角,却也知道这仅仅只是小说。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继续恢复平日里的精气神,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中。 “是呀!”安平郡主点点头,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了杜芷萱多大的刺激,只是用一种特别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这丫头怎么就成了‘福星’呢?” “外婆,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人故意传出这样的话,只为了……”杜芷萱顿了顿。不由得想起勇诚候府里那帮看自己极不顺眼的人来,不定。这件事,只是这些人的“造势”。 想想看,一个恶名远扬的人竟然是福星?这怎么可能! 如此一来,以往那些并不相信勇诚候府传出来的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的人家,都会觉得这是急于嫁入武候王府的杜芷萱,为着名声之故而急晕了头,才会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以此来洗白自己。 “瞎说什么呢?!”安平郡主白了眼杜芷萱,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其实,最开始,她也有过这样的疑惑。 不过,这些话是太后亲口告诉安平郡主的,而,南山道人更不是谁都能收买的。因此,安平郡主才能由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坦然,甚至隐隐地考虑起这样的称号,在恰当的时间里放出去,会给杜芷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如此说来,秦王府之所以频繁地遣人送礼,只是看中了我的福星称号,若长期来往,很可能会遮掩住秦王身上的煞气,避免再给旁人带来的不好影响?”杜芷萱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此刻唯一能解释这件事情的猜测来。 “正是如此!”安平郡主神情坦然,毫不犹豫地给杜芷萱吃了枚定心丸,“秦王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府里的好东西多着呢!他一个人也用不完,正好,我们帮他用一用,免得那些好东西堆放在库房里,时日久了后,竟被生生放坏了。”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觉得安平郡主的想法有些奇怪,却在这一刻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外婆,这也太不可能了!” 纵使秦王府里确实有着很多好东西,却也不可能由她这个外人随处置吧? 可别觉得古代科技不发达,就会有很多东西保管不当,而化为一堆废物。 古人,自有世代传承下来的保存珍稀之物的技术。 这是杜芷萱穿越到大梁后,亲眼目睹了几位嬷嬷保存物品的法子后,才生出来的感叹。 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太过,为了避免杜芷萱察觉到些什么,安平郡主顿住话头,摆了摆手:“行了,就这样吧,你也别想太当回事儿!如果你觉得收得有些不安,准备几样回礼就行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真的可以有吗! 杜芷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扁着嘴,装出一幅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地问道:“外婆,你究竟瞒了些什么?” 安平郡主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用力地拽住了,稍微动一下就生疼生疼的,下意识地脱口而道;“还不就是……” 候在安平郡主身后的秦嬷嬷忙不迭地轻咳一声,得到提醒的安平郡主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移开目光,不敢看向杜芷萱:“你这丫头,说些什么话呢?放宽心,若真有什么事,外婆定会及时告诉你。” 杜芷萱挑挑眉,用一种意味不明地目光看着安平郡主,脸上浮现一抹思索:“外婆,我还是觉得你有些事情瞒着我。” “你这丫头!”安平郡主嗔怪地说道:“以前,你有些大而化之,如今,却变得这样敏感,还真让人不适应!” 杜芷萱用一种特别失望和黯然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发现安平郡主硬着心肠,不吃自己这一套时,只能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吧,外婆,我先离开了……” 虽知晓杜芷萱纯粹是在“装模作样”,但,眼见杜芷萱失落地离开,安平郡主忍不住轻抚胸口,喃声问道:“秦嬷嬷,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秦嬷嬷叹了口气,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下了。” 若可以的话,安平郡主也很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杜芷萱。只是,以杜芷萱往日里痴缠武候王世子的劲头,只要杜芷萱一天不和武候王世子退婚,那么,安平郡主就不能真正地确认到杜芷萱的心思。 谁让钱诗雅时不时地提及“欲擒故纵”之类的计策呢? 否则,若杜芷萱在激愤之下,做出用秦王来刺激武候王世子的行为来,那么,没有任何人能保住杜芷萱那条小命! 第124章 惊闻“夙世姻缘” 文斓院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新鲜野物,比如说,野兔、野猪、野鹿和野獐子肉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新鲜瓜果,比如说,葡萄、草莓、苹果、橙子和桔子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干果蜜饯,比如说,榛子、松子、核桃、杏脯和桃脯等。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猎物皮毛,比如说,白狐狸皮、红狐狸皮、貉子皮和熊皮等。 以上这些,都和秦王府上次遣人送来的物品大同小异,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唯一令杜芷萱惊奇的却是,这次,还另外添了两箱的绫罗绸缎。不仅有小姑娘喜欢的淡粉、浅绿、柠黄和粉蓝等鲜嫩的颜色,并一些唯独皇宫才有的,颜色鲜亮的绣线,还有适合年纪稍大些妇人用的深紫、绛红和青绿等颜色,并搭配的深色绣线。 即使有安平郡主先前那番话打底,但,在见到这些物品时,杜芷萱依然咋舌不已,对世人盛传的太后和皇帝宠信秦王一事,总算有了个初步的认知——不然,搁谁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送出这么多厚礼啊! 就这,还仅仅只是普通来往间的礼物,而不是什么节礼和年礼呢! 当然,眼下,杜芷萱还不得不再赞叹一下,不愧是颇得太后和皇帝信任的秦管事,这挑选的礼物,真是掐准了人的软肋,令人无从拒绝啊! “穆嬷嬷,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样的回礼?”杜芷萱向来是个“人进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格,这一点。并不会因她穿越到大梁王朝,附身于候府姑娘身上,就有所不同。甚至,还因为接收到了原身的记忆,而彻底地融入了这个时代。 眼下,杜芷萱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只是因为安平郡主同意秦管事单独见她。并任由秦管事送上厚礼这件事,代表着安平郡主已默认将军府和秦王府之间“旁亲远戚”的往来,而不是像往常那样普通的上级和下级之间的往来。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回礼,可就得有些讲究了。 穆嬷嬷虽不如在将军府待了几十年的管事婆子般,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分析出安平郡主言行举止的用意,更不明白安平郡主为何同意杜芷萱收下秦王府送来的礼物。却知道安平郡主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某种打算。 “既然秦王府和我们只是普通的往来,那么,与其咬紧了牙关,精心挑选一些特别贵重的礼物,不若挑一些适当却又不会太过普通,并能让对方及时使用上的礼物。” 杜芷萱手指微曲,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人生在世,不过是‘衣食住行’这四个字。这住和行吗?我就无能为力了。不过,这衣食两字,确实可以思量一二的。” “穆嬷嬷,让针线房的绣娘加急赶做两套护膝、帽子、围脖、手套和毛皮袜子,再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可以储存很久的瓜果肉干之类的食物。” 许久以后,依然未能等到杜芷萱第二句话的穆嬷嬷,不由得抬头问到:“小姐,就准备这些吗?” “当然!”杜芷萱浅笑盈盈地说道,“都说‘礼轻情意重’,这些物品,已能代表我对秦王府的感激和谢意了。”不然,还用她准备些其他什么物品?比如说,秦王穿戴的棉衣,再或者绣几个荷包和手帕? 若她真的做了这些,还不知穆嬷嬷会如何的呆若木鸡,更不用说安平郡主会如何的恼怒呢! “对了,再加一些今天庄子里送来的新鲜瓜果蔬菜。” 穆嬷嬷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总不能让她坦然地告诉杜芷萱,其实,将军府里吃用的那些新鲜瓜果蔬菜,根本就是秦王名下的庄子送来的吧?! 阖府也只瞒着杜芷萱和钱诗雅这两位姑娘而已。 而,之所以瞒着杜芷萱,不过是因为安平郡主在琢磨不透太后和皇帝的想法之前,绝不会主动向杜芷萱提起,更不会特意去思量杜芷萱和秦王之间的可能! 是的,即使太后和皇帝说出来的话再隐晦,但,以安平郡主的敏锐和聪慧,依然隐隐察觉到太后的打算。倘若杜芷萱身上没有婚约,那么,太后绝对早就下了赐婚的旨意。 瞒着钱诗雅,却是因为安平郡主发现钱诗雅心机颇深,怕钱诗雅因这件事情而再继续算计杜芷萱,从而激起杜芷萱毫不留情的反击,最终,令钱诗雅走上身败名裂的道路不说,还将整个将军府拖下水,更影响到将军府的姻亲,比如说长公主府和勇诚候府。 “哈哈哈……小美人,你竟然还不知道,平日里吃的那些瓜果和蔬菜,全是秦王特意遣人送来的吗?!”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秦王这是早就打起了你的主意,想将你拐回王府做他的王妃,小美人,你可别轻易上当啊!” “我觉得秦王比武候王世子这个渣男好太多了,我支持小美人你踹了武候王世子,带着秦王到他面前去秀恩爱,将他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 “你们这些蠢货,还不给我滚开!真以为小主子就那么恨嫁了吗?”关将军大刀一挥,就将所有的鬼鬼们拍飞了。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却并没有将鬼鬼们吐槽的话当回事,只因,原身记忆中,秦王可是一直未曾成婚的,真正演绎出了一幕大梁版“将军营当成自己的家”的剧情。 只是,这些往日里都口无遮拦的鬼鬼,竟仿若约好了似的,一致地瞒着她,直到今日,才在极度的惊诧之下脱口而出,就连关将军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诧,仿若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姿态,真令人费解啊! 难不成,鬼鬼们也受到了她那泰然自若姿态的影响? 瞥了眼满屋乱窜的鬼鬼们,打定了主意待会就审问一番的杜芷萱,又问道:“穆嬷嬷,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穆嬷嬷抬起头,一脸惊诧地看着杜芷萱,仿若不明白杜芷萱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似的。 杜芷萱抹了一把脸,满脸无奈地说道:“方才,我说让你将府里的新鲜瓜果蔬菜送一些到秦王府时,你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穆嬷嬷焦急地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心里却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杜芷萱就补充道:“若我未猜错,想来,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是秦王府派人送来的吧?” “小姐,你怎么知道?”穆嬷嬷艰难地问道,不敢相信安平郡主隐瞒了许久的事情,就因为自己那突变的脸色而被杜芷萱察觉到了。 而,与此同时,穆嬷嬷心里却隐隐的生出一丝自豪和骄傲感。 ——以前,杜芷萱不会看人脸色,因着心直口快,直来直往的性格,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终于变得这般敏锐聪慧起来,这,才是真正合格的世家贵女。 “小姐,你如今,也挺好的。”穆嬷嬷的感叹里,有着淡淡的伤感。只因,这样的成长,往往伴随着令人心痛的背叛。比如说,钱诗雅。否则,杜芷萱这样一个在蜜罐子里长大,天真单纯的姑娘,又怎会因着这样一抹极小的神情变化,就一语中地猜测出事情的真相?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穆嬷嬷就脑补了那么多的杜芷萱,看着穆嬷嬷那变幻不停的面容,轻声道:“穆嬷嬷,虽然我很不喜欢外婆还将我当成三四岁小孩子,什么事都瞒着我的做法,但,我想,外婆一定有自己的顾虑。我愿意等到外婆坦白地告诉我这一切事实真相的那一天。” “小姐能这样想,就很好。”穆嬷嬷抿抿嘴,行礼告退后,就打点起要送往秦王府的礼物来。 待到穆嬷嬷等人离开后,杜芷萱才冲那些察觉到形势不妙,你推我攘,齐刷刷准备飘墙离开的鬼鬼们招手,笑眯眯地说道:“是你们自己主动交待,还是要我动刑罚呢?” “呵呵……”鬼鬼们齐齐露出谄媚的笑容,但,配着他们那阴冷的声音,那因为太过紧张而崩裂的身子骨,和散落了一地的心脼肠等东西,生生演绎出一幕“恐怖片”的惊悚效果。 而,此时,飘然而入的林太医,衣袖一甩,就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鬼鬼们抛到了一旁去,大刺刺地在杜芷萱面前落坐,托腮在烛火下打量了杜芷萱许久,在看得杜芷萱都难得地生出忐忑不安等情绪之前,才掩袖打趣道:“小丫头,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同秦王是夙世姻缘吧?” 夙世姻缘? 杜芷萱掏了掏耳朵,发现林太医仅仅只是打趣,却是没有多解释一句的念头,不由得撇撇嘴:“你就蒙我吧!” 真当她不明白“夙世姻缘”这几个字的含意呢? 而,就冲秦王那“煞星”的称号,和原身记忆中的情况来看,这情况,怎么着,也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啊! 林太医意味深长地看着杜芷萱:“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杜芷萱:“……”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神棍了啊! 不,不,这还不是神棍,是哪怕做了鬼,却依然令人鬼害怕的“医毒王”啊! ****** 依然是很肥的一章哦~~打滚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125章 表姐又生新算计 倚兰院 “秦王府的管家求见杜芷萱?”钱诗雅放下手里的茶杯,冷笑一声:“看来,我这个表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还没跟武候王世子退婚,就跟秦王扯上了关系!啧! “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吗?”王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并不觉得杜芷萱有了秦王府的支持,就能成为“人上人”! 表面看来,秦王虽有着“杀神”的称号,却是皇室贵族子弟中难得一见的洁身自好的人,实际上呢?不过是秦王被迫为之的举动!谁让只要跟秦王扯上关系的女人,不论是世家贵女,还是皇宫里那些颇有心机谋率的宫女,再或是青楼里那些才艺双绝的花魁,都是死无葬身之处!且,那死亡的方式也都五花八门,各有不同! 诸如一场风寒病死的;上香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面滚下来摔死的;坐船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跌落到水里淹死的等等,都是属于正常的死亡。最令人无语的是吃饭时噎死,喝水时呛死,听人说笑话时笑死的…… 当然,更有那半夜三更时,于睡梦中悄无声息死去的。 钱诗雅眼眸闪了下,很快就明白了王嬷嬷的用意,嘴角轻勾,用一种带上了自嘲般的语气,说道:“奶娘,你觉得那么疼爱杜芷萱的祖母会不知道这些事,而听之放之吗?” “这……”王嬷嬷沉吟了会,“除非。郡主无法拒绝……” “你是说?”钱诗雅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大胆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猜测来,一瞬间。心里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怨不得,最近一段时间里,无论我如何试探杜芷萱,杜芷萱却并不愿意提起武候王世子,甚至不再像往常那般痴迷武候王世子。之前,我还以为杜芷萱是准备实行‘欲擒故纵’之计,却万万没料到。杜芷萱竟真打算抛弃武候王世子,另攀高枝!” “以前,我一直觉得杜芷萱是个不值得我重视的蠢货。如今瞧来,我竟有些看走眼了,竟不知她何时有了抛弃武候王世子,转而攀护秦王这根高枝的心思。” “可惜。高枝虽好。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攀护的。”钱诗雅轻哂,“别没享受到荣华富贵,反将自己一条性命给葬送了,那才真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啊!” 钱诗雅一脸鄙夷和不屑地批判着杜芷萱的决定,只因,在她看来,若非杜芷萱生出这样的念头,那么。以安平郡主对杜芷萱的疼宠和呵护,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定会立刻入宫请求太后解围,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听之放之。 “小姐,老奴觉得这件事颇有蹊跷。”王嬷嬷偏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依老奴的观察,郡主非常满意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不甘心和怨怼。” “哦?”钱诗雅挑挑眉,将最近这段时间安平郡主的表现在脑子里回放了一片后,不得不承认,王嬷嬷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新的疑惑又出现了。 安平郡主对杜芷萱的疼爱,连她这个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多年的嫡亲孙女都心生艳羡,那么,为何,安平郡主能那样平淡地看待此事? 钱诗雅眉头微蹙,唤来王嬷嬷,轻声耳语了几句,得到王嬷嬷的肯定回答后,才摆手示意王嬷嬷去办此事。 不过,在王嬷嬷转身离开时,钱诗雅又突然出声唤道:“奶娘,记住,这件事情,今日出了我嘴,入了你耳,切不可以再有第三人知晓,否则……”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容:“倘若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不只是你,甚至我,都会被疼爱多年的祖父和祖母给放弃!” “嘶……”王嬷嬷倒抽了口冷气,做为照顾钱诗雅多年,知晓钱诗雅本性的奶娘,她自然明白,能让钱诗雅露出这般神情,就表明稍有不慎,这件事情还真是会掉脑袋的! 纵然如此,王嬷嬷却也全然无惧。 京郊大营 这天,钱将军再次收到了一个专人送来的包裹。 钱将军喜滋滋地拖着大包裹,在众多将军和小兵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悠哉悠哉地逛完了整个大营,然后,才拖着包裹回房。 在经过秦王居住的房间时,将军还特意放慢了速度了,用一种带上了抱怨的语气说道:“这丫头!我不是告诉过她,虽待在大营里,却并不缺少吃穿嘛!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想的,总以为我会被人虐待似的……” 要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钱将军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灿烂,那么,还比较有说服力。 不过,在钱将军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里,还没有坐下的时候,那敞开的房门就又被人推进来一个大包裹。 “怎么还有一个包裹?”钱将军疑惑地问了声,不待对方回话,就摇头叹道:“我就知道,这丫头不可能只让人送一个包裹过来给我……” 剩下的话,湮没在钱将军的喉咙里,只因在包裹后方出现的那个人,竟然是秦王! 若仅仅如此,也不会让钱将军生出一种今天他起床的姿势不对的感觉,只因,眼下,秦王那张令人不敢直视,私下里却议论了不知多少次的“面瘫脸”上,竟破天荒地露出一抹浅笑。 虽然,那笑容有些僵硬,但,放在从小到大,几乎都未笑过的秦王脸上,却让人觉得石破天惊! “这是你的包裹?”许久后,钱将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就瞪视着秦王面前那个硕大的包裹,无法掩饰自己满腹的羡慕嫉妒恨。 秦王这家伙,平日里没人送包裹,看起来挺可怜的。 但,这不收则已,一收,竟是他眼前这个包裹的两倍大! 这些,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个包裹,怎么瞧,都是那么地眼熟! 难不成? 一念及此,钱将军就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秦王面前的包裹,心里的小人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默默地盘算着,若是立刻冲上前,将这个包裹拽到自己面前,霸为己有的可能性有多大…… 仿若察觉到了钱将军心里的想法似的,秦王反手一拽,就将这个包裹拽到了身后,然后,用一种特别坦然的神情,说道:“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钱将军抬眼看了眼秦王,就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包裹。 第126章 京郊大营的包裹 秦王淡淡地看了钱将军一眼,竟上前几步,率先拆开了钱将军的包裹。 和前几次一样,包裹里装满了衣物、食物和药材,看得出来,这次的包裹,依然是杜芷萱亲自为钱将军准备的。 秦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秦王拆开自己的包裹时,却化为了一阵青烟,迅速消失,转而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一丝淡淡的欢喜来。只因,他面前的包裹里,虽也是这样的物品,但,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胜钱将军面前的包裹。 看来,他准备用来讨好杜芷萱的方法是正确的,点赞! 得亏秦王长年累月地板着一张脸,即使心情偶有波动,却也不会被外人轻易就窥知到,否则,只怕满腹愤怒的钱将军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 “这,真是你的包裹?”就如眼下,钱将军双眼瞪到最大,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那些特别熟悉的物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用一种特别了然的目光看着秦王:“好啊,你这小子,竟打着我的旗号,派人到将军府获取这些物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钱将军磨了磨牙,恨恨地瞪着秦王,在心里思考着若他就这样愤怒地冲上前,狠揍秦王一通,会不会回头就被将秦王当成儿子来疼爱的皇帝穿小鞋。 谁说武将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粗俗不堪的人?钱将军可就不在此列!不然。他怎么可能斗败勇诚候府老爷子,顺利地夺得安平郡主的心?! 秦王没有理会钱将军的愤懑,而是手脚极快地将那些物品收回到包裹里。然后,将包裹扛到肩膀上,丢下冷冷的两个字:“我的!” 之后,秦王就转身离开了,留给钱将军的是一个漠然离去的背影,只令钱将军再也忍不住的暴怒道:“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在这一刻。钱将军根本就忘记了秦王的身份,只觉得秦王这个看起来颇有大将之风的王爷,竟跟自家那些“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臭小子一般无二,那气起人来,真是令人恨不得塞回他们娘亲的肚子里,回炉再造! “风萧萧兮易水寒”。在这一刻。眼见秦王那重重阖拢的门近在咫尺,却只差那么一丁点距离,就能顺利夺回包裹的钱将军,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卧槽! 钱将军忍不住骂了句粗话,按照之前的习惯,将自己包裹里的物品分开收藏好,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那个包裹抢回来。 至于秦王刚才说的话?那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包裹。任谁看来,都知道出自将军府。或者。可以这样说,出自杜芷萱之手。而,秦王不认识杜芷萱,杜芷萱又怎会特意为秦王准备这样一份礼物? 就在这时,门被叩响了。 钱将军打开房门,看见门前的秦王,忍不住挑眉问道:“怎么,准备把包裹还给我了?” 秦王看了看钱将军伸出来的手,将怀里的盒子放到了钱将军手里。 钱将军只觉得手一沉,若非他有几分蛮力,想必这个盒子就会砸到地上,摔个四分五裂了。 别以为钱将军这样的大老粗,就只认金银珠宝这些俗物,也别以为单单依靠打仗,就能积累出一些不逊于百年望族传承的稀罕物品来! 若无一定的眼力,那么,哪怕征战数十年,打了再多的胜仗,钱将军却也不可能精准地挑选出真正值得收藏的物品,再将那些稍次一些,却也价值不斐的物品,交由自己的属下挑选。 就如此刻,钱将军只是用手掂了掂,就知道这个檀木盒子里摆放的物品,大抵是女子最喜欢的珍宝首饰之类的。 于是,钱将军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看着秦王:“什么意思?” 想到秦王那可止小儿啼哭的“杀神”称号,钱将军默默地将自家府里的几个姑娘扒拉了一遍,脸色变了变,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盒子扔回秦王,就二话不说地准备关门。 可惜,哪怕钱将军的动作再快,却依然没有能快过秦王。 万般无奈之下,钱将军只能看着登堂入室的秦王,当着自己的面,打开了那个盒子。 即使早有心里准备,在这一刻,钱将军依然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只因,盒子里那些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颜六色耀眼光芒,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美头面首饰。 虽早就知道秦王很有钱,却从没有哪一刻让钱将军这样深刻地认识到,秦王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有钱,而是典型的“土豪”! 只是,这样的皇亲,可不是一般人能攀附上的! 想起盛京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钱将军脸色变了变:“我家几位姑娘已有心仪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秦王送出来的这些首饰珠宝,还请自己收回去。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我知。”秦王点头,想起好几次无意中撞见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亲昵谈笑的场景,就忍不住寒了面:“这是给杜小姐的。” 提到上次为自己解围时,那浑身洋溢着一股阳光明媚的气息,就连嘴旁的笑容都温和亲切地令人想要靠近的杜芷萱时,秦王眼底就浮现一抹欢喜,身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也消散。 “她喜欢的,我都愿意为她寻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王也不由得想起上次无意中听到杜芷萱提到喜欢华服美食之类的话语,再结合这几次秦管事派人送来的书信上提到过的话语,那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女身影,在他眼前慢慢地变得清晰和鲜活起来。 钱将军嘴角抽了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秦王,心里浮现出无数个猜测,最终,这些猜测和想法又换为了一个看似荒谬,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事实真相来。 “我怎么不知道萱儿喜欢这些?”钱将军嫌弃地看着这些珠光灿烂的头面首饰,别以为他是个粗人,他的外孙女就也该具备这样粗俗的欣赏水准。 秦王淡淡地看了钱将军一眼,虽一声未吭,钱将军却分明的察觉到秦王眼里的鄙视——就只差没有直接挑明自己这个做人外公的不称职,竟然连杜芷萱的喜好都不清楚。 “我家萱儿已有婚约在身,叫秦王费心了。”钱将军将首饰盒推到秦王面前后,才貌似无意的说道:“这丫头在某次宫宴里,对武候王世子一件钟情,求得了太后的赐婚,想来,这件事,秦王也是知道的吧?” “武候王世子?”秦王眉头皱了皱,又将盒子推向钱将军,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人,不是个好的!” 就算武候王世子不是个好的,背靠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杜芷萱也无需惧怕任何挑战,一如既往地过那轻松自在的生活。 若跟秦王牵扯上,那所谓的悠闲自在,只是过眼云烟——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更不用说那所谓的荣华富贵了! 仿佛察觉到了钱将军的不满似的,秦王又补充道:“他三心二意,不堪为夫。” 那也比被你惦记上,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好的多! 再说,男人嘛,有几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要保持住妻子在府里独一无二的地位,不玩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情,辛苦在外面拼杀一辈子,为她挣得一品诰命,即可。 “她值得更好的。”秦王低声说道,因为想到了杜芷萱收到这些首饰后的欢喜,那因为提及武候王世子时,心里滋生出来的烦燥厌恶等情绪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 依然是肥章哦~~打滚求订阅,求收藏,求月票~~ 第127章 外公回京来撑腰 将军府 如往常那般,这日,赖在荣寿院用了午膳的杜芷萱满足地眯着双眼,像一只“吃饱就睡的”猫咪般,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无视了钱诗雅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只是轻抚自己那吃得有些撑的小肚子,向安平郡主撒娇道:“外婆,你这儿的东西太好吃了,每次我都恨不能‘吃饱了还兜着走’。再这样下去,万一我长成个大胖子,嫁不出去,那可该怎么办啊?” “没事,外婆养你。”安平郡主伸手,在杜芷萱那被调养得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上掐了一把,虽很满意手感,却依然觉得杜芷萱太过瘦削:“就你这小身板,若真能再长胖一些,那我可就‘阿弥陀佛’了。” 钱诗雅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众人漠视自己,遂抿了抿唇,压下心里因为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亲昵举动带给她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插话道:“是呀,萱表妹,你现在正处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可不能看了某些‘细腰’之类的话本就节食,往后,吃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变得喧哗起来,紧接着,那厚重的门帘也被掀开了,满脸喜色的唐嬷嬷行了一礼后,秉报道:“郡主,将军回来了。” “这么快?”安平郡主一脸的惊诧,“往常,不都是年前三五天才回来吗?” “想来是祖父生平第一次收到萱表妹送去的礼物,心生疑惑。所以,才会这么早就抵京吧。”钱诗雅下意识地说道,佯装漫不经心地看向杜芷萱。仿若被杜芷萱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给吓到了似的,忙不迭地移开目光,小声补充道:“不知,待会祖父见到萱表妹时,会不会被吓一跳?” 这日,杜芷萱上身穿一件米白色小袄,下系一条浅莲红色百褶裙。裙身右下角绣着大朵的白梅,从多到少,从大到小地延伸到腰侧。绯色腰带在左侧打了个蝴蝶结。右侧坠了一枚雕刻成白梅状的玉佩。 长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几朵白色和粉色渐变的梅花绢花点缀发间。一条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细链子斜斜地垂下,一朵雕刻得特别精致,几可以假乱真的梅花花瓣恰好坠在眉心处。和耳旁那对梅花耳坠相映成辉。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疑惑迷茫地看着钱诗雅,仿若不明白钱诗雅在说什么似的。 这一番交谈,看似很慢,实则却很快。 而,候在下方的唐嬷嬷还在继续回答安平郡主的问题:“将军一路骑马赶回来的,后面还有几辆车呢。” 这样急迫,当然是为了能早日见到杜芷萱这样一个“悔过自新”的外孙女了! 钱诗雅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更有一股无法排解。更无法发泄的郁气,久久萦绕在胸口。 接下来。安平郡主又问了些什么,钱诗雅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犹如失了魂的尸体一般,由着丫环婆子搀扶着,一路僵硬地跟在安平郡主身后,到大门处迎接钱将军。 才刚刚走到大门处,就见一辆褐色的马儿疾驰而来。 “吁!” 马儿前蹄还高高扬起,下一刻,一个鬓角发白,一袭紫色袍子的男子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目光如电地往众人站立处望了一眼。 这一眼竟带着几分外露的肃杀之气,再加上男子身上隐约间流露出来的唯有征战疆场之人身上才具备的血腥气,若有那心怀叵测之人,只怕会立刻就被吓破了胆子。 男子走到安平郡主身前时,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尽皆消失,黝黑的面容也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郡主,辛苦你了。” 安平郡主眼眶泛红,亲自上前,接过男子取下来的披风,那满腹的关切的问话,到了喉旁时,却化为这样一句:“将军,可用过膳?” “吩咐厨房,随便准备些就成。”对于一个行军打仗几十年的老将来说,这吃什么还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同家一起用膳时那样的温馨的环境。 “正好,萱儿这丫头今日吵闹着要下厨,一不小心就做了一大堆菜,我们几人怎么吃,也只吃掉了很少一部份,剩下的饭菜还温在锅中。”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还不忘记给了钱将军一个促狭的笑容,仿若是瞧见了钱将军一人硬撑着,将剩下的那些饭菜全部解决掉的糗样。 听得此言,总算找到机会前往拜见的杜芷萱,立刻上前几步,行礼道:“外公。” 钱诗雅也不甘示弱地行礼,道:“祖父,你辛苦了。” 钱将军揽着安平郡主的肩膀,神情温和地看着杜芷萱和钱诗雅两人,有心想要揉揉两人的头,再轻拍一下,却在看见自己那一路急赶而沾了不知多少灰尘,变得灰扑扑难看极了的手背时,和手指缝那根本无法剔除掉的泥尘时,又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乖。” 不是第一次见到钱将军这般无措模样的钱诗雅继续用一种孺慕的目光看着钱将军,相反,一直未能等到钱将军那落在自己头上手指的杜芷萱侧偏了偏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将军。 被人用一双清澈透底,所思所想全部清楚地呈现出来的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眼看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往,钱将军从不屑于文人那一套,不过,今日,有那么一瞬间,仿若时光回溯般,也是出征的他见到了自家那乖巧可爱的大女儿…… 幸而,钱将军心志极强大,很快,他就迅速收回那些发散的思绪,只是,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的怜惜:“给你的东西,还在后面,明后两日就能到。” 顿了顿,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一个不偏不颇的好长辈,哪怕面对钱诗雅这个一向心思复杂,令他极为不喜的孙女,于是,钱将军又偏头,看向虽依然孺慕地看着自己,但,却依然无法遮掩眼底那抹淡淡期盼和希翼的钱诗雅:“还有,给你的东西,也会在明后两日就到。” 第128章 获悉真相惹人悲 安平郡主嗔怪地瞪了钱将军一眼,显然是觉得见到了杜芷萱这样一个痛改前非的乖巧贴心的外孙女,他竟然这样不会说话,只怕会令杜芷萱伤心,正准备出声补救一二时,却见杜芷萱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遂轻拍杜芷萱的手背,道:“知道你外公的心,就好。” “你外公这人啊……”安平郡主笑着摇了摇头,“雅儿就最明白不过了。” 钱诗雅抿唇轻笑,落后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夫妻一步,挽着杜芷萱的胳膊,道:“萱表妹,你也知道,几乎所有的武将,哪怕最初再如何地巧舌能辩,但,时间长了,却也难免变得直来直往。而,外公虽不在此列,却也是生来就不善言辞……” 仿若没有听出钱诗雅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炫耀似的,杜芷萱静静倾听着,哪怕和钱将军有关的事情,她早已了如指掌。 荣寿院里那些早就得到安平郡主吩咐的丫环婆子,在钱将军洗漱时,就将杜芷萱准备的那些饭菜点心重新摆盘,端了上来。 七菜一汤:梅菜扣肉、炸茄盒、豆腐皮卷酱肉丝、木耳炒肉片、酿豆腐、高汤小白菜、凉拌三丝、排骨莲藕汤 点心:土豆饼、锅贴、虾饺、梅菜干肉包、南瓜饼、煎萝卜糕、 甜汤:水果甜汤 “这些……”钱将军坚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吃货”,不然。在这些小辈面前出糗,那得多丢脸呢? “都是萱儿亲手做的?”其实,钱将军最想问的是杜芷萱不变则己。一变,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话语来形容了啊! “你若不喜欢,就重新送回厨房,留待我们几人晚上再用。”安平郡主撇撇嘴,真当她不知道钱将军心里的小九九呢? “怎会!”钱将军讨好地笑了笑,就甩开膀子。大吃特吃起来。 至于钱诗雅和杜芷萱这两人? 在这种情况下,再蠢笨的人都知道及时地撤退,以免做了惹人嫌的电灯泡啊! 吃饱喝足了之后。钱将军也从安平郡主的话语里知晓了杜芷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给苛待的事情,忍不住翻着眼皮,厉色道:“你就是太心软,换了我。早就打上门去!”md。连他老钱的亲亲外孙女都敢“捧杀”“利用”,真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轻松幸福了啊! “你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安平郡主斜了钱将军一眼,直将钱将军看得肩膀微缩,不敢再出声后,才岔开话题,道:“再说了,这种事,哪能这样粗暴地处理。” “不然呢?” 钱将军闷声闷气地说道。“若不是那老虔婆,萱儿又岂会恶名满京?真当我这个粗人就不知道这些内宅妇人狠毒的手段呢?早知道。当年,我就该咬死了不松口,如此一来,涵梦不会早逝,萱儿也不会被人刻意教养成这样。” 至于钱丽珊这个二女儿? 好吧,不知为何,在接生婆子将钱丽珊抱出来给他看的时候,他就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儿,及至到了后面,他隐隐地探知到那掩于重重迷雾后的一角…… 想到这儿时,钱将军神情立刻肃穆,以眼神示意安平郡主将房间里侍候的下人婆子全部遣到外面后,才凑近安平郡主,轻声耳语了几句。 “你说的……”哪怕这几十年,心里早有预感,更曾在不久前做过一个和杜芷萱有关的噩梦,但,真正到了即将揭破真相的这一刻,安平郡主依然有些惊惶,更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是真的?” “回头,我们一起审问一下那些人,就能确认了。”钱将军用力地握着拳头,发出可怕的声响,身上那些特意收敛起来的血腥和肃杀气息也越发地浓郁起来。 安平郡主紧紧地咬着牙关,直到将腮帮子都咬得有些发疼了之后,才在钱将军轻拍后背的安抚动作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团一直萦绕在胸口的怒焰却仿若被假芭蕉扇给飞速地扇了几十下似的,火焰腾腾,将大半个天空都映红了。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个结果!”安平郡主猛地站起身,眼神发狠:“我要仔细地问清楚,我究竟哪儿对不住她了,她竟要找人这般害我!” ……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而,出乎钱将军意料之外,特意藏于屏风后,全程听到了这些人听从那位“遗孤”使出“狸猫换太子”之计的安平郡主,不仅没有愤怒地大叫“不相信”,反而还越发地冷静肃穆起来。 而,上次,安平郡主出现这样的凝重的神情后,就大肆清洗了将军府侍候的下人,那么,这次…… 于是,只听得“扑通”一声,钱将军跪在了安平郡主面前,一脸沉重地说道:“夫人,这都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若,当时,他先将那位遗孤给杀了,再跑到安平郡主面前去请罪;若,得知遗孤怀孕的消息时,他亲自带着人,给那位遗孤灌下打胎药,那么,他真正的嫡亲二女儿又岂会才降生,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死去?而,他跟安平郡主那恩爱多年的夫妻情份,又岂会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缝? “不,是我的错。”安平郡主摇摇头,串串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泪眼朦胧中,仿若看见了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跟自己拜别,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 也确实,才刚出生的婴幼儿,哪怕突然因诸多意外离世,却也不会像记事的孩童和成人那般有着诸多复杂的心绪,从而不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不,夫人,你没错,是我错了!”钱将军抓起安平郡主的手,“你打骂我吧……” “呜……”安平郡主再也忍不住地扑到钱将军怀里,小小的拳头用力地击打着钱将军的胸膛,“我可怜的女儿,这贼老天,怎就是见不得我过一日幸福生活……” 眼睁睁看着安平郡主哭成了泪人儿,却除了请罪的话语外,就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安慰劝说话语的钱将军,有生以来,第一次懊恼自己那不善言辞的性子起来。 …… 第129章 可怜杜侍郎被揍 文斓院 “小美人,赶紧的,快去安慰安慰郡主,她哭得好伤心呢!” “滚开,小美人怎能擅自跑到荣寿院去安慰郡主?这不是大赤赤地告诉府里众人,小美人在荣寿院安插了钉子吗?” “书上不是说,女人心情不好时,可以食用甜食吗?小美人,速速赶往厨房,将你所有的手艺全部展现出来吧!”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却不知道,他们出的全是馊主意。 “闭嘴!”忍无可忍之下,杜芷萱冷喝一声,狭长的凤眼微眯,慢慢地扫视过所有噤若寒蝉的鬼鬼们,轻叩桌面,道:“好了,现在,你们再慢慢告诉我,荣寿院究竟出了什么事?” “将军找到了遗孤收买的那几个丫环婆子,并将她们带回府了!” “郡主和将军一起审问了这几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弄死了她们!” “那几个新鬼已魂飞魄散了,所以,小美人,你不用再找他们报仇了!” “将军准备请出家谱,将钱氏和她的生母一同除族。” …… 原来如此! 杜芷萱恍然大悟的同时,却也不知该怜惜遭人算计的安平郡主,还是该同情被人狠狠地摆上了一道的钱将军了。 若,安平郡主当年能再狠一点,在遗孤爬床成功后,虽碍于遗孤那特殊的身份,而不能直接弄死遗孤。但,直接找个错处,将遗孤送到自己名下的庄子里。并连续一个月地给遗孤灌避子汤,就算遗孤再如何地挖喉吐出药汁,也不可能怀上身孕。 就算遗孤真有那逆天的好运,竟在这种情况下也怀孕,但,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遗孤有着再多的谋算和心计。却也不容易来个“狸猫换太子”。 若,钱将军当年能多长一个心眼,不要因为遗孤送来的汤水就毫不犹豫地喝下。那么,又岂会被遗孤顺利算计到? 退一步来说,就算钱将军没能避开算计,但。能到长公主府负荆请罪。为何就不能直接插手内院,将这个遗孤送到庄子里,远远地避开可能会产生的后续算计?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人虽为恩爱夫妻,却并没有完全交心,不然,将军府又岂会有庶子呢?就算庶子的生母是安平郡主带来的陪嫁丫环,生下庶子后。没几年就病逝,那又如何? 总归。一旦夫妻之间插入第三个人,那么,就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不过,等等? “你们刚才说,那几个新鬼魂飞魄散了?” 众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久久沉默不语。 “怎么?哑巴,说不出话来了?”杜芷萱冷笑一声,右手一翻,就掏出一大摞符隶来,“考虑好没有?” “呜呜呜……小美人,我们不是故意的!” “嘤嘤嘤……我们只是想略作惩罚,以便为你出气,但,万万没料到,她们的魂魄那么弱,我们才抓挠了下,还没撕上了撕,再砍上一砍,她们就被吓得自个儿烟消云散了!” “嗷嗷嗷……小美人,这都怨她们啊!哪有人做了恶,还能舒舒服服地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死了后,也能立刻就被黑白无常接引到地狱里,喝了孟婆汤后就能重新投胎为人!” …… 杜芷萱:“……”这帮拖后腿的! 虽心里恼怒不已,不过,杜芷萱还是点开“地狱之王”系统,从系统自带的商店里买了一摞“祛罪孽化冤气”的符隶,重重地砸到了桌面上,斜睨众多见到自己动作后就眼神一亮的鬼鬼们,毫不犹豫地放话威胁道:“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就直接送你们去地府!” “小美人,我对天发誓,绝不再犯!” “小美人,我才不愿意去地府,那破地方空荡荡的,有什么乐趣。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跟在你身旁,随你一起看遍这花花世界!” “小美人,我愿意陪你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 “小美人,从此以后,你说那只马是驴,那它就是驴,再也成不了马!” …… 勇诚候府 自钱涵梦去世后,这十多年来,钱将军是第二次登门。 而,若说,以往,钱将军还会用一种赞赏和欣慰的眼神看着杜侍郎的话,那么,今日,钱将军就板着一张脸,目若寒冰,那久经沙场锻炼出来的浓重的血腥气,仿若被注入了无数滚开的水似的,不停地翻滚着,酝酿着下一波更可怕的冲击。 猜测不出钱将军此次来意的杜侍郎,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脸上却不能露出丝毫,才刚刚唤了一声“岳父”,下一刻,钱将军就突然冷笑一声,反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他的脸上。 虽,大梁向来提倡文武全才,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在严肃的早朝时,一言不和,也都会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干架;虽,杜侍郎不到四十岁,比钱将军小了十五六岁,但,严格说来,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候府贵公子,虽也习武,和少年时代就征战沙场的钱将军相比,却是连钱将军的一根小指头都打不过的啊! 而,眼下,钱将军又含恨而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道,又如何是杜侍郎这样的候府公子所能受得住的呢? 于是,就只见杜侍郎犹如一只离弦的利箭般朝墙角飞去,这一路,因那猛冲的力道,凡是被他的身体触碰到的东西,尽皆被砸碎。而,这期间,杜侍郎也第一次领会到了“力的作用是相反”的这句话的深意。 “砰!” “啪啦!” 最惨的是那撞向墙壁的杜侍郎,在从墙上滑落的时候,那未消退的力道还让他犹如一只皮球般,再用一种比刚才更捷的速度,向着钱将军所在的方向飞来,避无可避地迎上了钱将军甩出来的第二个耳光! 连续十个耳光后,杜侍郎已奄奄一息,趴在一地碎物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杜颖成,当年,你跪在我面前发的那些誓言,可还记得?”钱将军一脸的森冷,“这男人的誓言容易变,也就罢了,反正,哪怕到了现在,我也看不上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记恨于我家乖孙,一直放纵后宅妇人捧杀利用她!” 第130章 钱氏身份被揭开 “岳父,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抵不上四丫头一人的待遇。”即使每说一句话,都会吐出一口血,杜侍郎依然咬紧了牙关坚持着,不让自己在钱将军面前痛呼一声,“若岳父不相信,大可请候府所有人来个现身说法。” “都说武夫头脑简单,如今瞧来,连你这个心思弯弯绕绕的文人,却也败于女人之手……”钱将军冷笑一声,眼见杜侍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巨变,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你真以为,当年,我那大女儿并不知道你和钱丽珊私下往来一事?” “也许,才嫁入候府时,她并不知道你和钱丽珊之间的事情,不过,不知该说你们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竟然露出一大堆蛛丝马迹,让人想如往常那般视若不见都不行!”钱将军淡淡地看着杜侍郎,过了十多年,再次讲述往事时,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酸痛和愤懑,只因,逝者已矣。 当然,最重要的是钱涵梦留下了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乖巧的外孙女,如同一个不停散发着明媚阳光的小太阳般,慢慢地驱散着隐藏于钱将军内心最深处的森冷和阴寒之气。 “原本,她准备在生下儿子后,就和你提出和离,然后,让你和钱丽珊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三个字,钱将军说得特别重,再配上他脸上那抹讥诮和嘲弄的笑容,和仿若看破杜侍郎内心最深处隐秘的锐利的目光。只令杜侍郎满脸惊惶和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大喊道:“不可能!” 若真如此,当年。他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钱涵梦去死? 毕竟是曾真心爱慕过自己的女子…… 偏,此时,钱将军咧嘴一笑:“杜颖成,你不会到现在都认为,我家大女儿爱你,爱到甘愿赴死吧?你也是世家子弟,难不成。到现在还坚定不疑地认为世家贵女会教导这些无用的东西?” “若不是要避开皇宫那摊子事,你真以为,我会同意你家老头子的求婚要求?”说到这儿时。钱将军突然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杜侍郎,“都说坏事做多了,才会断子绝孙,瞧瞧。这偌大的勇诚候府。也就庶出二房有一个嫡子,而你那一母同胞的亲弟,则只有一个庶子。至于你们长房嘛……” “可惜了……” 钱将军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杜侍郎,“若,当年,我家大丫头没有难产而亡,那么。现在,你的嫡子已有12岁了!” “好了。这是今天我找你的第一件事。”钱将军摆了摆手,无视了杜侍郎那阴晴不变的面容,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则是需要告诉你钱丽珊的真实身份。” 杜侍郎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懊恼等复杂情绪,而一张嘴,就又吐出了好几口血。 “‘狸猫换太子’这个故事,听说过吧?”钱将军淡淡地看了眼杜侍郎,从最初,他就不喜自己这个所谓的二女儿,又有几十年隐秘猜测的心理准备,如今,哪怕知晓这样惊骇听闻的真相,却也不会像付出了诸多疼爱的安平郡主那般,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将军府几十年前发生过的那件事情,你知道吧?”看了眼满脸惊骇和不可置信的杜侍郎,钱将军那每每提及此事就有些不爽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不错,钱丽珊正是那个贱人的亲生女儿,而,我已经请出族谱,将她除名了。” “岳父,你不能这样!”杜侍郎心里一急,根本就不敢想像这个消息传扬开去后,那些原本就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弄死自己的仇敌会如何欢喜了,更不敢想像原本就缺少了可以支掌的下一代的勇诚候府,又会因为这件事而沦落到什么样的境界。 “这件事,已过去那么多年,谁知道那些特意透露消息给你的人,是否存心挑拨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关系?”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相如此,但,说到底,珊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忍心看着她面对一众的算计和陷害吗?这些年你对她的疼爱,都是虚假的吗?” 该说钱丽珊确实不愧是杜侍郎的真爱吗? 瞧,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哪怕杜侍郎依然时不时就吐上一口气,但,那句句清楚,配着那痛苦不堪的眼神和面容,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个深情不负的痴情人。 “呵!”钱将军冷笑一声,无耻之徒,他见得多了,但,万万没料到,这个颇负盛名的杜颖成,竟能扯着“真爱”的大旗,做出这般无底限之事! “你说的对。”钱将军淡淡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掠过一抹厉色,手指也捏得“嘎吱”作响,“倒底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放任她陷身于那般悲惨的境地?所以,这个消息,我并不会公诸于众。” “不过,你呢?”钱将军走到杜侍郎面前,踢了杜侍郎的身子一下,“你却眼睁睁看着萱儿被人捧杀和利用,明明是候府长房嫡长女,却被候府一众人欺凌陷害,是因为候府姑娘太多,所以不那么稀罕?还是因为,你就是一人面兽心的家伙,才会刻意放纵那些低贱的庶女欺凌萱儿?” 若可以,钱将军宁愿杜芷萱一直那般肆意张扬,天真单纯,而不是像变得像现在这样伶牙利齿,聪慧可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不过是受到了刻骨的伤害,才会褪去那样的天真,更失了孩童时代的快乐。 若,“成熟懂事”“乖巧贴心”要用这些来换,那么,钱将军宁愿杜芷萱永远都不懂事。 他宁愿让自己受伤累累,也不想叫自己真正放在心尖上来呵护疼宠的孙女儿遭受痛苦的事情。 “可别想着回头就暗示候府一众人,让她们再继续凌虐欺侮萱儿,不然,你那‘真爱’的真正身份就会公诸于众。”钱将军漫不经心地威胁着杜侍郎,并不拿杜侍郎那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当回事。 “对了,若你们勇诚候府嫌姑娘太多,怕耽于教养,从而坠了勇诚候府前几代的好名声,我不介意将萱儿接到将军府。” “将军府太过‘阳盛阴衰’了啊!”留下这样一句看似无意,实则再次踩了杜侍郎痛脚一下的感叹,钱将军衣袖一甩,翩然离开了。 至于那躺在书房里,吐血不止的杜侍郎,什么时候才会被候府的下人发现? 钱将军嘴角微勾,在离开书房时,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下人也撵开了。 做为一个武夫,揍人时,肯定会选择好力道,尤其是杜侍郎这种文人书生型,而,揍完人后,也得让对方因为救治不及时,需要在床上将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将那些吐掉的血补回来…… 总归,“磨刀霍霍”地探向尚书位的杜侍郎,这段时间在朝堂里上窜下跳,可谓是拉足了仇恨值,不知成为了多少人必需弄死的黑名单榜首,而,他这个做岳父的,当然要想方设法地拉他一把,不然,杜侍郎这条小命可不珍贵,但,谁知道那偏心眼到没边的勇诚候府老夫人,和精于算计的钱丽珊,会不会将一个“克父”的名号安在杜芷萱头上? 虽说大梁王朝,世家贵女永不愁嫁,不过,这嫁人嘛,也得仔细地挑上一挑。不然,谁乐意精心娇养了十多年的孙女儿,嫁入一些表面荣华,内里却一团肮脏的家族呢? ****** 依然是比较肥的一章哦~ 第131章 《小白菜》催人泪下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025612121;雯雯心心1;我是紫色玲珑2;尹默洛伊1;hr宝贝儿2;anny448899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感谢水玥荷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 将军府,荣寿院 安平郡主摸了摸杜芷萱的头,笑得一脸的神秘:“萱儿,你外公那粗人终于办了件好事。” “外婆,求解惑。”杜芷萱极熟练地蹭了蹭安平郡主的手心,然后,搂着安平郡主的胳膊晃了晃,一脸的期盼和希翼。 “你猜?”安平郡主轻飘飘地丢出两个字,然后,不管杜芷萱如何地撒娇卖乖,也都不愿意再说出第二句话了。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双手托腮,苦苦地思索了下,才在周围鬼鬼那“卧槽,惊见演技帝”的震惊目光里,轻声道:“外公不会又揍人了吧?” 安平郡主嘴角抽了抽,虽很不想承认,但,在看见杜芷萱那双清澈透底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时,下意识地点头。 接着,安平郡主又迅速地偏头,拒绝看杜芷萱脸上那促狭和调侃的笑容,急切地补充道:“你外公揍的是坏人。” “当然!”杜芷萱双手叉腰,一幅谁敢说钱将军犯错,就跟谁拼命的模样,“外公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安平郡主猛地偏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杜芷萱。 杜芷萱话峰一转。毫不犹豫地补充道:“不过,外婆比外公还要好!” “真的?”安平郡主含笑问道:“哪怕,你外公揍的是你父亲?” 父亲? 杜芷萱愣了愣。总算将杜侍郎这个虽担了父亲之责,十多年来,和原身见面次数绝不超过十指之数的人名,从自己的记忆中单独拎了出来。 于是,杜芷萱脸色忽喜忽悲,忽痛忽悔,只将定定凝视着杜芷萱的安平郡主吓得够呛。就在安平郡主准备起身。搂着杜芷萱轻声安慰一二时,却只见到杜芷萱突然合掌欢呼道:“揍得好!” 安平郡主:“……” “咳。”在周围那些同样激动振奋得不能自己,活生生演技了一幕恐怖大片的鬼鬼们的尖叫提醒下。杜芷萱总算反应过来,然后,才悟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忙不迭换了一幅可怜兮兮的柔弱无辜的模样来。一步三挪地挪到安平郡主身旁。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有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妹妹。比我强呀。妹妹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娘呀,亲娘呀!亲娘想我,谁知道呀,我思亲娘,在梦中呀。亲娘呀,亲娘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叶,想起亲娘,一阵风呀。亲娘呀,亲娘呀!” …… 这回,别说安平郡主了,就连房间里侍候的下人也都泪流满面。 当然,并不是杜芷萱那颇有感染力的唱词激起了她们心里的怜悯,而是因为伴随着杜芷萱的唱词,在她们眼前也出现了杜芷萱在勇诚候府被欺凌,侮辱,坑害和算计的一幕幕。 “呜呜呜……好可怜啊……” “嘤嘤嘤……小美人,你怎么就没早点认出我们来呢?不然,我们早就冲到勇诚候府保护你了啊!” “嗷嗷嗷……小美人,我决定了,我要弄死勇诚候府那帮欺凌过你的人,为你出了这口气!” “我要血洗勇诚候府!” “带上我!” “再带上我!” …… “蠢货!”关键时间,关将军再次抽出大刀,镇压了这些说着说着,不仅眼睛变红了,就连模样也变得更可怕的鬼鬼们。 林太医也找准时机,撒了一把药粉出去,睁见着这些鬼鬼们迅速恢复原样,才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瞅着诸多害怕自己再撒一些其它药粉,恨不能立刻就逃逸而出,却又碍于抱着大刀,威风凛凛立于一旁的关将军,而只能三五只地抱在一起,“嘤嘤嘤”地小声啜泣着的鬼鬼们。 “想让人死,那还不简单?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勇诚候府全部死绝,外人会如何非议小姐?” “更何况,这世间最痛苦的并不是简单地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我可怜的萱儿……”安平郡主紧紧地搂着杜芷萱,仿若稍微不注意,怀里这个可怜的小外孙女就会化为一团烟云,消失不见。 大颗大颗的泪水,狠狠地砸落在杜芷萱的脖颈处,迅速浸透了杜芷萱的衣襟,而,那眼泪中带上的灼热感,却敌不过搂着自己的安平郡主身上流露出来的伤痛和懊恼等情绪。 “早知如此,从前,就算你再不愿意,我也该将你强硬地接到将军府亲自教养。” 在原身尚未记事之前,钱涵梦这个亲生母亲就已逝去,而,凭借着和钱涵梦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的关系,钱丽珊迅速地在原身面前刷足了好感值。 那时的原身,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计策演绎得活灵活现,并时不时就来一出绝食,嫌安平郡主心肠狠毒,竟要将她这个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接到将军府教养,明明有着诸多血亲,却要让她过那“寄人篱下”孤女才过的生活。 越疼爱一个人,就越不能见到对方这种“背叛”一般的行为,这一点,哪怕被残酷的生活早已磨去了少年时代天真,性情也变得圆滑,心志更是强悍不已的安平郡主,也不能例外。 “谁知道,这世间竟有这样恶毒的人呢?!”早已接收到原身记忆的杜芷萱,自是知晓安平郡主不止一次想要为原身仗义执言,却都被原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若不是她穿越得很及时,想必,以原身这种“作”的姿态,用不了几年,就会将安平郡主等可以依靠的长辈心里的愧疚彻底磨平。 “你外公虽一年到头,只能回府一两次,但,只要他出面为你主持公道,那么,就算那些人再想拿捏算计你,却也得考虑将军府的反应,而不敢像往常那样处处做绝。”安平郡主摸了摸杜芷萱的头,怜惜地说道:“若可以,我真希望你像从前那样幸福自在,但,自古以来,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又有几人能真正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呢?” 第132章 回候府索取嫁妆 “与其让你往后被人肆意算计谋害,像你母亲那样,年纪轻轻就去逝,让我这个做外婆的再一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倒不如从现在就将隐藏于这些荣华富贵之下的丑陋真相揭露出来,让你有一个充足的心理准备。” 盛京里如同勇诚候府这种明明是勋贵世家,后宅却一片糟糕的府邸,倒底还是少数,而,若杜芷萱在勇诚候府能混得如鱼得水,那么,不论嫁去哪家,哪怕是去做宗妇也都没问题! 明白安平郡主话意的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愧疚和难过等独属于原身的情绪:“外婆,对不起。” 拥有了原身记忆的杜芷萱,最初,只是本着“抱粗大腿”的想法而讨好于安平郡主。及至到了现在,依然处处利用着安平郡主的关心和疼爱,根本就不愿意告诉安平郡主,其实,安平郡主真正放在心尖上疼爱呵护的那个女孩儿,已经被她信重的亲人残忍地害死了。 人哪,都是贪心的动物。 尤其是杜芷萱这种穿越前,没有享受到亲人的关心和照顾,工作后,又频繁遭遇种种算计和背叛,心里最后一丝温情也被磨去的人来说,更是会在遇见这样的温暖后,狠狠地抓住,不愿意放手。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好好孝顺你。”杜芷萱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绝不再叫你为我伤心了。” 都说“流言猛于虎”,这些年来。在勇诚候府那些有心人的蛊惑吹捧劝说之下,原身一直觉得安平郡主是一个狠毒的,每每在安平郡主遣人前来候府接她时。闭门不见都算普通的,打杀出去更是常见的,就算避无可避,抵达将军府后,也会捡那些伤安平郡主最深的话来说,并在安平郡主发怒时,就将自己生母的遭遇提溜出来…… “你现在。已很好了。”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后背,杜芷萱越是对过去十多年自己在勇诚候府里的遭遇避而不谈,安平郡主就越发地心疼愧疚。“往后,外婆会努力地庇护着你,终有一日,让你过上那想过的生活。” “就算从前那个愚蠢不堪造就的萱儿。也求你别忘记。行吗?”杜芷萱眨眨眼,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旁滑落,低声哀求道:“外婆,从前的萱儿,如今的萱儿,你都要一直爱护和疼惜,好不好?” “傻孩子。”安平郡主取出绣帕,只觉得杜芷萱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没办法拭净,一瞬间。心痛如绞,却不得不深吸了口气,轻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安慰的浅笑:“你是外婆最贴心的小棉袄,不疼你,外婆还能疼谁呢?” “这段时节,各家主母都忙着办年礼,抽不出身举办各类宴会,待到年后,就会有许多人送贴子到将军府。到时候,外婆带你出府访友。”安平郡主搂着杜芷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明媚的浅笑,目光也有些飘远。 “见的人越多,你就会发现,从前那些自认为困苦的心事,其实,还真算不了什么。而,这些,是困守于候府一角的姑娘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你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你的外公是执掌京郊大营的将军,你的太婆是长公主。” 见杜芷萱满脸迷茫地看着自己,安平郡主忍不住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未免有些操心太过。 不过,鉴于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琢磨出太后特意赐下云嬷嬷和白嬷嬷这两位颇为得用管事嬷嬷,给到杜芷萱做教养嬷嬷的深意,故,安平郡主依然颇为担忧地说道:“你的身份尊贵不弱于宗室,往后不必再因任何人事而折腰。” 杜芷萱眨眨眼,仿若是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又仿若不太明白似的,下意识地问道:“外婆,你是指……”记忆里,原身参加各府宴会时,那些世家贵女们对她的嘲讽和讥诮吗? 还是痴迷武候王世子的原身,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个温情脉脉的眼神,或者一句发自肺腑关切呵护话语,而双手奉上了自己身为候府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却只换来了武候王世子的弃或蔽履? 勇诚候府,梨香院 “你说什么?!” 正微阖双眼,思索着待会杜芷萱来请安时,自己应该用什么藉口狠狠地责罚一下杜芷萱,以打压杜芷萱这次再回将军府而养出来的娇气和傲骨的老夫人,乍听得周嬷嬷的回报,不由得立刻瞪圆眼。 “安平郡主竟然来了?”这女人,自从钱涵梦死于产房之后,哪怕钱丽珊这个嫡次女打着照顾杜芷萱这位胞姐留下来的骨血的藉口,嫁入勇诚候府后,也没有再像往常那样,隔三茬五就打着各种旗号登门。 那么,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老夫人心里竟突兀地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虽知晓老夫人和安平郡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但,秉承着一个忠仆的职责,周嬷嬷依然轻声提醒道:“老夫人,我们不到门前迎接吗?” “不用。”老夫人想也不想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扶我到佛堂去。” 总该让安平郡主也享受一把不请自来的待遇,才能对得起这些年她心里那些无法排解的愤懑啊! 一晃,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待到老夫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佛堂,准备将自己方才想到的那些计策,一个个都用到安平郡主身上时,却再下一秒就立刻变了脸。 “什么?!”那女人,竟然没有来梨香院,而是直接赶往飞羽院,见了钱氏,两人私下里交谈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这是看不起我啊!”老夫人脸色忽白忽青,右手重重地拍在小桌上,那力道之大,不仅将桌面上摆放的茶具震到了地面,摔了个粉碎,就连右手腕上戴的那对碧绿莹润的翡翠手镯都被磕断了。 不过,此刻,老夫人根本就没空去心疼那套价值百金的花开富贵图案的茶具,和那两对千金不换的翡翠手镯中,突然碎了一对,另外一对也没办法佩戴的情况了,只是由着心里那股无法排解的郁气,将房间里能摔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粉碎。 接过周嬷嬷重新沏好的茶水,连灌了两杯下肚后,老夫人才觉得自己胸口那团一直翻腾的怒焰熄灭了少许:“可有探出些什么?” 周嬷嬷一脸的欲言又止。 “说吧!” 老夫人放下茶杯,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容也浮现一抹疲惫,在那过于明亮的光线里,能清晰地看见几条无法遮挡的皱纹,再加上那发自肺腑的疲惫和倦怠等情绪,只令周嬷嬷心尖也为之一颤,那本欲隐瞒一二的话语,就如同被冲破了堤的洪水般,不加丝毫遮掩和修饰地说了出来。 “从飞羽院抬了许多箱笼到文斓院后,安平郡主才离开的。” 箱笼? 箱笼! 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那从得知安平郡主登门后,心里就浮现出来的不妙预感,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证实。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冷凝。 许久后,老夫人长叹一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冷寂:“没想到,安平郡主竟为了杜芷萱,而愿意做到这一步。” 早知会有这一日,她就该找机会收回钱氏手里的管家权! 当年,钱氏一意孤行地“捧杀”了杜芷萱,而,掌管整个候府庶物的老夫人也毫不犹豫地漠视了此事,并在钱氏有意为之的“孝顺”之下,顺势挑了些钱涵梦陪嫁里的稀罕物件,放入了自己的私库里。 如今,在钱氏霸占的物品已原壁归赵后,自己私库里那些稀罕的物件,真得还有再见天日的那一刻吗? 第133章 嫁妆到手心欢喜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哒~ 小瑜瑜2;聚散有时1;angel12345962;风筝19852;悠悠梦竹1 ****** 文斓院 “没想到……” 穆嬷嬷摇了摇头,做为和钱涵梦关系颇为要好的奶姐,当年,她可是和秦嬷嬷、唐嬷嬷等几位颇得安平郡主信任的嬷嬷一起清点过钱涵梦的嫁妆,并誊抄了一份嫁妆清单,又岂能认不出这些造型别致的箱笼里装的,尽皆是钱涵梦当年陪嫁物件里最值钱的东西? 想当年,钱涵梦待钱丽珊多好啊! 哪怕她曾无数次有意无意地提醒钱涵梦,不要太过相信钱丽珊这个眼眸里尽是算计,心里不知有多少谋算,却又有着薄凉天性的胞妹,偏,钱涵梦却并不相信,甚或,还将自己和杜侍郎之间来往的事情,一桩柱,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钱丽珊! 若非如此,哪怕打着照顾“胞姐嫡亲女儿”旗号嫁入勇诚候府,钱丽珊也不能在老夫人有意无意地为难之下,在李姨娘这位颇得老夫人宠爱的贵妾的挑衅里,在最短的时间里坐稳勇诚候府长房继夫人的位置,并在杜侍郎心里留下一个比钱涵梦还要端庄贤淑,温婉良善、宜家宜室的印像。 ……这些,可都是踩在钱涵梦的肩膀上,才谋算来的啊! 同为将军府出身,由安平郡主赐给杜芷萱的李嬷嬷。那双眼睛早就瞪直了,心里浮现出诸多情绪,最终。却又尽皆化为一声叹息。 ——钱涵梦可是安平郡主最宠爱的姑娘,又是安平郡主亲自教养大的,又岂能察觉不到钱丽珊的“狼子野心”,不过是根本就不相信钱丽珊这样一个特别亲近自己的胞妹,竟会做出这等事而已。 太后赏赐下来的白嬷嬷和云嬷嬷,长公主赏赐的刘嬷嬷和孙嬷嬷四位,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杜芷萱在勇诚候府的处境。 而。其它的丫环婆子们,则在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位大丫环的带领下,开箱检验物件。并及时地进行归类,再一一地摆放到库房里,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唯一闲散下来的。也就是杜芷萱这个主人。和今日亲自前来勇诚候府,帮着杜芷萱索回了钱涵梦嫁妆的安平郡主。 不过,此刻,安平郡主的心情非常不好,连续灌了好几杯冷茶,也无法浇息她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 确实,换了谁,遭遇这种“白眼狼”的女儿。都会又痛又恨,又悔又恼。 待到见到同样神情怆然。恨不能将自己蜷缩到白狐狸皮毛褥子里的杜芷萱时,安平郡主只觉得满腹的悔恨和懊恼,纠结和郁闷等情绪,尽皆化为了对杜芷萱的怜惜,忍不住搂着杜芷萱就痛哭出声:“我可怜的萱儿啊……” 能哭出来,却是比憋闷在胸口,最终郁结于心好多了。 丫环婆子们轻手轻脚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 许是在隐隐窥知到当年真相的那一刻,安平郡主就对杜芷萱在勇诚候府的状况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又许是杜芷萱如今的聪慧机敏和乖巧贴心,抚平了安平郡主心里的伤痛,同时,也让安平郡主定下了往后要好生休养,直到杜芷萱成婚生子,过上幸福安康生活的决定,总之,很快,安平郡主就在杜芷萱的劝说下,拭去眼角的泪水,唤来几位嬷嬷,交待了一些事情后,才在杜芷萱依依不舍的目光里离开了。 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出大戏的林太医,飘到杜芷萱面前,一脸诧异地问道:“就这样?” “不然呢?”杜芷萱撇撇嘴,若可以的话,她也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奈何,眼下,她还真没那么大的能力啊! “你可不是个胸怀若谷的!”林太医轻笑一声,在杜芷萱身旁落坐后,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道:“拿来吧。” 不愧是在宫里混过的林太医! 杜芷萱给了林太医一个赞赏的眼神,取出系统奖励的点石成金符和五鬼搬家符,全部塞到林太医手里,笑眯眯地说道:“那就一切拜托了。” 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起身,衣袖一甩,就消失在房间里,而,微风却将她的话语送到了杜芷萱的耳旁:“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奸诈狡猾的,真该为那不小心得罪了你的人掬捧同情的泪水!” 杜芷萱抿唇浅笑,都说“人之初,性本善”,若可以的话,谁不愿意做一个人人称赞敬仰的“大善人”呢? “小美人,算我求你了,别这样笑,成么?” “每次小美人露出这般神情的时候,我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小美人,越发地鲜活起来了吗?” “我以为,应该为老夫人点柱香。”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若,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灿烂,眼眸里的“看热闹”的八卦兴奋神情不要那么明显,那么,上面这些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杜芷萱瞥了眼这群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抓住重点的鬼鬼们,对这些鬼鬼们的智商,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而,就在这时,穆嬷嬷掀开帘子,面容虽镇定,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愤懑:“小姐,老爷遣人,让你即刻到飞羽院去一趟。” “哦?”杜芷萱挑了挑眉,“可有说什么事?” “夫人病了。”穆嬷嬷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杜芷萱,只觉得杜芷萱这样一个出身候门,本该金尊玉贵地娇养着长大,却因频繁地遇到一些偏心眼的亲人而被人算计坑害了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醒悟过来了,却还得面对这样一种“亲人恨,仇者快”的场景! “想必,老爷心里不舒坦……”穆嬷嬷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提点道:“总归,小姐你已拿回了一部份嫁妆,也不必再像往常那样事事与人对着干,这该服软的时候,就服个软……” “我听嬷嬷的。”杜芷萱点点头,若杜侍郎不找她的茬,那么,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是挺好的。 真当她有那闲情逸致,每日里与候府的人勾心斗角,片刻都不得闲呢? 第134章 钱氏装病父亲斥(1) 自杜芷萱出现后,杜侍郎就不加遮掩地放出了自己一身“官威”。 若换了原身,估计,眼下,只怕会立刻跪下求饶了。不过,对杜芷萱这个穿越女来说,杜侍郎这所谓的气势,还真不如前段时间在和春堂遇见的秦王四分之一呢! 心里转悠着诸多念头的杜芷萱,脸上神情不变,恭谨地行礼,道:“父亲。” 杜侍郎冷冷地看着杜芷萱,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遗憾和恼怒。 ——遗憾的是这般勇谋兼具,聪慧机俐的姑娘,竟不是自己和钱氏的爱情结晶杜芷薇,恼怒的却是被后宅妇人算计坑害,又被旁人特意蛊惑了的杜芷萱,竟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 一想到这十多年来,候府众人从暗处转为明处的刁难算计和坑害等行为,尽皆落于杜芷萱眼底,私下里,更不知被杜芷萱讥诮嘲弄了多久,就令杜侍郎再也忍不住地怒吼一声:“孽女,你究竟想做什么?!” 杜芷萱一脸迷茫地回望杜侍郎,仿若被杜侍郎突然爆发的怒气给惊吓到了似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可怜小猫咪的感觉来。 可惜,杜侍郎却并不吃这一套。 “这十多年来,候府是克扣了你吃穿,还是故意凌虐你了?竟故意指使人在外面传些长辈不慈的流言蜚语不说,还一连再地找你母亲的岔!”说到这儿时,杜侍郎冷笑一声。“真当你私下里做的那些小动作,就能瞒天过海了呢?只不过,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愿意拿捏着这么件小事不放!” “可惜。你这个孽女,只知自己心里痛快,在候府里搅风弄雨,让人根本就不安生,更没将长辈的退让当回事!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将你掐死,也免得如今被你拖累到整个候府清名不存,就连你那几位姐妹的婚事也都会受到影响!” “今儿个。我就将话搁在这儿了,若,你再这样执迷不悟,那么。就别怨我心狠!”不论是家庙。还是除名,都是杜芷萱最好的归宿!到那时,失了家族庇护,身败名裂的杜芷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可就和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任何关联了! “父亲,你说的,我不明白。”敏锐察觉到杜侍郎未尽之言的杜芷萱,只觉得身体里那独属于原身。最后一丝对杜侍郎这个生父的孺慕之情也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若,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父亲批评指证。” “呵!”杜侍郎冷笑一声,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嫌恶,“我不知道,你什么地方做得对。” 言下之意就是这十多年来,杜芷萱就从没有做对过任何事! “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如今瞧来,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蠢!”偏,竟是这样的蠢货,就能轻易将候府搅得一团乱…… 想到这儿,杜侍郎心里的杀机逢勃生长。若不是场合不对,估计,眼下,杜侍郎就毫不犹豫地吩咐人直接弄死杜芷萱了! “我从来都不是个聪明的。”没有了对杜侍郎等“亲人”的孺慕和敬仰等情绪的牵扯,眼下,杜侍郎对于杜芷萱来说,不过是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家伙。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让她情绪出现太大的波动呢? 不过,这该说的,还是要说个清楚,总不能任由旁人随意往自己身上扣大帽子吧? “说来,这还是十多年来,父亲第一次踏足文斓院吧?”这个院子,可是杜侍郎和钱涵梦新婚燕尔时居住过的,而,自从钱涵梦因生产之故,死在了这个院子里后,杜侍郎就再也没有踏足一步。 至于拥有“地狱之王”系统的杜芷萱,为何没能看见钱涵梦,和那个还未来得及看这个美好人间一眼就无辜死去的弟弟的鬼魂? 不过是因为钱涵梦临死前,突然想通了这些年自家嫡妹钱丽珊和杜侍郎瞒着自己,早已私定终身,却因着种种缘由,而任由自己嫁入候府的前因后果!而,钱涵梦能成为名满大梁的“盛京明珠”,除了拥有令人赞叹的才华和容貌外,对人心的敏锐洞察力,对世事的谋略手腕也绝不少。 这样的钱涵梦,一朝醒悟,又岂会像杜芷萱见到过的那些因执念而不愿意投胎,最终成为飘泊在世间不知多少年的鬼鬼? “都说‘子不言父之过’,扪心自问,候府里的人待我如何,父亲,你当真不知?”眼见杜侍郎面色漆黑如炭,目眦欲裂,杜芷萱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说来,也是我自己立不起来,才会被人频繁算计坑害。” “这些,也都过去了,如今再提,却也没什么意思。”杜芷萱摇了摇头,道:“只是,父亲说我指使人在外面传长辈的流言蜚语的罪责,我却是不能认下。毕竟,整个候府,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身为嫡女,却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拿捏不了的了。” “想来,以父亲的老谋深算,定当早就探查到这些人的来头,又岂能平白无故地栽到我头上来呢?”话,点到为止,可,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讥诮和嘲弄之意,却是令杜侍郎忍不住摔了茶杯。 “砰!” 杜芷萱身子急退,瞥了眼一地的碎片,茶叶和水渍,对杜侍郎的心狠手辣,有了个更清楚明确的认知。 需知,不论哪个朝代,女子的容貌总是重要的。而,若方才杜芷萱未能及时退让,那么,以文武双修的杜侍郎那含愤而掷的力道,这个茶杯就能直接将杜芷萱的额头给砸出个血洞来,那些四处飞散的茶杯碎片,更是会在杜芷萱的肌肤上留下许多痕迹。 “虽我说中了父亲的心事,却也无需这般恼羞成怒吧?”杜芷萱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泥团,相反,穿越前的她,哪怕竭力将自己往温婉柔善,端庄贤淑的方向妆扮,却也掩饰不了内心里独属于“女汉子”的直爽粗暴脾气。 ****** 放假三天,偶继续宅在家里,手速不够,时间来凑~ 希望这三天能码出五万字来,握爪! 第135章 钱氏装病父亲斥(2) 感谢水玥荷1;优优玲珑2两位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哒~ ****** 如今,杜芷萱也就不再加以遮掩地,直接揭掉了杜侍郎的那块遮羞布:“想来,父亲今日之所以来文斓院教训我,不过是小姨又在父亲耳旁哭诉了一番,惹得父亲怜香惜玉之心发作了吧?” 无视了杜侍郎那阴沉如水的面容,和看向自己时不再掩饰满腹杀机的眼神,杜芷萱嘴角微勾,轻声问道:“只不知,父亲,小姨可有告诉你,她为何会装病呢?” 话落,杜芷萱就没再出声了。 倒底是做了为官多年的人,眼下,杜侍郎就深吸了口气,压下泼口大骂的欲望,目光森冷地看着杜芷萱,并未接杜芷萱那句话,径直问道:“你待如何?” “父亲,其实,我求的并不多。”杜芷萱一脸真诚地说道,“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功名利碌,只求悠闲自在地度日。” “只可惜,连这么微末的要求,大家都不愿意施舍给我。”杜芷萱叹了口气,“都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如今的我,可不就像极了这被压迫的民苦大众吗?” “孽女!”虽早就知道杜芷萱不学无术,愚蠢无知,但,杜侍郎却也未料到,杜芷萱胆子大起来的时候,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议论时事的话语来! “住口!”杜侍郎右手成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那翩飞的阔袖,轻易将桌上的茶壶给带到了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个道理,还用我来教你吗?蠢货!”杜侍郎冷冷地看着杜芷萱,“你活腻了,可别将整个候府都拖下水,不然,九泉之下。我看你有何脸面见祖宗!” “父亲这话,可让人不敢苟同了。”杜芷萱全然无惧,神情泰然自若。仿若方才说出那样一番大逆不道话语的人,并不是自己似的,“真要说起来,想必。到了九泉之下。父亲会承受比我更大的责难。” “毕竟,这世间,可有一句话,叫做‘养不教,父之过’!”眼见杜侍郎气得面容变得青紫起来,杜芷萱心里轻哂,补充道:“更何况,我今日这样的行为。可全因小姨的‘捧杀’而起哪!” 于情于理,率先受到祖宗先辈谴责的。当然会是杜侍郎,而不是杜芷萱这样一个被人刻意养歪的姑娘。更何况,任何时代都还有这样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杜侍郎一张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青,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而,杜芷萱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杜侍郎。 “父亲,我这个人生来愚笨,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望你体谅一二。”杜芷萱长叹了口气:“毕竟,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哪!” “幸而,我还有外公外婆疼爱。”并未错过杜侍郎眼底那抹快速掠过惊惶和畏惧神情的杜芷萱,按奈下翘起来的唇角,道:“虽从没有人教导过我管家理事之道,但,既然接手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那么,我就不能辜负了外公外婆的期望。”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往后,我会将重心移到这方面……” 话里话外都是若候府的人聪明,那么,就别再打着任何旗号来找茬,不然,就别怨她直接请出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两尊大佛来,一劳永逸地镇压了那些魑魅魍魉! “你……”杜侍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就没办法克制住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杀机,而吩咐人将杜芷萱给弄死了!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偏,杜芷萱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关起门来,大家轻轻松松过日子,不好吗?为何要算计过来,算计过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这种找岔不成,反被咬了一口的感觉,杜侍郎活到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体会! 更令杜侍郎无法忍受的是,这般咬定了不松口,伶牙俐齿得令他都觉得脑壳隐隐作痛的人,竟是被自己漠视了十多年的嫡亲大女儿! 为何,就不能换人呢? 比如说,杜芷薇…… 怀着这样郁结于心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就这样,杜侍郎被杜芷萱给气走了,徒留静送杜侍郎翩然离开的杜芷萱,忍不住“啧”了一声。 ——就这胸襟,这气度,这智商,这情商,若非出生勇诚候府,又恰好和将军府结为姻亲,早就被人坑害算计了! “天啦噜,快来个人瞧瞧,我的眼睛真没瞎?”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能瞧见小美人大开‘王八之气’!” “比起其它的,我更想知道,此刻杜侍郎心里的阴影面积!” “我只关注钱氏知晓此事后,会不会吐血三升,真得被气病?” “难不成,就我想八卦下,老夫人知晓此事后的反应吗?” …… 诸多不知何时飘到杜芷萱身旁的鬼鬼,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着杜芷萱,那幅谄媚的模样,令令不忍直视。 而,就在这时,林太医翩然而来,围着杜芷萱不停转悠着,脸上更有着清晰可见的遗憾和叹息:“没想到,我竟错过了一出精彩的大戏!”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合着,我是你们看戏的对像?” “是,也不是。”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你就不关心我带着大伙,搬回来多少东西吗?” “多少?”杜芷萱也收起了和林太医打机锋的念头,微微偏头,“能让你露出这样神情的……想来,不会比从我那位小姨那儿拿回来的少。” “钱氏?”林太医冷笑一声,“往常,总听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还不相信。不过,如今,我却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的‘遗传’,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令人颇为费解哪!” “你是说?”杜芷萱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林太医这番神情举止的猜测来,不由得嘴角抽搐地补充道:“老夫人那儿的东西,不论是价值,还是稀罕程度,都远超钱氏那儿搜罗回来的物品?” “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第136章 盛京流言雨纷纷(1) 很快,杜芷萱就明白林太医的话外之意了。 只因,老夫人那儿搜罗出来的东西,论数量,远胜钱氏的两倍,论价值,远胜钱氏的四倍!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令杜芷萱无语的,却是许多件稀罕之物都是钱涵梦嫁入勇诚候府时,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大梁boss赏赐的! 该说老夫人确实胆大,还是该说老夫人不知而无畏呢?竟连御赐之物都敢随意昧下! “这样,也挺好。”杜芷萱笑得一脸的狡黠,若非如此,又岂能让老夫人吃一个“哑巴亏”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林太医意味深长地说道,并不意外杜芷萱会有这样的算计。虽,大梁向来提倡孝道,却也不能愚孝,不然,就会落得杜芷萱前十多年那般凄惨的境况。 至于那想方设法贪了钱涵梦嫁妆的老夫人,在见到自己私库里一大部份东西都化为乌有时,会是如何地惊惧交加,心痛如焚? 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年,老夫人能做出和钱氏一同算计钱涵梦,再昧下钱涵梦嫁妆的事情,那么,如今,就该享受这种被人连本带利都夺走的结果。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能留在候府。”杜芷萱想了想,看向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道:“麻烦你们两位,将这些东西挪到京郊的庄子里。过段时间。我再安排人将它们重新打磨、抛光和熔制,再送到其它地方售卖了。” 如此,才能达到销声匿迹的功效。 …… 不知杜侍郎私下里同老夫人和钱氏说了些什么。总之,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每日里不用应对诸多挑衅和算计的杜芷萱,过得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当然,事实上,这仅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论是接连被杜芷萱下了脸面的老夫人和钱氏,抑或是早就因诸多缘由。而和杜芷萱对上的李姨娘,以及杜莜、杜萍和杜芷薇这三位长房姑娘,都不会停下对杜芷萱的算计。 拥有诸多鬼鬼帮忙的杜芷萱。并没有将这些人当回事,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收回来的店铺和庄子上,在拨除了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安插的钉子后,就对那些店铺和庄子进行了实地考察。结合穿越前的经验和见识。对这些店铺和庄子的后续发展进行了新的规划。 而,也不知从哪天开始,盛京的大街小巷突然传出了许多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比如“谁说武候王世子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那全部是人为吹嘘出来的!” 又比如“早在赐婚之前,武候王世子就和某府姑娘私定终身。奈何。这家和武候王府并不是门当户对,为了达成尽快出将入相的目标。武候王世子遂顺水推舟地应下了太后的赐婚。” 又比如“其实,候府某姑娘早就窥破了武候王世子的狼子野心,并早就打定主意退婚,以成全那对渣男贱女。奈何,武候王世子太过心狠手辣,知晓候府那位姑娘窥知到自己有异心的苗头后,就下狠手地找了许多人败坏候府某姑娘的名声,只为了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欺压,被逼迫的无辜可怜人。” …… 这一桩桩,一件件,别说武候王世子这位当事人了,就连流言蜚语中并未点明身份的那位姑娘——钱诗雅,也都羞愤交加,怒火中烧。 “萱表妹!” 正倚在软塌里,看似假寐,实则在倾听着鬼鬼们吐槽的话语的杜芷萱睁眼,看向哪怕在寒风冷冽的冬日里,因着满腹的焦急和恼怒而一路奔跑到屋里,眼下正脸颊泛红,气喘吁吁的钱诗雅,懒洋洋地招呼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竟连向来端着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端庄贤淑,温婉从容的姿态都顾不上了,啧! 许是杜芷萱那促狭的眼神太过明显,又许是杜芷萱脸上那抹别有所指的深意笑容,令人不得不多想,再或许是杜芷萱这幅状态之外的神情举止,令人心里暗地里打鼓,总之,在这一刻,钱诗雅总算是找回了那不知飘逸到何处去的理智,轻顺那因为疾速奔跑而稍显凌乱的发髻,再细细地抚平衣裙。 做完这些后,钱诗雅才走到圆桌前落坐,摩挲着语蝶沏好的温茶,并没有喝的想法,只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反问道:“你说呢?” 杜芷萱眨眨眼,回了钱诗雅一个特别迷茫疑惑的小眼神,却并没有出声的打算。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茶杯温度消失后,依然未能等到杜芷萱出声的钱诗雅,再也忍不住地出声问道:“萱表妹,你真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 “不知。”杜芷萱摇了摇头,一脸诚恳地说道:“自从我发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云亦云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了。” 钱诗雅只觉得心里一阵气苦,这样的杜芷萱,竟让她生出一种挥出去的拳头,击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的感觉来,不由得眉头微蹙,极不赞同地看着杜芷萱:“话虽如此,但,若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在和人交谈时,不小心触碰到旁人的伤疤,那岂不是得罪了人却还不自知?!” “表姐说的话,总是这样有道理。”早就从鬼鬼们的议论中,知晓了钱诗雅来意的杜芷萱,却是不打算再和钱诗雅打机锋了,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只不知,如今,外面有什么和表姐有关的流言蜚语,才令表姐这般地羞愧难当?” 哪怕杜芷萱说得再漫不经心,但,钱诗雅却心里一个咯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讥诮和嘲弄,忍不住羞怒交加地喝斥道:“萱表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罢了!”将杜芷萱脸上的惊诧和疑惑等神情尽收眼帘的钱诗雅,长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惜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往常,你受尽了流言蜚语的苦,才会强迫自己不再关注这些消息。”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37章 盛京流言雨纷纷(2) “若可以的话,今日,我也不愿意揭了你的伤疤。” 钱诗雅虽遗憾未能从杜芷萱脸上看到痛苦和羞愧等神情,却也只当杜芷萱被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的四位嬷嬷调教得极好,才能端出一幅不为外物动容的姿态,实则心里却不知有多么地懊恼和后悔,遂抿了抿唇,补充道:“只是,如今,这情况,若你再不出面,那么……”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一脸的纠结和苦恼,仿若不知下面的话该从何处说起,又仿若担忧自己说出来的话,在杜芷萱那原本就没愈合的伤口上撒了盐似的,将一个关心自家表妹的“嫡亲表姐”的模样演绎得活灵活现。 可惜,杜芷萱依然没有接话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看着钱诗雅,无喜无悲,仿若只是在听一个和自己并无关系的故事似的。 见状,钱诗雅不知为何,心里那团从未熄灭过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那几乎快要连天空都灼伤的火焰,让她的灵魂都发出痛苦的呼喊,若非强大的心志,估计,此刻,她早就蜷缩着身子,以抵挡这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痛苦了。 “唉……” 钱诗雅摇了摇头,借助这声长叹,将自己那满腹无法排解的郁闷和恼火等情绪给倾泄了出去后,才再次看向油盐不进的杜芷萱,也懒得再做其它的铺垫了,而是用一种极疲惫的姿态。问道:“萱表妹,你可知,如今。外面都在传些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 这回,杜芷萱终于来了兴趣了:“竟有此事?” 眼见杜芷萱竟猛地从塌里坐起来,一脸的兴致勃勃,怎么瞧,都不太像是担忧武候王世子名声受损的痴情人,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不露丝毫。只是极不赞同地说道:“萱表妹,你这样,怕是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杜芷萱偏了偏头。轻笑一声,“我倒觉得,挺好的。” “你……”钱诗雅摇了摇头,“幸而。今日。只有你我姐妹俩,换了其它人,见到你这模样,只怕会以为你从未爱过武候王世子。” “我这人向来是爱得快,收得也快!”杜芷萱一脸的不以为然,只是继续追问道:“表姐,你还没告诉我,外面都有些什么和武候王世子的流言蜚语呢?” 不待钱诗雅回话。杜芷萱又捧腹大笑:“唉哟喂,一想到武候王世子这样重视名声。洁身自好的家伙,竟也同我一样,受困于流言蜚语,我就觉得心里乐呵啊!” “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同甘共苦’呢?哈哈哈……” 眼见杜芷萱已滚到了白狐狸皮毛的褥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青丝铺满一床,衣衫凌乱,钱诗雅只觉得胸口那团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怒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杜芷萱!” 杜芷萱状若未闻,继续满塌乱滚。 “杜芷萱!!” 仿若被钱诗雅那阴冷至极的语气所摄,这回,杜芷萱的笑声总算减弱了几分,却依然拢着白狐狸皮毛的褥子打滚,并未正眼看向钱诗雅。 一连再被忽视的钱诗雅,气得脸色忽黑忽红,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也慢慢地蕴上了一丝阴冷和狠戾。 “杜芷萱!!!” 不知是被钱诗雅那幅极欲克制,却依然泄露出来的丝丝杀机给惊吓到了,抑或是被房间里突然沉重起来的气氛给影响到了,总之,这回,杜芷萱总算停下了满塌乱滚的举动,从那暖暖的白狐狸皮毛褥子里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表姐,你怎么了?” 白皙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水汪汪中带上了一丝媚意的狭长凤眼;犹如一把扇子般密密麻麻倾泻而下的睫毛;如樱桃般粉嫩的嘴唇…… 自重生后,一路顺风顺水的钱诗雅,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心里生出浓浓的危机! 这样的杜芷萱,不复往常那令人不忍直视的丑陋模样,反而,相较于前世的从容端庄,还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姿。 “杜芷萱,你是武候王世子的未婚妻,你和武候王世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外人知晓你今日这番行为,会如何看你,又会如何看武候王世子?待到你嫁入武候王府后,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又会如何待你?……” 一连串的问题,冲杜芷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只砸得杜芷萱头晕眼花,一脸郁闷地趴在褥子里,却依然一声不吭。 见状,因着方才那番带上了质问的咆哮话语,而将心里的郁气和怒气已发泄了少许的钱诗雅,眼眸里异色连闪,心里却轻哂:她就知道,杜芷萱这丫头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实则,依然深爱武候王世子! 这般一想,钱诗雅就觉得那颗不知何时飘浮于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又换上了一幅为杜芷萱着想的担忧和焦急的面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若是你,就会频繁地出府赴宴,并每日都遣人送礼物到武候王府,隔三茬五就到武候王府拜访,以实际行动来粉碎这些流言蜚语,然后,再想方设法地抓出推动这些流言的幕后黑手……” 瞥了眼明明已口干舌燥,却依然强撑着不愿意用茶水的钱诗雅,杜芷萱沉吟了片刻后,抬头,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钱诗雅:“表姐,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担心受困于流言蜚语的武候王世子呢?” “你想多了。”钱诗雅面色不变,神情镇定地说道,唯有她那笼于阔袖里,不知何时紧紧拽在一起的手指,才将她心里的忐忑不安、惶恐骇怕等情绪隐隐出卖。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抹思索,嘴里却解说道:“之前,你受困于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时,我也想过诸多法子,以抹除掉这些流言蜚语对你的影响。不然,你真以为,那向来重视王府清誉的武候王妃,会接受你和武候王世子的婚约?” 第138章 盛京流言雨纷纷(3) “还不是因为武候王妃明白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一些嫉妒你能得到太后赐婚的人私下里传出来的!待到日后你嫁入武候王府,操持王府庶物,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出席各种宴会时,这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 事实上,杜芷萱真能嫁入武候王府吗? 不论钱诗雅,抑或是杜芷萱,再或者是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等人都明白,这是绝无可能的! “表姐,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的影响力,远大于一个男人。”杜芷萱用脸颊轻蹭白狐狸皮毛褥子,感受着那软滑毛发触碰时带来的麻痒感,忍不住轻笑一声,“既然,当初,武候王世子能漠视受困于流言蜚语的我,那么,如今,我为何不能也这样做呢?” 钱诗雅嘴唇蠕动了许久,最终,满腹的咆哮,化为了这样两个字:“愚蠢!” “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想法?”钱诗雅眉头微蹙,极不赞同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偌大的候府里,除了小姑姑待你一片真诚以外,其它的人都存了各样心思,你……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钱诗雅突然摇头,叹道:“罢了,你这人,就是耳根子软,性子温和,才会记挂别人施舍出来的一点善意,而不会去深思那人是否包藏祸心。”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钱诗雅,只觉得钱诗雅这样自说自唱的人,从某方面来说。也确实挺强悍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以一幅为他人着想的冠冕堂皇的姿态,打着“正义”的旗号。行那龌鹾又无耻的事情! “你愿意将我们这些亲人的劝说之词当成耳旁风,也都随你吧。总归,往后,嫁入武候王府受苦受累的人是你,又不是其它人!” 这是准备上“激将法”了呢? “表姐,我都明白的。”杜芷萱笑了笑,“我很感谢这十多年来。你对我的关照,也为有你这样一位真心实意的表姐而欢喜和自豪!毕竟,这世间。想要再找到一个像表姐这样的人,还真不容易啊!”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钱诗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讥诮和冷嘲。 难道,杜芷萱真得察觉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 钱诗雅毫不犹豫地掐灭了那会引发自己恐惶的猜测,笑盈盈地说道:“萱表妹能理解,就行。” “三日后,我要到相府赴宴,萱表妹可要一起?” 杜芷萱迟疑地说道:“我并未收到相府的贴子,若。冒昧前往,怕是不好。” “相府小姐性情平和。为人良善,只需我提前遣人告知一声,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必,不会拒绝萱表妹与我一同赴宴。”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骄傲和自豪,若换一个人,指不定会如何地羡慕嫉妒恨,不过,落在熟知钱诗雅和相府小姐这段“莫逆之交”情谊前因后果的杜芷萱眼里,却是只觉得万分可笑。 并不知道自己隐瞒极深的往事,竟已被杜芷萱知晓,眼下,钱诗雅却满心都是在这次宴会里,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将传播这些流言蜚语的大帽子戴到杜芷萱头上,令杜芷萱身败名裂的谋算,嘴里却继续劝说道:“萱表妹,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以免宴会里,其它府里的姑娘问起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从而落人把柄。” “这……”杜芷萱一脸的迟疑,“表姐,你知道我向来不擅言辞,更不知该如何同人交往,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未能洗清武候王世子身上的污点,反而还令武候王世子陷于更可怕深渊的情景来。” “且,这些年,我极少出府赴宴,连此次出席相府宴会的姑娘都认不完,就更不用说和她们聊上话了。但,换了时常出府赴宴,更和相府小姐是莫逆之交的表姐就大不同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顿了顿,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看着钱诗雅:“不如,表姐,你帮忙解释一番,如何?” “反正,我每次和武候王世子见面时,你也都在场,更时常帮我送礼物到武候王府。论对武候王世子的了解,想必,这世间,再没有谁能像你这样清楚明白。” 这话,带上了一丝赌气的成分,若,换了其它人,只怕钱诗雅就会心里直打鼓,而,换了杜芷萱嘛?却是令钱诗雅忍不住轻笑,心里那不知何时徘徊不去的担忧和恐惶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事情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镇定。 谁让这些年来,痴爱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样“拈酸吃醋”的话呢? 而,也是这样的言论,令钱诗雅再次忤定了杜芷萱这段时间里,之所以不和武候王世子来往,不过是“欲擒故纵”。 “你啊!”钱诗雅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醇醇交待道:“这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明白吗?” 杜芷萱佯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你说呢?”钱诗雅才不相信,杜芷萱会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不过,既然杜芷萱主动询问了,那么,她当然要顺势将自己摘出来:“我这般辛苦,为的是谁?熟知你我性子的长辈亲人也就罢了,落在那些不太明白前因后果的外人眼里,还不得以为我心怀叵测呢!” 顿了顿,钱诗雅还不忘记以退为进地补充一句:“想来,萱表妹,你也不忍心置我于不利境地吧?” “表姐一心为我,我又岂会不懂表姐的苦心呢?”杜芷萱心里轻嘲,神情不变地岔开话题,问道:“只不知,表姐可想好了如何为武候王世子洗清污名呢?” “这事……”钱诗雅垂眸,一脸的思索:“确实不太好办。” “哪怕再困难的事情,也会被表姐轻易化解。”杜芷萱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讥诮,嘴里却诚恳地说道:“如此,就一切拜托表姐了。” “啊?”钱诗雅怎么也未料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发展! 说好的,杜芷萱为了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呢?这样坦荡地将事情推卸到他人身上,真得好吗? “表姐,我相信你。”杜芷萱一脸的诚恳:“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表姐不吝指教。” 第139章 为母撑腰来找岔(1) 虽得到了杜芷萱的“承诺”,但,今日发生的事情,怎么就这样古怪呢? 在回将军府的路上,钱诗雅脑子里再次回放着方才勇诚候府里发生的事情,尤其着重于杜芷萱的言行举止。许久后,钱诗雅不由得长叹了口气,一脸失落和黯然地看着马车外不停掠过的房屋,和街头巷尾的行人了。 “杜芷萱哪杜芷萱,什么时候,你竟变得这样聪明了呢?”而,这样聪明的你,又岂能再出现在武候王世子面前? 如此看来,得加快脚步了,不然…… 钱诗雅的诸多算计,接收到原身记忆的杜芷萱,又岂能不明白? 不过,在杜芷萱看来,这世间,最好的报复,莫于过渣男贱女送作堆!毕竟,有什么能比得上心爱人的凌虐和无情,更能伤害到一个人呢?尤其,这人还特别地追求“真爱”。 …… 第二日,杜芷萱才起身,就见以秋蝶为首的几个丫环,捧了四个硕大的食盒,走了进来:“小姐,这是今日清晨,打扫的婆子发现的。” 这样熟悉的食盒,令杜芷萱眼角抽了抽:“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盒子才打开,一股惑人心扉的清香扑面而来,只令饱饱地睡了一夜,正饥肠辘辘的杜芷萱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红豆糕、香芋糕、萝卜糕、红枣桂圆糕、玫瑰花饼、煎饺、南瓜饼和草帽饼等应有尽有,而。待到杜芷萱发现叠放于食盒最下层的一张纸条时,更是一阵阵无语。 “心情若不好,就品尝美食吧。” 这样笔走龙蛇。入木三分的字迹,哪怕并没有落款,却也让杜芷萱立刻就猜测出这人的身份来。 ——毕竟,那一打开纸,扑面而来的霸气,和隐隐的血腥气,可都做不了假啊! “每样捡一块。搁在碟子里,剩下的,你们就分了吧。” 待到丫环婆子退下后。早就围在一旁的鬼鬼们,再也忍不住地涌上前来。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 “来个人揍我一通,让我清醒清醒吧!” “真不敢相信。面瘫秦竟也会有这样的情商。” “这就是所谓的‘勾引一个人。攻胃为上’之计吗?” “你们就不好奇面瘫秦远在京郊,究竟派了谁来送这些热腾腾的糕点?” “我只想知道,面瘫秦是怎么知道小美人住在哪个院子,又在候府什么方位的。” …… “小姑娘,可要我和关将军一起,找那秦王谈谈心?”林太医打趣地问道,和所有的鬼鬼一样,飘得远远的。以免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邪之力渗透到食物里,从而对杜芷萱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杜芷萱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真的?”林太医猛地飘到杜芷萱面前。仔细地打量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待到发现杜芷萱确实没有说谎时,不由得摇头,叹道:“啧!真不知该为那痴情的秦王掬捧同情的泪水,还是该惋惜那即将被你踹飞的武候王世子。” “痴情的男子,负心的女子哪……”唱着哼着,林太医竟在屋里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而,旁边那些原本吐槽,正吐得特别欢快的鬼鬼们,也仿若受到了影响似的,纷纷飘到屋里合舞起来。 幸而,接下来,秦王并未再遣人送来热气腾腾的糕点,否则,杜芷萱还真会派出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一文一武两大将,好好地与那不知避嫌的秦王谈谈人生和理想!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这日,和几位姑娘相约踏雪寻梅,在京郊庄子里一住就是近十日的杜芷薇,才回到候府,就惊闻“杜芷萱仗着安平郡主撑腰,大闹飞羽院,姿态强硬地从钱氏那儿搬出了许多前夫人的嫁妆”这个消息,连沾到雪花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就急勿勿地赶到文斓院,不待丫环通报一声,就闯了进来。 “四姐,你怎能这样做!” “九妹这话,颇令人费解。”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账册,摇了摇头,道:“九妹,我不知你在生什么气?总归,身子是自己的,你先将身上浸湿的斗蓬解下来,拿给书蝶烘烤一下吧。” “难得,四姐竟还会关心人。”杜芷薇冷笑一声,淡淡地瞥了眼听到杜芷萱的吩咐而上前来的书蝶,低斥道:“没长眼色的东西,没看见我在跟你们小姐说话,凑上来做什么?” “四姐,不是我说你,既然你是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就该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该惩治的,绝不能轻易揭过,不然,侍候你的下人又岂会心服口服呢?而,待到你嫁入武候王府后,这些被你养得心大了的下人,不仅不能帮到你,反还会拖后腿……” “九妹!”杜芷萱冷喝一声,阻止了杜芷薇那滔滔不绝的“借题发挥”之词,对弯腰请罪的书蝶道:“你先下去吧。” 待到书蝶和屋里其它侍候的丫环婆子们离开后,杜芷萱才看向气恼不已的杜芷薇,冷声质问道:“说吧,你今日找我,究竟有何事?” “呵!”杜芷薇冷笑一声,“四姐,如今瞧来,我确实小瞧你了啊!”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杜芷薇眼含讥诮,“如此,看来,外界盛传的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那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的黑手,还真会是你!” “真可怜我那表姐,为你和武候王世子的未来而疲于奔命,却不仅未能得到你的感激,反还因为你暗地里的谋算,而差点将自己的清名都赔了进去!” “四姐啊四姐,我真想知道,你这颗心都是什么做的?坑别人也就罢了,这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你这样的人,还有必要苟活于这世间吗?” …… 哪怕杜芷薇竭力忍耐,倒底年龄和阅历摆在那儿,故,她眼底那极淡的狠戾和杀机,却依然被杜芷萱察觉到了:“九妹,很多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往常,被诸多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困扰的我,也曾尝试找过那隐于幕后的推手,在未果后,我只能用‘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40章 为母撑腰来找茬(2) “连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姑娘都这样想,那么,你又怎会知道,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心胸开阔得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并对这些流言蜚语不屑一顾?” “至于表姐的偏帮嘛……”杜芷萱嘴角微勾,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茫:“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若表姐知道你这样关心她,想必会兴奋激动得涕泪交加,觉得以往付出的心血,终于有了回报。” 说到这儿时,不待杜芷薇从中提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杜芷萱又话题一转,道:“不过,你今日来找我,怕不是因这件事吧?让我猜猜,你是因为小姨霸占了我娘的嫁妆一事而来?” “四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刚才,那一瞬,杜芷薇只觉得一直笼罩在眼前的那层浓雾突然消失,正准备一探究竟时,却又听到了杜芷萱这样一番话,于是,来不及去追根究底,只是气呼呼地冲杜芷萱吼道:“娘是将军府的嫡女,十里红妆地嫁入候府,又岂会看上那些不入流的嫁妆?” 表面看来,杜芷薇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毕竟,钱涵梦出嫁时,钱将军还仅仅只是军中一员普通的大将,虽也受皇帝重用,却并不如现在这般简在帝心,时常收到皇帝的赏赐,而,钱将军的三个儿子,虽早早就出仕,却也仅是微末小官。并不如现在这般是坐镇一方的大员。 如此,钱涵梦和钱丽珊这对姐妹,就会因相隔近十年才出嫁等缘由。而令两人的嫁妆出现极大的分差。 任谁,都会以为钱丽珊的嫁妆,不论数量,质量,还是价值,都没办法同钱涵梦的嫁妆相提并论。 这,也是盛京世家贵族们每每提起勇诚候府时。那般羡慕嫉妒恨的缘由之一。 而,实际上呢? 钱涵梦之所以会嫁入勇诚候府,从某方面来说。却是帮皇帝拉拢勋贵世家的手段。为此,心疼钱涵梦的安平郡主,不仅搬空了将军府大半家产,更有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明里暗里的添妆! 若非如此。虽出身不高。但因嫁入勇诚候府而养出了“眼高于顶”姿态的老夫人,又岂会明里暗里的偏帮李姨娘,并趁钱涵梦死于产房,候府管家权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时机,毫不犹豫地昧下了钱涵梦的一部份嫁妆呢? “九妹,这话,你应该去问小姨。”杜芷萱淡淡地说道:“毕竟,外婆和我抵达飞羽院时。发现小姨竟将娘的嫁妆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屋内,而。小姨日常佩戴的头面首饰,穿的绫罗绸缎,更有一多半都是娘的嫁妆!” 杜芷薇面容青了又红,红了又黑,放声咆哮道:“你血口喷人!” “我这个人,向来实诚。”若,杜芷薇没有被钱氏撺唆着来文斓院找茬,也就罢了,既然,杜芷薇满怀信心地来了,那么,就得灰溜溜地离开! “事实上,娘留下来的嫁妆,截止目前为止,也只找回来了一小部份,剩下的一多半,要么,就是这十多年被东挪西用了,要么,就是被有心人藏到了其它地方,只待自家女儿出嫁时添妆之用。” “人哪,怎能这样贪婪呢?”杜芷萱摇了摇头,颇有意味地感叹道:“挪用了嫡姐的嫁妆,也就罢了,毕竟,继室嘛,总是不如原配眼界宽阔,胸襟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不然,这世间又岂会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之类的说法呢?” “只是,人生在世,当问心无愧。既挪用了原配的嫁妆,就该好生地对待原配的孩子,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到了九泉之下,更得到那十八层地狱里走上一遭呢!” 杜芷萱满意地欣赏了会杜芷薇那五颜六色的面容,只觉得这样的神情,配着杜芷薇那冒火的眼眸是那么地好看,嘴里却说道:“九妹,你说,是这个理吧?” “四姐总是这样的伶利俐齿。” 杜芷薇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双方已经撕虏开来,那么,也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只是,四姐,既然你装了十多年的猪,为何不再继续装下去?难不成,你真以为,如今嶓然醒悟的你,就能顺利地嫁入武候王府,然后,凭借着武候王府的势力来要挟勇诚候府?” “不然呢?”杜芷萱偏头,轻笑道:“任由你们再继续将我当成傻子一样玩弄,待到我出嫁时,娘留下来的嫁妆早已被挪用一空,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入不敷出的空壳子?而,陪嫁的物品,更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嫁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我想,我不必再重复了。”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易位而处,若,九妹,你身处我这样的情况,又会如何做呢?” 若,她被人这样“捧杀”,只怕会早就闹将开来了! 如此看来,杜芷萱确实很能“忍”,怨不得,连向来算无巨遗的钱诗雅都差点被她坑害了! 杜芷薇默默地思量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心里对杜芷萱的愤懑等情绪却并未减少一分,甚至,还借机嘲讽道:“四姐,这,就是命。”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真当这世间,就没有人挣扎过吗?不外乎是煞费苦心,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了个头破血流,却依然做了无用功。 就如,眼下,任凭杜芷萱再如何地聪慧机俐,她的命运,在钱涵梦死去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只希望,四姐,往后,你不会后悔。”待到杜芷萱被武候王世子退婚后,想要拿捏杜芷萱这么个惨遭毁婚,名声不佳的姑娘,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世间,杜芷萱绝不会是第一个被嫡母养废,再被嫡母随手嫁入一个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嫡女,却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多谢九妹的忠告。”杜芷萱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旁人说的讥诮、嘲弄和威胁的话语,当成对自己的夸奖。 眼下,也不例外。 “呵!”杜芷薇冷笑一声,也懒得再继续跟杜芷萱打机锋了,径直甩袖离开,却不知道,身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杜芷萱嘴角浮现一抹狡黠中混合着算计的笑容来。 …… 第141章 诡异消失的嫁妆 不知钱诗雅和杜芷薇两人接连受挫一事,令候府众人心生忐忑,不敢再像往常那样,将杜芷萱当成一个心情不好时出气的对像;还是被揭穿了身份的钱氏,正竭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惨遭长辈往事连累”的无辜可怜人儿,以更进一步地收拢安抚住杜侍郎,从而避免被一直看她不顺眼,恨不能立刻就将她从候府夫人的宝座上踹下来的老夫人找到痛脚;再或者是众人都等着老夫人和钱氏找杜芷萱的茬,从而再推波助澜,混水摸鱼一把,总之,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候府再次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平静。 梨香院 “你说什么?”老夫人惊讶地瞪圆了眼,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周嬷嬷一脸愁苦地说道:“老夫人,库房里确实没有这些物品。” “不可能!前段时间,清点库房时,这些物品都还在,如今,怎会突然就消失不见,该不会……”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看向周嬷嬷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怀疑。 周嬷嬷心里叫苦不迭,却还得硬着头皮,佯装没有听出老夫人话外之意,继续道:“老奴以为,老夫人最好亲自前往库房,验看下其它的物品是否都还在。” “你是说?”老夫人双眼微眯,脸色忽青忽白,已不敢想像自己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看似荒谬大胆的猜测,若成真的话,会如何…… 不过,做为执掌候府庶物几十年。心志历练得非同一般的老夫人,很快,她就回转神来。冷声道:“扶我去看看!” 这不看则矣,一看,却是令老夫人脸色剧变,身子更是因为遭受这样大的刺激而摇摇欲坠,眼前一阵金星乱窜。 只因,老夫人几十年的私库竟空了一大半不说,这一大半。还都是些价值千金的稀罕之物! “谁,究竟是谁?”老夫人只觉得心尖在滴血,再也忍不住地怒吼一声:“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不然,我定要让她体会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这一声怒吼,很快。就被微风送到了候府每个角落。 只能说。养尊处忧几十年的老夫人,身体比候府任何人都健康!不然,又岂能在遭遇这样一桩可怕事情时,依然都没有被气得吐血晕迷过去呢?更还能中气十足地发出这样愤怒的咆哮声! 飞羽院 “呵!”钱氏冷笑一声,只觉得那团自从杜芷萱借助安平郡主之势,姿态强硬地从自己这儿将钱涵梦的嫁妆全部搬走后生出来的郁气消减了一多半,“想来,老夫人私库里的东西。也是我那可怜大姐的嫁妆吧。” “夫人,你是说?”古嬷嬷一脸的惊讶。钱氏这个继室,挪用原配的嫁妆来养家,那是天经地义的,毕竟,自古以来,继室就没有拿自己嫁妆来供养原配孩子的义务。 但,老夫人这么个养尊处忧,从不需要为衣食住行等事情发愁,每日里只需含饴弄孙的诰命夫人,竟也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可就令人不耻了! “我们这位老夫人,可是个面善心恶的啊!”钱氏嗤笑道:“若我未猜错,想必,此次,她之所以遣人到私库里找那些物品,不过是借着年节之便,将其赏赐给李姨娘和杜莜,从而分摊了挪用钱涵梦嫁妆之罪。” 可惜,之前安插在文斓院的人手被杜芷萱铲除了,否则,眼下,杜芷萱早就如她预料中那般与老夫人对上了! 古嬷嬷也跟着叹息了声,又道:“只是,夫人,这偌大的候府,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于悄无声息中搬走这么一大堆东西?” “除了杜芷萱,还会有谁。”钱氏想也不想地说道,眼眸里却蕴含着浓浓的恼怒和愤慨:“没想到,母亲为此事,特意赶来候府,揭了我的面皮也就罢了,竟还将将身旁的暗卫也送给了杜芷萱!” “夫人,老奴却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古嬷嬷摇了摇头,做为看着钱氏长大嫁人生子的奶嬷嬷,论对将军府实力的了解,她绝对远胜钱氏这位出身将军府的主子! “奶娘,此话怎讲?”说实话,钱氏也不愿意这些物品落入了杜芷萱之手,不然,往后,她还能如何继续谋算有人处处偏帮的杜芷萱,一报前仇呢? “其一,四小姐并非皇室宗亲,又岂能拥有暗卫?”当然,原本,按照常理,做为未来的武候王世子妃,武候王府应该主动派遣暗卫来保护杜芷萱这件事,古嬷嬷却是毫不犹豫地摒弃一旁了。 若非如此,勇诚候府众人又岂会一如既往地算计坑害杜芷萱呢?还不是因为杜芷萱仅仅占了武候王世子妃的名份,却不可能嫁入武候王府! “其二,哪怕郡主再如何疼爱四小姐,却也不能置宗室规矩不顾,而强硬地将身旁的暗卫派遣到四小姐身旁。”若不然,安平郡主早就知晓杜芷萱在候府的情况了,又岂会待到杜芷萱主动前往将军府告状,才气势汹汹地找上老夫人掰扯此事呢? “其三,老奴以为,这很可能是老夫人摆的‘空城计’。” 前面两点,钱氏又岂能不知?只不过,一时气愤之下想不到那么多,如今,经由古嬷嬷提醒,却是嘴角微勾:“说来,我也很好奇,四丫头什么时候才会被武候王府退婚。” “到时候,我一定会帮四丫头找一桩妥帖的婚事。”钱氏阴阴地笑了,没有了御赐婚约做保障的杜芷萱,到那时,只会落得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古嬷嬷并不意外钱氏会有这样的打算,事实上,很多年以前,钱氏就已经开始酝酿这样的念头了。如今,只不过被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一番不留情面的举动,给激得撕破了最后一层面皮,而不再像往常那样只在暗处针对杜芷萱了! “夫人,这些,都是小事。”古嬷嬷提醒道:“如今,该应对的是老夫人可能会做出的‘推卸责任’的举动。” …… 第142章 老夫人家宴发威 大年三十和初一的家宴,长辈一般会提点晚辈几句。若是平时有什么错处,也会拿出来训上几句。 而,对于老夫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光明正大训斥杜芷萱的机会。若杜芷萱敢像往常那样回嘴,那么,“杵逆不孝”的恶名就能安上去。 …… 可惜,老夫人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只因,早就从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中,知晓老夫人打算的杜芷萱,眼下,正微微垂眸,凝视着今日新铺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任由老夫人坐在上首指桑骂槐。 穿越前,做一个普通员工时,虽也被主管这样训斥过,但,对有点小聪明的杜芷萱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这一点,由杜芷萱很快就由一个普通的菜鸟,一跃而变为老鸟,再到手下也带着一拨老鸟的主管,这样顺风顺水的升迁中就能瞧出来。 只是,像如今这般从头到脚地贬低,说话不带一个脏字,偏偏将人打压到泥泞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杜芷萱也不例外。 毕竟,当年,哪怕杜芷萱是初入职场的菜鸟时,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最多只是被说上一两句,绝对不可能被人这般侮辱和谩骂,并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就更不用说,后面,等到杜芷萱升为主管时,那一年到头都不会有一次被大boss逮到错处,而不带丝毫情面地训斥的可能。 唯一让杜芷萱忍耐下去。将这口恶气吞下肚的却是鬼鬼们的吐槽,和鬼鬼们那精彩的表演。 ——老夫人说的每句话,都有鬼鬼们接话说是谁提供的这句话。更有鬼鬼们做出这些人向老夫人提议时的神情举止,连她们眼角眉梢的羡慕嫉妒恨的神情都惟妙惟肖。 果然,候府诸人,就没一个愿意看见自己悠闲度日的! 将屋内的主子,和那颇得主子信任,被特意留在屋里侍候的下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轻哂一声。却依然不言不语,任由老夫人恣意谩骂。 …… 半个时辰过去了,即使老夫人有着满腹的愤懑和怒火。但,在面对下首那油盐不进的杜芷萱时,依然觉得心口闷得慌。 “我这样苦口婆心,为的是谁?”老夫人指向杜芷萱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脸色忽青忽红。忽紫忽黑,做足了一幅被不听训的晚辈给气到了的长辈模样,“罢了,总归,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能听进几分,却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牛不喝水。难不成,我还能按着你的脑袋喝不成?”老夫人摆了摆手。“往后,你愿意将日子过成什么样,都随便你自己吧!” “多谢祖母教诲。”杜芷萱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那一脸的淡然自若,只令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心里也盘算开来。 …… 文斓院 这日,杜芷萱手握毛笔,写了满满一张纸后,才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朝书蝶说道:“瞧我这几个字写的如何?”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秉报道:“小姐,表小姐,大小姐、七小姐和九小姐来了。” “请她们进来吧。”杜芷萱放下手里的纸张,没有理会凌乱的桌面,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几人。 “萱表妹,你在练字呀?”钱诗雅仿佛没有察觉到杜芷萱眼底的冷漠似的,径直走到杜芷萱身旁,挽着杜芷萱的胳膊,凑近来欣赏杜芷萱摆放在桌面上的手稿,眼底的惊诧之色一掠而过,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的欣慰和自豪来。 杜莜双眼微眯,遮挡住眼底阴冷,浅笑盈盈地夸赞道:“四妹,你的字颇有风骨,想来,再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自成一派了。到那时,盛京才女榜中,少不了你的位置。” “我对才女不感兴趣。”杜芷萱淡淡地说道,真当她没瞧见钱诗雅眼底的讥讽和算计呢?想必,这头,她才立下这样的目标,那头,就能传的人尽皆知,并被人贴上个“好高骛远”“不知所谓”的标签。 钱诗雅深深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对杜芷萱越来越机灵滑头这件事,并不觉得有何意外。只因,在将军府的那段时间里,她就屡次败于杜芷萱的伶牙俐齿之下。即使当时佯装若无其事地离开,心里却万分恼火,恨不能狠狠地揍杜芷萱一顿! 不过,眼下,眼见杜芷萱将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噎得说不出第二句话,脸色也青青红红的,突然间,钱诗雅心里就生出一种酸爽的情绪来。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也不知这一刻,杜莜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嘲弄:“四妹可是勇诚候府的嫡长女,身份地位都不同,又得到了太后的赐婚,是未来的武候王妃,无需像普通的世家贵女一样,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琴棋书画女红等杂物上,以此来增加自己某方面的分量。” 说到这儿时,杜莜不经意地看了眼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宽大衣袖处停留了下,嘴角微勾,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往后,嫁入王府的四妹,仅需打理王府庶物和人情往来,与武候王世子相敬如宾,为武候王府的开枝散叶尽一份力,就会成为令人赞不绝口的当家主母了!” “怪不得,好几年之前,大姐就不研究琴棋书画等东西了,原来如此。” 杜芷萱一脸的恍然大悟,用一种带上了教导意味的语气,对杜萍和杜芷薇两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吧?以后,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些杂事上,而是应该在管家庶物,人情往来等方面多花些精力。” “像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身旁有许多下人侍候。只需她们每个人都精通一样,在需要用到的时候,能拿出来亮相即可,不需要自己像青楼里的妓子一样,学会这些东西,以此讨好男人。” ****** 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43章 表姐的忠言逆耳(1) 感谢飞点冰笃_fei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哒~ ****** 无视了众人那怔然的神请,杜芷萱又继续对着杜萍说道:“七妹,虽你是府里的庶女,但,也该学习这些东西了。可不要像我,到了这个年纪,才意识到这一点,想学,却已经晚了。” “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再有,外婆又比较疼我,赐了我好几个嬷嬷,真有什么不太懂的,她们也能帮到我一二,但,若是你的话……” 话点到为止,可杜萍立刻就红了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欲落未落,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带上了淡淡的哀怨和委屈,更有着浓浓的绝望。 不管杜芷萱说出这番话的用意为何,但,杜萍已可以预料到,这番话传扬开后,钱氏会如何地针对她。这一点,由杜芷薇那看向她时,那仿佛淬了毒的目光中就可以知道。 偏,杜芷萱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补充道:“其实,七妹,得闲时,你也可以跟祖母提上一提,相信祖母一定会很欢喜府里又有一个懂得上进的姑娘了。” 若地上有一条裂缝,那么,杜萍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以躲避众人看向她时那别有所指的目光。 在这一刻,杜萍心里也难得地后悔起来。若早知道杜芷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么,哪怕众人再如何地邀请,哪怕她心里再怎么想看杜芷萱的笑话。却也会按捺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之情,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等待侍候的下人打探的消息。 可惜。这世间什么都可以买到,但,后悔药是绝对买不到的! 于是,杜萍只能继续站在这儿,忍受着众人那仿佛恨不能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目光,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毒。 杜芷萱啊杜芷萱,你本事。你就别落入我之手,不然…… 杜芷萱仿若未注意到屋里那几欲令人窒息的冷凝气氛似的,用一种特别可惜的目光看着杜莜:“大姐。可惜,我醒悟的有些晚,不然,我也会提点你一二了。不过。相信以祖母和李姨娘对你的疼爱。就算没有我的提醒,你肯定也早就学会了管家之道吧。” “四妹说笑了。”杜莜扯了扯嘴角,脸上泛起一抹苦笑,想分辨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辨。只因,杜芷萱说的,确实是事实。 只是,以前。并没有任何人直接了当地点明,就连钱氏这个嫡母。虽对杜莜每日都会到梨香院跟老夫人请安,并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这件事有所猜测,却也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说到底,即使老夫人已经将勇诚候府的管家权交到钱氏手里,即使这些年来,钱氏已经将关键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却依然奈何不了将自己的院子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连一苍蝇都没办法飞进去的老夫人。 如此一来,杜芷萱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难不成,杜芷萱在梨香院里安插了探子?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杜莜就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杜芷萱抿唇浅笑,仿若无意,又仿若一语双关地说道:“大姐,我这个向来实在,不喜欢说笑话,也不喜欢听到旁人说我的笑话。” 虽早就对杜芷萱的伶牙利齿,或者应该说是尖酸刻薄有所了解,但,钱诗雅依然未料到,杜芷萱竟能这般地不给人脸面,也无所顾忌,将别人面子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了下来!尤其,杜莜、杜萍和杜芷薇这三人,可是杜芷萱一父同胞的亲姐妹啊! 不过,这样的内讧,想想,都令人觉得欢喜。 “萱表妹,我又要忠言逆耳一番了。” 钱诗雅一脸歉然地看着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在看向杜芷萱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慢慢地浮现一抹不悦,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萱表妹,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需要谨言慎行,万不能像村野里的长舌妇一般,每天说三道四,捕风捉影,没有的事情都能说得活灵活现,却不想想,这说得畅快了,那被她议论的人会落个什么下场。” “很多时候,流言蜚语也能逼死人!”这句话,钱诗雅说得极慢,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哪怕杜芷萱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懑和恼怒,却也不能做出这等有失世家贵女身份的举动来。 “表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芷萱淡淡地看着钱诗雅,“若我未记错,不久以前,你还曾告诉过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之类的话,让我不要将那些莫名其妙的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等流言放在心上。” “现如今,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一些流言蜚语,这也就罢了。偏,你还要给我扣上一个‘长舌妇’的帽子,那我可就不能接受了。因为,当事人都没有为自己出声,你这个并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表姐,做为被你悉心关照了多年的表妹我,今儿个就给你一个忠告吧。”杜芷萱慢悠悠地说道,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仿若那个被钱诗雅如此指责的人并不是自己似的,只是依照钱诗雅说出来的那番话,就事论事而已,“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那么简单。” “悉心照顾”这四个字,哪怕杜芷萱说得再云淡风轻,但,配着杜芷萱那若有所指的目光,依然令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杜芷萱的话另有深意。 “唉……”钱诗雅叹了口气,“萱表妹,我知道你还是气我,恼我,在你暂住将军府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将熟悉的朋友介绍给你,更没有带你出府赴宴。” “唉,你真的错怪我了!”钱诗雅一脸的黯然失落,将自己这样一个真心为杜芷萱着想,却未能得到杜芷萱体谅的表姐演绎得活灵活现:“之前,我也曾带你见过她们。只不过,你总是不喜欢她们,说她们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又说她们看你的目光带着什么讥讽和嘲笑,还说她们在背后你议论你如何如何……” 第144章 表姐的忠言逆耳(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隔几天就能收到打赏,好感动~~星星眼~~ ****** “其实啊,你都是多想了!和我相交的友人,都是家世相差无几的,或者比我家世稍高的,她们受到的教育,决定了她们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所以,你也就别因此而闷闷不乐,将心里的郁气发泄到姐妹们身上了。” “或许,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很烦,很不中听,但,做为一个表姐,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们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哪怕私下里再如何的争执吵闹,但,在面对外人时,依然要抱成了团,不要旁人生出算计了你们其中某个人,就能将另外的人拖下水的想法。不然,也许,到时候,就会发生某些你们预料不到的事情,那样的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 “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些女人,哪怕是出生不菲的世家贵女的束缚也太多了!即使出嫁了,也不过是从一个小院子到另外一个小院子,所见到的也只有院子里的那一片天空,不能像府里的男儿一样,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虽如此,我们却也可以做一个体贴孝顺的姑娘,让在外面拼杀的父辈兄长们不要那么辛苦,每日回府后,还得操心府里的庶物,从而极大地分散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出嫁前,我们姐妹和睦。共同对外,一起分享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等方面的经验,并随时进行探讨。闲来无事时,可以要邀请三五知己,共同畅谈一下未来的生活。” “你们知道吗?为何不论平民还是世家贵族,都是可劲地娇养着自家的姑娘?只因,姑娘生来就会受到比男子更多的约束和苦楚,唯一能享受幸福快乐的生活,也就只有出嫁前的那十多年。出嫁后。就要掐灭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和想法,做一个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相夫教子,并协助夫君打理好府里庶物。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地忙于前程的当家主母……” 不得不说,钱诗雅这番话,道出了大梁王朝大部分世家贵女的现状。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才华横溢、博学广闻的世家贵女。并不愿意将心思放在琴棋书画女红等增添自己在各家当家祖母心理印象分的技艺上。而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或者是专精于某一项,像男子一样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或者学习武艺,考取武状元。 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哪怕大梁王朝也曾出过好几位战功赫赫,颇有治国才华的女帝,也不例外。 这一点。和杜芷萱穿越前的现代相差无几。 “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不知多少年,但。职场上依然存在着男女不平等的待遇。这是方方面面所决定的,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也不是几十年或几百年的世间变化就能改变的。 而,就连杜芷萱这位携带了“地狱之王”系统的穿越女,却也不打算对此做出更多的改变,而是准备收敛所有蠢蠢欲动的思想和惊世骇俗的念头,慢慢地融入这个时代,从而真正享受到穿越前,并不能体验到的“悠闲自在”的生活。 不过,以杜芷萱看来,钱诗雅之所以会出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说通俗一点,就是让自己的名声变的更好,也更容易地激起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对杜芷萱的厌恨,和对钱诗雅这种解围,甚或有些偏帮行为的那种发自肺腑的感激。 果然,哪怕嬷嬷们再如何地教导,她这样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性格,也不可能得到多大的改变,多年职场生涯都没有训练出来的勾心斗角,也无法应对后宅里的机锋和争斗。 这,大抵就是真正只在乎工作能力的跨国集团,和一些特别注重人际关系的事业单位的最大区别。 钱诗雅说的津津有味,并很欣慰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钦佩和赞叹,更有着浓浓的感激、兴奋和激动等神情的目光。 不过,待到她将目光移向杜芷萱,发现杜芷萱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那淡淡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初次相见时,那佯装平静下隐藏着的迷茫不安等情绪时,不知是被杜芷萱那过分清澈透底,几乎能看见杜芷萱心里想法的目光给刺到了,又仿佛是怕杜芷萱从两人交望的视线里,窥知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再或者是被杜芷萱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仿若蝴蝶破茧般绽放出来的自信飞扬的神采给惊吓住了,总之,钱诗雅立刻就移开目光,深吸了口气,那因为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三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而滋生的得意,一瞬间,就化为了一滩水,并被太阳烘干,再也不复存在。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钱诗雅咬了咬唇,再一次在心里坚定,不能继续让武候王王世子见到杜芷萱,否则,将会出现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可怕的逆变。 这种明明一切尽皆掌握在手心里,却,突然有那么一个人,逃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好想立刻就弄死杜芷萱! “表姐说的话,总是这样有道理。”杜芷萱抿唇浅笑,“怨不得,总听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萱表妹,我待你一片赤诚,如今,你总算体会到我的苦心了!”钱诗雅一脸感动地看着杜芷萱,活灵活现地演绎出了懂事知礼的长姐,见到自家那向来调皮不听话的妹妹变得乖巧贴心起来后的欣慰和感叹。 这样惯于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心里藏着诸多算计,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是在脑子里思虑过许多的姑娘,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每此时,杜芷萱依然有一种不忍直视,恨不能立刻发作的欲望。 “呵呵哒,贱表姐脸真大!” “见过无耻的,但,能无耻成这样的,却也是少见啊!” “每次见到贱表姐,我都有一种恨不能立刻弄死她的欲望!” …… 总算,无处不在的鬼鬼们那坦白直率的吐槽话语拯救了杜芷萱,不然,杜芷萱还真不知该如何继续与钱诗雅这样的姑娘,在没有撕破脸皮的情况下继续相处了。 第145章 丫环野心逢勃长 将军府,文斓院 杜芷萱招呼身旁的丫环和嬷嬷,将整理好的礼物送到各个院子里后,就手里捧着一卷书,轻车熟路地躺在了临窗的软榻上。 书蝶沏好茶,又将杜芷萱用来磨牙的点心和坚果摆放在小几上,一脸的欲言又止。 任谁面对这般纠结的灼热目光,都没办法再继续研读书籍,杜芷萱也不例外。 于是,杜芷萱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问道:“可有其他事情?” “小姐,咱们院子里有几个丫头的年纪渐大了,几位表少爷常往来,只怕……” 杜芷萱眉头微蹙:“你发现了什么?” 微微垂头的书蝶,并没有发现杜芷萱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和激动:“大概**个不安分的,其中有四个是老夫人赏赐下来的,五个是夫人赏下来的。不论哪位表少爷过来,他们都都会精心地打扮一番,然后殷勤地迎上去。” 而,这九人,正是前段时间,安平郡主赏赐给杜芷萱的那些下人中,有两家人要回老家生活,所以,才寻上杜芷萱,赎回了自家人的卖身契。 结果,杜芷萱还来不及回将军府,再寻几个下人,或者找牙婆重新买上几个下人,就被一直安排人盯着文斓院的老夫人和钱氏两人察觉了,纷纷出手,以一种“长者赐,不可辞”的姿态,强硬地将这九个丫环送到了文斓院。 哪怕,杜芷萱将她们安排为粗使丫环。但,也架不住这九人都有一颗“攀龙附凤”,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野心和欲望啊! “这样的情况,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不如,将她们都打发出去。只是,他们以前是老夫人和夫人身旁的二等和三等丫环,也曾经生侍候过小姐。就怕小姐身旁的闲话被他们乱传出去。” 虽说,就杜芷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所谓的闲话。对她的恶名还真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杜芷萱却是想金盆洗手,悔过自新的。对这所谓的闲话可就有些深悟痛绝了。 “从前。她们也是这样的?” “是的,其实……”说到这儿时,书蝶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疑迟疑。 杜芷萱摇了摇头,嗔怪地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妨?” 自从书蝶初分到杜芷萱身旁后,这段时间里,杜芷萱的表现。都令书蝶佩服不已,再一次觉得杜芷萱之前会有那样的恶名。不过是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私下里做的手脚。 于是,听到杜芷萱问话,书蝶也轻声提醒道:“以前,小姐身旁侍候的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这四个丫头,比这九个丫头还要殷勤。” “怪不得!”杜芷萱喟叹一声,那么怨恨安平郡主的老夫人,会愿意放她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将军府,想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想想看,表哥纳了自己表妹身旁贴身侍候的丫环为妾,这话,传出去后,外人会如看待安平郡主?又如何想杜芷萱?这可是一招毒计,不仅能为杜芷萱的恶名再添砖加瓦,也将整个将军府都拖下水。 “既然这样,那就把她们全部卖了吧。”杜芷萱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种经过几番敲打,却依然不听话的奴才,要来做什么呢?不用现在卖,等下次回了侯府,当着众人的面再发卖,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这种不听说,认不清自己主子究竟是谁的奴才,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那,小姐,将她们发卖到哪里去呢?”这样干脆利落的决定,哪怕对杜芷萱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的书蝶,都难免有些心惊肉跳,紧接着而来的却是浓浓的心疼和怜惜。 若非勇诚候府那帮人步步算计,处处紧逼,杜芷萱这样一个内心本就特别柔软,向往亲情多过一切金银名利权势等身外之物的姑娘,又岂会一步步地退让,到现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之下,只能展开绝地反击?! “卖到关外大草原去。”杜芷萱突然抬头。浅笑盈盈的说道,“在那样的地方,谁知道我又是谁呢?就算她们有着满腹的不愤,就算她们再如何地编排,也都随她们说去。” 虽然杜芷萱不知道关外的苦寒,但,看过无数穿越小说和电视剧的她,也知道那是个不拿女人当回事的地方。 其实,那所谓的高原反应和风吹雨打日晒的生活,连京城这些小家碧玉都没办法适应,就更不用说勇诚侯府这些虽做着下人的工作,却享受着副小姐待遇的丫环了。 勇诚候府,飞羽院 “小姨,跟你确认个事儿,以前,我院子里那些侍候下人的卖身契在你手里,还是在祖母手里?” “你这是?”钱氏心里一个咯噔,有那么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杜芷萱轻声解释道:“外婆赏了我一个院子的下人,而这段时间,将军府生活居住的日子,让我觉得这些下人比祖母和小姨你赐我的下人还要好,所以,我打算将以前院子里那些下人发卖了,就留下外婆赐的下人。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发得起两个院子,近一百个下人的月银呢?” “这有什么!”钱氏一脸的不以为然,“像你这样的世家贵女,哪个出行时,没有几十个下人随侍呢?早就让你多挑些下人,偏偏,你就是不听话,总觉得下人太多会束缚到你的自由。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日子,你总算认识到下人多的好处了吧。” “至于月钱?你也不用担心,府里公库会出的。” “但是,我的院子里住不下那么多下人。” “萱儿,你在说什么玩笑话?”钱氏淡淡地瞥了眼拥着杜芷萱的下人,提醒道:“只要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给她们安排两人房,那么,别说几十个人了,哪怕再添一百来个人,也都能住得下。” 顿了顿,钱氏又意味深长地叹道:“毕竟,你的院子,可是整个候府最大的啊!” ****** 打滚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46章 索取下人卖身契 “小姨,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外婆将她们调教得很好,且,她们的身契全部在我手上,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做出那种拿捏主子的事情。” 杜芷萱并不打算再继续跟钱氏兜圈子了,径直问道:“小姨,你还没有告诉我,原来院子里那些下人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唉……”钱氏揉按着太阳穴,做出一副被杜芷萱不听人劝的倔强模样给气到的模样,双眼微眯,遮挡住眼底的那抹冷意,“你又忘记了?你那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大部分是老夫人赏赐的,小部份则是李姨娘赐下的,卖身契都在她们手里啊!” “那,小姨,你赐给我的丫头呢?她们的卖身契,总该在你的手里吧。”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钱氏只觉得后背一凉,阴风阵阵,莫名地生出一种若自己回答得不对,就会被毒蛇给盯上的恐怖的感觉来。 这样的感,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钱氏身上,只令她也有些迷茫和怔然。 直到杜芷萱第二次问出声时,钱氏才反应过来,然后就一脸疑惑地看着杜芷萱:“萱儿,你今天怎么了?为了避免候府也出现那种下人拿捏主子的事情,所以,府里下人的身契,都会在你们参与候府管家的时候,才会遣人送到你们手里啊!” “真奇怪,候府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条规矩?我怎么不知道!”杜芷萱微微垂眸,仿若呢喃的话语。却因为两人距离非常近,而轻易地传递到钱氏耳里,令她那舒展开的眉头微蹙。在杜芷萱察觉不到的地方,用一种疑惑不解目光看着她。 杜芷萱突然抬起头:“既然是这样,那么,等下我就让那些下人回飞羽院,由小姨你来安排她们做事吧。” 至于这些下人被自己打发出去后,是否会满心不忿地到处乱传自己的闲话?杜芷萱表示,她一点都不担忧。 “这……”钱氏一脸犹疑。这可是她特意安插在杜芷萱院子里的耳目,又如何愿意收回来? 虽钱氏绞尽了脑汁,盘算着该如何将杜芷萱再引到老夫人那儿去闹上一场时。奈何,杜芷萱却不打算继续和钱氏纠缠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姨,就这样吧。我先去跟祖母请安。” 话落。不待钱氏反应过来,杜芷萱就潇洒地离开了。 可恨! 钱氏那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看着杜芷萱那远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钱氏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变得精明起来的杜芷萱,真是以往那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的姑娘。 文斓院 “李嬷嬷,将那几个丫环。和之前在文斓院里侍候的下人,全部送到小姨那儿去。告诉小姨。这么多下人,我没有在府里的时候,连我的院子都看守不好,并监守自盗。这样心大的下人,我这样的小庙是供不起的,就交由小姨奉还给原主罢。” 一整个院子的下人都是府里众人安插的,想从中挑出能为自己所用的,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杜芷萱手里真的没有能可用的,哪怕再纠结郁闷,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顶,想方设法地拿捏住这些下人,而,眼下,她什么不多,手里能用的下人绝对管够。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个恨不得死死地捏在手心,任凭杜芷萱如何地神通广大也没办法翻身的人,又岂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因此,第二天早上,杜芷萱用完早膳后,就有奉了老夫人命令的郑嬷嬷求见。 “小姐,老夫人说,勇诚候府里的姑娘,怎能用其它府里的下人,故命老奴送来几十个下人,若小姐还是不满意,老夫人已交待夫人让牙婆上府一趟,由小姐再重新挑选下人。” 也就只有老夫人依重的郑嬷嬷,才敢仗着老夫人的身份,不加掩饰地说出这样一番警告的话语,对此,杜芷萱并不觉得意外。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连红楼梦里史老太君身旁依重的管事嬷嬷,都能当得起府里不受宠主子们的尊敬,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当然,曾被杜芷萱有意无意为难过,也是郑嬷嬷今日之所以主动请缨,来文斓院走上一遭,竭尽所能地给杜芷萱添堵,看杜芷萱笑话以泄自己心里愤怒情绪的主要原因。 而,将这些下人带到文斓院,顺便通传了老夫人的命令后,不待杜芷萱出声,郑嬷嬷就麻溜地离开了。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郑嬷嬷离去的背影,问道:“有卖身契吗?” 今日当值的穆嬷嬷摇了摇头,对老夫人和钱氏这样的做法,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得不说,这计策虽太过粗暴,却也简单实用,尤其在文斓院下人确实缺员的情况下,打着一个“长者赐,不可辞”的旗号,哪怕杜芷萱明知老夫人和钱氏不怀好意,却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过,昨天她已经说到那份上了,偏,老夫人和钱氏就能当没听见,这种自己是全世界的核心,所有人都该围绕着她转动的想法,也不知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未曾有过任何抗议的言行,倒是纵得祖母和小姨将我的文斓院当成了随意安插暗钉的地方……”杜芷萱想了想,道:“让她们都先做粗使丫环吧,若不愿意,就让她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至于李姨娘送来的下人?”杜芷萱轻笑一声,本着自己心情不好,也要拖人下水的想起,道:“就送到梨香院,告诉祖母,李姨娘这位贵妾,还没有插手我这个嫡女的院子的权利。” 没想到,李姨娘竟会是这样一个蠢货! 怨不得,明明赶在钱氏嫁入勇诚候府之前,就已经成为了杜侍郎的贵妾,偏,整整五年下来,都只生了杜莜这样一个女儿,之后,就一直未能怀孕。 想到这儿,杜芷萱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越思索,越觉得极有可能的念头:该不会,不是李姨娘不想怀,而是怀不上了吧? 第147章 钱氏痛悟欲断情 勇诚候府,飞羽院 “竟有此事?!”钱氏端着茶杯的手指微晃,向来温和的神情中,猛地浮现出一抹惊诧,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侍候她多年的丫环婆子们察觉到了隐于其下的嫌恶和憎恨等情绪。 文嬷嬷上前几步,轻声道:“夫人,老奴也不相信,还特意跟将军府里那位老姐妹打探过,确实如此。” 钱氏双眼微眯:“没想到,太后身旁的嬷嬷竟然有如此本领,倒是可惜了。” 这样的人竟然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哪怕对方有着再高深的本领,也是她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钱氏沉吟了会,虽不相信宫里几位嬷嬷的教导就能令杜芷萱痛改前非。不过,既然有人想用这样的理由来算计杜芷萱,那么,她理当顺势而为:“想个方法,将这件事情透露给老夫人的院子,后续事情发展,就不需我们动手了。” 这些年,若没有老夫人的漠视和恰到好处地推波助澜,她想捧杀杜芷萱,又岂会那般容易? “是。”文嬷嬷低声应道,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很快就挑好了去做这件事情的人。 钱氏从梳妆台旁的首饰匣里,拿出两套早就备下的首饰:“文嬷嬷,辛苦你了,这两套首饰,一套是给你的,另外一套,就烦你带给你那位老姐妹了。” “谢夫人赏。”文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玉石啊。连一些普通官家夫人都得不到一套,而,自己只是办了这么件小事情。就获得了前是这样丰厚的赏赐。怨不得整个府邸的丫环婆子们都愿意给夫人办事,原来,夫人出手竟是这样的大方。 “往后,总有其他事情需要拿老奴办,但请夫人吩咐。” 钱氏微微颌首,待到文嬷嬷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 “奶娘。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古嬷嬷道:“夫人,老奴认为,这件事必须引起重视。” 钱氏点点头。这样好的机会,她又岂会放过? 于是,钱氏朝古嬷嬷招招手,待到古嬷嬷伏下身来后。才凑到古嬷嬷耳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古嬷嬷点点头,应承下来后,又轻声提醒道:“夫人,我们也不能放过另外一个人。” “那个女人?”古嬷嬷不说也就罢了,一说,钱氏也不由得眯起了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一脸的冷漠和愤怒。“这些男人都是嘴里说一套,做一套!当年。老爷是怎么跟我说的?可现在他又是如何做的!” 那才抵达盛京,借住勇诚候府的小李氏,不知听了谁的鼓动,竟和李姨娘联手,处处找钱氏的麻烦。 而,每每钱氏反击时,就用一种委屈和无辜的神情看着自己,那苍白的面容,和被一袭月白色长裙衬托得越发娇弱的模样,谁见了,都觉得是自己这样一个打扮的特别端庄贤淑贵气的世家贵妇欺负人! 往常,也就罢了,毕竟,杜侍郎会不由分说地处处偏帮于钱氏。 只是,自从钱将军来到勇诚候府,毫不留情地揭露了钱氏的身份之后,哪怕杜侍郎再如何地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和杜侍郎做了多年夫妻的钱氏却依然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出现了改变。 “夫人,老奴以为,你应该放下身段,和老爷好生他谈谈,解释清楚这些事,如此,想来,哪怕那小李氏再如何地装模作样,老夫人再如何地挑拨离间,却也不会影响到你和老爷的情谊。” 古嬷嬷暗叹了口气,虽知道钱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柔弱可人的女人,处处以安平郡主的端庄贤淑的姿态来要求自己,更知道以杜侍郎和钱氏两人经历诸多风雨才见彩虹的爱情来说,那小李氏想乘虚而入,绝不容易! 只是,说到底,这有宠爱的正妻,和无宠的正妻,在任何府邸眼里的待遇都不同。 “奶娘,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钱氏咬了咬唇,她可是将军府的姑娘,最最尊贵不过的世家贵女,让她拉下脸面,学那小李姨娘般,做出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模样,还真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偏偏,这样的女人,只需用一双蕴含着情意的泪眼,轻咬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就没有几个人能狠得下心。 尤其是这种年纪轻轻,就靠自己的本事而身居高位的当男人,在见识到这样的女人后,也难免生出自己就是对方唯一可以依靠的天地,离开了就没办法生活下去的怜惜感觉来。 自己曾经真心爱恋过的那个男人,口声声说着要十里红妆地娶自己回候府,做他的正室夫人,却一边娶了自己的长姐,和长姐生下了一个女儿,又将自己的表姐纳为贵妾,让表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同时,还收下了别人送到府里的胡姨娘,也同样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而候府里更不知有多少没有名分的姨娘和侍妾通房! 说什么“真爱”? 原来,“真爱”这两个字竟然是这样的廉价! 说什么“情不自禁”? 别侮辱了这样一个美好的词语,行不! 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钱氏忍不住冷笑出声,原本就因为杜侍郎这些年的作为,而慢慢冷下来的心里,最后一抹对杜侍郎的情意也被抹掉了。 “奶娘,从前,是我想差了。”钱氏轻笑一声,不知是笑过去那被自己愚弄在手心里的众人,抑或是笑过去那同样陷入泥潭里,久久都不能脱身的自己,“总以为,他愿意等我那么久,并愿意为了我而置长姐于死地,是心里想着我,念着我的,却未料到,男人的心,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也许,当年,他确实爱过我,但,后面,他又爱过表姐和姨娘,而,现在,他又爱上了另外一位表姐。哪怕他那位表姐身上带着孝,是寡居妇人,还跟前夫生了一儿一女,却依然和对方搅和在一起……” “当年,我怎么就会看上这样一个人渣!” 第148章 钱氏一谈顾李氏(1) 钱氏冷哼一声,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若非如此,以我的身份和地位,定能挑一个比他更好的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真正的正室。入府后,就能接掌管家之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管着整个勇诚侯府的庶务,但,头上还有一个看自己怎么也不顺眼的老夫人,和一个同样跟自己一样,出自将军府的正室。” 说到底,钱氏这样的继室,严格算来,也是妾,在长姐的牌位面前要执妾礼。 说着说着,钱氏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加上,钱氏竭力隐瞒了许久的身份,竟被人捅了出来。这样双重的打击,换了任何人都会伤痛欲绝,久久无法走出来,或者,走上另外一条道路,钱氏也不例外。 即使是钱氏的奶娘,但,出身将军府的古嬷嬷,那奴仆不能肆意议论主子的规矩,依然深深地烙刻在骨子里,因此,哪怕她满腹愤慨,觉得安平郡主和钱将军的做法极不仁义,而,那明明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的杜侍郎也太过可恶,恨不能顺着钱氏的话往下说,却也只能故左右而言其它。 “夫人,如今,重要的就是生下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傍身,只要熬死了老夫人,那么整个勇诚侯府,还有谁敢现在这样上赶着找钱氏的岔,并把钱氏的脸扒下来,放到地上狠狠地踩踏? “儿子?” 这。正是钱氏的一桩心病,身为后宅生活的女人,所谓的夫妻恩爱。不过是一桩笑谈,真能让她们在后宅立立足的,不过是儿子!儿子!!儿子!!! 没有儿子,神马都是浮云! 钱氏满脸的苦涩,忍不住轻抚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奶娘,这些年,我吃过的调养身子的药材。那花掉的银两,如果换成金子,都能打造出一个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是那缘分未到。还是……”杜侍郎早已没有了生育能力? 否则,为何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人怀孕,就连府里其它的姨娘也没有一个人怀孕! 钱氏的话,点到为止。但。精通内宅阴私的古嬷嬷,却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 其实,很早以前,古嬷嬷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只不过,因为钱氏一直没有提,她也只能旁敲侧击,而不敢直言不讳的讲出来,否则。还不得被对杜侍郎爱得深沉的钱氏给生吞活剥了,才怪。 古嬷嬷道:“老奴听说。和春堂有位大夫医术高明,专攻妇产科各种疑难杂症,有许多成婚十多载,还没有儿女的夫妇,在请了那位老大夫诊治后,很快就怀孕生子了。” 钱氏沉吟了会,问道:“奶娘说的,可是那位人称‘送子神医’的李大夫?” 古嬷嬷点点头:“虽李大夫不接受任何府邸上门看诊的要求,但,据老奴了解,不仅许多和夫人有着同样情况的世家贵妇前往和春堂,还有一些尚未说亲的世家贵女也由家人陪同,由李大夫开方子调理自己的身体,从而在嫁人后,能尽快地怀上儿子。” “这……”钱氏虽有些异动,心里却依然觉得不太自在。 只因,很多年以前,钱氏也曾和杜侍郎前往和春堂,当时,李大夫就说过,她在母体中时就被人下了大量寒性的药物,虽出生后精心调养十多年,却也不一定能怀孕生子。 即便运气好,怀上了,却也需卧床休养,而,生下来的孩子也会遗传到她的体弱之症。如今,杜芷薇这个凝聚了钱氏诸多期盼和希翼的姑娘,若无钱氏的精心调理,估计,那身体,连被特意苛待了的杜芷萱都不如。 当然,这人哪,只要有了一线希望,就不会再放弃,钱氏也不例外。 尤其在钱氏得知杜芷薇的出身,也将她体内的寒毒带走了些,往后,若运气好的话,不定还能再怀孕的消息后,她又怎会不继续把持着长房的内宅呢? 哪怕到了眼下,钱氏依然没有丝毫后悔的情绪。 要知道,任何男人在十多年来辛苦地耕耘,却依然没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时,那么,只要谁生了儿子,一定会顺利地走入他的心,并将那个孩子带在身旁亲自教导。 这样的情景,绝不是钱氏想看到的! 当然,也正因为李大夫那番话,在后面得知自己并不是安平郡主的亲生女儿这个消息时,钱氏轻易就接受了,不然,把将军府打理的如同一个铁桶般,连一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安平郡主,会对她的身体情况没有丝毫的了解? 而,安平郡主之所以不揭开此事,也不请太医为她诊治,更漠视她和杜侍郎的来往,并任由她嫁入勇诚候府,不过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将军府的名誉,更想借老夫人之手一报前仇! 那么,现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自己…… 古嬷嬷一脸的惊诧,怎么也不敢相信,钱氏竟还瞒了她这样一桩往事。 不过,在看见钱氏那满脸的苦涩和哀凄时,古嬷嬷就将心里的不自在等情绪抛开,只专心的为钱氏着想。 毕竟,钱氏是古嬷嬷奶大的,而,古嬷嬷更是将将钱氏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来照顾和呵护,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能放下心! “只是,夫人,这都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说不定,通过这些年的精心调养,你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常。否则,府里那位常驻的大夫,为何从未提及此事?” 这样的疑惑,最初,钱氏心里也曾浮现过。不过,在李大夫几次复诊时,说她的身体依然未有丝毫恢复的迹像时,慢慢地,她就失去了再到李大夫那儿复诊念头。 明白钱氏想法的古嬷嬷,忍不住劝说道:“夫人,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那结果如何?” 钱氏取出绣帕,轻按眼角,脸上难得的浮现一抹光彩,那迷茫的双眼也迸射出一抹果决:“奶娘,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竟然转了牛角尖,还好,有你帮我。” 古嬷嬷并不敢居功:“夫人,即使老奴不提醒你,想必,用不了多久,你也能想到这一点。” ****** 继续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47章 钱氏一谈顾李氏(2) 钱氏摇摇头,“早一时,和晚一刻,那带来的结局,却是大不相同。”尤其,眼下,这种老夫人另外一位娘家侄女即将入住勇诚候府的情况。 “明日,你就陪我出府一趟。” 解决了这样一桩心事的钱氏,那浑浑沌沌的大脑再次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手指轻扣桌面,沉吟了会,道:“奶娘,吩咐下去,让外面的掌柜比照顾李氏的模样,留意更胜一筹的头牌花魁消息。” “夫人,你这是想?”古嬷嬷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得溜圆,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地看着钱氏。 长房唯二的两个姨娘,不论是小李姨娘这位贵妾,还是胡姨娘这位杜侍郎上峰送的小妾,都是大钱氏尚在的时候纳的。 而,钱氏嫁入勇诚候府后,一晃十多年过去,哪怕只生了杜芷薇这样一个女儿,哪怕和杜侍郎一同前往和春堂诊脉,得了个“不利子嗣”的评语,却也一直用“爱”来拦阻着杜侍郎,令杜侍郎从没生出过纳妾生子的念头。 钱氏惨然一笑:“奶娘,今天,我才发现,以前我不仅钻了牛角尖,那眼睛还被翔糊住了,挑了这样一个渣男不说,还将一颗心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然,以钱氏的心计谋算,又岂会那样粗暴的手段对付老夫人的侄女李姨娘?不过是仗着杜侍郎对她的爱。只可惜,这已经是过往了。 “老夫人不是说我枉为世家女,一点都不大度?从今天开始。我就做一个真正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钱氏轻笑一声,微垂的双眼里是看破一切的冷凝和沉静:“老夫人不是喜欢李姨娘这样的女人吗?有一个怎么够,怎么样。也要有四五个,任由老夫人一天一个的‘宠幸’。” “夫人……”古嬷嬷迟疑了会,末了,还是道:“只是,以青楼花魁那逮着机会就往上爬,又特别会拿捏人心的女人来说,拿捏住她们的卖身契。并没有任何用处,不若,老奴帮你在候府挑选几个姿色心性皆不输于那些花魁的丫环?” “不!”钱氏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相比起青楼花魁来说,府里的家生子出身的姨娘,更不容易拿捏。” 如果,她真的怀不了孕。那么。就要从这几个人中。挑出一个乖巧听话的人,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在抱到自己身旁教养,她就不相信,没有外界因素的影响,还不能将这样一个儿子养熟。 而,若这人的生母是家生子,在关系层层牵绊的情况下。很难说,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会不会被一众下人反过来给瞒在鼓里…… “夫人,那位顾李氏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般理智冷静,应对自如的钱氏,才是古嬷嬷打心眼里敬佩和愿意跟随的。 钱氏冷笑一声:“她不是说跟老爷是亲梅竹马,彼此间有着深厚的情谊吗?既然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不顾自己身上尚且带着孝,就恨不能立刻就爬上老爷的床,和老爷成就好事,我这个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要做贤妻良母的,只能如了她和老爷的愿了。” 古嬷嬷眼底掠过一抹嫌恶:“不过是一个寡妇,就算真的跟老爷有什么?不是一个妾。到那时,没有那顾李氏的客居身份,落到夫人你的手里,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只是夫人,顾李氏还有两年才出孝,若就这般放任,怕是……” “可不如此,到时候,情不自禁地弄出一个真爱的结晶,影响到她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影响到老爷的名声,和整个勇诚候府的声望,并被老爷政敌给奏上一本,那可就不行!”钱氏看着自己那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粉色光芒的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 “既然,当年,顾李氏养在老夫人身旁,那么,想必,顾李氏不仅仅和老爷是青梅竹马,还和二弟三弟都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这段时间里,顾李氏先是和二老爷相会,又和三老爷在走廊旁边的假山里私会,最后,再和杜侍郎在梅花树下相会! 当时,那一幕,恰好被钱氏看在了眼里。 眼睁睁看着那么个柔弱无骨,妩媚天生,风韵犹存的妇人,像被谁惊吓到了似的,猛地蹦进了杜侍郎的怀里,而,杜侍郎竟一反常态地没有甩袖离开,反还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几句,就令钱氏忍不住磨牙,心里那一直未曾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翻腾不休。 即便钱氏已不再像最初那样爱杜侍郎,但,总归是多年的夫妻,再加上大梁王朝出嫁的女子,想要的荣华富贵,尽皆系于夫君和儿子身上,现如今,连儿子还不知在什么地方,那夫君就绝不可以被任何人和事给绊住! “对了,奶娘,我记得,顾李氏想跟老爷求一份皇后娘娘宴会的邀请帖?” “是的。”说起这件事,古嬷嬷也觉得,这顾李氏确实有些脑子不太好使。 也不想想,其他府里的宴会也就罢了,毕竟,以勇诚侯府的名气,随便府里哪一位姑娘出府赴宴,都能将前来借住的顾李氏的姑娘也带去,但,皇后举办的宴会,向来只邀请三品以上官员的长子嫡女,可不是随便说想去,就能去的。 “真当老爷是解救她脱离苦海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了!”钱氏笑了笑,即使顾李氏运气特别好,做了那三品以上大员的继室,这样的宴会,顾李氏跟前夫生下的一儿一女,却也是不能参加的。 “虽顾家姑娘因守孝,耽搁了好几年,但,有这么一个好名声,哪怕出生稍微低了些,多参加几次这样的宴会,说不定,就能入了那些特别重视名声的当家主母眼。如此,对候府里他未出嫁的姑娘也有好处。” 古嬷嬷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虽说如此,但,那些世家主母,眼睛可都是长到头顶上的,连地方上高官的姑娘都不一定瞧得起,就更不用说顾家姑娘这种普通的七品芝麻官女儿的身份。” 第150章 于氏闻讯闹候府 事实上,顾李氏是否真不知道? 当然,不可能! 不然,她岂会特意带着一儿一女,奔赴千里,抵达勇诚候府呢?不就是看中了勇诚候府在盛京勋贵圈子中的不同地位,想让自家一双儿女也能谋求到一桩良缘吗? 这虽是人之常情,但,却也不能太过倚仗自己那独特的身份而“指手画脚”…… “做母亲的总想给自己孩子这个世间最好的,我这个做表嫂的,也该出份力,帮帮忙。” 哪怕,顾李氏一家才入府不久,但以钱氏对人心的推测和了解,也明确地认知到顾李氏一家人,旁的也许没有,但,论恶心人和出幺娥子的功力,那可真是前无古者,后无来人。 “让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丫环想方设法的说上一说,在老夫人和李姨娘耳旁鼓吹一下,就说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到底是有一个守孝多年,才耽搁婚姻好名声的姑娘,若这般埋没了,少了一段良缘,那可如何是好?” 古嬷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岂不是便宜了她们!” 钱氏抿唇浅笑,微垂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算计:“叫她走到众人面前,让大伙都瞧瞧,那才是真好呢!” 古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前世的用意,脸上却恭维道:“夫人就是心善,不然,这些年,又怎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这也是我这个做人表嫂应做的,只盼她能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然后好好的感激我一回。”不得不说。哪怕安平郡主并未特意教导钱氏,但,在安平郡主的潜移默化之下。依然学到了满肚子心机和谋略的钱氏,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确实好。 若非杜芷萱手握地狱之王系统,顺利地收服了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还真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氏获胜! 不过,对于钱氏想方设法地将顾李氏往二房和三房的方向去推这件事,杜芷萱也是很赞同的。 就算杜芷萱再不满杜侍郎这个漠视她的父亲,甚或。杜侍郎还在钱氏去世的幕后推手,但,这是一个“孝”字大过天。从没有断绝关系这样说法的年代,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杜芷萱都只能将满腹的愤恨咽下。适当的挑拨一二,让杜莜等曾肆意欺凌原身的几位姑娘过不上好日子,却不会让她们身败名裂,影响到整个勇诚侯府和将军府,以及她自己的未来。 当然,杜莜等人是否能体谅到杜芷萱的“好意”,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 “唉,你知道么?听说顾李氏和二老爷在假山处私会……” “不是说和大老爷是青梅竹马吗?怎么又会和二老爷……” “这我知道。听说,当年。老夫人将顾李氏接到候府,放在自己膝下教养,和三位老爷青梅竹马地长大,只不过……” 准备到梨香院跟老夫人请安的二夫人于氏,经过假山时,无意中听到这样一番话,一张脸青了又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嬷嬷一脸担忧的看着于氏,赶在暴怒之前,拽着于氏的胳膊,一路急行,等到脚步声消失后,藏在假山后面闲聊的几个丫环婆子则迅速离开。 回到二房的院子后,嬷嬷才提醒道:“夫人,这件事,有蹊跷。” 这一路的冷风,也令于氏那愤怒得差点就失去理智的大脑,再次找回了往日里的清明。 于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冷笑一声:“这个府里,除了我那好大嫂,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做。” “夫人,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剁掉钱氏伸到我们院子里的爪子。”于氏冷笑一声,就算她嫁了一个庶子,那又如何?当年,她也是家里娇养着的姑娘,又岂能没点小脾气呢?不过是偶尔为之的退让暂避的行为,落到候府一众人眼里,竟成为了可以肆意揉捏的性子。 尤其,钱氏那种打着关心的旗号,实则背后捅刀,捅得特别欢快的人,更令人不耻。 “嬷嬷,你这样……”于氏小声地交代了几句,换来了嬷嬷频频点头的动作,两人对望的视线里满是狡黠和算计。 与此同时,三房的王氏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论是大房,还是二房,都没一个是好的! 如此,她又岂会特意去提醒大房钱氏和二房于氏这两人?而,若大房出了问题,侯府的爵位可就只能轮到三房头上了。 于是,在候府众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这天晚上,二老爷和顾李氏约会的时候,就被人抓住了,并当做小偷一样,爆打了一顿。 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一点声音都能传得老远,更不用说那凄厉的尖叫声,吵闹声和叫骂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般,迅速惊动了整个候府的人。 等到被惊醒的杜芷萱满腹兴奋和激动地赶到时,最开始看到的就是被那拿着棍子和板子的丫环婆子围堵住的一对男女。 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正是今夜跟几个朋友聚会,很晚才回府的二老爷。 另外一个神色哀凄,柔弱无骨,正是寄住在候府里的顾李氏。 顾李氏仅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整个人都仿佛被寒风吹得僵硬了似的,缩成一团,给人一种无力单薄到可怜极了的感觉。而,露出来的大腿和胳膊处却遍布淤青,额头上更有一个极大的伤口,此时正呼呼的往外冒着血,看起来就觉得可怕极了。 相比起来,二老爷就要好得多了,至少,他的衣裳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虽看着受伤惨重,但,不过是为了保护顾李氏而被丫环婆子打了几下。 这样的情况,看在有心人眼里,倒像是二房于氏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特意挑准时机来了个“捉奸”,为了避免伤到二老爷,所有的棍棒都朝顾李氏而去,恨不能将顾李氏就此打死,一了百了。 “下作的娼妇!”于氏怎么也没想到,精心设计的捉奸计划,那主角竟换了人! 尤其眼见二老爷竟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眸里满是不耐和厌烦,再没有了往日里给予的温情和善意时,于氏只觉得大脑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被崩断,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抓挠起二老爷来,嘴里也大声叫喊道,“姓杜的,我跟你拼了!” 第151章 顾李氏惨遭算计 二老爷虽说是一个男人,不过是一介白面书生,长年的寻花问柳,早就将他的力气花得差不多了,怎会是愤怒之下于氏的对手?于是,很快,二老爷的面皮就被于氏抓出了几条印子,血肉翻滚。 这样的吵闹,岂会没有惊动老夫人? 于是,被诸多婆子丫环簇拥而来的老夫人在紧要关头,就大吼一声:“住手!” 于氏微微迟疑了下,那被愤怒的情绪控制住的大脑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往日里对老夫人的畏惧等情绪也升腾起来。 而,长年累月被老夫人使计打压的庶出二老爷,那是毫不犹豫地收回了踹向于氏的右脚,然后,微微转身,将自己脸上伤得最重的一面显露在烛火下,微垂的双眼里满是阴鸷。 一脸铁青的老夫人见了顾李氏的模样后,就露出了心疼的神情,再看到二老爷的惨状,时狠狠地剜了眼于氏,愤怒地喝斥道:“老二媳妇,你在闹什么?将老二打成这个模样,你让他怎么出门?不知检讨自己为人处事,却单知道嫉妒,真不知分寸!” 接着,老夫人又冷冷地看着那些围观的下人:“看什么呢?在看,都撵出去!” 周嬷嬷和郑嬷嬷等人,将好奇的丫头婆子全部赶走,整个地方只留下了候府几位主子后,老夫人才如一只嗜血的毒蛇般,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于氏:“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母亲。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明知故问吗?”于氏见老夫人提都不提那两个做错了事的人,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哭诉道:“难道,这是我的错不成?这个贱人,可是乱家之源!” “母亲,你知道吗?每天晚上,她都在小花园里跟不同的人私会,府里几位老爷,谁不是她的裙下之臣。若不将这人打杀了。今天被抓住的是我们家老爷,明天就有可能是大哥,后天就会变成三弟。再后天就有可能是府里有权势的管事小厮……” 被愤怒的情绪再次控制住的于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破罐子破摔,眼见钱氏和王氏这两位时刻都打机锋坑害自己的妯娌脸色涨得通红,心里一阵痛快。 自己不好过。凭什么要让她们好过呢? “于氏。你给我住嘴!”老夫人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没有熄灭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隐隐发痛,看向于氏的目光里满是冷漠和杀机。 “这么点事儿,至于闹这么大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些,又算什么呢?你是正室,该有容人之量。你表妹这也没有跟你抢什么。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 “你表妹也是个可怜的,虽有儿女在身边。却因为顾家的强势,而被迫分家,分的东西也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用说养活儿女了。这得多可怜,难道你的心肠就这么硬?连这样一个可怜人儿都容不下……” 这些话,老夫人说得万分艰难,看向那如同可怜的小猫咪一样,蜷缩成一团,正用可怜兮兮目光看着自己的顾李氏的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 蠢货! 早就告诉过她忍一时之气,将会换来海阔天空,还特意给她分了一个比较远的院子,只想着出孝后,就想法让杜侍郎收了房。 却未料到,她还未出手,这人就被钱氏给算计了,可惜了这样一出妙棋! 早在老夫人出现时,就下意识地搂紧了顾李氏的二老爷听到这番话时,忙不迭地挪到老夫人面前,用一种委屈的目光看着老夫人:“母亲,你一定要给表妹做主……” “难道,老爷要为她休了我不成!”于氏冷笑了起来,双手环胸,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不然,还不知以后这人会不会踩到了自己头上。 于氏这样的阴阳怪气的话语,让老夫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同样嚣张跋扈的钱涵梦,微眯的双眼里满是阴冷——她连钱涵梦这个安平郡主的嫡亲女儿都能悄悄地弄死,弄死于氏这么个小官之女,还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世间最容易的就是死,而,最痛苦的莫过于生不如死……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老夫人看了眼顾李氏那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面容,再看了眼紧紧搂着顾李氏,并有一种痛恨和恼怒目光看着于氏的二老爷,迅速做出了决断:“如今闹成这样,你表妹的清名……” “她还有什么清名!”于氏冷笑一声,“顾李氏身上还带着孝,却与人勾搭成奸,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勇诚侯府。” 若可以,于氏还真得想质问顾李氏的家教,奈何,当年,顾李氏可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若,真这般质问了,可就彻底跟老夫人撕破脸了! “既然你都知道,何苦闹这么大?老二被御史弹奏,变成白身,对你就好了嘛!”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于氏,心里轻哂,若,于氏真闹将开来,她倒要高看于氏一眼,偏,于氏再次选择了忍气吞声,那么…… “母亲说得对。”于氏看着那蜷缩在二老爷怀里,顶着一张惨白面容,并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顾李氏,和那恨不能把自己当成仇人来看的二老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如今,唯有将顾李氏沉塘,如此,才不会妨碍到顾李氏和我们勇诚侯府的名声。” “毕竟,顾李氏在孝期中与老爷私通这件事,被一大堆丫环婆子瞧见了,想瞒是瞒不住了,不如,这样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沉塘?”老夫人定定地凝视着于氏,这样的想法,绝不可能是于氏能想出来的,那么…… 想起于氏刚才那番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蛛丝马迹,老夫人就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钱氏,对钱氏这种借刀杀人之计,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凉意来。 “贱妇,你好狠!”二老爷整个人呆若木鸡,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阴鸷,无比可怕的妇人,竟是自己同床共枕了几十载的妻子! 第152章 老夫人出手偏帮 直到顾李氏害怕得哭了出来,像一只发抖的小羊羔一样不停地往他怀里钻,轻嗅着顾李氏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感受着来自于心灵最深处的那种契合感时,二老爷只觉得整颗心先是被紧紧地揪住,然后被放在暖暖的温水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 二老爷轻拍顾李氏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了一番后,就指着于氏的鼻子骂道,“我怎会娶了你这样一个没有是非观念,心肠狠毒的毒妇!” 接着,二老爷又转向老夫人,怒道:“母亲,我要休了她!” 于氏冷笑地看着雷霆大怒的二老爷,那双眼睛黑黑的,沉沉的,看不清里面蕴含的情绪,却莫名地令人生出一股从脚心生出来的阴寒咸,迅速漫延到全身上下,连血液都被冻住了,就连牙齿也冷得“咯吱”作响。 二老爷猛地转过头去,不敢和于氏对望,只是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老夫人:“母亲,难道你要看着他们伤害表妹?当年,表妹待你那么样好,那样孝顺和恭敬,就为了这些,求求你,怜惜怜惜表妹,救救表妹吧!” “表哥!”顾李氏颤声唤道,仿若被二老爷待她的这腔真情给感动了似的,泪眼朦胧地看着二老爷。 “表妹!”被心上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二老爷只觉得那荒芜了许久的心底,像是突然被人注入了一股暖流似的,令他忍不住转身。就与顾李氏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如同一对不愿意被人分开的同命鸳鸯一样,扯着嗓子吼到:“要死。那么,便连我也一块杀了吧!!” 于氏眼含讥讽地看着这一幕,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连二老爷也一起弄死,反正,她已经有了可以傍身的儿女,这么个父亲。有和没有,又有何区别?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于氏,发现于氏并未像以前那样装糊涂地得过且过。更没有出声解围的举动,心里恨得慌,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谁不知你表妹一家人来府投亲,若。两年过去。依然未见到她们,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 “我娘家就剩下这么两个丫头了,连一个支撑门户的男儿都没有,若这样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到了九泉之下,我如何有脸面见老祖宗?”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换上了一幅哀凄的面容,取出绣帕轻拭眼角:“真是造孽啊!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你表妹死了,那两个孩子可该怎么办?” 若是以往。见到老夫人这样示弱的一幕,指不定,于氏心里还不知有多得意呢。 不过,今日,于氏却只觉得心里一片荒凉。 都说亲情也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偏,老夫人连顾李氏这个十多年未见面的娘家侄女的后路都考虑到了,却没考虑到她这个****在膝下孝顺的媳妇儿,更没考虑到向来恭顺的杜芷菡和杜辰逸知晓此事后,又会如何地伤痛。 哪怕她是庶子媳妇儿?那又如何? 哪怕,杜芷菡和杜辰逸虽是嫡出,却因为生父是庶子的缘故,也得顶着庶出嫡女和庶出嫡子的身份,但,不说杜芷菡这位候府嫡出姑娘,单单是杜辰逸这位候府唯一的嫡出少爷,就该引起老夫人的重视才是! 难不成,这些年来,老夫人对她的那片怜惜和善待,对二房种种行为的默许和容忍,都只是她的假想吗? 老夫人带头哭喊出声,二老爷和顾李氏也跟着哭泣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远远地传扬开来。不过,长房钱氏和三房王氏却觉得心里特别地畅快。 向来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总算是露出了可怜的一面,这些年,被老夫人整治得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钱氏等人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众人却并不会因此而可怜老夫人,因为,以前,她们不知被老夫人算计陷害了多少次。 若,老夫人都可怜的话,那么,她们又该由谁来可怜呢? 老夫人哭了许久,却未能等到任何人的劝说,就连向来在乎自己端庄贤淑形像的钱氏,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仿若未瞧见任何动静似的。 万般无奈之下,老夫人只能取出绣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里狠狠地给这几人记上一笔,看着冷笑的于氏,脸上流露出一抹疲惫来,叹道:“于氏,给你那可怜的表妹一条活路吧。” “母亲,你说该如何办吧?”虽于氏恨不能立刻就弄死顾李氏,只是,她却也知道,只怕,这头还没来得及将顾李氏沉塘,那头,这件事就已闹得满城风雨了。 她那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地教养着长大的一对儿女,有个品行败坏的生父,以后,可怎么结交亲友,又如何议亲? 因此,于氏就顺坡下驴地问道:“不知母亲有什么样的好主意?” 老夫人试探地问道:“你向来是个贤良的,既然已经闹开了,为了候府的名声,也为了避免外人笑话你表妹,不如,就给你表妹一个名分?” 果然! 于氏心里轻哂,不用偏头,都能感觉到二老爷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更能预料到顾李氏那掩饰不了的失望和愤怒,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却又隐隐地泛起一丝得意和窃喜来。 大梁律法中,可有“妾通买卖,玩物尔”的规定,如此,顾李氏由守洁的官家寡妇,一跃而变为普通的小妾,还不得任由她这个做主母的搓磨! 至于二老爷这个男人? 在她有儿子傍身的情况下,还真无所畏惧! 于是,于氏只是沉吟的片刻,就道:“母亲都这样说了,做儿媳的当然只能应承下来。只不知母亲说的名分,是个什么意思?” 说到这儿时,于氏突然顿了顿,发出一声讥诮的笑声,在明明灭灭的火光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亮的出奇:“不如,我将这二夫人的位置让给她?”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53章 小李姨娘入二房 “候府可从没有休妻再娶的规矩,你啊,只需将她当成小猫小狗……” 明知于氏是在“以退为进”,但,隐隐发现于氏今晚不对劲言行,从而多想了几分的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勉强按奈下满腹质问的恼怒,就怕一时不慎,于氏彻底地撕破脸面大闹开来,从而将一件本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闹个人尽皆知的下场。 可惜,老夫人不这般强调,也就罢了,这一解说,只令于氏越发地恼恨起老夫人来。 候府确实没有休妻再娶的规矩,但,死上那么一两个正室,又算得了什么呢?比如说,钱涵梦这个颇得安平郡主欢心的姑娘,不就轻易地死在了候府里,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呢? “如此,以后,表妹就是老爷的妾?” 见到于氏退让,老夫人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道:“不能给她一个二房的名份吗?” 顿了顿,老夫人仿若是想要说服于氏,又仿若是想要以此事来告诫顾李氏“适可而止”的道理:“说来,这些年,你表妹受的苦,也和我们候府有关,于情于理,我们候府都应该补偿一二。” 原本,老夫人打算在顾李氏入住勇诚候府时,使计将一切返回正途,却万万没料到,钱氏竟早就察觉到她的想法,从而使出了这样一招“李代桃僵”之毒计。 可恨呐可恨! 于氏心里轻哂,总算是明白了杜芷萱往日里面对老夫人时那幅暴燥易怒。有苦却也说不出来的情景由何而来了。确实,现如今,还真找不着几个像老夫人这般“睁眼说瞎话”。却还特别坦然的无耻之人了啊! “让一个在孝期中就跟老爷私会的寡妇做二房,传出去,还不得让外人笑话勇城侯府呢?” 于氏冷笑一声,无视了二老爷那欲嗜人血的狠毒目光,和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正用一种“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这样冷漠。这样残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顾李氏,只是看着眼神闪烁不停的老夫人,提醒道:“说到底。大哥的刑部侍郎之职,论品级,并不如候爷高,但。一个是实权。一个是虚名,若,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影响到大哥的仕途……” 话,点到为止,不过,老夫人脸色却是立刻就变了,猛地阖上双眼,再次睁开来的时候。目光里一片冷凝:“行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果然! 在老夫人这样的人眼里。血脉亲情都算不了什么,唯有荣华富贵,才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 “既如此,那么,往后可就不能再叫表妹了,不然,今日我们想要隐瞒的一切就会彻底闹将开来。” “府里已经有了位李姨娘,不若,以往就叫小李姨娘吧。” 于氏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正用一种伤痛欲绝的目光看着二老爷的顾李氏,慢慢地补充道:“只是,既已做了老爷的妾,就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同前夫的儿女见面说笑了,不然,落在外面那些不明白真相的人眼里,还不得以为老爷的头上被戴了一顶乌黑发绿的帽子?” “老二媳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夫人怒视于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诛心之言,竟是于氏这个往日里给人予一种沉默,极易忽视感觉的妇人说出来的! 眼见于氏满脸不在乎,眼底更隐有讥诮和嘲弄等情绪出现,老夫人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却害怕今日已吃了一次亏的于氏狗急跳墙,因此,忍下了到嘴的训斥之言,却因为心里的愤懑等情绪而令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硬梆梆的感觉。 “欢儿和雷儿是你表妹的亲生儿女,你这个做人长辈的,不多加怜惜也就罢了,怎能张嘴就败坏他们的名声呢?你也不怕心里亏得慌!” 于氏仿若没有察觉到老夫人的愤怒似的,只是淡淡地说道:“若母亲不再乎候府的名声,那么,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心里却轻哂:不过一寄人篱下的东西,也就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才叫一声“表妹”,还真当自己是府里正儿巴经的亲戚了呢? “你……”老夫人瞬间气结,指着于氏的手也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看不太真切。 “罢了!”许久后,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倒底是对你不住,这件事,就由我来跟大家说吧。”事已至此,她该为顾李氏做的,已经做了,之后日子过得如何,可就得看顾李氏自己的手段了! 听着众人三言两语地就决定了自己未来,顾李氏只觉得满腹惶恐不安,泪水涟涟地说道:“我不……” 早在入京之前,顾李氏就定下了“如何利用当年姑母和大表哥对自己的愧疚,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大表哥的床,成为大表哥妾侍”的计划。 而,入住勇诚候府后,顾李氏之所以和二老爷、三老爷暧昧不清,不过是想要恶心当年不止一次嘲讽和讥诮这自己的二夫人于氏和三夫人王氏,并不着痕迹地给自己的闺女和儿子铺路,却是根本就没有嫁给二老爷做妾的打算! 于氏冷冷的看着顾李氏,就准备听听顾李氏心里的话,然后再让二老爷真正地明白什么叫做“蛇蝎美人”,让二老爷也心痛一回,却未料到老夫人突然冷冷地看着顾李氏,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恼恨,喝斥道:“没你说话的地方!” 蠢货! 事已至此,不好好地扒着老二,让老二多加怜惜,反而还想一吐心扉,真以为府里这些女人是好惹的呢?! 不然,当年,她为何宁愿将大李氏强留下来,顺利被大儿子收了房,不就是因为大李氏更有心机手腕,能跟钱氏斗个平手,让钱氏不能一家独大嘛?! 顾李氏还想闹腾,但,已经对她失望,正琢磨着要放弃她的老夫人,可没空理会她的不甘和怨怼,只是吩咐人将顾李氏送回院子,再让人请了大夫给顾李氏和二老爷治伤,自个儿则搀扶着丫环婆子的手,回了梨香院。 ****** 上次瞟了眼推荐,好像今天有个手机端的推荐,所以,今天加更两章,一共四章哦~ 继续打滚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嗷嗷~~ 第154章 于氏出手治姨娘 因为听了林嬷嬷现场转播的这样一出大戏,知道勇诚候府的这出闹剧,不会因此就停歇,反而还会越发的旺盛起来杜芷萱,只觉得特别地舒爽,一觉睡到天大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芷萱就看到李嬷嬷一脸窃笑地迎上前:“小姐,昨晚回房后,小李氏就吐了一盆的血,大夫瞧过后,说是伤到肺腑,怕是于身体寿命有碍。且,小李氏额头会留下疤痕。” 在大梁王朝这样一个极注重外表,为官作宰的皆是一些俊美男子,拥有绝美容貌,就相当于掌握了通向某些圈子一把锁匙的年代里,一个头上留疤,还是一个很大疤的女人,往后会遭受些什么,却是可以预料到的了。 杜芷萱挑了挑眉:“二叔就没有什么表示?” “怎么会!”一说起这位愿意为了美人,尤其,这位美人还是一个尚未出孝的寡妇而“一怒为红颜”的二老爷时,李嬷嬷也不由得撇了撇嘴,“二老爷被小李姨娘哭的心都化了,准备为小李姨娘遍寻良医,誓要祛掉小李姨娘额头上的疤痕。” “二叔还真是情深意重啊!”杜芷萱轻笑一声,对前世曾不止一次坑害算计过她的于氏,落入这样一个纷乱的局里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几天后,李嬷嬷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待听到小李氏穿了一袭淡蓝色衣裙,去给于氏磕头上茶。正式订下名份的消息时,杜芷萱忍不住轻笑一声:“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这没有令人见了后就心生怜惜的白色衣裙,连惯来装模作样的容貌也毁了,往后,还如何勾起二叔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啊!” “不过,也说不准,这位就是二叔的真爱!不然,二叔又岂会想要为了迎娶她。而说出休了二婶的话呢!”说到这儿时,杜芷萱摇了摇头,凤眼微眯。仿若看向不知名的远处似的,向来清澈的眼眸里也流露出一丝漠然来:“只不知,这样的情谊,能保存多久。” 李嬷嬷叹道:“这女人哪。一辈子就没有真正舒心的时候。在闺中时。要为了争宠而奋斗;出嫁后,要为了拢到夫君的心而努力,跟夫君那些姨娘小妾斗;在做了老太君后,还得跟自己的儿媳妇斗,保证自己在家族里说一不二的尊贵地位的同时,也将家族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避免出现那种无法掌控的预料之外的情况。” 秋蝶抿了抿唇,接话道:“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男人比较轻松,若有下辈子。我宁愿投胎变成男儿。” 杜芷萱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环境造就人,但,那日子过得如何,可是取决于自己。 也许,这就是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和秋蝶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的最大的不同之处。 说到底,像杜芷萱这种在职场上奋斗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油条,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哪怕身处再严峻的形势里都能找出一条路,就更不用说眼前这种一切往好方向发展的情况,只需慢慢地经营,定能一攀高峰,看到更加波澜壮阔的景色。 “对了,二婶就心甘情愿地喝了小李姨娘敬的茶,没有来个借题发挥,狠狠地责罚一下小李姨娘?” “于氏是个合格的正室……”李嬷嬷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任谁,在被人狠狠地打了脸的情况下,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轻轻松松报复回去的机会,于氏也不例外。 比如说,当时,小李姨娘就是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用一种强硬的姿态撩起裙子,只令她穿着单薄的亵裤,直挺挺地跪在放了一大块薄冰的青砖地面上。 在小李姨娘忍受着从膝盖和小腿处传来的沁骨寒意,顶着一张惨白的面容,用一种“表嫂,你怎能这样残忍,这样无情”的神情看着于氏,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出声为自己辩白几句时,就有婆子当着她的面,沏了一杯滚汤的茶水,强硬地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李姨娘下意识地收回手,却有两个丫环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让她没办法放开这杯滚烫的茶水,更有几个粗使婆子恶狠狠地瞪视着她,只要她一流露出想要晕倒过去的模样,就会上前几步,用那细长的针刺入她身体的隐秘之处…… 于氏就装着没有看见小李姨娘的模样,和身旁的丫环婆子闲聊起来。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后,于氏才伸手,接过了小李姨娘手里的茶,并让人将小李姨娘手上烫出来的水泡挑破了,又让人找来祛除痕迹的药膏,细细地抹在小李姨娘的膝盖处,成功地达成了欺辱了小李姨娘,偏,小李姨娘还找不到证据告状,只能咽下满腹苦水的目标。 不过,这样的惩罚手段,在经历颇多的几位嬷嬷们看来,还真不值一题,而在看过了太多电视剧和小说的杜芷萱眼里,也是如此。 待到李嬷嬷发现杜芷萱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对杜芷萱这种明明隐于暗处,推波助澜,却在事成后泰然处之的旁观者心态,一瞬间,也不知该叹还是该赞。只因,当年,若钱涵梦也有杜芷萱这样的心态,那么,后面也不会落到那样的结局。 ——不过是该狠的时候没有狠下来,不该狠的时候却狠下心了。 只是,这样的杜芷萱,却让李嬷嬷回想起早早去世的钱涵梦的同时,也让李嬷嬷心里的怜惜之情越发地泛滥开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为杜芷萱谋得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以弥补钱涵梦当年被人背叛和期瞒的痛苦,让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的钱涵梦得到快乐和幸福。 而,也不知该说是“心有灵犀”,还是该说其它的,总之,同一时间,见到这一幕的鬼嬷嬷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也不由得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慎重。 虽,大梁王朝里,女子也可以出将入相,但,以这段时日里两位对杜芷萱性格的了解,却是明白杜芷萱虽有着颇多不属于这个朝代的能力,却并没有在这个朝代做出一番事业的凌云壮志。 虽,两位嬷嬷并不知道杜芷萱为何会生出一种“悠闲度日”的想法,但,本着两人已经同杜芷萱签定了契约,未来几十年,甚或成百上千年都会陪伴着杜芷萱的缘由,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的想法奉为了最高执行的目标。 回头就发动所有的鬼鬼们行动起来,仔仔细细地调查盛京所有未婚的世家公子们,看看究竟有谁是真正的“表里如一”,并结合种种情况,推测出最适合与杜芷萱一起生活的人选名单来!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55章 武候王妃巧教子(1) 武候王府 “退婚?” 武候王妃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自从四年前的宫宴里,太后应了杜芷萱的请求,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后,她心里就浮现出诸多手不染血的毁掉杜芷萱的计策,并准备以“杜芷萱身败名裂,不堪为武候王世子妃”的理由来毁婚。 而,眼下,杜芷萱确实主动退婚了,但,却有意无意地将所有脏水全部泼到了武候王府,轻轻巧巧地将自己和勇诚候府摘了出来,这,怎么可以! 想起一夜间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武候王妃双眼微眯,眼眸里的厉色一闪而逝,瞥了眼接到旨意后就突然愣怔住的武候王世子,眉头微蹙,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挡,亲自将衣袖里准备好的一个荷包送到了内侍手里。 “可否请公公告知,太后娘娘怎么突然就想起解除这桩婚约了呢?” 内侍接过荷包,翘着兰花指,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心里估算了下荷包里物品的贵重性后,才在武候王妃那主动递橄榄枝的谦让举动里,隐讳地提醒道:“前不久,安平郡主特意入宫跟太后娘娘请安。” 安平郡主? 那位恨不能把杜芷萱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的安平郡主? 待到内侍离开后,武候王妃就阴着脸,恨恨地瞪视着武候王世子:“说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我也不明白。”武候王世子苦笑地说道,心里却浮现出一抹欢喜来——阻碍他和钱诗雅比翼双飞的绊脚石,终于被挪开了! 武候王妃并未错过武候王世子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奋和激动。只觉得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大量冰水似的消弱了几分,看向武候王世子的目光里却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睿儿,你还在想那个不知羞耻的姑娘?” “母亲,他是儿子这辈子最爱的姑娘!”武候王世子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悦地说道,“我知道。你很不喜欢雅儿。但,除了出身稍逊一些外,不论容貌。才情,还是心性品德,她都好过杜芷萱这个恶名远扬的候府姑娘!” “睿儿,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武候王妃一脸的失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陷于****迷潭里。连最基本的遇事三思而后行的道理都抛到脑后勺的男子,竟是那令自己被诸多世家主母们羡慕嫉妒恨的优秀得令人仰望的儿子! 武候王世子微微垂眸,嘴唇动了动,末了,还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只是以沉默的姿态来无声地反对武候王妃方才那恣意贬低钱诗雅的举动。 武候王妃那笼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也因为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而隐隐颤抖着。本就因钱诗雅这个勾引得武候王世子沉迷于****近五年,无端端浪费了人之一生中最宝贵的少年学习成材机会的不满和恼恨等情绪。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通通燃烧起来。 “睿儿,你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又岂会不明白即便你和杜芷萱退婚了,也不可能转而迎娶钱诗雅做你的世子妃这个道理?!” 在大梁这样一个重视规矩礼仪的朝代,不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赐婚里孰是孰非,也绝不可能出现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嫡亲表姐就上赶着成为准武候王世子妃的事情! 否则,不仅本就因此事而置于风口浪尖的武候王府会惨遭御史弹劾,就连将军府也逃离不了,甚至,还会影响到勇诚候府。 因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从而为自家招惹来两个麻烦的仇敌,哪怕智商没及格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更不用说小小年纪就传出才名的武候王世子了! “母亲。”武候王世子捧着脸,痛苦地蹲下身,“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爱情是能人为控制的话,这四年多,他又岂会日夜痛苦、迷茫、犹豫和踌躇? 即使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是一段无望的爱情,但,若不拼尽全力地为之努力一次,难不成,在那痛苦和懊恼的回忆里了结此生?! “睿儿,真正的爱情是甜蜜幸福的,而不是像你和钱诗雅这样互相痛苦,彼此折磨的。”武候王妃虽心有不忍,却依然本着闷鼓再不重重敲打,就会彻底泯然于众人的念头,一针见血地说道:“我曾告诉过你,钱诗雅这个姑娘不是一个简单的。难不成,到现在,你还没发现,从最初,她就是有心接近你?” 并未错过武候王世子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迟疑的武候王妃,在这一刻,竟难得地感激起隐于暗处,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之间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主使者了。 否则,早就拜在了钱诗雅这朵娇花的裙下的武候王世子,甭说怀疑上钱诗雅最初的动机了,只怕她才提起话头,就会迎来武候王世子一通愤怒的咆哮质问声。 “虽然,我也不相信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但,都说无风不起浪,若真没有那些事情,为何到现在,钱诗雅依然未出声为自己辟谣?” “母亲,你怎能如此说?”武候王世子眉头微蹙,“我同雅儿认识了近五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 更何况,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只着重提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只言片语地提及钱诗雅。如此,钱诗雅若主动出声辩解,不是会惹来更多的非议吗? 换了以前,武候王妃定会因武候王世子这般维护钱诗雅的举动而生闷气,并会更加地恼恨钱诗雅这个蛊惑了武候王世子的姑娘。 不过,今日,已经敏锐地找到了挽回武候王世子方法的武候王妃,却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武候王世子,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就不奇怪,为何安平郡主放着长房嫡出姑娘不教养,偏要将一个庶出二房的姑娘带在身旁呢?” 第156章 武候王妃巧教子(2) “安平郡主这人看似温和良善,实则最是无情不过。” 以安平郡主遗传到长公主的心计和谋算,又怎会拿捏不住钱将军这样一个草根出身的将军?一切,不过是不爱,所以,才能做一个心胸宽广,端庄贤淑的世家主母,并主动为钱将军广纳美妾。 甚至,就连当年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遗孤”一事,都和安平郡主有意无意地漠视有关。 而,这样的人,又岂会看重一个庶出嫡女,多过嫡长子的嫡女? 想起钱诗雅那幅对着身居高位之人的温柔小意姿态,武候王妃难得地真相了——该不会,最初,安平郡主就觉得这样心机外露的姑娘,养在膝下,偶尔逗弄一下,也是一件颇有趣的事儿? “当年,钱诗雅随回京述职的家人抵达将军府时,才仅有三岁,却能在几个月,一家人离开盛京,前往山东赴任时,说出要留在将军府,代父母兄弟们孝顺钱将军和安平郡主的话来!” “这表明,雅儿心地善良,才会不忍看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膝下空虚,而泪别家人,留在将军府!”武候王世子抿唇一笑,一脸的温柔和欢喜,唯有钱诗雅这样品性高洁的姑娘,才是注定要和他并肩前行的伴侣! 武候王妃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冷笑一声:“睿儿,你竟然这样天真!” “你见过,有几个三岁的姑娘。在没父母教导的情况下,就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 “这表明,雅儿早慧。”武候王世子毫不犹豫地辩驳道:“项槖七岁为圣人师;甘罗十二岁拜相;曹冲七岁称象;骆宾王七岁成诗……” 一连列举了许多历史上的名人之后。武候王世子才又一脸与有荣嫣地说道:“为何,雅儿就不能是一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小小年纪就崭露才华的姑娘呢?!” “你就没怀疑过,这样的事情,为何将军府一反常态地宣扬开来,而不像世家望族们藏着掖着?”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只令恰好抬头看向武候王妃的武候王世子心里一个咯噔。 正在武候王世子想要岔开话题时,却只听武候王妃冷声道:“一切,只因。安平郡主早就发现了她的谋算和心机!” 正常人家的三岁小姑娘,尚且还依在母亲怀里撒娇,而,钱诗雅却已做出了为自己未来而抱大腿的举动! 这样“多智近妖”的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消受得起的啊! “睿儿。有些事,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你的。只是,如今瞧来,竟是我错了,才会让你被钱诗雅玩弄于鼓掌!”武候王妃不再掩饰自己对钱诗雅的嫌恶,“你可知,钱诗雅的生母。仅仅只是一位七品小官嫡女?” “当年,安平郡主并未打压庶子。那么,于情于理,安平郡主都会在为庶子寻找一位公候之家的庶出姑娘为妻。如此,才能给予未来会被分出将军府,走上文臣一道的庶子更大帮助。” “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哪怕纳妾侍,却也不会看上七品小官家的姑娘。而,这位姑娘也是一个狠人,特意挑了寒风呼啸的冬天,于皇后赏花宴会里一条偏僻的小道处,一脚踏空地滚落到湖里。” “当时,路两旁皆无人,而,她的呼救声,也传到了不经意间转到这条小道的将军府庶出公子耳里。为着救人之故,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而,在皇后宴会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安平郡主都要熄了为庶子谋得公候之家姑娘的想法,改聘了这位七品小官的姑娘!” 武候王世子依然不相信,钱诗雅的生母竟是这样一位颇有心机谋算的女人,遂闷闷地说道:“……那,也有可能是巧合。” “巧合?!”武候王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这世间,岂会有那么多的天意和巧合?一切,不过是人为!” “如此,依照‘龙生龙,凤生凤’的情况来说,安平郡主又岂会主动出声,留下钱诗雅这么个每每看见时,就令她心里呕得慌的姑娘在将军府?” “不过是因为这钱诗雅也遗传到了她生母的狠戾心性,在察觉到安平郡主话语里的疏离和拒绝之意时,竟特意在安平郡主的院子外跪了一夜。之后,她就因夜露寒重而染病,不能和其父母一同赶赴山东,而强硬地留在了将军府里!” “母亲,这表明雅儿是一个特别纯善,孝顺的姑娘。”武候王世子依然不慌不忙地为钱诗雅辩驳着,唯有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和不自知紧拽衣襟的举动,才说明他的心里却并不如脸上这般平静。 敏锐察觉到这一切的武候王妃心里一喜,脸上却不露丝毫,甚至,还做出一幅被武候王世子接连顶撞的恼怒和愤懑:“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这样地认死理?!” “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单说,若安平郡主真心疼爱钱诗雅,为何她和你的相识早于杜芷萱,却并不敢主动跟安平郡主提出此事,而非要蛊惑杜芷萱主动求得赐婚,从而打着杜芷萱的名号而与你相处? 不提此事也就罢了,一提起,武候王世子就难掩嫌恶和憎恨:“还不是因为杜芷萱生母早逝,又不得勇诚候府老夫人的宠爱,安平郡主才会‘爱屋及乌’地多看重杜芷萱一分!”否则,自己和钱诗雅的爱情之路,又岂会这样坎坷? “而且,母亲,早在杜芷萱五六岁时,她就见过我,吵闹着长大后要嫁给我。”否则,哪怕给杜芷萱十个胆子,也不敢于那年的宫宴里,当众跪求太后赐婚! 而,当时,不论太后,抑或是皇帝和皇后等人为何神情不变?还不是因为安平郡主早就入宫,跟这几位打了招呼! “睿儿,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武候王妃摇了摇头,虽然,她没有丝毫的证据,但,就是有那么一丝隐隐的预演,觉得这是钱诗雅很早以前就设下的一个局。 “总之,你要谨记,我绝不会害了你。”武候王妃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对钱诗雅的批判和指责,只因,任何事情都要掌握一个度,过犹不及。 第157章 表姐上门来质问(1) “萱表妹,你跟武候王世子退婚这件事,怎没派人告诉我一声?”若非,来之前,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若非,前世曾遭遇过诸多预料之外的事件,估计,此刻,钱诗雅还真会被满腔的怒火给侵袭得失去理智。 退婚? 退婚! 钱诗雅紧咬双唇,拢在衣袖的手紧握成拳,就算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婚约早晚都要解除,但,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更不该是杜芷萱主动提出退婚! …… 阻拦不成,反被钱诗雅的贴身丫环白卉推攘到一旁,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的芷蝶微微垂眸,长睫掩住一抹讥诮和不豫。 在芷蝶送上茶水点心后,杜芷萱才看向即使满脸愤懑地瞪视着自己,却在这一刻依然不忘记摆出一幅“居高临下”姿态,以从心理上隐隐给自己带来一种压迫感的钱诗雅,“不过是一件小事……” “这样大的事情,到了你眼里,竟变成小事?萱表妹啊萱表妹,让我这做表姐的可该如何说你呢?”钱诗雅掩住满腹的愤懑和恼怒,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人,竟是以往那个痴恋武候王世子到了愿意将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双手奉上,任由对方肆意践踏和碾压的杜芷萱。 “你和武候王世子的这桩婚事,不仅仅是太后赐婚,不可儿戏,更关乎你一生!你也不想想。现如今,你和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往后。还能嫁给何人?” “这些年,你痴迷武候王世子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早已传遍大梁王朝各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真有那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愿意迎娶你的人家,却也不过是看在你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想着借你的身份便利来改变自己家族那低贱的地位,比如说,商人。” …… 杜芷萱浅笑盈盈地看着滔滔不绝的钱诗雅。那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清楚地倒映出钱诗雅此刻那幅惊讶中暗含惶然,恐慌中带有欣喜的模样来。 房间里的气氛太过安静,而杜芷萱那太过镇定自若的神情。也令钱诗雅猛地掐住了话头。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只听得杜芷萱以一种似叹似笑的语调,轻声说道:“这件事,除了武候王世子这位当事人以外,目前只有太后,外婆和我三人知晓,倒不知。表姐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呢?” 而,这。也是因为钱诗雅是安平郡主的孙女,被安平郡主教养着长大,稍有不慎,就会对安平郡主的名声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不然,这样一件普大喜奔的事情,杜芷萱又岂会藏着掖着呢?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长睫掩住的眼底满是惊惶无措,被宽大衣袖笼罩住的手指紧握成拳,身子也隐隐地颤栗着。 难道,杜芷萱早就明白了事情真相? 不! 绝不可能! 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即使出身皇宫内院的嬷嬷手段再高明,却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就纠正杜芷萱那种一点小事就能立刻炸开来,根本就藏不住任何心事的直爽、天意又单蠢的性格…… 这般一想,钱诗雅也就定下心来,咬了咬唇,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就带出了一抹委屈和埋怨,甚至,还不忘记拿手指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你这丫头,还说呢!” 杜芷萱微微偏头,避开钱诗雅戳向自己的手指。 钱诗雅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顺势收回手指,并用一种“表妹,我明白,我理解”的神情凝视着杜芷萱:“你呀你……唉,让我该如何说呢?当年,你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在宫宴里跪下,当众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赐婚,而,现在,你又是不跟我商量一声,就直接鼓动着外婆入宫退婚……” “旁的我不多说,只单说,这四年来,你为武候王世子付出了多少,就真得甘心愿意将自己的成果拱手让给旁人?就真得愿意这四年的青春岁月虚渡?就真得不会在日后想起此事时后悔懊恼?”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很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四年你都坚持下来了,那么,谁敢肯定,再四年过去后,武候王世子就不会因此而感动,倾心于你,并对你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能将自己的私心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人,还真是见的无耻,令人大开眼界啊! “表姐,这人哪,不能总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更不能一叶障目。”杜芷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挺感激武候王世子的。若非他,我不会明白何为真心,何为假意。所以,这四年的青春岁月,就当作我交纳的学费吧。”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钱诗雅愣怔住了,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心里那曾浮现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它们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席卷了她,只令她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更有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彻骨的阴冷之意,如附骨之蛆似的纠缠着她。 杜芷萱捧着红枣枸杞茶,小口地轻抿着。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静谧。 仿若是被扑面而来的清香气给唤醒了似的,又仿若是被杜芷萱那幅犹如懒洋洋的猫咪一般,微阖双眼的享受满足神情给迷惑了似的,钱诗雅也捧起了茶杯,轻抿了口水。 那带上了一股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的茶水一入喉,激得钱诗雅立刻瞪圆了眼,那不知飘散到何处去的思绪也收了回来,看了看手里那泛着诡异黑红色的茶杯,再看了看小几上那些颜色奇怪,样式却特别精致,更有淡雅清香绕鼻,令人生出一股垂涎三尺感觉的点心,最后,再将目光移向仿若没有骨头的鱼一样倚在软塌里的杜芷萱。 这样的杜芷萱,如何不让人妒恨?! 凭什么,重生前,她过得那般凄惨,杜芷萱却能成为令人称羡的“盛宠王妃”? 而,重生后,她煞费苦心的布局,眼见即将收获那颗最美味的果实,却又被杜芷萱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退婚”而给打断! 第158章 表姐上门来质问(2) “萱表妹,你倒是好享受啊!”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嘴角浮现一抹苦涩,佯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房间里那几样以前并未见到过的精致奇巧的摆设,隐住心里滋生出来的嫉妒怨恨等情绪,喟然一叹,“倒是我太过担忧了……” 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只可意会,不可明说的感觉,想想,都令人觉得不自在。尤其,这人还是她那“登顶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之一——杜芷萱!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或汲汲名利,或耽于现状,不过都是为了‘享受’这二字。”杜芷萱拿起一根酒米果子,放到嘴里细嚼,又喝了一口茶,祛除了太过甜腻的味道后,才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你呀……”钱诗雅向来都是一个见缝插针的人,更不吝于对杜芷萱表明自己对其的重视和爱护,以换来杜芷萱的感激涕零,哪怕心里恨不能一刀刀割下杜芷萱身上的血肉,让杜芷萱流尽最后一滴血而凄惨离世,脸上却也不露丝毫。 “也就是我们这些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换一个其它人,你瞅瞅,她们会不会跟你坦言不讳?” 这样的演技,若穿越到现代,只怕短短几年里就能拿遍诸多大奖吧! 杜芷萱心里轻哂,微微偏头,道:“秋蝶,将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装上一匣,给表姐带走。” 秋蝶应了声,就去安排此事了。徒留再次被杜芷萱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手法的钱诗雅呆愣住,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谁要你那些不值几两银子的糕点了?我要的是祖母等人送来安慰你的那些华服、首饰和精致贵重的摆件! 等等? 她差点就被杜芷萱给带到坑里了! “萱表妹,”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迟疑,看向杜芷萱的眼眸里更是满满的同情和怜悯:“往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迷茫不解:“表姐。什么打算?” “你啊!”钱诗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对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来说,这已有的婚约突然取消。哪怕错处并不在自己身上,却也难免有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 “就如眼下,你同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再也不能奢望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唯有远嫁他乡。才能避免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影响。” 事实上,世家贵族之间,哪怕相隔再远,却也会互通往来。如此,杜芷萱要么就只能嫁入那些想要攀护勇诚候府的清贫之家,要么,就嫁入那些当地望族中被长辈隐隐放逐的纨绔子弟,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而。不论哪一种,对杜芷萱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姑娘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可怕的折磨。 “远嫁他乡?”杜芷萱抿唇笑了笑,道:“避开盛京的纷扰,对我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怎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钱诗雅惊讶地瞪圆了眼,若,杜芷萱远嫁他乡,往后,她这个未来的武候王妃,如何能隔三茬五就到杜芷萱面前去炫耀一番呢? 这亲眼看见杜芷萱过得不好,和从旁人嘴里,道听途说地得知杜芷萱过得不好,可是两码事! “萱表妹,世家望族唯有在遇见两种无法解决的情况时,才会将自家的姑娘远嫁——其一,这位姑娘道德败坏,人品堪忧,其二,这位姑娘因自身缘故,惨遭毁婚。” “而,往往,这样的姑娘,若有长辈疼爱,倒是能帮着谋一桩虽贫寒,但品性不错的人家,从而施恩于对方,以求得这家人待自家姑娘极好。反之,要么,就会落入一个‘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人家,要么,就会被人利用殆尽,哪怕死后都不得安宁。” “而,你以为,你会是哪样情况呢?”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只觉得自己今日听闻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这个消息后,心里滋生出来的浓浓怒焰也减弱了几分,忍不住顺着自己心意,再次补充道:“你在勇诚候府里竖敌颇多,哪怕有小姨偏帮,却也不可能提防所有人的暗害算计。” “比如说,那位颇得老夫人欢心的李姨娘,以及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敌不过的那位长房庶女杜莜。” “表姐,谢谢你的关心。”钱诗雅这番话,看似劝说安慰,实则为挑唆炫耀,只令杜芷萱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谁规定了,我就必需要嫁人呢?” “你不准备嫁人?”钱诗雅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嘴角更是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和讥诮的笑容:“萱表妹,这段时间里,你变得特别俐牙利齿,聪慧机敏,我还觉得宫里的嬷嬷调教有方,正暗自欣慰自豪不已。可,如今瞧来,这宫里的嬷嬷们却是能力有限哪!” “如我们这样的姑娘,不嫁人,唯有一条路。”钱诗雅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 而,这,绝非钱诗雅愿意看到的! 毕竟,大梁王朝的尼姑和尚待遇颇高,尤其那些颇有名望的高人,更是连皇室宗亲都必需恭敬逢迎的! 若,杜芷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尼姑,也就罢了,万一,杜芷萱机缘巧合之下,拜到了某位高人门下,那么,她还能如何从精神到肉体上地凌虐杜芷萱呢? 尤其,将军府一众人那样地疼宠杜芷萱,谁敢肯定,若,杜芷萱真下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就不会为杜芷萱苦心筹谋?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就脑补了许多的杜芷萱,用一种惊诧和诡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觉得,我像是能吃苦的人吗?” 前世,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疲于奔命,也就罢了。今世,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官二代和富二代的她,早就定下了“坐吃等死”的米虫生活目标,又岂会放弃手里的荣华富贵而跑到庙里做尼姑! “你是说?”钱诗雅脸色变幻莫测,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杜芷萱这幅镇定自若姿态的猜测来,“你准备招婿?!” …… 第159章 林太医浅议表姐 回到马车里的钱诗雅,就再也无法维持自己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了。 “怎么会这样?”向来被自己玩弄于鼓掌的杜芷萱,在得了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三人赐下的六位嬷嬷,一反之前十多年留给人的天真单纯的印像,转而变得聪慧机敏,俐牙利齿起来,也就罢了。 毕竟,这世间,多的是生死之间大彻大悟的人,杜芷萱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若真要怨,也只能怨那勇诚候府一帮拖后腿的猪队友。尤其是那倚仗着候府老夫人的偏帮而和钱氏、二房三房三分候府后院的李姨娘,表面看起来有多聪慧,内里就有多愚蠢。不然,岂会做出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举动来? 唯一让钱诗雅无法接受的是变得聪慧起来的杜芷萱,一反常态地不痴缠武候王世子了不说,还以一种令人乍舌的干脆利落的姿态,主动请求太后解除了这桩婚事! 这样的杜芷萱,让钱诗雅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难道,杜芷萱真得发现了什么?” 不想则已,越想,钱诗雅就越发地惊惧起来,忍不住依靠着软枕,将这一年来和杜芷萱相处的一点一滴,再次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 末了,钱诗雅又一脸疑惑地摇头,将这个念头摒弃一旁。 “若,杜芷萱真有所发现。绝不可能引而不发。” 这种被自家嫡亲表姐坑害算计的事情,哪怕再聪慧机敏,再冷静理智的姑娘遇见时。也都会勃然大怒,顺从心意地大闹一场,而不会像现在,悄无声息地请求太后解除了这桩赐婚,并,截止到目前,依然犹如亲人一般待钱诗雅。 杜芷萱也不例外。 “那么。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一直到走下马车,回到倚兰院,钱诗雅依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万般无奈之下。钱诗雅只能唤来王嬷嬷:“奶娘,麻烦你到武候王府……” 是的,都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钱诗雅准备和武候王世子一同商讨此事啦! 文斓院 一阵青烟散去后。一路跟随钱诗雅回到将军府,亲眼目睹了钱诗雅一番举动的林太医就出现在了屋里:“小姑娘,你那位表姐,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哪!” “那是!”杜芷萱笑了笑,说起来,若非拥有“地狱之王”系统,能号召隐于暗处的鬼鬼们帮助,哪怕是穿越而来的她。也都不一定会是钱诗雅的对手。 “不论是容貌才情,还是心机谋算。我皆不如她。”杜芷萱叹了口气,“说来,她唯一逊于我的,也就是出身。” 庶出嫡女,看似尊贵,实则,单是一个“庶”字,就注定了不论她们有着多么令人惊艳的容貌才情,涉及到谈婚论嫁时,却会凭白无故地矮上嫡出嫡女一截。 “不过,这些,却是可以用外在的优秀来弥补的。”顿了顿,杜芷萱又补充道,“尤其是心机谋算之道,用得好了,却会轻易就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比如说,在不会单纯地以出身来论位份和帝宠的后宫。 “这,就是命。”林太医轻抚衣袖,坐到杜芷萱身旁,“出身的高低不同,是上天赐予的。想要依靠外力来打破这个魔咒,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却非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就拿后宫来说吧,自古以来,有多少位出身低微,却依靠着容貌才情,心机手腕而一路笑傲后宫,并成为后宫最大赢家的呢? 那屈指可数获得成功的人,之所以会令人铭记在心,不过是因为那样的事例太少,太少。若不以此来安慰劝说自己,又如何能沿着那条荆棘之道继续走下去呢? 毕竟,长辈和父母才是每一个孩子最好的老师。而,唯有这样的潜移默化,才令那些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们,轻易就和普通人家出生的人拉开一段几乎无法超越的距离。 “居移气,养移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那位表姐虽颇有才华,也懂得些心机谋算之道,更有着世家贵女们身上少见的心狠手辣,但,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林太医摇了摇头,“若,她从最初就立下入后宫厮杀的目标,说不定,还真能成就一段令人赞叹的辉煌之道。” “只可惜,她竟选择了武候王府。”更甚至,还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杜芷萱。 单凭这一点,安平郡主就绝不可能轻饶了她,更不用说,那从最初就盘算着毁掉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婚事的武候王妃了! 宗室的郡主不好惹,尤其是安平郡主这种颇得帝宠的郡主,更是如此。 但,这并不代表,武候王妃就能好惹了。 能让偌大的武候王府,仅有武候王世子这么一根独苗出生,由此可见,武候王妃绝非傻白甜。 真当武候王爷征战时不小心受伤,从而有碍子嗣一事的背后,就没有生武候王世子时身体受损,再也不能有孕的武候王妃的谋算呢? …… 第二天早上,杜芷萱又收到了秦王送来的糕点盒,里面照样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那人三心二意,不堪为夫,你值得更好的。” “卧槽,这……这……不是做梦吧?谁来掐我一把!” “别拦着我,我要再去死一死!” “我掐指一算,明早的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 “说好的不通俗物,冷漠自持呢?这样逮着机会就表白,真得好吗?” “杂种!会不会说话呢?面瘫秦这是纯安慰!纯安慰!!纯安慰!!!” “脑补是种病,得治。” ……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正准备同眼前这些虽满嘴跑火车,但脸上却有志一同地露出一种悲伤、哀痛、遗憾和失落情绪的鬼鬼们好好地谈谈人生理想时,却只见今日当值的语蝶掀开帘子,行到面前,轻声秉报道:“小姐,周嬷嬷传话,说老夫人让你立刻到梨香院。”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链接就在下面,喜欢的童鞋可以戳下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60章 三堂会审问退婚(1) 梨香院 这是阖府齐聚,三堂会审呢?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轻哂,脸上却不露丝毫,恭敬地行礼后,不待老夫人出声,就身子微晃,揉着额头,轻呼一声:“唉哟……” 紧随其后的语蝶伸手,搀扶着杜芷萱到下首落坐,又沏了一杯热茶,递到杜芷萱面前,一脸担忧地抱怨道:“小姐,自昨日起,你就滴米未尽。早上玉雪诊脉后,就让你务必卧床休息,否则,才调养好的身体就会被打回原形,唉……” 哄谁呢? 真当她们没瞧见杜芷萱那白里透红的面容,那十足灵动的眼眸? 真当她们没听出杜芷萱那中气十足的呼痛声?! 仿若察觉到众人心里的疑惑似的,语蝶突然跪了下来,冲因未能趁着杜芷萱请安的时机,好生地晾上杜芷萱一会儿,如今正用阴冷不悦目光瞪视着杜芷萱的老夫人磕头道:“老夫人,我们小姐心里苦啊……” 于是,众人被迫听了一场武候王世子为报复勇诚候府,施计和杜芷萱巧遇,蛊惑杜芷萱在宫宴里求得太后赐婚之后,就不择手段地报复杜芷萱,以从根本上毁了勇诚候府清名的故事。 而,杜芷萱为候府名誉,以身饲狼,只为了能找出武候王世子的把柄,从而达到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隐于暗处仇敌的目标。只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不在计划内的某人,导致了整个计划的失败。 “幸而,即便不幸被退婚。我也给武候王世子回了一份大礼。”杜芷萱露出一抹虚弱的浅笑,托着额头的手指,仿若不经意地划过眼角,显露出那硕大的青紫色阴影,“如此,倒无虑候府的清誉,更不会影响到姐妹的婚嫁。” 什么叫无耻?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颠倒是非黑白? 这就是典型,还是最高境界的那种! 什么叫分“扮红脸”和“扮黑脸”! 这,就是典型的集红脸和黑脸于一身。以达成“敲一棍,再给颗枣”的境界! 在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警惕、戒备和慎重。那些最初在看见杜芷萱时浮诸于面容的同情、怜悯、嘲讽和讥诮等情绪。如雪后化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丝毫痕迹。 怎能因为杜芷萱这段时间里的低调,就忘记了去年领着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三位赐下来的六位嬷嬷,和一院子的下人抵达候府的当日,就无所顾及地撕虏开来的俐牙俐齿,聪慧机敏和阴险狡诈呢? “孽女!”老夫人脸色漆黑如墨,抓起面前的一个茶杯,就冲杜芷萱掷去。 关键时刻。若非关将军用力一脚,将茶杯踹偏了。眼下,杜芷萱只怕会惨遭毁容。 竟然没能砸中杜芷萱额头! 老夫人眼底飞快地浮现一抹遗憾,转瞬即逝,却被杜芷萱尽收眼帘,心里那本就所剩不多的亲情,犹如被太阳烤灸的雪水似的迅速消失,不留丝毫痕迹。 “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改不了你被人退婚的现状!” 虽,杜芷萱此时的反应,出乎老夫人预料之外,但,这并不代表着老夫人就会因此而放过杜芷萱。 甚至,老夫人还因为杜芷萱这样机俐善辩,哪怕身处困境却依然镇定自若的姿态,而不由得回想起当年那同样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钱涵梦,心里那被压制多年的愤懑和怨恨等情绪,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生长起来。 眼下,难得逮着杜芷萱这个被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单纯的丫头跌落尘泥的机会,不好好地折磨一番,还真难消心头之恨! “说吧,一直默认这桩婚事的武候王世子,为何突然提出退婚?”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突然顿了顿,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质问道:“该不会,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有婚约在身,却和其它的男子私下授受。 “祖母,你怎么不问是否那武候王世子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才会在冤鬼缠身的情况下,不得不主动解除我俩的婚约?”瞥了眼屋内众人那神情大变的面容,杜芷萱嘴角微勾,她就知道,只要一提出和“鬼鬼”有关的话题,就会令这些眼里心里只有利益的人下意识地多想几分,从而在下次做出某样决定之前“三思而后行”。 “虽说人云亦云,故,任何事情都需‘眼见为实’,但,也有‘苍蝇不盯无缝的蛋’‘纸包不了火’之类的说法。由此可知,外面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流言蜚语?”老夫人冷笑一声,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这些年里,和你有关的流言蜚语,可比那被有心人故意抹黑武候王世子而刻意放出来的一些流言蜚语精彩得多!” “就算这样,武候王世子都咬牙忍了下去,默认了这桩赐婚。如此一来,若你真没做什么恶事,武候王世子又岂会拼着被太后和陛下记恨上的可能,从而请求太后收回这桩赐婚?” 而,这时,平日里,每每在老夫人刻意针对杜芷萱时都装壁花的钱氏也眉头微蹙,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杜芷萱:“萱儿,当初,你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谋得了这桩赐婚。如今,距离你及笄只剩下几个月,和武候王世子的婚事也将提上日程,为何就不能再忍忍呢?” “就算这些年里,武候王世子待你不好,但,四年你都熬过来了,为何就不能再坚持完最后几个月?”钱氏摇了摇头,叹道:“前段时间,我还正欣慰你越发地聪慧懂事,正准备这几日,就好生地教导你一些世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偏偏,你竟然……” 和屋内其它人相比,哪怕钱氏竭力伪装,但,杜芷萱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神情举止的轻松和悠闲。 也确实,杜芷薇还不到11岁,三年后才开始谈婚论嫁。而,以钱氏的手段和心机,绝不会让杜芷薇的名誉,因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而出现任何不好的影响。 第161章 三堂会审问退婚(2) 如今,最为担忧的却是有一个年满16岁嫡女的二房于氏,和一年年满14岁嫡女的三房王氏,以及候府行长,如今已18岁的杜莜的生母李姨娘。 眼下,李姨娘就一脸恼怒地瞪着杜芷萱:“四小姐,就算你对武候王世子因爱生恨,从而做出对不起武候王世子的事情,却也该小心地遮掩一二,怎能轻易就被人逮着错处,被人婚婚?” 有李姨娘打头后,屋里其它的人也就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地指责起杜芷萱来,就连原本坐壁旁观,眼含嘲讽和讥诮看热闹的杜莜等姑娘也跟着下场,那幅义愤填膺的模样,只令杜芷萱难得地反醒起自己来。 ——若,候府没有了她,那么,这些彼此敌对的姑娘又是否能抱团呢? 待到众人情绪平稳下来后,杜芷萱才不慌不忙地扔出一颗炸弹:“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们,其实,是我主动提出退婚的。” 卧槽!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杜芷萱这是疯了吧? 不,不,眼前这般神情淡然,谈及退婚一事,就像“今天吃什么”般轻松自在的姑娘,真是她们记忆中那个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然后就许下非君不嫁誓言,为得到武候王世子的青睬而煞费苦心,连自己身为候府姑娘尊严和傲骨都不在乎,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后的杜芷萱? …… 这其中,在后宅浸莹多年。心志早已历练得非同一般的老夫人最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又一个茶杯就冲杜芷萱袭来。 “砰!” 如刚才那般。关将军飞起一脚,再次将这个茶杯踹偏了。而,茶杯坠地传来的声响,也将陷入自己思绪里的众人情绪给揪了回来。 “孽女,真是孽女啊!我们勇诚候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为的孽女!”老夫人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冒了出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是不再掩饰的杀机,“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祖母。我只是不愿意沦为武候王府报复勇诚候府的一枚棋子。”杜芷萱抿了抿唇,一脸的黯然和失落,“我知道,不秉告长辈一声。就冒然退婚是不对的。只是。我真得没办法了啊!”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眨了眨眼,就有一串泪水从脸颊旁滑落,令众人清楚地目睹了杜芷萱那掩于浓重妆容下的憔悴黯黄面容:“谁能想得到,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上人,而我不过是恰好出现的那枚挡箭牌。”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说到底,当年是我先爱上武候王世子。主动跳到他设下的圈套里的,落得这样一个被人算计利用的结局。也是我吝由自取,怨不了旁人。” “只是,祖母,你知道吗?”杜芷萱取出绣帕,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任由自己一张脸变成了花猫样,“那武候王世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他……他竟然……” 将众人的胃口全部高高掉起来后,杜芷萱才目眦欲裂地补充道:“他竟打算我出嫁时,让府里陪嫁几位姐妹为妾!”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需知,武候王府这样的宗室,除去门当户对的正室,不论是侧妃,还是侍妾,都非候府三房庶女能巴望上的! 偏,这样好的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竟被杜芷萱给拒绝了! “就因这么件小事,你就选择了退婚?”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杜芷萱,冷声喝斥道:“几位嬷嬷轮番教导,竟养成了你这样一个偏听偏信,固执认死理的钻牛角尖的性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朽木不可雕!” “祖母,不知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事,才算得上是大事?”杜芷萱摇了摇头,正色道:“杜府从不送女为妾,哪怕是庶女,也不例外。”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抬头,欣赏了下众人那骤变的神情,眼里浮现一抹讥笑:“果然,大家心里只有荣华富贵,早就将杜府老祖宗订下的规矩置之脑后了!” “砰!” 又一个茶杯,在杜芷萱身前不远处,摔了个粉碎。 “就算如此,你就不能回府告诉我们,非要擅自做主,退了这桩婚事?”老夫人捂着胸口,恨恨地说道:“气死我了!我们候府怎会出了这样一个不听话的蠢货!” “萱儿,让你带着府里姐妹一同出嫁这个要求,是武候王世子亲口告诉你的?”钱氏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比屋内任何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杜芷萱神情举止间的漫不经心——仿若,这桩婚事,成,还是不成,都无所谓。 杜芷萱一脸慎重地回答道:“正是。”虽然,武候王世子被鬼附身,才会在迷茫的状态之下,被人为蛊惑地说出这样一番话,那又如何呢? 若,武候王世子从没有这样的想法,绝不会在“鬼迷心窍”的状态下,一脸坦承地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杜芷萱微微垂眸,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愤懑和怨怼:“祖母的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若非如此,这些年,我又岂会一连再地容忍武候王世子诸多打脸的行为?” “说到底,我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一星半点的苦。那武候王世子一连再地漠视我,厌恶我,憎恨我,为着心里的爱情,我都咬紧了牙关,忍耐下去了。” “只是,这并不包括武候王世子能将整个候府的清誉踩到地上,恣意践踏的举动!”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突然抬头,用一种仿痛欲绝的语气说道:“为此,我宁愿和武候王世子退婚!”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啪!啪!!啪!!!” 老夫人拍着手掌,冷笑道:“什么叫‘舌灿莲花’,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杜芷萱微微垂眸,不再言语,作出一幅静听老夫人教诲的诚挚谦恭模样。 第162章 大后赏赐来打脸 “砰!” 这是第四个,砸到杜芷萱面前的茶杯。 而,这次的力道,却是之前那三个茶杯力道之合,就连伸脚去踹茶杯的关将军都冷了脸,差点就忍不住满腹愤懑地拨出后背的大刀,将老夫人砍杀了! “四丫头,若,在武候王世子面前,你能像今日这般俐牙俐齿,巧言善辩,那么,我相信,武候王世子定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这次,终于被激怒的老夫人用一种仿若淬了毒的目光,阴恻恻地看着杜芷萱,“你那位表姐,就是武候王世子心上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并未错过屋内众人,尤其是钱氏和杜芷薇两人那惊惶眼神的杜芷萱,点点头,一脸坦然地说道:“不错。” “什么时候知道的?”虽,早就有所猜测,但,事实真相浮于水面的这一刻,依然令老夫人心里烦闷不已,只觉得做了多年养尊处忧老封君的自己,竟被杜芷萱这么个黄毛丫头给忽悠了! 在这一刻,老夫人心里突然浮现出一抹看似荒谬,却越想,越觉得颇有可能的猜测——这一年里,勇诚候府诸多和杜芷萱有关的事情,尽在杜芷萱掌握里。甚至,说不准,杜芷萱还隐于暗处,推波助澜,引导了这一切! “很久以前,我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却并不敢相信。”杜芷萱叹了口气,“直到一年前,我在酒楼里巧遇互诉衷肠的武候王世子和表姐。才知道,早在我跪求太后赐婚之前,两人就已互生情愫。”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退让,以成全你那表姐和武候王世子?”老夫人淡淡地看着杜芷萱,心里却难得地浮现一抹欣赏来。 唯有这样果决勇敢的姑娘,才无愧身上流淌着的候府那尊贵的血液!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将心里这抹绝不该出现的欣赏给掐灭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变得越发地幽深起来:“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真和你无关?” “当然!”杜芷萱磨了磨牙,漂亮的凤眼里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连原本放于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若我真有这样巨大的人脉能量,早在一年前,我就和武候王世子撕虏开来了,又岂会容忍他和表姐两人明里暗里地眉目传情。做出那令人不耻的私相授受举动!” “是吗?”老夫人状若呢喃。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不信和质疑。 只是,转念一想,这一年来,不知杜芷萱是否受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私下往来一事的刺激,虽频繁地来返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却并未再遣人盯梢武候王世子,以制造各种巧遇,而是如同前朝的大家闺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难不成,这一切。真是“纸包不住火”的意外? 这,还真是喜闻乐见! 虽,世人向来信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类的说法,但,又如何比得上势均利敌之下的两虎相争,出现的两败俱伤来得更令人畅快? 以前,她竟没想到利用这一点,来收拾安平郡主这个仇人! 幸而,如今,幡然醒悟的杜芷萱和本就机俐狡诈的钱诗雅对上了,倒也算是一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热门大戏! 不提屋里其它人的暗自思量,和犹豫踌躇,单单极了解杜芷萱本性的钱氏,就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狠厉。 可以这样说,“捧杀”了杜芷萱,并和钱诗雅“里应外合”坑害算计了杜芷萱的钱氏,从最初,就不相信杜芷萱的话! 只是,眼下,杜芷萱这一年来的表现,却又历历在目。 难不成,杜芷萱是又一位生死之关走一遭,从而大彻大悟的姑娘? 抑或是说,其实,这些年来,杜芷萱只是在“扮猪吃虎”? …… 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就浮现了诸多念头。而,不论杜芷萱的变化因何而起,钱氏都打定了主意,定要趁着杜芷萱惨遭退婚的大好时机,将杜芷萱狠狠地打落谷底,让杜芷萱再也无法翻身。 否则,谁敢肯定,经历了这样一番凄惨场景,再次腾飞的杜芷萱又会准备怎样报复她和杜芷薇? 不仅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这三位和杜芷萱结怨颇深的人心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就连原本围观看戏的二房于氏和三房李氏,以及候府其它的姑娘们,纷纷盘算着如何避开杜芷萱被退婚一事带给自己不好影响的同时,也狠狠地收拾一番惹来这样麻烦的杜芷萱。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就在这时,候府管家前来秉报宫里的内侍前来传旨了,于是,众人纷纷行动开来,而,杜芷萱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一堆鬼鬼们也欢快地吐槽起来。 “卧槽,我没看错吧?竟然是太后身旁颇为得用的大太监!” “小美人,老实交待,你前世烧了多少柱香,拜了多少间庙,这般折腾,竟还没将太后的宠爱给消磨一空?” “大写的一个服字啊!” “小美人,求指点抱大腿秘笈!” …… 内侍高举着圣旨,扯着嗓子,洋洋洒洒地宣读了旨意。 无视了那群虽竭力想凑近来欣赏一下圣旨,但仿若被圣旨上面的龙气给惊吓到,遂远远避开的逗比鬼鬼们一惊一诈的言论,杜芷萱神情恭敬地接下这封预料中解除婚约的圣旨,并依照规矩地递上了一个装有好几张银票的荷包。 内侍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摆手示意身后的两位职位略低的内侍,将太后赏赐的两匹蜀锦,两匹云锦,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和两盒点心这几样物品呈上来,道:“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杜姑娘压惊的物品,并让杜姑娘先好生休养几个月,之后,会再重新为杜姑娘挑选夫婿,并赐婚。” 将候府众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诧,羞恼,羡慕和妒恨等情绪尽收眼帘的内侍,在被今日当值的白嬷嬷送到府外的路程中,了解到更多候府诸人刻意针对为难,并不择手段坑害算计杜芷萱的消息后,忍不住为候府这帮蠢货掬了捧同情的泪水。 这世道,不作不死啊!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63章 退婚事件的后续 虽然,内侍前来传旨一事,出乎老夫人的预料之外。但,推己及人,就凭杜芷萱这十多年来的“闹腾”劲,老夫人就敢肯定,哪怕之前看在安平郡主的份上,对杜芷萱这个丫头,太后确实有那么些疼爱,如今,却也所剩无多。 这般一想,老夫人就不由得更加时刻不忘记找茬,让她没办法真正做一个养尊处忧,儿孙孝顺老封群的安平郡主了。 于是,捻动着佛珠的老夫人冷声道:“四丫头,既然太后特意下旨,让你在府里好生休养,那么,这几个月,若无特殊情况,就不要再随便出门了。” 这是禁足? “是。”杜芷萱恭敬地应道,原本,她就准备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低调为人处事,以慢慢淡出那些过于劲爆的和退婚有关的话题,并将自己真正摆于一个爱害者的位置上,同时,伺机而动。 故,老夫人所谓的惩治,对她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 至于这样理解太后话意的老夫人,会在太后心里落得个什么样的印像,那和她,又有什么关联呢? 并未等来杜芷萱质问和反击的老夫人,皱着眉头,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用力挥出去的拳头,竟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无法着力的不痛快感觉。 不过,这世间,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有心算无心”。而,以杜芷萱今日的表现,不说候府其它人,单是那向来稳稳拿捏着杜芷萱的钱氏。就不可能轻易放过杜芷萱。 如此,她只需像往常那样,继续坐候府养尊处忧的老封君看热闹。适当的时候,再推波助澜,即可。 这般一想,老夫人就佯装疲惫地摆手,赶人道:“罢了,今儿个也够闹腾了,都散了吧。” 飞羽院 待到钱氏摒退了下人后。杜芷薇就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道:“娘,没想到,杜芷萱竟有这样的运道!” 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薇儿,这也是一桩幸事。”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算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萱。但,又能借助太后之手庇护杜芷萱多少年呢? “娘!”杜芷薇心里焦虑不已,很不满意钱氏这般一笑而过的置身事外的姿态,“我本来打算好生地磋磨杜芷萱一番,偏偏,如今,太后竟突然偏坦起杜芷萱来,这……” 以这段时间杜芷萱展露出来的聪慧机敏。俐牙利齿的性子来看,若。杜芷萱知道了这些年来钱氏刻意的捧杀行为,和默许钱诗雅趁着和杜芷萱交好的时机,撬了武候王世子这位杜芷萱的未婚夫等事情,还不知会在府里闹出什么惊涛骇浪呢! “薇儿,你的心不静了。”钱氏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认输,更不能自乱阵脚,从而被敌人借机所乘吗?” 杜芷薇的嘴唇动了动,虽有着满腹的辩驳之词,不过,在看见钱氏脸上那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时,却又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又重新咽下肚去。 “你可知,老夫人今日为何雷霆大怒?在内侍传旨后,又为何仅对杜芷萱做出‘禁足’的处置,而并未像往常那样将杜芷萱送到庄子里?”从没哪一刻,让钱氏像今日这般深刻地认知到杜芷萱在安平郡主心里的重要性,也对当年自己竟能隐于暗处,挑拨着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出手弄死长姐一事而后怕不已。 钱氏不敢想像,若,安平郡主知晓了这件往事后,会如何地待她…… 微微垂眸,静心思索的杜芷薇,错过了钱氏眼底浮现的惊惧和害怕,更没注意到钱氏那一刹那变得惨白的面容,和微微颤抖了一下的身体,从而在未来的日子里和杜芷萱不依不饶地对上,最终而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当然,这些却是后话了。 眼下,不仅钱氏将老夫人的话语掰碎了,一点点地解释给杜芷薇听,就连候府其它几位主母和姨娘们,也都就今日梨香院一事而跟自家女儿探讨了一番。 于是,这夜,候府里的鬼鬼们疲于奔命地碾转于文斓院和其它的院子里,让杜芷萱再次体会到了足不出户而知候府事的乐趣。 第二日,早上,杜芷萱才用过早腾,就见今日当值的丫环秋蝶掀开帘子,秉报道:“小姐,几位姑娘来看你了。” 屋子里诸多每每杜芷萱醒来后,就会定时到杜芷萱面前报道的鬼鬼们纷纷吐槽开来。 “卧槽,连我这个当年蠢死的鬼,都能清楚地看见几位姑娘脸上的嘲讽和讥诮,就这,还来探望小美人?别不是特意来小美人这儿炫耀吧!” “真当奚落了小美人,她们自己就能讨到好呢?真是蠢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说到底,其实,也不能怨候府里这些姑娘们目光短浅,唯利是图,惯于落井下石,而是老夫人这位候府唯一存活于世的长辈没能起到带好头的作用啊!” “滚开!真当以老夫人一人之力,就能影响到候府所有人呢?说到底,一切,还不过是贪婪和虚荣在做怪!” “正是,原本就立身不正,岂能不从自己身上找缘由!” …… 对于诸多鬼鬼们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偏到何处去的情况,杜芷萱已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因此,依然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继续翻看着手里的绵绣坊管事送来的前个月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祖母令我待在屋子里静养,无法招呼几位姑娘。秋蝶,你代我跟几位姑娘道个歉,告诉她们,待到我的身子养得好一些了后,再到几位姑娘的院子里拜见。” 其实,即使鬼鬼们不说,杜芷萱也知道,众人不过是打着安慰惨遭退婚的她的借口,却准备以一种极高的姿态来炫耀,并面露嘲讽地讥诮于她,从而获得心理上的某种平衡和快感。 对于这种自己早就不玩的“踩高捧低”手段,杜芷萱只觉得万分烦闷,连张嘴与众人“对峙”一番的想法都没有。 大好的人生,何必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呢? 第164章 相府贴子起风波(1) 盛京世家贵族圈,从不缺少各类宴会。 而,勇诚候府的姑娘,每日里也收到多如雪花的贴子。 这其中,以不知何时混进来的一份相府的贴子,最令人为之不解。 尤其,这张贴子竟然是指明道姓地下给杜芷萱的! “推了吧。”杜芷萱随意地瞥了眼秋蝶递来的腥红色绒面贴子,就将目光再次移到自己手里的书籍上了。 “是。”秋蝶应了声,就去处理杜芷萱交待的事情了。 倒是今日随侍的穆嬷嬷,不解地说道:“相府小姐虽交友广阔,但却极少发贴给不熟悉的人,若小姐能趁着这场宴会,以崭新的面貌被世家圈子们接受,再结识几位手帕交,对小姐的未来有着很大帮助。” “穆嬷嬷,表姐和相府小姐是莫逆之交。”杜芷萱头也不抬地说道,对于这种“鸿门宴”,她还真没有参与的兴趣。 就算是觉得无聊,想看热闹,也不能将自己变成事件的主角啊! “是老奴想差了。”穆嬷嬷一脸歉意地看着杜芷萱,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仔细地捋捋盛京世家贵女的资料,“不过,倒没想到,表小姐竟和相府小姐这般亲近。”这样隐秘的信息,连安平郡主都不知晓,由此可知,多年以前,钱诗雅就有二心了! 爆了一次料的杜芷萱,再次扔出了第二颗炸弹:“听说,某次踏青郊游中。表姐英雌大发地救了被贼人迷晕,准备掳走的相府小姐。” “而,那次郊游。武候王世子也去了。” ——所以,实际上,真正出手救了相府小姐的人,却是武候王世子。而,武候王世子为了能让钱诗雅顺利打入盛京顶级世家贵族圈子,毫不犹豫地默认了此事,作了那惹人叹息的无名英雄。 当然。事实上,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也不外乎是为了在武候王世子退婚。开始追求钱诗雅的时候,能获得来自于顶级贵族圈子的支持。 说到底,哪怕钱诗雅有着无数心机谋略,算计重重。想要将自己洗白。除非她重新投抬,不和杜芷萱成为表姐妹,才有可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贼人是如何从众多丫环婆子的包围圈里,掳走了相府小姐的。”杜芷萱抿唇轻笑,对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对自诩聪明的情人。竟会放任这样一个漏洞,落于相爷和其夫人眼里这事。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难不成,重生一次的钱诗雅,就那般杵定自己是天命女主,不论发生了多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地为她圆回来吗? 这,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而,事实上,从鬼鬼们吐槽的话语中,分析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杜芷萱,也是从这一刻,对钱诗雅这位前世曾狠狠地坑害了原身的姑娘,那初穿越时就滋生出来的隐于警惕和戒备等情绪之下,淡不可察,却又无法忽略的恐惶和畏惧等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说到底,即使钱诗雅重生前,有着再丰富的宅斗经验,并针对此事,和武候王世子进行了诸多推敲,直到最终,才定下那样一个几乎完美无缺,即使追查下去,也只会追查到旁人的计策,但,对上手腕非同一般,即使自己不擅长断案,却和大理寺的人关系颇好的一品大员,却是不太够用。 …… 梨香院 “小美人,老夫人和钱氏等人又准备算计你了!” “她们想让你将府里所有的姑娘,听清楚了哦,是所有的姑娘全部带去赴宴。” “卧槽!老夫人这是过惯了孝子贤孙上赶着谄媚、拍马逢迎的日子,才会想当然地以为相府也是需要巴着勇诚候府的吧?” …… 一路行来,鬼鬼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也令杜芷萱对老夫人特意遣人到文斓院,唤自己到梨香院一趟的用意了如指掌了。 “祖母。”在云嬷嬷的指点下,杜芷萱的礼仪越发地行云流水起来,言行举止间,都令人生出“不愧是世家贵女”的念头来。 当然,这样的杜芷萱,只令老夫人眼前再次浮现了当年那个哪怕一袭最简单的布衣钗裙,却依然无法掩饰通身富贵气质的安平郡主和钱涵梦这对母女,只令她不由得再次暗恨自己当年为何一时心软,没能掐死这个时刻不忘戳她心窝子的丫头! “听说,你收到了相府小姐的赏花贴?” 瞥了眼满脸欢喜的杜芷薇等人,和本不该出现在此处,却和杜莜这个颇得老夫人欢心的孙女,一左一右地坐在老夫人身侧的顾盼欢,并未错过对方眼底那抹算计和志在必得之色,杜芷萱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是。” 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再将茶杯放回桌上,在安静的房间里,这声轻轻的磕向,如同响雷般敲在众人心上:“到时候,带上你几位姐妹。” “祖母,这……怕是不好。”杜芷萱看了杜莜和杜萍两人一眼,微微垂眸,“虽贴子上并未特意强调赴宴的身份,但,想来,祖母应该听说过,相府并无庶女,所以,每次,各府接到相府的贴子时,赴宴的皆为嫡女。” “以前,我不明白什么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今日,听了四妹一番话,我总算明白了。”杜莜气得双颊通红,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知到不论杜芷萱如何地恶名远扬,也不论老夫人如何地疼宠自己,单单是“嫡”“庶”之别,就注定自己永不可能争过杜芷萱。 杜萍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心有不愤,但,胡姨娘的教导,和这些年来在勇诚候府被人忽略无视的现状,都令她养成了一个将一切情绪压在心底,沉默不语的旁观者性格。 二房的五小姐杜芙和八小姐杜蓉,三房的杜茉和杜蔷这四位,因为生母不显,再加上嫡母强势等缘故,只是默默地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当成一尊装饰用的摆设花瓶,并不敢流露出丝毫认命的情绪。 ——即使她们明知,老夫人今日不过是拿她们做筏子,故意找杜芷萱的茬! 想想看,别的府里都只是嫡女赴宴,偏勇诚候府是一堆嫡女和庶女结伴而行,那么,感觉到被下了面子的相府小姐,又岂会放过杜芷萱?而,那些同样出席此次宴会的世家贵女,又岂会不再给杜芷萱添上了一个“不知所谓”“胡作非为”的恶名? 第165章 相府贴子起风波(2) “祖母,你如何看?”杜芷萱仿佛没有察觉到房内静谧的气氛似的,浅笑盈盈地看着老夫人,“若祖母不信,那么,我也只能将贴子呈送给祖母一观了。” 接着,杜芷萱又对着屋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莜等人说道:“也免得诸位姐妹觉得我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好,却不记得适当地提携几位姐妹。” “竟有此事?”老夫人眉头微蹙,偏头问着周嬷嬷:“以前,怎未听说过哪家下贴子,还会特意说明只邀请嫡女?” 周嬷嬷躬身应道:“老夫人,想必是四小姐会错意了。” 老夫人点点头,看着一脸悠闲惬意的杜芷萱,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燃烧的火焰,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越烧越旺,偏,眼下,她还得按奈下去! 虽如此,只是,多年养尊处忧,早已不屑在勇诚候府里掩饰自己神情举止的老夫人,依然难掩嫌恶厌烦地看着杜芷萱,淡淡地说道:“既如此,将贴子拿来给我过目。”只要手里有了贴子,那么,就算杜芷萱再倔,也无用。 “芷蝶,你亲自跑一趟吧。”杜芷萱吩咐完后,就继续静坐欣赏屋里几位姐妹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再时不时地听听飘浮在半空中那些鬼鬼们的吐槽话语,若不是时机场合都不对,她还真会忍不住地捧腹大笑。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芷蝶就拿着那张做工精致。绒布为面,还有着淡雅清香的贴子进来了,并在杜芷萱的示意下。递到了周嬷嬷手里。 周嬷嬷仔细地凝视着贴子,一字一句地琢磨着贴子上的邀请字词,直到发现上面并未标明不许庶女赴宴的意思后,才将手里的贴子交到老夫人手里,并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老夫人只是随意一瞥,就知道相府的贴子一如既往,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遂轻拍凑近欣赏的杜莜手臂,毫不犹豫地将贴子递到了杜莜手里:“拿去看吧。” “谢谢祖母。”杜莜给了杜芷萱一个得意中暗含挑衅的眼神。瞧,就算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但,这张贴子还不是到了我手里! 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目光在侍立在杜芷萱身后曾在太后寝宫里当差。哪怕出宫,身上也有品级的白嬷嬷和云嬷嬷身上掠过,咬了咬牙,总算是忍下了拍桌而起,怒斥杜芷萱,再命人将杜芷萱遣送到京郊庄子里修身养性的决定。 “四丫头,你可知,今日这事传扬开来。众人不仅会觉得你蒙骗长辈,不睦姐妹。自私自利,还会觉得勇诚候府的教养有问题。” 杜芷萱偏了偏头,满脸无辜和委屈:“祖母这话,我不太懂。” 白嬷嬷上前几步,轻声道:“小姐,你又忘记了,在收到相府小姐送来的贴子时,你就特意遣人打听消息,着重询问了是否可以携带府里的庶出姐妹们一同赴宴这件事。” “是了,唉……瞧我这记性!”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歉意地看着老夫人:“祖母,临近年关,事情比较多,所以,我一时忙忘了,还好,白嬷嬷提醒了一二,不然,就真得会影响到姐妹们的名声了。” “白嬷嬷,我记得,当时,相府小姐曾特意交待过,不欢迎庶女吧?” “确有此事。”白嬷嬷毫不犹豫地无视了老夫人看向自己时的恼怒,和杜莜等庶女,包括顾盼欢这位所谓的表姑娘看向自己时怨恨恼怒的目光。这般不痛不痒的敌视,也就只会出现在看似规矩大如天,实则处处没规矩的勇诚候府里了,换一个地方,谁敢这样瞪视着她?! 打定了主意“作壁旁观”,适当地推波助澜的钱氏,佯装没有看见老夫人瞪视的眼神似的,垂眸继续品尝起茶水来,仿若以往嫌弃的普洱茶突然就变得特别香醇甘甜来。 二房的于氏和三房的王氏两人也有样学样,若是以往,她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掺和,恨不能挑起杜芷萱对大房众人的仇恨,令大房一直热热闹闹,不过,现如今嘛…… 看了眼仿若察觉到自己等人注视目光,冷冷地瞪视过来的白嬷嬷和云嬷嬷两人身上那并未收敛的气势,于氏和王氏心里发悚的同时,也难得地对杜芷萱的好运生出一丝艳羡来。 ——宫里的教养嬷嬷,尤其是这种自有品级的女官,那出宫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就就闻讯的各路王府、郡主和公主府的人请走了。连一品大员家里想要请这样一位嬷嬷都要煞费苦心,就更不用说她们这些三品以下官家出身的了,那更是只听过“教养嬷嬷”的威名,却是从未亲眼目睹过。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于氏和王氏两人就准备交好杜芷萱,以尝试让杜芷萱身旁的教养嬷嬷出手指点自家闺女一二想法的老夫人,对钱氏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满腹的恼怒,却偏不能于此时发作。 万般无奈之下,老夫人只能冷冷地看着杜芷萱,再次问道:“四丫头,此事,可确实?” “祖母,你若不信,可遣人亲往相府询问。”话落,杜芷萱就仿若又想起了某件事情似的,轻拍自己的额头,叹道:“祖母,我最近真忙晕头了,竟忘记今天是庄子和店铺里的管事送账薄的日子,唉!”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地教训道:“做为一个世家贵女,怎能时时将银钱等俗物挂在嘴上?为何会拨给你那么多下人,你就不能用你那蠢笨的脑袋瓜子想想?什么事都自己上手,累个半死,也没人会同情你,只会觉得你自作自受。” “不信,你问问你身旁的丫环婆子们,看看她们谁会因此而感激你?” 有那么一瞬间,杜芷萱真得会以为老夫人“善心大发”了,不过,听到飘浮在半空中鬼鬼们的议论声后,却是立刻就明白,老夫人此举,不过是为了离间她同身旁侍候丫环婆子们的情谊! 第166章 钱氏表姐终结盟 “祖母,谢谢你的关心。”杜芷萱偏了偏头,用清澈如水的目光看了白嬷嬷等人一眼,收回视线后,才正色道:“外婆一直教导我‘知人善用’,所以,祖母,你放心,我不会做出那等‘舍本求末’的事情来。” 谁想关心你了?! 虽早就对杜芷萱的伶牙利齿有所了解,但,第一次见到杜芷萱这般无赖,或者应该说是无耻模样的老夫人依然怔住了。 ——能将对方贬谪的话,当成“夸奖”的话来听,并且一本正经地感谢对方,只将对方气得心窝子疼,这,也是一桩本事啊! “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总归,我老了,也没有多少精力去管束你们这些小姑娘了……”老夫人喟然一叹,一幅好心指点杜芷萱,但杜芷萱这个做孙女的不听训,从而被杜芷萱的杵逆行为给气倒的搓揉着胸口的模样。 “祖母,你还老当益壮,这偌大的勇诚候府可离不了你……”明明是劝说安慰的话,明明是澄澈关心的眼眸,偏,对老夫人来说却是那般地刺耳! 一通洋洋洒洒,不带一字重复的话语,只令杜莜等人也不由得侧目。 话落,杜芷萱就起身,准备告辞:“祖母向来疼爱我,想必,不忍心让我为了翻看账本,挑灯到天明罢。” 这般自说自话! 老夫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正打算不管不顾地训斥几句。却只见杜芷萱再次用一种歉疚的目光看着自己:“祖母,最近我比较忙,所以。在今天就遣人到相府致歉了。想必,这个时辰,那人该回府了,若祖母有甚不明之处,可将他唤来询问一二。” 喵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一直装壁花的钱氏也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轻轻松松就戏弄了大家一把的人。竟是以往那个哪怕使出再粗糙的计谋,都能轻易就被坑害到的杜芷萱! “你……你……”老夫人眼皮连翻,然后。仿若上不了气似的晕过去了。偏,在这样纷乱的场景里,又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唉呀,大小姐明知自己是庶女身份。偏要参加相府宴会。将老夫人气晕过去了!” 又来这一招! 杜芷萱对老夫人每每想强安一个气晕祖母的“忤逆不孝”恶名给她,偏次次都被杜莜这个真正被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呵护的孙女挡在了前面,坏了老夫人的大计一事,掬上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果然,如之前那般,以大房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为首的一众人,在屋子里搜索了许久,都未能确认到究竟是哪位丫环吼出这句话。万般无奈之下。在李姨娘和杜莜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的那刻,不到半盏茶时间。老夫人就再次悠悠醒转。 “……我这是怎么了?”佯装疲累地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老夫人也不着痕迹地打探着房间里的情况,待到她发现杜芷萱的身影已消失在屋内时,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处,微眯的双眼里也流露出一抹狠戾。 文斓院 “小美人,在老夫人的示意下,钱氏和表姐结盟啦!” “表姐那么聪明的人,竟会做出带候府姑娘赴相府小姐宴会的决定,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啊!” “你那几位好姐妹要来借头面首饰了!” “她们准备在宴会里‘一鸣惊人’!” …… 杜芷萱眉头微蹙:“关将军,麻烦你回一趟将军府,我想知道钱诗雅究竟是怎么想的。”做为一个本土重生女,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钱诗雅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上门打脸的行为。哪怕她和相府小姐是莫逆之交,也不例外。 关将军应了声,身影就化为一阵青烟,消失在房内。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在房内乱窜,嘴里叫嚷着要干掉老夫人和钱氏,为她报仇的鬼鬼们,嘴角抽搐了下:“没我的命令,不许乱动。” 这些鬼鬼和老夫人、钱氏并没有直接仇杀关系,若仅仅为了她而动了两人,那么,就会由普通的鬼鬼化为失去理智,再也无法投胎的厉鬼。 这样巨大的因果,杜芷萱并不愿意让这些帮她颇多的鬼鬼们背负。 “演一下当时的情景。” 在杜芷萱的话音落下后,屋里的鬼鬼们就迅速分工合作起来,很快,就在杜芷萱面前重现了当时老夫人、钱氏、李姨娘和小李姨娘四人商谈的内容。 杜芷萱倚在软塌里,静静地思索起来。 两柱香时间过去后,关将军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房内。 “小主子,武候王世子准备亲自护送钱诗雅参加相府宴会,以行动向世人宣告他真正放在心尖上,恨不能立刻就迎娶回王府的人,正是钱诗雅这位端庄贤淑,才貌双全的‘盛京明珠’。” “相府小姐在钱诗雅的鼓动下,同意这次宴会候府以上人家庶女也可参加,以便让钱诗雅趁机结交大梁王府、公主府、郡王府、公府、候府等世家贵女们。” …… “相府小姐就没怀疑过钱诗雅的心怀不轨?” 至于那被所谓的流言蜚语困扰,竟失去理智,公然做出这等行径的武候王世子? 呵! 不过,眼下,杜芷萱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原身更蠢笨的人。 一瞬间,杜芷萱心里还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相府这位同样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亲眼见证了自家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挚爱情,所以才会轻易就落入钱诗雅的算计里,并倾尽全力地帮助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娇娇女了。 “并未。”即使是生前做了多年直肠子的武将,死后也不掩血性地做了鬼将军,习惯了直来直往,大开大合武将风格的关将军,也为可以预料到的相府这位娇娇女的下场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杜芷萱想了想,继续问道:“相爷和夫人也赞同此事?” “并不。”关将军摇了摇头,道:“只是,相府小姐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哪怕他们明知此事有所不妥,依然只能任由自家女儿广发贴子邀请众人赴宴。” “不过,相府夫人曾特意遣人告诉各府,这次宴会依然只邀请每府的嫡女。” ……所以,到时候,钱诗雅真领着勇诚候府一大帮庶女上门,不仅会令人怀疑钱诗雅的品性,还会令钱诗雅和相府小姐那“莫逆之交”的情谊出现裂痕。 “真是好计策啊!”杜芷萱忍不住叹道,也确实,即使钱诗雅再惯于伪装,即使相府后宅干净得连一个通房姨娘都找不到,但,能令所有人都不议论相爷“惧内”,反而还传遍相爷夫妻恩爱的话语来,由此可知相府夫人的手段! “这件事就不用去理会了。”钱诗雅和候府里几位庶女会不会因此而大失脸面,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该提醒的,她早就已经提醒过了,也绝不会因此事而“借出”一些头面首饰给众人。 ****** 推荐偶的完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链接就在下面,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67章 可怜表姐遭打脸(1) 勇诚候府,锦心园 “呜呜呜……”杜莜已经连续哭了一个时辰了,双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线,即使李姨娘再如何地劝说安慰,也无济于事。 甚至,杜莜还因为看见李姨娘那般妖娆的装扮,而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今日自己受到的侮辱来,忍不住用力地推攘着,嘴里也大声指责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你当年心气高一些,不被一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哪怕随便挑选一户寒门子弟嫁了,眼下,我也会是正而巴经的官家嫡女,又怎会在今日受到这般奇耻大辱?” “今日,盛京世家贵女皆汇聚于相府,想必,我们几姐妹上赶着参加宴会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开来,到时候,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 “还有,议亲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地说,王家虽如今瞧着不起眼,往上数几代却是世家大族,日后只要我的嫁妆丰厚些,凭借着我的容貌性情,一定会被他们供起来。” 杜莜冷冷地看着李姨娘,仿若李姨娘并不是辛苦怀胎十月,才在一众人算计下生下她的亲生母亲似的,“往往这样的人家更在乎名声,现在,出了这桩事,哪怕他们离盛京再远,但,你又怎敢肯定,就没有人早就瞧中了这家,之前只是碍于我们候府的名气,而私下里动手脚的?” “别的不说,就说母亲,你觉得,她会不会推波助澜?” “我早就说过了,这些年。我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论是容貌才情,还是其它的。再有杜芷萱这个所谓的长房嫡长女杵在那儿,当一个鲜明对比的靶子,所有见过的人,谁不夸口称赞?” “偏,你就是一意孤行,非要在我议亲后,频繁地让我出府赴宴。就连这次相府宴会,原本,我并不打算去。也是你一直在旁边窜唆鼓动!” “你就祈祷王家不会因此而退婚吧,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劈里啪啦地将心里怕有的不甘和愤怒,委屈和埋怨等情绪发泄一空的杜莜。不待李姨娘为自己辩驳。就将一直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李姨娘推攘到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揽翠阁。 “莜儿……”李姨娘面色青青白白,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滑落,很快,就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晕染开了。 不过,此刻的李姨娘根本就顾不上这一点,只是用一种失望、自责、悲伤、懊恼和后悔的目光看着杜莜离去的方向。瘫软在地上的身子时不时地颤抖几下…… 将军府,倚兰院 “啪!” 又一个茶杯被砸向地面。摔了个粉碎。 王嬷嬷一脸担忧和愤懑地看着钱诗雅,嘴里则不停地重复着最初那几句劝说的话语:“小姐,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算计,老奴已经安排人去打听了……” 这不是废话? 哪怕是三岁小儿,也明白今日这一局,完全是针对她! 只可惜,任凭钱诗雅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许久,依然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会有这样大的能力,能透过相府狠狠地算计她一把! 一想到自己今日兴高采烈地带上了勇诚候府三房除了杜芷萱以外所有姑娘赴宴,却被相府下人拒之门外,并直言不讳地说“府里宴会只欢迎嫡女,不欢迎庶女”,同时用一种特别嘲讽和讥诮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上不了台面的穷亲戚似的,就令钱诗雅胸口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火焰,犹如泼了好几桶滚烫的热油般,又有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风,一瞬间,火借风势,风借火势,几乎快要将她的灵魂都灼成灰,更令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阴寒之意来。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别被我逮着了,不然,我一定要让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钱诗雅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杀机,嘴里也毫不犹豫地说出嗜血的话语来,端起放在一旁的冷茶,“咕嘟咕嘟”地灌下肚后,才保住了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 想起自己今日之所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的源头,钱诗雅就忍不住怀疑地问道:“奶娘,你说,我那向来喜好热闹的表妹,之所以一反常态地婉拒赴宴的邀请,会不会早就得知此事?甚至,说不准,还在其中掺了一脚?” “绝无可能!”王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表小姐身旁的教养嬷嬷再得力,却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让表小姐脱胎换骨,不然,老人家就不会说‘三岁看老,七岁看长’了。” “这些年,虽表小姐频繁地出席各种宴会,却并未结交到一位手帕交,就更不用说和相府这样的权贵之女结交,即使心有不愤,却也无法从中作崇!” 钱诗雅眼神闪了闪,缓慢地摇头,道:“虽如此,但,今日之事,也太过‘巧合’了!”巧合得令她不想怀疑杜芷萱,都不可能! 尤其,在杜芷萱突然变得聪慧机敏,俐牙利齿,接连逃脱了她设下的诸多计策,更反将候府一众坑害得有苦说不出来的情况下! 错非杜芷萱,翻遍整个盛京,却也再找不着第二个对她怀有这样深痛恨意的姑娘了! “奶娘,你确定,这段时间,我们安插在杜芷萱身旁的丫环婆子们汇报过来的消息皆属实?” “这点,老奴敢担保,绝对无误。”做为钱诗雅的奶娘,这些年来,不知帮钱诗雅做了多少阴私的王嬷嬷,又岂能不明白钱诗雅的用意,“就算她们想要背叛小姐,却也得拈量一二。”毕竟,这些人的家人全部被她们掌握在手心里,捏得死死的,根本就不容这些人背叛! “这就奇怪了……”钱诗雅微屈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以我和文君的交情,若府里的宴会真有变化,她定会提前遣人告知,但,今日,我看得清楚,她分明也不知情!” “难道……” 在这一刻,钱诗雅和王嬷嬷两人心里同时浮现一个人名,而,也是这样的猜测,令两人面色大变! 第168章 可怜表姐遭打脸(2) 房间里一片诡异的静谧。 “唉……”不知过了多久,瘫软在椅子里的钱诗雅才悠悠一叹:“奶娘,明日遣人送一张贴子到相府。” 若,这张贴子还未到莫文君手里,就被婉拒了的话,那么,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除了相爷夫人,莫文君的嫡母郑氏以外,不作第二人之想! 武候王府 相比起不敢接受自己被相府夫人给摆了一道的钱诗雅,同样被今天这桩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武候王世子,很快,那派出去调查此事的侍卫就前来秉报了。 “竟有此事?”武候王世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记得,几年前,雅儿救了相府小姐的消息传开后,郑氏很喜欢端庄贤淑,大方得体的雅儿,隔三茬五就会邀请雅儿过府一叙。” “如今,这才多长时间,郑氏就好了伤疤忘了痛,竟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狭长的眼眸里满是算计:“看来,前儿个,才得了陛下夸赞的莫相太过得意忘形了,竟内帷不修,合该让他长长记性。” 话落,武候王世子就唤来侍卫,低声交待了几句,看着侍卫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后,又唤来林管家,无视林管家眼底的不赞同,径直吩咐道:“林管家,准备一匣宝石,一匣珍珠,十匹贡缎,再将前儿个珍宝斋送来的四套头面首饰。全部送到将军府,交给雅儿亲收。” 顿了顿,武候王世子还不忘记补充交待道:“记住。一定得是雅儿身旁侍候的王嬷嬷或陈嬷嬷才能亲收,其它的人,不论是太后还是长公主赐下的嬷嬷,皆不行!” “世子……”林管家暗叹了口气,想要出声再次劝说一二,却在抬头的那刻,发现武候王世子正拿阴恻恻的目光看着自己。仿若自己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话,就准备拨脚砍了自己时,不得不将到喉的劝说话语咽下肚去。心里却再次怨恨起引得武候王世子头晕目眩,“一怒为红颜”的钱诗雅来。 或者,他该遣人送一封驻扎在西北边境的王爷,请求王爷速速回京处理此事? 不然。任由武候王世子再这般“作”下去。哪怕皇帝看在武候王爷征战几十年的功劳之上,也不会在容忍了武候王世子以此为倚仗的退婚请求后,还能再无视武候王世子因钱诗雅而挟愤,找御史弹劾相爷啊! 仿佛察觉到了林管家心里的想法似的,武候王世子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杀机,冷冷地威胁道:“林管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在这一刻。林管家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条冬眠中被惊醒,不悦地张开了带着锋利毒牙的血盆大口,思索着该从何处下口啃咬自己的巨蟒给盯住了似的,后背沁出来的冷汗,很快主将内衫打湿了。 …… 不得不说,武候王世子的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只不过,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重权在握的丞相,几十年的官场生涯里,莫相不知经历过多少明里暗里的敌意和算计,早就修练成精,而,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和莫相恩爱非常的郑氏,又岂会是那般轻易就将莫相把柄送到政敌手里的? 不然,为何,钱诗雅设计救下莫文君,并和其相交多年,还隔三茬五地出入相府,只恨不能拜莫相和郑氏为义父母的情况下,还能掐准时机来这样一出? …… 勇诚候府,文斓院 飘进房里后,林太医说出来的第一句就是:“小姐,大喜啊!” 杜芷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一般,倚在软塌里,浅笑盈盈地问道:“喜从何来?” 林太医飘到矮桌旁,落坐后,整理了下自己奔跑得太急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衣裙,然后,才道:“莫相夫人发话了,从此以后,拒绝钱诗雅踏入相府一步!” “听说,武候王世子买通御史,想要弹劾莫相内帷不修,却反被莫相抓住了小瓣子,上折子弹劾他品性不端,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还同未婚妻的亲表姐搞到了一起!” …… 杜芷萱还来不及发话,就只见挤满了整个房间的鬼鬼们,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扔了一颗炸弹似的,炸开了! “恭喜小美人,贺喜小美人!” “估计贱表姐呕血不止了吧,可惜,不能近距离围观一二啊!” “贱表姐这算是另类的‘一鸣惊人’了吧,想想就觉得特别酸爽啊!” “小美人,不如,我们这就弄死武候王世子和贱表姐两人,来为你庆贺?” “极是!极是!!” 明明是馊主意,偏,一众鬼鬼们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想起弄死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七十二种办法来。 杜芷萱满脸黑线地看着越说越兴奋,以至于连大脑和心脏都不知暴了多少个的鬼鬼们,对眼前这幕惨况视若不见:“你们给我收敛点!” 在这种情况下弄死这两人,绝对不会是惊喜,而是惊吓! “谁也不许擅自作主,懂?” 众鬼齐齐点头,就怕动作慢了些,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脸”了! 若杜芷萱知晓这些可以和单细胞生物妣美的鬼鬼们,见到她手里紧拽着的各类符隶时,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等鬼会不会魂飞魄灭,而是会出糗到林太医等人面前的话,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将符隶丢出去! 眼下,难得见到鬼鬼们表现得像一群训服的宠物似的特别听话,杜芷萱本着“打一棍,再给颗枣”的想法,拿出自己从系统商场里购买到的“安鬼香”点燃。 鬼鬼们像吸了大麻似的,摇头摆脑,满脸的沉醉痴迷之色,直到整根“安鬼香”都燃烬后,鬼鬼们才在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灼灼的瞪视目光里,仿若后面有黑白无常在追赶似的,一个赛一个速度快地穿墙离开。 拥挤的房间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在准备入睡之前,杜芷萱再次将林太医和关将军派出去了,只等明天继续欣赏现场版的将军府和武候王府日常——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那番愤怒咆哮的表演。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69章 妹控倾向的表哥(1) 这天,将军府三房嫡长子,在将军府里行四的钱锦宏来勇诚候府看望杜芷萱,因想给杜芷萱一个惊喜,故并未提前告知杜芷萱。 不过,这一路行来,不论丫环婆子,还是小厮看见他时,一个两个跟见了鬼似的,跑的飞快不说,就连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也是战战兢兢。 这种被人当成洪水猛兽的感觉…… 钱锦宏摸了摸下巴,就算他不耐烦被人,尤其是那些美貌如花,心怀叵测的丫环奉承,围观,并露出像饿狼看见肥肉一样垂涎三尺的目光,但,如今这样,也令人心情很不美妙。 进屋前,钱锦宏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对于自己疼爱的表妹竟开始关注这些小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四表哥,早上起床时,就听到喜鹊在外面喳喳叫,正准备出门走走,看看能不能遇见什么好事,你就来啦!看来,这喜鹊的叫声应在你的身上了。”迎上前来的杜芷萱,欢快地说着,正准备亲自接过钱锦宏手里的匣子时,却被钱锦宏摆手阻止了。 “东西有些重,我给你放到桌子上。” 确实有些重! 杜芷萱看了看被匣子压得晃了几晃的匣子,在书蝶送上点心茶水后,道:“四表哥,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前几天,小厨房才新做了几样咸味点心,你尝尝看味道如何?待会,回去时。再帮我带几盒点心给外婆、三舅、三舅妈和几位表哥表弟。” 蛋黄酥饼,五仁月饼,萝卜饼。土豆饼…… 看着眼前这些被做成各式动物图案,每个不足两个铜钱大小,保证能一口一个,不会掉点心渣滓的点心,钱锦宏有些无奈地随手拿了一块送到嘴里,对杜芷萱新点亮的吃货技能,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不过。相比之前那个眼里心里只有武候王世子,根本体会不到亲人关心,爱护和担忧之情。一径地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来说,还是眼前这个明显变得鲜活起来的杜芷萱,更令人欢喜。 而,打开盒子的杜芷萱。看见的就是一摞五花八门的书籍。一匣子黄豆大小,颜色不同的珍珠,一匣子各类未雕琢的宝石,一匣子各式翡翠玉佩,手镯和戒指。 最下方,则是近十匹颜色特别鲜亮的锦缎。 “点心味道不错。”钱锦宏随口夸赞了句,道:“祖母说,你将锦绣坊打理的不错。小脑瓜子里又很多新奇主意,所以。往后就不给你做好的头面首饰和衣裙,免得你不喜欢她们挑选的款式。” 杜芷萱摊开锦缎,心里思索着做些什么物件,嘴里则随意地说道:“怎么会,外婆和三舅妈的眼光可好了。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出门赴宴时,一大堆人围着我,就为了想看清楚我的穿戴伷饰,好自个儿回府也整治一套了。” 钱锦宏拿着手里的点心,一瞬间,不知该咬,还是该放下。 无它,只因,能将被众人嘲讽讥笑的场景,说成大伙都羡慕嫉妒她引领了京城的时尚潮流这件事,也唯有杜芷萱了! 杜芷萱笑着合拢箱子,让书蝶等丫环造册登记,再摆放到自己的小库房里:“四表哥,前几天,我又想到了一个花样,绣了几个荷包佩饰,等下你挑个最喜欢的,其它的就带给几位表哥表弟。” 钱锦宏想也不想地点头,这个绝对可以有!当然,一个是不够的,怎么也得三五个才行! “表妹,你做的荷包太精致了……”以往,他出府见朋友时,众人只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为他未修前世的竟然有了杜芷萱这样一个拖后腿的表妹。 而,现在呢? 一想到那些像极了恶狼,见到自己后,就立刻扑上来,手脚并用地将自己身上的荷包和帕子等物全部搜光的情景,就令他不由得抹了把脸,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并没有将杜芷萱为自己做的衣服穿出去。不然,那帮禽兽肯定会不顾自己抗议,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扒掉!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钱锦宏,在书蝶送上杜芷萱准备好的盒子后,一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大小小,款式颜色各异的荷包二十多个,接着,就是各类刺绣帕子近三十条…… 钱锦宏默默地估算了下,发现自己今天跑这么一趟,至少能昧下近十个荷包帕子时,不由得笑眯了眼。 “这是?”钱锦宏打开一个小匣子,发现里面正是上次杜芷萱提过,要送给自己的一套十二月份的手帕,只觉得一颗心都暖暖的。 唉呀,只要一想到这样好的表妹,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傻小子,就让他恨不得将对方揍个生活不能自理,然后,自家继续娇养着表妹。 至于武候王世子?那是谁? 都退婚了,该滚多远,就麻溜地滚多远! “表妹,这就是你上次说过的手套和护膝?”暗搓搓地计算好了的钱锦宏,看着手里用灰狐皮做的皮毛手套和护膝,忍不住心痒痒的,“不过,我怎么觉得,曾在哪看到过?” 杜芷萱笑着接话道:“因为三舅妈有亲手做给三舅呀!” “对,就是这样!”钱锦宏猛地一拍手,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每次下朝时,自家父亲都一脸的轻松自在,再不复以往那种被迫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的瑟瑟发抖感。 “既如此,这两件就转送给我吧?” 杜芷萱喝了口茶:“行呀,只要三舅同意,我是没意见的。” 怎么可能同意?! 想起自家那个在其它方面很大方,但,涉及到和杜芷萱有关的事情时就小气抠门的父亲,钱锦宏只能无语凝噎地将那些小心思掐掉,涎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道:“表妹,你肯定不忍心看着我每天在冽冽的寒风中读书习武吧?” “不,我很忍心的。”杜芷萱浅笑盈盈地说道:“都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四表哥,你这话可万万不能被外公听到,不然,你就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啦!” “啊?”钱锦宏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人,竟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从来都善良可欺,却在有心人的中伤中,背负了一个传遍盛京恶名的亲表妹杜芷萱。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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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你过于天真,认定了谁,就会不管不顾地交付满腔真情,性情略有些冲动,却又耳根子软,那些你认定的人稍微挑拨几句。就会不管不顾地吵闹开来……”说到这儿时,钱锦宏不由得想起了处处算计陷害杜芷萱的杜芷薇和钱诗雅这两人。微眯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厉光。 “现如今,就很好。” 虽长辈们时常教导,大男人立身于世,不可安于后宅,更不能过于斤斤计较,不然,就会受困于眼界,只知跟后宅妇人争斗,但,这种一连再欺侮了杜芷萱,却到现在都还不悔改的所谓的妹妹们,要来何用? 都说“修身治国平天下”,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杜芷萱尚未察觉到的地方,默默地为杜芷萱扫平一切魑魅魍魉。 “这段时间,在府里住得可好?” “还不错,大家都挺喜欢我,知道我闲得慌,每天不辞辛劳地上演各出大戏给我看。”,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四表哥,你放心,若在府里住不下去了,我一定会立马收拾包袱,投奔将军府。” 钱锦宏点点头,并不觉得杜芷萱的行为有何出格之处,原本就如此,勇诚候府女儿太多,不喜欢杜芷萱也就罢了,将军府可是阳盛阴衰,恨不能杜芷萱长住不离开啊! 想起自己今天来此,肩负的另外一个任务,钱锦宏又喝了口水,然后,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没有其它的人扰到你吧?” 杜芷萱心里一动,立刻就明白了钱锦宏的话外之意:“四表哥,你放心,在二十岁之前,我还不会考虑婚姻一事。” 钱锦宏愣怔住了。 ——这是因为被武候王世子伤了心,所以,准备从此断情绝爱了? 很快,钱锦宏就反应过来,立刻就捋着袖子,滔滔不绝地教训道:“表妹,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你万万不能因为遇见了一个渣,就一叶障目地觉得所有的人都渣,从此封闭自己的心……” 虽然他们一家人也很担忧不通人情俗物的秦王,像杜芷萱借住将军府那段时日里一样,总喜欢找各种藉口送上一些礼物,从而对才和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杜芷萱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但,杜芷萱这样冷漠的回答,也远超他们的预料啊! 不得不说,钱锦宏确实脑补过多。 作为一个穿越女,想要更好地融入这个繁华的大梁王朝,不被任何人当作妖魔鬼怪给弄死,杜芷萱当然不会像在现代一样无视结婚这件事。 只是,杜芷萱实在接受不了十五六岁就嫁人的选择,才会杖着大梁王朝那些出将为相的女官们带出来的彪悍风气,悄悄地将自己接受的年龄往后面拖了几岁。 满了二十岁后,从挑选、下定到正式缔结婚约,依照大梁王朝的习俗,短则一年,长则两年。 不过,这样喋喋不休,为了自己的选择而煞费苦心、引经博典地劝说的钱锦宏,却令杜芷萱心口暖暖的。 ——来自于亲人之间,不带丝毫利益牵扯的关心和爱护,总是令人无从拒绝。 “四表哥,我只是想晚几年再考虑婚姻,并不会选择独身。”杜芷萱执壶,为钱锦宏添上茶水,看着钱锦宏脸上闪现出来的疲惫和倦怠等情绪,不由得说道:“四表哥,你最近学习很辛苦?可得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吧,这回,换杜芷萱来念叼了! 钱锦宏抹了一把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神彩飞扬的表妹,忍不住得瑟地想: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像杜芷萱这样聪明可爱,又招人喜欢,还让人长脸的妹妹了! 这样的表妹,当然得护好了,以免一不小心,就再次被某些不长眼的狼崽子给叼走了! …… 第171章 可怜表姐被禁足 将军府,倚兰院 “四哥又去勇诚候府了?”钱诗雅面容惨白,神情憔悴的倚在软塌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唯有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阴冷和狠戾,却将她心里的想法尽皆出卖。 翠芙微微垂眸,避开钱诗雅那太过尖锐的眼神,轻声补充道:“四公子带了一车的礼物。” “呵!”钱诗雅冷笑一声,“没想到,我这位表妹竟是个扮猪吃虎的货色!”这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感觉,真得令人很心塞。 翠芙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听见钱诗雅对杜芷萱的贬低之词似的。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钱诗雅淡淡地瞥了眼垂眸敛目的翠芙,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荒凉感来。 从什么时候起,向来视她为“天神”,言行举止都特别膜拜的丫环婆子,尤其是翠芙这类精心培养的大丫环,竟也做出这般模样来了? 只是,那些到了喉咙旁的训斥话语,却在看见翠芙那竭力忍耐自己身上突然流露出来威势的神情举止中,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一瞬间,心里五味俱全。 “罢了,你先下去吧。” 翠芙应了声,行了一礼后,就恭敬地退下去了。 旁观了这一幕的王嬷嬷,目光在翠芙那离开之前突然就放松下来的背影上停留了下,脸上就带出一抹狠戾来:“这些践蹄子,还真是‘有奶便是了娘’的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 “奶娘,这,不过是人之常情。”钱诗雅一脸的伤感。怎么也未料到自己精心挑选的忠仆,竟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忠心! 难不成,即便重生一回,她依然找不到几位愿为自己“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真正忠仆吗? “小姐,要老奴说,往常。你就不该待她们那般亲和,竟让她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王嬷嬷摇了摇头,并不愿意看见自己奶大的主子。竟因为一件轻疏平常的小事而遭受这样大的打击,遂劝说道:“不过,这也好。” “都说‘患难之间见真情’,眼下。看清她们的为人秉性。总好过一直那般信任依重她们,将她们的胃口养得更贪婪之后,生出谋害主子性命的想法来!” 钱诗雅抿了抿唇,一脸的犹豫纠结,久久都未出声。 见状,王嬷嬷轻舒了口气。虽然,她很看不惯仗着钱诗雅宠爱就生出其它念头来的翠芙和白卉这两个一等大丫环,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钱诗雅做出将这两人直接给弄死的弃子打算。 否则。这样冷漠心狠的钱诗雅,能这样待自己精心培养的大丫环。谁又敢肯定,某一天不会这样待她这个奶娘呢?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同时,王嬷嬷又难掩担忧地看着憔悴不堪的钱诗雅,劝说道:“小姐,那武候王世子又遣人送了些东西来……” “快拿来!”果然,如王嬷嬷预料中那般,听得此言,钱诗雅脸上的愁苦之色尽消,那双漂亮妩媚的凤眼也犹如坠落了星子般熠熠生辉,整个人都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王嬷嬷只觉得鼻尖发涩,心里酸涩难当。 作为奶大了钱诗雅的奶娘,王嬷嬷比任何人都熟知钱诗雅的本性。而,钱诗雅这样一幅“情深如海”的模样,可和之前明知武候王世子和杜芷萱之间的婚事,却依然想方设法地撬了墙角的故意坑害算计杜芷萱,实则并不拿武候王世子当回事的模样天差地别! 难道…… 心里才生出这样的念头,下一刻,王嬷嬷就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掐灭了。 而,得了王嬷嬷吩咐,原本就候在外面的几个丫环婆子们则捧着手里的物件,进到了屋内。 一匣子龙眼大小的珍珠,一套珍宝斋当季金饰和几匹颜色粉嫩的宫缎。 钱诗雅一一地摩挲过这些物品,然后,才从那个匣子最下方,摸出一封武候王世子亲笔书写的信件来。 而,王嬷嬷早已带着丫环婆子避开,将空间留给了钱诗雅。 荣寿院 “啪!” 一个茶杯,被掷到了地面,一瞬间,茶杯碎片和茶汁四溅。 “他们武候王府这是不把我们将军府放在眼里啊,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这儿送!” 与其说,安平郡主是恼怒武候王世子做出这种顶着狂烈的流言蜚语,不停地往将军府送礼物的令不明真相的外人猜忌疑惑的举动,还不如说安平郡主是愤怒钱诗雅这个自己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竟到现在依然执迷不悟,公然做出这种把将军府的清誉置于火上烤炙的举动来! 秦嬷嬷吩咐下人,将地上的污渍清理干净,同时,自己又亲自沏了杯茶水,递到安平郡主面前,宽慰道:“倒底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又岂能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呢?回头,老奴再跟王嬷嬷等人说道一二,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小姐就能想明白的。” 然而,私心里,秦嬷嬷却并不认为钱诗雅这个早已泥足深陷的姑娘能想明白。否则,怎会在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钱诗雅竟看不出隐蔽于这之后的深意,更看不出安平郡主凝视着她时那若有所思的疏离眼神,偏要一个劲地认为她的上位机会到了! ——真当撬了杜芷萱未婚夫这件事,被安平郡主等人着手压下去,就能将所有人都瞒在鼓里呢? 这世间,聪明的人绝不少,尤其是世家贵族圈子里,更是诸多心知肚明的聪明人! “她要能真想明白,那倒好了!”安平郡主冷哼一声,想起外面那些越传越盛的流言蜚语,却是不打算再继续放任钱诗雅这样作下去了,径直吩咐道:“唤她来,我要亲自问问她,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就这样,钱诗雅被安平郡主指名道姓地敲打了一番,然后,念着钱诗雅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多年,平日里也颇为孝顺聪慧理智的情份上,而采取了对钱诗雅禁足,待到风声平静了些后,就准备将钱诗雅外嫁的决定。 只可惜,安平郡主的一番苦心,钱诗雅却并不理解,甚至,还因为安平郡主这番不留情面的敲打言行而愤懑不已……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72章 候府姑娘踏青忙(1)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京郊却已开遍了白的梨花,粉的桃花,再有那望不到边际的苍绿色,和远处笼罩在薄雾里的山峦,衬着那蔚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令人越发地心旷神怡起来。 就有那调皮的小姑娘,扯开嗓子放声歌唱,歌声远远地漫延开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一般,掀起了诸多人心里的涟漪。 此次踏青,勇诚候府的姑娘们全部来了。 以大房杜芷萱为首的四位嫡女,乘坐了一辆车,而,以杜莜为首的六位庶女,加上顾盼欢这位被老夫人强硬地塞进来的表小姐,一共七位,则分坐了两部马车。 二房嫡出大少爷杜辰逸和三房庶出二少爷杜霖,则和自家外祖家的表哥表弟们共乘。 大房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一辆马车,而,府里几位很少出门的姨娘们也分开乘了几辆马车。 可以这样说,除了将军府婉拒了这场踏青活动,二房和三房的姻亲也一同参加了,这一行,加上侍候的丫环婆子等人,浩浩荡荡近二十两马车。 马车才刚刚行驶,三房嫡女杜芷菱就一脸担忧地问道:“四姐,你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谢谢六妹关心。” 杜芷萱倚在软枕里,不知是阳光从掀开一半的车帘里,倒映在杜芷萱身上,为她身上增添一份朦胧的美感,还是今日杜芷萱出门之前。特意挑选的一件方便行动的桃粉色骑装样式的衣裙,和身上那些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莹润色泽的粉珍珠佩饰,总之。不论是率先出声的杜芷菡,还是正酝酿着要说些什么话的杜芷菱和杜芷薇两人都被晃花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三人脑子里同时浮现这样一句话——杜芷萱真的痴迷武候王世子吗?不然,为何,退婚后的精气神,比退婚前还要好?! “那就好……”杜芷菱叹了口气,依然不相信杜芷萱能轻易就放弃武候王世子。 毕竟。这付出去的情感,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一样无法收回。而,以当年那般痴迷武候王世子到了愿意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全部捧上。任由武候王世子恣意践踏碾压的情况来说,与其说杜芷萱想开了,还不如说杜芷萱在摩拳擦掌,准备“卷土再来”! 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之计吧?! “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那武候王世子看不上你,选择退婚,是他一叶障目,没能认清楚你的好。想必,往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悔不当初了。” “六妹,你错了。”二房嫡女杜芷菡冷笑一声:“上次。武候王世子亲自护送将军府大小姐抵达相府,当时。参加宴会人都看见了武候王世子对这位的呵护和疼宠。” “是呀,武候王世子那样骄傲的人,又岂会特意找人来演戏呢?唯有发自肺腑的情意,才能令武候王世子这位待其它人冷漠无情的贵公子化为绕指柔。” 说到这儿时,杜芷菡本着难得见到杜芷萱本人一面,不挑点事情,不将这桩事情闹大就不甘心的报复性念头,道:“四妹,钱小姐虽是你的亲表姐,但,你待她却比我们这些同府姐妹还要亲昵。” “如今,武候王世子才和你退婚,紧接着就和钱小姐出双入对,恨不能向世人宣告两人那浓烈热诚的情感,你就没有特意回将军府问上一问,她为何要明面上和你做姐妹,暗地里却实那撬墙角之事?” 不待杜芷萱回话,杜芷薇也作恍然大悟状:“唉呀,我就说嘛……表姐虽经常出府赴宴,但,每次都是和二姐你一起,想必,从你恳求太后赐婚之前,武候王世子就已倾慕表姐了吧?如此,倒也能说明为何武候王世子会用一种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你,原来,因为你的横插一杠行为,令武候王世子差点就失去了自己真正心仪的世子妃!” 杜芷菱不赞同地看着杜芷菡和杜芷薇两人,道:“二姐,九妹,我觉得,这件事,原本就是钱小姐做得不对。以四姐和钱小姐从小到大相处出来的不似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情谊,以钱小姐多年为人称颂的聪慧才华,我不相信,钱小姐会感受不到武候王世子对她的情意,又感受不到四姐对武候王世子那种朦胧的好感。” “若,当时,钱小姐同四姐坦城相见地谈上一谈,那么,四姐不会将满腔情意寄托在武候王世子身上,钱小姐也不会因此而只能私下里和武候王世子相会,直到武候王世子和四姐解除婚约后,才光明正大地走到前面来。” “这样一桩错误的赐婚,不仅仅牺牲了四姐近五年的青葱年华,也污了四姐的清名……” 杜芷菡对惯于会在众人面前装好人,私下里却不知给人下了多少绊子的杜芷菱冷笑一声:“六妹,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担心四妹退婚一事,影响到还未议亲的你嘛!” “明明自私得可以,偏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当你拼命地做好人,就能收买到人心了?不信,你问问四妹,看她会不会因此而感激你,觉得你是特别为她着想的姐妹,立刻就踢开钱小姐,而把你当成什么物品都能分享的亲姐妹看待?” “二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芷菱面容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祖母时常教导我们是一家人,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怕私下里有什么不满和怨愤,却也不能因此而起了龌鹾,从而沦为盛京的笑谈。” “如今,四姐的婚事平地起波澜,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想着劝说安慰一二,反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也就不怕寒了四姐的心,也令府里的下人为之心凉!” “呵!”杜芷菡冷笑一声,“六妹,任凭你说得再如何地大义凛然,天花乱坠,舌灿如花,也不能掩饰你想趁机‘雪中送炭’,从而被四姐引为亲姐妹的目的!” 第173章 候府姑娘踏青忙(2) 发现自己说中了杜芷菱极想隐藏的小心思,杜芷菡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旁人好过”的想法,再次捅刀道:“若是以往,你这目标倒还能轻易就达成,不过,现如今嘛……” 说到这儿时,杜芷菡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旁观这一幕,仿若几人谈论的主角并不是自己般,自两人开始争吵后就做出一幅疲惫模样的杜芷萱,心里暗恼不已,嘴角微勾:“四妹的教养嬷嬷可是太后和长公主赐下来的,你那点小心思,连我们几姐妹都瞒不过,还想瞒过从宫里出来的人精?别是还没睡醒,说梦话吧?!” “你……”杜芷菱目眦欲裂,若非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还提醒着她,绝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些有失身份的事情,从而毁了自己这些年精心塑造出来的温柔和善的形像,估计,此刻,她早就扑上前去,拽着杜芷菡的头发,和杜芷菡撕打起来! “呵!”杜芷菡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菱那拢在一起的阔袖,再瞥了眼闭目仰神的杜芷萱,冷笑了一声,却是并未再挑衅杜芷菱了。 杜芷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杜芷菡和杜芷菱两人,虽有些可惜两人并未闹大就熄兵了,不过,待到她将目光移向依靠在软枕上的杜芷萱时,却不由得目光连闪,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念头。 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淡定地围观了这一幕的杜芷萱心里轻哂:由此可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有多么地正确!若非老夫人心都不知偏到了何处。府里几位姑娘又岂会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而互相算计? 一个世家,唯有从内部开始乱起来,才易被外人所乘。最终分崩离析。 …… 马车里一片静谧。 两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了勇诚候府京郊的庄子。 稍作歇息后,二房的杜辰逸和三房的杜霖,这两位候府唯二的少爷,和二房三房姻亲家的表哥表弟们,就在庄子管事那看年岁相当的小儿子的带领下,前往不远处一座小山坳探险了。 在诵读《题都城南庄》这首诗时。就被那“桃花依旧笑春风”美景所迷惑,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次勇诚候府之所以会有这样一次踏青活动,也同频繁地跟杜侍郎和钱氏两人撒娇有关的杜芷萱,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拽着钱氏的胳膊。娇声道:“娘。我想去桃林。” “唉哟……别摇了……”很享受杜芷萱撒娇的钱氏,仿佛未瞧见于氏和王氏等人看向自己时那暗含深意的目光,只是搂着杜芷薇恨不能滚到自己怀里来的身子,浅笑盈盈地轻拍杜芷薇的肩膀,佯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并未像以往那样同样冲上前来,和杜芷薇一左一右地撒娇卖乖的杜芷萱,心里转过了许多个念头。 杜芷菡和杜芷菱两人也一前一后地走到于氏和王氏身旁。道出了前往桃林的请求。 几房的庶女就用一种隐含期盼和希翼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幕,若心细一些的话。还能瞧见她们眼底对这样亲昵母女情的艳羡。 钱氏看向于氏和王氏,笑道:“二弟妹,三弟妹,今日的桃花开得特别灿烂,连我都有些意动,也不怨这几个丫头这般心急。” 于氏和王氏也跟着应和了几声,很快,得到三人首肯的候府姑娘们,带着身旁侍候的丫环,三五成群地朝桃林方向行去。 这,也是杜芷萱疑惑不解的地方。 勇诚候府是勋贵一族,虽老祖宗是泥腿子,机缘巧合之下投奔了大梁开朝帝王,并成为其麾下一员战功赫赫的大将,因此而得封候。之后,为了不被真正有底蕴的世家贵族们私下里嘲笑,遂大肆引进这些世家贵族们的管理规章制度,又有几位祖先娶了二三流世家贵女,这样一代代地联姻下来,府里的情景也越发地同那些百年望族们靠拢。 但,这,不过是老夫人等人心里的想法,实则,在真正的一流和顶级世家贵族们眼里,勇诚候府就是那“东施效颦”中的东施——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向旁人学习这一点并没错,错的是将其它府里那些陈归陋习也不加以抛弃地全盘接收。 就比如说,在大梁出现了几位女皇,女性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世家贵女们隔三茬五就相约出游和访友,更有人几乎不待在屋子里时,偏,勇诚候府竟一直延用着来自于前朝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训! 就连做贵女时,同样经常出府赴宴的老夫人,在熬死了严格遵守各项制度的婆婆后,也仿若是在多年的欺压之下“变态”了般,也毫不犹豫地将这样的规矩用在了府里的姑娘们身上。 以至于整个候府里,除了经常往外跑的杜芷萱以外,其它的姑娘们一年到头出府的次数,两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而,这其中,以到各府赴宴占据了大部份,剩下几次,或是踏青,或是到寺庙里上香…… 走在最前面的是杜芷菡、杜芷菱和杜芷薇三人,当然,这三人都仿若约好了似的,每个人都和前面一人拉开了约六尺的距离。 大房的杜莜和杜萍,三房的杜茉和杜蔷,和三房王氏娘家同样庶出的表姐妹们结伴而行。 年岁相近的二房庶女杜芙和杜蓉,与二房于氏娘家的表姐妹并肩而行,隐隐落于最后 杜蓉指着不远处那枝叶交叠在一起,远远地望去,也有一种桃花重重叠叠感觉的地方:“瞧,那枝桃花开得真艳!” 杜芙指向另外一处略空旷的地方,那儿,恰好有几枝正含苞欲放的桃枝:“我倒觉得,那枝的花苞不错,有一种欲绽未绽的美感。” …… 为了避免给人予一种“不合群”的感觉,在众人离开的时候,也默默地跟上了的杜芷萱,特意落在最后方,欣赏着在穿越前看了不知多少遍真正漫天飞舞美景的桃林,也难掩惊讶地看着跟着她一同飘到桃林里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两鬼:“不是说,鬼鬼们都怕桃枝的吗?” 林太医飘到前方,衣袖一甩,就有一股风呼啸而来,吹拂着树枝,令空中坠落了无数桃花瓣,只令正惬意地欣赏着桃林美景的候府姑娘们惊喜不已。 也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欢快的歌谣,又不知是谁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第174章 巧遇和攀权附贵(1) 而,这时,飘到杜芷萱身旁的林太医,才笑着回答道:“小姑娘,如你所见,这些桃林最多令新生不久的鬼鬼们厌恶,或有那胆子比较小的,略有些畏惧,但,对我们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来说,还真不值一提。” 想起小说里看到过的内容,杜芷萱又追问道:“那,千年桃木呢?” “看在什么人手里。”林太医头也不回地挥了下衣袖,那本慢慢变小的花雨又加大了几分,“若是在法力高深的牛鼻子道士们手里,倒是能伤到我等,若是在普通人手里,却是无甚作用。” “而,据我这些年的了解,这个世间早已没有真正‘收妖降魔’的同时,顺便抓上几只并未招惹到他们的老鬼们来显摆自己功力高深的牛鼻子了,倒是令人厌烦,逮着不放,恨不能不吃不喝地念上几个月佛经来超度我等的老和尚比较讨厌。” 这就对了嘛! “鬼鬼”和“和尚”才是互相敌对的,那些时不时就打着消灭“恶鬼”为目的,以达到坑蒙拐骗的道士和神婆们,立刻就落了下乘。 就在杜芷萱沉思的时候,林太医突然抬头,目光变得幽深晦暗起来,仿若是透过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看到了什么,又仿若是透过重重的桃树看到了被候府几位姑娘的欢笑声吸引而来的贵公子们似的:“小姑娘,有好戏看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据说,林太医那位夫君,当年。就在漫天飞舞的桃林中,巧遇那位正跳舞的“真爱”的…… 杜芷萱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有些饿了。” 以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立刻在穆嬷嬷和白嬷嬷两人的指点下,找了一块干净齐整背阴的地方,铺上餐布等物品。 一盏茶不到,杜芷萱就坐到了软垫上,捧着适合春天饮用的茉莉花茶。轻抿一口,伴随着淡雅花香而来的是那股独特的醇厚鲜爽的感觉。 被杜芷萱这不走寻常路的行为给震住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的林太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姑娘,你不打算出面阻止?” “怎么阻止?”杜芷萱拿起一块萝卜糕:叹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以老夫人那“一切向利益看齐”的心态,教养出来的姑娘们。哪怕表面看起来再端庄贤淑。才华横溢,但,那私心和贪欲却一个重过一个。 这一点,并不因为“嫡”“庶”这般在其它世家贵族里太过明显的界限,而有所不同——能出一个“杜莜”,那么,为何就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而。那些眼见着李姨娘颇得老夫人疼宠,甚至对杜莜也“爱屋及乌”的庶女们。在眼睁睁看见杜芷萱这样一个长房嫡女,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并被人算计捧杀得恶名远扬,和二房为了攀上权贵,选择将杜芷菡这位嫡女嫁与宁王次子这位喜欢男风的贵公子为妻的决定,从某方面来说,都会直接间接地影响到她们的想法。 ——比如说,以“真爱”的身份,嫁予某位世家贵族子弟为妾,然后,一路高歌地干掉正室! “啊……” 很快,就有一道高亢的尖叫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以穆嬷嬷和白嬷嬷两人的经验,自是听出了这道尖叫声里蕴含着的淡不可察的惊喜、兴奋和激动,仿若…… 两位嬷嬷不着痕迹地对望一眼,接着,穆嬷嬷主动请缨道:“小姐,老奴前往打探一二。” 杜芷萱沉吟了会,很快就明白穆嬷嬷的用意,遂点头道:“好。” 待到穆嬷嬷离开后,跟随杜芷萱前来桃林的众多丫环婆子,就在白嬷嬷的指点下,围坐在杜芷萱外侧,以避免杜芷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们给惊到了。 半柱香不到,穆嬷嬷就铁青着脸回来了,而,她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小姐,那些是安王府的子弟……” 说来,也是凑巧,今日,安王府子弟结伴出游,路经桃花林时,恰好听到了候府姑娘们那银铃般的笑声,于是,齐齐翻身下马,循声而进入桃花林。见到场里或吟诗作对,或载歌载舞,或浅笑吟唱,或嬉戏打闹的候府、二房和三房姻亲的姑娘们时,那叫一个目光灼灼!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大梁王朝本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多的是那敢爱敢爱的公子小姐们,引发一出又一出令人赞叹的爱情传奇故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要对一些纨绔子弟也如此行事啊! 盛京中,同安王“宠妾灭妻”这件事一同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笑谈的,还有那安王府里一个赛一个“凤流”的庶子们! 幸而安王还有那么些理智,而,府里的庶子也一个个教导得虽纨绔,却也知道何人该欺,何人不该欺,故,并没有什么“当街强抢民女为妾”之类的事情发生。最多,也不就是给对方家里塞了足够多的银两,强自将这位看中的美人儿买回府罢了! 这等事,哪怕御史上折弹劾,却也不痛不痒,根本就奈何不了安王府。 更何况,这世间多的是为权为利之人,巴巴地将自家女儿送上的人家,更有那为了王府荣华富贵,想着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被“宠”的侍妾,而自荐枕席的…… 因此,真正的世家们是不屑与安王府为伍的。更不用说,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们,那更是遇见胆敢调戏自己的人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身旁的丫环婆子们就会齐齐冲上前,将那个胆大包天的歹人给揍个鼻青脸肿!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仅二房和三房姻亲的姑娘们,就连候府的几位庶女都蠢蠢欲动,不止一位抛了媚眼给这几位看起来人摸人样的安王子弟!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行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75章 巧遇和攀权附贵(2) “等等……” 杜芷萱庆幸,自己嘴里并没有东西,不然,就会被噎住了:“穆嬷嬷,你说,大姐一直大大咧咧地看着安王长子,对上安王长子的目光时,竟还含羞带怯,频频和其眼神交会?” “正是。”若非如此,穆嬷嬷还不会这般气恼。 只因,相比起府里其它几位尚未有婚约在身的姑娘,杜莜这位已走完小定流程,若非王家有丧事,早就已出嫁的长房长女,若今日的行为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看待勇诚候府的姑娘们! 当然,最令穆嬷嬷担忧的却是好不容易才“祸水东引”,不再受人注目的杜芷萱,经此一事后,也难免再次被人提溜出来,并生出“勇诚候府的姑娘们从根子上就坏了”的流言来。 “据我所知,大姐可是特别满意她的那桩婚约。”杜芷萱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穆嬷嬷心里就浮现那么多个念头,不过,此刻,她依然眉头微蹙,本能地觉得有些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 “穆嬷嬷,之前,府里可有说,大姐的婚事预计什么时候换婚书?” 穆嬷嬷心里一个咯噔,和同样面容铁青的白嬷嬷交换了个眼色:“小姐,你是说?” “看来,大姐准备另攀高枝了!”杜芷萱摇头长叹,对一边嫌弃李姨娘带给她的庶出身份,一边却又生出攀高枝欲望的杜莜,还真是只能用“蠢”这样的字来形容了! 虽大梁王朝并不禁止女性退婚和改嫁。也不会因此而被人看低,但,对特别在乎家族荣誉的世家贵族们来说。若非有真正无法解决的麻烦问题,否则,这种“结两姓之好”的联姻,却是并不会出现退婚和改嫁之事。 而,杜莜还********,守孝三年后,也不到21岁。拥有这三年的“共苦”。那么,除非真正有无法解决的大问题,否则。杜莜的夫家就会将她供起来,而不会轻易说出“和离”之类的话语来! 穆嬷嬷的眉头微蹙,感受着那离自己等人越来越远的欢声笑语,提议道:“小姐。起风了。不如,回房歇息一二?” “无碍。”明白穆嬷嬷话外之意的杜芷萱摆手,道:“几位姐妹必不会让我见到安王府那几位的。” 虽然说,杜芷萱极为鄙夷这种“自诩风流不下流”的纨绔子,但,架不住被老夫人那错误的教养方法给养歪了的候府姑娘们上赶着自荐枕席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铲除一切可能阻碍到自家的绊脚石。 比如说,在太后和长公主赐予的教养嬷嬷指点。和“医毒王”林太医的帮助下,不论是容貌。还是自身气质,均已经有了一定变化的杜芷萱。 “这……”穆嬷嬷沉吟了会,正准备继续劝说一二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之前还能偶尔听到一二的欢声笑语消失了,一瞬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些上赶着讨好安王府庶子的姑娘们了。 只是,若不提醒一二…… 穆嬷嬷心里的纠结,杜芷萱并非不知。不过,眼下,难得出府踏青,正是该恣意地欣赏身旁美景的时刻,其它的事情,当然得延后再说! 待到丫环将碗碟撤下去后,杜芷萱才起身,在桃林间行走游玩起来,时不时会在某株开得正艳的桃树下停驻脚步,时不时再透过稀稀落落的枝叶,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三个时辰后,太阳慢慢地西斜,在又一股带上了清冷寒意的风袭面而来的时候,杜芷萱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在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地离开桃林。 这头,杜芷萱才回到暂时分给自己住的房间,将身上尚且带着点寒意的披凤解下来,递给丫环时,那头,就有接到杜芷萱回庄子消息的钱氏、于氏和王氏等人派人前来打探消息了。 “大姐她们还没回来?”杜芷萱惊讶地问道,沉吟了会,又接过丫环新递来的一件淡粉色绣花披风,系在身上后,道:“有些事情,我想,需要提前让小姨、二婶和三婶几位知晓。” …… “什么?!”钱氏惊呼一声,用一种震怒中带着失望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忍不住出声质问道:“萱儿,你为何不上前拦阻她们?若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候府,而,若老夫人知晓此事,还不知会如何地恼火,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二房于氏也用一种愤怒和不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四丫头,就算你厌恶大丫头,故意放纵她做出这等自毁清名的事情,也就罢了。但,二丫头平素虽和你不怎么亲近,却也从未得罪过你,你又何苦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三房王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却带上了淡淡的恶意:“四丫头,我们都知道,你和武候王世子解除了婚约,所以,心情很不好,但,也不能因此就牵怒到自家姐妹身上!” “扪心自问,这些年,六丫头待你如何?可,你又是如何待她的?若,这就是你多年的回报,那么,我还真宁愿六丫头不认识你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姐妹!” 有这三人开头,李姨娘等人也纷纷出声附和,若目光可以化为杀人的锐剑的话,估计此刻杜芷萱身上已没有丝毫完好的地方了。 毕竟,几位会因这番行为而损害到自身清名的姑娘,可都是她们嫡亲的姑娘啊! 这,就是有娘和没娘的最大区别! …… 这番声讨,历时半个时辰,钱氏等人口干舌燥的同时,也因为杜芷萱那幅泰然自若姿态而怒焰熊熊,恨不能下一刻就指使着身旁的丫环婆子狠狠地甩杜芷萱几个耳光,再将杜芷萱头禁闭,直到几位姑娘平安回府! 可惜,这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只因,这期间,杜芷萱虽一声未吭,但,那早在钱氏出声质问时,就站到杜芷萱面前的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以及杜芷萱此次出府,特意带上的那几位膀壮腰圆,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善茬的粗使婆子,却令钱氏等人不得不咽下“动粗”的念头。 第176章 巧遇和攀权附贵(3) “几位,可说完了?”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茶杯,在她出声的那刻,白嬷嬷和穆嬷嬷等人就闪避到她的身侧。 真以为候府这些见风使柁,唯利是图的人,在明知杜芷萱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情况下,会停下对杜芷萱的算计和坑害呢? 不过是因为杜芷萱身旁这几位来自于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赐下的嬷嬷,以及截止目前为止,安平郡主依然频繁地接杜芷萱到将军府,摆足了一幅誓要为杜芷萱撑腰到底的姿态,令她们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愤懑和妒恨!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们逮着机会,就不会鼓足了劲的弄死杜芷萱。 就如今日这般场景,与其说众人是为了见着安王府几位公子,而做出不符合世家贵女身份的逢迎谄媚拍马的举动,而恼恨上了杜芷萱这个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姑娘心生不满,倒不如说,众人只想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坑杜芷萱一把,最好,再能给杜芷萱添上个“冷血心狠,不睦姐妹”的罪名。 “既然几位说完了,那么,就该轮到我说了罢。” “第一,论排行,候府里,我行四;论身份,我虽是长房嫡女,但,你们觉得,我真得能阻止几位姐妹的攀附之心?” “别到时候,原本可以轻松解决的一件小事,因为我们几人的争执而生生闹大,丢脸丢到宁王府众人面前,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第二。这偌大的盛京,谁没听说过宁王府的事情?偏,几位姐妹明知宁王府几位公子的性情。却还硬要凑上去,你们觉得,这种为了达成目标,什么都可利用的想法,是我能阻止的吗?” “别到时候,几位姐妹说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我才真是枉做好人啊!” “第三。大梁虽不像前朝那样要求世家贵女们那高洁的品性,并也不禁止和离和改嫁之事,但。大姐和二姐可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别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放在外边的平民百姓之家,也会时刻谨言慎行。就怕一时的出格而被夫家退婚的同时。还影响到府里其它未说亲的姐妹!” “若是大姐和二姐意志坚定,不受旁人挑拨和窜唆,那么,以她们在府里形成的威势,又岂不能将几位姐妹平安地带回来?” “可别说大姐和二姐一时惊惶,并未能想到这一点……”杜芷萱冷笑一声:“要知道,这可是连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如此,你们可觉得。还应该怪罪于我?” 钱氏等人又气又羞,又恼又怒。偏又因为杜芷萱每句话都在点子上,而无法反驳。 若可以的话,几人真得很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来,撕裂了杜芷萱的嘴巴,看杜芷萱还能如何地伶牙俐齿! 房间里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静气氛,间或可以听见几声或轻或重的磨牙声,更有那不再掩饰自己满腹恶毒之意,瞪视着杜芷萱一行人的目光…… 这些,杜芷萱全然无惧。 穿越前,她是被放养着长大的,经历的磕磕绊绊不知有多少,却依然时刻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仅仅是对只尽到了生恩,并未尽到养恩的父母长辈们,也对周围那些曾施予援手,在紧要时刻帮助过自己的“贵人”。 穿越后,虽在系统的提醒下,不得不接受这所谓的“前世”,并收下了和其有所牵扯的所有“恩怨情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故意算计坑害候府里的姑娘们,最多,不过是漠视旁观她们恣意地踹跶——除非,她们算计到自己身上,那么,就会将同样的算计回馈给对方! “自上次差点被饿死在庄子里后,太医诊脉后,就说我在调养身体的同时,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能过多的操心一些繁琐事。”杜芷萱轻叹了口气,轻点额角,就有原本静身立于杜芷萱身后的丫环上前,或塞坐垫,令杜芷萱变成一种倚躺的姿势,并在杜芷萱脖颈下放了一个软枕,或净手后,走上前来,为杜芷萱按着酸疼的额头。 尽管有四五个丫环齐齐行动,却并未给安静的房间里增添第二种声音,只令钱氏等人也难免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然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或吩咐丫环婆子悄悄地寻人;或出声敲打今日前来庄子里的众人,以免这些流言蜚语传扬开来,影响到勇诚候府的清誉…… 半个时辰后,杜莜等人结伴而归。 一直坐在厅里等候的钱氏等人,目光在杜莜等人那红扑扑的面容上掠过,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几乎快要皱成一个死结。 这其中,唯有钱氏最为庆幸,只因,杜芷薇的神情举止一如往常! 至于那眼角眉梢都带有春意的杜莜? 钱氏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待会用完餐后,就回房休息吧。” 这一餐饭,虽庄子里的厨子尽心尽力,在众人眼里,依然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此次出府踏青,原本就不为了这一口吃食而来,再加上今日发生的事情远超众人预料之外,令人食不知味,如同嚼蜡,更没有人有那调节气氛的闲情逸致。 今日,可谓是候府有史以来,家宴结束最快的一次! 饭毕,以钱氏为首的一众妇人,就毫不犹豫地拽着自家姑娘回屋了。 这其中,尤其以李姨娘的面容最为阴冷,拽着杜莜的手臂用力最大,并毫不犹豫地忽视了杜莜的痛嘶声,将杜莜推到屋子里后,才怒声喝斥道:“今晚,你就给我在这屋里好生地反省一二,明日,回府后,我再跟你算账!” 话落,不待杜莜哭诉求饶,李姨娘就迅速退到屋外,接过婆子递来的一方大锁,亲自将杜莜锁到了屋里。 至于其它人? 虽未沦落到和杜莜一般无二的境地,却也被敲打了一二…… 如此这般,一夜的煎熬之后,第二日,众人匆匆用过了早膳,就坐上马车回到了候府。 ****** 推荐宛海的古言《锦玉良缘》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女主穿越后失去记忆,被庶姐害死,然后再次重生,获得穿越前后完整记忆,最终有恩还恩,有仇报仇的故事。 第177章 大姐欲与人为妾(1) 感谢上海小女人cm1;弑玲珑2;诺%雨2;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感谢风筝1985童鞋的打赏,么么大家~~ ****** 锦心园 摒退下人后,李姨娘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恼怒,厉喝一声:“跪下!” 这样冷冽的目光,这般震怒的声音,和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都令杜莜心尖一颤,那到喉的质问话语就消失了,只能依言跪下,颤声唤道:“娘?” “你还有脸叫我娘,我真恨不得没生过你这样一个女儿……” 倒底是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了十七年的闺女,虽欣喜于杜莜的乖巧贴心,可,瞥到杜莜那水汪汪的眼眸,和哪怕到了现在依然高高扬起的眉毛,李姨娘只觉得一直哽在喉口的那团郁气,不仅未能顺利地消失,反而还噎得她直翻白眼。 如果说最初,杜莜还准备好声好气地跟李姨娘剖心推腹一番,以便能获得李姨娘的赞同的话,那么,听得李姨娘这番处处站于高处,自诩“大义凛然”的话,杜莜却忍不住怒了。 “守孝三年,我认了!因为,嫁过去后,就能直接当家作主。但,还得再苦熬三年,那王家子才能上京赶考。若一次就过,也就罢了,但,万一,这次依然未过,那就还得再等三年。而,若。下一科依然未过,我是不是还要再苦熬三年?” “这样三年三年地熬下去,何时才是一个头?再说了。这人的精力本就是有限的,出名就该趁早,三年又三年,就算王家子有着再多的熊心壮志,却也难免受制于那年老衰弱的身体,和那越来越糊涂的大脑!” “就算那王家再往前数几代,也曾是名门望族。所谓的中举,不过是手到擒来,那又如何?总归。若非家族子弟一代不如一代,又不知被谁诅咒了似的代代单传,连旁枝都断根了,主枝更只剩下这样一根独苗!在这种‘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哪怕那王家子有着天纵之姿。却也难免因为时运不济而泯然于众人。” “娘,我这样的品貌,嫁到这样的人家,不是生生被糟蹋了吗?” 发现李姨娘脸上的怒容尽皆消失,脸上也浮现一抹犹豫和意动时,杜莜心里一喜,继续说道:“娘,这些年来。你一直受制于钱氏,即使祖母再如何地偏帮。却也难免力有不逮,那么,若我高嫁,你不就能立刻将钱氏踩下去?” 李姨娘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微眯的双眼里浮现阵阵厉芒,显然是杜莜的话,确实骚到了她的痒处。 见状,杜莜忙换上了一幅哀怨和委屈的模样,补充道:“虽是庶出,但,有祖母的偏爱,这十七年,我在府里也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若我嫁入王家,哪怕祖母和娘贴补再多的嫁妆,但,以王家子弟的傲气,他会愿意用我的嫁妆,来让自己生活变得更好一些吗?” “娘,你一直告诫我,得到一个男人心的最关键——就是与他同甘共苦!那么,到时候,我势必得将侍候的丫环婆子遣走,以免给他予一种过于高傲的感觉……”若真如此,她就必需像一个普通的村妇一样洗衣做饭,不出一年半载,这身精心保养的肌肤和容貌就会彻底远离! 李姨娘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凝视着杜莜的目光里也满是不舍和叹息,更有着淡淡的懊恼和后悔,只觉得自己当时的打算,虽最初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确实会令杜莜吃到苦头。 “但,那安王长子就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李姨娘尖叫一声,像护崽的母猫被人攻击了似的,身上的毛发根根炸开,看向杜莜的目光里也满是冷洌和杀意,虽一闪而逝,却依然令杜莜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生生将到喉的劝说诱导话语咽下肚去,只能继续用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瞧着李姨娘。 “不过是一个庶子,如今,你已过了小定,已是半个王家人了,还想做甚?!”别以为李姨娘委身杜侍郎为妾,陷身后宅,****讨好老夫人的同时,按照老夫人的指示,做一把老夫人手里指哪打哪的枪,就没有些什么阅历见识了。 毕竟,当年,李姨娘也是老夫人动过想要说与候府长子为妻的娘家侄女,就算老夫人的娘家没落了,但,那该有的世家底蕴却是并不缺少的,又有老夫人带在身旁精心地培养教导,又如何没点长进呢? 若非如此,李姨娘也不会赶在钱氏出手拿捏杜莜的婚事之前,先行说服了老夫人,将杜莜许给了百年望族后人的王家,不就是吃够了做姨娘的苦,想让杜莜一袭红衣,十里红妆地出嫁,然后做那堂堂正正的官家夫人! 况,王府里的长子,就算是一个庶子,那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候府庶女能攀得上的!尤其是安王还是上皇疼宠多年的幼子,而杜侍郎再厉害,也不过才是一个正四品的文官,别到时候杜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才是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并不知道李姨娘那颗拳拳爱女之心的杜莜,只觉得李姨娘那所谓的“疼宠”,不过是口头之言,作不得数,心里也是又急又气,忍不住出声抗议道:“就算大家都传言安王府混乱不堪,那又如何?谁不知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一些嫉妒安王府那颇受上皇看重,连当今都要供起来,什么稀罕之物都要往王府送的富贵地?” “安王向来疼宠其长子,不然,当年,那位郡主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世,并获得安王满心眼的疼宠!且,安王早就说过,要请封他为世子!到时候,凭我的容貌才情,又如何不能得到安王长子的欢心,从而生下长子,再将世子妃拉下马……” 杜莜还在滔滔不绝,李姨娘却仿若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尖叫一声,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杜莜:“你要与人做妾?” 第178章 大姐欲与人为妾(2) 杜莜并没感觉到李姨娘的惊怒,仿若不知想到了何样美好的情景,双眼都流露出一种得意和张狂来。 就算二房杜芷菡是嫡女,三房杜茉这位同自己一样是庶女,且,这两人都比自己年轻貌美,那又如何呢? 再貌美,安王长子看不上,又有什么用呢? 再年轻,却也输在了起跑线上,又如何能跟她这般用无数珍馐美味,华服珠宝娇养出来的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婀娜多姿和千娇百媚相提并论呢? 那人看向她时,眼角眉梢尽是喜色,那目光专注的,令她不止一次生出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的念头来。 这样爱怜呵护自己,且位高权重的天潢贵胄她不嫁,难不成,还真嫁一个家世清寒,前途不知的秀才? 就算这人才华横溢,经历三年守孝,再兼之三年闭门苦读,夺下了状元的名次,那又如何? 君不见,大梁朝每三年都会出一位状元,可,最终,又有几位状元真达成了“入阁”的远大目标?又有几位状元虽未入阁,但也成为坐镇一方的封缰大吏?又有多少位状元最终泯然于众人,连同科三甲开外的进士前程都不如? 所谓的“夫贵妻荣”,所谓的诰命,都不过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真正能达成这目标的,又有几人? 再说了,就算真做了状元夫人,那样艰辛地日子。只会磨掉她的娇美容貌的同时,也难免令志得意满的夫君移情别恋,倒不如。从最初,就选定一条近在咫尺的通往真正荣华富贵之道! 想着日后自己成了令人敬仰的安王妃,将杜芷萱等一众瞧不起自己的碾压为泥,且一报钱氏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轻忽和讥诮之仇,就令杜莜越发地兴奋和激动起来。 李姨娘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面容惨白如纸。神情惊惶无措,嘴唇也颤抖不已,牙齿更是紧咬。发出可怖的“咯吱”声。 “娘,你这是……”直到这时,杜莜才发现李姨娘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李姨娘的目光里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恼意。 “不愿意?你竟然不愿意?为什么?那可是安王府,上皇最疼宠,连皇帝都要一避风头的安王府!难道,你就不愿意看我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非要让我嫁入那清贫之家,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熬成一个粗俗不堪的村妇?” “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字,表明此刻李姨娘满腹的痛悔和震怒。却在看见杜莜那越来越羞恼不理解的目光时尽皆化为乌有,只能用手指指着杜莜。嘴唇颤抖了许久,才在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股阴寒冷风的刺激之下,迅速回过神来,尖叫道:“莜儿,我娇生惯养着你长大,一直贯输你正室和妾侍的区别,更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如今,你竟然告诉我,你要去与人做妾?”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十七年的苦心栽培?如何对得起姨母对你的偏重?你要知道,这偌大的候府里,所有的姑娘,包括杜芷萱这个令人厌烦却不可抹杀的存在,不论是每月月例,抑或是把玩的物品,再或者是衣服首饰,全部都不如你!” “你以为,候府这样的个例,能代表盛京其它府里,尤其是安王府庶女的情况吗?我告诉你,这些年,姨娘之所以护着我们娘俩,任由我们找钱氏和杜芷萱等人的岔,并不代表她对我们有一丝半缕的情谊,而是从最初,她就存了利用我们,成为她手里指哪打哪的枪!”不然,如何能保证老夫人在候府里说一不二的地位呢? 至于当年事情而产生的愧疚?这东西,关键时刻才顶用啊! “做妾有什么不好?”杜莜满不在乎地摸了摸手腕上那方珍宝斋当季新款的红宝石手镯,不由得回想起安王长子亲手将这方镯子戴到她手上时,那满眼的痴迷和赞叹,白皙如玉的面容不由得飘上了两团红晕,心里更是泛起一丝甜意来。 “大公子真心爱慕于我,若非去年安王已为他定亲,绝不会委屈我做妾,而是会直接聘我为妻。不过,就算如此,可我也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哪怕娶了门当户对的正妻,也不会让我受一丁半点的委屈。” “说来,这也怨父亲和你,若父亲有三品以上官职,若你是父亲的正室,那么,大公子就会选择退婚,迎娶我为妻!” “放屁!”这样的杜莜,让李姨娘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当年之所以会走错一步的缘由,忍不住出声训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怎能相信,你这是要气死我!旁的不说,这些年,我为何会活成这样,你就没用脑子仔细想想……” “那又如何?安王能宠妾灭妻,大公子就不会了?还有,父亲……不也这样……”杜莜撇撇嘴,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何不对。 “混账!”李姨娘只觉得自己心窝子被戳得生疼,却不能像往常那样泼口大骂,只能按奈下满腹的怒气和悔意,深吸了好几口气,慢慢地跟杜莜摆事实,讲道理,以将杜莜脑子里那可怕的思想给纠正过来。 “说到底,安王长子也不过是一个庶子,若他真爱慕于你,就不该委屈你做妾!这嫡庶之间的分别,你现在并没有多大的体会,但,你也参加过诸多宴会,结识了许多友人,就没打听过,她们府里的庶女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什么叫妾?妾,就是一个玩意儿,妾,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 “就算你们当时有着再多的情份,但,天长日久,当年那点情份在残酷的生活中慢慢被磨掉,曾经令他赞叹的容貌才情也都褪去的时候,你还能剩下些什么?” “尤其在他身居高位,每年都会有各路人马送上娇花美妾的情况下,最初,他也许会是十天半个月都想不起你,再过半年,一年,也依然想不起你的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到那时,主母就随时可以打杀发卖了,都不会惹来外界任何的议论蜚语!” 第179章 大姐欲与人为妾(3) 说到底,没有正室的名份支撑,就算有那傍身的孩儿,也不过是浮萍的根,大家主母们,可多的是不着痕迹地“误导”“捧杀”一个人的手段,比如说,杜芷萱。 这位可是正室嫡女,却都能被钱氏这样一个继母给捧杀了,可见,所谓的“姐妹亲情”,在为母则强的情况下,全部都是虚的! “娘,你在诅咒我?”杜莜一脸哀伤和失望地看着李姨娘,“你就这般不愿意看我过好日子?非要让我嫁入那清贫之家,不出三年就沦落为普通的粗妇一般,不敢再出府参加昔日友人的宴会?” 凭什么,她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两个都是高嫁,而,轮到自己时,却只能选择低嫁?她不服! “莜儿,原来,在你心里,竟是这样想我的!”李姨娘脸上那些好不容易才浮现的血色再次褪去,身子也摇摇欲坠,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地往下一摔。 “砰!” 一地的黄色茶水,茶叶和残破的瓷片,表明李姨娘心里有多么地愤懑,又有多么地无奈。 只因,杜莜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并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又岂能不知杜莜那种“认定了目标,就死也不会回头”的执拗个性? 偏,这样的性格,以往是她赞赏不已,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引导过的…… 李姨娘用力地闭了闭眼,不想让任何的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浮现在自己脸上,那愤怒的情绪也慢慢地平息。不知飘逸到何处去的理智也被她寻回。 而,到了这时,李姨娘才发现了事件事情中的不对劲之处! “莜儿。明明,前几天,你还满怀欢喜地备嫁,并畅想嫁入王家后的相濡以沫的日子,为何,今天,你竟会突然有了这般可怕的想法?” “究竟是谁故意坑害你。竟撺掇着你上赶着与安王长子做妾?!”话落,李姨娘脸上已带上了一丝疑虑,很快。在看见杜莜脸上的那抹慌乱无措时,这丝疑虑就化为愤恨,声音也冷若寒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那表姐?” 杜莜避开李姨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摇头:“娘。你想多了……” “呵!”李姨娘冷笑一声,她养的女儿,又岂不知杜莜这是心虚了? “好一个表姑娘,好一个小李氏!”李姨娘手一挥,又将剩下的几个茶杯也扫落到地面上,一时间,地上全是四分五裂的瓷器。 李姨娘依然觉得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未能消褪,反而还仿若被人用力地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的越烧越旺! 于是。李姨娘又将房间里能砸的瓷器,全部摔在了地上。最后,甚至还见不得杜莜那幅低眉敛目,却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不屈服”的倔强模样,扑到杜莜面前,就将杜莜那不经意间裸露出来的手腕上,那枚绝不该出现的红宝石镯子捋了下来,重重地摔向了地面,还不忘记蹲下身,捡起一旁的重物,用力地砸着红宝石镯子。 很快,一个晶莹耀眼,价值百金的红宝石镯子,就这般化为了再也无法拼凑在一起的碎片。 一时不察的杜莜,眼睁睁看着安王长子送给自己的那枚红宝石镯子被李姨娘摔向地面,并因李姨娘力道过大,而接连在青花砖地面上跳跃了好几下,正准备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将这枚心上人送予自己的信物抢救回来时,却被李姨娘紧随而来的那幅犹如疯魔一样的姿态给吓住了。 于是,待到杜莜回过神时,见到的就是那一地的碎片! “娘!!”杜莜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心尖也被人用力地揪住,忍不住痛哭出声,“你怎能这样……” 李姨娘神情冷静地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椅子里,落坐后,才沉声说道:“杜莜,从明日起,到你出嫁的三年里,都给我待在府里,谁来邀请也不许出门一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娘,你这是想让我死啊……”杜莜怎么也不敢相信,向来疼宠她的李姨娘,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明,那安王府可是盛京数一数二的富贵窝了,嫁到这样的人家,不仅自己能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连最近频繁遭受钱氏明里暗里打压的李姨娘,也不用再像往常那般艰苦…… “我宁可让你死在我面前,也不会叫你做妾!”李姨娘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烟火气息,伴随着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冷风,在掀起了杜莜衣袖裙摆的同时,也令杜莜不由得缩了缩脖颈,心里那些还未吐露出来的话语,就这样湮没在喉旁。 唤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环婆子,将杜莜带回房里关押起来后,李姨娘才开始着手处置侍候杜莜多年的丫环婆子们。 “说吧,那顾盼欢是何时跟莜儿交好的?又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才会让你们一个两个无视我的警告,私下里偏帮遮掩……” 文斓院 “哟哟哟……表姑娘和小李姨娘出招了!” “噢噢噢……大姐见异思迁了!” “说好的做‘正室’呢?总不能因为王家长辈去世的时间太不巧,令出孝后的王家公子还得再等两年多近三年,才能参加下场的春闱,不能达成大姐嫁入王家后,就立刻做了‘官家正室’的目标,所以,大姐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王家吧?” “啧!明明一手好牌,偏能弄成臭局,大姐也是蛮拼的啊!”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令杜芷萱明白了这次踏青,杜莜为何会甘冒大不讳地于桃林中给宁王长子抛媚眼! 而,穆嬷嬷等人也将打探到的消息秉告给杜芷萱了,只令杜芷萱冷笑一声:“蠢货!” 以杜莜那“舌灿如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那是轻易就能笼络住老人家一众人,就算王家长辈去世的时间太不巧,那又如何? 前几年都能等了,再三年,又有何等不起的? 更何况,以王家那清正的家风,和王家公子那才名斐然的情景来说,经历整六年的积累,谁敢肯定就不能夺得头名状元的好名次? 第180章 李姓姨娘闹崩了(1) 一边是那每天不死上几个人,就觉得特别不对劲的宁王府,一边是虽慢慢地走下坡路,却有着深厚的积累,只需一个契机就能达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目标的一家。 一边是只能以一顶青色小娇被送到宁王府的侍妾身份,和需要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部放在内宅争斗上,并得涎着脸讨好宁王次子,一边却是十里红妆地嫁入王家,依靠着三年守孝和候府的后台,无论是相夫教子,还是作威作福,王家人也不敢吭声,只敢供着的情况。 这两者,究竟选择哪一样,还用说吗? “小姐,不是说大小姐是老夫人亲自教养的吗?怎会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书蝶摇了摇头,连她这样的丫环都能看清的事实真相,偏,杜莜这样一个被勇诚候府老夫人偏疼看重的姑娘,竟会因为旁人那意味不明的挑拨之词而犯糊涂! “我那大姐向来娇生惯养,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数目,远超我这个正室嫡女的规格,就更不用说那些衣食住行之类的了。如今,乍得知自己定亲的那户人家,连侍候的丫环婆子都没一个,嫁过去后,就得效仿富家女和穷书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的生活。” 杜芷萱轻笑一声,眼前仿若出现了这些年,杜莜仗着老夫人和李姨娘之势,明里暗里为难原身,就连府里侍候的下人也都见风使柁的情景。结合自己穿越过来,回府后嚣张跋扈了好几次,依然被人当作“软包子”。想怎么揉捏,想何时揉捏,都不敢出声抗议,或者,就算抗议了,也无人相信的情况,再也不觉得自己隐于暗处。明里暗里的挑起小李姨娘、顾盼欢和李姨娘、杜莜之间的前仇今恨这个决定有何不对! “这……”书蝶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杜芷萱:“若继续放任,怕是会影响到小姐。”谁有空去理会那杜莜与人为妾的念头是谁撺掇的。谁又有空理会杜莜会做出何样的决定?关键是杜莜已经招惹到了安王长子,不是将杜莜关押起来,说一句不愿意就能解决的。 且不提,那被宠得无法无天。早就将世子之位当作自己掌中物的安王长子。单单是那一口一个“真爱”的安王,可就不是好得罪的。 更不用说,和杜莜结亲的那家,虽如今清贫,但,往前数几代,却也是百年望族,若非如今落魄了。哪怕勇诚候府门弟再高,却也轻易攀附不上! ——书香门弟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就算勉强将杜莜嫁过去。一不小心露出些蛛丝马迹,那影响就更大了! 杜芷萱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并不将这件事情当回事。 今日当值的白嬷嬷赞赏地看了眼杜芷萱,道:“大小姐一无倾国之貌,二无倾城之姿,三无惊世才华,并不会被安王长子这种见惯了百花的人看在眼里。只怕,过不了几日,安王长子就忘记这件事了。” 杜芷萱笑了笑:“所以,如今,我们就只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行。” 至于李姨娘是否会找小李姨娘和顾盼欢的麻烦,而杜莜又是否会真静心悔过,从此熄了做妾的心,四人又会闹出什么样的大戏来,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每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戏,多好。 当然,让她出面劝说杜莜,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以她和杜莜之间那种每每见面时都剑拔弩张的情景来说,别到时候没讨到好不说,反而还被人泼脏水,那可是“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被老夫人和钱氏“祸水东引”…… “小姐,外面可热闹了……”被杜芷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碧巧,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大眼睛频频眨动,一幅机灵古怪的模样。 “快来说说。”杜芷萱右手一捞,就将一个软枕塞到了自己腰侧后,身子往上移了下,和房间里其它留守的丫环婆子一起,笑眯眯地看着碧巧。 见状,穆嬷嬷和白嬷嬷两位对望一眼,纷纷摇头,对杜芷萱这种不知何时发展出来的“八卦”热情,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过,这偌大的候府,杜芷萱却没一个可以交心的姐妹。就连那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夫人,和响誉盛京,获得诸多世家赞誉,无愧“最端庄贤淑继室”称号的钱氏,都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恶人,所谓的亲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就算在周围都是蛇蝎妇人的情况下,杜芷萱依然没有变坏,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老夫人和钱氏故意为之。 ——所以,杜芷萱能发展出这样一个“爱好”,也是在白嬷嬷等人默认之下的。很多时候,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哪! 更多的时候,则是遇事时“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的处置手段,这一点,是杜芷萱还欠缺的,但,想必,随着时间的逝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杜芷萱就会“学以致用”…… “李姨娘带了十多个粗使婆子,浩浩荡荡地杀向二房小李姨娘的房间,也不顾二老爷正享受小李姨娘的红袖添香,就指挥着几个婆子将小李姨娘拽到院外……” 伴随着碧巧讲述的话语,出现在杜芷萱面前是一幕活灵活现的大片——鬼鬼们将自己变幻成了气势汹汹到自己上手狠揍人的李姨娘、愤怒咆哮却无人理会的二老爷、狼狈不堪却依然苦苦煎熬着小李姨娘和弱不禁风,早已在重重打击之下晕过去的顾盼欢! 哪怕顾盼欢晕了,依然有几个粗使婆子用各种手段,狠狠地折腾着顾盼欢,只令顾盼欢由最初的装晕,到后面的真晕。 小李姨娘凄厉地惨呼出声,哀求连连,却只换来了李姨娘那张扭曲面容上的诡异笑容,那些粗使婆子依然用各种刑具折腾着她。 偏,这样的刑具,令受刑人苦不堪言,但,受刑结束后,想要与人告状,却也找不到丝毫遗留的痕迹!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81章 李姓姨娘闹崩了(2) “你这贱人,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看在姐妹情份上,在姨母面前为你说了好话,你以为,你这个外嫁妇能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候府不说,还以寡妇之身,嫁给二弟做姨娘?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不仅不感激我待你的一片情谊,反而还故意挑拨顾盼欢来蛊惑我家莜儿与人做妾,今日,我就与你恩断义绝!” “我早就与你恩断义绝了!我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当年怎会那般相信你,将你这个包藏祸心的人,当成自己的真正同胞姐妹!原本,姨母是想让我当表哥的妾,偏你故意买通我身旁丫环,让她将我引到城外,让那顾家子毁了我的清白……” 小李姨娘颤巍巍地向被这番话给惊住了的二老爷伸出了手,眼含凄苦地唤道:“表哥,救我!” 即使得了李姨娘指示的粗使婆子们故意折腾小李姨娘,但,小李姨娘倒底是老夫人的侄女,如今二房的小妾,再加上小李姨娘一直护着自己的面容,故,在这一刻,小李姨娘梨花带泪的模样,落在二老爷眼里,不仅激起了二老爷对李姨娘的痛恨,也令二老爷怀念起当年和小李姨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来。 二老爷只觉得身体里仿若被灌入了一股庞大的力量般,挥开那些虽搀扶着自己,却隐隐地阻止自己的小厮的胳膊,像一匹奔驰的骏马般,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暴怒气息。冲到了现在依然在折腾小李姨娘的粗使婆子而去。 “滚开!”二老爷手脚连挥,很快就将那些折腾小李姨娘的粗使婆子赶走了,然后。自个儿揽着柔弱得风一吹就能折断的小李姨娘,疼惜地摸着小李姨娘那忍痛而被咬破了的嘴角,目眦欲裂地瞪视着李姨娘。 “你这个毒妇,贱人,我要让大哥休了你……” “呵!”李姨娘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嘴里翻来覆去都只是那几句不痛不痒威胁话语的二老爷,只是用一种狠戾的目光看着依在二老爷怀里。却依然不忘记给自己一个挑衅讥诮眼神的小李姨娘,狠声道:“你当年做过的那些事,你不觉得肮脏。我都觉得不想提起来,以免污了我的嘴!” “早知你竟到现在都还将一切责任推卸到我头上,想方设法地蛊惑莜儿与人为妾,就是想报复予我。当年。我就该不顾姐妹亲情地求着姨母留你一条贱命,并还想方设法地说服姨母,为你置办了几十台嫁妆,以免你这个婚前失贞不知多少次的贱妇,嫁到顾家后,不仅丢了我们李家的脸,更令顾家人看不起!” “说得倒是比唱得还要好听!”小李姨娘轻笑一声,用一种带上了报复快意的目光看着李姨娘。“当年之事,真相究竟如何。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算你能瞒得了一时,却也瞒不了一世!” 当年,她未能做成大表哥的妾,今日,再次卷土重来之时,却也因李姨娘和钱氏两人联手,而只能作了二表哥的妾,这一点,也令她每每想起时都恨得夜不能寐!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既然你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姐妹亲情,上赶着与人为妾,可见,这做妾也是一条满是繁华的光明大道!”小李姨娘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李姨娘,笑了笑:“莜儿可比你当年强多了,至少,莜儿是与皇族子弟为妾,那前程更是远大!” 安王府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府邸,以杜莜这样眼高于低,虽为庶女,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府里任何嫡女都要贵重几分的性情来说,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折腾得连李姨娘自己都不敢相认! 如此,才能消减她这些年,每每回忆起往事时,都觉得嗜血的欲望和深重吓人的恨意! 李姨娘那笼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心里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杀意来:“让我想想,当初,你之所以会选择投奔候府,为的,就是想要借助候府之势,给你的儿子女儿谋得一桩好姻缘,是吧?” 小李姨娘心里一个咯噔,目光也浮现一丝惊慌,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冷静起来,并用一种冷诮的目光看着李姨娘:“李姨娘,我女儿的终生大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毕竟,你只是大房姨娘,还不是候府当家主母,又如何能越过诸多夫人,来安排我女儿的婚事呢?” “十多年边疆小镇的生活,竟慢慢地磨平了你当年的‘熊心壮志’,也令你那曾经敏锐的大脑变得这般呆笨了吗?”李姨娘轻笑一声,目光在那不知何时醒来的顾盼欢身上掠过,满意地欣赏着顾盼欢那惊惶无措的目光,和抖如筛糠的身子,只觉得自己胸口那团一直无法散去的郁气消失了几分。 “盛京多的是因家境贫寒等缘由而未能娶妻之人,想必,我那侄女儿与这样的人为妾,虽不能享受妻之尊位和风光,却也能成为对方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娇人儿!”就像你于二老爷一般…… 接下来几天里,勇诚候府果然热闹许多。 每日里,不是小李姨娘跑到老夫人面前哭诉,就是李姨娘带人跑到二房去收拾小李姨娘,而,钱氏和于氏这两位却保持着一种作壁旁观,适当地推波助澜的姿态,放任大小李姨娘在候府里搅风弄雨,并连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吵闹到老夫人面前,令老夫人日夜不能清净,很快,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就变得憔悴疲惫起来,更有几缕白发趁机钻出来了。 与此同时,被李姨娘禁足的杜莜,也在身旁丫环婆子们的放纵,或者应该说是引导蛊惑之下,竟频繁地用金银首饰收买侧门婆子,悄悄地出府,寻机与安王长子私会。 于是,待到李姨娘正满脸得意地看着手里一大堆写好的名单,准备送到老夫人那儿,由老夫人为顾盼欢择一佳婿时,却意外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第182章 安王长子欲拜访 文斓院 “安王长子送了贴子过来,要来候府拜访?” 虽早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杜芷萱也总以为,以杜莜的容貌才情,想要顺利侵占安王长子整颗心,势必也要在好几个月之后。却万万没料到,自从桃林一会后,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杜莜就能说服安王长子前来候府谈及此事?!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杜芷萱喟叹似地说道,“祖母和李姨娘那儿是什么反应?” “老夫人收下贴子,并让夫人安排,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和不满。”刘嬷嬷摇了摇头,单凭这一点,就不得不令人猜测,那所谓的“桃林相会”之事,真得只是一桩意外,而不是人为的巧合?! “李姨娘那儿震怒不已,却无能为力。”除非,李姨娘舍得将杜莜这个疼宠了十七年的娇娇女送往庄子,并一待就是三五年,直到事情平息之后,才将杜莜接回府。 此时,碧巧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汇报道:“小姐,老夫人派人送了一些头面首饰给大小姐,并要求小姐令锦绣坊的大师傅入府,为大小姐量体裁衣。” “刘嬷嬷,你说,祖母这是想做什么?”杜芷萱抹了把脸,已经不知该如何吐槽老夫人这般诡异的行事风格了。 “大抵是不敢得罪安王府?”刘嬷嬷思忖了下,给出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说不定,祖母觉得以大姐的容貌才情。虽与人为妾,却也只是输在身份上,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李姨娘。”杜芷萱想起老夫人和杜侍郎对杜莜和王家这门亲事曾有过的争执。如今,老夫人竟隐隐地略胜一筹之事,还真得是啼笑皆非了。 当年,杜侍郎看上了王家儿郎的才华和品性,再加上李姨娘曾和他明里暗里联手整治钱涵梦,才会本着那点慈父之心,为杜莜定下这样一桩婚约。 只不过。对于将杜莜抱养到身旁,精心教养了十多年的老夫人来说,这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约,曾不止一次想方设法地毁掉这桩联姻,却因着诸多缘由而未能成功。 如今,杜莜竟能攀附上安王长子。如何不令老夫人欣喜若狂? 至于默认此事。甚至,还在暗处推波助澜的钱氏…… 杜芷萱想了想,给飘在屋子里的鬼鬼们使了个眼色。 于是,当晚,李姨娘做了一整夜的恶梦,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飞羽院和钱氏撕逼了一回。 “小美人。你那大姐来炫耀了!” “这就是所谓的志得意满吗?啧!” “我怎么觉得,大姐是准备跟小美人‘借’东西的?” “不能吧!昨儿个。老夫人不是送了一大堆金银首饰给大姐?” “金银首饰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都不嫌多啊!” …… 伴随着鬼鬼们的吐槽声,出现在杜芷萱面前的,正是双颊带粉,眼角含春,走起路来若垂柳般婀娜多姿的杜莜。 杜莜抬了抬眼皮,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府里的摆饰,眼眸里不再有最初看见这些精致摆件时的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反而还带上了一丝隐隐的自得和炫耀。 ——都说什么样的身份,就用什么样的摆设,所以,杜芷萱这看似精致奢侈的摆设,在安王府里,只是给下人使用的! “四妹。”杜莜在房间里转了个圈,身上那袭石榴红阔袖拽地绣大朵牡丹长裙,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圆,裙身上那点缀的珍珠玉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诱惑人心的光泽,只衬得杜莜犹如一个下凡的仙子似的,令人根本就无法移开目光。 “大姐身上的裙子很漂亮。”杜芷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是安王长子特意遣了十多个绣娘,耗费半个月时间才做成,然后,巴巴地赶到府里来送给你的?”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 也不知杜莜突然想到了何样甜蜜的相处场景,那白皙的面容上飘上两团红晕,漂亮的凤眼也带上了一丝水意,眼珠流转间,自有一种妩媚之姿:“四妹说笑了。” “这男人哪……”说到这儿时,杜莜抬手,轻抚衣袖上金丝刺绣的花纹,眼底隐含得意和炫耀:“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我们做女人的就得拿捏住架子,这什么时候该给对方尝点甜头,什么时候又该义正言词的拒绝对方,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品性高洁之人……” 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经验之谈后,觉得口干舌燥的杜莜才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看着满脸迷茫、疑惑不解的杜芷萱,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转瞬即逝:“四妹,可有听懂了?” “不懂。”杜芷萱诚恳地摇头,“不过,还是谢谢大姐的指点了。” 杜莜应了声,心里轻哂,也就杜芷萱这样的蠢货,才会将一手好牌给打烂! 啧! 就算那武候王世子另有所爱,那又如何? 所谓的亲情,爱情,在荣华富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杜莜,将坠落到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目光仿若不经意地在屋内的梳妆台上游移了下:“四妹,你觉得,我今天这样的妆扮,如何?” “很好。”杜芷萱仿若没有听出杜莜的话外之意,也没有注意到杜莜那看似隐讳,实则带上了丝明目张胆意味的眼神,道:“想必,安王长子也会因此而惊艳,并拜倒在大姐的石榴裙之下。” 杜莜轻笑几声,眼角眉梢带上了一抹自得,嘴里却道:“那就借四妹的吉言了。” 该说的经验之谈,已经全部说了,杜莜则坦言不讳地索求自己的报酬:“其实,今日,我来找四妹,也是有件事,想请四妹帮忙。” 杜芷萱抿唇浅笑,道:“大姐请讲。” 杜莜:“……” ——不是该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应承“自家姐妹,谈什么帮忙与否,只需直接提出来,必大力相助”吗? 第183章 大姐前来借首饰 杜莜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不悦和恼怒,脸上却换上了一丝犹豫和踌躇不安:“四妹,你没觉得,我身上的衣裙虽漂亮,但,却难免给人予一种‘头轻脚重’的不协调感?“ 杜芷萱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不,大姐,我觉得你这样的妆扮,恰到好处,可谓是多之一分就过于艳丽虚浮,少之一分则流于朴素苍白。” “是吗?”杜莜抿了抿唇,“但,我觉得,还是缺少一些妆扮的首饰。只是,这样明艳大气的衣裙,当与鎏金嵌红宝石这样精致的头面首饰相配,才会给人予一种富贵雍容的感觉。” “四妹,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若再加上一套红宝石头面……”杜芷萱托着下巴,细细地打量了一回杜莜,摇头道:“会不会太过华丽,令人无法注意到你那娇美的容貌了?” “怎会?!”杜莜挑了挑眉,“四妹,你忘记了,以前,你也曾送过几套红宝石头面给我,那时,我也配得是相似的衣裙,却不仅不会泯灭我的容貌,反而还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这样呀……”杜芷萱眨眨眼,疑惑地看着杜莜,目光在杜莜那光秃秃,不带任何饰物的发髻上掠过,“怪不得,我刚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是因为大姐你今日未佩戴首饰!” “唉……”兜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说到重点的杜莜。脸上相应地流露出一抹愤慨:“四妹,说来也怪,也不知最近这段时间。我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在想些什么,一个两个都笨手笨脚,竟将你以前送我的那几套红宝石头面都弄坏了,根本就没办法再佩戴!” “四妹,虽我俩以前关系不如何,但,总归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若我有了好的前程,也必不会提携你一二。”杜莜一脸真挚地说道,心里却暗忖:到时候。她一定会帮杜芷萱找一个门弟低于安王府的王公贵族子弟,并巧妙设计,让杜芷萱也为妾,如此。才能保证她继续凌驾于杜芷萱头上! “再有几天。安王长子就会到候府来了,但,我这样……”杜莜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抹黯然,“能不能跟你借几套首饰应付一二,待到安王长子离开后,我就立刻遣人送还给你?” “这……”杜芷萱一脸的为难,“可是。前几天,我刚将手里的红宝石和红珊瑚之类的以红色为底做成的头面首饰。送到首饰铺,请他们帮忙按照我提供的图样,重新打造了啊!” “什么?”杜莜猛地瞪圆了眼,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一直安排人盯着文斓院的她,又岂会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里,杜芷萱根本就没派人送东西出府? “四妹,你若是不愿意相借,但请直言无妨,倒是不需要用这种虚假的话语来蒙骗于我。”说着话的同时,杜莜还不忘记起身,用一种遗憾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仿若想要从杜芷萱眼底眉梢间看出一丝心虚来。 “罢了,罢了,看来,我今日,就不该来这一趟!”杜莜抚了抚衣裙,朝门口方向行去,嘴里也不忘记用一种哀怨和忧伤的语气,激道:“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今瞧来,这不过是我自己的想法!” “算了,我还是抓紧时间,到其它几位妹妹那儿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头面首饰吧!”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杜莜离去的身影,并未像杜莜所想的那般,出声阻去杜莜离开的步伐,反而,还在行到门口的杜莜愤愤地转身,佯装漫不经心地看向自己时,回了杜莜一个满是歉意的目光。 看着杜莜猛地转过身,捂着自己被气得揪痛的胸口,匆忙离开的身影,杜芷萱抿唇,轻笑一声。 以书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眼底尽是对杜莜这种没有下限的威逼利诱言行举止的鄙夷和不屑。 同时,就有几个一直挤在屋子里的鬼鬼穿墙而过,尾随杜莜而去,很快,就带来了杜莜的去向。 梨香院? 这是准备去告状?! 杜芷萱轻笑一声,就着手里拿着话本的姿势,翻了个身,继续欣赏起书里那些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来。 只是,老夫人作出来的决定,竟出乎杜莜和杜芷萱两人意料之外——只因,老夫人竟破天荒地又赏赐了诸多头面首饰给杜莜,却并未如杜莜想像中那般,将杜芷萱唤到梨香院,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通! 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话本,对今日轮值的颇有内宅争斗经验的白嬷嬷说道:“这件事,嬷嬷如何看?” 白嬷嬷眉头微蹙地提醒道:“老奴以为,老夫人在酝酿大招。”且,这大招不出则矣,一出,绝对会置杜芷萱于“死地”! 杜芷萱眼眸闪了闪,不由得想起自己借住将军府那段时间里,听到鬼鬼们谈论的老夫人和钱氏两人联手“卖掉自己”的方法,嘴角微勾:“虽被动挨打,并不是我的初衷,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里,一动还不如一静。” 若老夫人真得准备用上那招,那么,她就准备让老夫人真正地心痛一回!别以为她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了,就能将她当成一枚随便拿捏使用的棋子! “白嬷嬷,从明天起,让院子里侍候的下人们打起精神来……” “书蝶,你让人注意府外的情况……” “碧巧,我记得,你跟梨香院的几个丫环关系不错。回头,你就多给她们一些金银首饰,务必打探出老夫人准备动手的日期……” 杜芷萱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誓要将文斓院打造成一个钢桶,令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都没办法飞进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安排,暗处,则由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鬼嬷嬷为首,带着一大堆早就被收服的鬼鬼们,继续做着日夜监视府里众人的工作,以将所有可能对杜芷萱造成威胁的算计和陷阱,全部消弥于无形中。 ****** 耶耶耶…… 才发现有个不错的推荐,所以,从今天起,每天三更~ 继续打滚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 第184章 新式菊花出奇来 感谢ts童鞋的月票~ 感谢anna1978;行走在人生旅途中;jly69几位童鞋的打赏,么么大家~ ****** 这日,当值的穆嬷嬷掀开帘子,眼见杜芷萱因为听到了碧巧转述的候府趣事,而笑得滚到了白狐狸皮毛的褥子里,随意挽好的发髻更是散乱开来,青丝铺了一床,嘴角就不由得抽搐了下。 “小姐,表少爷遣人送来了几盆菊花,可要搬进来?” “菊花?”杜芷萱趴在褥子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眼角还带着因为一番畅快的大笑而出现的生理泪水,只衬得她那本就黝黑的眼珠越发地明亮惑人起来,再加上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活脱脱一只狡诈的小狐狸:“哪来的呢?” 别以为钱锦宏装出一幅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模样,就像其它的世家贵族子弟一样拥有赏花弄月之类的雅趣。 或者,可以这样说,钱锦宏不愧是将军府的子弟,哪怕给人予再温和不过的感觉,内芯里却依然住着一只喜好舞兵弄枪的阳刚汉子! 显然,穆嬷嬷也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额头也跟着窜过三条黑线,一脸不忍直视地说道:“据说,是与人打赌时,不小心赌赢的。” “打赌?”杜芷萱挑了挑眉,“没想到,盛京竟还有人敢与四表哥打赌。” “确实。”穆嬷嬷无奈地附和道,翻遍整个盛京。就再也找不到像钱锦宏这样不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就稳赢的“赌神”。 杜芷萱单手撑在床塌上,慢悠悠地起身。再随意整理了下衣裙,将散落的发丝挽了起来后,就道:“让她们搬进来吧。” 能让钱锦宏特意搬来送给杜芷萱的菊花,当然不是寻常路旁随处可见的野生黄色小菊花,而是大朵大朵的或白,或粉,或紫。或绿,或红的菊花! 不过,杜芷萱还来不及评价一二。那些飘浮在屋里的鬼鬼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花会我去的多了,这种菊花真得不值钱。”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种花特别眼熟。这不就是路边小道上随处可见的野菊花嘛。一采就能采一大把的,一点也不值钱,送人还掉身价,更让人怀疑是送葬的啊!” “放屁,你好好说,这是野菊花?这分明是大丛菊!这形状,这纹理,这花瓣重重叠叠程度……不是大丛菊还能是啥?” “没见识。真可怕!这明明就是大立菊!” “都闭嘴吧,蠢货!这明明是小雏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就是大丛菊!大丛菊!!大丛菊!!!” “滚开!这明明就是小雏菊!小雏菊!!小雏菊!!!” “你说就说,动手做甚?” “谁动手了?我好生站在这儿,根本就没动你一根手指头!” “动手就动手了,还不承认,真是枉为鬼生!” “卧槽!都说了没动手啊!” “那你现在叫什么?” …… 像坠落平静湖水的石子般,以这两个争执着,就开始上手狠揍对方的鬼鬼为引子,迅速漫延开来,将所有原本准备看热闹的鬼鬼们全部拖下了水。 一瞬间,脑袋,眼珠,耳朵,胳膊和腿角四处飘舞,时不时还有大肠来凑点热闹。 这样令人惊悚的一幕,对杜芷萱来说,还真是习惯成自然了。 于是,杜芷萱默默地移开了目光,静静地欣赏起大梁王朝的菊花来。 就在这时,穆嬷嬷突然惊呼一声:“小姐,你快来看!” 杜芷萱下意识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就见原本莹白如玉的一盆白色菊花,最上方那朵完全盛开的菊花瓣最边缘处突然染上了一丝黑色。而,这丝黑色还正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漫延了整片花瓣,并像墨汁污染到的纸张似的,朝邻近的几片花瓣而去。 卧槽! 一瞬间,杜芷萱心里浮现了诸多念头,但,待到她想要伸手抓住它们时,却惊讶地发现它们摇摆着身子,以一种特别潇洒自在的姿态,从自己眼前翩然离开。 “这是?” 杜芷萱揉了揉眼睛,目光在那些飘浮在半空中,依然打得正嗨皮的鬼鬼们身上停留了下,再移向那些处于热闹中心的,时不时就得承受鬼鬼身上残肢碎片攻击的菊花,眼睁睁看着那盆最容易沾染到颜色的白色菊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液体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化为了一朵漆黑如墨的菊花! 而,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的穆嬷嬷,早已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因,在穆嬷嬷的视线里,正因为杜芷萱的突然凑近,这朵唯有几片花瓣变色的菊花,才会突然就变了个样! 眼见其它菊花,包括那朵颜色为深紫色的菊花也都有变色的预召,杜芷萱只觉得额头一抽一抽地疼,毫不犹豫地喝斥道:“住手!” 这人的兴致被提起来时,都不会注意到外界的情况,就更不用说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不论如何撕打也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不好影响,更没有痛楚感觉的鬼鬼。那更是打得火起来时,不止一只鬼在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时,直接扳下了自己的胳膊,就冲对方砸去。 ……真是惨不忍睹! 从未见到鬼鬼们这样凶残一幕的杜芷萱,一脸的不忍直视。而,这时,不满诸多鬼鬼不听号令的关将军就拨出大刀,脚尖一点,飞跃到半空中,对着那些打得正嗨皮的鬼鬼们就是“唰唰唰”几刀。 刀光剑影中,所有参与郡架的鬼鬼都被分尸了,而,更多的残肢碎片和不明液体落到了屋子正中间的菊花上。 于是,杜芷萱就眼睁睁看着最后几盆菊花,也坚难地跃过了颜色变化的大关卡,一盆赛一盆地漆黑如炭。甚至,还因为吸足了来自于鬼鬼身上的阴冷气息,而自带云雾缭绕的效果! 杜芷萱:“……” 穆嬷嬷:“……” 正掀开帘子进来的白嬷嬷:“……” 并不知道自己心好办了坏事的关将军:“……” 对眼前这一幕,已不知该如何评价,唯有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的林太医:“……” 因为这些莫名其妙地菊花,而导致自己找回来的脑袋、鼻子、耳朵、胳膊和腿脚等地方缺了一角的鬼鬼们:“……” 第185章 巧用墨菊来送礼 “这是菊花?” 做为太后寝宫里的正三品管事嬷嬷,白嬷嬷自诩见多识广,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惊惶。 只是,眼下,若非那眼熟至极的花瓣和叶片,白嬷嬷还真不敢相信这些漆黑如墨,偏还因莫名其妙的云雾飘渺感,而在阳光照射下凭添几分仙气的花,竟是往常宫里御花园随处可见的菊花! 穆嬷嬷点点头,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了眼苦着一张脸的杜芷萱,嘴里却毫不犹豫地说道:“小姐是‘福星’,居住的地方遍布福气,才会出现这样的祥瑞之召!” 白嬷嬷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在杜芷萱注意不到的角度,和穆嬷嬷对望一眼,迅速统一了口径:唯有“福星”,才能令寻常的菊花变样! 至于往常为何没有这样的发现?不外乎是杜芷萱的房内并无盆栽,才未能展现出这样独特的能力。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对于“福星”这样的称号竟还能这样用一事,还真得只有深深地叹息了。 “白嬷嬷,穆嬷嬷,你们以为,这几盆花应该如何处置?”若在现代,杜芷萱绝对会将这几盆花送到花卉市场卖掉,不过,在大梁这样一个君主高于天的朝代,若她真敢做出这等事情,那么…… 想了想会拥有惨状,杜芷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给了那些终于意识到为自己招惹来麻烦,遂一个个都装出一幅鹧鸪模样的鬼鬼们一个大大的白眼。 “恰好六盆。”早在看见这些奇异菊花时。心里就有了盘算的白嬷嬷,道:“小姐,老奴以为。可以送两盆给长公主,另外四盆则送与郡主,由郡主来安排。” “眼下,时尚尚早,那就安排人送去吧。”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样的烫手山芋,当然是立刻送出去才来得妥当。不然,待到明日候府其它人也闻讯而来,那可该怎么办? 长公主府 “萱儿送来的花?”长公主惊讶地看着刘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难为她,还能想到我。” 说来,对杜芷萱这样一个仗着将军府的势力,尤其是安平郡主的宠爱就特别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却生性愚蠢到将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当成仇人来看待,将那些表面上是亲人,实则恨不能立刻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当亲人来看待的姑娘,长公主还真是特别地鄙夷和不屑。 要知道,刘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管事嬷嬷,虽在长公主府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二等嬷嬷,但,放在普通的世家贵族却是让足以让人供起来的教养管事嬷嬷。若非念着安平郡主待杜芷萱的不同之处。这十多年来,除了那几次宫宴。就再也没见过杜芷萱的长公主,还真不可能将这两位送到杜芷萱。 换句话来说,这两位在杜芷萱身旁,虽担着管事嬷嬷的职责,行的却是代长公主监视杜芷萱的权力。 若发现杜芷萱有再继续犯蠢,且牵连到安平郡主和将军府的迹像,那么,她俩就可以直接越过不愿意对杜芷萱动手的安平郡主,将消息传递到长公主手里,由长公主来亲自惩治犯蠢的杜芷萱! 也正因此,被迫接下刘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管事嬷嬷的杜芷萱,才会心里哽着一口气,而没办法像孝顺安平郡主那样,不论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头一个想到长公主。 而,这一点,也被白嬷嬷和云嬷嬷这两位出身太后寝宫的嬷嬷,和穆嬷嬷、李嬷嬷这两位安平郡主赐下的管事嬷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才有了今日白嬷嬷的巧言提醒,和穆嬷嬷的无声赞同行为。 无论如何,身为一个晚辈,杜芷萱都应该主动孝顺长公主,而不是等着长公主放下身段,出声关心她。 哪怕这一年来,透过刘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传来的消息,长公主对杜芷萱的了解,早已不再是最初传言里的“恶名远扬”,却也因为未曾真正和杜芷萱相处,而生不出多少的好感。 不过,眼下,杜芷萱进献的本为玉盘托珠和墨荷这两个品种,却突然异变的墨菊,令长公主大开眼界。又有刘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主动请缨前来长公主府送墨菊,并不着痕迹地在长公主面前给杜芷萱刷好感值的嬷嬷出马,很快,就将长公主哄得笑开了颜。 待到两位嬷嬷离开时,不出预料地带了大堆赏赐回勇诚候府。 将军府 “这是萱儿培育出来的墨菊?” 安平郡主一脸的惊诧,若非亲眼目睹的穆嬷嬷在一旁细声解说,再和自己记忆中的这几种菊花对上了号,她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四盆已大变样的墨菊,竟是如意金钩、芙蓉托挂、紫玉香珠和墨荷! “幸而是在自己屋子里,不然,落在外人眼里,还不知会被编排出多少个版本呢!” 宋氏摇了摇头,恨恨地瞪了眼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线:“小四,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都往萱儿那里送,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差点就出问题了吧!” 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每次钱锦宏送往杜芷萱那儿的物品,不论是吃食还是头面首饰,再或者是今日送去的这些菊花,统统都是用箱子装好的,否则,想要巧妙地遮掩了此事,还真不容易。 “回头,你给我好生请罪去!仔细地想想,往后,究竟什么东西能送到萱儿那里,什么东西不能送!”平日里的糕点首饰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这种经了不知多少人的赌资,能随随便便就往一个姑娘的房里送吗? 钱锦宏傻不愣登地看着眼前这四盆墨菊,哪怕穆嬷嬷坚定不疑地说这四盆就是他今日送到文斓院的“赌资”,他依然心存疑惑。 “穆嬷嬷,这四盆墨菊,真不是表妹另外找来,有意糊弄我的?” 穆嬷嬷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钱锦宏这番质疑话语的愤懑。奈何,说到底,钱锦宏是将军府的主子,同杜芷萱的地位一般无二,因此,穆嬷嬷只能按奈下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一板一眼地说道:“不是。” “小四,你这是在怀疑萱儿弄虚作假?”不待安平郡主发怒,宋氏就双眼微眯,满脸不悦地瞪视着钱锦宏,一幅钱锦宏若敢点头,那么,她分分钟就会教导钱锦宏一番做人道理的模样。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86章 莳花之能来遮掩(1) “不!不!!不!!!” 一连三个“不”字,充分表明了钱锦宏此刻的惊惶无措,和那种恨不能时光倒流的郁闷抓狂。 这偌大的将军府,谁最不能得罪? 当然是安平郡主和宋氏这两位! 不仅仅因为这两位是说一不二的巾帼英雄,也因为这两位在遇见和杜芷萱有关的事情时,那种不由分说地护短到极致的举动。 “我只是不敢相信……”钱锦宏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一条天衣无缝的借口:“对,我只是不敢相信,表妹竟然会有这样令人赞叹的莳花之能!” 宋氏淡淡地瞥了眼钱锦宏,并不打算戳破钱锦宏那强撑出来的镇定自若的面容。一切,只因钱锦宏在这样惶恐不安情绪主导之下说出来的,一条为杜芷萱开脱解释的完美无缺的理由——莳花! 目睹了宋氏完虐钱锦宏这一幕的安平郡主,眼底浮现一抹窃笑,脸上却流露出一抹与有荣嫣的欣慰和自豪:“萱儿这丫头,总是时不时就给我们一点惊喜。” “不过,得叮嘱这丫头一声,下次若再有这样的惊喜,可得提前遣人告知一声,不要再让我们这样担忧了。”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又看向钱锦宏,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小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祖母,这,怕是不妥吧?”钱锦宏心里叫苦不迭,这种屡屡自己扮黑脸。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扮红脸的感觉,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塞! 就算整个将军府里,他最能言善辩。机敏聪慧,奸诈狡猾,擅长找各种理由,轻易就能说服人,但,也不能每每遇见麻烦事就将自己推出去挡灾啊! “哦?有何不妥之处?”安平郡主挑了挑眉,“说来。我还未与你盘算,什么时候又生出了赌博的心态?你又不是不知道,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沾染了赌博而致使家破人亡!”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偏偏,他还不能不接受这样的威胁!不然,就准备迎接来自于祖父和父亲的男子混合双打吧! 钱锦宏捂着胸口。特意做出一幅委屈无助的可怜模样:“祖母。你放心,表妹定会明白的。” 安平郡主点点头,给了钱锦宏一个“这还差不多”的满意眼神,就带着四盆墨菊入宫了。 是的,四盆! 一切,只因,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哪怕安平郡主再受宠。却也不像长公主那样,真正的隶属于皇室宗亲。在墨菊尚且不够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位大boss分润之前。万万不敢收下这样稀罕的花! ……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急行入了宫。 颇得太后宠爱的安平郡主,虽拥有随时出入皇宫内院的权利,却很少像今日这样,不提前遣人秉告一声就匆忙入宫的。因此,在听到安平郡主进宫的消息后,才从佛堂里走出来的太后就不由得迭声唤道:“快传!” “舅妈。”安平郡主才刚刚行礼,就被太后拽住了胳膊。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多礼。”太后嗔怪地瞪了安平郡主一眼,目光就不由得看向被内侍抬入屋里的四个一字排开的木箱,一脸惊奇地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礼不可废嘛。”哪怕被太后拽着,安平郡主依然撑着行完了礼,之后,才顺势在太后身旁落坐,笑眯眯地说道:“你猜猜?” 太后斜睨了安平郡主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猜不着,也不想猜。” “唉哟!”安平郡主拽着太后的胳膊,摇晃道:“你就猜嘛……” 太后撇撇嘴:“年纪大了,没有你们年轻人脑瓜子灵活了,不想猜。” “舅妈,这话,可就不对了。”安平郡主摇了摇头,特意将自己的脸凑近太后,冲屋内侍候的嬷嬷宫女们问道:“来,你们瞧瞧,我俩谁最年轻?” 安平郡主每次入宫,都会和太后来上这样一出,因此,太后寝宫里侍候的人一点也不意外,像往常那样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是太后娘娘了。” “你瞧!”安平郡主特意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太后,那幅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只逗得太后笑逐颜开,却并未因此而忘记正事:“好了,玩闹过后,该说正事了吧?” “好吧!”安平郡主眨了眨眼,迅速由那幅莫可耐何的神情,转换为欣慰和自豪:“今儿个,我才发现,萱儿竟是个莳花能手!” “哦,此话怎讲?”太后极感兴趣地问道,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对杜芷萱的了解,也多是从旁人的嘴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杜芷萱这位被勇诚候府一众人坑害算计,又惨遭捧杀,却在幡然醒悟之后做出对自己最有利选择的姑娘生出好感。 更何况,杜芷萱身上还有一个“福星”的身份呢! “呶!”安平郡主指了指那两个硕大的木箱,用一种带上了丝神秘的笑容,邀功道:“这里面,可是往常从未在在梁王朝出现过的墨菊!” “墨菊?!”伴随着太后惊诧的问声,得到太后眼神示意的内侍也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四个木箱。 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墨汁般漆黑,花蕊却于浓黑中带上了一丝金色,在那弥漫于花叶之上的氤氲雾气的衬托下,令人不由得生出一种如在神仙居住的云雾缭绕之地,见着了仙草一般的感觉来。 “这是如意金钩,芙蓉托挂,紫玉香珠和墨荷?”哪怕经常见识到各类奇花异草的太后都有瞬间的恍神,就更不用说屋内其它的人了,那更是目炫神迷,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能得见这样罕见的墨菊! “舅妈,你知道我认出这四类花来,花了多少时间吗?”安平郡主苦着一张脸,虽未说一句直白的谄媚逢迎的话,但,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敬佩和赞叹,却令太后受用不已。 “谁让你往常就不喜欢赏花,更不喜欢与人谈论这些呢?”太后轻点安平郡主的额头,“你方才说,这四盆花,均是萱儿培育出来的?” …… 第187章 莳花之能来遮掩(2) 梨香院 送走了前来宣旨的内侍后,竭力忍耐着将那些赏赐全部夺下来欲望的老夫人,面容扭曲得不成样,阴恻恻地问道:“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上次,太后派人宣旨,解除了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时,也仅仅只是赏赐了两匹蜀锦,两匹云锦,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和两盒点心权作安慰。而,这次,太后竟给予杜芷萱的赏赐竟突然翻了两倍!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距离上次的赏赐还不到两个月! 而,处在太后这样高位的女人,早就见惯了各类逢迎谄媚讨好的情景,如杜芷萱这种从未曾留下过好印像的姑娘,借着被嫡亲表姐撬了未婚夫一事的同情和怜悯,来获得一次赏赐就已很令人惊讶了,又怎能因此而获得第二次赏赐?! 将屋内众人脸上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嘴里却回答道:“前段时间,我培育了几盆花,送给了外婆。” “想来是外婆转呈给了太后娘娘,所以,太后娘娘才会给予赏赐。” “什么类型的花?为什么,你遣人送花之前,不与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一声?”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芷萱,声音冷若冰渣:“你究竟知不知道,任何东西都不是能随便送的?稍有不慎,枉送了你这条小命也就罢了,还会将我们整个候府都拖下水!” “仅是普通的菊花而已。”杜芷萱正色道:“祖母。你放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将候府置于危险境地。就如此次。送出这些菊花之前,我有跟几位嬷嬷商议过,才会遗人送花到外婆那儿。而,若,外婆没有十足的把握,也绝不会将花送到宫里。” “四丫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谎?!”老夫人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横眉怒视杜芷萱,“看来。从最初,你就没将我们当成你的亲人!”否则,怎么没想到由候府出面,将花送到太后面前?! “祖母。我这个人最是实诚。从不说谎骗人。”杜芷萱抿了抿唇,一脸委屈和无助地说道:“祖母一直教导我,生为勇诚候府的姑娘,死也为勇诚候府的鬼,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能给勇诚候府丢脸,更不能有任何抹黑勇诚候府名誉的行为。” “这句话,我一直谨记在心。”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慢吞吞地扫视过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等人。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怒还是悲,是伤还是叹,“若非如此,这些年,我又岂会每样东西都与长辈姐妹们分享呢?” “这一点,从我那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的库房中就能明了。只可惜,截止到目前为止,我收到的来自于长辈和姐妹们的礼物,却是少之又少啊!” “杜芷萱!” “砰!” 伴随着老夫人这句恼羞成怒的嘶吼声,是一个茶杯坠落地面传来的声响。 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茶杯,杜芷萱一边感叹老夫人的准头从不曾失手,一边抖了抖肩膀,恨不能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完美地演绎了一个被老夫人这样狂暴不讲理一面给惊吓到的可怜姑娘。 “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其它!”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却还不得不强撑着,继续将杜芷萱的气焰给打压下去,否则,还不知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等人会否因此而联手对付她! 想到那样可怕的场景,老夫人就只觉得后背发寒,那因为杜芷萱一番表现而有些气糊涂的大脑也迅速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懑和恼恨等情绪,反而还变得阴沉可怕起来:“我再问你一次,你送的是什么类型的菊花?!” “如意金钩,芙蓉托挂,紫玉香珠和墨荷这四种。”仿若被老夫人身上流露出来的狠戾气息所摄,回完完了菊花的品种后,杜芷萱还不忘记补充道:“都是墨菊。” 墨菊? 墨菊! 一瞬间,屋内众人均用一种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很快,这些目光又变为了对杜芷萱的羡慕嫉妒和怨恨等情绪。 甚至,不止一人在心里盘算开来,若,这些当世绝无仅有的稀罕花儿是由她们进献给太后的,那么,不论身份地位,抑或是往后的婚嫁之路都会顺遂许多! 可惜,这样的好运,竟被杜芷萱一人独享了! 就连老夫人也再次生出一种再这样放任下去,杜芷萱这个无论怎样蹦跶,也如同孙悟空一般,翻不出她这位如来佛手掌心的孙女,将会趁机逃离自己掌控的感觉来。 这样的感觉,令老夫人眼底慢慢地弥漫出一丝阴冷和杀机来,就连身上也沁出丝阴寒的气息。 “这些墨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一边问着话,老夫人心里也暗自发狠,只要掌握了这条渠道,那么,杜芷萱这个叛逆不听话的丫头,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杜芷萱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回答道:“我自己培育出来的。” “自己培育?!”老夫人冷笑一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在大象面前耍把戏,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轻易就会被大象一脚碾死的蚂蚁似的:“你什么时候拥有了莳花之能,我怎么不知道?别是你为了蒙骗我们,故意找出来的藉口吧!” “祖母,难道,你就没发现,我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生长得都特别旺盛,开出来的花也特别地艳丽吗?”佯装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话后,紧接着,杜芷萱就一脸黯然地垂下头来:“我竟然忘记,祖母从未到我的院子里来过了。” “不过,府里主子身旁得用的管事嬷嬷,和几位姐妹都有到我的院子里来访。”杜芷萱仿若漫不经心地补充了这样一句话后,才又一脸尴尬地说道:“只是,这莳花之技难登大雅之堂……”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闻名天下之后的幸福生活。 第188章 候府众人送花忙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杜芷萱随意几句话,就再次将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杜莜为首的一众姑娘形成的联盟给击了个粉碎。 不过,眼下,还真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就连老夫人也都被杜芷萱有意无意为之的话给绕进去了。 一切,只因莳花之技太过在乎天赋,而不像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技艺,哪怕没有天赋,却也能依靠后天的勤奋而加以弥补。 许久后,老夫人才再次出声,说道:“既然,你能培育出墨菊,想来,也能培育出其它的花?” 敏锐察觉到老夫人用意的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迟疑:“这十多年来,我也尝试过许多次,直到今日,才培育出几盆墨菊,不确定是否还能培育出其它的花来。” “世间万物,重在尝试。”老夫人颇有深意地说道:“回头,我就让人将院子里那几盆牡丹花,搬到你那儿。” 李姨娘也跟着接话道:“我那儿有几盆芙蓉,也搬到四小姐院子里吧。” “我那儿有几盆君子兰。” “我那儿有几盆芍药。” …… 有老夫人带头,很快,屋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凑齐了15种不同类型,总共30盆的盆栽花木。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微阖眼帘,仿若未曾看见这样混乱的一幕似的,更仿若。那个带头引发混乱,置杜芷萱于纷乱麻烦中的人,并非自己似的。 虽。早就知道勇诚候府一众人无耻的本性,但,在这一刻,今日当值的白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和以语蝶为首的一众丫环,依然被再次刷新了三观。 直到所有人都讲完了自己的要求后,杜芷萱才一脸艳羡地说道:“未料到。大家的院子里竟有这么多少见的花木。” “只是,我的院子里早已载满了各色花草树木,无法再摆下这些需要精心侍弄的花木了。否则,我一定会涎着脸,收下大家给予我的贺礼。” “贺礼?不愧是小美人,总是能这样及时地打脸!” “卧槽!老夫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竟然不顾一切地散发出阴冷的杀气。真是吓死鬼了!” “竟敢明目张胆地算计小美人。兄弟们,抄家伙,弄死他们!” “卧槽!这个可以有!” “蠢货,都给我住手啊!”关键时刻,关将军再次上前一步,冷冷地瞪视着这些一点就炸的鬼鬼们,“都给我收敛点,不然。分分钟让你们重新做鬼!” …… 而,这时。杜芷萱又偏了偏头,眼含不舍地说道:“前不久,外婆才送了一个庄子给我,要不,我就将这些花木搬到庄子里?” 这是杵定了要将这些少见的花木霸为己有啊! 老夫人磨了磨牙,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厉色,心里盘算了许久,才出声道:“罢了,不过是几盆牡丹花,虽养得有些久,每日里不看上一眼,就会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但,难得四丫头有了令人称赞的莳花之能。想来,让四丫头做它们的新主人,定能将它们照顾得更好。如此,我又有何舍不得呢!” “那就谢过祖母了。”杜芷萱早就眼馋老夫人院子里那几盆生长了二十多年的牡丹了,如今,能用几句轻飘飘的话就索求到,何乐而不为? 至于其它的,却并不被杜芷萱放在心上。 老夫人轻抚胸口,安抚了下那差点揪成一团的心脏,再将目光移向钱氏等人。 见状,钱氏等人虽心有不舍,奈何,在老夫人都大出血的情况下,她们这些还得在老夫人手下生活的人,又岂敢阳奉阴违地收回前言,或因着心里的不舍等情绪而玩些文字游戏。比如说,虽也送几盆,却并非最初想要送的那几盆生长年限最久,最为少见的花。 杜芷萱浅笑盈盈,一一地谢过众人。 虽,这些少见的花,并不能弥补这些年,众人从原身身上扒去的华服首饰等物品的价值,但,有了好的开头,那全部收回来的日子还会晚吗?! 飞羽院 回到院子里后,钱氏就一脸严肃地吩咐道:“奶娘,你立刻遣人打探消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打探到和墨菊有关的讯息!” 古嬷嬷应了声,就迅速离开,去找人安排此事了。 “娘,你真相信杜芷萱的话?”杜芷薇一脸的嘲讽和讥诮,根本就不相信不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更因痴迷武候王世子而荒废了近五年宝贵光阴的杜芷萱,能在众人眼皮子下发展出所谓的“莳花”之能! “说不定,又是外婆想出来的主意。”想起那处处为杜芷萱着想的安平郡主,哪怕自己表现得再好,却依然得不到安平郡主一个赞赏的眼神,或者一句夸奖的话语,就令杜芷薇嫉恨不已。 “你不知道……”钱氏摇了摇头,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疲惫和哀伤,更有隐隐的某种事情已超出自己预料的惊惶无措,“我那长姐,就有一手令人赞叹的莳花之技。” “那又如何?!”若是往常,杜芷薇肯定会注意到钱氏的不对劲。不过,眼下,被满腹的嫉妒和怨恨等情绪控制住的她,心里只想着如何能利用此事,将杜芷萱彻底打压下去。 “杜芷萱居住的院子,我们大家去了不知多少次,却从没发现杜芷萱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比其它地方生长得更好!她就只是随便编了句话,你们就相信,也太天真了吧!要我说,这不过是杜芷萱不甘心被武候王世子退婚,而特意搞出来的小把戏!” 真当随便刷刷声望值,就能让一切回到从前?这已不是“天真单纯”之类的字眼能形容的了,而是唯有“愚蠢”两字,才足以评价。 “莜儿,你不懂。”钱氏长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心里更是一片荒凉,“莳花之技,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而,太后,也非你想的那样易被人蒙骗。” 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受宠,却也不敢犯下“欺君”大罪。 那么,由此可推断出,杜芷萱此次呈上的墨菊,绝非顾名思义想到的那样简单。 而,这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杜芷萱,也令钱氏不由得回想起钱涵梦当年被称为“盛京明珠”之前那特别低调的生活来…… 第189章 姐妹生疑不甘心(1) 锦心园 “娘,没想到,杜芷萱竟有了崛起之势!”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杜莜一脸的阴郁,眼前仿若出现了杜芷萱轻飘飘将得罪她最狠的自己给碾压到泥潭里,再也无法翻身的惨况,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任她爬到我头顶上!” 话落,杜莜就猛地起身,准备再次回到梨香院,与老夫人哭诉委屈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抹黑杜芷萱,从而激起老夫人心里恨不能立刻就置杜芷萱于死地的想法和念头来。 “莜儿,你想多了。”李姨娘抬手拽住了杜莜的胳膊,微一用力,就将杜莜又拽回了椅子里,轻拍杜莜的手背,安抚道:“这偌大的候府,谁都可能无视杜芷萱崛起之势,但,老夫人却是例外!” “娘,你是说?”杜莜抿了抿唇,不由得想起了李姨娘曾告诉过自己的那些小道消息,那不知何时就萦绕在胸口,久久徘徊不去的郁气也尽皆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杜芷萱未来会出现的凄惨境况的期盼。 “只是,为何祖母还要带头,将那些少见的花木送给杜芷萱?”那两盆虞美人,可是安王长子特意遣人送来给她的! “这是一个小小的退让,同时,也是一个试探。”李姨娘又岂能不明白杜莜心里的想法? 只是,哪怕安王长子已经来到勇诚候府拜访过了,哪怕老夫人已经同意了杜莜和安王长子之间的婚事。但,李姨娘依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杜莜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煞费苦心教养长大的闺女。竟再次走上自己的老路。 因此,哪怕没有今日之事,李姨娘也不会任由安王长子送来的,这两盆赤果果召示着他和杜莜情份不同的花木,继续摆放在杜莜居住的揽翠阁里! 至于安王长子知晓这两盆花木,被杜芷萱这个杜莜的妹妹索要过去后,会做出什么事情。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房 顾盼欢微微低头,凑近茶杯。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那特有的清淡茶香,顺着鼻尖一直传递到肺,连那有些迷蒙的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后。才慢悠悠地品了一小口。 这样神情闲淡。惬意的顾盼欢,看在小李姨娘眼里,却是凭添了几分焦急和惶恐。 又是一柱香时间过去后,小李姨娘再也忍不住地催促道:“欢儿,你快说啊!” 这回,顾盼欢总算给小李姨娘回应了。 只见顾盼欢放下手里的茶杯,神情平淡地说道:“娘,你在急什么?” “我怎能不急啊!”即便李姨娘心里已恨不能拽着顾盼欢的胳膊。来上一通疯狂的咆哮,以泄心里那些郁气。但,几十年伪装出来的柔弱之姿早已烙刻在骨血里,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一丝软绵绵的嗔怪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所以能借住在候府,靠的是什么?” “若,失了老夫人的疼爱和偏宠,我们又岂能落得个好下场!” “娘,你想多了。”顾盼欢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不甘等情绪,任由自己整颗心被那疯狂的妒恨纠绕着,以此来提醒自己继续往上爬,直到成为旁人不敢轻侮的“人上人”的目标,绝不能因为任何人和事的存在而出现任何的失误! “杜芷萱是个聪明人,绝不会顾此失彼。”而,这样的聪明人,又岂会放过勇诚候府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坑害算计她的人,而将目光投向她这样的外人?! “哪有这样简单!”小李姨娘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那安平郡主,我也曾见过几次,由她亲自出面教养的姑娘,哪会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你可别跟府里其它的姑娘一样,也被杜芷萱特意显露于外的模样给骗了!” “娘,你觉得,我会是那样蠢的人吗?”顾盼欢轻笑一声,只觉得候府那些自诩手段高明的姑娘是那样的可笑。 这样蠢笨不堪造就的人,竟因为投了个好胎,就轻易地凌驾于自己身上,又如何不令人妒恨呢? 将军府,倚兰院 “你可探清楚了?”钱诗雅的面容,一半隐于暗处,一半显露于明处,脸上的神情虽平淡无波,但,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森冷气息,却给人予一种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感觉。 二等丫环迎蓉心里发怵,脸上也带出了一丝恐惧,就连回话的声音也都变得颤抖起来:“小姐,确实如此。” 钱诗雅淡淡地瞥了眼迎蓉,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嫌恶,心里对杜芷萱和安平郡主的愤懑却越深了。 ——原本,杜芷萱带走的整个文斓院侍候的下人,统统都是属于她的! 要知道,很多时候,一个忠心耿耿却不懂得变通的下人,远敌不过一个不甚忠心,却知晓变通的下人带来的利益更大,更能辅助自家主子达成“人上人”的目标。 “你先下去吧。”将迎蓉那种仿若身后有什么大型猛兽追赶似的,慌不择路的惊惶身影尽收眼帘的钱诗雅,双拳紧握,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按奈住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带给自己的狂燥影响。 眼下,她需要一颗清明的大脑,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陈嬷嬷,这件事,你如何看?” 陈嬷嬷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还不能流露丝毫,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老奴以为,这件事,可大可小。” “哦?”钱诗雅挑了挑眉,难得地生出了一丝兴味,而,那些一直徘徊不去的狂燥,也因为陈嬷嬷这番不同以往的表现而减弱了几分。 “往大了说,表小姐能数十年如一日地隐瞒自己的莳花之技,是否意味着很早以前,表小姐就对小姐心生戒备了?”那么,如此一来,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愤懑和恼怒,却也不能再继续牵怒于钱诗雅,而漠视钱诗雅被将军府一众“捧高踩低”之辈的凌虐和欺压! 甚至,若,利用得当,还能反过来,给杜芷萱盖上一个心怀叵测的大帽子。 第190章 姐妹生疑不甘心(2) 这些年来,盛京的大街小巷,处处传着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 ——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 事实上,盛京世家贵族,谁也没将这些流言当回事,甚至,还不止一家人私下里议论勇诚候府捧杀了杜芷萱,才会出现这样的流言蜚语。 而,若,杜芷萱很早就掌握了莳花之技,却一直瞒着众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任人捧杀的“傻白甜”,那么,是否意味着这十多年来,众人对杜芷萱的了解全部流于表面?而,真正的杜芷萱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蝎! “至于往小了说嘛?”陈嬷嬷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穆嬷嬷是郡主特意拨到文斓院照顾大小姐的奶娘,若说这世间,还有谁比安平郡主更了解大小姐的话,那么,绝对非穆嬷嬷莫属!” “由此,老奴以为,表小姐之所以到现在才展现出莳花之技,不过是受到了穆嬷嬷精心的指点,旁的,却是并无可能。”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钱诗雅沉吟片刻,点点头。“若,杜芷萱真能数十年如一日地装傻,我才要佩服她呢!” 不过。倒未料到,在太后赐下的施嬷嬷和吴嬷嬷这两位教养嬷嬷,因故而一前一后地离开,而,长公主赐下的付嬷嬷和吕嬷嬷这两位管事嬷嬷,也因为自己往日的不看重而在安平郡主的默许下,同样找借口离开。就连奶娘王嬷嬷也被安平郡主强制性地送回老家探亲的情况下,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陈嬷嬷,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果然。事实上,将军府就没一个蠢笨不堪造就的老嬷嬷! 看来,往常,确实是她太过高看自己的重生女的身份。自认拥有了对未来几十年发展情况的预测。就能提前拉拢一些真正有才的人,而放弃一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却忘记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的重要性! “陈嬷嬷,你以为,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帮着宣扬一二呢?”钱诗雅轻抚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唯有眼底那抹快速掠过的阴冷,却表明短短时间里。她的心里已生出无数种算计杜芷萱的法子。 “表小姐本就恶名远扬,又惨遭退婚,早已身名狼藉!如今,好不容易才获得一项令人赞叹之技,又岂能不利用一二,以慢慢洗清身上的污名呢?”陈嬷嬷慢慢地说道,嘴角却浮现一抹算计的厉笑来。 想想看,墨菊这样稀罕的花木,有谁不愿意在自己家里摆上一两盆呢? 而,盛京别的不多,但,皇室宗亲,世家望族却绝不少。套用一句比较俗套的话来说,随便在盛京大街小巷扔块石头,砸到的十个人中,三个就是皇室宗亲,五个是世家望族,剩下的两个才会是普通的平民。 这样的几率,就注定了杜芷萱暴露出莳花之技后,将会遭受到什么样可怕的情况!尤其,老夫人还是一个极欲攀龙附凤,眼里只有利益,从无亲情的人,而,勇诚候府更是一个颇有底蕴的世家贵族都能随便威胁一二的三流家族! 事实上,拥有这样想法的人,不仅仅是钱诗雅,也包括勇诚候府今日未能在对付杜芷萱一事上占到便宜的钱氏、李姨娘和小李姨娘三人,以及杜莜等早就心怀不愤,时刻不忘记挖坑给杜芷萱跳的姑娘。 当然,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隐于暗处,恰到好处地推波助澜了一把。 而,隐于暗处,一直默默地围观着众人的鬼鬼们:“……”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我们不存在似地,频繁地商讨坑害小美人的计划,这样真得好吗? 文斓院 第二天早上,才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鬼鬼们传递的这些消息,杜芷萱不由得撇了撇嘴:“啧,一堆蠢货!” 前世就积累了足够多的怨气,今世,巧设妙计捧杀坑害了杜芷萱的钱诗雅也就罢了。毕竟,以钱诗雅的手段,绝对能抹去自己出手的痕迹,避免牵扯到她的身上。 而,勇诚候府这帮人呢?就算拥有再高明的计谋和手段,却也无法遮挡杜芷萱身败名裂之后,对候府一众人的影响! 可别说,关键时刻,可以将杜芷萱送到家庙,再施行除名之策,就能挽回勇诚候府那岌岌可危的名声。毕竟,杜芷萱献花这件事,可是在太后那儿过了眼的! 今日当值的秋蝶掀开帘子,将一个特别眼熟的盒子递到杜芷萱面前:“小姐,早上打扫的婆子,在屋外石桌上发现了这个盒子。”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对拥有非凡武艺,却拿来行翻墙之事的秦王,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只能指了指临窗的小圆桌,吩咐道:“摆那儿吧。” “卧槽!秦王这家伙,送东西送上瘾了吗?” “特么的,这是杵定了我们小美人是吃货啊!” “这世间,唯美食不可辜负!” “真没想到,秦王那样的面瘫,竟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讨好小美人!” “杂种们,滚远点,别影响到小美人用膳的心情啊!” “小美人那么喜欢我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岂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呢?” …… 对于这些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视的蠢鬼,杜芷萱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轻车熟路地从打开的盒子底部,取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纸,目光在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处停留了片刻,眼底浮现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愉悦。 ——“恭喜你,培育出墨菊。” 享受了一顿味道不逊于宫里御赐点心的早膳后,杜芷萱就带着候府众人陆续送来的各式花木,启程前往京郊的庄子了,身后是一路的期盼和希翼,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 第191章 武候王妃终出招 在杜芷萱暂住京郊的庄子,打理那些花木时,她再次成为了盛京大街小巷众人嘴里的“名人”。 不过,相比起以往每每提起杜芷萱时,这些人都一脸的嘲讽和讥诮神情,如今却全部变为了艳羡和赞叹。就仿若前不久才令他们屡屡生出“恨铁不成钢”情绪的那个姑娘,并非是杜芷萱本人似的。 甚至,不止一人在提及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时,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觉得杜芷萱是吝由自取,而是仿若身后有人操纵似的异口同声地说定是那武候王世子心生二意,才会令杜芷萱主动取消这桩婚事,并齐齐生出杜芷萱早该与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感叹! “竟有此事?”武候王妃揭开茶盖,轻抿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看似普通,再寻常不过的问话,却令侍候武候王妃多年,知晓武候王妃真面目的几位嬷嬷,犹如被大型野兽给盯住似的纷纷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其中,一位颇受武候王妃看重的老嬷嬷,微微弯腰,一脸恭谨地说道:“确有此事,老奴等人已遣人打探过了,却不能查明这些消息的来源。仿若一夜之间,这些消息就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 “看来,安平郡主终于忍耐不住地出手了。” 武候王妃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话语里更有一丝淡不可察的讥诮和嘲讽:“都说年纪大的老人家,就会下意识地对晚辈心软。果不其然!只是,安平郡主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挑眼下这个最不好的时机出手,还真令人费解!” “老奴以为,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如今,安平郡主不过是再也不愿意继续忍耐下去罢了。” 说到这儿时,老嬷嬷特意顿了顿,眼见武候王妃并无出声阻止的意思。遂继续补充道:“人心都是偏的,一边是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嫡亲外孙女,一边却是令人心生恶感的庶子家的嫡女。偏向于哪一方,却是无需细细思量的。”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安平郡主悉心教养了钱诗雅十多年而有任何的改变。 “呵!”武候王妃冷笑一声,显然也想起了钱诗雅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一脸嫌弃地说道:“甭提她了,一提起她,我就觉得恶心!” 各类型的庶子庶女,这些年来,武候王妃见得多了。但,能胆大妄为到这般程度,并还自诩手段高明得旁人无从发现,洋洋得意的蠢货。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姑娘,别说聘来做武候王府的世子妃了。就连普通的侧妃庶妃都担当不起!毕竟,谁敢肯定,这种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姑娘入了王府后,会不会因着所谓的“宠爱”而一时胆大包天地做下毒害世子妃和嫡子女的事情? 更不用说,这样自己立身不正的姑娘,又如何担得起为人母的职责?就算将她生的孩子抱给其它的侧妃庶妃抱养,却也难免会因为身上流着这样一个自私却又没眼界的母亲的血液,而也变得鼠目寸光起来。 老嬷嬷微微垂眸,并不对此事发表任何的看法和意见,而是茬开话题,问道:“王妃,倘若,再继续放任这些传言,怕会有损王府的形像,更会影响到世子的前途。” 相比起那所谓的王府形像,武候王妃更看重对武候王世子的影响,因此,她眉头微蹙,脸色变幻不停,许久后,才迟疑地说道:“这件事……怕是不太好处理。” 老嬷嬷静静地聆听着,并没有出声的打算,只因,以武候王妃的心性和手腕来说,每每她做出这样一番姿态时,就表明她已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 “听说,太后曾两次赏赐杜芷萱?”和勇诚候府那帮蠢货相比,武候王妃就颇有些高瞻远瞩的感觉了。 老嬷嬷神情坦然地将自己遣人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第一次,是与世子解除婚约时,太后给予了杜小姐两匹蜀锦,两匹云锦,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和两盒点心的赏赐,以作安慰。” “而,这次,太后给予杜小姐四匹蜀锦,四匹云锦,两套红宝石头面,两套珍珠头面和四盒点心的赏赐,并在陛下和皇后两位面前公然称赞杜小姐的莳花之技,已达到了一个前人无法抵达的高度。” “听说,这些墨菊是由安平郡主亲自送往皇宫的。”武候王妃将茶盏放回桌面,道:“都说‘纸包不住火’,做了亏心事,就得做好被人揭开,落个身败名裂下场结局的准备!” 轻飘飘一句话,就奠定了武候王妃将钱诗雅拖入泥潭,从而利用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嫡亲表姐,隐于暗处频频坑害算计杜芷萱,迫使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走上退婚一途的事情,来洗清这些传言对武候王府的影响。 很快,京郊庄子里暂住的杜芷萱,就获悉了这些无比真实的“流言蜚语”。 “天啦噜,一直以为老夫人和钱氏最为心狠手辣,算计起人来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才发现,我竟然是这样的天真单蠢!” “自古以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想到贱表姐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我就想兴灾乐祝,肿么破?” “卧槽!万万没料到,武候王妃才是隐藏于幕后的大boss!” “真心觉得那人生和命运尽皆被武候王妃掌握在手心里,即便拥有孙猴子的本事,却也无法翻出武候王妃手掌心的武候王世子,有些可怜!” “这才是‘狗咬狗,一嘴毛’啊!多来点这样的乐子,才是真的好。” …… 鬼鬼们无比地兴奋和激动,话语行间里满是对钱诗雅落得如今这样凄惨下场的喜闻乐见,和对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被人为鼓吹出来的“文武双全”的翩翩浊世公子的同情和怜悯。 ——这世间,坑爹的事情很常见,但,被自家母亲坑了的,还一坑就是一辈子的,却还是绝无仅有哪! 第192章 狗咬狗,一嘴毛 将军府,倚兰院 “砰!” 又一个茶杯,被钱诗雅重重地掷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陈嬷嬷神情惶然地跪在那儿,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如筛糠,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分辨一二,但,在钱诗雅那目眦欲裂的暴怒神情里,却又心惊胆战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继续将自己伪装成一根壁柱,静静地等待着发泄了胸口郁气的钱诗雅冷静下来的那一刻到来。 “砰!” 这个茶杯,在距离陈嬷嬷一指处碎裂开来,茶杯碎片划过她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四处飞溅的茶水和茶叶,则沾染了她的衣裙。 陈嬷嬷脸上的血色回复了少许,就连身子颤抖的程度也减轻了几分,只因,若钱诗雅真得厌弃了某个人,只会将对方打发得远远的,而不会像今日这样小惩大戒。 就如此刻,经过一番发泄,大脑就恢复了一丝清明的钱诗雅就冷冷地瞪视着陈嬷嬷:“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就准备好的陈嬷嬷,不敢有丝毫隐瞒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言语间更不敢带上丝毫独属于自己的情绪。 “竟有此事?!”钱诗雅眉头微蹙,用力地掐着手心,才将胸腹间突然滋生出来的一丝不祥的预感掐灭,“最初,满盛京传遍了和杜芷萱的莳花之技有关的传言时,我虽纳闷究竟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却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万万没料到。这人竟将手脚动到了我头上来!”钱诗雅冷笑一声,看向荣寿院方向的目光里满是阴冷和杀机,“果然。多年的养尊处忧,说一不二的生活,不仅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也会让人越发地蠢笨不堪起来!” 陈嬷嬷心里浮现诸多想法,最终,还是迫于钱诗雅是安平郡主亲自出面教养了十多年的姑娘,只要钱诗雅继续居住在将军府里。那么,钱诗雅的未来就会一日掌握在安平郡主手里的缘由,出声提醒道:“小姐。老奴以为,这件事,并非这样简单。” 眼角余光里瞅见钱诗雅正垂眸思索,陈嬷嬷心里一动。继续补充道:“据老奴所知。这段时间里,将军府并未出现大笔异常开支,而,郡主和宋氏身旁得用的管事嬷嬷,也从未曾离开将军府过。” 至于其它的人?那更不可能!毕竟,这件事可涉及到杜芷萱、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全家哪! “虽如此。但,这十多年来。我却一直未能探查出祖母手里的底牌,那么……” 钱诗雅迟疑地说道,若可以的话,她也不愿意怀疑安平郡主。只是,这段时间里,安平郡主待她的疏离和漠视,以及偶尔看向她时那惋惜和遗憾的目光,都令她心有凄凄然,脑子也就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若非经历重生,她又如何确认世人眼里温和慈祥,待人亲切,给人予如沐春风感觉的安平郡主,却是一个真正冷血狠心的人! 而,今世,哪怕她数十年如一日地恭敬孝顺,谄媚逢迎,却依然未能打破安平郡设下的冷漠高墙,将她当成真正值得关心爱护的孙女儿。反而,安平郡主还处处因为杜芷萱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她脸色看,更因武候王世子频繁地遣人送礼给她一事,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毫不犹豫地禁了她的足! 若,安平郡主知晓杜芷萱爱慕武候王世子,并公然在宫宴里跪求太后赐婚一事的背后,也有她的蛊惑挑唆;若,安平郡主知晓武候王世子之所以会由最初对杜芷萱的漠视,到嫌恶和厌烦,也全因她有意无意地算计;若,安平郡主知晓她打着帮杜芷萱给武候王世子送礼的名号,而私下里和武候王世子来往,更早就和武候王世子私定终身…… 一想到那样凄惨的场景,哪怕心志向来坚定的钱诗雅也都不由得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脸上的血色尽褪。 钱诗雅心里的想法,陈嬷嬷并不知晓,却也能探查到一二。 说到底,陈嬷嬷和王嬷嬷被安平郡主派到钱诗雅身旁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年。王嬷嬷是照顾钱诗雅长大的奶娘,而,陈嬷嬷也是看着钱诗雅长大的老嬷嬷,论对钱诗雅本性的了解,肯定早就超过了安平郡主等人。 只是,即便知道钱诗雅掺和到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这件事,若被人揭穿,不仅会影响到钱诗雅的名誉,更会被安平郡主用“带坏主子”的理由,将她们这些侍候了钱诗雅多年的下人全部发卖到偏僻地方,但,在大梁王朝这种主子和下人之间也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年代,早早就上了钱诗雅这条船的陈嬷嬷等人也却是无能为力。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因为钱诗雅那高超,或者应该说是狠戾的“御下”手段,令陈嬷嬷等人不能,也不敢生出二心。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就在这种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气氛里,翠芙掀开帘子,疾步走到钱诗雅面前,低声秉报道:“小姐,武候王府有人送信来了。” “什么信?”钱诗雅的眉头不仅未舒展开,反而还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那曾出现过的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 一切,只因,若,武候王世子遣人送礼物或信件,翠芙绝非眼前这种严肃慎重的模样! 唯有她很早以前就安插在武候王府的盯子传递出来的消息…… 翠芙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枚蜡丸。 钱诗雅用小刀撬开蜡丸,取出揉成一小团的纸,细细地摊平整后,仅仅只是随意地一瞥,就立刻黑了脸。 无它,只因,纸张上面那寥寥无几的话语,清楚地表明了如今满大街传遍的她和武候王世子之间二三事的流言蜚语,竟然是武候王妃动的手脚! “可恨!”好一个武候王妃,竟敢用这样的手段来毁了她! 真以为,将她拖入泥潭,就能洗白身上早已沾染到污名的武候王世子呢?真是天真可笑的想法! ****** 推荐宛海的古言《锦玉良缘》 一句话简介:女主穿越后失去记忆,被庶姐害死,然后再次重生,获得穿越前后完整记忆,最终有恩还恩,有仇报仇的故事。 第193章 郡主闻讯生叹息 将军府,荣寿院 “雅儿还在与武候王府的人联络?”安平郡主放下茶盏,长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尽是对钱诗雅这种不知悔改行为的叹息。 相比起满腹懊恼和犹疑的安平郡主,从未对钱诗雅生出过好感的秦嬷嬷,却是对钱诗雅眼下这种不停地作死行为,生不出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小姐才遣人送了书信与武候王世子。” 安平郡主脸色变了变:“可有拦截下来了?” “已截下来了。”秦嬷嬷从衣袖里取出那封书信,双手捧着,递到安平郡主面前。 安平郡主撕开书信,一目十行地掠过之后,脸色彻底阴沉如水,嘴里更是忍不住地低咒一声:“蠢货!” 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上赶着将把柄往武候王妃手里递的行为,竟会发生在钱诗雅这个向来聪慧狡黠,深谋老算的姑娘身上! 哪怕再多的疼爱之情,也难免被这样接连不断的行为给磋磨光,安平郡主也不例外。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秦嬷嬷微微垂眸,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嘴里却仿若漫不经心地提醒道:“郡主,老奴以为,你应该尽快做出决断了,不然,再继续放任下去,很难说是否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惨况。” 安平郡主一脸的痛苦、犹豫和不舍,末了,心里那诸多的思绪,化为了一句淡淡的嘱咐:“派人提醒陈嬷嬷一声。” 秦嬷嬷眼底的失望和叹息,转瞬即逝。 说到底。哪怕一只小猫小狗,养个十多年,都难免生出感情。就更不用说。当年,钱诗雅留在将军府的时机太过巧合——恰好是安平郡主的嫡长女,也就是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死于产房的时间。 那时,满腹伤悲的安平郡主,就是因为钱诗雅的活泼可爱,乖巧贴心和谄媚讨好等举动。而慢慢地平息了钱涵梦这个长女去世的痛楚。 也正因此,向来精明的安平郡主才会没有注意到钱诗雅的心机谋算,和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睚眦必报的个性。 即便到了后面,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的安平郡主察觉到了钱诗雅的性格,却也因着诸多缘由而旁敲侧击,想方设法地将钱诗雅的性情扳正过来。并放任钱诗雅和杜芷萱来往。尝试让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姑娘互相影响,看是否能让杜芷萱这个傻白甜的姑娘变得聪慧一些,而,钱诗雅这个心机颇深的姑娘也变得不再那样精于算计,从而影响到未来的生活。 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实证明,安平郡主的想法从最初就错了! 勇诚候府,梨香院 “没想到。杜芷萱这个丫头竟这般好命!”老夫人捻动着佛珠,面容阴沉若水。心里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的猜测,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难不成,她真是传说中的‘福星’?” 福星? 那种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福星? 那种能克制秦王孤煞命格的福星? 周嬷嬷撇了撇嘴,眼含鄙夷和不屑:“老奴以为,四小姐绝非福星。” 老夫人依然不慌不忙地捴动着佛珠,嘴里却问道:“哦?此话怎讲?” “自古以来,唯有五福俱全的人,才能称之为福星。而,这样的福星,不仅能庇护自己,更能影响到亲人的命运。”周嬷嬷缓慢地说道,就只差未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萱这个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亲生母亲的姑娘,真要论命格,估计只能用“煞星”来形容! 将老夫人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帘的周嬷嬷,心里暗喜,嘴里则继续补充道:“福星惯于以诚待人,上孝顺长辈,中爱护姐妹,下待下人和气,又御下有方,每一个见到福星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而,杜芷萱这个和勇诚候府一众人不对付,不顾场合,同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等人撕虏开来,惯于展现自己伶牙俐齿,针锋相对,得理不饶人,待下人更是苛刻的姑娘,又怎能沾得上“福星”这样的评价呢? “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老夫人点点头,心里才刚刚浮现的紧张,担忧和忐忑不安等情绪,也因为周嬷嬷这句话而被抚平,“既如此,想来,这件事,定是安平郡主插手了。” “这……”周嬷嬷迟疑了会,道:“老奴以为,不仅仅安平郡主插手了,就连武候王妃也插手了。” 甚至,说不准,这些流言蜚语之所以会闹得沸沸扬扬,一举压过候府私下里遣人在外面吹捧的杜芷萱莳花之技的传言,也是因为安平郡主和武候王妃两人,为了自家府邸的荣誉和清名的互别苗头之争。 “你是说?”那安平郡主知晓钱诗雅撬了杜芷萱前未婚夫,那位令人称颂的武候王世子这件事了? 虽,老夫人并未点明,但,周嬷嬷依然立刻就明白了,遂重重地点头:“若非如此,以安平郡主和武候王妃的为人处事之道,又岂会无所顾及地撕虏开来?!” “这……可就有趣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相比起透过对杜芷萱的算计和坑害,来达到让安平郡主这个情敌心痛如焚的绝望和痛苦,让安平郡主这个最在乎自己形像的人,同武候王妃这个同样令人不耻的人对上,两人各出奇招,频频对上,这中间的高氵朝迭起的故事,才更令人期盼。 “我记得,早在四丫头跪求太后赐婚之前,钱诗雅这个姑娘,就已经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了?” “确有此事。”周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眼底浮现一抹对杜芷萱这个被人坑害了十多年,哪怕现在幡然醒悟了,却也逃不过“孝”字压力,只能仗着将军府的倚仗,和老夫人打打嘴上官司,却根本就不敢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的姑娘的嘲讽和讥诮。 “让人,将这件事情也透露出去。”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不论将军府,还是武候王府,在这场名誉保卫战中谁赢谁输,都不会对勇诚候府产生任何不妥的影响。 那么,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何乐而不为?! 第194章 主仆商议婚姻事 “记住,将消息透过给那些和将军府,武候王府不对付的政敌,借他们之手将这件事情宣扬开来,以免被这两人顺藤摸瓜地寻找到我们候府头上来。” 话落,老夫人还不忘记再补充道:“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消息,都可以慢慢地,一点点地透露出去。” “老奴明白。”周嬷嬷脸上浮现一抹阴深可怖的笑容,哪怕老夫人不特意叮嘱,她也会小心谨慎地安排此事。 一想到经此一事后,杜芷萱会落到一个身败名裂,任人欺凌的下场,就令周嬷嬷心里兴奋激动不已。 待到那时,就能回报杜芷萱两次打她脸的前仇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正因如此,她才能放心地将这件事情交由周嬷嬷来处理。 不过,难得安平郡主疲于奔命,分身乏术,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关注杜芷萱,不趁着这样一个大好时机,狠狠地将杜芷萱踩到泥泞里,下次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却是万分坚难了。 毕竟,谁敢肯定待在庄里子的杜芷萱,会否又培育出更令人惊艳的花木来?到那时,太后是否会因此而对杜芷萱越发地上心? “如今,四丫头的两位姐姐都有了门当户对的婚事,正忙于备嫁,即便四丫头惨遭退婚,却也不能因此而再耽搁下去。否则,不仅外人会恣意非议我们候府,就连四丫头下面的其它几个姑娘的婚事也会被耽搁!” 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她布略了那么多。总算等到了杜芷萱的名声受损,无法再攀上门当户对的婚事,唯有远嫁他乡。或低嫁一途! 周嬷嬷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夫人的想法,只觉得心里特别地畅快,却依然尽职地提醒道:“再有一个月,四小姐就及笄了。” “是呀,都是一个大姑娘了。”老夫人轻叹一声:“原本,我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可惜,如今。她先是被武候王世子退婚,又卷入和钱诗雅,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里。哪怕拥有了令人赞叹的莳花之技,却也未能洗清自己的名声。” “在这种情况下,若真按照之前准备的准世子妃的笄礼来办宴席,还不知候府会被多少御史弹劾呢!”老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四丫头怎么想的。就算钱诗雅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就算钱诗雅是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那又如何呢?” “只要四丫头一日占着世子妃的位置,那么,哪怕那钱诗雅有着再多的心机谋算,却也逃不过一个做妾,需要将四丫头当成主母来尊敬的命运!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武候王世子对钱诗雅的宠爱而有任何的改变。” “四小姐还是太过小女儿心性了。”周嬷嬷心里轻哂。唯有杜芷萱这种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受过罪。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锦衣玉食,尊贵华荣地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才会领悟不到“妥协”两字的深意。 “若,四小姐多信任老夫人一分,在发现钱小姐就是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这件事情时,与老夫人商议后,再在老夫人的指点下做出合适的应对措施,又岂会面临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呢!” “到底是生母早丧,失于教养啊!”老夫人轻轻巧巧一句话,就给钱氏盖上了一个“捧杀”了杜芷萱这个嫡亲胞姐亲生女儿的罪过,也间接地坑了安平郡主这位亲自教养钱氏长大的情敌一把。 “也是四小姐太过叛逆,不懂得像大小姐一样,时常来与老夫人请安。”周嬷嬷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吹捧老夫人,贬低钱氏和杜芷萱:“哪怕能学到一鳞半爪,四小姐也是终生受益啊!” “如今,我唯一能为四丫头做的,也就是替她重新谋得一桩良缘。”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忧愁:“只是,如今,盛京大街小巷,谁能没听过和四丫头有关的流言蜚语?由此一来,四丫头要么就只能低嫁,要么就只能远嫁,却是再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四丫头的身份摆在这儿,就算低嫁,对方的身份和家世却也不能太低,但,这样的人家,想要让四丫头再过上候府姑娘一样尊贵荣华的生活,却是难于上青天。” “若,远嫁的话,虽不用再惧于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却也难免因‘天高皇帝远’之故,而受到夫家众人的嫌弃和凌侮。如此,别说向来疼爱四丫头的将军府一众人了,就连我这个不被四丫头放在心上的祖母都满腹的心酸和不舍哪!” 老夫人轻抚胸口,做足了一个担忧自家那叛逆孙女的慈祥和蔼祖母的模样。只可惜,这一幕,落在那些正大光明围观的鬼鬼们眼里,却是令他们不约而同地翻了个大白眼。 “都说‘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虽然,早就知道老夫人是个无耻之徒,但是,我却也未料到,她竟也拥有这样高明的‘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莫装b,装b遭雷劈!跪求老天爷,给这对商议如何弄死小美人的主仆来道紫雷吧!”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道貌岸然之徒,打着为旁人着想的旗号,行那令人不耻的龌鹾之事!老夫人绝非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 “虽然我知道小美人是为我们好,但,我还是想弄死这对忠心的主仆,肿么破?” …… 即便老夫人和周嬷嬷两人听不到鬼鬼们吐槽的话语,更看不到将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浑身阴邪气息乱窜的鬼鬼们,但,在这一刻,两人依然有那么一种仿若被不知名的毒物给盯住似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毛骨悚然感。 不过,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周嬷嬷都很快就将这丝情绪抛到了一旁去,继续苦思坑害杜芷萱的计策。 就如此刻,收了府里钱氏、李姨娘和小李姨娘三人银子的周嬷嬷,就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依老奴愚见,如今的四小姐,怕是不适合嫁入盛京任何一户达官贵族之家。” 顿了顿,周嬷嬷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也包括商户。” 第195章 福星之说现端倪 “哦?”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只觉得周嬷嬷确实不愧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左臂右膀,心底满满的自豪与欣慰。 ——纵使当年她未能斗过安平郡主,嫁与钱将军这位心上人,但,嫁入勇诚候府的她,却也轻易地培养出了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不逊于安平郡主身旁来自于宫延内院,见识颇多的管事嬷嬷! “大小姐将嫁入安王府,二小姐也会嫁入宁王府,三小姐虽未谈妥婚事,但,以三小姐的容貌身姿,气度风华,自能谋得一桩不逊于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良缘。” “如此一来,若,四小姐突然嫁入普通的世家,那么,落在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岂非验证了四小姐不待人见的事实?” 哪怕,这原本就是事实,但,世家贵族都是重视脸面的,又岂能被人赤果果地揭露开来?更何况,这十多年来,杜芷萱被捧杀出一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任何苦头,可谓是养尊处忧地长大,又如何能因此事而令候府蒙羞呢?! “说到底,两位小姐仅是庶女,却能嫁入王府,得享荣华富贵。而,四小姐却是长房嫡长女,若嫁入清贫之家,岂非平白地拉低了候府姑娘的身份?!” “至于商户?”周嬷嬷撇了撇嘴,眼眸里满是对商户的鄙夷和不屑:“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连普通的官家庶女都不愿意与商户联姻。就更不用说四小姐这样出身高贵的候府长房嫡长女了。” “不然,岂非让人怀疑候府其它几位姑娘的教养?更会令嫁入王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难做。” 最后这句话,才戳到了老夫人的心窝子。只因,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杜莜在她心里的地位。 于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低嫁一途,却是不可取。”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遗憾和叹息。清晰可见。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眼睁睁看着原本不如自己的人过得比自己幸福,而。自己却一直在苦潭里挣扎来得更令人绝望呢? 想想看,嫁入清贫之家,操劳许多庶物的杜芷萱,定会比嫁入王府。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杜莜等人来得更快。更容易出现心力交卒的情况。 而,嫁人的姑娘都要遵循“夫贵妻荣”这个规矩,如此,只要杜芷萱的夫君一日未能封王拜相,那么,杜芷萱就必需对杜莜等姑娘行大礼拜见,更得承受来自于候府一众人,包括杜莜等曾遭受杜芷萱讥诮嘲讽姑娘的轻贱和欺凌……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的老夫人。眉头微蹙地说道:“只是,若。远嫁的话,怕是也不太容易。” 其实,若可以的话,老夫人还巴不得将杜芷萱这个“天魔星”给送得远远的,任由杜芷萱在“天高皇帝远”的勇诚候府和将军府都没办法照看到的地方踢到铁板,被人狠狠地折磨凌虐。 如此,可谓是兵不刃血,就将杜芷萱这个祸害头子给除掉了,更能因此事而令安平郡这个情敌痛心疾首,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做为老夫人的陪嫁嬷嬷,亲眼目睹了老夫人和安平郡主之间爱恨情仇的周嬷嬷,心思转了几转,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抬头朝小李姨娘居住的院子看了眼:“老夫人,其实,眼下就有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是说……雷儿?”老夫人想也不想地说道,眼角眉梢满是对杜芷萱的嫌弃:“不行,四丫头配不上雷儿!” “以雷儿的才学,今年下场,定会考取举人。20岁的举人,又拥有候府做为倚靠,定会成为盛京诸多世家贵女们择婿的首选,如此,不愁不能挑一门会在仕途方面给予他极大帮助的文官嫡女为妻!” 就顾仲雷那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进学方式,连秀才的功名也都是靠荫生获得的人,还想在天子脚下,凭借自己的真材实学考取举人? 就顾仲雷这样一个小官嫡子,生母已成为候府二老爷后院的姨娘,全家人都是凭借着老夫人的算计,才能顺利借住候府的人,连门当户对的小官嫡女都聘娶不了,更不用说杜芷萱这个背靠将军府的候府长房嫡长女! 当然,这些话,周嬷嬷仅会在心里腹诽,而不会在脸上流露出丝毫。甚至,在老夫人一脸与有荣嫣地提及顾仲雷的时候,周嬷嬷还得不着痕迹地逢迎拍马,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老夫人慧眼识英才之类的意思。 飞羽院 “这些蠢货,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钱氏又是恼怒,又是心惊,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会再次逃脱这样一个多方出手,精心设下的重重叠叠的圈套。 古嬷嬷亲自沏了杯温茶,递到钱氏面前,低声道:“夫人,老奴以为,这件事,不过是个巧合。” “巧合?”钱氏根本就没办法用这样普通又平淡的字眼,来安慰自己那获悉消息后就越发惊惶的内心,“不,绝非巧合!” “如今,我倒是要怀疑杜芷萱是否真得是传说中的‘福星’!” “福星?”古嬷嬷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一脸慎重地说道:“老奴会再次遣人探查,有什么消息,再立刻跟夫人回秉。” 钱氏点点头,从荷包里摸出一个小锁匙,打开了梳妆台上专门放置各类地契银票等贵重物品的小匣子,取出一大叠银票,也没细数金额,就塞到了一个随手拿起的荷包里,再将这个荷包递到了古嬷嬷手里。 “奶娘,这些钱,你先收着。”摆手阻止了古嬷嬷到喉的拒绝话语,钱氏又补充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哪怕花费再多的银两,也需得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查清楚!” 古嬷嬷神情肃穆地应诺道:“夫人,老奴明白。” “希望,事情不要是我想像的那般……”待到古嬷嬷离开后,钱氏才低声呢喃道,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照映下是那么地恐怖骇人,就连身上也隐隐地生出一种仿若地狱十八层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似的阴邪气息。 “呵……” 这样一声冷笑,在同一时刻,于不同的地方出现。 比如说,钱诗雅居住的倚兰院,李姨娘居住的锦心园,小李姨娘居住的二房,杜莜居住的揽翠阁…… ****** 继续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196章 老夫人生歪心思 “卧槽!我一直以为,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就该是血脉亲情。即使是皇族中,也是奉行‘虎毒不食子’之策,却万万没料到,今儿个,我就被人打脸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小美人,牺牲掉一个退了婚的孙女儿,来换来娘家侄儿的远大前程,又有何不可?这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亏那钱氏还口口声声说最疼小美人,其实,满府里就没第二个比她更坏的了,论心机谋略,论冷血残酷,论自私自利,连老夫人都要退后一丈啊!” “那大小李姨娘也不是一个好的!平日里,私下里撕逼也就罢了,如今,为了对付小美人,竟能放下前嫌联手,还真是‘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哪!” “要我说,最该收拾的就是那杜侍郎,既不喜婚约,为何不主动到将军府退婚?偏要为了那所谓的清名而成婚,婚后一边和小钱氏私会,一边却又放纵老夫人和李姨娘欺凌大钱氏,直到将大钱氏生生折磨死了后,才又打着照顾小美人的旗号,顺利地将小钱氏娶了回来……啧,真是一典型的‘沽名钓誉’之辈!” “其实,这候府里,最自私自利,冷心冷情的人,并不是钱氏,而是杜侍郎!” …… 这些天来,这样的议论吐槽话语,杜芷萱已不知听了多少遍,偏,这些鬼鬼们也不知何时开发出了新技能——每一句吐槽的话语虽都有所不同,却都说明距离众人动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样的情况。杜芷萱并不意外。 要知道,自候府众人被迫送了花木给杜芷萱后,截止到目前为止。已快一个月了,她依然未“研究”出个之所以然。而,候府众人也由最初的小小的期盼和希翼,到现在的愤懑和恼羞成怒了。 这天,碧巧一脸愤怒地走到屋里:“小姐,奴婢打听到了,那老夫人嫁家侄孙。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好逸恶劳,滥赌成性。喝醉了就耍酒疯,没有谁敢将清清白白的女儿嫁给他,一直单到近四十岁,时不时闹事。还调戏良家妇女。将街坊邻居全部得罪了个遍。若不是老夫人和李姨娘时常照看一二,早就被人打死弄残了。”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是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联手准备给杜芷萱的,就连钱氏也都隐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不知多少次,就令同样听到这样一番话语的白嬷嬷等人恨得咬牙切齿。 碧巧则咬了咬唇,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满腹的愤懑,继续补充道:“昨天。有人特意送了一箱子的物品给他,里面不仅有银两佩饰。还有许多绫罗绸缎做成的衣裳,接着,几人特意关在屋子里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然后,那人才悄悄地离开,到了候府角门处,就递了一件物品给早就候在那儿的周嬷嬷。” “老夫人这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白嬷嬷目眦欲裂,哪怕她只跟杜芷萱相处不到一年,却早就被杜芷萱待人的那片真诚给收服了,更因为杜芷萱平日里偶尔为之的撒娇卖乖的行为,而不由自主地将杜芷萱当成了一个惹人疼惜的小辈。 如今,乍得知老夫人竟敢这般算计杜芷萱,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都快要崩断了! 与此同时,白嬷嬷心里也思忖着,应该跟哪几位姐妹递个话,才能让老夫人在太后面前挂上号,往后,相要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诋毁杜芷萱的清誉,那是绝无可能! 有白嬷嬷带头,书蝶等早就按奈不住满腹愤怒的丫环婆子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泄着心里的怒气,说着说着就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小美人,别担心,我们这就去将那人给弄死,来一出釜底抽薪,看老夫人还能怎么办!” “正是,若老夫人还是不依不饶地话,那么,将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个罪魁祸首,和隐于幕后的钱氏齐齐弄死,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欺负谁都行,偏一连再欺负到小美人身上,这是觉得小美人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软包子,还是觉得我们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卧槽!这样恶心的人,简直不能忍啊!”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弄死他们!” ……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以眼神示意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鬼嬷嬷出手,将那些一声不吭,却面带恶意,悄无声息地穿墙离开的鬼鬼们抓回来,再用冷冽的目光阻止了房间里噪动起来的鬼鬼们,最后,才看向哭得眼泪鼻涕满面的众人。 “行了,不过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杜芷萱摇了摇头,早在接收到原身记忆的那刻,她就对候府里一众人那花样百出的算计人的手腕,和那令人不寒而悚的毒辣心肠有所了解,因此,只是轻笑一声,道:“这样一桩良缘,最后,还不知会成全了谁呢!” “嘎?” 不论是暗搓搓想着如何给老夫人的美名添砖加瓦的白嬷嬷,还是正满腹愤懑的书蝶等丫环,纷纷抬起头,不约而同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终究是曾在太后宫里侍候过的白嬷嬷,那脑子转悠得略快一些,倒是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用一种惊奇和赞叹的目光瞅着杜芷萱:“小姐,这法子倒是极妙!” …… 接下来的日子里,候府依然如故地热闹着,大小李姨娘每天都上演着各种剧目的撕逼大战,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氏和二房于氏等人也拖下了水。 至于杜莜? 也许是得到了老夫人的肯定,每日都打扮得光鲜靓丽地出府和安王长子相会,而,安王长子也隔三茬五就会到候府里来拜会一次,即使杜芷萱足不出户,也可以敏锐地察觉到盛京那来势汹汹的流言蜚语。 这件事,由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房夫人那越发铁青的面容,和隔三茬五就要从三人院子里运出一大批破碎的瓷器,以及杜芷菡、杜芷薇和杜芷菱等人为首一众姑娘们,跟暂住庄子培育花木的杜芷萱一般无二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模式中,就能隐隐地猜测到几分。 而,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也证实了杜芷萱这个猜测。 最令杜芷萱无语的是杜莜和安王长子之间的来往,仿若触动了老夫人心里的某根弦,令老夫人再次滋生出将府里其它几个年纪相近的庶女,也送给诸如安王长子这样的皇室子弟为妾的念头来! 第197章 送女与秦王为妾? “祖母这是疯了罢!” 杜芷萱摇了摇头,除了杜莜以外,候府里年纪最大的庶女,也就是三房的三小姐杜茉,再有几个月就满16岁。再来就是二房的五小姐杜芙,还差几个月才满14岁,别的,却是再也没有了! 不论是长房,还是二房和三房的庶女,杜芷萱都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之心。只因,到现在,她依然无法忘怀原身被这些庶女借故讥诮嘲讽,并在落魄之后落井下石的情况。 她不是“圣母”,能被人打了右脸后,还将自己的左脸送上去。 再说,在老夫人那“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的畸形教育之下,整个候府里的人就没一个是三观正常的,包括她自己,也不例外。 这,大抵就是穿越前,在“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职场争斗中历练出来的一颗冷酷,虽不刻意出手害人,却也不会令旁人害了自己,并会漠视一些蠢笨之人落下旁人陷阱里的心态。 “老夫人这是怎么想的?”穆嬷嬷惊诧不已,想当年,老夫人和安平郡主可并称“盛京明珠”,不知引来了多少名门望族的当家主母们的赞叹和喝彩。甚至,在放出两人准备说亲的消息时,前来提亲的人不知踩平了多少根门槛! 当年,那般胸襟宽广,端庄贤淑,知人善用的老夫人,竟会在做了候府的老封君后,办下这样糊涂的事情来! 已经有了杜莜这样一个上赶着与人为妾。虽特意在外面放了些“安王长子相中了杜家女的贤淑端庄,仗势欺人地强行求娶,不得不主动与王家退婚”的消息。但,以杜莜目前频繁与安王长子接触的情况,落在那有心人眼里,不知脑补出了多少剧目。 原本,候府就该低调几年,待到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再作他想。 偏。如今,老夫人竟又想将府里几个庶女推出去做妾,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以为候府的姑娘上赶着与人为妾! 要知道,候府的庶女,哪怕低嫁,也能挑选一些颇有造化的寒门子弟。随便几十抬嫁妆。也能为候府下一代牵线搭桥。 若说以前,盛京不知有多少人家羡慕勇诚候府里近十个容貌、才情皆不俗的姑娘,在一一地出嫁后,能为候府带来多少助力的话,那么,现如今,就有多少人在暗处嘲讽讥诮候府当家人的愚昧和一叶障目! 梨香院 其实,偌大的候府里。论姿色,论才情。论性情,杜莜都只能排在中间,而,真正有着倾城之貌的,却是三房的三小姐杜茉。 不过,此刻,这样一个一挑眉,一浅笑间尽是风情,完美地演绎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句话的粉衣少女,却是跪在青砖地面上,用力地磕着头,哪怕已头破血流,却依然不敢停下,嘴里哭着哀求道:“祖母,孙女长到这么大,从未求过你一件事,今日,只求你别将我送到秦王府去,求求你了,祖母!” 老夫人的目光在杜茉那皮开肉绽的额头上掠过,眉头微蹙,想起自己得自宫里的祛疤不留痕的膏药,就又平缓了心情,继续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真不识好歹!也不想想,就凭你的身份,哪能攀附上秦王。如今,我托人找关系地求得了这样一个机会,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哭闹不休!” 得了老夫人眼神示意的周嬷嬷,也低声劝说道:“三小姐,秦王虽年纪大了些,看着凶悍了些,但,不论是容貌,能力,还是权势,皆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夫婿!” 郑嬷嬷也出声补充道:“以三小姐的容貌才情心情,想必,拿下秦王这样一个从未与女人亲近过的粗男,那是不成问题!到那时,就算府里进来了再多的侧妃侍妾,秦王也娶了门当户对的王妃,但,你是秦王的第一个女人,又生得这般美貌,秦王又怎会不宠爱着你呢?” 周嬷嬷又道:“若三小姐努力一把,身子再争气一点,早早生下傍身的儿子,就就轻轻松松地在王府里站住脚。哪怕未来几年,秦王府里进来的王妃侧妃们背景再高,却也不得秦王心,只能在后院继续过着那孤苦伶仃的生活。” 郑嬷嬷又道:“三小姐现在这般不愿意,也不过是畏惧秦王的威名,但,其实,这样的人才最容易征服。而,秦王那所谓的‘克妻’的名声,也不过是人云亦云,当不了真。不然,这次,怎么会放出风声,说太后准备为秦王选妃呢?” …… 任凭两位嬷嬷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不仅仅是这两位嬷嬷,就连老夫人也都知道这些话语里掺杂了多少水份,更不用说曾于某天,不小心亲眼目睹秦王拨剑砍死了一个自荐枕席的美貌佳人后,那幅漠视人命的冷冽模样的杜茉,那更是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就连牙齿也都发出“咯吱”的声音。 虽心里已满满都是绝望,但,杜茉依然不忘记最后再为自己的前途拼上一把:“祖母,就算你要让孙女儿去做妾,但,求求你,不要将孙女儿送到秦王府,行吗?” “你这丫头!”老夫人不悦地看着仍不知悔改的杜茉,但,到底杜茉同意与人为妾,和她最初的设想一般无二,也就不那么介意杜茉这个养了十多年,向来听从自己指挥的枪杆子,今日竟然生出了反叛之心了。 其实,从最初,老夫人就没想到过要送杜茉到秦王府。 当年秦王之所以拨剑砍死那“自荐枕席”的******,完全是因为那******仗着自己的身份,故意捏造一些和秦王浓情蜜意之事,并还特意找来最烈的春药下到秦王的酒中,只为了能和秦王成就好事,最终如愿地嫁入秦王府。 而,秦王之所以有“止小儿啼”的恶名,且,还被人传为“天煞孤星”,凡是和秦王接触的女性,不论是想指婚的世家贵女,还是在秦王府里侍候的丫环,只要心里对秦王生出爱恋,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遭遇不幸。 …… ***** 一晃,又是五一了,我在考虑继续宅在家里码字,还是出门晒晒太阳,到处走走~~ 童鞋们,不论是宅在家里,还是出门旅游,都要美美哒,棒棒哒,顺顺哒~~ 第198章 李姨娘又生算计 . 这样的秦王,可是令一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如老夫人这样的人,又岂会将杜茉这样一个候府里最漂亮的姑娘送上,睁睁眼地看着杜茉或沦为秦王剑下的亡魂,或探测不出缘由地病逝?! 不过,这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 “就像两位嬷嬷说的,秦王是一个多好的作妾人选,若非你八字比较硬,这样的好机会,还轮不到你呢!”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长叹了口气,揉按着自己那酸疼的太阳穴:“罢了,既然你死活不愿,做出一幅我坑害你的模样,那么,就去三皇子府吧?” 三皇子? 那个比安王还要好色,且男女不忌的皇子? 那个虽只有20岁,后院的女人,比皇宫内院的妃嫔还要多,且,经常和安王府比每日谁家抬出去的尸体最多的皇子? 那个除了出身,文武皆不成,且时常当街强抢民女,身后的狗腿子则一路砸银子,令无数人厌恶的皇子? …… 一瞬间,杜茉只觉得那条触手可及的虽布满荆棘,但,在路的尽头一定会有鲜花和掌声的道路离自己远去,即使她再如何地焦急,再如何地谋略,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杜茉犹如一瘫烂泥般,瘫软在地上,泪水从那惨白的面容上滑落,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到了她自己的心尖上。 “你这是不满意?”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茉。“算了,我也懒得看你这幅惶然姿态了,来人。将三丫头带下去,让三丫头好生地反省一二!” 一边是生死不知的秦王府,一边是虽有着满院女人,但却没有生命之危的三皇子府,究竟选择哪一方,这,还用说吗? 杜茉任由丫环婆子将自己抬出梨香院。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那抬头看向蔚蓝天空的眼眸,仿若被那飘浮不定的洁白云彩给刺激到了似的。狠狠地阖上,再也不愿睁开。 每日必到梨香院报道,殷勤地侍候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向同样前来谄媚讨好老夫人的小李姨娘示威的李姨娘。为老夫人重新添上热茶。道:“三丫头年小,不懂事,待到她入了那富贵窝,才会明白姑母待她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小李姨娘站在老夫人身后,为老人人揉捏着肩膀,并未像以往那样跟李姨娘针锋相对,而是难得地保持着沉默。 如今的小李姨娘一袭淡粉衣裙,再有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容。时不时露出来的妩媚幸福的神情,若非熟知她的人。还真不敢相信她的两个孩子都即将谈婚论嫁。 这,也正是暗处动了手脚,抢在小李姨娘之前,上赶着做了杜侍郎妾侍的李姨娘羡慕嫉妒恨的。 只因,这十多年,除了最初那几年,杜侍郎存了想利用李姨娘来刺激钱涵梦的念头,才会明里暗里地待李姨娘好,待到钱涵梦去世,结束守孝的杜侍郎心满意足地娶回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后,待李姨娘就平淡得如同陌生人一般。 哪怕明知钱氏并不若表面上的那般善良大度;哪怕明知钱氏捧杀了包括杜芷萱在内的杜侍郎所有的女儿,只为了凸显出钱氏亲生女儿杜芷薇的重要性;哪怕李姨娘想方设法地收拢了各项证据,指望着能利用这些将钱氏置之死地,却被暴怒的杜侍郎一通拳打脚踢之后,李姨娘就被迫收起了那些牵系在杜侍郎身上的情思,并在老夫人的指点下,处处伏小做低,以满足杜侍郎的“大男人”的行事风格。 由钱氏一事,李姨娘不由得又想起了这段时间里改变颇大,并频繁隐于暗处挑拨离间的杜芷萱,长睫掩住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冷,小声地说道:“姨母,这偌大的候府,也就只有你才为小儿女的婚事着想了。” 凭什么,她的女儿要与人为妾,杜芷萱、杜芷菡、杜芷薇和杜芷菱府里这几位嫡女就能幸免? 总归,这做妾的妙处,总要大伙儿共享,才能领悟得更加深刻! 至于带头撺掇杜莜放弃有着远大前途的婚事,偏要上赶着与宁王长子这个纨绔子弟为妾的顾盼欢?呵…… “姨母,距四丫头退婚一事,已过去了三个月,也不知夫人和老爷是如何打算的。” 李姨娘嘴角微勾,“不过,这女儿家的青春是有限的,总不能一直放任四丫头待在府里,令人见到武候王世子或将军府小姐时,就想起候府里被退婚的四丫头,从而影响到府里其它几个还未说亲的姑娘。” “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上的。”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那么真切,“等莜儿嫁入安王府,二丫头嫁入宁王府,再将三丫头送入三皇子府,就能将四丫头嫁出去了。” “毕竟,长幼有序。”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小姑娘,说话行事总按照自己喜好,却不考虑尊敬长辈,姐妹和睦,将一个平静祥和的候府搅得天翻地覆,放在哪户人家,也是被送到庄子自生自灭的。” “不过,我像来都是一个心善的。再如何,也是长房嫡出孙女,若没有一个好去处,岂不会令外人议论非非?” 若非小李姨娘此次来盛京,提及这样一个娘家侄儿,她还真忘记了这个借助候府权势才能活下去的侄孙! 那个比李姨娘最初提及的小李姨娘的儿子顾仲雷更坏的人,才和搅得家宅不宁的“搅事精”杜芷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要一想到安平郡主得知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外孙女,竟被这世间最低贱最丑陋最不堪的男子恣意磋磨的痛苦绝望模样,就令老夫人兴奋不已,连手指都因为满腹的激动和快意而隐隐地颤抖起来。 谁让那安平郡主仗着身份和姿色,就恣意地抢夺她看中的夫君不说,甚至,就连她当年之所以能嫁入候府,也因为那候爷爱慕安平郡主,却求而不得,只能抱着“得不到安平郡主,但娶回安平郡主的好友为妻也不错”想法上门下聘! 想当初,得知这样一个消息时,整整一个月,她夜不能寐,恨不能一切重来,那么,她绝不会和安平郡主成为好友,并共称“盛京明珠”,而是会在最初就下狠手弄死安平郡主! 而,如今,想必,这般的报复,才会令那不可一世的安平郡主低下那高贵的头颅的同时,体会到当年她曾遭受过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和痛苦吧! 第199章 杜茉已心如死灰 “姑母,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到这儿时,小李姨娘佯装无意地瞥了眼李姨娘,然后,仿若被李姨娘那瞪视人的目光给吓到了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微微垂眸,却让老夫人能清楚地看见自己脸上的一抹委屈和无助。 “雷儿今年就行冠礼,平素为人好学知礼,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在我们那儿,谁提起雷儿时,不是翘着拇指夸奖的。原本,雷儿准备今年下场,但,到了盛京后,我们才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李姨娘拿出绣帕,轻按眼角,哀泣道:“倒是我们耽搁了他,不然,若他小小年纪就入官学,想必,今年下场不说前一甲,但二甲三甲绝对榜上有名。” “妹妹何苦这般伤心,须知,这可是好事!” 李姨娘那笼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诧:“都说‘厚积薄发’,既然雷儿有了近二十载的积累,以雷儿的聪慧,请老爷多加指点一二,想必,就算这场因诸多缘由而不能下场,但,下场也能中个前三名,说不准,我们家还能出一个状元呢!” “到那时,妹妹一不用担心雷儿的前程,二不用担忧雷儿的婚事。只管享清福,真让人羡慕哪!” 呸! 就凭顾仲雷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进学方式。那所谓的秀才功名都不知是怎么来的,还想使用那老一套的方式,在皇帝眼皮子下面做弊?想得美! 老夫人捴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略带深意地看了眼李姨娘和小李姨娘:“你姐姐说得话,有几分道理。” 小李姨娘心里暗恨,脸上却还不能流露丝毫:“三年一次的春闱,全天下多少读书人赴京赶考。虽雷儿一向聪慧,功课也屡屡被夫子称赞,但。想要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那不仅仅需要才华,更需要一些运气。” “而,雷儿这个年岁的男子。大多都成家了。偏……” 小李姨娘抿了抿唇,又用绣帕按了按眼角,衬着那泛红的眼眶,和带上了一丝哽咽味道的语气,将一个“养儿一百年,长忧九十九”母亲形像演绎得活灵活现,若非李姨娘深知小李姨娘的秉性,并提前就对此做出了戒备和警醒。估计,眼下。也会和老夫人一般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了。 “我明白的。”老夫人一脸慈爱地轻摸小李姨娘的头,倒底是曾养在膝下,并曾想过要给自家大儿子做妻的侄女儿。 当年,被迫将侄女儿远嫁,已让她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情时,都觉得对不起自家兄弟:“若放出为雷儿选妇的消息,单单是雷儿的秀才功名,就会令诸多有女儿的人家动心思,更不用说,雷儿还容貌俊美,才华横溢,下场板上钉钉的前三甲之人。” 盛京虽是大梁王朝,王公贵族多如牛毛,但,也正因如此,这些倚仗着家族之势或碌碌无为地混日子,或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特别多。 这样的王公贵族子弟,又如何与顾仲雷这样依靠自己一人之力拼杀出来的秀才相提并论呢?! “欢儿也是一个大姑娘了……”老夫人心里拨拉了下盛京的王公贵族,很快就定下了几个目标,用一种特别肯定的语气说道:“她的事,我心里有数。” “一切就拜托姑母做主了。”小李姨娘一脸孺慕和感动地看着老夫人,只要老夫人出手,她就不愁自家儿子和女儿谋到一桩好姻缘! 李姨娘默默地旁观了这一幕,并不像刚才那样再次出声了,唯有那偶尔掠过一抹精光和算计的眼眸,和时不时微勾的嘴角,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或者,可以这样说,一瞬间,李姨娘又想了无数条坑害小李姨娘一家人的妙招! 三房院子 杜茉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被拖回了屋子,只觉得自己心如死灰,连哭诉发泄一通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梨香院到三房院子,明明有一条最近的路,偏,也不知是老夫人故意敲打她,还是梨香院几位嬷嬷有意为难,竟推攘着她几乎绕了一整个候府! 下人们那窃窃私语声和讥诮嘲讽的目光,候府姐妹们同情怜悯的目光和明为善意的劝说,实则却狠戳心窝子的话,和几房夫人姨娘身旁的得力管事们那淡然若素,仿若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小事的姿态,犹如千百根银针般,轻巧地穿透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深深地扎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梅姨娘,想为三姑娘好,就多教导她一些讨好男人的方法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几位嬷嬷就悄然离开了,徒留梅姨娘身子踉跄地跑到杜茉面前,紧紧地搂着杜茉,大哭道:“茉儿,茉儿,都是姨娘害了你啊……” 以往,梅姨娘每每说起这样的话时,杜茉都不以为然。甚至,不止一次地出声安慰劝说梅姨娘,若非梅姨娘与人为妾,那么,她又岂会投生为候府姑娘,一出身就享受着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富足优渥的生活。 而,今日,再听到这样的话语时,杜茉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厌烦。 “姨娘,确实是你害了我!” 当年,梅姨娘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所以,自卖自身,只为了让父母家人活下去,那又如何? 不见候府里多的是这样的丫环吗?为何,这些丫环都没有贪图一时的富贵,而自荐枕席,与人为妾,偏,梅姨娘这个自诩清高的人,就能仗着自己那几分姿色而勾引了三房老爷,最终,成为了扎进三房主母王氏心里的一根刺——在梅姨娘尚且得宠时,王氏并不打压的举动不说,反而还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人先送到梅姨娘那儿去,任由梅姨娘挑选。 在梅姨娘失宠后,王氏就开始磋磨起梅姨娘来,那种种折磨人的手段,令杜茉不寒而悚,那原本因为梅姨娘得宠而明艳大方的性格,也一转而变得懦弱胆怯起来。 这时,老夫人伸出了橄榄枝,而,杜茉也毫不犹豫地接下来。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飞点冰笃_fei1;雯雯心心1;吸血猫42;anna19782;囧囧的小狐狸1;藍玉2;让乖加点坏2;felia1 感谢疯帽子会哭;jly69两位童鞋的打赏~么么大家~ 好像偶的电脑又出问题了,有几位童鞋投的月票没刷出来,嗷,这真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 偶这几天努力码字,等过几天再多加更几章,感谢童鞋们的支持哦~ 第200章 梅姨娘劝说杜茉 自那以后,杜茉就****奉承孝顺老夫人,不敢有一处不尽心,并自愿成为了老夫人手里指哪打哪的一杆枪——诸如,时不时讥诮嘲讽钱氏,再在杜莜等候府姑娘找杜芷萱茬的时候,也跟着顺势而为。 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讨好老夫人,令王氏不敢拿捏自己的婚姻。 万万没料到,王氏还没怎么出招,老夫人就准备卖了自己! 为妾? 为妾! 这是上赶着让她送死! 什么荣华富贵,统统都是浮云! 梅姨娘愣愣地看着杜茉,只觉得自己那本就未能愈合的伤口,又被杜茉毫不犹豫地用尖锐的小刀划了几十刀,还往上面撒了不知多少把盐,那叫一个疼痛不堪,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茉儿,若可以,娘愿意跪死在梨香院,求老夫人收回前言,但……”梅姨娘泪流满面,整个候府,连钱氏这样出身将军府,身上尚且流着皇室血液的贵女都不敢与老夫人作对,更不用说她这个连身契都在王氏手里的姨娘了,那更是哪怕死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说,反而还会因此而牵怒起杜茉来。 想想看,连老夫人最为疼宠的杜莜,都被老夫人算计得落入安王府。与安王长子为妾的局面,就更不用说杜茉这个在老夫人眼里,还不如一只养在梨香院的鸟更为贵重的庶女了! “茉儿。你为何不往好的一方去想呢?”梅姨娘抿了抿唇,虽她未上过学,却也知道一些道理,“你之所以不愿意,不过是因为三皇子行事太过荒唐。但,你为何就没想过,皇室子弟有谁没有几分谋算?谁敢肯定三皇子之所以放荡行骸。不是为了降低太子和二皇子的警惕和戒备?” “身在皇室,身为皇子,就没谁不向往那把椅子!” “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怎知,老夫人之所以做出送你入三皇子府的决定,不是以你为桥梁。搭上三皇子。从而拥有从龙之功?待到三皇子登基为帝,你就是地位崇高的妃子,甚或有可能是贵妃!” “到那时,你已不需要亲自出手折腾候府这些人,只需一个眼神示意,一句暗示的话语,多的是人主动为你出力。” 不得不说,梅姨娘做为杜茉的生母。确实明白何为杜茉的软肋。比如说,眼下这场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 “就算如此。那也是妾……”杜茉虽心有意动,却因身处看似平静祥和的候府内宅,以三房庶出的身份,见多了关于妻妾之争的勾心斗角,而,那皇子府岂不更可怕? “嘘!”梅姨娘忙不迭地捂住杜茉的嘴,再次庆幸自己跟杜茉说体己话之前,已经将屋里侍候的下人打发开了,还令只忠于自己的婆子守在外侧。不然,这样的话,传扬开来,别说杜茉了,只怕连整个候府都会成为皇宫妃嫔泄愤的对像! “你这丫头……”梅姨娘轻点杜茉的额头,嗔怪道:“以后,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可懂?” 杜茉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黯然。 “茉儿,娘知道你不甘心……”只是,杜茉的身份,和自己的出身,都注定了杜茉没法像杜芷萱那样借助将军府之势,而在勇诚候府里嚣张跋扈地生活着! 可惜,纵然如此,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却也逃不过被老夫人算计坑害,被钱氏这位嫡亲小姨捧杀的下场。 甚至,就连那桩杜芷萱煞费苦心才求来的赐婚,背后都隐藏着几方推手,而,钱诗雅这位将军府庶出二房姑娘,之所以能和武候王世子好上,还不是因为候府那些有心人的算计和偏帮? 若非杜茉装出一幅懦弱的随人都可以揉捏的软包子姿态,若非老夫人早就存了利用之心,若非有杜芷萱这样一个被人为娇宠出嚣张跋扈性子的姑娘顶在前面,引走了老夫人、钱氏和候府其它姑娘的目光,以杜茉这样的容貌才情,想要安稳地在勇诚候府生活十多年,还真是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才有可能! …… “这些年,苦了你了。” 梅姨娘摸了摸杜茉的头,感受着手下传来的丝缎一般的感觉,目光在杜茉那白里透红,明艳动人的面容上停留住,脸上忽喜忽悲,心尖也突然泛起一丝苦涩:“虽,这世间总有人说‘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但,做姨娘的,本就不需像正室夫人一样端着架子,拿捏角度,生生在自己和夫君之间划出一条深缝。” “据我了解,那位三皇子妃是位正派端庄,贤淑大度的,待到你入了三皇子府后,只需向她投诚……” 文斓院 “果然!”得了书蝶回秉的杜芷萱,并不意外杜茉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穆嬷嬷,你怎么看?” “老奴以为,送三小姐入三皇子府这件事,并不是老夫人自己的想法。”做为钱涵梦的奶姐,穆嬷嬷对老夫人的了解,并不比安平郡主少,又如何猜测不出隐藏于幕后推波助澜的正是三老爷! 而,在鬼鬼们的八卦中,早已明白杜侍郎是一个合格政客的杜芷萱,“只是,在太子才立没几年的情况下,父亲竟漠视三叔地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就令人疑惑不解了。”更何况,皇帝才三十初头,身体一向康健,若无意外,想必,再活个二三十年,那是绝无问题! 倒是穆嬷嬷思索了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杜侍郎这种做法的猜测:“候府的姑娘并不少,且年岁相差颇多,如今,牺牲一个三姑娘,换来一些利益,算不了什么。” 杜芷萱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苦笑:“穆嬷嬷,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 可不,做为一个穿越女,虽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见过庶女只比通买卖的妾高一等,却也不过是拉笼各方势力的一个桥梁,和真正起到“合两姓之好”联姻作用的嫡女不相同,但,杜芷萱却也从没哪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庶女的卑贱之处。 还好,她穿成了嫡女,不然,就算想在候府里搅风弄雨,不需老夫人亲自出手,只需嫡母找各种藉口搓磨一二,就能将来自现代那样一个灵魂和性格自尊自立的人格生生磨平,变成记忆里令人给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懦弱者。 锦心园 进到屋内后,杜莜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就消失了,面容上浮现一抹薄怒:“娘!” 正倚在软塌里,手握自己私库物品清单,和嬷嬷商讨有哪些物品可以拿出来,给杜茉添妆之用的李姨娘眉头微蹙,冲杜莜招了招手:“莜儿,你这是怎么了?” 杜莜并未错过李姨娘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想起李姨娘最近一段时间教导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等话语,深吸了口气,轻扯嘴角。 待到杜莜落坐的时候,她的脸上再次浮现浅浅的笑容,再加上那看似合乎规矩,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妩媚风流感的坐姿,都令李姨娘暗自欣慰不已。 ——这做人小妾和正室,那标准可不相同! “说吧,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令你这般惊慌?” “娘,我想知道,送三妹入三皇子府这件事,是谁做的决定?”杜莜咬了咬唇,虽心里再三告诫自己,整个候府就没有谁像她这般受宠,也再不会有第二人获得比她更好的姻缘,但,真得遇见这样的事情时,她却悲哀地发现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怨恨和不甘。 李姨娘放下手里的清单,反问道:“你觉得呢?” 杜莜心思转了几转,心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三叔的决定?” “不错。”李姨娘微微颌首,赞赏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可比那三丫头好多了。”想起自己安插在三房的钉子传来的消息,就令李姨娘忍不住轻哂:见过糊涂的,就没见过被人卖了,还上赶着帮人数钱的! 杜莜轻舒了口气,那块不知何时悬在心尖上的巨石消失不见:“没想到,三叔会这般狠心。” 以一种“交易”的方式进入三皇子府,还能有什么前途?纵使杜茉有着绝代风华,倾城容貌,却也难免陷身于后宅撕杀中,最终,落得个“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的下场。 不! 不对! 像货物一样用来交易的杜茉,并不会被任何人爱上,哪怕再怜香惜玉的男人,也不例外。尤其是三皇子这种游戏花草丛中,见多了各色美人的皇室子弟,更是出人意料的寡情。 “这就是单纯拥有美貌,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心机和谋算,更不得宠庶女的下场。”李姨娘喟然一叹,“所以,莜儿,进了安王府后,在拿捏住安王长子的同时,你更得生下傍身的儿子,不然……” 想起安王府那一大堆手段各出的庶女,杜莜目光一冷,斩钉截铁地说道:“娘,我明白。” 第201章 钱氏蔑视福星命 飞羽院 接收到古嬷嬷眼神示意的钱氏,摒退了身旁侍候的下人。 “夫人,老奴查到消息了。”古嬷嬷抿了抿唇,那向来给人予一种严肃刻板感觉的面容上,破天荒地浮现一抹犹豫和迟疑。 见状,钱氏心里一个咯噔,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但并未引起她重视的预感,在这一刻再次浮现。 “奶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能受得住的。”话落,钱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苦笑来,能令做事严谨认真,待她又忠心耿耿的古嬷嬷露出这样的神情,想也知道,杜芷萱这个丫头还真是今非昔比了。 “夫人,唉……”才小小地叹了口气,古嬷嬷就反手,轻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瞧,老奴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确实,任何事情,没到最后关头,都不可轻言放弃。 更何况,这些年来,钱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做为钱氏奶娘的古嬷嬷能不清楚吗? 因此,古嬷嬷又迅速组织了下语言,小声地说道:“老奴有位同乡,恰好跟太后寝宫里侍候的一位管事嬷嬷是亲戚,曾无意中听到了一耳朵,后面回想起时,想要再深入地询问一二,却又碍于宫规等而只能偃旗息鼓。” “不过,后面,她有察觉到,每每提起秦王时,太后都不再像往常那样担忧得夜不能寐,而会时不时露出一种万事尽在掌控中的神情来……” “竟有此事?”钱氏惊讶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后怕,更是忍不住用力地拽住了古嬷嬷的胳膊,一脸庆幸地说道:“奶娘。幸好,你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否则,还不知往后,那四丫头真成了秦王妃,会如何地整治收拾我呢!” “夫人,你无需如此担忧。”相比起又是懊恼。又是庆幸的钱氏,做为一个局外人的古嬷嬷,却是看得比候府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明白。“即便四小姐真是什么福星,但,谁又能肯定,她就能克制住秦王那有些魔性的八字命格呢?” 而。这。也是古嬷嬷这位颇得钱氏信任和依重,为钱氏出谋划策,坑害了不知多少人的老嬷嬷,得知此事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若非如此,哪怕再对钱氏忠心耿耿,古嬷嬷却也不会坦然此事,更不会继续留在钱氏身旁,没有丝毫赎身回家做养尊处忧老封君的念头。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古嬷嬷心里就浮现出诸多念头的钱氏,仿若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似的。眼含期盼和希翼,嘴里更是焦急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古嬷嬷嘴角微勾,安慰道:“夫人,往日,你忙于候府庶物,并未特别关注过此事,遂,老奴闻悉此事后,特意遣人深入地打探了下消息。”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同情和怜悯:“秦王府里侍候的下人均是男子,包括厨房里做事的人,也不例外,这一点,众人都知晓,却只当秦王长年累月驻达京郊大营,几乎不回王府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而,据老奴探听到的消息,秦王府里侍候的下人,之所以没有女人,包括年纪比较大的嬷嬷,却是因为凡是和秦王接触的女人,不论年纪大小,均会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 而,唯一的例外,却是太后。但,太后这样一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亲生儿子还是当今皇帝,身上不仅拥有凤气,还拥有少许的龙气,再加上皇帝还是一个大孝子,每日定会到太后寝宫里请安,陪太后用膳,故,太后根本就不惧怕秦王身上的煞气。 当然,也和秦王年纪增长之后,身上的煞气越发浓重后,极少入宫面见太后有关,否则,很难说,拥有龙气和凤气庇护的太后是否也会被秦王身上那越来越恐怖的煞气给影响到。 至于那些和秦王有所牵扯的姑娘?比如说,太后曾做主,准备赐给秦王做通房的宫女,和太后为秦王看中的正妃,侧妃和庶妃人选? 依然是莫名其妙死亡的结局啊! 和古嬷嬷一样,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的钱氏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如此看来,往后,不需要我们主动出手,四丫头究竟还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了!” 这,正是古嬷嬷探闻到诸多和杜芷萱的“福星”命格有关的消息后,依然没有将杜芷萱放在一个真正的候府长房嫡长女高度的缘由! “那么,夫人,回头,是否需要吩咐我们那些人,让他们暂缓行动?”以免稍有不慎,就戳了马蜂窝,从而出现那所谓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 “不用。”钱氏摆了摆手,拜古嬷嬷之言,彻底解开心扉的她,只觉得一直笼罩在眼前的那层薄雾尽皆消散,自己曾苦苦寻觅的事实真相也暴露无遗:“四丫头身旁侍候的嬷嬷,可不是吃素的。若,让人收敛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故意蔑视四丫头,万一没能给四丫头大家‘和平共处’的感觉,反而还打草惊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我倒未料到,远在一年前,太后就预料到四丫头会是改变秦王命运的‘福星’。” 如今,再想起杜芷萱身旁那几位管事嬷嬷,钱氏心里已没有丝毫的怨怼和愤懑,甚至,还隐隐地流露出一丝自己站于高处,窥见了所有事实真相,而,唯有杜芷萱这个主角依然被瞒在鼓里,任人欺瞒的兴灾乐祸的情绪。 “只是,这样一桩大事,若,只有我一人知晓,倒底是少了许多乐趣。”既然已做出了某种决定,那么,钱氏就不会放任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从自己手心里溜走。 “老奴明白。”古嬷嬷闻弦知雅意,赞同地点点头,心里那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和担忧等情绪,如暴晒在太阳光下面的雪水般,转瞬消失,了无痕迹。 “至于薇儿那里?”钱氏沉吟片刻,“先缓上一缓,过一段时间,我再找个好机会,告知她真相。” 第202章 兔死狐悲惹人惧(1) 梨香院 “你可听清楚了?”老夫人眼里迅速地迸射出一抹精光,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福星?没料到,我们候府竟会有这样好命格的姑娘。” 只可惜,这样的命格,竟落到了杜芷萱这个讨人嫌的丫头身上。否则,若换了杜莜,想来,安王世子妃的位置,那是轻轻松松地手到擒来! “老奴已命人,将那几个下人看管起来了。”周嬷嬷微微垂眸,借此来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惊惶和畏惧等情绪,以免被心狠手辣得连自己的嫡亲孙女都不加遮掩地打压算计的老夫人给察觉到,从而沦落为令人叹息的弃子。 “可有问出幕后主使者?”老夫人随意地问道,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利用此事,来给候府其它姑娘,尤其是杜莜这位即将嫁入安王府的姑娘增添更多的筹码。 周嬷嬷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甚至,姿态还越发地恭谨谦卑起来:“并未。” “若我未猜错,那幕后主使者是钱氏吧?”其它的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老夫人就猛地抬起头,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嬷订:“你说什么?没有问到幕后主使者?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外人只知钱氏是勇诚候府的当家主母,唯有他们这些知晓内情的人,却是明白整个勇诚候府依然处于老夫人的掌控之下。 可,如今。竟在乍不及防之下,出现了一桩这般打脸的事情! 周嬷嬷只觉得自己犹如干吞了一斤黄莲似的,苦得整个人都皱成一团:“所有手段均用上了。那些人指证了一个又一个主子。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几位主子却不可能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布下这样一个局。” “哦?”老夫人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问道:“可都招出哪些人了?” 侍候老夫人多年的周嬷嬷却是知晓,别瞧老夫人每每在面对杜芷萱时,都会被杜芷萱的伶牙俐齿气得头晕眼花。咆哮不已,实则,那都是装出来应付其它人的。 而。唯有如眼下这种波澜不惊的神情举止,才代表老夫人是真正的怒了! 一切,只因,老夫人从最初就占据了“孝道”的理。并不拿杜芷萱这只上窜下跳的猴子当回事。就算有个万一。真传出了“不慈”的名声,但,有杜芷萱的恶名做对比,又有候府其它姑娘的现身说法,整件事究竟孰是孰非,却是极难分辨的。 周嬷嬷道:“李姨娘、小李姨娘、大小姐和表姑娘这四位。”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厉色:“看来,我久不出手。府里的人都当我修身养性多年,修成个菩萨的性子了!” “老夫人怀疑。这桩事,依然是大夫人做的手脚?”敏锐察觉到老夫人话外之意的周嬷嬷,忍不住为钱氏掬了捧同情的泪水。 “除了她,还有谁有那闲情逸致,做出这等乍瞧之下吃力不讨好,实则暗含深意之事!”老夫人撇了撇嘴,并不掩饰对钱氏的鄙夷和不屑。 为何她不像待钱涵梦那般下狠手,一径地放任钱氏多年?不单单因为钱氏是杜侍郎的心上人,更因为钱氏虽颇有心机谋算,却并无一个清楚明确的大局观。 锦心园 “娘,我怎么听人说,杜芷萱那丫头竟是‘福星’?”杜莜难掩羡慕嫉妒恨地问道,一脸的失望和遗憾,若,自己拥有这样的命格,那么,何需像前段时间那样苦心筹谋,才能和安王长子来场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巧遇? 到那时,别说安王长子许诺的未来的世子妃的位置了,她尽可端着高姿态,细细地挑选盛京排得上号的世家贵族! “福星?”李姨娘不屑地笑道:“你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杜莜眼前一亮,拽着李姨娘的衣袖,问道:“娘,你是说,这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当然!”李姨娘想也不想地说道,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方向,本着杜莜即将出嫁,往后也需要面对这些内宅阴私算计的念头,细细地掰开来解释道:“莜儿,既然,你知道和‘福星’有关的传闻,想来,也知晓和‘福星’相对应的‘煞星’的消息。” “你是说,秦王?”杜莜眼神闪了闪,想起那些和秦王扯上关系,但莫名其妙死亡的姑娘,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这件事的猜测来:“难道,祖母准备将杜芷萱送到秦王府里去?” 以秦王那神憎鬼厌的“煞星”命格来说,和秦王扯上关系的杜芷萱,唯有死之一途啊! 李姨娘点点头,虽,早就知晓老夫人的心狠手辣,但,她依然未料到,老夫人真狠下心来时,竟会做到这般程度。 这十多年来,虽杜芷萱在钱氏等人的窜唆下,早早就和李姨娘处于对立面,彼此成为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但,严格说来,李姨娘和杜芷萱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开解的深仇大恨。 因此,虽然,每每面对杜芷萱挑衅的言行时,李姨娘都气恼得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杜芷萱以泄愤,但,静下心来时,却也难免发出“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之类的感叹。 就连杜莜,由李姨娘那肃穆的神情里敏锐地猜测到一部份真相后,都不由得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来。 烟柳阁 “萍儿,听到府里那些传言了吗?”任何时刻都不忘记教导杜萍的胡姨娘,闻听此讯后,立刻就遣人将杜萍唤到了烟柳阁。 杜萍想了想,问道:“娘,你是指,四姐是‘福星’这些传言吗?” 胡姨娘点点头:“这件事,你怎么看?” 杜萍抿了抿唇,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哀伤和惶恐:“娘,我只觉得,祖母实在太狠了。” “这后宅的妇人,有谁不狠呢?尤其是那些表面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心里却不知藏了多少男盗女娼的坏水。”胡姨娘轻笑一声,眼含欣慰地看着杜萍,“你能想到这一点,已是不错了。”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03章 兔死狐悲惹人惧(2) 杜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用伤感的眼神看着胡姨娘。 “别担心。” 倒底是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的闺女,胡姨娘只是琢磨了会,就明白杜莜心里的担忧,遂轻拍杜莜的肩膀,安慰道:“就算候府姑娘多得有些不值钱,但,你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老夫人卖了前面几位姑娘,却不会再放任老夫人卖掉所有的姑娘。否则,你父亲的侍郎之官职就做到头了!” 说到这儿时,胡姨娘也不由得庆幸杜萍在候府行七,前面有整整六位姑娘,无需用心经营,杜侍郎就会在恰当时机里出手。 比如说,杜芷萱这个不得老夫人喜欢,更被杜侍郎视为其背叛了真爱的存在,而毫不犹豫地漠视,又被钱氏这位杜侍郎真爱,杜芷萱嫡亲小姨捧杀了的姑娘,也被老夫人标了个高价卖了后。于情于理,杜侍郎都会一改之前的不理不睬姿态,而断了老夫人卖了候府其它姑娘的念头。 不过,提起杜芷萱,胡姨娘就不由得想起自诩攀了高枝,遂变得越发高傲,瞧不起人的杜莜来,忍不住冷笑一声,提点杜萍道:“其实,这偌大的候府,真被老夫人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也唯有杜莜一人。” “只可惜,杜莜被一时的荣华富贵给迷了眼,竟放弃了老夫人特意为她寻找的王家那桩婚事,转而攀上了安王府。” “李姨娘和小李姨娘明明是一对最亲近不过的同胞姐妹。却因为都与人做妾一事而起了争执,并影响到自家儿女……”胡姨娘摇了摇头,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太明白李姨娘和小李姨娘这对明明可以互帮互助,却偏要互拖后腿的姐妹花心里的想法。 “如今,我倒是庆幸你和府里其它的姑娘都不亲近,否则,以府里这些被老夫人教养得唯利是图,一心为己谋私的姑娘的心性,还不知往后你会被她们坑害成什么样。” 说到这儿时。胡姨娘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遗憾和叹息:“若,我的肚子再争气一点,能为你生下个同胞兄弟。就好了。” 如此一来,不仅胡姨娘能在府里过上好日子,就连杜萍也不会再处于被人漠视疏离,就连颇得主子信任的下人都能随意给脸色看的欺压****地位。 “娘。你想错了。”杜萍眉头微蹙。虽不明白胡姨娘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但,在钱氏这个心狠手辣的主母一日没有歇了要嫡子的念头,那么,哪怕胡姨娘是易孕体质,却也绝不可能再怀有身孕。 “若,我真有弟弟,那么。如今,就算我再如何地低调。却也会和你,弟弟一起,成为夫人眼里除之后快的仇人。” 胡姨娘悚然而惊,紧接着,就苦笑一声:“你说的对,是我迷障了。”回头,她就要好生地整治一下烟柳阁! 杜萍心生酸涩,嘴里却安慰道:“娘,你放心,待到我出嫁后,我一定会跟祖母和父亲提出接你出府的请求。”哪怕为此,她也会像杜莜等人,被老夫人卖个高价,从此告别十里红妆的正室梦,那又如何?! “你呀!”想通了的胡姨娘,只觉得这段时间里一直笼罩在眼前的那层迷雾尽皆消失,整个人都变得特别轻松起来,毫不犹豫地将“迷惑杜侍郎”的计划抛到一旁去,打趣地看着杜萍:“这话,可不能被其它人知晓,不然,还不得笑话你呢!” 大梁王朝律列虽明确地规定了,已婚嫁的庶子和庶女,均能将自己的姨娘接出府供养,但,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里,会这样做的却还是寥寥无几。 毕竟,在这样的家族里,能生出庶子庶女,并能护着自家儿女无病无灾地长到大,还结婚生子的姨娘,即便因着诸多原因已不受宠,却也在府里拥有一定的地位和人脉关系,在自家儿女遇见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也能出手偏帮一二。 二房 “竟有此事?”顾盼欢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娘,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可……”小李姨娘抿了抿唇,一脸担忧地说道:“我怕,连自己嫡亲孙女都不放过的姑母,也会出手算计你。” “老夫人本就不是个好的。”敏锐察觉到小李姨娘转变的顾盼欢,冷笑一声:“不过,我也不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想算计我,呵……” “欢儿,姑母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你不能这样说她。”小李姨娘摇了摇头,正色道:“就算姑母真有些私心,却也是为我们好。” 只可惜,就连小李姨娘自己都能察觉到,这话语里蕴含着的迟疑和动摇。 见状,顾盼欢心里一安,即使小李姨娘是被老夫人坑得沦为孝期与人为妾,并成为了候府最扶不上梁的庶出二老爷的侍妾,才因此而幡然醒悟,意识到老夫人的心狠手辣,冷心嗜血,那也好过到现在依然不知悔改,依然认定了老夫人的好意吧! “娘,往后,候府会越来越热闹,你只需待在屋子里看戏,就行。”想了想,顾盼欢再次叮嘱道:“即便老夫人遣了身旁得用的嬷嬷来寻你,你也万万不能出手相助,否则,就难免从那看戏人,沦落到任人宰割的演戏人!” 这次,小李姨娘并未像往常那样出声反驳,而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微微颌首:“好,娘听你的。” “待到风平浪静之后,娘一定会为你觅得一桩良缘。” “娘,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用担心了。”见识到了候府的荣华富贵后,再对比以往那所谓的官家千金生活,任谁都掐灭不了心里那攀龙附凤的欲望,顾盼欢也不例外。 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顾盼欢颇有心机谋略,更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才情和身世等来为自己加分。故,眼下,这等守孝三年的孝女称号,传扬开来后,会引来的一片赞誉和附带的相看的价值,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第204章 一样事不同看法 将军府,倚兰院 “没想到,勇诚候府这样热闹。” 钱诗雅斜倚在软塌里,合上手里看到一半的账薄,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不帮他们宣传一把,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太自在。” 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傻瓜才会放过! 至于所谓的“福星”? 做为一个土著重生女,钱诗雅表示:这世间,就没有谁比她更明白杜芷萱是个什么样的命格! 毕竟,前世,才华横溢,人人称颂的“盛宠王妃”杜芷萱都没有获得“福星”的批命,今世,恶名远扬,人人嫌恶,更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还不知能谋到一桩何等“良缘”的杜芷萱,又岂会是“福星”呢? 不过是杜芷萱洗白自己的又一条计策而已! 勇诚候府那帮平日里瞧着也挺聪明的人,如今竟会犯了傻,看来,世间万物都逃离不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的情景,那么,她这个“大梁最佳好队友”,可就得在适当地时候出手偏帮一二,不然,队友全军覆没,不就令杜芷萱称心如意了? “只是……”陈嬷嬷虽有所意动,奈何,眼下,因着钱诗雅被禁足,整个倚兰院侍候的下人,已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可以随意出入将军府了,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地办妥此事,却是难上加难。 “这件事,很简单。”钱诗雅淡淡地瞥了眼陈嬷嬷,心里却越发地憎恨起安平郡主来。 若非在自己被禁足之后。安平郡主就寻到借口,将王嬷嬷强制性地遣送回老家,她的身旁又岂会缺了这样一位帮手? 不过。安平郡主也太看得起王嬷嬷了,竟以为王嬷嬷是自己的智囊! “明日,那些店铺和庄子的管事到府里来时,你亲自将他们带到倚兰院来。” 缓慢说出自己计划的同时,钱诗雅心里也不由得冷笑几声,对安平郡主这个一面痛恨自己拿捏算计杜芷萱,一面却又顾及教养自己十多年。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整个将军府的犹豫不决的处置事情的性子,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过,若非如此。又岂能有她继续算计坑害杜芷萱机会呢? 不,不,其实,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坑害杜芷萱。 毕竟。杜芷萱为何要给自己安一个“福星”的称号?不就是想要凭借这样的称号嫁入秦王府吗! 所以,严格说来,她这还算是恰到好处地偏帮了杜芷萱一把。 荣寿院 今日当值的唐嬷嬷,轻声提醒道:“郡主,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安歇吧。” “唉……”安平郡主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外面那漆黑得不见星星和月亮的天色,心里沉沉的。“明日,就是每月雅儿和名下那些店铺管事见面的日子了。” “郡主。这一个多月来,大姑娘抄录了许多经书,想来已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你无需担忧太多。” 敏锐察觉到安平郡主话外之意的唐嬷嬷,虽也知晓安平郡主的担忧很可能会成真,却依然按压下满腹的思绪,宽慰道:“大姑娘向来是个聪明的,虽一时入了迷障,却也很快就会走出来,从而明白郡主的一片苦心的。” “若如此,倒好了。”安平郡主并不那么乐观,只因,当年,仅仅只有三岁的钱诗雅,能做出“非同一般”的选择,那么,十多年过去后的钱诗雅,究竟成长到了个什么样的高度,却是不得而知了。 虽然,到现在,唐嬷嬷依然不明白为何安平郡主要眼睁睁看着钱诗雅出手算计杜芷萱,就算事发后,依然只是给了钱诗雅一个禁足处理的“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惩罚。 不过,因着杜芷萱十多年来的装聋作傻而给人一种“扮猪吃虎”,在最关键时刻才出手,一刀狠杀的行事作风,和令人无法忽视的聪慧机敏,以及安平郡主慢慢地偏向于杜芷萱的方行举止,于是,唐嬷嬷再次宽慰道:“就算真有什么,想来,也逃不过小小姐的厉眼。” “更何况,往后,小小姐也要嫁入高门望族,若,没有这样的人来练练手,还不知会被人如何地欺负呢!”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安平郡主微微颌首,若非如此,她又岂会在钱诗雅犯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大错后,依然将钱诗雅留在将军府?不就是为了用钱诗雅被揭破老底后的疯魔状态来给杜芷萱练手! …… 武候王府 “福星?” 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满脸的鄙夷和不屑。 若,杜芷萱这样恶名远扬,不学无术,连那些仗着家族之势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都不如的姑娘竟会拥有这样的命格,那么,这天下间就再也没有贫贱之分了! “不过是妇人的陋计,太过粗鄙。”武候王世子眼眸里满是厉色:“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竟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未深思秦王那样的人是否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只是,倒底是前未婚妻,既然对方已选择了今后要走的路,我这个做表姐夫的不偏帮一二,确实说不过去。” 该说,不愧是能和钱诗雅一同背着御赐婚约私下往来,并在短短几年里生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情意的武候王世子吗?在这一刻,竟和钱诗雅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只不知,之后,候府又会如何的热闹?这样的大戏,可不是年年都能看见的啊!不与众人一同分享一二,也未免太令人遗憾了。”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只因,林管家再次逮住了那些疲命奔窜的下人,并将这些奉了武候王世子之命,摩拳擦掌地准备实施各种计策,务必让这些流言蜚语以最短的时间里传遍盛京的几位主使者,提溜到了武候王妃面前。 听完了众人叙述话语的武候王妃,在看见武候王世子那哽着脖子不认输,觉得自己的计策非常妙的得瑟模样时,只觉得一阵心烦气燥,忍不住出声喝斥道:“荒唐!” 第205章 太后皇帝顾虑多 武候王世子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妙计,落在武候王妃眼里,竟只换来了一句“荒唐”? “母妃,不然,你说,应该如何处理呢?” “你……你……”武候王妃手指指着武候王世子,脸色铁青,身子颤抖不已,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含辛茹苦教养出来,平日里给人予一种风度翩翩,儒雅端方君子模样的武候王世子,有朝一日也会流露出这种无赖纨绔的气死人不偿命的姿态! 都怨钱诗雅那个狐狸精! 想起武候王世子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武候王妃就不由得杏眼圆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武候王世子:“你真以为,这种内宅妇人都不屑于使用的阴私法子,能起到效果?更不会被人顺着那些蛛丝马迹,追查到你头上?” “睿儿,你太让我伤心了!” 将武候王世子脸上的怔然和思索神情尽收眼帘的武候王妃,心里一喜,只觉得自己多年的教养心血确实没有白费,只要让武候王世子离了钱诗雅,不再受钱诗雅这个惯于伪装的狐狸精的影响,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再度回到往常那个让自己骄傲自豪的模样。 “都说君子端方,有可为,有可不为……” 一番大道理,冲武候王世子当头砸了下来,只砸得武候王世子头晕眼花。心里那最初才浮现出来的得意和窃喜等神情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很久都未曾浮现过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 “睿儿,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来需要支撑起整个武候王府,就算要算计某些人,也该使用正大光明的阳谋,偶尔使用一些阴谋,却也不能是这种连内宅妇人都不屑为之的小道之术。” …… 秦王府 “这消息,可有把握?”秦管事眉头微蹙,怎么也未料到。勇诚候府那帮人竟会糊涂成这样! “确是真的。”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内侍低声说道:“这个消息是勇诚候府长房夫人令人传开的,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那位钱小姐都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就连武候王府也都按奈不住地下水了。” “蠢货!”哪怕向来在乎自己形像的秦管事。都不由得暴了粗口,已经不敢想像太后等人获悉此讯后会如何地震怒了。 很快,秦管事就写好了两封信,一封信遣人快马加鞭送长驻京郊大营的秦王。一封信则交由暗卫。送到了太后手里。 皇宫 出乎秦管事预料之外,太后只是一目十行地掠过这封书信,就随手将信递到了坐在一旁的皇帝手里。 “可恨!”皇帝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之下,向来给人予严谨肃穆感觉的面容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恼怒,“这勇诚候府真是混乱不堪!” 往日里,勇诚候府一众人漠视杜芷萱。时不时坑害算计杜芷萱一把,也就罢了。毕竟。世家贵族后院里,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唯一有所区别的,也不过是老夫人和钱氏等人太过狠毒,生生将杜芷萱给养出了一个天真单纯不识人间丑陋黑暗面的性子。 当然,这期间,杜芷萱本人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若,杜芷萱能早早亲近将军府,接受安平郡主的教导,就算那勇诚候府一众人有着再高明的手段,却也不可能处处坑害算计到杜芷萱,而,钱诗雅更不可能瞒着杜芷萱,和勇诚候府众人联手撬了武候王世子。 太后捧着茶杯,轻抿了口,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母后,你就不生气?”皇帝忍不住地问道,说到底,勇诚候府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可算是打破了太后定下的妙计啊! “有什么好生气的?” 太后淡淡地瞥了眼皇帝,虽有些懊恼自己当年将皇帝保护得太好,竟没见识过多少独属于内宅妇人的阴私面,而,特意为皇帝聘娶的皇后也手段颇为高明,竟令皇帝到现在还单纯地以为后宫比其它世家贵族内院安静祥和许多,倒底,因皇帝如今身份不同,再加上年岁已高,这样的念头只在心里转悠了下,很快就被她抛到了一旁。 “杜芷萱这丫头是‘福星’这件事,早晚也要被揭开。”太后神情淡然,就算她有意将杜芷萱配给秦王,但,顾及秦王的性情和身份,也不会做得太过明显。 当然,这该有的考验,却是必不可少。不然,为何知晓杜芷萱“福星”身份后,截止到现在为止,太后依然未召见杜芷萱?! 皇家媳妇可不好做,尤其是秦王这样性情冷漠到不近人情,虽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和皇帝的几个儿子关系并不怎么亲近,更和朝堂上的大臣没有什么来往,几乎可有用“孤家寡人”几个字来形容的皇室王爷的媳妇,更是不好做。 “可,这……”皇帝一脸的迟疑和为难,“秦管事可是特意遣人送信给小弟了,我不怕其它的,就怕小弟恼怒之下,提着大刀从京郊驻地赶回来,杀向勇诚候府啊!” “老大,你想多了。”太后一阵无语,这些年来,她提醒过皇帝无数次。 奈何,哪怕一连再地落入秦王有意为这的圈套里,尽职心责地为秦王扫除各种痕迹,皇帝依然固执地认定了秦王就是个“直来直往,粗暴不讨喜”的性子,若自己不偏帮一二,不知会被旁人撕虏成什么样。 只能说,皇帝在其它事情上特别精明,狡诈,而,在面对亲人,尤其是太后和秦王这两位唯一认可的亲人时,却是特别地盲目了。 至于皇帝的那些个儿女? 虽也是亲人,却绝不会像对太后和秦王这样,倾注了皇帝全部的精力和心血。 若非如此,以秦王那样一个高冷易得罪人的性子,和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星”的命格来说,又岂会每每出现在皇宫里时,都会迎来皇子们有意的讨好谄媚举动呢? ****** 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06章 郡主闻讯生怒意 将军府,荣寿院 “可打探到是谁传出这些消息的?”安平郡主面容阴沉若水,怎么也未料到,自己一个疏忽,竟会出现这样大的事情! “目前,只敢肯定这些消息是从勇诚候府里传出去的,但,究竟是谁率先动手,却是无法探查到了。”秦嬷嬷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勇诚候府这种时不时就蹦跶出来做乱一番的举动了。 “真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就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安平郡主冷笑连连,心里却暗自庆幸杜芷萱已和武候王府退婚。否则,还不知那惯于注重形像,实则却过于心狠手辣的武候王妃,若知晓杜芷萱的福星身份后,哪怕明知武候王世子已心有所属,却依然以赐婚为由,而姿态强硬地将杜芷萱娶回王府。 显然,秦嬷嬷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遂宽慰道:“如今,在表小姐传出莳花之技后,再传出‘福星’的命格,对表小姐的将来有很大好处。” “话虽如此,但,以我对勇诚候府那帮人的了解,她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损害到自身利益。”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眼前一亮,总算是捕捉住了脑子里那抹飞速掠过的亮光:“秦王?!” “这?”秦嬷嬷也不由得瞪圆了眼,一脸的惊惶和无措:“可该怎么办?!” 以秦嬷嬷对皇家人性情的了解,哪怕并不能确认杜芷萱的“福星”命格。但,向来爱子如命的太后,和同样疼爱幼弟的皇帝也绝不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可恶!”相比起满腹惶恐的秦嬷嬷。早在知晓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后,心里就做了充足准备的安平郡主只是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暴怒地吼道:“来人,备车,我要立刻到候府,找那老夫人讨要个说法!” 倚兰院 “果然。祖母最疼爱的人,从来都是杜芷萱啊!”钱诗雅轻抚胸口,虽。早就有所预料,但,真得再次面对安平郡主这样的决定时,她依然觉得整颗心都被揪紧。生疼生疼的。 “小姐。其实,郡主也很在意你。”陈嬷嬷绞尽了脑汁,总算是找出了几句劝说的话:“否则,为何,这些年来,郡主只是眼睁睁看着表小姐被勇诚候府一众人欺侮,而从未动过将表小姐接到自己身旁教养的念头?” 而,这。也是钱诗雅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的。 可惜,前世。她生于山东,长于山东,也只是从旁人的嘴里获悉盛京的情况,也只知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虽说不上很好,却也是严格按照杜芷萱的长房嫡长女身份,给予了一定的教导和培养。 否则,以武候王妃那样表面慈祥,雍容端庄,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性子来说,又岂会传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夫妻恩爱的话语呢? 而,今世,勇诚候府一众却是明里暗里的凌虐杜芷萱,并坑害算计杜芷萱,盛京里更是传遍了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偏,安平郡主依然稳坐泰山,并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眼见钱诗雅有所意动,陈嬷嬷又再次补充道:“要老奴说,这,大抵是郡主的‘爱屋及乌’的移情作用。” 钱诗雅微微颌首,想起那次前往勇诚候府,探望卧床养病的钱涵梦时,钱涵梦那虽憔悴苍白,却言行举止间自有一派尊贵气度的姿态,和那看人时仿若清易就窥知到旁人内心深处隐秘的清澈眼神,心里猛地浮现一抹了悟。 如今的杜芷萱,竟于无声无息间,突然有了第二个钱涵梦的感觉。 而,这,是她绝不容许的!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心里就再次浮现诸多对付杜芷萱,彻底将杜芷萱打落尘泥念民头,陈嬷嬷又继续补充道:“前几年,大夫人动过将二小姐送到将军府,交由郡主教养的念头,却被郡主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如今,整个将军府,唯有你是真正被郡主带在身旁悉心教养长大的。单凭这一点,你就胜过大小姐和表小姐!” “陈嬷嬷,你说的没错,是我一时想岔了。”钱诗雅轻舒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只不过,这被动挨打,可不是我的风格。” 勇诚候府,飞羽院 “你们家小姐真是这样说的?” 钱氏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冷冽和讥诮,对钱诗雅这个明明是庶出二房嫡女,却处处倚仗着安平郡主的宠爱,而连自己这个做小姑姑的都不放在眼里,更兼之心狠手辣的侄女,还真生不出多少好感! “正是。”奉命前来勇诚候府的,正是将军府一位看似不起眼的守门婆子。这位婆子,今日正是打着看望同乡的借口,前来找钱氏身旁侍候的陈嬷嬷递了口信,而见到了钱我本人。 “你们家小姐,真得很不错。”这话,钱氏不掺杂丝毫水份。若非今日,钱氏还真不敢相信,才不到十年,在安平郡主眼皮子下,钱诗雅对将军府的掌控力度竟达到了这般程度。 只是,一想到安平郡主竟做了“农夫和蛇”故事中的那个农夫,钱氏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以泄心里的畅快。 “多谢二小姐夸奖。”婆子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奴定当代为转告。” 钱氏淡淡地瞥了眼婆子:“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她说的,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想如何做,却无需告诉她。” “这……”婆子猛地抬起头来,一脸迟疑和为难地看着钱氏,仿若不敢相信钱氏竟一反常态地在夸奖了钱诗雅之后,竟用这样高的姿态,拒绝了钱诗雅的再次联盟对付杜芷萱的提议。 “呵!”钱氏冷笑一声,道:“看在彼此曾是同盟的份上,我就提点你们小姐一二吧。” “不要以为,你们家小姐做的那些小动作,能瞒过安平郡主那样一个极精明的人。”不然,这些年来,为何安平郡主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下,依然因着心里的猜测和怀疑,而待她不如待钱涵梦这位长姐亲近呢? 第207章 表姐生疑被羞辱 将军府,倚兰院 “小姑姑真是这样说的?”钱诗雅脸色忽青忽白,急红忽黑,怎么也未料到,自己都将姿态放得这般低了,钱氏竟依然不管不顾地打脸! “她真以为,依靠她一人之力,能将杜芷萱给碾压成泥,再也无法翻身?抑或是说,她准备放下身段讨好于杜芷萱这位‘福星’,从而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借助杜芷萱这位秦王妃之势,将勇诚候府的权势尽收于手?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就杜芷萱那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姑娘,一旦飞上枝头,迎接他们这些曾坑害算计过杜芷萱的人的,就是来自于杜芷萱的雷霆暴怒般的报复手段。 唯有虽担着管事嬷嬷的职责,却因平日里钱诗雅颇为信任古嬷嬷这位奶娘,而极少面对这样情况的陈嬷嬷,却是敏锐地从钱氏的话语间,探测出另外一番深意。 迟疑了片刻后,陈嬷嬷依然尽职地提醒道:“小姐,老奴以为,二小姐并无它意。” “哦?”早就将陈嬷嬷的迟疑、犹豫和纠结等情绪尽收眼帘的钱诗雅,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说?” “老奴以为,不论郡主是否知晓小姐做的事情,但,只要郡主一日未坦诚地说出来,那么,小姐就可以漠视此事,继续执行自己定好的计划。” “只是,老奴以为,相比起算计表小姐这样的小事,如今。小姐应该放在心上的却是早日嫁入武候王府,成为武候王世子妃一事!” 钱诗雅一扫方才的愤懑和恼怒,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神情无比的严肃:“陈嬷嬷,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 如今已是四月底,距离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已过去三个多月。 而,相比起往日里,钱诗雅顶着杜芷萱嫡亲表姐的身份。和武候王世子隔三茬五就碰面,彼此互送礼物的情况来说。如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和武候王世子碰面。收到武候王府遣人送来礼物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的情况,越想,钱诗雅就越发地不对劲。 于是,钱诗雅毫不犹豫地将其它的事情摒弃在外。专注地写了一封倾注了自己满腔情思的信件。再附上自己前段时间绣好的一个翠绿为底绘鸳鸯图案的荷包,锁在一个特制的小匣子里,交到了陈嬷嬷手里。 “陈嬷嬷,你立刻跑一趟武候王府,务必亲自将这个匣子交到世子手里。” 待到陈嬷嬷离开后,钱诗雅才一脸颓然地倚在软塌里。 希望,事情,不要是她想像的那般。不然…… 可惜,很多时候。世间事情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如眼下,一路急赶到武候王府的陈嬷嬷,才刚刚自报家门,就被守门婆子不由分说地打了出去。 “哪来的疯婆子,竟敢胡乱来攀扯我家世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望着在自己面前,紧闭的大门,陈嬷嬷傻眼了。 而,更令陈嬷嬷无法接受的,却是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路人,此刻,却是一个两个地眼含鄙夷和嘲讽地看着她,嘴里的挖苦话语更是没有停止过。 “这是今日第四出了吧?也不知这又是哪家的小姐,知晓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解除婚约的消息后,急欲攀上武候王府这样的皇亲贵族!” “肯定是那些七品小官之女,难得捡到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不卯足了劲地冲上前,还待何时?!” “不能吧?看这婆子穿着打扮,想来,其小姐的家世也不差,怎么着,其父亲也该是个三四品大员吧?” “三四品大员家的姑娘,会冒冒然然地做出这等丢人现脸的事情?要我说,肯定是一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商户之女。” …… “你说什么?!”钱诗雅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陈嬷嬷犹如吞了一斤黄莲似的,满嘴的苦涩,却还不得不宽慰道:“小姐,也许,这是武候王妃的主意。” “你说的对,一定是那武候王妃的主意!”钱诗雅犹如溺水的人,在一片看不到人烟的大海里,突然抓住了一块浮木似的,紧紧地拽住陈嬷嬷的胳膊,手指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地陷入到陈嬷嬷的胳膊里。 陈嬷嬷压下到喉的呼痛声,只因,此刻的钱诗雅正目眦欲裂,秀美的面容上也仿若笼上了一层黑气,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给人予一种择人欲嗜的感觉。 “我一惯知道,她很不喜我,却也未料到,她竟能漠视自家儿子的要求,而明目张胆地做出这等事情来!”钱诗雅满腹懊恼和后悔,“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世子身上……” 否则,又岂会面临如今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怨不得,向来习惯将自己摘出来,给人予一种置身事外感觉的小姑姑,竟会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怨不得,祖母这段时间里,竟一反常态地漠视我,想来,祖母早就明白,以武候王妃的奸诈狡猾,定会想出阻止我入武候王府的妙招!” …… 京郊庄子 这日,早上,在杜芷萱洗漱后,当值的语蝶就将一个眼熟的盒子递到杜芷萱面前,然后,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后,就悄然退下了。 “哟!”林太医翩然而来,衣袖一挥,就将那些正准备吐槽的鬼鬼们拍飞了,自个儿却坐到杜芷萱面前,颇有深意地打量着杜芷萱:“小姑娘,看来,秦王这家伙确实动了凡心哪!” “我倒觉得,因着我‘福星’的身份已人尽皆知,所以,被‘煞星’附体的秦王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送礼,以便讨好于我,沾点我身上的福气。” 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将盆子里的糕点摆放在一旁,并那张极眼熟的纸张递到林太医面前。 果不其然,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句话:“别担心,我已令人压下‘福星’的传说了,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林太医撇了撇嘴,对秦王这样低成负数的情商,还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过,这也好,毕竟,秦王可是响誉大梁的“煞神”啊! 虽然,他们这些自如来往各处的鬼鬼们早就知晓,以南山道人为杜芷萱批命的“福星”身份,皇室根本就不可能放任杜芷萱嫁与旁人。 而,不知何时再次围上来的鬼鬼们,也看见了秦王的留言,像投入热油的水一般炸了开来。 “卧槽!明明和小美人有关的传言,是我们花了大力气压下去的,这秦王竟大赤赤地抢功劳来了!” “别以为一些茶水点心,就能收买了小美人!” “好想跑到京郊大营,找那秦王谈谈人生和理想!” “特么的,大伙约起,今夜子时三刻,京郊大营准时见面!” “别拦着,我现在就要到京郊大营吓吓秦王!” …… 林太医瞥了眼这些满屋子乱窜,给整个鬼界抹黑的鬼鬼们,压下了到喉的话,转而提醒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候府?” “再过一段时间吧。”若,可以的话,杜芷萱还真想长驻庄子,以避开候府的纷扰和算计。 只可惜,只要她一日顶着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那么,就永远不可能避开那些纷扰。不过,偶尔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休息一番,调济下身心,也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她真不敢肯定穿越前给人予老好人感觉的自己,会不会被勇诚候府那帮唯利是图的家伙给激得暴发开来。 武候王府 “你说什么?”武候王世子双眼微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回世子的话,如今,盛京大街小巷确实传遍了每日里都有三五个姑娘,抵达王府,向世子自荐枕席的消息。”林管家一板一眼地说道,并不受武候王世子身上流露出来的狠戾和阴冷气息影响。 “这些姑娘中,有商贾富户,也有小官之女,更有青楼里的歌伎。”说到这儿时,林管家特意顿了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迟疑:“所有的传言,全部没有牵扯到将军府的钱小姐。” “你这是怀疑雅儿?”武候王世子阴恻恻地看着林管家,笼在阔袖里的手却不自知地紧握成拳。 唯有他自己才知晓,刚才那一瞬间,他竟也不由得怀疑上钱诗雅! 而,这样的情绪,怎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毕竟,这世间,不会再有谁像钱诗雅这样,愿意耗费整个生命地爱他了。 “不敢。”林管家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奴只是实话实说,如今,整件事情中,唯一受到影响的也只有武候王府。” 若外人知晓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的罪魁祸首竟是钱诗雅,还不知会编造出多少种流言蜚语的版本呢! “我相信雅儿。”武候王世子淡淡地看着林管家,“若,下次,我再听到你嘴里说出任何诋毁雅儿的话,那么,你就准备收拾包裹,回乡养老吧。” 话虽如此说,但,连武候王世子自己都能察觉到,他对钱诗雅那从不放弃的信任,如今正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 亲们,今天发四章,近万字哦,打滚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208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梨香院 “四丫头,你在庄子里住了快一个月,可有什么收获?”老夫人捴动着佛珠,眼含期盼地看着杜芷萱。 这样三堂会审的情况,杜芷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而,若真要说区别,那么,就是此次众人纷纷用一种期盼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看着她,更有不止一个人脸上流露出隐隐的兴奋和激动来。 杜芷萱抿了抿唇,微微垂眸,仿若不敢面对众人那过于灼热的目光似的,目光停留在青砖地面上的花纹上:“祖母,我……” 众人脸上的肌肉有瞬间的僵硬,只因,这时,她们才注意到自从杜芷萱回府后,就一直未露出过笑颜! 而,由杜芷萱身上流露出来的黯然失落等情绪中,却也可以隐隐地猜测到这样一个事实真相:“你,失败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夫人的手指微用力,再次扯断了佛珠。 不过,眼下,老根本就来不及心疼这珠才串好的佛珠,只是用一种狠戾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大家信得过你,才会将手里最珍惜宝贵的花木送到你那儿,交由你来培育。可,如今,你竟然告诉我全部失败了?这不是一株两株,而是整整三十株花木!” 李姨娘淡淡地瞥了眼芷萱,眼里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嘴里却劝说道:“姑母,说不定,四小姐初到庄子,还不熟悉当地的气候环境,才会失手。若。换了候府的文斓院,想来,就会有另外一番结局了。” 眼见老夫人脸色有所意动。杜莜又出声附和道:“祖母,上次,四妹就是在文斓院,一次性培育了六盆墨菊。想来,此次,再次回到候府这个熟悉地方的四妹,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培育出这三十盆花木!” 有李姨娘母女带头。其它的人也纷纷出声,总结起来,不外乎杜芷萱回到熟悉的地方。定能好生发挥自己的莳花之技,绝不会再出这样的差错! 老夫人频频点头,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四丫头,可听清楚了?” 杜芷萱一脸的为难。声若蚊鸣:“可是。这次回府时,我将那些花木全部移到庄子里一块新开辟的小花园处了呢!” “什么?!”老夫人猛地站起身,一脸的震怒,“你把所有的花,全部移栽到庄子里了?” 杜芷萱抿了抿唇,小声地应道:“我看了,那间庄子环境不错,花木移栽到那儿。想来,会很快就适合新的环境。更能生长得更繁荣旺盛。” “你怎么这样糊涂!”老夫人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如流水般消褪,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里,一脸的伤感和疲惫:“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些花木的价值?竟不提前遣人与我们商议一声,就将它们全部移栽到庄子里,也不怕被人偷偷地挖走卖掉!到时候,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大家?又准备如何赔偿我们的损失?啊?!” 李姨娘摇了摇头,极不赞同地对杜芷萱说道:“四小姐,这次,确实是你做错了。你可知,你从姑母这儿拿走的那两盆培育了二十多年的牡丹花,正是花中极品‘姚黄’和‘魏紫。这样两株牡丹花,随随便便就能卖个一千两黄金啊!” 说到这儿时,李姨娘还特意顿了顿:“你从我那儿搬走的两盆花,虽非名品,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芙蓉,需要五百两左右金子才能买到。” “你从莜儿那搬走的两盆君子兰,由皇宫里手里颇为丰富,经验老道的花匠花费了诸多心血才培育出来的,更是安王长子亲自遣人送与莜儿的,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起杜芷萱来,那幅嫌恶憎恨的模样,自穿越以来,杜芷萱还是第一次见到,颇有些心凉的感觉。 “卧槽!欺负我多年没逛过花市,不清楚这些花木的价值呢?一个两个这样坑害小美人,简直是不想活的节奏啊!” “怪不得,当时,我就觉得这些人不太对,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就那些摆在路上都无人问津的花木,还想培育出稀罕的墨色花木来?洗洗睡还来得比较快!” “正是,真当所有的花木,均是菊花那种容易接受我们阴气的呢?” …… 好吧,因为这些不分环境和场合,随时随刻都不忘记吐槽的鬼鬼,倒是令杜芷萱心里才浮现出来的莫名伤感情绪尽皆消失。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君子,却也非那种见到什么稀罕物件都往自己院子里扒拉的小人。”杜芷萱抬起头,慢慢地说道:“当时,大家不顾我的拒绝,非要赠送这些‘稀罕’花木给我,如今心生后悔,想要将这些花木索要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待会,我就吩咐人将那些花木重新移栽到花盆里,再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回候府,定当完好无缺地送到诸位手里。” 什么叫“一棍子打死一堆人”? 眼下,杜芷萱就是! 轻轻松松,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众人方才那番谴责的话语全部砸了回来,让人颇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倒是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并不意外低调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杜芷萱,从庄子里再次回到候府时会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你这是怨我们?” “不敢。”杜芷萱微微垂眸,神情平淡地说道:“祖母,我在庄子里忙碌了快一个月,为了能将大家赠送与我的花木培育得更好而煞费苦心,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回到候府却又面对大家这样一番不留丝毫情面的责难。如今,可谓是精力憔悴,身体疲惫难挡。” “还望祖母体谅一二,待到我回屋洗漱休整一番后,再将大家赠送与我的花木,一一亲自奉还。” “你……”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杜芷萱,老夫人也有些恼火了,“四丫头,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至于这样‘顾左右而言’其它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将心思放在这些花木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夫人也不由得眯起了双眼,打量着立于下首的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阴冷和狠戾。 第209章 禁足一月抄佛经 “祖母,你怎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杜芷萱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话语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被人信任的委屈和无辜,就连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下,衬着那本就苍白憔悴的面容,莫名地给人予一种老夫人在逼迫自家嫡亲孙女的感觉来。 这样伶牙俐齿,聪慧机敏,又擅长演戏的杜芷萱,若不能狠狠地打压下去,那么,只要被杜芷萱寻到了一个机会,定能一飞冲天! 而,这,却是老夫人不愿意见到的。 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借助这样的动作来平缓了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杀机,淡淡地问道:“否则,你如何解释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杜芷萱诧异地眨眨眼,一脸的疑惑不解。 “四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呢?”接收到老夫人眼神示意的李姨娘冷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对杜芷萱这番装模作样行为的鄙夷和不屑:“首先,姑母问的是你为何不遣人告知一声,就将那些花木移栽到了庄子里?” “其次,姑母是想你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那15种共计30盆花木,是否一盆都没有获得成功?” “再次,姑母从未说过将那些花木收回的决定,是你太过偏执地以已推人。你这样,置姑母一腔疼爱之情于何地?又置我们大家待你的关心和呵护于何地?” 杜芷萱眉头微蹙,淡淡地瞥了眼李姨娘。嘴唇动了动,却是并未出声,再次垂眸不语。 这种摆明不与李姨娘废话的姿态。令已做足了若杜芷萱像往常那样直截了当地挑明李姨娘身份卑贱,不配在她和老夫人谈话中插嘴的应对举措的李姨娘虽长舒了口气,却又紧接着就将这闷口气郁结于心。 见状,围观看戏的钱氏嘴角微勾,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嘲讽和讥诮。而,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等人则摆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置身事外的姿态。心里却恨不能杜芷萱长驻候府,如此,才会每日都看见这样精彩的场景哪! “砰!” 一个茶杯。摔碎在杜芷萱身旁,四处飞溅的茶汁,浸染到杜芷萱的衣裙上。 “四丫头,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老夫人接过周嬷嬷递来的才沏好滚烫茶水的茶杯。又掷到了杜芷萱面前。 眼见杜芷萱身上那袭淡蓝色绣蝴蝶飞舞图案的拽地长裙。被茶渍浸染得再也无法清洗干净,杜莜心里一阵畅快,嘴里却叹道:“唉呀,四妹,我记得,你身上这袭衣裙是前几日,锦绣坊推出来的当季新款吧?” “据说,这套新款不仅限制了定制购买的人数。还采用了新式漂染法,染出来的图案活灵活现。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像真得有那么一群蝴蝶在绕着人飞舞!” “这套衣裙,不便宜吧?” 杜莜将飘到脸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佯装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那袭粉绿色绣初荷衣裙,颇为感叹地说道:“也唯有身为锦绣坊主人的四妹,才能随随便便就将这样贵重的衣裙穿在身上。哪像我们几姐妹,真得了锦绣坊的衣裙,也只会在出府赴宴时才穿上,平日里却还得找个妥当地方放置。” “再贵重的衣裙,却也抵不上大姐身上这袭蜀锦为料,并由宫里专属绣娘做成的衣裙!”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神情惊惶的杜莜,并未错过李姨娘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诧和恼怒之色,嘴角微勾:“看来,未来大姐夫待大姐确实很好。” 李姨娘恨恨地瞪了眼杜莜,倒底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明目张胆地说教杜莜,而只能将这口郁气按压下去。 钱氏微垂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快意,尤其,在她的角度,恰好看见了老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欣慰和欢喜之色时,心里更是涌现出浓浓的嘲讽和讥诮。 “四妹,不过一个月未见,你却是越发地伶牙俐齿了。”很快,杜莜就平缓了心情,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怨不得,我们大家都不是你的对手,轻易就被你带到了沟里去。” “大姐说笑了。”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论伶牙俐齿,见缝插针,逢迎讨好,谄媚拍马,府里所有姑娘加起来,也抵不过大姐你一人。” “四妹这话,却是让人费解了。”杜莜轻笑一声,“论颠倒是非黑白之道,阖府人加起来,也不是四妹你一人对手。” “罢了。”不待杜芷萱回话,杜莜又突然掐住话题,道:“四妹,你还是先回答姨娘的问话,再论其它的吧!” 说到这儿时,杜莜抬头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祖母每日里忙于庶物,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听你我姐妹俩打嘴仗。” “我以为,我回答得已经够清楚了。”和杜莜一样,从京郊赶回候府,还未换洗就被老夫人急召到梨香院的杜芷萱,也不想再将多余的精力放到这上面了,径直问道:“不知大姐和李姨娘还有什么地方不太清楚?”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唯有杜莜和李姨娘两母女智商堪忧,才会听不懂人话的意思,只令杜莜和李姨娘气红了眼。 不过,相比起正摩拳擦掌,正准备继续讨伐杜芷萱的李姨娘来说,杜莜却是用一种可怜、无助、委屈和哀怨的目光看了看杜芷萱,再看向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却因为伤心过度而发出哽咽之声。 见状,向来疼爱杜莜的老夫人眉头微蹙,满脸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四丫头,你别总是歪曲事实。” “祖母教训的是。”杜芷萱立刻垂眉敛目,做出一幅乖巧地聆听老夫人教诲的模样来。 这样软硬不吃的杜芷萱,只令老夫人气得心口直发疼,眼眸里的厉色连闪,心里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却碍于种种原因而未能实践的计划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老夫人也懒得再与杜芷萱打机锋了,仗着自己是候府辈份最高的老封君,旁人只能孝顺听话的份上,毫不犹豫地说道:“依照候府规矩,不听长辈劝说,自作主张,理当禁足一个月,抄录佛经修身养性。”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10章 安王府里来送礼 安王府 “呵!”安王长子冷笑一声,“这女人,将我当成傻瓜来愚弄了呢?” 做为一位颇得安王宠信的王府庶子,安王长子的心机和谋算,可不是李姨娘这等受限于眼界,只知窝里横的内宅妇人能相妣美的。 就比如,包括候府老夫人在内的诸多往日里和杜芷萱颇不对付的人,在杜芷萱献了墨菊给太后,获得了太后的称赞和赏赐之后,只预料到了杜芷萱会有的崛起之势,但到了该算计坑害的时候,却也不会因太后对杜芷萱的另眼相看而有所心软。 而,如安王长子这类很小的时候就混迹于皇亲贵族间的纨绔子弟,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皇权”的重要性——只要是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看重的人,在对方一日没有失势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 安王长子摆了摆手,颇为豪气地吩咐道:“来人,挑选十盆开得正艳的菊花,不掬是否名贵品种,立刻遣人送往勇诚候府。”送礼,当然得送到对方心坎上啊! 至于之后嘛? 安王长子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来:“记住,务必由我那位小姨子亲收。” 就算杜芷萱真得了太后的青睬,却也不敢为难他这位准安王府世子!如此,又岂能不为杜莜这个尚且未得手的小美人恰到好处地出上一口恶气呢? 想来,下次。杜莜这个小美人,对于他一亲芳泽的要求,就不能再使出欲擒故纵之计了吧? 总归。他现在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陪着杜莜这个明明出身候府,却拥有连一般小家碧玉都不具备的为了往上攀爬,而愿意付出一切的野心和欲望的姑娘好生地玩上一玩…… 也不知安王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来。 勇诚候府,锦心园 “安王府遣人来送礼了?”杜莜虽佯装镇定。但,眼底眉梢的欢喜和得意等情绪,依然将她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兴奋和激动给出卖。 “莜儿!”李姨娘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神情肃穆地看着杜莜,眼底有着清晰可见的不悦和恼怒:“你给我安稳地待在房间里!” “娘!”杜莜不依地唤道,只觉得一心阻拦自己奔向幸福大道的李姨娘是那样地碍眼,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道:“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嫁入王府。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 “莜儿,你不懂。”这段时间,为了这件事,和杜莜争执过无数次的李姨娘,轻揉自己的太阳穴,面对杜莜这种颇有些不知轻重,只知往前冲的愣头青的模样,心里也生出一丝无力感来。 “我不懂?我不懂!”杜莜冷笑一声。根本就体会不到李姨娘满腹的苦楚,“真当我不知道你收了王家大笔聘礼?如今。若要与王家退婚,就需要退还这些聘礼!而,你早已将它们全部挪用一空,根本没办法拿出来,只能要求我按照约定嫁入王家!” “莜儿,你怎么能这样想娘?”李姨娘身子一个踉跄,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凉薄的话,竟会是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亲生闺女杜莜的嘴里说出来。 “我是为了你好啊……”眼见杜莜正用一种冷淡讥诮的神情看着自己,李姨娘只觉得自己犹如吞了十斤黄莲似的,连头发丝都往外冒着苦味,“这几十年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听了姑母的话,成为了大表哥的妾!” “做妾的痛苦,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即使李姨娘因老夫人娘家侄女的身份,而成为了主母不能轻易打杀发卖的贵妾,但,在主母面前依然需要持妾礼,生下来的儿女有出息了之后,首先要孝顺的就是嫡母,然后才轮到她这个姨娘。 “这些年,你只看见了我在候府里的风光,却不知道,这些风光如空中楼阁,随便来场大风就会坍塌!”比如说,待到老夫人去世后,那么,执掌整个候府庶物的钱氏,又岂会放过这几十年来,为了借老夫人之势而甘愿成为棋子,处处和钱氏对着干的李姨娘?! …… 可惜,任凭李姨娘再如何地舌灿如莲花,但,这些话,落在早已钻了牛角尖的杜莜耳里,却如石沉大海,未能掀起一丝水花。 就如眼下,杜莜就淡淡地瞥了眼滔滔不绝的李姨娘,一声不吭地甩袖离开了,徒留正绞尽了脑汁,煞费苦心劝说杜莜的李姨娘傻愣愣地看着杜莜离去的身影,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文斓院 一边听着语蝶念着话本,一边绣着夏日荷花图案手帕的杜芷萱,忍不住抬起头,问道:“安王府?” “正是。”穆嬷嬷眉头微蹙,也颇不解安王长子竟指明道姓,要人将那十盆菊花送到杜芷萱手里的行为,“小姐,那位管家要求你亲自出面验收。”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但,就算这位管事在安王府拥有再大的权势,竟敢在勇诚候府提出这样的要求,若说后面没有安王长子有意为杜莜和李姨娘出气的隐讳举动,杜芷萱绝不相信! “真爱的力量,真伟大。”杜芷萱轻笑一声,看向今日当值的云嬷嬷:“云嬷嬷,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了。” 云嬷嬷应了声,就和穆嬷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有时候,世间的事情就是有这样巧。 云嬷嬷和穆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和小厮抵达偏厅的时候,恰好,被众多丫环婆子簇拥着的杜莜,也于同一时间抵达偏厅。 “见过大小姐。”云嬷嬷微微垂眸,和穆嬷嬷一起,率着几位粗使婆子和小厮与杜莜见礼。 杜莜的目光在云嬷嬷那显而易见的三品女官服上停留片刻,长睫掩住眼底的恼怒,却半侧着身子,避开了云嬷嬷和穆嬷嬷两位的见礼,而只受了几位粗使婆子和小厮的礼。 眼角余光瞅见衣袍华贵,气度雍容的管事,杜莜心里转了几转,很快就猜测出对方的身份,遂咬牙忍住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等情绪,还了一个极标准的礼,并用一种抱怨般的语气说道:“云嬷嬷,穆嬷嬷,你们两位可是四妹身旁最得用的管事嬷嬷,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女,又如何受得起你们的礼呢?!” 第211章 杜莜当众被打脸 “身处何等职位,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云嬷嬷淡然地补充道:“故,礼不可废。” 话虽如此,但,由云嬷嬷一字未提“奴仆”和“主子”的区别,就可知,其实,追根究底,云嬷嬷根本就没将杜莜挖的坑放在眼里。 这种犹如重重地挥出一拳,却击打在棉花上面的感觉,真得令人不爽! “不愧是太后娘娘最为信重的管事嬷嬷!”杜莜紧紧地咬着腮帮子,竭力维持着脸上的浅笑淡然的模样,但,那笼在阔袖里不自知地紧握成拳的举动,却将她心里的愤懑,恼怒和不甘等情绪出卖。 顿了顿,杜莜还不忘记补充道:“闻听嬷嬷一席话,还真是胜读十年书哪!” 太后寝宫里,拥有正三品女官官衔的管事嬷嬷,竟被派到了杜芷萱身旁? 静坐围观看戏的安王府林管家微微垂眸,眼里满是思索和考量——如今瞧来,杜芷萱这位恶名远扬,并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的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并非众人嘴里那般天真单蠢,无用之极! “大小姐过奖了。”云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 杜莜:“……”总算是明白何为“仆类主人”了!有杜芷萱这样伶牙俐齿,机敏善辩的主子,又怎会不出现云嬷嬷这类同样擅长用最普通,最精练的话语来噎得人说不出话的下人呢?! 并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杜莜脑补内容的云嬷嬷。越过处于愣怔状态的杜莜,行到林管家面前:“我家小姐研究的莳花之技,恰好到了关键之处。无法依照贵府要求,亲自前来验收贵府送来的菊花,还望林管家代为转告安王爷。” 并林管家那大变的面容尽收眼帘的云嬷嬷,心里暗爽不已,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幅高冷的姿态,继续补充道:“待到我家小姐研究出新式花木后,定当亲自驱车前往安王府赔罪。” 一个小小的王府庶子。竟敢行如此打脸之事?真当杜芷萱不得候府众人欢心,身后就没有可以倚仗的势力了呢! 林管家脸色忽青忽白,忽黑忽红。整个人都快要被后悔和懊恼,羞愤和恼怒等情绪给淹没了。 偏偏,眼下,面对云嬷嬷这般不着痕迹的咄咄逼人之话。为了避免被安王爷牵怒。林管家还只能按奈住满腹奔腾的情绪,连连摆手,急促地解释道:“我家大公子也只是得知四小姐颇有莳花之技,故,特意挑了十株开得正艳的菊花,并遣了我等快马加鞭地送到候府里,交由四小姐验收,希望能获得四小姐一番指点。” “不过。既然四小姐的研究正值关键时间,我等当然不敢打扰。”林管家抬手。指了大厅正中间一字排开的十个大箱子,脸上浮现一抹骄傲和自豪:“我家王爷有个不为人知的辟好,那就是赏花,爱花,惜花,怜花。” “故,王府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大公子闻悉四小姐喜爱菊花,故,吩咐我等找遍了王府所有角落,终于找到了这样十盆开得正艳的菊花。” “也许,其中有几盆并非名种,但,经由王府里能工巧匠之手,依然彰显出自己独有的特色。说不定,四小姐欣赏了后,还能从中获得一二心得。” “如此,也不枉大公子一片心意。”最后这句话,林管家说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并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就被自己这样一番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击得再次怔在原地的杜莜。 就杜莜这样的姑娘,若非身上有个候府长女的身份,若非候府不像盛京其它的世家贵族一般特别在乎规矩礼仪,而老夫人也一反常态地偏坦杜莜这位庶女,下狠手地打压杜芷萱这位长房嫡女,安王长子又岂会生出纳了杜莜入府的心思? ——不过是想知道杜莜究竟有着何样的手段和心机,竟能从候府十位姑娘中脱颖而出,一举而获得了老夫人的偏宠! 不过,就杜莜这幅模样,一看就知道不安于室。纳入王府后,也不知会在王府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惜,不管杜莜有着多么狂妄的恨不能与天比高的野心和欲望,若,能在最短时间里醒悟自己的身份,小心翼翼地讨好安王长子,那么,想要在安王府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生地活下去,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杜莜一直不能醒悟,那么,说不定,明年的今日,就是杜莜的忌日! “你说什么?”杜莜一字一句地问道,用一种择人欲嗜的目光看着偏厅里的众人,尤其是云嬷嬷和穆嬷嬷等人,就怕漏过了众人脸上一丝半缕的讥诮和嘲弄。 只可惜,论御下之严,不论是云嬷嬷,还是穆嬷嬷,均非杜莜这个姑娘能相提并论的。因此,哪怕杜莜将自己那双给人予妩媚生情感觉的凤眼,生生瞪成了水汪汪的杏眼,却也无济于事。 万般无奈之下,杜莜只能转头,看向虽第一次见面,但,从对方那半隐半现的高傲和不屑姿态里,敏锐察觉到对方心里鄙夷和不屑等情绪的林管家。 果然,如杜莜预料中那般,林管家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杜莜,就移开目光,对云嬷嬷等人说道:“时辰不早了,我等就先告辞回府了。”心里却轻哂:就杜莜这样的心性,入了安王府,只怕不到一个月,就会被安王长子弃若蔽履。 云嬷嬷点点头,自有一个小厮上前,同立于一旁的候府管家一起,送林管家离府,并在林管家离府之前,悄悄地塞了一个荷包给林管家。 不管林管家今日来意为何,于情于理,这该有的赏银,或者说是跑路的辛苦费,却也是需要付出的。 “你们几位,将这些木盆搬到文斓院。”顿了顿,穆嬷嬷又补充道:“一路小心些,别磕碰到哪儿,影响到里面的花木了!” “是。”几位粗使婆子和小厮应了声,纷纷行动开来。 众人纷纷没拿忤在偏厅里的杜莜当回事,以一种颇有秩序的姿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直到众人走出老远后,杜莜才再也忍不住地嘶吼一声:“啊……” 杜芷萱,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212章 旁敲侧击欲定罪 梨香院 瞥了眼立于下方,垂眉敛目,给人予一种极乖巧听话感觉的杜芷萱,老夫人眼底浮现一抹恼怒:“四丫头,听说,上午,安王府管家特意送来十盆菊花?” “是的。”杜芷萱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仿若并未听出老夫人问话的深意,更仿若没有察觉到齐聚梨香院的一众候府主子们看向自己时那混合着同情和怜悯,讥诮和嘲弄的目光似的。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淡淡地问道:“听说,这十盆菊花是安王长子特意下令,让人精心挑选,并遣人送来候府的?” “是的。”杜芷萱再次回答道,并不拿老夫人话语里设下的陷阱当回事。 “你竟和安王长子私下有所来往?”老夫人眉头微蹙,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你怎么这样糊涂!” “你明知道安王府这桩良缘是为莜儿准备的,莜儿和你更是一父同胞的长姐!”眼见杜莜再次红了眼眶,老夫人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们候府可容不下你这类‘吃里扒外’的姑娘,今儿个,你不好生地交待一二,就别怨我让人将你送到家庙里去!” “祖母,这,也是我所疑惑的。”杜芷萱抬头,瞥了眼缩肩含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哀怨委屈气息的杜莜,再瞥了眼眼含憎恶,若非身旁嬷嬷和丫环阻止就会立刻暴起伤人的李姨娘,最后,才将目光看向哪怕到了此刻依然捻动着佛珠。神情淡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夫人。 “自我培育出墨菊,已过去一个多月。这期间,并无任何外人送花木与我。那么。为何,我才回到候府,安王长子就立刻闻讯,遣人特意送了十盆菊花呢?这里面是否隐藏我们并不知晓的内幕?” “以安王长子的身份和地位,若无旁人刻意提起,又岂会注意到我这个从未和他见过面,几乎可谓是泯然于众人的姑娘?” “若。安王长子真有心送花木之类的恭贺之礼,为何早不送,晚不送。偏要等到我才回到候府,就巴巴地遣人送来这十盆菊花?这只会让我怀疑候府某人与安王长子早已私相授受,并颇得安王长子的欢心。否则,这人又岂能越过大姐而和安王长子联络上。并让安王长子做出这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 “不得不说。这人的计策确实很高明。”杜芷萱冷笑一声,摇头道:“可惜,这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未想到虽安王府位高权重,是人人都欲攀附的高枝,却也非我这个候府长房嫡长女的选择!”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杜莜的面容就惨白一分,而。李姨娘的神情也就越发地愤懑。待到最后,杜莜的身子已摇摇欲坠。看向除杜芷萱以外的候府其它姑娘,尤其是杜茉这位唯有用“风华绝代”这四个字能形容的姑娘的目光,那是万分的恶毒和狠戾。 而,这时,杜芷萱话峰一转,突然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听说,安王爷很满意安王长子,准备上折请封世子。倒是要恭喜大姐,尚未出嫁就获得这样的惊喜。想来,这,大抵就是所谓的‘旺夫命’?” “只不过……”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迟疑片刻,眼见将众人心里的好奇心全部吊到了最高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同时,安王府也和虞国公府达成协议,待到请封世子后,就聘虞国公府庶出三小姐为世子妃。” “故,于情于理,我这位候府长房嫡长女,都不会与安王长子扯上丝毫的关系。”算计候府嫡女为妾,还是安王府庶子的妾,也不怕候府祖宗从地下爬出来,找人算账! “什么?!”杜莜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早已瘫软成泥,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嘴里更是喃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说过最爱我,他的正室之位,非我莫属,绝不会让其它人占了我的位置……” 男人,尤其是喜好女色的男人,他们嘴里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许下的山盟海誓,能信吗? 真是一个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姑娘! “莜儿!”老夫人伸手,揽住了杜莜的身子,轻拍杜莜的后背,安抚道:“别慌,别怕,你要冷静下来!” “说不定,这是某些人嫉妒你不仅能嫁入安王府,还获得了安王长子的爱情,所以,才会故意编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只为了让你在惊惶失措,伤痛难挡之下做出某些错误的决定。”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狠狠地剜了杜芷萱一眼,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萱就是这个嫉妒坑害杜莜的姑娘。 “卧槽,老夫人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们小美人若真想坑害杜莜,用得着施行这样直白粗暴,令人不忍直视的计划吗?” “正是,小美人若真想算计一个人,那必然是让对方察觉不到不说,还欢欢喜喜地主动上门来,活脱脱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模样啊!” “卖了杜莜,能赚到什么?就杜莜这样的姑娘,送给我,我都不乐意搭理!”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潘安’吧?不然,老夫人岂会觉得杜莜这样一个无容貌,无才华,无身份的姑娘,竟能凌驾于候府其它姑娘之上,成为令人艳羡的‘人上人’呢?” ……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对这些经常用错词句,又习惯于吐槽的鬼鬼们,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坠落一根针,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哪怕杜莜的啜泣声再低,却也清楚地传递到了众人耳里,就更不用说老夫人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语了。 可惜,不论是被旁敲侧击了一回的杜芷萱这位当事人,还是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和候府里所有出席这次“三堂会审”的姨娘姑娘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状若未察觉到屋里那非同一般的气氛似的。 至于众人心里的想法? 那,和杜芷萱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13章 李姨娘惨遭毁容 发现自己又唱了一出“独角戏”,老夫人面容漆黑如炭,用一种仿若淬毒的目光看了眼神情悠然自得的杜芷萱,再看了看静默不语的众人,一瞬间,心里浮现出诸多念头来。 在这种时刻,唯有李姨娘这个杜莜的亲生母亲,且,颇得老夫人信重和长房贵妾能出声,打压一下杜芷萱的这种嚣张气焰了! 接收到老夫人眼神示意的李姨娘,在恶狠狠地瞪向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面对杜芷萱那看向自己时过于清澈了然的眼神,忍不住抿紧了唇,拽紧了拳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不祥预感。 于是,李姨娘出口说出来的质问话语,就变得有些有气无力了:“四小姐,你可知,今日这件事传扬开来,外人会如何议论候府姑娘,又会如何看待你这位才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却又转眼就与自家大姐的未婚夫扯上关系的姑娘?” 被老夫人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扫,李姨娘那疲软下来的身子骨,犹如突然注入了无穷的勇气似的,就连给人予耷拉下来感觉的肩膀也都挺立起来,说出来的话语也带上了一丝机锋。 “纵使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更有着自己身为长房嫡长女的骄傲和尊严。绝不会做出抢夺自家姐妹未婚夫的事情,但,若放任这样的流言蜚语。谁敢肯定外人会否怀疑你因武候王世子和钱小姐突生情意一事而走上了歪路,生出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李姨娘,虽然我理解你做为大姐生母,心疼怜惜大姐的心思,但,不得不说,你确实想多了。”将李姨娘愤然的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慢悠悠地补充道:“说到底,你虽是一个贵妾,却也仅是姨娘。连自己都立身不正,又有何脸面来教导我这位嫡女呢?” “姨娘,通玩物,能随意买卖。”杜芷萱一语双关地说道。仿若未瞧见杜莜看向自己时那狠戾的眼神似的。用一种带上了怜悯的眼神看着李姨娘,摇头道:“你的眼界和阅历,注定了你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不信,你将今日之事传出去,看外面议论我这个惨遭算计的受害者,还是会议论大姐尚未嫁入安王府,就已失去了安王长子的宠爱!” “这做人姨娘,可以倚仗的。也唯有那么两样——一为宠爱,二为儿女。” 轻轻巧巧一句话。却换来了屋内众人那剧变的神情。 无它,只因,候府目前已谈婚论嫁的姑娘,除了二房杜芷菡这位庶出嫡女以外,不论是长房颇受老夫人宠爱的杜莜,还是三房那位整个候府最有颜色的杜茉,所谓的出嫁,不过是为“做妾”这两个字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砰!” 一个茶杯,冲杜芷萱袭去。 那样稳、准、快和狠的姿态,唯有经常拿茶杯掷人的老夫人才能做到。 杜芷萱神情淡然,连眼睫毛都未颤抖一下,仿若那个即将被砸个头破血流,惨遭毁容的姑娘,并非自己似的。 也确实! 只因,下一刻,就在屋内众人那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眼神里,茶杯在半中途,不知撞上了什么,竟突然偏离了预定的路线,而冲正坐于一旁,用一种兴灾乐祸神情瞅着杜芷萱的李姨娘而去。 乍不及防之下,李姨娘被砸了个正着。 李姨娘的身子摇晃了下,下意识地摸向疼痛不堪的额头,眼见自己摸到了一手的血,忍不住惊惶地尖叫道:“啊……血……血……” 下一刻,李姨娘就在惊惧交加的情况下,承受不了自己惨遭毁容打击地晕了过去,身子却依然无意识地抽搐着。 “娘!”杜莜惊惶地叫道,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李姨娘面前,正要触碰到李姨娘身子的时候,却又在下一刻,就被李姨娘额头上那个“咕嘟咕嘟”往外冒着血的硕大伤口给吓到了。 “快点请大夫!”被满腹的懊恼和后悔等情绪给湮没的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去察看屋内其它人,尤其是钱氏这个时刻和李姨娘作对的长房夫人的神情举止,只是以一种自己的年纪绝对达不到的迅猛快捷速度,窜到了李姨娘面前。 屋内一片混乱。 而,在这种情况下,唯一颇有闲情逸致地打量,并同屋内乱窜的鬼鬼们对话的,也唯有依然静坐原处的杜芷萱了。 “唉哟喂,关将军这一脚真是实在!” “我女神就是这样帅!” “女神,约吗?约吗!” “女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一群早就拜服在关将军之下,并将关将军封为女神的鬼鬼们满脸兴奋和激动,在空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咚次嗒次,咚次嗒次……” 别以为“男神”才让人和鬼稀罕,在大梁这样一个女人也能出将入相的王朝,“女神”才是真正令人稀罕的啊! 尤其是关将军这样,拥有赫赫战功,在战场上厮杀了不知多久,看人时自带一种锐利的眼神的女神,更是令一众鬼鬼们膜拜的存在。 不然,为何明知被关将军的刀砍了后,就得辛苦地晒月一个月,才能将那些消失的阴气弥补回来,这些鬼鬼们依然乐此不疲地调戏吐槽,更不择手段地激怒关将军,不就是为了能亲自体会一把来自于女神的刀砍感觉嘛! 杜芷萱:“……” 只能说,每一群抖m的鬼鬼身后,都有那么一只s啊! 比如说,刚才,这群鬼鬼为了避免关将军那一脚被外人发现,竟使出了“鬼迷心窍”的技能,令屋内众人都以为老夫人不满李姨娘在每次面对杜芷萱时都擅自插话,却屡屡败于杜芷萱的伶牙俐齿之下,哪怕搭上了自己的清名和威严,却依然不知悔改的屡败屡战的行为,遂在怒极攻心之下,冲李姨娘扔了个茶杯,以提醒李姨娘在“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的道理。 唯一出乎老夫人预料之外的,却是向来准头极好,原本只打算扔到李姨娘脚下,敲打李姨娘一番的茶杯,竟因李姨娘那突然往前倾的身子,而给李姨娘的脑袋开了花! 第214章 老夫人异想天开 候府一阵忙乱。 就这样,老夫人今日特意为杜芷萱设下的一出“三堂会审”,沦为一出闹剧。 待到众人离开,并从大夫嘴里知晓李姨娘额头的伤口太深,太大,即便是一年仅有三五瓶进贡的祛除疤痕的药膏,也会留下一个硕大的伤疤后,老夫人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那向来给人掌握于心的自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疲惫和倦怠,更有一种仿若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的独属于老人的“迟暮”感。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老夫人喃喃自语着,“明明,当初,我是要砸杜芷萱那个丫头的,怎么就砸到李姨娘了呢?” 没有谁比老夫人更了解杜侍郎,就连顶着杜侍郎和钱涵梦的婚约,和杜侍郎私下往来,互生情意的钱氏也不知晓,其实,杜侍郎那看似正气凛然的面容之下掩藏着的一颗色心。 当然,这里所谓的“色”,不单单指娇美的容貌,惑人的身材,还指能与杜侍郎共生情意,令杜侍郎感受到一种“知己”感觉的才情。 否则,哪怕老夫人以孝道来压杜侍郎,哪怕杜侍郎再爱慕钱氏,杜侍郎却也不可能在迎娶了钱涵梦之后,就顺势接受了李姨娘这位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并不待老夫人出声,就将李姨娘提为了贵妾。 只是,连圣人都说出“食色性也”之类的话。就更不用说杜侍郎这样的凡人了,在身居高位,手握权势之时,又岂会委屈自己与容貌损毁的姨娘欢好?就更不用说,像往常那样看在老夫人的脸面,和与李姨娘多年的青梅竹马相伴的情份上,而给予李姨娘足够多的宠爱。 …… 今日当值的郑嬷嬷心里一秉。虽,早就知道老夫人的心狠手辣,但。她依然未料到,老夫人真狠下心来时,竟会置一个未出嫁姑娘最宝贵的容貌不顾! 尤其,这个姑娘还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 不过。纵然如此。郑嬷嬷依然不敢出声,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唯恐被老夫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从而被老夫人牵怒发落,并悄悄地将刚才看见老夫人那幅衰老感觉时,心里滋生出来的怜悯等情绪掐灭。 “不行,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完好的解决法子……”老夫人心里转过许多个念头,最终。全部聚集到了今日罪魁祸首杜芷萱的身上,眼里的狠戾一闪而逝:“来人。立刻唤杜芷萱!” 一柱香之后,杜芷萱准时抵达梨香院。 杜芷萱微微弯腰,行礼道:“祖母。” 这样行云流水的姿态,这样不受屋内沉闷气氛影响的镇定自若神情,落在本就看杜芷萱不顺眼的老夫人眼里,却是加剧了对杜芷萱的愤懑和恼恨。 “明日,你回将军府,跟安平郡主讨要两瓶宫内的祛疤药膏。”因这一年来,杜芷萱表现出来的机敏聪慧,为了避免杜芷萱钻空子,老夫人又忙不迭地补充一句:“要那种宫内每年只有三五瓶,专门祛除疤痕的药膏!” “祖母,你太看得起我了。”杜芷萱淡淡地说道:“这样的稀罕之物,连外婆也仅在五年前获得过一瓶,我这样一个恶名远扬的候府姑娘,又何来这样大的脸面,专门到太后娘娘面前讨要两瓶药膏呢!” “你讨要不来,难不成,连安平郡主也讨要不来?”老夫人嘴角微勾,“我可是知道,太后最疼爱安平郡主。若,安平郡主真有心,别说两瓶药膏了,十瓶八瓶都不在话下!” “罢了,这些,与你说,又有何用?如今,你只说,你是去,还是不去!” “祖母,就算太后娘娘疼爱外婆,外婆却也不可能为了候府一个姨娘,而专门入宫索求祛除疤痕的药膏!”杜芷萱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这样的药膏,普通的妃嫔都不一定能获得啊!” 而,李姨娘这样一个无名无份的候府小妾,又有何德何能,越过宫里从二品的妃嫔而获得这样稀罕的药膏呢?! “你这是,不愿意?!”老夫人目眦欲裂,气急攻心之下,那一直横哽在胸口久久徘徊不去的怒气,就迅速侵袭了大脑最后一根理智之弦:“杜芷萱,你可知,李姨娘是代你受过?” “祖母欲令我毁容?”杜芷萱一脸受伤地看着老夫人,“原来,我在祖母心里,连李姨娘这么个玩物都比不上!” “混账!”老夫人到喉的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被杜芷萱紧随而来的这句话又噎了回去,“你这是不敬长辈,忤逆不孝!”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姨娘这样的玩物,竟也是长辈。”杜芷萱冷笑一声:“遍数大梁所有世家贵族,拥有这样奇葩规定的,也唯有勇诚候府。” “也不知前世,李姨娘和大姐烧了多少柱高香,又拜了多少位佛祖,不然,若投生在其它府邸,早早就被当家主母收拾了!如何能像现在这样恣意妄为,连我这个名正言顺的长房嫡长女都要倒退三丈!” “你给我滚!”老夫人气得眼冒金星,身子摇摇欲坠,指着门口的方向,冲杜芷萱吼道:“我们杜家是造了什么孽,竟会养出你这样一个孽女来!” 杜芷萱起身,行了一礼,翩然离开。 “站住!”眼见杜芷萱的身影即将消失,得到郑嬷嬷提醒的老夫人又厉喝一声,阻止了杜芷萱迈出去的脚步,冷声吩咐道:“今日之事,全因你而起,于情于理,你都该向李姨娘和莜儿赔礼道歉!” “祖母,这件事,并非我之过,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并不意外偏心眼的老夫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转过身的杜芷萱,神情无比的平淡冷静。 “笑话!”老夫人怒极而笑,“若非你私下里和安王府有所来往,公然收下安王府遣人送来的菊花,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祖母,从头到尾,我都未和安王府有任何来往!” 第215章 有其主必有其仆 杜芷萱眉头微蹙,只觉得这样不依不饶的老夫人是那样的令人厌烦:“至于安王府遣人送来的菊花?早在安王府管家离开之时,我就令人搬到了花园里!若,祖母不信,大可现在就遣人前往花园查看,并询问花园里打扫的下人!” “你……”老夫人气得嘴唇直发抖,“为何,下午你不讲出来?是不是我今晚不遣人问讯你,你就准备继续将我们瞒在鼓里?” “这样恣意地戏弄我们,感觉很好吧?我们候府怎么就出了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姑娘!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将你掐死,也免得李姨娘被你拖累得毁了容,就连莜儿那已谈妥的婚事也都会受到影响!” 又是老调重弹!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对老夫人隔三茬五就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鄙夷和不屑。 “今儿个,我就将话搁在这儿了,要么,你就去与李姨娘和莜儿赔礼道歉,要么,你就给我乖乖地到庄子里去!”而,若杜芷萱胆敢再反驳,那么,就别怨她以今日之事为苗头,用“孝道”来拿捏杜芷萱,将杜芷萱送到家庙里去。 到那时,哪怕安平郡主再疼爱杜芷萱,找来许多人帮忙。将杜芷萱从家庙里弄了出来。但,彻底被毁了名誉,且已被勇诚候府放弃的杜芷萱。却也不可能再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是。”杜芷萱像一只被人欺负的小动物似的,用一种委屈中混合着哀怨,惊讶中混合着绝望的眼神看了老夫人一眼,然后,行礼离开了。 “呵!”并未瞧出杜芷萱演技的老夫人,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终于拿捏到了杜芷萱的软肋,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念头。嘴里更是冷笑连连,脸上的神情也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煞是可怖骇人。 而。还未离开梨香院,杜芷萱就再次被回府后,就获悉此消息的杜侍郎特意遣来的管家给拦住了。 “四小姐,老爷让你到锦心园。与李姨娘赔礼道歉。之后,才能回文斓院。” “若我不去呢?”杜芷萱冷笑一声,再一次体会到“仆肖其主”这几个字的深刻含意。 否则,这一年来,那般强势不好惹,几乎可以用“睚眦必报”这四个字来形容的自己,又岂会每每低调地生活一段时间,就得面对勇诚候府这种上到老夫人。中到钱氏和杜莜等人,下到候府管事下人的挑衅?! 若不是腾不出手。也不愿意将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与候府众人死磕上,更不愿意在没有离开候府之前闹得太过,杜芷萱早就收拾了那些见势忘利的下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仗了杜侍郎之势,曾不止一次为难钱涵梦和原身的杜管家!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特意撞上门来了,那么,若不趁着这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教训,岂非太便宜了对方? 就在杜芷萱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杜芷萱那样粗暴拒绝给下了的杜管家,就神情一肃,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颇有些斜睨的姿态,说道:“老爷交待过,若,四小姐不听令行事,就执行家法!” 家法? 家法! 杜芷萱按下欲搓揉下耳朵的念头,打量着眼前这位颇有些张扬之姿的杜管家,只觉得特别地可笑。 而,围观看戏的鬼鬼们早就炸开了。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特么的,杜管家这样一个下人,竟敢对小美人执行家法,真是活久见啊!” “果然,这世间,永远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啊!” “勇诚候府……呵……” “杂种们,都让让,看我金箍棒!” “嗷……都说了,不要随便动手,打到花花草草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打到不该打的你,你就准备洗洗睡了吧!” “滚开,看我金刚无敌拳!” “霹雳风火腿!” …… “啪!啪!!啪!!!” 棍子击打在肉上面的声音,是那么地美妙。 而,空气中传来的血腥气,更是令人迷醉。 眼见杜芷萱这样一个眼睛长到头顶,看人都用下巴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竟沦落到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众小厮掀了衣裙打板子的凄惨结局,杜管家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以泄心里的畅快和欢欣。 “杜芷萱啊杜芷萱,你能沦落到今日这一步,不怨旁人,要怨,就怨你自己吧,哈哈哈……” 眼见杜管家面容扭曲,神情愉悦,紧接着,就冒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来,紧随而来的几位小厮,根本就不敢察看杜芷萱的神情,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指望杜芷萱能看在他们纯粹属于奉命行事,实则身不由己的缘由而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唯有杜管家的侄儿,硬着头皮,轻拽杜管家的衣袖:“叔!” 被打断了畅快愉悦心情的杜管家,忍不住回头,喝斥道:“做甚?!” “四小姐……”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下一刻,杜管家就由那非同一般的静谧得令人害怕的气氛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待到杜管家回过头来,发现杜芷萱正站于不远处,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斜睨着自己时,忍不住就回想起方才那样一番似真似幻的场景来。 这不回想也就罢了,越回想,就越发地惊惧难安。 这样“鬼迷心窍”的场景,怎么就出现在他这样一个颇得杜侍郎信任依重,向来理智大于情感的大管家身上了? 难不成,真如外人所说那般,杜芷萱是自带遇难逢祥吉兆的“福星”? 尤其,在一缕月色穿过厚重的乌云,投射到杜芷萱身上,莫名为杜芷萱凭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更不可随意轻侮的仙女气息时,杜管家更是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虽不明白因何,杜管家突然流露出惊惶的神情,但,并不代表杜芷萱就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教训杜管家的机会:“白嬷嬷,依照府规,下人直呼主子名讳,恣意凌侮主子,该当何罪?” 白嬷嬷上前几步,回答道:“三十重板,不论生死,一律撵出府。” 第216章 巧言抹黑杜芷萱 喂! 勇诚候府什么时候添了这样的规矩,他这个做大管家的怎么不知道?! 若可以的话,杜管家真得很想咆哮着这样质问杜芷萱。 奈何,其它人能单纯地以为白嬷嬷是安平郡主歪缠太后许久,从太后寝宫里索要的指点杜芷萱礼仪规矩,为人处事之道的管事嬷嬷,但,这个被杜侍郎信任依重的大管家,又岂能不知三品女官所代表的意思?! 于是,只听得“扑通”一声,林管家就跪倒在青砖地面上,干脆利落地磕头请罪:“四小姐,老奴知罪。” 果然,能被杜侍郎看重的林管家,又岂非表面上那般单纯地仗势欺人,而没有身为一个大管家应该具备的心机和谋略,和壁虎断尾求生的果决与勇敢呢? 杜芷萱心里轻哂,嘴里却道:“林管家只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又有何错之有呢?” “不过,到底是府里的大管家,我这样孝顺的人,如何敢越过长辈对你进行严惩呢?回头,你就自己找祖母和父亲领罚吧。” 至于老夫人和杜侍郎是会顾及白嬷嬷等人的身份,而重罚林管家?抑或是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无视了白嬷嬷等人,而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严格说来,对她在勇诚候府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林管家又磕了一个头,仿若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谢四小姐。” 心里却暗自发狠:回头。他定要好生在杜侍郎面前告上一状!而,以杜侍郎和老夫人待杜芷萱的漠视和厌恶,想也知道,往后,杜芷萱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到那时,想要回报今日之耻,不是轻而易举吗?!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林管家。就带着白嬷嬷等人,从林管家身旁越过,悄然离开了。 待到杜芷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林管家才在自家侄儿等人的搀扶下起身,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方向,微眯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狠戾。 林管家的侄儿轻声问道:“叔,四小姐走了。我们该如何回秉老爷啊?” “当然是实话实说。”林管家嘴角微勾。往日里给人予一种严谨肃穆感觉的面容,在朦胧的月色下,突然泛出一丝诡异之色,令众人忙不迭地垂眸,噤若寒蝉。 文斓院 待到杜芷萱洗漱后,披散着头发,倚在软塌里时,白嬷嬷轻声提醒道:“小姐。这位林管家是个典型的小人。” 何为典型的小人呢? 不仅仅指唯利是图的“墙头草”,也代指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而。这类人,不得罪则矣,一旦得罪了对方,那么,要么就毫不手软地斩草除根,杜绝对方事后找茬的可能,要么就走到一个令对方不得不掐灭所有算计坑害心思的高度,到那时,只需随意暗示几句,就能令对方自咽苦果。 “我明白的。”杜芷萱感激地看着白嬷嬷,想起刚才那一幕,依然觉得心里一阵畅快:“这类小人虽让人厌恶,却有个典型的特征——思虑过多,不会轻易就做出将一个人得罪狠了的决定。” 经由杜芷萱的提醒,结合这一年来,杜芷萱在候府遭受到的疏离和漠视,白嬷嬷叹了口道,怜惜地看着杜芷萱:“也是,老奴一时想岔了。” “不,白嬷嬷,你只是关心则乱。”杜芷萱笑了笑,“自从到庄子里暂住后,我就有近两个月未回将军府了。白嬷嬷,待会辛苦你一下,吩咐大家收拾一下行礼,明日用过早膳后,我们就回去。” “好。”即便杜芷萱不说,白嬷嬷也会这般提醒。 眼下,混乱的候府,确实不适合杜芷萱待,否则,像今日这种殃及池鱼的情况,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熄灭不了白嬷嬷趁机找安平郡主告状的决定。 书房 “是吗?”杜侍郎淡淡地看着林管家,目光在林管家额头那处青紫的痕迹处停留片刻,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果然是翅膀长硬了啊!” 林管家小心肝颤抖了几下,心里却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叫做兴奋和得意的情绪来,脸上却不露丝毫:“是老奴的错,明知四小姐行事张狂,却依然按照候府规矩行事。如今,被四小姐喝斥着磕头请罪,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只是,唯一令老奴懊恼不安的却是辜负了老爷的期望!” 至于自己那番张狂的话? 林管家却是从最初就不打算提起,当然,今日和他同往梨香院外,拦截住杜芷萱去路的小厮们也都会闭紧了嘴巴,绝不敢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这,就是林管家在杜侍郎的默许下,对整个候府的掌控力度。 以杜侍郎的精明和敏锐,又岂能察觉不到林管家话语里的遮掩? 不过,杜芷萱这样一个每每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明晃晃提醒着自己对钱氏背叛之事,和无力反抗将军府和老候爷的无力的存在,却是根本就激不起他丝毫的父爱之情。 更何况,如今的杜芷萱,早已和武候王世子退婚,又恶名远扬,就算传出所谓的莳花之技和福星之类的传言,却也不能洗清那一身污名。 这样的杜芷萱,连做为联姻的棋子都不够格。 “传我的话,既然四小姐不敬长辈,不遵规矩,就到庄子里暂住一段时间,略作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候府来。”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疏离和冷漠,连林管家这位跟随杜侍郎多年的大管家都有些心惊。不过,很快,林管家就将心里那些本不该出现的同情和怜悯等情绪掐灭了。 这世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就算杜芷萱真得是整个候府里最最无辜的,那,和他这个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关联呢? 总归,过了今日之后,彻底遭受到杜侍郎厌弃的杜芷萱,想要再像往常那样仗着将军府之势,在候府里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第217章 林管家欲闯内院 怀着这样恶毒心思的林管家,再次带着一众小厮,抵达文斓院外,以一种特别高傲的姿态,对守门婆子呼喝道:“让四小姐出来,老爷有话要传!” 这种带着一大堆小厮入内院的行为,只令被杜芷萱从将军府带到勇诚候府,由安平郡主遣人特意调教过的守门婆子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我家小姐已歇息了,若,林管家有话,我等可代为转告。” “转告?”林管家微抬下巴,一脸鄙夷和不屑:“我可是奉了老爷命令,若,你再不让四小姐出来,就别怨我们带人闯进去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管家冷笑一声,下一刻,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声音,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刚才那个守门婆子的啊! 果然,下一刻,随着烛火开道,一众丫环婆子就出现在林管家等人面前。 而,最前方的,恰好是太后赐予杜芷萱的两位拥有三品女官官衔的管事嬷嬷——白嬷嬷和云嬷嬷。 紧随其后的,则是长公主赐予杜芷萱的两位管事嬷嬷——刘嬷嬷和孙嬷嬷。 再之后,则是安平郡主赐予杜芷萱的管事嬷嬷——穆嬷嬷和李嬷嬷。 最后面,则是一众手执棍子和板子的粗使婆子和丫环们。 “今儿个,我可算是知道勇诚候府的规矩了。” 一袭女官服饰的白嬷嬷,冷冷地看着仗势欺人的林管家。只觉得勇诚候府越发的行事准则欲发地令人无语了:“一介普通的管事,竟带着大堆男仆擅闯小姐的院子,究竟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整件事情上升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林管家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似的,浑身冷汗直冒,那来之前的熊心壮志立刻消失,就连一时冲动之下而变得迷蒙的大脑也迅速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来。 真奇怪,就算平日里,他再如何地讨厌憎恨一个人,却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屡屡做出违背自己本性的行为! 难不成,真是撞鬼了? 一念及此,林管家就不由得回想起一年前。候府里那闹得沸沸扬扬的“见鬼”流言,那本就没有停止的泠汗,像是决堤的河水般,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给淹没。 “林某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几位嬷嬷行个方便。”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不待白嬷嬷出声喝斥,林管家又忙不迭地补充道:“老爷得知,四小姐不愿与李姨娘道歉,遂说四小姐不敬长辈,不遵规矩,让四小姐到庄子里暂住一段时间,略作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候府来。” “这是大老爷亲口说的?”白嬷嬷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虽然,在皇宫内院待了多年。她早就见惯了后宅倾扎,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更在陪着杜芷萱回到勇诚候府之后,就对杜侍郎等人的秉性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却怎么也未料到,当杜侍郎真狠下心来时,竟会达到这般程度! “正是。”暂时恢复平日里清明的林管家,在白嬷嬷面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敢有丝毫掺假。 至于他心里想的那些? 却并不在白嬷嬷的窥知范围内。 当然,从最初,白嬷嬷就没将他放在心上,就连对杜芷萱的提醒话语,也只是避免杜芷萱像一些府里的姑娘一样,犯下顺风顺水太久,突然不小心就载了个跟头的错误。 “既然,候府的规矩,和大梁律列有所不同,那么,我等自当回宫奏请太后和陛下,询问此事的解决办法。”白嬷嬷神情淡然地说道,“如此,你可以回去与大老爷回秉消息了。” 就这样,林管家再次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们今夜,务必看守好院子,不能有任何差错!”白嬷嬷又慎重地叮嘱了守门婆子几句后,才示意手拿棍棒的粗使丫环婆子们隐于暗处:“你们今日也都辛苦一下,待会,我秉告小姐后,明日早上再给予你们一定的奖赏。” 不怨白嬷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谁让勇诚候府这帮人太过奇葩了呢?! 屋子里,灯火通明,杜芷萱起身,朝白嬷嬷等人行礼,致谢道:“今夜,多亏了几位。” “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白嬷嬷摆了摆手,对陪伴着杜芷萱的大丫环语蝶说道:“小姐受惊了,语蝶,让厨房的婆子速做一碗压惊的汤呈来。” 梨香院 早已歇息下的老夫人,听得周嬷嬷和郑嬷嬷两位身旁得用管事嬷嬷回秉的消息后,揉着酸胀的额头,遣人将杜侍郎唤了过来。 “老大,你怎么这样糊涂!” 杜侍郎才进屋,就被老夫人这句话给砸了个眼冒金星。待到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那团一直萦绕在胸口间,久久徘徊不去,因着这番莫名其妙的指责话语,而再次蒸腾的怒气和愤懑等情绪。 “母亲。”杜侍郎行了一礼后,就坐于矮桌旁,端起丫环送上来的温茶,抿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若是平日里,老夫人定会意识到自己言行的失当之处,不过,今日,早就被满腹焦急不安等情绪给湮没的老夫人,根本就注意不到杜侍郎这番同往常不一样的安静。 “听说,你让四丫头与李姨娘赔礼道歉?” “正是。”提起此事,杜侍郎就忍不住冒火,“这个孽女,明明做错了事,竟不承认不说,还敢与我顶嘴!连我派去的林管家都敢肆意责罚,不好生修理修理她,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四丫头又没做错事,为何要与李姨娘赔礼道歉?”这几句话,老夫人是咬紧了牙关,才说出来的。 若可以的话,老夫人真得恨不能在这样一个巧妙的时机添把火,把杜芷萱往死里抹黑,然后,就能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这样一个碍眼的家伙顺利消失。 只是,前段时间,自钱涵梦去逝后,就再也没有登门的安平郡主,竟破天荒地因“福星”一事而登门拜访,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让老夫人每每想起时,都不敢再像往常那样不加遮掩,残酷冷暴地对待杜芷萱。 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每回想起来时,老夫人依然觉得心气不顺。 ****** 才发现又上推荐了哦~ 所以,这周依然每天三更,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订阅,求月票,嗷嗷嗷…… 第218章 李姨娘惨被禁足 可惜,纵然如此,老夫人却依然得尽心尽力地劝说杜侍郎:“安王长子不知听了谁的挑唆,竟遣人送来了十盆菊花,指定交由四丫头验收。” “不过,四丫头婉言谢绝了安王长了的好意,并将这十盆菊花摆放在了花园里。而,李姨娘不知从谁那儿听到了虚假的消息,竟以为四丫头准备撬了莜儿的未婚夫,遂巴巴地跑到我面前告状。” “四丫头那性子,你也知道的,被李姨娘这样冤枉,她如何能忍得住。因此,四丫头就处处拿李姨娘的贵妾身份说事,而李姨娘也拉下脸面与四丫头争执,两人吵得我脑袋都痛了,所以,我就拿了个茶杯砸向李姨娘。” “原本,我只是想趁机敲打下李姨娘,但,没料到,那个时候,李姨娘的身子突然往前欺去,所以,那个茶杯就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为这事,我还特意让四丫头回将军府,找安平郡主想办法,看是否能入宫跟太后求到两瓶宫内祛疤效果极好的药膏。”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摇了摇头,叹气道:“四丫头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即便一时半刻不同意,多磨她几次,她总会同意。如今,竟出了这等事,想要再让四丫头跟安平郡主求得这样的药膏,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杜侍郎一径地沉默着,显然,他没料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逆转。 “说吧,究竟是谁跑到你耳旁乱说一通的?”老夫人右手拍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连矮桌上的茶盏都晃悠了下,“是不是李姨娘?” 不待杜侍郎回话。老夫人又道:“我就知道,李姨娘这是心大了!” “莜儿还没有嫁入安王府,她就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么,待到莜儿成为安王世子妃时,她是不是就准备直接从我手里夺了候府管家权,自个儿成为候府一霸,连我这个老太婆都要看她脸色过活了啊?” 这次。杜侍郎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并非李姨娘。” “若,真是李姨娘本人到你面前说这些话的,我倒还要怀疑这些年对她的教养是否有失当之处!”老夫人冷笑一声。这种指使下人传话的手段,真得太正常不过了。 “传我的话,既然李姨娘身子不便,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在屋子里修养吧!”老夫人偏了偏头。对周嬷嬷说道。 轻飘飘几句话,就定了李姨娘被“禁足”的惩罚,但,却并未说出具体的禁足惩罚时间。而,这,也令听到鬼鬼们议论话语后的杜芷萱,不由得笑出声来,只觉得往后候府会越发地热闹了。 飞羽院 “你办事不错。这些是给你的赏赐。” 接收到钱氏眼神示意的古嬷嬷,将早就准备的荷包递到跪在下方的一个粗使婆子手里。并搀扶起这位婆子,亲自将她送出了门。 回到屋内后,古嬷嬷才难掩兴奋和激动地看着钱氏:“夫人,这下,可好了!” 真当李姨娘是靠着和杜侍郎的青梅竹马情谊,和老夫人娘家侄女的身份,才获得一个贵妾的身份呢? 这些,不过是摆给外人看的碍眼法。 其实,追根究底,不过是李姨娘的容貌姿色都略胜钱氏,又极擅梳妆打扮之道,才能顺利地在杜侍郎心里占据了一个很大的位置。 如今,李姨娘惨遭毁容,想再像往常那样做出一幅柔弱无骨的“红袖添香”知己模样,却是不容易了。 “是啊,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钱氏轻舒了口气,倚在软塌里,脸上却并没有往常每每提起此事时的愁苦和愤懑。 褪去了对杜侍郎的痴恋,钱氏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知到,杜侍郎从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完美无缺的翩翩公子,而是身上有着世间许多酸儒都具备的好色,耳根子软,该心狠时却又心软之类毛病的凡人。 而,当年,她竟为了这样的人,做出了那么多错事!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而,眼下发生的事情,也容不得钱氏继续沉浸在后悔和懊恼的情绪里。 “明日,早点唤醒我。”钱氏嘴角微勾,“想来,老夫人会就此事,再将候府的人都召集到梨香院。” 锦心园 “不可能!” 李姨娘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挣扎着,就欲跑到梨香院,同老夫人问个真切。 不过,做为老夫人身旁得用的管事嬷嬷,这些年来,论对李姨娘性格的了解,周嬷嬷绝对已稳超老夫人。 因此,奉命前来传话的周嬷嬷就特意带了一大堆武大三粗的婆子。此刻,这些婆子就纷纷拥上前来,或按住李姨娘的胳膊,或压住李姨娘的腿脚,轻轻松松地将李姨娘搬到了内屋。 “李姨娘,老夫人也是为你好。”想起这些年,自己从李姨娘手里收到的好处,周嬷嬷难得地大发善心,提点道:“大小姐出嫁在即,哪怕为了大小姐,你也该休身养性一悉,以免再闹出些什么,不仅激怒老夫人和大老爷,还令安王府因此而看低大小姐。” 不得不说,李姨娘确实将杜莜放在心尖上来疼爱呵护的,因此,乍听到周嬷嬷提及杜莜,李姨娘就立刻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就连脸上那疯磨的神情也慢慢地褪去,迷茫的眼眸里也终于回复到之前的清明。 “我今日怎么了……”李姨娘捂着脸,酸楚中混合着后悔和懊恼的泪水从脸颊旁滑落,“明明,我只想恰到好处地施恩与杜芷萱,再从杜芷萱那儿挖出一些稀罕之物,给莜儿作陪嫁之用。” 可,后面,事情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那个贱人?!”李姨娘尖叫一声,捋清了头绪的她,很快就明白为何自己会那样巧地听到安王长子示好与杜芷萱的消息,“我要跟她拼命!!” 还没来得及离去的周嬷嬷,难掩同情和怜悯地看着因为李姨娘一番挣扎,而再次浸出血迹的额头,再次提点道:“李姨娘,如今,你该做的是休身养性。” “修身养性?!”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周嬷嬷的李姨娘,一脸的怔然,到喉的尖叫和咆哮声也哽在了喉咙旁。 她,竟然从周嬷嬷这样一个下人脸上看到了同情和怜悯?! 周嬷嬷摇了摇头,悄然离开了。 “哈哈哈……”许久后,李姨娘怒极而笑,那笑声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和绝望等情绪,令闻讯来锦心园探望李姨娘的杜莜,也不由得红了眼,看向飞羽院和梨香院方向的眼眸里,也带上了一丝狠戾。 第219章 老夫人隔山震虎 “嗷嗷嗷……大姐竟准备冲老夫人和钱氏动手了,这不是‘肉包子打包——有去无回’嘛!” “嘤嘤嘤……候府这样热闹,小美人,你竟准备弃我们而去?” “呜呜呜……小美人,你别收拾行礼了,老夫人根本就不会放你回将军府告状的!”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有整整一个月未见了,你怎能才回候府不久,就又弃我们而去呢?” …… 一大早,杜芷萱才睁开眼睛,就被迫面对一群活宝鬼。 而,还不待杜芷萱出声,忍了这些鬼鬼很久,早就忍耐不下去的关将军飞起一脚,就将那个一直抱着床脚的无头鬼踹飞了,又将飘到杜芷萱面前,正围堵住杜芷萱去路的吊死鬼、落水鬼和酸儒鬼给拍飞。 “蠢货,告诉过你们多少遍了,不许偷窥小主子梳洗!”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明明很正常的话,但,从关将军嘴里说出来后,就莫名地让人生出一种憋闷在胸口,无法吐槽的感觉来。 哪怕鬼鬼们提前告知,杜芷萱也不会因此事而特意加快梳洗用餐速度。 于是,待到杜芷萱才刚刚换上一套新做的淡绿绣粉荷拽地长裙,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丫环为自己盘发时,郑嬷嬷就亲自抵达文斓院,传话道:“四小姐,老夫人有要事通知,还请尽快赶往梨香院。” “好。”杜芷萱浅笑盈盈地应承下来,脸上并无一丝诧异。只令特意抬头看向杜芷萱的郑嬷嬷也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杜芷萱早就预料到此事? 徜若真如此,那么。这些年,难道,候府所有人都看错了杜芷萱? 不! 不可能! 这样的猜测太过可怕,哪怕其实它无限地接近事实真相,郑嬷嬷也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对杜芷萱行了一礼后,就匆忙离开。 “卧槽!小美人。你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每次,小美人露出这样的笑容时,接下来。都会有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看啊!” “突然有些心疼老夫人和钱氏了,明知事不可为,却依然尽职尽责地演戏给我们看!” “难道,不更应该同情早早就领便当的李姨娘吗?” “蠢货。生命力堪比小强的李姨娘。哪是那么容易就被钱氏斗垮的。不信,我们大家走着瞧!” “赌一筐冥币,要不了多久,李姨娘的禁足令就会被取消。” “赌一箱香烛,老夫人依然孜孜不倦地想要歪缠,让小美人想办法获得宫内御造的祛疤痕妙药!” …… 对于鬼鬼们每次吐槽到最后,都能歪楼到没边的情况,杜芷萱已视若无睹了。 梨香院 待到人到齐后。老夫人才微抬眼皮,冷声宣布道:“将她们带上来!” 于是。一溜六个被捆绑起来的丫环婆子,就被提溜到了堂前。 “将你们做下的事情,完完本本地道来!”话落,老夫人仿若漫不经心地瞥过屋内众人,脸上的神情瞧不出喜怒。 钱氏眼珠子微缩,笼在阔袖里的手不自知地拽在一起,怎么也未料到,在她孜孜不倦的算计之下,老夫人依然将整个候府的情况牢牢掌握于心! 一直留意着老夫人和钱氏神情举止的杜莜,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而,这样的情绪,待到她看见老夫人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嫌恶和憎恨时,却是变得越发地明显起来。 而,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候府各房姨娘姑娘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做足了一幅静默不语的置身事外的姿态。 杜芷萱神情淡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转悠过诸多念头。 看来,目前,老夫人还不打算放弃目前这种“三方互相”牵扯的平衡之道,否则,即便钱氏收买人的手段再高明,这些人却也会咬定了钱氏不松口,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胡乱攀扯。 摆了摆手,示意将这几个丫环婆子带下去后,老夫人就冲钱氏吼道:“钱氏,我将候府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 “儿媳知错。”钱氏微垂眼帘,心里却长舒了口气。 钱氏这样干脆利落的认错姿态,成功地将老夫人到喉的话又噎了回去,只令老夫人脸色隐隐发青:“你……” 就在这时,老夫人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无它,只因,钱氏发髻上那枝随着她的垂眉敛首的谦恭认错姿态,而微微摇晃的镂空飞凤步摇,正是勇诚候府代代传下来,只传未来接管候府夫人之位媳妇的信物! 好一个钱氏! 这是杵定了今日,就算真被人攀扯出来,自己也得念及她是老大心上人的缘故,而不能严厉喝斥于她,更不能当众揭了她的面皮! “罢了!”老夫人用力地眨了眨眼,忍住了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怒焰,任由自己的灵魂被烧灼得疼痛不堪,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自己操劳府内庶物的疲惫:“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如今,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也是很好的。” 这是顺理成彰地定下了她的疏忽之过? 钱氏咬了咬唇,心里满腹对自己再次遭受老夫人为难情绪的无能无力,和恨不能立刻就弄死老夫人的愤懑。 奈何,今日之事,确实超出钱氏的预料之外。 因此,在这一刻,钱氏只能再次放低身段,轻声解释道:“儿媳从未操持过嫁娶之事,再加上,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出嫁的日子相近,故,儿媳分身乏术,忙碌不堪,难免有些疏漏。” 老夫人挑了挑眉,正准备顺势分了钱氏的管家权时,却只见钱氏从衣袖里取出一叠纸,双手捧着,递到老夫人面前:“不过,儿媳已按照旧例,整理好了几分清单,如今,还请母亲帮着验看一二,以免再有任何的疏漏。” “这些年来,候府第一次办喜事,而,三位姑娘又都是嫁入王府,于情于理,这喜事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接收到老夫人眼神示意的周嬷嬷上前几步,从钱氏手里接过那叠纸,仔细地收妥后,老夫人才说道:“你来念念,趁着大家都在,集思广益,以免再出现任何的疏漏。” ……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优优玲珑2;紫零月舞1;jly692;大耳猫2;诺%雨1;caowenting2;小小的书房里1 感谢以下童鞋的打赏: 方薇云;anna1978;jly69;奇迹一生123;anna1978;pink喵;风筝1985 么么大家~~~ 第220章 姐妹出嫁议添妆 这样的嫁妆清单? 这样的嫁妆清单! 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恨和恼怒,怎么也未料到老夫人竟能这般疼宠杜莜这个候府长女,给杜莜这个上赶着与安王府长子为妾的庶女的嫁妆清单,竟和以正室之尊嫁入宁王府的二姑娘杜芷菡一模一样! 就连即将嫁入三皇子府的三姑娘杜茉,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些,仅仅只是表面。 实际上,杜莜和杜芷菡的嫁妆清单,总值各为四万两银子,但,就实用度来说,却是杜莜的那份嫁妆清单,远远地将杜芷菡甩到了身后。 而,杜茉的嫁妆清单,表面看起来,有三万两银子总数,实则,细细盘算下来,不过二万两出头。 其实,这样严重偏差的区别,别说钱氏了,屋内所有知晓嫁妆清单重要性的人齐齐愣怔住了。然后,不知是谁率先抬头看向静默旁观的杜芷萱,紧接着,众人不约而同地用一种期盼混合着期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唉哟喂,小美人,这是准备让你出面闹上一场吗?” “都说了,小美人不是好招惹的,怎么这些人就是不相信呢?” “再这样下去,脸都打肿了,往后可该怎么见人啊!” …… 是呀,连这些行事粗暴,说话直白的鬼鬼们都懂的道理,为何,候府这些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视而不见呢? 在这一瞬间,杜芷萱不知该怀疑自己穿越以来种种看似高调。实则极端低调的生活姿态不对劲,还是该怀疑十多年的生活,让候府的人早已养成了遇事就唆使着她这杆枪往前挥舞的习惯。 不过。虽心里吐槽,杜芷萱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若并未瞧见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过于灼热的目光,和老夫人看向自己时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似的。 老夫人心里虽有些遗憾,但,很快,就将这丝遗憾抛到了一旁。淡淡地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音调说道:“候府已二十多年未有喜事了,这次。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之处。” “三个丫头不仅是候府下一代最先出嫁的姑娘,又都是高嫁,她们嫁妆清单里物品多寡。和物品价值的高低。直接影响到候府其它几位未出嫁的姑娘,更会影响到我们候府在众人心里的印像。” “经过近半个月的考虑,我才研究出这三份嫁妆清单,如今,你们若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尽管提出来,以作查缺补漏之用。” 众人一阵沉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有她们反对抗议的地方啊?! 就连钱氏也都只能紧紧地拽紧了手指,已经不愿意再抬头看向杜莜那颇有些得意和骄傲的神情。更不愿意去深思这三个姑娘出嫁后,候府那本就缺少了一半的公库是否会光溜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了。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就按照这三份清单,为三个丫头清点嫁妆。”老夫人轻捻佛珠,“现在,我们就来谈谈添妆的事情。” 添妆这件事,还需要摆在台面上来说吗? 众人一阵恍然,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杜芷萱,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 这回,杜芷萱的目光,总算从绣着莲戏荷叶图案的桌布上移开,一脸疑惑和不解地回望了众人,最后,才看向正用一种算计的神情瞅着自己的老夫人,抿唇浅笑道:“祖母如何说,我就如何做。” 听听,这都是说的什么话? 若是逼着杜芷萱把太后赏赐的那些物品拿来给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添妆,传扬开来,还不得令杜莜处于风口浪尖,更难免因太后的牵怒之过,而对嫁入安王府的杜莜造成不好的影响。 老夫人心里一阵气结,她就知道,杜芷萱这丫头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不过,幸而,今日,杜芷萱本就不是老夫人用来开刀的主要对像。于是,老夫人很快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钱氏,你是候府主母,这次的添妆事宜,就交由你处理了。” 钱氏怔住了,虽然,这几十年来,她早就对老夫人的冷血心狠程度有了个真切的了解,却也未料到老夫人竟能无耻到这等境界!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做?! “母亲,这怕是不妥。”很快,钱氏压下胸腹间翻腾的愤懑,恼怒和不甘等情绪,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迟疑:“所谓添妆,只是长辈亲朋给予的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而,接受这些添妆物品的也应该是当事者,由我这个外人插手,难免……” 话,点到为止。 不过,屋内众人却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不止一人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钱氏。 “这世间任何规矩,都是用来打破的。”老夫人嘴角微勾,和钱氏斗了几十年的她,又岂能不知道钱氏心里的想法?只是,她凭什么让钱氏称心如意呢?! “就像半年之前,谁敢肯定,我们候府竟会接连出了三位颇有造化的姑娘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夫人也一脸的与有荣嫣,看向杜莜的目光更是带上了一丝欣慰和骄傲,“哪怕为此,我们也该制定一些关于添妆的规矩,以免某些人心怀不轨,竟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物品来代替。” “我不允许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凭借任何理由而毁了这桩婚事!”老夫人神情一肃,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屋内众人。 直到将所有人都看重垂眉敛目,不敢与自己做出任何对视的沉默反抗姿态后,老夫人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只觉得哪怕自己几十年未执掌候府庶物,却依然拥有一定的威惧力。 “在候府姑娘出嫁,这等代表着整个候府名誉的大事面前,所有的私心利益之论的想法,全部给我放到一旁去,否则……”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声音一转而变得阴沉起来,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再来的厉色似的,令每一个不小心和她目光对视的人都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你们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21章 大姐为姨娘求情 飞羽院 “砰!”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 伴随着重物坠落在地面上的声响,传递到守门婆子耳里的是钱氏那阴冷的诅咒话语。 这样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个守门婆子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难得地放开了思绪。 好像……是从杜芷萱回府后不久,就开始的吧? 只是,以往,钱氏每每因杜芷萱“坑队友”的行为而暗恼于心时,才会在回到自己打理得如同一只铁桶,连只苍蝇都没办法飞进来的院子里后,就随意地摔几个茶杯,以泄心里那些不能排解的怒气。 而,慢慢地,杜芷萱不再那样冲动,更有意无意地漠视了钱氏的“捧杀”“蛊惑”“挑唆”之类的行为后,一连再遭受这般打击的钱氏,回到屋子里后,就时常会摔三五个茶杯和瓷器。 但,不知从哪一日起,钱氏在候府里的地位突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老夫人和李姨娘等人接连找茬的行为,伴随着杜芷萱越来越聪慧的表现,都令钱氏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燥,屋里被摔碎的瓷器也越来越多。 到如今,钱氏的屋子里竟隔三茬五就需要换一批瓷器! 再这样下去,想必,再用不了多久,老夫人就会知晓此事,到那时…… 不知这个婆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身子也抖如筛糠。 端着一碗清燥甜汤抵达院门的古嬷嬷,在屋外站了许久。直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声响传出来后,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地的狼藉,令古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待到她看见瘫坐在椅子里,气喘吁吁,热汗直流,却连手都懒得抬起来擦拭一下的钱氏时,只觉得越发地心疼的同时,也对老夫人和杜莜等人生出浓浓的愤恨。 古嬷嬷小心翼翼地越过瓷器碎片。坚难地走到钱氏面前后,才轻声说道:“夫人,这是老奴特意让厨房里做的甜汤。放到井水里冰镇过,你先尝几口。” 钱氏摇了摇头,被汗水和泪水冲花了的容颜上尽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倦怠,更有肉眼可见的苍老和憔悴。 “夫人。这是你最喜欢的甜汤。你就尝一口吧?”说着话的时候,古嬷嬷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甜汤,送到了钱氏嘴旁,嘴里也劝说道:“身体是自己的,再如何,也不能因为旁人置气,而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一股淡淡的清冷甜香。扑面而来,令钱氏也有瞬间的怔然。下意识地张嘴,咽下这水甜汤后,紧接着,就是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奶娘……” “夫人,你心里的苦,老奴都知道。”古嬷嬷一边给钱氏喂着甜汤,一边劝说道:“不过,你已经忍了几十年,不论因何等缘由,都万万不能在此刻而暴发,以免最终为她人做嫁,而功亏一溃。” “其实,就算老夫人疼宠大小姐,定要给大小姐撑腰,让大小姐风风光光地大嫁,那又如何呢?”古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总归,这件事,传扬开来,旁人也只会议论老夫人太过糊涂,竟赌上整个候府的清誉,而不会有任何人议论夫人你这位当家主母。” “毕竟,任何时候,这‘孝道’都是横亘于人头顶处,一座永远也无法翻越的大山。” “再说了,就算如此,以夫人你对候府的掌控力度,想要在大小姐的嫁妆清单上动动手脚,那也是手到擒来……” 梨香院 “祖母,全天下,也唯有你最疼爱我了……”杜莜依靠在老夫人膝头,长睫掩住眼底的思绪,这些时日里的诸多经历,令她经历了非同一般的蜕变。 比如说,若,往常,杜莜知晓老夫人对她的疼爱之心里,掺杂了许多的利用和算计,那么,难免会在与老夫人相处时,于神情举止中流露分毫。 又比如说,即便依然很瞧不起杜芷萱,但,杜莜却不像往常那样,每每和杜芷萱相遇时都极尽言语行为上的羞辱,而是和候府里二房和三房几位颇懂得低调谦让之道的姑娘一样,乍瞧之下,虽依然处处和杜芷萱作对,但,实则,细看却能察觉到她眼角眉梢的歉意和不安。 …… “祖母,这些年,母亲待我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如今,虽嫁妆清单在你手里,但,我怕她借着管家之便动手脚……” 说到这儿时,杜莜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着脸颊旁滑落,再配着她为了今日说情之故而特意换上的米色修身衣裙,和特意全拢于脑袋一侧的发髻,整个人都显得那样的柔弱凄美,可怜无辜。 对于“人老成精”的老夫人来说,想要猜测到杜莜这个她看着长大姑娘的心思,那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显然,杜莜也知道这一点,故,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泪眼涟涟地哀求道:“原本,我想请祖母亲自出面,为我把关。只是,平日里,我就带累了祖母,若,这样一件繁琐的事情,也交由祖母处理,令祖母心力交卒,更令祖母与母亲等人产生任何争执,却是我之过了。” “如今,唯有曾接受祖母教导,更代祖母执掌候府庶物的姨娘,能代祖母分忧一二了。” 不论老夫人脸上那抹意动因何而来,杜莜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遂抿了抿唇,再次哀求道:“我知道,姨娘犯了错。只是,姨娘也是爱女心切,才因我的嫁妆清单一事,而与母亲产生争执。” 轻飘飘几句话,就将钱氏也拖下了水。 而,这般擅于利用自己的柔弱和泪水,令人生不出丝毫拒绝之意的杜莜,令老夫人眼底也浮现一抹欣慰。 唯有如此,才能在安王府那样一个“人吃人”的地方生活下来!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老夫人心里就浮现诸多念头的杜莜,继续说道:“祖母,你放心,回头,我会劝说姨娘,让她好生与母亲陪不是。” …… 就这样,才禁足不到两日的李姨娘,就获得老夫人特许,和钱氏一同打理杜莜的嫁妆之物。 一瞬间,候府里不知掀起了多少风浪,这其中,以钱氏居住的飞羽院里再次报废了一大堆瓷器中,就能瞧出个苗头来。 第222章 嫁妆一事互算计 文斓院 “哦哦哦……可怜的钱氏,就算意识到老夫人待杜莜的不同之处,却也无能为力了。” “蠢货,钱氏分明是为和老夫人斗了几十年,对候府的掌控力却依然不如老夫人一事而生怒!” “李姨娘也是个蠢的,这种被老夫人竖起来的靴子,钱氏又有何惧!” “钱氏一人独吞了小美人生母那么多嫁妆,又岂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是被人一连再打脸而有些受不了!” …… 瞧,就连这些做鬼多年,早已忘记了人心复杂,直白粗暴得令人有些不忍直视的鬼鬼们都懂的道理,杜芷萱又岂能不明白呢? 一切,不外乎是老夫人从最初,就没打算处治李姨娘! 甚至,还会因为李姨娘惨遭毁容一事,因杜芷萱而起,而令老夫人越发地怜惜李姨娘和杜莜的同时,也会越发地憎恨起杜芷萱来。 今日当值的书蝶掀开帘子,低声秉报道:“小姐,夫人遣了古嬷嬷,请你到飞羽院。” 杜芷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里的账本上,头也不抬地问道:“可是添妆一事?” “正是。”书蝶恭敬地说道,这一年来,没有谁比她们这些贴身侍候杜芷萱的丫环,更清楚地感知到了杜芷萱的改变,或者应该说是如茧化蝶般的蜕变! 偏偏,候府众人却不知因何而漠视了杜芷萱的改变,固执地认为杜芷萱依然是她们记忆中那般天真单蠢好欺骗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 书蝶心里的想法,杜芷萱并不知晓,否则。她定会浅笑着告诉书蝶,其实,这不过是候府众人被那所谓的“荣华富贵”给迷了眼,任由自己沦落为贪婪和野心的寄生虫。 “你替我转告,就说我会依照候府规矩行事,绝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杜芷萱嘴角微勾,长睫掩住眼底的狡黠。“毕竟,说到底,我只是候府一个普通的姑娘。又岂能令诸位长辈和姐妹们为难呢!” 不论钱氏是想用她做筏子,从而将阖府的仇恨值都系于她一人之身,还是钱氏只是单纯地想从她这儿敲诈一些稀罕之物,那又如何呢? 总归。即便她并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也不乐意让候府这些吸血鬼沾便宜! 飞羽院 钱氏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才问道:“奶娘,你说,杜芷萱会不会真察觉到什么了?” “老奴以为,极有可能。”古嬷嬷神情一肃,迟疑了会。补充道:“否则,四小姐不会是这样反应。” “好像。自从去年杜芷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再次回到候府,待我就不像往常那样亲近热情了。”钱氏一脸的思索,心里更浮现诸多猜测,末了,这些猜测又全部化为一句话:“难道,她都知道了?” “这不可能!”古嬷嬷想也不想地反驳,“若,四小姐真清楚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绝非现在这般姿态!”任谁,被自己认定的亲人捧杀和算计,都会性情大变的同时,也将这位亲人视若除之而后快的生死大敌,绝不会像杜芷萱这样只是简单的漠视和冷待。 否则,要么,这人就心志坚毅,手腕高明,并奉行“不击则矣,一击必中“的睚眦必报的信念;要么,这人早已站到了仇人想像不到的高度,看待世间万物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向,都与仇人不同。 而,不论哪一种,都非钱氏一人,或者应该说是赌上整个候府也招惹不起的存在。 钱氏微微颌首,显然,她也相信古嬷嬷的推测,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只是,想起这段时间里,每每面对杜芷萱时,都会被杜芷萱那清澈得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摄的感觉,钱氏又觉得胸口那块好不容易才挪开的巨石,又重重地压了下来:“可是,奶娘,我这颗心总觉得不太平静。” “夫人,老奴以为,你无需这般担忧。”古嬷嬷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纵使四小姐真在几位嬷嬷的教导下变得聪明了些,却也不过是一人之力,又如何防得住阖府人的算计呢?” 钱氏的眉头依然紧锁,轻抚胸口:“话虽如此,但,我依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夫人,如今的四小姐,虽未沦落到身败名裂的惨况,却也离之不远。”说到这儿时,古嬷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更何况,如今,四小姐已和武候王世子退婚。而,这样的好机会,老夫人等人又岂会放过?” “也是。”钱氏一脸的恍然,她怎会忘记这个一劳永逸地解决杜芷萱的法子?! 梨香院 老夫人随手翻看了下杜芷菡和杜茉两人的嫁妆清单后,就细细地研究起杜莜的嫁妆清单来。 这不研究也就罢了,越研究,老夫人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右手重重地将这份嫁妆清单拍到了桌面上,冷声质问道:“就这些东西?” “母亲,可有什么地方不妥?”钱氏微微垂眸,一脸的恭敬,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 “你以为呢?”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钱氏,就迅速收回视线,只觉得明明年纪一大把,却偏要将自己伪装成天真不知世事单纯姑娘的钱氏是那样地令人作呕! 不待钱氏回话,老夫人就像突突的机关枪一样,快速地说道:“钱氏,你在跟我装什么糊涂?我就不相信,被安平郡主悉心教养长大的你,竟会不明白这份嫁妆清单的问题!” “枉我那么信重你,在你嫁入候府后,就将候府的管家权交到了你手里,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真该让老大看看,你私下里究竟是如何地阳奉阴违,又如何地苛待自己的子女……” 钱氏低头含胸,做出了一幅安静聆听老夫人训斥的模样,唯有那笼在阔袖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手指,才将她心里的愤怒和不甘等情绪出卖。 这一通训斥,历时两柱香,最终,以钱氏主动将十多年前,从其长姐钱涵梦那儿昧下来的稀罕之物送到老夫人手里,由老夫人郑重地添到了杜莜的嫁妆清单之上,而结束。 第223章 二姑娘上门求助 “表哥,表嫂太可怕了,她竟然将滚烫的茶杯强硬地塞到我的手里,烫的我心里全是水泡,又让嬷嬷将水泡一个个挑开,那十指连心的痛……” “姑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母亲,这贱妇竟这般磋磨表妹,我一定要休了她!” …… 杜芷萱倚在软塌上,不时称赞一句,偶尔呱上几粒瓜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不错,这,正是杜芷萱这位“地狱之王”系统宿主新开发出来的围观府里大戏的方式——鬼鬼们当作演员,演绎出来的一幕幕精彩的剧目。 这日,杜芷萱正一边欣赏二房的大戏,一边赞叹二房于氏总算是长了点心眼,知道不能像往常那样直来直往地打压磋磨姨娘小妾,尤其是小李氏这种跟府里沾亲带故的小妾,毫不犹豫地挑拨起二老爷其它几位姨娘小妾来与小李氏相争,自个儿则隔岸观火时,却有小丫环掀开帘子,进屋道:“四小姐,二小姐来看你了。” 二小姐杜芷菡,正是庶出二房嫡长女,前世今生皆将自己定为旁观者,虽未出手算计杜芷萱,却也未在杜芷萱落难时雪中送炭的人。 现代社会里多的是这种“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因此,杜芷萱只是愣怔了下,就道:“快请。” 今日,杜芷菡穿一件朝霞红色绣云纹立领薄袄,下系一条石榴红撒花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上系着一枚翠绿环形玉佩,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插一对金凤垂珠步摇。并一朵胭脂粉色的宫花,耳朵上戴了一对水滴状红宝石耳环,和额前垂着的那粒水滴状红宝石璎珞相映成彰。 16岁的少女,身量已长成,行走间,自有一股富贵凤流之姿。 杜芷萱默默地垂头,看了看自己和搓衣板相似的身材。和走出去,令人以为只有十一二岁感觉的容貌身高,一瞬间。眼眸里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艳羡来。 “四妹可真会享受。”杜芷菡的目光在那袭白狐狸毛褥子上掠过,佯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长睫掩住眼底的震惊,心里却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 虽早就知道杜芷萱很得安平郡主的欢心。且将军府也会隔三茬五就遣人送礼物来。但,在今天之前,杜芷菡并不当回事。无它,只因,将军府众人送来的物品,许多都还没到达杜芷萱面前,就入了钱氏等人的私库,剩下的一些。也被几房的姐妹们顺走了。 不过,眼下见到的这个奢华的房间。和那些从未在府里其它几房见到过的摆设,却令杜芷菡轻舒了口气。 别瞧杜芷菡向来作壁旁观,却也明白府里众人几乎不去杜芷萱居住的院子的缘由——那处处暗含各种致人身体虚弱的毒素,可是防不胜防啊!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时,杜芷菡脑子里就转过多少个念头的杜芷萱,拢了拢白狐狸毛褥子,在杜芷菡在软塌旁的小凳里落坐后,才浅笑盈盈地招呼道:“二姐来得正好,前儿个,小厨房又新做了几样点心。” 在坐下的那刻,杜芷菡就注意到了小桌上那些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看起来可爱精致,闻起来喷香惑人的点心,那到喉旁的推拒话语,就怎么也没法说出来了。 在杜芷萱的招呼下,将桌上每样点心都尝了一遍的杜芷菡,捧着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那么真切:“四妹,听说,安平郡主将锦绣坊送给你了?” 对于这种自己从未大肆宣传过,勇诚候府众人却清楚的事情,杜芷萱只是默默地记上了钱诗雅一笔,就笑着调侃道:“正是,可是二姐准备做新衣裳?明儿个,我就让店里的管事将图册送过来,任由二姐挑选。” “至于价格嘛?”杜芷萱沉吟了会,然后用一种极不舍的神情道:大家都是姐妹,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极低的折扣。” 杜芷菡愣怔了下,虽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并不在此,不过,由最近府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可以瞧出杜芷萱确已不是最初那个任人玩弄的愚笨不堪造就的人了,遂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难以言喻的心情,笑道:“那就先谢过四妹了。” “不过,四妹,今天,我来是想……”说到这儿时,杜芷菡那白皙的面容上飞上两团红晕,声音也低沉了几分,那下巴更是恨不能贴到胸口,若非杜芷萱耳力不错,离她又极近,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楚她那喃语声。 “二姐是想让我帮你查下宁王府的事情?”杜芷萱眉头微蹙,不悦地看着杜芷菡,“二姐,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能轻易就插手一个王府的后宅?” “不!不!!”杜芷菡忙不迭地摆手,焦急地说道:“四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听说,宁王府王妃是锦绣坊的大顾客,而你是锦绣坊的东家,所以,想请你帮忙多多观察一下宁王妃。” “因为,我总觉得,这桩婚事很奇怪……” 确实,就门弟来说,勇诚候府和宁王府联姻,绝对是勇诚候府高攀了。 就身份来说,杜芷菡虽为嫡女,却是庶出二房的嫡女,二老爷又仅仅只是从五品的太常丞,许给王府庶子就已是高嫁了,就不用说她的未婚夫还是宁王府嫡次子。 “哦哦哦……都已跳坑了,还想爬出来?” “嗷嗷嗷……也不知当年是谁欣喜若狂,恨不能立刻就八台大轿地嫁入王府,然后耍心机手腕地谋得世子之位,再成为宁王妃,从此将勇诚候府里的所有姐妹全部踩在脚下?怎么滴,现在,察觉到不对,就想反悔了?” …… 杜芷萱瞥了眼满屋子乱窜,激动兴奋得不能自已的鬼鬼们,看向虽满脸苦恼,但眼角眉梢却不自知地流露出一抹欢喜神情的杜芷菡,一颗心也就凉了几分:“二姐,我尽力而为吧。” “好,那就一切拜托四妹了。” 杜芷菡轻舒了口气,那自从今日见到来府里下定的丫环婆子们看向自己时那莫名的同情和怜悯的神情后,就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又和杜芷萱闲聊了几句,然后,拎着杜芷萱特意吩咐丫环准备好装满了点心的食盒,离开了文斓院。 第224章 宁王次子好男风 二房 “菡儿,你去哪儿了?”正一脸欢喜地看着满屋子华服美饰的于氏,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杜芷菡拎在手里的食盒,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僵住了,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到杜芷菡身旁,强硬地从杜芷菡手里抢过食盒,手一甩,就狠狠地摔到了院外。 “菡儿,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吃外面那不干净的东西吗?”于氏冷冷地看着跟在杜芷菡身旁的丫环婆子,只要一想到今日杜芷菡竟去了文斓院,还在那儿待了不知多久,就令她觉得一颗心都为之揪紧,恨不能立刻就让人将这些丫环婆子拽下去治罪。 “娘。”杜芷萱轻捏于氏的胳膊,隐隐地提醒于氏,这是在外面,许多话都不方便说,给了身旁侍候丫环一个眼色,让其将摔出去的食盒捧回来后,自个儿则搀扶着于氏的胳膊,进到了烧着炭,给人予一种暖洋洋感觉的屋子。 不过,见过了杜芷萱屋子里那散发出淡雅清香,暖意融融,摆设精致典雅的屋子后,再看自己这间处处简陋,浊气浓重,仅仅只比外面好上一些,却依然要穿小棉袄的屋子,杜芷菡的心里就难得地生出一丝怨怼来。 目光在打开箱笼,裸露在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人予一种金碧辉煌感觉的华服美饰摆设等物品上掠过的杜芷菡,只觉得眼下的自己心静如水,再不复最初看见这些物品是那种恨不能立刻奔到院子外面。对着天空大喊几声的兴奋和激动的情绪。 “娘,我刚才去文斓院,请四妹帮忙了。”杜芷菡执壶。亲自为于氏沏了一杯茶,“你不用担心,我觉得,四妹虽不知道婶婶的用意,但也肯定提防起婶婶了,否则,她不会将房间里的摆设物品全部换了。” 听得此言才轻舒了口气的于氏。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个蠢货!”就算杜芷萱现在意识到不对劲,又有何用?一切,早已晚矣。 杜芷菡摇了摇头。今日之前,她也会跟于氏有着相同的看法。不过,想起自己抵达文斓院,见到的那些规矩有礼的下人。和那几个看向自己时虽淡漠。但身上的气势却无法掩盖的有着女官官衔的嬷嬷们,心里的天平就不由得向杜芷萱偏了偏。 “娘,以后,大房会很热闹。”杜芷菡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到那时,就轮到你出头了。” “嗯?”于氏挑了挑眉,很快就明白了杜芷菡的话外之意,遂也跟着笑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挺好的。”若能经营得好,说不定,杜芷菡出嫁时,她还能从公库里掏出更多的陪嫁之物! 杜芷菡陪着闲聊了几句,哄得于氏更开心后,才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娘,现在,你总该告诉我,当年,是谁出手帮忙说成这门亲事了吧?” “还能有谁,不就是我那大嫂,难得她发了一回善心啊……”于氏下意识地回答道,下一刻,她就从杜芷菡那冷若寒霜的面容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娘,你觉得,婶子那人,会是心善的吗?”杜芷菡只觉得自己犹如从炎炎盛夏,一下子就到了雪舞漫天的冬天,那呼啸而来的寒风,刮在脸上身上,像是那特意被用钝了的刀子,一下下割着皮肉,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上那温热的血液,从那些伤口中逸散开来,慢慢地,身体最后一丝热量也消失无踪。 “就算她再心狠手辣,但,我们二房可从没得罪过她……”于氏想解释几句,只是,那些话,在现下,是那么地苍白无力,慢慢地,连于氏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徒劳地阖上了双眼。 而,这时,杜芷菡最后一句话,则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若宁王府真有那么好,为何,她不将这桩婚事说给三房的三妹?若嫌三妹是庶出身份,也可以说给六妹这位嫡女啊!” 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这兄弟还得分嫡庶,而,三房跟大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嫡亲同胞兄弟,以老夫人的精明,又岂会放任兄弟阋墙的惨景出现? …… 文斓院 “宁王次子好男风?”杜芷萱撇撇嘴,她还以为这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呢,却未料到竟如此! 在现代都有这种同妻的存在,就更不用说大梁王朝这种大多世家贵族子弟们都喜欢养上一两个兔儿爷,盛京的倚红院和小倌馆遍地开发的年代了,这所谓的“好男风”,还真不是一个事啊! “小美人,宁王次子已经有了小情人,这位小情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但,宁王和王妃却阻拦他三媒六聘地迎娶这位小情人!” “宁王次子为了迎娶小情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总算是磨得向来娇疼小儿子的王妃同意,并由王妃身旁的嬷嬷们出了一个馊主意!”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杜芷萱就明白了钱氏的用意。 原来,宁王次子的这位小情人是双性人,而,宁王妃之所以会和勇诚候府联姻,娶一个候门庶女回府,只是占着正室的位置。待到小情人生下来的儿子,记在杜芷菡名下,然后,杜芷菡就会“难产而亡”,而宁王次子则会以侧妃之位,将这位小情人迎回府。 而,亲自掇合这一庄联姻的钱氏,则能因此而交好宁王妃,并借助宁王妃之势,让杜芷薇这个嫡亲女儿出入更多顶级世家贵族的宴会…… “好一出‘借刀杀人’!”杜芷萱悚然而惊,钱氏的心狠手辣,还真是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确实!”做为前朝林皇后身旁得用的女官,拥有一技之长的林太医并没有过多的涉足宫闱争斗里,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轻易就被人谋害了,因此,乍听得钱氏这番行为,也不由得啧啧叹息,“小丫头,你准备怎么做?” 杜芷萱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想出了无数个将这件事情揭破,且不令任何人怀疑到她身上的计策。 “林太医,关将军,麻烦你们……”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25章 杜芷菡也欲悔婚 二房 这一日,安静祥和的气氛,突然被一个惊惶失措,一路跑来,一路叫唤着的丫头给破坏了。 “夫人,不好了!” “毛毛燥燥,像什么话!”侍候于氏的马嬷嬷厉声喝斥了几句,然后,才看向于氏:“夫人,这小丫头性子向来冷静,让她都这般急燥的事情,怕是……” 于氏点点头,接触了马嬷嬷的劝说之词,微眯的双眼看向跪在下首,仿若是被自己身上的气势给摄住似的面色惨白,浑身颤粟的小丫环时,心里生出一丝高高在上俯视凡人的神仙一样的感觉来。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奴婢刚才无意中经过假山,听到有人在议论宁王次子,说是……说是……”说到这儿时,也不知丫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惊惶失措,嘴唇蠕动了许多下,却未能如愿地将到喉的话倾吐出来。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说无妨……”马嬷嬷急了,忙不迭地再次插话,还不忘记给这个自家老姐姐交待过要好生看护一二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就只差没有直接上前拽着她的肩膀,将她那些吞吞吐吐的话全部摇出来了。 不知是于氏身上突然流露出来的冷冽气势给惊住了,再或者是注意到了马嬷嬷的眼神,总之,下一刻,小丫头就只觉得自己那疲惫软弱无力的身体里突然注入了一股暖流,那些原本怎么样也没法说出来的话。就那么清晰流畅地讲出来了。 “宁王次子好男风,早有一心仪男子,且。这个男子是怪物,怀了身孕,之所以急于求娶小姐,只为了顺理成彰地将这个孩子记在小姐名下……” “什么?!”掀开门帘而来的杜芷菡,听得此言,猛地窜到小丫头面前,怒声喝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菡儿!”被这样一个可怕事实给震住的于氏,听得杜芷菡这句尖叫声,总算是回过神来。然后就搂着杜芷菡嚎啕大哭起来,“好一个钱氏,好一个大嫂,竟如此坑害我们母女。菡儿。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被于氏搂在怀里的杜芷菡,只觉得一大盆冰水当头泼下来,冻得她牙齿咯吱作响,那双愤怒的眼眸里也满是迷茫绝望:“娘,你这是准备将我推入火坑,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 “菡儿,这个世道。我们女人家命就是这样苦啊……”都已经小定了,如何能退婚?更何况。勇诚候府根本就拼不过宁王府,纵使这件事情揭开来,众人也只会认为杜芷菡高嫁,而不会觉得杜芷菡有丝毫委屈无辜的地方。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么,待到你嫁入宁王府后,只需牢牢把持住正室的位置,在生产时注意几分,拥有儿女傍身,即使那宁王府同意,将那个怪物纳回王府,也不过是一兔儿爷的身份,连侍妾的名份都混不上,就更不用说会影响到你地位的侧妃的名份。” 虽知道在于氏心里,两个自己都拼不过嫡出小弟的位置,但,真听到于氏说出来的这些“经验之谈”时,杜芷菡这个才满15岁,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丽年华,期盼“愿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美好爱情的姑娘,依然有些承受不住地崩溃了! “娘,你还是我的亲娘吗?明知那样一桩满是算计的婚姻,竟然在得知婶子坑了我后,依然觉得这是一桩良缘?依然要劝说我高高兴兴地备嫁?!” “明明,刚刚,你还要说为我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菡儿,若可以的话,娘也想为你做主一回,但……”于氏拿出绣帕,轻轻拭去杜芷菡脸颊滑落的泪水,只觉得依自家女儿这样的美貌才情,就算那宁王次子好男风,又有一个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小情人,那又如何? 那男子可是硬梆梆的,终究比不上女儿家娇软妩媚,不见自古以来只有“阴阳调合”的说法,可从没有什么“阳阳调合”? “趁着宁王次子将精力都放在这个怪物身上的时候,你就可以趁机收拢了后院,只要将后宅所有事物全部掌握在手里,就算那人真入了后院,又生下一儿半女,抱养在你膝下,那又如何?” 说到这儿时,于氏还特意抬头,指了指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内宅女子的争斗,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再说了,都入了后院,那就是侍妾通房,不,那人连这些都不如,还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兔儿爷,待到宁王次子对他的爱怜之心已消磨干净,到那时,不就任你打杀处置?” 杜芷菡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脸失望地看着于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泡在冰冷的苦水里似的,又冷又涩,再也察觉不到丝毫甜蜜和温情,“娘,任凭你说得如何地天花乱坠,也不过是想借此,为小弟博得一个前途!” “今儿个,我就将话落在这儿了,我就不嫁!谁觉得好,就嫁去!”话落,杜芷菡就猛地推开了于氏,任由于氏跌坐到地面上,头也不回地哭着跑走了。 向来被于氏教养得端庄贤淑,已经将规矩两个烙刻在骨子里的杜芷菡,竟然会做出这种提着裙子,拨足飞奔,间或大哭大喊大闹的场景,只令一路上的丫环婆子们齐齐傻眼了。 也不知杜芷菡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挑了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的方向奔去。 从二房到大房,需要经过一个小花园,二房的五小姐杜芙和八小姐杜蓉两人正亲亲热热地攀着胳膊,指着不远处一丛开得正艳的菊花说笑着。 杜芷菡眼眶隐隐泛红,只觉得一股郁气由心尖漫延开来,迅速席卷整个人,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崩断。 “你们这两个小贱人,平日里装的再如何地疏离,私下里却好得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真当我不知道以前你们对我有多么地羡慕嫉妒恨呢?如今,知道我得了一桩看似荣华富贵,内里却一片糟糕的婚姻,心里很得意吧?我让你们兴灾乐祸……” 第226章 大梁王朝的碰瓷 一边叫骂着的同时,杜芷菡也不由分说地甩了杜芙和杜蓉各两个巴掌。那力道之重,立刻就令未料到杜芷菡发疯,未能及时做出提防举动的杜芙和杜蓉两人跌坐到了地上,那白皙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起来。 纵然如此,杜芷菡也不打算放过两人,遂又扑到两人身上,又抓又挠,又掐又咬,并,赶在两人出手反击之前,迅速起身,再狠狠地踹了两人几脚,才又继续哭喊着朝文斓院方向跑去。 只可惜,自杜芷萱穿越后,以前,任谁都能随意进出,想挪用什么物件,就随意挪用的文斓院就再不复存在。 就如眼下,哭喊着要冲到文斓院里的杜芷菡就被四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绝对有止小儿夜啼作用的看门婆子给拦住了。 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前几天找杜芷萱时,也是由丫环通报,才被引到院子里的杜芷菡,怒视眼前的婆子们,厉声喝斥道:“你们这几个老虔婆,还不速速让开!” 为首的婆子眼皮也不撩地说道:“二小姐,我们家小姐并不在屋子里,还请二小姐下次再来。” 废话! 就是知道杜芷萱不在院子里,她才特意跑到这儿来!不然,回头,下次杜莜等人再次提及此事时,她该如何应对杜莜等人蛊惑的要时刻不忘找杜芷萱茬子的话语呢? 杜莜想利用她,也不看看她答不答应! “我同四妹是亲姐妹。纵使四妹不在,我到屋子里等候四妹就行。若四妹知道你们这些老婆子,竟‘拿着鸡毛当令箭’地将我拦阻在院子外。有你们好受的!” “请二小姐不要为难老奴等。”看门婆子咬定了不松口,任由杜芷菡说得再天花乱坠,再如何地威胁利诱,也排成一条线,牢牢地看守住院门,不让任何一个活人窜逃到文斓院里。 说也说了,骂也骂了的杜芷菡。发现自己手段尽出,也奈何不了这些倔强的老婆子,只能恨恨地落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回头,我就告诉四妹,让四妹治你们的罪!” 但,离开之前。那双看向文斓院杜芷萱居住的屋子方向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狠戾的眼神。却令围观了这一幕的鬼鬼们炸开了。 “特么的,这是将小美人恨上了?” “卧槽,我一直以为钱氏已经够贱了,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还能贱过钱氏!”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候府这种满是算计、阴私的环境里,能教养出懂理明理的姑娘。才怪!” “蠢货,我们小美人就是‘出淤泥而不梁’!” …… 好吧。可怜的杜芷菡,明明只想装模作样一番,以免自己待杜芷萱那不同于候府其它姑娘的态度被人注意到,从而出现引火烧身,灭了自己想要继续低调生活情况的可能,却万万没料到,杜芷萱拥有一大堆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帮助。 而,这些鬼鬼又太过直白,粗糙得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虚与委蛇”,更不明白什么叫做“做戏”! 于是,视察了锦绣坊,才迈进候府大门的杜芷萱,听着鬼鬼们带来的消息,不由得挑了挑眉,对身旁跟着自己离开勇诚候府的穆嬷嬷和白嬷嬷两位说道:“前儿个,我还难得地善心大发,想着将这件事情捅开来,让二婶和小姨去撕,万万没料到,二姐竟能拐着弯地恨到我头上来,还真是再次验证了‘好人难为’这句话啊!” 至于杜芷菡的真实态度?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她和杜芷菡并不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又何必煞费心思地去担忧杜芷菡的想法?! 穆嬷嬷毫不犹豫地附和道:“小姐,没了你的同情和怜悯,候府肯定会更热闹。” “……”虽很想说几句劝导的话,但,已深切认知到候府一众人“白眼狼”习性的白嬷嬷,想了想,还是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就在这时,杜芷萱乘坐的马车突然一晃,紧接着,就听到外面的车夫厉声喝斥声,和那带着哭音的柔弱辩解声。 秋蝶跳下马车,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姐,顾小姐躲避追打她的二小姐,不小心撞到了我们的马车上。” 听得此言,一群本不打算出声的鬼鬼们可不乐意了。 “蠢丫头,什么叫‘不小心’,明明就是故意的,懂?” “正是,那丫头是故意‘碰车’的,就为了被小美人带回文斓院好饭好菜,好茶好药地招待!” “别以为那丫头看着柔弱,跑起来的速度就慢了。二小姐那么一个看着强壮的人,追赶了她一路,也只是在她的故意之下蹭到了一点衣角。就这,她都还故意做出一幅受伤惨重,泪眼盈盈,哀声阵阵的模样呢!” “这就是典型的‘心机婊’啊!” ……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对于这群时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翻看她记录下来的盛京三道九流之人的特性,并且时不时就语出惊人之言,偏还次次说中的鬼鬼们,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顾小姐可受伤了?” 说起这事,秋蝶就难得地露出一抹迷茫不解的神情来:“小姐,顾小姐并未受伤,但一地昏迷不醒,身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二。偏,王大叔说他在看见顾小姐冲出来的时候,就拽住了急驰的马,我们的马车连表小姐的衣角都没有沾到,更不可能撞伤顾小姐。” “哦?”杜芷萱嘴角微勾,起身,“既如此,我也下去看看吧。”真好奇这位小李氏亲生女儿顾盼欢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可千万不要想捏她这枚“软柿子”啊! 眼下,虽已是春暖花开的四月,但,盛京那久不见阳光的阴冷天气,依然给人予一种乍暖还寒的感觉。 偏偏,眼前这位十八岁的姑娘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淡粉色掐腰绣桃花小衫,搭一条绯红色撒花长裙,一头青丝散落了一地,配着那苍白的面容,和那紧咬的嘴唇,以及时不时就颤动一下的身子,都给人予一种柔弱、惹人怜惜的感觉来。 这种仿若是被杜芷菡给追赶得太急了,又仿若是被急驰而来的马车给惊吓到,最终,一直坚持在那口气也消失,披头散发跌倒在地上,却偏还能摆出一幅最柔美,又最令人不设防的姿态,只令杜芷萱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第227章 装晕也是门技术 “虽府里马车行驶的地方向来宽敞,两旁也没有树荫遮挡,任谁都能一目了然地看见情况,从而归避这种受伤的可能,虽表姐像一只躲藏起来的猫一样,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并自个儿撞到了马车上,终归是令顾小姐受惊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看向垂眉敛目的王大叔,道:“既如此,就罚你一个月月钱吧。” “是。”王大叔应了声,明白杜芷萱是用这种手段保住自己,对借住勇诚候府,却隔三茬五就要闹出点事情来的小李氏等人越发地愤懑起来。 并未错过顾盼欢那急促磨牙声和颤动不停眼皮的杜芷萱,吩咐道:“来人,将顾小姐送回房,再请个大夫来。” 不! 她要的,可不是被送回自己居住的那个简陋得哪怕烧着炭,却也跟外面的天气一般寒冷的屋子! 心思转念间,在几个粗使婆子触碰到自己身子的那刻,顾盼欢仿若是被几人那粗鲁的动作给弄疼了,呻吟一声,然后,就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怎么了?”顾盼欢很想避开婆子们的粗手粗脚,却被早有所察觉的婆子们给毫不留情地镇压了。 于是,顾盼欢只能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怯生生地目光看着杜芷萱。 接着,顾盼欢仿若是被杜芷萱那虽在阴暗天色里,却依然散发出一种耀眼瞩目光芒的华服首饰给刺疼了眼睛;又仿若是被杜芷萱那幅高高在上的斜睨凡人的姿态给伤到了;更仿若被杜芷萱那幅看自己,犹如看路旁随处可见。轻轻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一样的轻蔑眼神给震憾住了,一脸惊惶地移开目光,身子也越发地颤粟起来。 凭什么。杜芷萱这样一个恶名远扬的姑娘,竟能求得太后赐婚给武候王世子?哪怕,如今,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了,却也依然得到了太后赐下的用予安慰的赏赐,更因此而令候府一众人不敢肆意忌惮地打压算计? 甚至,哪怕勇诚候府众人再如何地漠视、捧杀、坑害和算计杜芷萱。但,杜芷萱却依然得到了将军府一众人发自肺腑的呵护和疼宠! 这样出身不凡,哪怕再如何地骄纵。却因着诸多长辈关爱而拥有天真单纯一辈子权利,不需要像她这样为自己的婚姻未来前途谋算的杜芷萱,真得,好想将她拖入地狱! 不过。前世。以小妾的身份,被一台青轿抬入周王府,却斗倒府里颇有圣宠的周王妃,更令周王将原本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侧妃打入冷宫,把全部心思放在她的身上的顾盼欢,轻易就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些绝不该被杜芷萱察觉到的情绪压制到内心最深处。 只待,慢慢发酵…… “四妹妹。你不知道,二妹妹刚才好像疯了似的。一直追赶在我身后,那模样,好像要杀了我似的……” 说到这儿时,顾盼欢眼前也再次出现那眼珠子泛红,身上隐隐地往外逸散着黑气,看着就令人心惊胆战地杜芷菡来,那原本支撑腿角的一丝力气就再次消失,若非几个婆子一直用力地拖拽着她,想必,她早就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了。 “刚才,我跑得太急,顾不及看前方情况,才会撞上四妹妹的马车,还惊吓到了四妹妹,在这儿跟四妹妹赔罪。还望四妹妹看在我情有可原的情况,原谅我这一遭,好吗?” 按理来说,以目前杜芷萱和顾盼欢两人遇见的这种情况,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占理,但,若顾盼欢不依不饶的话,这件事闹到任何人面前,也只会让人觉得错在杜芷萱。 再有顾盼欢这些将一切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一幅心善的哪怕牺牲许多,也不愿令旁人为难的大度的举止,传扬开来,还不得狠狠地给杜芷萱安上一个“胡搅蛮缠”的恶名,才怪。 “你是否情有可原,那是你的问题,和我又有什么关联呢?”杜芷萱看着虽柔弱,心性却特别开阔,坚强的顾盼欢,目光在顾盼欢的衣裙上掠过,眉头微蹙,眼含嫌弃:“所以,你想如何赔罪?若你准备用银两首饰赔罪的话,就算了。” “我看你这幅寒酸的模样,若收下你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银两首饰,传扬开去,不得让外人以为我这个候府长房嫡女穷慌了,才会连一个小妾从外面带进来的丫头的一些体己都霸了。” 顾盼欢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旁滑落,再有那时不时地抽噎声,和看向杜芷萱时那幅想恼却又不敢恼,想恨却又不敢恨的委屈无辜的模样,却是连侍候杜芷萱的丫环婆子们都没有打动,更不用说冷心冷情的杜芷萱了,那更是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幕活灵活现的哭戏。 “唤你一声顾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这候府里的表小姐呢?在你娘做了二叔的小妾后,你就只是一个妾从外面带进来的丫头,同府里这些侍候人的丫环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有签身契,而你没有。” “所以,你这种吃候府的,住候府的,还跟候府里的姑娘称姐妹的想法,究竟谁灌输给你的?得亏这是在府里,侍候我的丫环婆子也都是一些守口如瓶的,不然,传扬开来,可不得让人怀疑你这样厚着脸皮赖在候府里,究竟为何?” 杜芷萱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假山,即使杜芷菡躲藏得再好,但,飘在半空中的鬼鬼们依然看见了她脸上那抹狰狞的笑容。 自回府当天爆发了一场,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这些人就又按奈不住满腹的嫉恨,想要继续出手算计她了? 从未听到过这样尖酸刻薄话语的顾盼欢,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四妹妹,你怎能如此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之所以会成为二房的妾,还不是因为旁人的算计和陷害,你这个做人妹妹的不知安慰我也就罢了,偏一次又一次地用这样的话来戳我的心窝子,怨不得老夫人一直不喜欢你……” 脸真大! 杜芷萱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妾带来的丫头,就算我现在打杀了你,祖母也不会责罚我。” “不信,你可以试试。”话落,杜芷萱还抬头,冲顾盼欢笑了笑,那样明艳灿烂的笑容,落在顾盼欢眼里,却令她头皮发麻,身子抖如筛康,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恐惶和愤懑。 第228章 赔了夫人还折兵 “四妹妹,我劝你,最好不要伤了我,不然,老夫人定不会放过你……” 顾盼欢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偏,脸上却做出一幅委屈的模样,更有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再配着那不时轻颤的身子,若有人远远地见着,定会以为杜芷萱这位恶名远扬的人,又在欺负人了! 杜芷萱看着哭得泪流满面,却越发地给人予一种弱不禁风感觉的顾盼欢,总算是明白电视和小说里那些擅长哭戏的小白花,为何每天都要落上几场泪,却不会给人予任何的厌烦感了。 原来,这哭也是一门技术哪! 就如眼前的顾盼欢,哪怕哭了这么久,眼眶没有红意,眼皮并不肿,更没有那鼻涕泪水横飞情景不说,就连声音也是越发地婉转,哀凄。 “贱人就是娇情。”杜芷萱冷笑一声,继续道:“让我猜猜,你是想跟你娘一样与人做妾,爬上候府哪位老爷的床?还是借助候府姑娘经常出门赴宴的机会,攀上一门比候府更高更粗更壮的树枝?” 顾盼欢虽继续哀泣着,心里却惊惶不已,不敢相信性格冲动,惯于直来直往行事的杜芷萱,竟然能猜中她心里的隐秘! “哟……”杜芷萱并未错过顾盼欢眼底的惊诧,挑了挑眉,“不会吧,我真猜中了?” “那,让我继续想想……”杜芷萱摸了摸毛绒绒的狐狸围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暖意和独属于皮毛的顺滑。道:“府里目前定了亲的只有大姐、二姐和三姐。” “至于我嘛?” 杜芷萱冷笑一声,“若,我还未曾同武候王世子退婚的话。想必,你还会盯上我,借我之手,和武候王府搭上线。如今,已和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我,在你心里,只怕是你用来讨好迎合祖母和小姨的一个不择手段坑害算计的对像?一切。只为了你在候府能生活得更好,以便能让祖母和小姨做为你的倚仗!” 不得不说,这想法。确实很赞。 只是,顾盼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 “而。以你的柔美风姿。心机谋略,想来,不论是安王府,还是三皇子府,你都看不上,那么,唯一让你这般上心的,也唯有前次刚刚登门拜访过的宁王府嫡次子。二姐的未婚夫,如何。我说的正确吧?” “竟被我猜中了,真没意思。”杜芷萱喟然一叹,然后拍手道:“一边腆着脸,跟我们候府的姑娘称姐妹,一边却又暗地里想要撬人的墙角,这种上赶着当妾的人,啧……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 “虽二姐并不知此事,不过,既然被我这个做妹妹的发现了,总要让人给你十个耳光,长长记性,知道‘寄人篱下’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明白什么人是你肖想不了的,更懂得何为‘尊卑有别’。” 原本拽住顾盼欢的婆子手上用力,化去了顾盼欢挣扎的力道,就有特意练过的婆子走上前,左右开弓地抽在顾盼欢脸上,旁边更有丫环报数。 “……八、九、十!”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后,婆子们齐齐撒手,任由顾盼欢跌坐在地上,簇拥着杜芷萱离开了,徒留满腹愤怒的顾盼欢,那张挨了十个耳光的脸颊依然光滑如初,全无伤痕,仿若是一条终于被打醒的冬眠的毒蛇一般,睁开了自己那冷漠的眼睛的同时,也张开了那恐怖的嘴巴,露出里面那颗在阳光下散发出不祥色泽的毒牙。 ……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再次收到和勇诚候府有关消息的钱诗雅,在畅快地大笑了一番后,总算是找到了从最初就存在于自己心肺间,久久徘徊不去的疑惑不解之处。 “陈嬷嬷,你找的那些人,是否有将事情办妥?”不然,勇诚候府的人又岂能活得这样悠闲自在,舒适惬意?! “这?”不提则已,一被钱诗雅提起此事,陈嬷嬷也不由得垂眸深思起来,“老奴并未直接出面寻找那些人帮助,而是透过那些庄子和店铺的管事,特意找到一些长年累月流窜于街头巷尾的乞丐,让他们来传播这些消息,从而抹去所有可能被追查到的痕迹。” “只是……”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于情于理,勇诚候府应该深陷流言蜚语的包围圈,上到老夫人,中到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位,下到以杜莜,杜芷萱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都应该闭门守户,羞于见人,才对。 “难道,那些人拿了钱,却并未办事?!”想来想去,钱诗雅也只能找到这个缘由了,面容也因为满腹无法宣泻的愤懑等情绪而变得有些扭曲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陈嬷嬷,今日,你就出府去找……” 陈嬷嬷不时点头附和几句,偶尔出声提点一二,很快,一个继续诋毁勇诚候府,尤其要注意揭露杜芷萱的忤逆不孝的嚣张跋扈,不睦姐妹的恣意妄为的计划,就此成型。 不得不说,钱诗雅确实颇擅阴谋诡计之道,若非穿越而来的杜芷萱,依靠着“地狱之王”系统而获得诸多鬼鬼们的好感,得到了许多鬼鬼们有意为之的偏帮,想要轻松地反击钱诗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如眼下,钱诗雅就不知道,她和陈嬷嬷商议的大计,被将军府的鬼鬼们听了个真切,只待林太医或关将军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就将她们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知。 至于那些被收买的乞丐? 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乞丐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只可惜,鬼鬼之间是互通消息的,再加上杜芷萱时常出府,早就收获了一大堆飘荡在大街小巷的鬼鬼们的好感值,因此,这些乞丐才生出传播和勇诚候府,尤其是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的念头,就会“见鬼”。 一番惊吓之后,哪怕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得不收手,就更不用说大梁王朝这样一个还比较注重鬼神之说的时代! 就这样,钱诗雅煞费苦心的坑害杜芷萱的计划,再次搁浅,却还被诸多鬼鬼惦记上了,可谓是“赔了夫人还折兵”的典型哪! ****** 继续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29章 为侄女祖母出面(1) 梨香院 “唉哟喂,小美人,你收拾谁不好,偏要上赶着收拾顾姑娘?现在可好了,被小李姨娘捅到了老夫人面前,又有钱氏等人的煸风点火,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准备对你施行‘三堂会审’呢!” “滚犊子!若非顾姑娘上赶着找茬,小美人哪有那么个闲情逸致去收拾她!” “正是,多大脸?明明寄人篱下,偏要上赶着与候府姑娘攀比,这种人,就是欠揍!”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拳头,招呼了一声,就冲那个率先出声,纯粹给人予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鬼飘去。 “我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唉……你们听我解释!卧槽,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们这帮伪君子……”鬼鬼一边挣扎,一边说道:“等等……打鬼别打脸啊!明儿个,我还要跟翠花约会呢……嗷……都说了,让你们不要打脸,你们就是不听,那么,就别怨我不客气了!” “谁奈烦跟你客气呢?你这种货色,不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吗?” “卧槽,讨打呢?” “打就打,谁怕谁呢?” 一瞬间,鬼鬼的脑袋,肠子,手臂四处飞溅,活生生演绎出了一幕惊悚片的效果。 不过,对于早就锻炼出来的杜芷萱来说,这一幕,还真算不了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那只欠揍的鬼鬼太过毒舌了。哪怕他是出于好意,才说出这样一番话。却也阻止不了杜芷萱想要借机教训这只鬼鬼的想法啊! 于是,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摩拳擦掌,时刻准备上场的关将军。给那只毒舌的鬼鬼点了一排蜡后,就垂眉敛目地行到屋内,对坐于上首的老夫人等人行了一礼。 不待老夫人拿捏着架子,故意漠视她的请安礼节,让她半蹲在那儿许久,杜芷萱就身子微晃,抬手轻揉自己额头。作出一幅憔悴疲惫的模样,一步三晃地缓行到最下方的椅子里。 落坐后,杜芷萱才勉强地笑了笑。顶着一张惨白的面容,小声地说道:“祖母向来都是个体贴孙女儿的,想必是不忍心眼见孙女儿带着病体继续苦撑的。” 轻轻松松就将自己未等到老夫人唤起,就自个儿起身的错误揭过去了。还令老夫人无从追究。 毕竟。苛待虽惨遭退婚,却得了太后宽慰的长房嫡长女,竟任由其在请安的时候晕厥过去的流言传扬开来,老夫人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和勇诚候府那本就污渍的恶名,还不得被染得更黑?才怪!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如冰刀般锋利冷冽:“既然身子不好,就待在屋里休养。不要见天地在外面疯跑!” 这是准备禁她的足? “我这身子骨,也就只能长年累月地调养。才能将养回一年前的模样。”杜芷萱揉按着额头,叹气道:“也怨我,那次,在京郊庄子里时,因为和祖母赌气,在没看见府里派来照顾的下人时,竟依然强撑着待在庄子里。” “那样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我觉得不寒而悚。”杜芷萱摇了摇头,“人哪,也唯有在生死间走上一遭,才会明白什么是最可贵的!” 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仿若淬了毒似的。 而,这时,就到了老夫人手里用得颇为利索,有一种“指哪就打哪”感觉的枪出面了。 “四小姐,老夫人待你的一腔苦心,你不能理解,也就罢了。毕竟,这偌大的候府里谁不知你的偏执不知理呢!只是,你却万万不能置老夫人的担忧和牵挂不顾不说,还这样地指责埋怨老夫人……”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侃侃而谈的李姨娘,就仿若看见了什么不愿意看见的脏东西似的,一脸嫌恶地收回了视线:“李姨娘,我在同祖母说话,哪轮到你这个做小妾的出面指摘?” 将李姨娘那青青白白的面容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嘴角微勾,又看向虽作壁旁观,却因为自己再次同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争执起来,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算计和欢喜之色的钱氏:“小姨,你可是候府的当家主母,怎能这般纵容一个小妾呢?” 敏锐察觉到钱氏眼底愤懑恼怒等情绪的杜芷萱,不慌不忙地再补上一刀:“传扬开来,也不知外人会议论小姨你管家不力,还是会议论候府规矩非同一般!” 简简单单一番话,就拉足了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三人的仇恨值! 这一幕,只令被迫参与了三堂会审的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等人心里痛快不已,只觉得这样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杜芷萱,比往日里那天真单纯到有些愚昧无知,被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三人耍得团团的情景好太多了! 毕竟,那时的杜芷萱可谓是无差别攻击的地图炮,逮谁咬谁的疯子。 而,现如今的杜芷萱,却只逮着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这三人咬,让疲于奔命的二房和三房众人均有了个暂时歇息一二,缓缓劲再继续奋战的机会。 当然,二房和三房的人并不知晓,杜芷萱之所以不太过关注他们,并非不愿意招惹太多仇恨值,而是在原身的悲剧上,这两房虽有些作壁旁观的漠视姿态,却并未像长房这些人那样下狠手地算计坑害。 甚至,二房和三房的人还在原身凄惨度日的时候,派人有意无意地提点关照了原身。这些,接收到原身记忆的杜芷萱都知晓,才会暂时地漠视了二房和三房那几位姑娘的落井下石的举动。 “啪!” 一个茶杯,冲杜芷萱袭来。 若非,关键时刻,林太医袍袖一翻,就有几个鬼鬼冲上前,借助魂体的力量,将这个茶杯的方向带偏移了几分,眼下,杜芷萱早就头破血流了! 杜芷萱瞥了眼坠落到自己脚尖的茶杯,目光在自己那被沾染到茶渍的裙摆上停顿住,仿若未瞧见老夫人眼底那抹慢慢淡去的杀机和遗憾等情绪似的,慢悠悠地说道:“祖母,今日,我身上穿的这套新裳,正是前儿个太后赏赐的那匹蜀锦做的。” 第230章 为侄女祖母出面(2) 接着,杜芷萱又抬手,轻轻拭去发上的茶水渍,修长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那只嵌红宝凤钗时,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惊惶,之后,才一脸庆幸地长舒了口气:“还好,没伤到这枝凤钗。” 衣裳上面的茶渍能洗掉,但,凤钗这样做工精巧的首饰,从发间坠落到地面上,虽不致于像那个茶杯般粉身碎骨,却也难免会磕碰到哪儿,而令这枝首饰再也无法佩戴! 如此一来,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可就落到了老夫人头上! 显然,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岔,面容急剧变幻,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却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杀机:“你这是拿太后来压我?”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本着养废杜芷萱,从而膈应到安平郡主的念头,而任由杜芷萱在府里恣意地生存了下来,而是应该在杜芷萱才刚刚爬出娘胎的那刻,就直接摁死! 杜芷萱眨眨眼,仿若不太明白老夫人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似的,就连语气也都带上了一丝迷茫不解:“祖母,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怒焰,像是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似的越烧越旺,直将她整个灵魂都灼伤,微阖的双眼里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杜芷萱的深痛恨意。 就在这时,一直候于老夫人身后的周嬷嬷,重新为老夫人沏了一杯茶水。递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小姐向来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 一边说着,周嬷嬷还给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老夫人万万不能在这个时机和杜芷萱对上,从而落入钱氏等人的算计里。 老夫人捻在佛珠上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怕的青紫之色,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恢复了最初见到的冷静和理智,也懒得再继续和杜芷萱兜圈子了。径直问道:“说吧,昨儿个,你为何要令人惩治欢儿?” “祖母。这件事……”杜芷萱眉头微蹙,犹豫地看了看作壁旁观的众人,目光在二房于氏和杜芷菡两人身上停留得最久,只令两人心里也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怎么。说不出来?”老夫人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连茶上的茶杯都被震得晃了几晃,才添满的茶水也都倾倒出来,从桌上滴落到地上,很快,就将那块新铺上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浸湿了。 不过,眼下,老夫人可顾不得心疼这块恰好于白色绒毛处被浸到茶水乌渍的地毯了。而是狠狠地瞪着杜芷萱,一脸不悦地喝斥道:“欢儿是你的表姐。你却不分是非黑白地令人惩治于她,你这是典型的犯上!” “祖母,这错,我却是不能认的了。”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那因为被老夫人提到名字而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顾盼欢,并未错过顾盼欢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和狠戾,心里不由得轻哂。 因为要逢迎讨好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位现在和未来的候府当家主母,所以,顾盼欢才会隐于候府其它几位姑娘之后,不着痕迹地找杜芷萱的茬。 而,顾盼欢唯一预料错误的,却是杜芷萱根本就不和她暗中斗法,而是逮着机会就让人羞辱于她! 就如眼下,杜芷萱就神情坦然地说道:“母亲是将军府的姑娘,所以,论起表姐来,我有,也且只有一位,倒不知顾小姐又是我哪门子的表姐?” “唉……”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摇了摇头,叹道:“这世间,总有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人,上赶着与人攀亲,仿若彼此之间没有了亲戚关系,就没办法享受到一些独属于候府贵女应有的待遇似的。” “只是,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说法!”杜芷萱冷笑一声:“毕竟,寄人篱下的孤女,又有何德何能,与候府贵女相提并论呢?” “你……”老夫人脸色忽青忽红,最后,化为墨汁般漆黑,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阴冷如终于被激怒的毒蛇一般,毫不犹豫地亮出了自己的毒牙! 杜芷萱全然无惧:“难不成,我说错了?” “也确实。”杜芷萱沉吟了片刻,缓慢地补充道:“若小李姨娘未上赶着做了二叔房里的小妾,那么,顾小姐能还算是寄人篱下,兜兜绕绕,细细攀扯,依然和候府沾点亲,带点故的姑娘。只是,如今……” 话,点到为止,不过,在场众人都明白杜芷萱这是挑明了顾盼欢的“拖油瓶”身份! 一瞬间,不论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位,抑或是以杜莜为首的候府一众姑娘都觉得心里一阵畅快,看向满脸羞燥得恨不能立刻夺门而出的顾盼欢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一丝嘲讽和讥笑来。 真以为入住候府,就能借由候府之势,成为那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呢? 多么天真又可笑的想法啊! “对了,想来,祖母,顾小姐只想着与你告状,却是并未告诉你,我为何令人惩治她吧?”没有谁比杜芷萱更明白候府这些人的想法了,因此,她一点也不意外今日之后,顾盼欢会落得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二姐,你就不好奇,为何顾小姐一反入府的那种待我们几姐妹一视同仁的姿态,突然和你交好呢?” “你给我闭嘴!”眼见杜芷萱越说越不像话,被杜芷萱一通抢白的话语给激得胸脯耸动不停,却根本就没找到说话机会的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地暴喝一声。 紧接着,又一个茶杯,冲杜芷萱当面袭来。 “砰!” 在外面尽情地收拾了毒舌鬼一通,将筋骨活动开来的关将军,脚一抬,轻轻巧巧地将这个饱含老夫人深重恶意的茶杯给踢到一旁去! 而,那方向,恰好是顾盼欢坐着的地方。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砸向杜芷萱的装满了茶水的茶杯,在半空中突然换了个方向,冲正低头含胸,坐立不安的顾盼欢而去! “欢儿!”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老夫人,脸上的血色尽褪,猛地站起身,惊呼一声:“快躲开!” 第231章 祸水东移于氏怒(1) “卧槽!小美人,你真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吗?” “都说‘虎毒不食子’,如今,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确实有那心狠手辣的长辈啊!” “老夫人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吧?不然,怎会待外人,比待自己的亲人还要好?” “说不准,在老夫人心里,那些人才是她的亲人,而,流淌着自己血液的亲人,却是外人呢!” “这样的蠢货,还真是年年都有,今年却特别多啊!” “听你们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老夫人是故意想要搞垮勇诚候府呢?” “特么的?这也可以?” “多大仇?连‘心狠手辣’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唯有‘牲畜不如’几个字,才能贴到她身上了啊!” …… 杜芷萱悚然一惊。 只因,往常,她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而,如今,乍听得鬼鬼们这随口的言论,再结合前世今生勇诚候府里发生的诸多事情,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件事——老夫人确实想要搞垮勇诚候府! “啊!!”顾盼欢的尖叫声,却将杜芷萱那早已飘远的思绪又给拽了回来。 虽听到了老夫人焦急的呼唤声,但,对于顾盼欢这样一个鼓足了劲,将自己往柔弱方向发展的姑娘来说,还真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装满了茶水的杯子,冲自己当头砸了下来! 幸而,今日。顾盼欢梳了一个特别繁复的发髻,头上更是明晃晃地插了许多对金钗,步摇。不然,这个茶杯定会让她体会一把“脑袋开花”的感觉。 不过,纵然如此,那种从脑袋上滚落一个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又被苦涩黯黄的茶水浇了个满头满脸,更有不知多少茶叶飘荡在发间的感觉。依然令顾盼欢惊惶不已,身子更是犹如被透支了所有的力气似的,在尖叫一声之后。就双眼发黑地朝后栽去。 后面,可是那个尚未滚远的残破茶杯啊! 老夫人惊得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了,眼珠子更是瞪到最大,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极度的惶恐之下。竟没办法完完整整地说出一句话。 关键时刻,被老夫人精心调教好,再分派到顾盼欢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们纷纷窜上前来,以一种稳、准和狠的姿态接住了栽向地面的顾盼欢。 “关将军总是这样的威武霸气!” “唉哟,这一团乱的局面,看着真令人解气!” “我比较倾向于直接弄死老夫人!” “卧槽,这主意好!” “不如,我们也一并干掉钱氏。让小美人乐上一乐?” ……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瞪了眼那几个大放厥词的鬼鬼一眼。示意关将军和林太医看稳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鬼鬼,以免稍有不慎就迎来了老夫人和钱氏丧命的噩耗。 “杜芷萱!”惊魂初定的老夫人,眼见杜芷萱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神情坦然镇定地坐在那儿,不由得怒吼出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候府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孽女!” “祖母这话,可就令人费解了。”杜芷萱一脸不解地说道:“祖母扔茶杯砸我时,并未顾及我是否会被砸个头破血流,而,不小心扔向顾小姐时,却一脸的惊惶无措,仿若顾小姐才是祖母的嫡亲孙女似的。” “怪不得,祖母明知顾小姐之所以和二姐交好,只为了透过二姐搭上宁王府嫡次子,借机和宁王府嫡次子来一番轰轰烈烈的真爱之情,从头到尾都没将二姐当成自己的亲戚友人来看待,却依然能安稳地待在梨香院里,置这些事情不顾,原来如此!” “也难怪顾小姐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毕竟,论容貌才情,论心机手腕,顾小姐一点也不输盛京这些被娇养的世家贵女!”所以,才会抛弃所有的廉耻,一心向上。 “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顾小姐想要上赶着与人为妾,那是祖母、顾小姐和二姐之间的事情,于情于理,我这么个外人都不敢随意掺和。”杜芷萱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倒底是一府姐妹,又如何忍心看着二姐被人瞒在鼓里而不自知呢!” “放肆!”老夫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杜芷萱,“这儿是梨香院,连在我的屋子里,你都敢这样恣意地欺凌姐妹,在我看不着的地方,还不知你做下了多少恶毒的事情!我可怜的欢儿,也不知被你找人磋磨了多久……” 杜芷萱神情淡然地聆听着,仿若老夫人嘴里那个“恶毒”得令人恨不能立刻就捏死的姑娘,并非自己似的,目光游移间,并未错过顾盼欢眼底一闪而逝的懊恼和郁闷,更未错过于氏和杜芷菡两人那青青白白的面容,和看向顾盼欢时的狠戾眼神。 不过,凭什么要自己承受来自于老夫人的满腹怒火呢? “总听人说‘嫡庶之别’,往常我不太理解,如今,却总算能明白一二了。” 说着话的功夫,杜芷萱还特意看了眼于氏,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若非于氏是庶出二房的媳妇,而,杜芷菡也是庶出二房的嫡女,老夫人又岂会坐视顾盼欢这位娘家远房侄女儿一连再打脸的行为?! 正滔滔不绝,细数杜芷萱这些年来犯下错误的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嫌恶和厌烦,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和杀机,差点就将她的理智给吞没。 她为何扯着杜芷萱的错处不放?还不是为了将众人的思路,从顾盼欢身上引开! 偏偏,杜芷萱竟又特意提出此事,还真是…… 杜芷萱仿若未觉,继续补充道:“今儿个,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所谓的姐妹情谊,竟比纸还要单薄,轻轻一戳就能戳个大洞!” “杜芷萱!” 伴随着老夫人暴怒声音响起的,是一连再被杜芷萱挑起满腹怒火的于氏,顺从自己的心意,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冲那正装出一幅柔弱委屈,无辜可怜模样的顾盼欢扑去,嘴里也不由得冷喝一声:“下作的娼妇!” ****** 继续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链接就在下面,喜欢的童鞋可以戳下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32章 祸水东移于氏怒(2) 新仇旧恨加起来,令于氏犹如被勇猛的大力士附身了般,将老夫人那极欲嗜人的狠戾目光隔绝在外,猛地拽着顾盼欢的胳膊,生生将顾盼欢从众多丫环婆子的保护圈中拽了出来,重重地甩了顾盼欢两个耳光,将顾盼欢打得脸都偏到了一旁去,嘴角更是泌出一丝血色。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如今瞧来,确实如此!”于氏冷笑着,又甩了顾盼欢两个耳光,只觉得脸颊高肿,却依然用一种柔弱无助的神情看着自己的顾盼欢是那样的面目可憎! 幸而,今日的“三堂会审”,府里三位老爷并未参与。不然,换了其它人,尤其是那位才收用了顾盼欢亲娘的二老爷,眼见这一幕,还不得激起满腹的怜香惜玉之情,才怪。 “真是一大家子的娼妇,贱货!” 狠狠地骂完后,于氏又甩了两个耳光,在收手之前,还佯装无意地用那长长的指甲划过了顾盼欢的脸颊,并将手里沾染到的顾盼欢嘴里沁出来的血迹抹上了去,巧妙地遮掩住自己用指甲划出来的伤痕。 “啊……”脸颊处传来的痛楚,令顾盼欢再次尖叫出声。若非在众目睽睽之下,若非脑子里还有最后的理智提醒着她,不定,眼下,她那伪装出来的柔弱无助的模样就尽皆消散。然后,像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冲于氏扑去,只恨不能立刻就将胆敢毁她容的于氏给撕碎。 顾盼欢咬了咬唇。看着上首那惊惶地站起身,恨不能立刻就跑到自己面前,亲自将自己搀扶起来的老夫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狠戾,身子却像瘫软的泥一样,软软地倒向青砖地面,并用一种极度可怜委屈的神情瞅着老夫人,小声地啜泣道:“姑婆,姑婆……” “住手!”老夫人只看得目眦欲裂,被于氏这番不由分说地打骂顾盼欢。毫不犹豫地给顾盼欢定罪的姿态气得额头隐隐作痛,就连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冒出来了,按在矮桌上以支撑身体的双手也隐隐颤抖着。“你在胡扯些什么!” 不待于氏回话,老夫人又扫视过屋内的其它人,尤其在杜芷萱处停留了许久,厉声喝斥道:“你们一个两个。是想气死我吗?”眼睁睁看着杜芷萱闹场。也就罢了,就连于氏刻意打骂顾盼欢一事,也都一个两个当成笑话来看! 若,今日,她不狠狠地收拾一通,这偌大的候府,还有谁会再继续将她放在眼里?! 杜芷萱微微垂眸,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静耳聆听老夫人教导的模样。而,其它的人也都稳了稳心神。本着不做那惹人打压的出头鸟的想法,继续默念道:我是一根壁柱,一根壁柱…… 而,这时,因着几位鬼鬼的演绎,于氏眼前就仿若浮现了顾盼欢借着和杜芷菡交好之便利,而与宁王府嫡次子勾搭成奸,心机手段尽出地将自己整成了宁王府嫡次子的心上人,将杜芷菡这位宁王府嫡次子的正室给打压得黯然无光的情景。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却在那宁王府嫡次子是个好男风,且早就有一位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双性情人,就连做出聘杜芷菡这位候府庶出二房嫡女为正室的决定,也都是为了遮掩此事,还打算找准时机就除掉这位霸占了正室之位的杜芷菡,而让自己的小情人上位。 偏,因着顾盼欢的柔弱无骨的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姿态,和顾盼欢那种装出来的全心全意信任依赖的神情,而令宁王府嫡次子慢慢地移情别恋。再加上顾盼欢特别能生,又在宁王爷和王妃面前刷足了好感值,竟令这两位毫不犹豫地漠视了顾盼欢明里暗里打压杜芷菡的举动不说,还在杜芷菡因病去世之后,将顾盼欢扶为了正室! 这一切,全因顾盼欢而起! 一瞬间,于氏已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径直走到顾盼欢面前,又是一通拳打脚踢,嘴里也咆哮道:“我打死你这个勾搭男人的贱人!” 换了平日里,也许,顾盼欢还能和于氏打个平手。不过,眼下,于氏这幅犹如被剖腹杀子的仇人模样,却令顾盼欢这位虽颇有心机谋略,倒底因着年岁之故而未见识到多少可怕大场面的姑娘而惊惧不已。 顾不了其它的,顾盼欢就再次抬头,看向老夫人,嘴里更是殷切地唤道:“姑婆,求求你,救救我……” 顾盼欢越挣扎,被心里的仇恨控制住的于氏就越发地兴奋。而,待到顾盼欢也控制不住地反击时,于氏也很是吃了一些苦,那有些迷蒙的大脑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过,纵然如此,于氏却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顾盼欢,甚至,还因着心里的愤怒,和老夫人看向自己时那不再掩饰的杀气,都令于氏想也不想地下了些普通大夫无法诊治出来的狠手。 很快,顾盼欢就成了一个血人,身体各处也奇痛不已,有那么一刻,顾盼欢竟生出一种“这样死去,也是不错”的感觉来。 “住手!住手!!”老夫人气得眼前金星乱窜,怎么也未料到看着老实憨厚好欺负的于氏,生起气来时竟是这般地令人恐惧,“还不给我拉开!” 纵使于氏是个撒波能手,也因着多年的内宅生活,而不是那些粗使婆子的对手,因此,很快,几个粗使婆子就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给拉扯开了。 而,两人,尤其是顾盼欢的惨况,令人叹为观止,不忍直视。 …… 杜芷萱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这样一点小手段,就能令顾盼欢自寻恶果,也令老夫人心痛如焚,更巧妙地转移了老夫人对自己的仇恨,想想,也确实是不错的。 “来人,拿我的贴子,请御医来诊治!”老夫人只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根本就顾不上收拾杜芷萱一事了,而是痛心疾首地看着于氏,只觉得眼前这个因着杜芷萱几句话就被挑唆的蠢货是那么地碍眼! ****** 童鞋们,明天起,继续恢复11点和18点的两更哦~ 第233章 李姨娘异想天开 “卧槽!老夫人疯了吧?” “御医?沾了‘御’字的家伙,是那么容易就能请来的吗?脸真大!”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屋内其它人的想法……” “只要一想到候府会热闹万分,我就觉得挺乐见其成的,肿么破?” “老夫人简直不能更拉仇恨值!” …… 鬼鬼们仿若疯魔了似的,集体在屋内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手里却从衣袖里拿出早就备下的“霉运符”,趁机扔了出去,不出意外地沾到了老夫人、钱氏和杜莜三人身上。 果然,这三人,依然是阖府人中最为憎恨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啊! “小美人,你这样,真得好吗?” 原本,这三人就在杜芷萱时不时扔霉运符的情况下,将前世积累的福报全部削弱了,剩下的也仅仅只是今世作了许多恶而留下来的阴邪。 如此一来,哪怕身体再好的人也难免阴气入体,从而做出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鬼迷心窍”的事情来,就更不用说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位长年累月待在内宅里,年纪颇大的内宅妇人,那更是稍有不慎,就会因一场小小的风寒而枉送性命啊! 至于杜莜? 即使一时半刻,仗着自己年轻底子好,而无惧这样的阴邪之气,但,时日久了后,依然会受到影响啊! 鬼鬼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一个两个均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瞅着杜芷萱:“嗷嗷嗷……不活了,小美人竟然被候府这些不入流的家伙给带坏了!”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鬼鬼们脑补的内容,不然。还真会分分钟就让这些鬼鬼重新做鬼! 拥有“地狱之王”系统帮助的她,又岂会拿捏不了那样一个恰到好处的度呢? 需知,这世间,死亡并非最可怕的,最最让人接受不能的却是生不如死! 长房,锦心园 一回到李姨娘的地盘,杜莜就再也克制不住满腹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酸溜溜地说道:“娘,没想到,祖母竟然这般稀罕顾盼欢!” 想起梨香院里发生的事情。李姨娘那保养得极好的柔美面容也有瞬间的扭曲,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声音阴冷若蛇:“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夺去你的宠爱。和在候府里独一无二的地位!” “可……”杜莜抿了抿唇。一脸的犹疑,若是往常,她会坚定不疑地相信李姨娘,不过,今日发生的诸多事情,却令她的信心出现了动摇,“那顾盼欢颇有心机,又擅长逢迎讨好。怕是不那么容易对付。” 这话,李姨娘也不得不承认。若非如此。她又岂会被小李姨娘和顾盼欢两人演出来的种种双簧戏给蒙在鼓里,一骗就是这么多年?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拦截下小李姨娘写给老夫人的那封求救信,而不是抱着利用自己如今的宠爱、权势和地位来狠狠地踩踏小李姨娘的想法,任由老夫人提出将小李姨娘等人接回候府的决定! 心里虽懊恼不已,但,李姨娘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莜儿,若是以前,想要收拾顾盼欢,确实不太容易,不过,现在嘛……” 杜莜眼神闪了闪,很快就明白了李姨娘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惊喜地问道:“娘,你是说,让二婶出手,正大光明地收拾小李姨娘和顾盼欢? “不错!”李姨娘点点头,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莜,“今日之事,让府里的人都意识到了顾盼欢在老夫人心里那特殊的地位,想来,即便我们不出手,也多的是那些心怀不愤的人对顾盼欢落井下石。” 杜莜抿唇笑了,那不知何时悬浮在胸口的巨石轻易就被挪开,整个人都恢复到往常的轻松惬意起来:“那,我们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 “你说呢?”李姨娘斜睨了杜莜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中混合着算计的笑容。 杜莜心下一安,只要李姨娘愿意出手,那么,顾盼欢就绝不可能逃离! “你呀!”敏锐察觉到杜莜心里想法的李姨娘,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点杜莜的额头,嗔怪道:“日后,你要嫁入王家,做王家当家主母,虽不需要刻意学习这些,却也得了解一二,以免旁人算计到你头上来,你连招架之力都没有,最终一败涂地!” “虽王家如今势微,如今,需得借助候府之力,但,即便如此,你嫁入王家后,却也不能拿捏着候府姑娘的架子,而是应该放下身段,孝顺长辈,爱护晚辈,并早日拿捏住王家公子的心。如此,哪怕日后他一朝高中,做了大官,却也不会,更不敢抛弃你这位糟糠妻。” “只是,自古以来,女子都该谨记为夫家开枝散叶的规矩,所以,与其让王家人心生愤懑,不如你找准时机,就主动找选容貌上佳,心性愚蠢,轻易就能拿捏在手里的家生子为其开脸,放在王家公子的房里,也好过你那婆母往房里塞一些沾亲带故,无法拿捏住的姑娘,然后坐山观虎斗。” …… 杜莜微垂眼眸,神情黯然,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辩驳一二,但,话到喉咙旁,却又不由得回想起这段时间里与李姨娘的屡次争执,而给李姨娘带来的肉眼就能看见的伤害,心里一酸,那些已经打好的腹稿,却是再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见状,一直留意着杜莜神情的李姨娘满意地点点头,只觉得不枉自己这段时间里的苦口婆心,总算让杜莜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之处了! 那混乱的安王府,又是个什么好去处?她如何忍心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花骨朵一样的闺女,去受那做妾的被主母搓磨,被其它的妾侍算计陷害的苦楚! 她的闺女,就该十里红妆地出嫁,做那令人敬仰的官家夫人,而不是令人不耻的姨娘小妾! 不得不说,李姨娘打的小算盘很好,只是,却没将虽家族势微,但倒数百十年,依然是高门望族,特别在乎清名的王家,在知晓了杜莜做的事情后,是否还愿意接受杜莜这么个言行不端的姑娘为正妻这一点估算在内,更忘记了掌控着整个勇诚候府庶物,一心攀附权贵的老夫人是否会漠视她的算计! 第234章 杜芷菡婉劝于氏(1) 飞羽院 “娘,你不知道,刚才在梨香院时,李姨娘和杜莜的脸色好看极了,哈哈哈……”一回想起此事,杜芷薇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只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间的那团郁气也尽皆消散。 钱氏摇了摇头,宠溺并温柔地看着满床打滚的杜芷薇,并未像往常那样出言纠正杜芷薇这极不淑女的姿态。只因,她已多年未曾看见笑得这样恣意的杜芷薇了。 其实,若非顾及身份,钱氏也想这样畅快地大笑一番,以发泄这十多年来被李姨娘和杜莜这对碍眼母女,时不时跑到自己面前找存在感的恶心烦闷感。 至于老夫人的疼爱和偏宠? 这东西,以前就未得到过,如今,眼见老夫人将它们给了另外一个姑娘,不论是钱氏,还是杜芷薇,都没有多大的感觉。 笑闹了一场后,杜莜才半倚在软塌里,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裙,一边问道:“想来,李姨娘和杜莜都不会放过小李姨娘和顾盼欢,我们要不要插上一脚?” “不必。”钱氏想也不想地说道,嘴角微勾,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相比起我们,二房会更着急。” 杜芷薇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笑着应和道:“也对,这本就是二房的家务事,我们长房可就不便插手,以免援手不成,反惹来一身的腥臊!” 二房 “啪!” “砰!” 茶杯瓷器砸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声响,远远地传扬开来。只令二房整个院子的下人都噤若寒蝉,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动了震怒中的于氏,从而成为那条被殃及到的池鱼。 “可恨!”阳光明媚的屋内,于氏又砸碎了一个杯子,那往常给人予一种老实敦厚模样的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样,就连脖子上的青筋也都冒出来了。身上更是散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森冷寒气,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令人不敢对望。 相比起暴怒不已的于氏。斜倚在软塌里,懒洋洋散着太阳的杜芷菡就有些太过悠闲了! “杜芷菡!”于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像一只倦怠的猫咪般,微阖双眼,仿若下一秒就会入睡的杜芷菡。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痛。“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杜芷菡无奈地睁开双眼,说道:“娘,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成真,你又有何好生气的呢?” “你懂什么?!” 于氏恨恨地瞪了杜芷菡一眼,再次懊恼自己往常只顾着教导杜芷菡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类的正道,却是忘记教导杜芷菡一些为人妻应该掌握的道理了,不由得揉了揉额头,默默地推算了下时间。觉得加把劲,应该还能将杜芷菡的性子稍微扭转一些后。才轻舒了口气,道:“总之,从明日起,你就跟着我学习!” “哦。”杜芷菡随意地应了声,并不拿于氏提到的话当回事。 学习? 有什么好学习的呢! 总归,她嫁的是宁王府嫡次子,上有王妃和世子妃,根本就轮不到她管家,而,为人妻应尽的职责,却也因那宁王府嫡次子的好男风之习俗,而根本就不可能达成! 其实,换一种思维来想,这样,也是不错的。至少,她不用担忧自己会像其它的世家贵女一样,担着正室的名,为夫家的繁荣兴盛而贡献了全部的精力,还得按奈住心酸和嫉妒等情绪,而主动为夫君纳妾,更得善待一大堆庶子庶女…… “你啊!” 于氏被杜芷菡的漠不关心的姿态给气到了,“怎么就这般不让我省心呢?你要知道,宁王府这样的高门望族,不是谁都能攀上的!若非宁王府嫡次子被人为地传出了好男风的流言蜚语,其它的世家贵女避之不及,又岂能轮到你这样出身不高,声名不显的姑娘嫁主王府?” 说来,若非勇诚候府未分家,杜芷菡身上还担了个候府二姑娘的身份,以二老爷那从五品的太常丞的官职,哪怕宁王府嫡次子名声不好,想要将杜芷菡送到宁王府里,也唯有做妾一途! “这男人嘛……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依我看,这宁王府嫡次子不过是太过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又因出身规矩严苛的世家而疏于某些方面的见识,才会喜欢上硬梆梆的男人。” “这不过是一种需要耐心医治的慢性病症,就像一些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一般,精心养着,再辅以一些药膳,短则三五年,长也不过七八年就能调养好。” “到那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一想到候府所有姑娘都羡慕妒恨不已,却因着诸多缘由而只能在私下里说些嘲讽和讥诮的话语,但在看见杜芷菡时,却依然得按奈住满腹的酸楚不甘等情绪,而对杜芷菡逢迎讨好的谄媚热闹场景,就令于氏忍不住笑开了颜。 “娘,你想多了。”杜芷菡轻轻一句话,就打破了于氏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不会以为,婶子真是出于好心,才牵了这样一桩姻缘吧?” 于氏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脸上的肌肉也有瞬间的僵硬,狠狠地剜了杜芷菡一眼:“那又如何?这世间,很多事,乍瞧不可能,但,实则,用心经营谋算,最终,都能获得成功。” “事在人为”这四个字,不过是最大的谎言! 杜芷菡摇了摇头,却是不打算再戳破于氏的幻想了,以免于氏暴怒之下,再继续和钱氏对上。 毕竟,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二房都从不是大房的对手! 想起梨香院里,老夫人待顾盼欢那种发自肺腑,连杜莜都未能享受到的全然的疼爱和关心,杜芷菡眼神闪了闪,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提醒道:“娘,你别动顾盼欢。” “什么?!”于氏猛地抬起了头,仿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般,“为什么?”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带来的拖油瓶,就算真和老夫人有着八杆子打不到边的亲戚关系,那又如何! 难不成,老夫人还能因为她出面收拾顾盼欢,而再次踩她的脸面?! 第235章 杜芷菡婉劝于氏(2) 杜芷菡抬眼看向满脸愤懑的于氏,凉凉地问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于氏眼神闪了闪,此刻,被满腹的郁闷和愤怒等情绪纠缠住的她,根本就顾不上去思考杜芷菡这幅与往常不一样的模样,仿若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我可是二房的主母!” “那又如何呢?”杜芷菡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几十年,于氏之所以能在老夫人、钱氏和王氏三人的夹攻之下安稳地活下来,并非于氏有着多么令人艳羡的及时闪避危险的预感,而是因为从头到尾,这三人都没拿于氏当回事! 任谁,都不愿意跟一眼就能看穿的蠢货计较太多。不然,真弄死了这样一个蠢货,回头,娶回来的继室是个精明又爱计较的心狠手辣之辈,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有权处置小李姨娘,和她带来的拖油瓶!”于氏依然不甘示弱地叫喊道,只是,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却表明她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并不值得人惧怕。 “你该庆幸,往常,你只对小李姨娘下手,而并未对顾盼欢下手。”杜芷菡摇了摇头,叹道:“不然,你就会是第二个杜芷萱!” “呵!”于氏冷笑一声,“杜芷萱那个蠢货?”又怎能跟她相提并论! “娘,你错了。”杜芷菡长叹了口气,若非于氏是她嫡亲的生母,和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即将嫁入宁王府的她。也得依仗在候府坐镇的于氏,否则,换了一个人来,她还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浪费口舌。 “以前,杜芷萱确实很蠢。”纵然如此,因着将军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疼宠,向来极会拿捏自己身份和处事姿态的杜芷菡。即使杜莜、杜萍和杜芷薇这三位长房的姑娘再如何地出言蛊惑挑拨,却也未明刀真枪地与杜芷萱对上。 因此,哪怕如今的杜芷萱变得令人叹为观止。更令候府不知多少人心内惶惶,杜芷菡依然漠视这一切,并不觉得幡然醒悟的杜芷萱,会将收拾那些坑害她的人的闲情逸致放到自己身上来。 只是。若。于氏主动出面招惹,那可就不一样了! “旁的,我就不说了,单提去年,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各赐了两位嬷嬷给杜芷萱后,杜芷萱身上出现的改变,就可知晓,杜芷萱这人。绝非善茬!” “不过是一个仗着口舌之便,无视候府规矩。嚣张跋扈的姑娘!”于氏撇撇嘴,并不能理解杜芷菡每每提及杜芷萱时,那幅慎重警惕戒备的模样因何而来,“我觉得,你就是想得太多,若,你能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娘,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杜芷菡苦笑一声,虽,她早就对于氏的智商和情商绝望,却也未料到,于氏竟能蠢成这样。 为了避免自己嫁入宁王府后,于氏沦为长房和三房的棋子,从而破坏了自己倚靠的计划,杜芷菡只能将所有的事情掰碎了,细细地讲与于氏听:“你想想看,这一年来,哪怕祖母、婶子和李姨娘接连找茬,却都未能在杜芷萱身上占到便宜……” 随着杜芷菡的讲述,于氏脸上的神情也变幻不停。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后,杜芷菡已因口干舌燥之故而饮尽了一整壶茶水,于氏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才慢慢地褪去,那迷茫的眼神也终于恢复到之前的清明。 “嘶……”回想起今日梨香院,杜芷萱轻巧几句话,就将祸水移到自己身上,偏,自己还丝毫未觉地落入杜芷萱设下的圈套里,鼓足了气地准备找小李姨娘和顾盼欢的茬,于氏就不由得为杜芷萱那恐怖的心机谋略而倒抽了口冷气。 “这……这……”于氏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总算将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惶骇怕等情绪抛到一旁,脸上的神情也有瞬间的扭曲:“这是拿我耍着玩呢?”喵的,若,杜芷萱哪天落入她之手,那么,她一定要狠狠地收拾杜芷萱一通,让杜芷萱明白什么叫“上天入地,求叫无门”! 杜芷菡淡淡地瞥了眼于氏,既然话已摊开来说,那么,就无需再像往常那样藏着掖着:“娘,杜芷萱不是你可以得罪的。” “什么?!”于氏冷哼一声,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老娘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就算一时半会收拾不了她,也有大好的机会! “你若真出手对付杜芷萱,才是如了祖母、婶子和李姨娘的意。”杜芷菡摇了摇头,“为今之计,你只能像往常那样,将满腹的怒火都发泄到小李姨娘身上。”如此,也就能轻巧导起到“隔山打牛”之效。 说到底,顾盼欢也是小李姨娘的嫡亲女儿。想要收拾顾盼欢,却是无需直接对顾盼欢动手! “你是说?”于氏眼前一亮,只觉得刚才一个劲地想要找顾盼欢茬子的自己,竟是那么地糊涂,“也对!如今,小李姨娘是二房的人,那么,顾盼欢也就逃不了我的手掌心,就任由她再肆意地蹦跶几天吧!” 自古以来,不论世家贵女,还是小家碧玉,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是婚姻啊! 拿捏了小李姨娘,还愁不能拿捏住顾盼欢的婚事吗? 杜芷菡嘴角抽了抽,很不想提醒得意洋洋的于氏,她想的,根本就不可能成真。 不过,总算是说服了于氏,不冲杜芷萱和顾盼欢两人出手,那么,其它稍次一些的事情,却也无需太过再意了…… 文斓院 瞥了眼演戏演得特别欢快的鬼鬼们,杜芷萱不由得轻笑一声:“没想到,杜芷菡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姑娘。” ……所以,前世,原身能轻轻巧巧地得到勇诚候府和将军府所有人的宠爱,再嫁入武候王府,成就了令人艳羡的“盛宠王妃”,不过是因为候府姑娘在势不可为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巧避风头的举动。 而,今世,被钱诗雅挑拨到的人,也不如她预料中那么多,更多的人却是因为原身表现出来的那种“天真单蠢”的性格,才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下意识地想要欺负一下。 这世间,永远是聪明人居多啊! 第236章 候府姑娘被打脸 文斓院 “小美人,宁王府来下聘啦!” “安王府也派人送来了‘聘礼’!” “三皇子府也不甘落后!” “卧槽,多大仇!这三家,真不是提前约好的吗?” “看热闹去啦!” “同去,等等!” …… 一瞬间,不待杜芷萱出声,那些原本围着她乱窜的鬼鬼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早早就与自己签定了契约的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依然一坐一站地待在屋里。 房间里一片静谧。 眼见杜芷萱继续沉浸在手里的书本上,根本就没有挪动一下的欲望,林太医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姑娘,你就不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杜芷萱头也不抬地说道,信手翻过一页,“若,这三家真有心,又岂会不告知一声,就直接遣人来送礼?不过是逼着候府尽早将姑娘送出去,如此而已。” 所谓的“嫁”,所谓的“聘礼”,也不过是候府用来忽悠不明真相外人的一种说法而已。 实则,安王府,宁王府和三皇子府三家,早就用这样的行为来表明自己从未将勇诚候府放在眼里,更不是真心求娶候府姑娘。一切,不过是候府姑娘按奈不住攀附荣华富贵的贪婪野心和狂野的欲望,自作主张地勾引了府里的公子。 这种赤果果打脸的行为,不论老夫人、钱氏、于氏和王氏三人心里如何想的。杜芷萱都不打算去凑这样的热闹。 “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不怨林太医这般好奇,实在是这千百年来,林太医还是第一次遇见杜芷萱这样年纪轻轻。虽不擅于后宅的勾心斗角,却有着不同于大梁王朝诸多世家贵女的宽阔胸襟和眼界的姑娘! 换了其它的姑娘,得知此事,要么就是一脸的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地冲出去与人掰扯,要么就是一脸的窃笑欢喜,只觉得终于除掉了碍眼的仇人。 “我要做些什么?”杜芷萱的目光。终于从书籍上移开,一脸犹疑不解地看着林太医:“看在同宗姐妹的情份上,我没有去落井下石。已算是对得起大家了。难不成,还指望我像一个傻瓜一样出面搅场,将所有的仇恨值全部扯到自己身上?” 那可是三家王府,不是路旁随处可见。骂上几句。踢上几脚也不会招惹诸多是非的阿猫阿狗啊! 话虽如此,但,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依然令林太医嘴角抽搐不已:“你觉得,老夫人会答应吗?” “当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若真没有这心,那么,早在最初。老夫人就不会同意此事。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了。今日当值的书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小姐,老夫人遣人传讯,召令候府姑娘全部到梨香院。” 杜芷萱和林太医迅速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了然,打量了下身上的衣裙,杜芷萱就由丫环婆子簇拥着赶往梨香院。 ——啧,这种明明不打算掺和的热闹,非要找上身的感觉,真得很令人不爽! 梨香院 今日,杜芷萱身穿粉绿色短襦,下系一条月白色绣迎春花长裙,臂上绕着丈许来长的柠檬黄色轻绡,腰侧佩着五瓣花形状的香囊和一块环形玉佩,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插了一只镶嵌着细碎宝石的凤簪,并一朵浅色玉兰花,额前垂着一串米粒大小珍珠做成的璎珞,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 白皙如玉的肌肤,微微挑起的凤眼,却被眼底那一片清澈给掩去了特有的妩媚风姿,再加上她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气势,才刚刚迈过门槛,就令那些原本正疲于吵闹讥诮的众人,下意识地将到喉的话又吞了下去,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久久无法出声。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一瞬间,老夫人眼前仿若再次出现了那出身长公主府,由太后亲自出面教导,通身皇家富贵气息和威严的安平郡主,心底那些虽掩于最深处,却哪怕因为弄死了钱涵梦,也依然未能消弱几分的愤恨和妒恨之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这种灼伤灵魂的痛楚,唯有杜芷萱身败名裂,安平郡主痛不欲生,才能消失! 尤其,前段时间,自钱涵梦去世后,就几乎都不踏足勇诚候府的安平郡主,竟因为从勇诚候府里传出来杜芷萱是“福星”的传言,而特意找上门来羞辱她的事情,更是令她每每想起时,都觉得如哽在喉!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么会看见老夫人身上那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焰?” “小美人,别怕,有我们给人撑腰,你就大胆地走进来!” “我们帮你看着老夫人,若她胆敢对你动手,我们就让她自食恶果!” “啧,真没想到,向来养尊处忧,在候府里说一不二,无比尊贵的老夫人内心竟然这般阴暗!” “果然,我的见识太少,不然,怎会没瞧出老夫人竟然将灵魂卖给了魔鬼?” “魔鬼算什么?在我们小美人面前,那都是分分钟就被灰飞烟灭的存在啊!” …… 鬼鬼们安慰劝说的话语,只令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眼底更是难得地浮现一抹惊诧:“魔鬼?” 这东西,不该是西方国家才有的吗?异时空的大梁王朝,怎么也该是魔王之类的,才算比较符合国情发展吧? “就是被恶人蛊惑,为虎作伥,死不知悔改的鬼!”林太医眼底浮现一抹厌恶,显然是不喜欢这类死了千百年,却意志力薄弱得连最基本的清明都没办法维持的鬼鬼。 “祖母。”杜芷萱率先跟老夫人请安,不待老夫人发话,又陆续地跟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和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见礼。 这样的漠视姿态,让人看了特别地碍眼,恨不能除之后快!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微阖的双眼里满是不再掩饰的阴冷和杀机:“阖府都等你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吧?” “祖母,我在接到消息后,连衣裙都来不及换,就立刻赶来梨香院了。”杜芷萱心里轻哂,对老夫人这种动辙就将满府的仇恨值全部系于自己一人身上的做法,还真提不起评价的兴趣了。 第237章 梨香院里辩机锋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lanlbaon2;yuag011;嫣恋凡尘2;athenais2;&星星&2 感谢ly69;风筝1985两位童鞋的打赏,么么大家~ ****** “四丫头,文斓院是整个候府里,最靠近梨香院的院子。”老夫人不悦地看着杜芷萱,轻易就堵住了杜芷萱利用文斓院太过偏僻的藉口,逃离惩罚的可能。 “我知道,祖母向来心疼我,所以,才会让我搬到母亲曾居住过的,最近梨香院的文斓院来。”杜芷萱一脸孺慕地看着老夫人,心里却轻哂:真当她不知道老夫人的用意呢?不过是借着文斓院近梨香院最近之便利,而轻易就将钱涵梦拿捏于手心里。 “不过,那些下人却不能理解!”杜芷萱抿了抿唇,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就拿今天来说吧,那位肩负为祖母传令责任的丫环,竟于一盏茶之前,才拐到文斓院通知我!” “也不知是谁给了她们这种自视颇高,仗势欺人的底气!”目光仿若无意地掠过老夫人那紧紧掐按着佛珠的手指,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这人如此挑拨我们的祖孙情,还望祖母能严惩不怠!” 老夫人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上去,下不下来,心里却越发地厌恨伶牙俐齿,逮着机会就得理不饶人的杜芷萱了。 原本立于老夫人身后的周嬷嬷。上前几步,为老夫人重新换了一杯茶。 借此之便,老夫人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再次看向杜芷萱时,那目光已如往常一般平淡,仿若,方才眼底那抹针对杜芷萱的言行而浮现的阴冷和狠戾等情绪,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竟有此事?”老夫人眉头微蹙,眼含不悦,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垂眉敛目的钱氏:“钱氏。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了。” 顿了顿,老夫人又慢悠悠地补充道:“我不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钱氏心里暗恨不已,脸上却不能流露出丝毫不该出现的情绪,更以一种恭敬谦的姿态,温顺地应诺下来。 顺势敲打了钱氏一次的老夫人。只觉得胸口那团久久徘徊不去的郁气减弱了几分后。才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道:“今日召你们过来之事,想必,都清楚了吧?” 并不打算掺和此事的杜芷萱,微微低头,仿若第一次见到脚下那块配色和构图都精妙无伦的荷花图案的地毯似的,连眼珠子都舍不得眨一下。仿若屋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和她无关似的。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老夫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阴冷的眼眸一一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对眼前这幕看似乖巧如鹧鸪,实则却如算盘珠子一样呆板,戳一下,才动一下的情景,还真不知该怒,还是该怨了。 又抿了几口茶水后,老夫人才将目光移向杜芷萱:“四丫头,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竭力将自己伪装成壁柱,却依然未能获得成功的杜芷萱,暗叹了口气:“祖母,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老夫人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这样聪慧机敏,伶牙俐齿的杜芷萱,竟隐隐有逃离她掌控的感觉! 而,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首先,我要恭喜大姐、二姐和三姐,觅得佳缘,从此,就能过上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恭喜? 恭喜个屁啊! 有那么一瞬,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差点就维持不了一直端着的姿态而暴粗口了! 偏偏,下一刻,杜芷萱又眉头微蹙,一脸迟疑地说道:“只是,于情于理,世家贵族都讲究‘三媒六聘’,就更不用说向来再乎规矩的皇室宗亲了。如今,安王府,宁王府和三皇子府纷纷如此行事,落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难免以为我们候府姑娘做出了失德之事,才会令这三府心生愤懑,从而公然羞辱于我们候府。” “杜芷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里,许久未能和安王长子联络上,一联络上,就迎来这样一个爆炸消息的杜莜,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我就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羡慕嫉妒我在祖母心里的特殊地位!如今,眼见安王府做出这等事情,所以,你就兴灾乐祸了!” “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可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我被人这样羞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杜芷菡也一脸愤懑地看着杜芷萱,道:“四妹,虽我平日里很少与你来往,但,却也是你的堂姐。我们大家都生活在候府里,每个人都清楚对方的秉性,你怎能无凭无据,张嘴就说出这样冤枉人的话?你这是要置我们这些姐妹于死地啊!” 杜茉轻捂胸口,伤痛欲绝:“四妹,我知道,你向来看不起庶女。只是,就算如此,却也不能抹除我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液,都是最最亲近的姐妹,更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的牵绊啊!” “你们想多了。”杜芷萱颇为无语地看着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我从无恶意,更不打算因此事而窃笑欢喜,如今,也只是奉祖母之命,实话实说而已。”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老夫人,诚恳地说道:“祖母,我知道大姐,二姐和三姐急怒攻心,一叶障目,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并不会怪罪于她们,还望你也不要因此而责罚她们。” 卧槽?! 这样无耻,真得好么? 别说屋内众人了,就连跟随杜芷萱而来,正围观看戏的鬼鬼们也齐齐愣怔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逮着机会就往旁人头上扣大帽子的姑娘,竟是往常那个虽略有些小聪明和心机,却从来就事论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诚实得令人生出憨厚感觉的杜芷萱! 许久后,老夫人才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四丫头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杜莜面容涨得通红,一脸委屈和哀凄地看着老夫人:“祖母……” 杜芷菡和杜茉两人也有样学样,纷纷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老夫人,那模样,就只差没有赤果果地表明老夫人就是拯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中的活菩萨了! 第238章 离奇失踪的物品 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了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的未尽之言,看向杜莜的目光里满是慈祥和蔼:“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出面解决的。” “祖母,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杜莜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夫人,只觉得今生能投生在勇诚候府,遇见老夫人这样全心全意爱护呵宠她的祖母,还真是上辈子烧了不知多少柱高香啊! 杜芷菡和杜茉两人不经意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酸涩。 若非她们的年岁和杜莜相差无几,恰好赶上了和杜莜同一年出嫁,又和杜莜一同遭遇了这桩事,想必,相比起这样煞费苦心地找对方的麻烦,再进一步商谈赔偿之事宜,老夫人更倾向于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不过,纵然如此,她们依然像杜莜一样,收了哀怨的神情,换上了谄媚和讨好的笑容,一句又一句发自脼腑的感激之话,仿佛不要钱似的倾巢而出。 果然,这世间就没有真正蠢笨的人,尤其是候府这种遍布勾心斗角的地方,若真朽木不可雕,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世间了,又岂能无病无灾地活到这般年岁呢? 杜芷萱喟然一叹,只觉得浑身疲惫无力,恨不能立刻就回屋,好好地品尝一些开胃解忧暖心的甜食,然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有时候,世间的事情,就是有那么巧。 恰于此时,郑嬷嬷犹如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满头大汗,一身狼狈地跑了进来,嘴里更是迭声呼喊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作为老夫人的陪嫁嬷嬷,这几十年里,郑嬷嬷可谓是见多了大风大浪,若非真正要命的大事,绝不会露出这样一番模样来! 老夫人眉头微蹙,心里咯噔一声,根本就来不及去观察屋内其它人。尤其是钱氏的神情举止,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惊惶失措,六神无主的郑嬷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嬷嬷极有眼色地搀扶着郑嬷嬷。并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水,待到郑嬷嬷饮尽了这杯茶水后,才又接过空空的茶杯,悄然退回到老夫人身后。 而。这时。冷静下来的郑嬷嬷,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时机太不对,却在老夫人那急切的目光注视下,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道:“方才,我去清点库房……” 郑嬷嬷嘴里的库房,正是老夫人的私库。 将郑嬷嬷脸上的迟疑和犹疑等神情尽收眼帘的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若破了个洞。呼呼的冷风不停地往里灌,只冻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瑟缩起来。 被这样情绪所摄的老夫人。嘴唇颤抖着,一字一顿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库房空了一大半!”话落,郑嬷嬷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向老夫人那目眦欲裂的暴怒模样。 “什么?!”老夫人猛地站起身,阔袖拂过桌面,将桌面上的茶杯带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不过,此刻的老夫人根本就顾不及心疼这套百两黄金的茶具中,突然少了这样一个杯子,整套茶具都只能搁置高楼,和被茶水渍浸染到,不一定能清洗出来的荷花图案的地毯,而是用一种仿若极欲吃人的目光瞪视着郑嬷嬷。 不要告诉她,是她想的那样?! 敏锐察觉到老夫人未尽之言的郑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苦笑地点了点头。 “怎会如此?!”老夫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消失殆尽,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嘴里喃语道:“难道……”真是杜芷萱想法子,遣人偷走了这些物品? 这样的怀疑才刚刚冒出头,下一刻,老夫人就猛地转头,瞪向杜芷萱:“四丫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待杜芷萱回话,老夫人又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样,太过了!” 万万没料到,安平郡主竟这般疼爱杜芷萱,为了钱涵梦的嫁妆一事,而将皇室宗亲们才拥有的暗卫派到了杜芷萱身旁,听从杜芷萱的号令行事! “祖母,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杜芷萱眨眨眼,疑惑地看着老夫人,心里却暗自讥诮不已。 任何符隶,都有一个有效期。 若非为了今日,她又岂会煞费苦心地积攒“点石成金符”?不就是想看老夫人和钱氏等人,知晓自己私库里收藏的来自于钱涵梦的嫁妆突然离奇消失的震惊和慌乱嘛! 这世间,任何事‘有因必有果’。当年,老夫人能做出与人联手,折磨死钱涵梦后,又昧下钱涵梦嫁妆的事情,那么,如今,就得面临这样一番有苦也说不出来,并频繁做噩梦的场景。 “混账!”老夫人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蒜?我告诉你,四丫头,就算你得到了那些物品,也无法运出候府,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祖母,你真误会我了。”杜芷萱苦恼地挠了挠下巴,眼角余光留意到一脸苦有所思的钱氏,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将正忐忑不安,踌躇不定的钱氏拖下了水:“小姨,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定知晓我是个不为外物动容的性子,哪怕那件物品再如何珍稀少见,也不例外。” “更不用说,整个候府都在小姨你的掌控之下,我如何能越过重重阻拦,悄无声息地将祖母私库里的物品搬走呢?” “呵!”老夫人阴恻恻地看着杜芷萱,“四丫头,才高看你一眼,你就使出这样粗浅的挑拨离间之计!” “祖母,你误会我了。”因着那些在候府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对候府众人性情了如指掌的鬼鬼们的帮助,故,杜芷萱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老夫人那因为用力过度,而冒出道道青筋的脖颈,立刻就明白老夫人内心里,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 “都说‘不问自取谓之贼’,我又岂会做出这等失了身份之事呢?!”杜芷萱长叹了口气,“幸好,今日云嬷嬷未当值,不然,哪怕我再如何地分辨,云嬷嬷也会秉告了外婆,重重地责罚于我!” “谁让我竟然忘记了‘瓜田李下’‘怀壁其罪’这样的道理呢?!” 第239章 众人齐心安罪名 这是威胁! 赤果果地威胁! 偏偏,老夫人还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威胁! 谁让杜芷萱身旁那六位嬷嬷,其中,两位是太后赐下的身具三品女官官职的教养嬷嬷,两位是长公主赐下的管事嬷嬷,最后两位则是安平郡主赐下的管事嬷嬷呢? 赌上勇诚候府老夫人的身份,也只能招惹得起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两位赐下的嬷嬷,却是根本就不敢给太后赐下的那两位教养嬷嬷脸色看! 一时激愤之下,竟被杜芷萱给拿捏住话柄的老夫人脸色青了又白,红又了紫,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也仿若淬了毒似的,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 仿若,下一刻,被杜芷萱这般扫了脸面的老夫人,就会像被激怒的猛兽般,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暴起伤人。 “萱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氏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若非长久以来伪装出来的端庄贤淑性情早已深入骨血,想必,此刻,她早已按奈不住满腹愤懑和恼怒等情绪,而直接厉声喝斥训诫杜芷萱了。 “小姨这话,我却是听不太明白了。”杜芷萱眨了眨眼睛,长睫掩住眼底滑过的一抹趣味:“还请小姨明示。”心里却轻晒:果然,哪怕钱氏的心志再强悍,却也架不住鬼鬼经常做客带来的“鬼迷心窍”反应——大脑迷迷糊糊,于不经意间做出清醒后。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这,也算是“地狱之王”系统带来的另外一重隐性地帮助了。 钱氏紧紧地掐按着手心,竭力克制住心底那团越烧越旺的怒焰给自己带来的影响:“萱儿。我像你这样年轻时,也喜欢华服美饰等世间一切珍稀之物。只是,如你方才所说,这些身外之物再如何贵重,却也不能被迷了心窍,从而令自己的名声受损。” “今日在场的都是你的亲人,我们大家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将那些东西的去向交待清楚,那么,就绝不会将这件事情传扬开来。” “毕竟。若,你的名声出现无法洗清的污点,你的几位姐妹也会相应地受到影响。” 果然,这一年来。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低调。但,她表现出现的聪慧机敏,得理不饶人的伶牙俐齿姿态,都给钱氏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才会令钱氏在今日,不加考虑地就给她扣上这样一个“偷盗祖母私库”的大帽子! 杜芷萱摇了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钱氏:“小姨,我是你的亲侄女。” 这个时代。宗族和家族的观念深入人心,而。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非虚妄之言。 就如眼下,若,真给杜芷萱扣实了一个偷盗的帽子,不仅杜芷萱会遭殃,就连钱氏、杜芷薇和将军府也都会被人指责“教养”的问题! 这一点,和老夫人的怀疑特性,可是大不相同。 显然,钱氏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摇摇欲坠,只觉得整个人犹如突然跌落到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似的,四处都不着力,心里更是生出浓浓的恐惶和害怕。 老夫人隐秘地看了钱氏一眼,虽有些遗憾钱氏的“悬崖勒马”的举动,令她不能以此事将钱氏一网打尽。不过,本着钱氏已于众目睽睽之下吼出这样的话,往后,多的是机会利用此事收拾钱氏的想法,就又将心里的遗憾和懊恼等情绪压下去了。 “罢了!”老夫人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一脸疲惫地摆手,道:“这件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俩也就别再争执了。” “今天就到这儿了,大家都散了吧。”却是并未严令众人对今日之事保密,这样的言行举止,只令钱氏等人眼神闪烁不已,更令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用一种嘲讽和讥诮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心里也纷纷盘算如何利用此事,为自己等人谋得更大的利益。 只是,穿越前,杜芷萱就曾因诸多原因,而无数次为“五斗米”而折腰,穿越后,打定了主意要换种活法的杜芷萱,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下一刻,众人就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行到屋中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祖母,请你还孙女一个公道!” “你……”老夫人猛地瞪圆了眼,心里浮现诸多想法,末了,这些想法尽皆化为一句话——这样能屈能伸的杜芷萱,必需尽快地斩草除根! 同样的念头,也在钱氏、李姨娘和顾盼欢等人心里浮现。 “偷盗这样的罪名,无论如何,我都是不敢认下的。”将众人眼底的懊恼和叹息等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却依然肃穆端方:“虽然,依照大梁律例,若无真凭实据,不能遣人搜查嫡女的房间。” “但,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让人搜查!” 说出这样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后,杜芷萱也不忘记将围观的众人尽皆拉下水:“只是,为了避免外人提及此事时,私下里嘲讽和讥诮,故,我请求,祖母安排人,将所有人的屋子全部搜查一遍!” 说来,这偌大的候府,有谁没有收过钱涵梦赠送的物品呢?又有谁没在钱涵梦卧床休养时,没利用安插在文斓院里的钉子,将自己很早以前就看中的稀罕物件悄悄地挪运到自己的屋子里呢? 这其中,尤其以老夫人、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几人最为严重。而,这也是几人之前隐隐形成的一种“拨了萝卜带出泥”,无一人清白,必需互相帮助隐瞒的联盟。 欣赏了一遍众人那多变的神情后,杜芷萱才再次磕头,道:“还请祖母同意!” 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在杜芷萱出生时,让人掐死了她! 老夫人心里发狠,用一种仿若淬了剧毒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心里更是转悠过许多想法。末了,这些想法,在看见陪同着杜芷萱,一同跪于下首的今日当值的穆嬷嬷和刘嬷嬷这两位时,只觉得额头一抽一抽地痛,眼前更是金星乱窜。 下一刻,老夫人就干脆地晕了过去! 第240章 钱氏心里算计多 “老夫人!” 伴随着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的惊呼声,静谧得给人予一种诡异感觉的屋内,犹如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平静湖面似的,迅速纷攘开来。 “来几个人,将老夫人抬到软塌里!” “快拿大老爷的贴子请御医来!” “大家都先避到偏厅里,以免影响到御医的诊治!” “来人,将四小姐带下去,待到老夫人醒来后,再交由老夫人处治!” …… 这样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因此,身为候府当家主母的钱氏井井有条地指挥着,只令被丫环搀扶着起身的杜芷萱嘴角也不由得浮现一抹讥诮的笑容来。 这抹笑容,转瞬即逝。 就在钱氏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的时候,杜芷萱又突然换上了一幅担忧的神情,往前急行几步,焦急地说道:“祖母,我知道,让你做出这个决定,就相当于将你架在火上烤。但,哪怕为了候府的清誉,更为了即将出嫁的姐妹们,也请你慎重地辩查一二!” “四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即便这些年来,钱氏和老夫人这对婆媳过招无数次,但,在面对钱涵梦留下来的嫁妆不翼而飞这件事,两人却毫不犹豫地摒弃前嫌,结成了暂时的同盟! 杜芷萱充耳不闻,只是神情哀凄地再次恳求道:“祖母,这偌大的候府,我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钱氏眉头微蹙,在这一刻,她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母亲。你醒了?”偏头察看老夫人情况的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懊恼。 没想到,老夫人竟悄无声息地醒转了? 抑或是说,从最初,老夫人就没打算使出“装晕”这一招? 那么,向来多思多虑的老夫人。看见了自己刚才那般指挥众人的一幕后,又会做出些什么?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钱氏,脸上的神情不辩喜怒。淡淡地说道:“再不醒过来,我又岂会知晓,原来,你竟是这般地威风?!” 果然! 事已至此。钱氏在觉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的同时。心里也不着痕迹地轻舒了口气。 “儿媳也只是担忧母亲。”钱氏微微弯腰,一脸恭敬地说道,并没有说出任何为自己辩驳的话,却摆出了一幅十足孝顺贴心的儿媳模样。 这样的钱氏,只令老夫人心里呕得慌! “罢了。”老夫人摆了摆手,威严的目光一一地扫视着,直到将包括杜芷萱在内的众人皆看得垂眉敛目,噤声不语后。那团一直横亘在胸口,久久徘徊不去的郁气才终于减弱了几分。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外间有任何对候府不利的传言。”这样说的时候,老夫人心里也在滴血,满腹的懊恼和郁闷。只因,下次,想要再找到像今日这般经营得当,轻易就能将杜芷萱打落尘埃的机会,却还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而,更令老夫人心痛如焚的,却是那些曾得到过,如今,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稀罕物件。 …… 飞羽院 一回到院子,钱氏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焦虑和恐惶地说道:“奶娘,麻烦你亲自检查一遍我的私库。” 同样前往梨香院,亲眼目睹了今日这出闹剧的古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一脸慎重地应诺道:“是。” 待到古嬷嬷离开后,钱氏才放纵自己的身子,整个倚在软塌里,脸上有着不再掩饰的绝望:“希望,一切,不要是我想的那般……” 而,很快,古嬷嬷就一脸惊惶地前来秉报消息了。 “夫人,那些物件已全部消失了!”想起钱氏那空得能跑马的私库,古嬷嬷坚难地咽了口口水,微微低头,不敢迎向钱氏那愤懑和恼怒的目光,嘴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补充道:“库房已空了一多半。” “什么?!”钱氏尖叫一声,眼珠子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不可能!”所谓私库,正是独属于每个人的库房。 而,表面看来,这样的库房,钱氏只有一小间。其实,唯有古嬷嬷这些侍候了钱氏多年的陪嫁老嬷嬷才清楚,钱氏真正的私库,足足有三大间! 当然,事实上,以钱氏出嫁时的嫁妆来计算,那些真正值得放在私库里的珍稀物件,连一小间库房都装不满,剩下那两间私库里的物件,全部是钱涵梦这位钱氏嫡亲长姐的嫁妆。 即便钱氏再如何地用“候府所有人,包括极看不顺眼的老夫人私库也空了许多”“这些物件,本就是钱涵梦的,这十多年来,她已用掉了许多,如今,就算它们全部消失,自己也没有任何亏损”等之类的藉口来宽慰自己,但,一想到那些原本稳据在手里的物件,竟在自己眼皮子下被人搬空,就令钱氏心里呕得慌,在面对那真正清洁光溜的私库时,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 “可恨哪……”亲自视察完私库的钱氏,倚在古嬷嬷身上,脚步踉跄着回到自己屋子里,任由从心底最深处滋生的疲惫和倦怠,仇恨和愤懑等情绪将自己湮没。 “没想到,母亲竟是这样疼爱杜芷萱!”若非如此,以杜芷萱一人之力,如何能不惊动候府下人,悄无声息地将这些曾属于钱涵梦的物件搬空?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下狠手弄死杜芷萱,而不是碍于将军府之故,放任杜芷萱这般长大。”那么,如今,即使将军府一众人知晓钱涵梦的嫁妆被包括她在内的候府众人给贪昧了,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此事。 “也怨我,若,我当年没有那么点私心,想着留下杜芷萱,往后定会有大用处,也就不会在今日面临这样一出了。” 钱氏摇了摇头,满脸苦涩,明明,之前,杜芷萱确如她预料中那般天真单蠢,被钱诗雅和候府众人玩弄于鼓掌里,为她的“端庄贤淑”“宽厚仁善”的名声的不停地添砖加瓦,偏偏,如今,短短时间里,杜芷萱身上竟会出现令人惊叹的蜕变! …… ****** 明天上手机推,所以,五更,1w+哦,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求订阅~~~ 第241章 李姨娘现身说法 古嬷嬷眉头微蹙,提醒道:“夫人,老奴以为,就算郡主再如何地疼宠四小姐,却也不可能无视律法规定,而将独属于皇族的暗卫派给四小姐。” “退一步来说,就算郡主真将这些暗卫借给四小姐使用了,但,纵使那些暗卫再如何地武力高强,却也不可能瞒过勇诚候府所有护卫的眼睛和耳朵,更不可能在不惊动守夜婆子和丫环的情况下,将私库里的物件偷盗一空。” “再说,就算候府的守卫出现了漏洞,令这些暗卫运气偷盗了这些物件,但,那么多东西,不论价值,还是数量,都远非一间小小的屋子就能堆放的。但,据老奴了解,到目前为止,除了大家早就知道的那间库房,文斓院并无第二间库房。” 钱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眸里闪烁着不明的光泽:“难道,这,只是老夫人的一出‘监守自盗’,为的,只是以此事将杜芷萱的气焰打压下去?” “夫人,明面上,你是候府的当家主母,而,暗地里,老夫人却一直未放权。” 古嬷嬷抿了抿唇,补充道:“即便如今,老夫人做出一幅万事不理,只享受含饴弄孙乐趣的老封君的悠闲度日模样,但,不论是被老夫人推出来的李姨娘,还是老夫人原本想要安插到长房里的小李姨娘,都不是能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钱氏微微颌首,古嬷嬷所说的话。恰好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若非前段时间,机缘巧合之下,她还真不敢相信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的自己。竟并未像自己预料中那般,早早就将候府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如此说来,很早以前,老夫人就已布好了局?”钱氏冷笑一声,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 只不知,这抹情绪是针对那频繁遭受候府诸人坑害和算计,却依然将老夫人这位仇人当成亲人来尊敬的杜芷萱。还是针对那煞费苦心布局几十年,却因年岁老矣之故,而不可能将这个计划完善得令人窥察不见程度的老夫人。 “怪不得。已临近七月,老夫人却依然没有为杜芷萱办及笄礼的打算。”钱氏轻叹一声,心里五味俱杂,“若我未猜错。只怕。老夫人即将出大招。” “夫人,你是说?”即便,早就知道老夫人向来心狠手辣,但,古嬷嬷依然未料到,对杜芷萱这样一个嫡亲的孙女,老夫人依然能狠下手来,置杜芷萱这样一个无辜可怜的姑娘于死地! “这。就是命啊!”钱氏喟然一叹,谁让杜芷萱像谁不好。非要像老夫人的情敌安平郡主呢?哪怕,杜芷萱身上有一处像杜侍郎,老夫人也不会任由杜侍郎漠视杜芷萱,并将恣意折磨杜芷萱这位嫡亲孙女的手段,当成对安平郡主这位情敌的报复。 古嬷嬷也只是为即将遭受到人生最大危机的杜芷萱流了滴鳄鱼泪,就将这件事情搁置一旁,只是隐讳地提醒道:“夫人,你要不要趁此机会,也做些什么?” 钱氏抿唇而笑,一脸的志在必得:“当然!” 若,杜芷萱能像往常那样,借助外人之力,击破了老夫人的谋算,那么,她就能趁着老夫人惨受打击的良好时机,慢慢地收拢候府管家权。 若,杜芷萱未能逃离老夫人的谋算,那么,她这个做小姨的,也可以大发善心地将消息告知安平郡主。如此,不愁和安平郡主彻底撕虏开来的老夫人不疲于奔命,让她趁机收拢候府管家权。 锦心园 眼见李姨娘一幅“姜太公钓鱼”的稳坐泰山,任由外界风吹雨打却依然巍自不动的模样,饮尽两杯茶水的杜莜,不由得焦急地问道:“娘,你怎么不遣人查看下库房?” “这有什么好查的呢?”李姨娘深吸了几口气,以她对老夫人性情习惯的了解,又岂能不知道,今日之事的真相? 而,不论如何,总归,这些失去的物件,都不可能再收回了。甚至,若她猜测无误,想来,这偌大的候府,当年,众人明里暗里从钱涵梦那儿昧下来的物品,如今,已全部物归原主了! 也不知是否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令惨遭毁容的李姨娘迅速蜕变成长,并很快就注意到了候府那陷于表面平静下面的暗涌,李姨娘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此事:“以前是我太过贪心,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这些东西,原本就不该属于她,如今,全部回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却也无需太过遗憾和叹息。就算它们价值连城,但,那又如何呢?不该是自己的,即便再如何地煞费苦心,却也只能霸占一段时间,然后,就忍着心痛欲绝的情绪,含泪将它们送走。 就如杜侍郎这位曾经的青梅竹马于她一般…… “娘?”杜莜一脸的迷茫,虽,她听不太懂李姨娘的话,但,眼下,李姨娘脸上那抹看破红尘般的恍惚了悟神情,却令她下意识地惶恐不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突然发生了。 “幸好,莜儿,如今,你即将出嫁。”李姨娘伸手,轻抚杜莜的头,一脸的感慨:“既然,你选择了安王府,那么,往后,就一定要按照我平日里教导你的话去做。” 说到这儿时,李姨娘猛地阖上了眼睛,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假若……我是说假若,安王长子被请封为世子,那么,莜儿,你就要做好安王会另聘一位出身世家的世子妃的准备。” “不可能!”杜莜脸色剧变,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他说过,他最爱的就是我,而,世子妃的位置,也只会为我留着!” “傻孩子,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这世间,男人的承诺和誓言是最不可靠的吗?” 李姨娘轻叹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怀念,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嘲讽和讥诮:“你不是曾质问过我,当年,为何要嫁与你父亲为妾吗?”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42章 响鼓何需重锤敲(1) 做妾? 做妾! 在大梁这样一个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的王朝,不论是乡野村姑,还是被迫卖身为婢的下人,心里都有一个“做正室”的梦想,就更不用说由老夫人这位候府当家主母亲自出手教导抚养,见识过世家贵族当家夫人们那繁华排场的李姨娘了! “与其说我俩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地长大,不若说,我之所以嫁入候府,只是姑母用来牵绊钱氏的一枚棋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姨娘眼底浮现一抹痛恨和伤感:“原本,我已与一位门弟虽不高,但人品性情皆不错,更兼才华横溢的清贵之家的公子互生情意,他早已答应我,定会请出家族里颇有地位的全福夫人为我行笄礼。” “只可惜,在我及笄前一个月,出府赴宴时,竟不小心落入旁人设下的圈套里……” 哪怕事隔多年,再想起当年那件怎么追查,也查不到真正幕后黑手的往事,李姨娘那姣美的面容依然有瞬间的扭曲:“那时,你父亲已和钱氏胞姐有婚约在身,姑母为了补偿我,才会许下‘贵妾’的名份。” 而,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李姨娘依然怀疑这个幕后黑手,不是旁人,正是那向来待自己亲厚的老夫人。一切,只为了在钱氏这位颇得杜侍郎欢心的正室入府之前,老夫人需要在杜侍郎身旁安插一枚能明目张胆地与钱氏做对的棋子! “娘,你是说?” 一直被身旁人有意无意地灌输自己的母亲和杜侍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觉得钱氏两位姐妹横刀夺爱,对杜芷萱和杜芷薇这两位嫡女从没有好感的杜莜。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那钱氏,才是父亲真正的心上人?” 而,李姨娘真正的心上人,却另有其人,之所以选择嫁给杜侍郎,也全然不是众人以为的爱情,而是因为某些有心人的算计? 想到这儿。杜莜脸色一白,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方向的眼眸里。也浮现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惶无措。 “以前是。”李姨娘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总算,杜莜不负她这些年来苦心的教导。 于是,再次提及此事。李姨娘并没有了往常的痛彻心扉和恨不能毁灭一切的狠戾。只是本着自己亲自揭破了伤口,就要用此事狠狠地教训一番杜莜,彻底打破杜莜心里那极不可靠的“爱情论”的想法,慢悠悠地补充道:“可惜,如今瞧来,钱氏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你父亲那人……” 说到这儿时,李姨娘脸上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神情:“他这辈子谁也不爱,只爱自己!那所谓的‘心上人’。不过是用来反抗老候爷多年严苛的教育,和不问讯他一声。就径直为他定下婚约的举动!” “身为世家贵公子,享受了家族给予的荣耀,却不想受家族的禁锢,拥有自由自在的婚姻?真是天真可笑的想法!” 李姨娘冷笑一声,脸上却浮现一抹轻嘲。 如今想来,不论是勇诚候府那“规矩大过天”的严谨老候爷,还是往常“伏小做低”,将端庄贤淑,温婉和善几个字演绎到极点的老夫人,再或者是明明是风流浪荡子,自私凉薄的本性,却因着往上攀爬的野心和欲望而压抑了自己的本心,装出一幅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的温文尔雅世家贵公子模样的杜侍郎,都让人不得不生出“上染不正下梁歪”的感叹。 “当年,我太过年轻,才会一谓地相信姑母的话!”这世间,怎么会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呢? 就连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感人肺腑情诗的纳兰性德,都未能做到这一点,又如何岂求旁人呢? “其实,也怨我识人不清,又兼之被所谓的爱情给迷了眼,竟单纯地以为‘贵妾’这样的位份,代表着我在你父亲心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 李姨娘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如今想来,我不过是你父亲表明对与将军府大钱氏联姻不满的一枚最有用的棋子。”棋子嘛,就该待在合适的位置,发挥出绝佳的妙用之后,就被人弃之一旁,不再理会。 “待到小钱氏入府后,在姑母明里暗里的支持下,我毫不犹豫地与小钱氏公然作对。那时的我,被一时的风光迷了眼,竟没发现你父亲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阴狠。看向钱氏的目光则越发地愧疚和温和。” 如今,想来,若非老夫人,想必,杜侍郎早就像当年悄无声息地除去大钱氏时,将她也弄死了吧? 真真是成也老夫人,败也老夫人! “这些,原本就是我的错,不怨任何人。”李姨娘叹了口气,看向杜莜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温情:“莜儿,原本,我是想让你风光大嫁,享受到娘这辈子也不可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和独属于正室的骄傲和尊严。” “娘……”一直被李姨娘带在身旁教导的杜莜,很快就明白了李姨娘的未尽之言,一瞬间,心里百味交集,看向李姨娘的目光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愧疚和懊恼,“我……我……” “瞧我!”李姨娘取出绣帕,轻轻拭去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道:“如今,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让你知晓,男人的誓言是靠不住的,与其相信那些虚无飘渺的爱情,不若相信自己扎扎实实握在手里的东西。” 比如说,权势,人心,地位。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李姨娘轻拍杜莜的手背,眼见杜莜眼底的迷茫慢慢地褪去,只觉得心里颇为欣慰,“莜儿,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杜莜眨眨眼,难掩疑惑地看着李姨娘。 “想来,你也知道,这偌大的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颇受老夫人疼爱和看重的庶女了。” 眼见杜莜脸上好不容易才浮现的血色又迅速消失,李姨娘虽心疼得整个人都恨不能蜷缩成一团,但,依然本着已揭开了伤口,就彻底让杜莜清醒过来的念头,继续道:“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 第243章 响鼓何需重锤敲(2) 说幸运,是因为像杜莜这样凌驾于嫡女之上的姑娘,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 说不幸,是因为杜莜竟眼皮子浅到因为荣华富贵之故,而在与王家退婚之后,竟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 哪怕安王长子因着诸多缘由,特意遣人到候府下聘,而未像皇室宗亲纳妾那般,只以一顶小青轿就将杜莜从侧门抬入王府,却也不能改变杜莜在安王长子未能请封世子之位前,那无名无份的侍妾身份! 连世家贵族的后院都不太干净,就更不用说向来信奉“真爱论”的安王府后院了,那更是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引火烧身”的身败名裂,无辜送了性命地惨剧啊! 而,最为不幸的是杜莜这样一个庶女,单靠老夫人的宠爱,就能在勇诚候府里横行无忌了,每一个世家贵族后院里生活下来的庶女必备的“伏小做低”的心机和谋略,却是一丁点都没有学到。 这样的杜莜,又如何能适应安王府那混乱的后院生活呢? 更何况,即便杜莜仅仅只是候府庶女,但,就冲杜莜颇受老夫人疼爱,和杜莜的生母李姨娘是杜侍郎贵妾一事,安王长子后院那些早就将正室之位看成自己囊中物的女子,又岂会轻易就放过杜莜呢? …… “娘……”杜莜越发地惶恐不安起来,忍不住绞弄着衣襟,嘴里更是嚅嚅地说道:“不若,我们请祖母出面。退了安王府这桩婚事?” “莜儿,这是不可能的!”李姨娘闭了闭眼,不敢让杜莜看见自己眼底那抹慢慢弥漫开来的绝望和叹息。“若,你在与王家退婚之后,乖乖地待在府里,并未和安王长子之类的人联络,那么,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一定会为你谋到一桩良缘。” “只是。如今,安王府已遣人下聘,无论如何。候府也不可能再为你出头了。”眼见杜莜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李姨娘虽心痛如焚,却依然不放弃这样一个泼醒杜莜的好机会。 “眼下。你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利用这次机会。多带些安身立命的嫁妆!” 被李姨娘灌输了无数次“嫁妆重要性”的杜莜,眨了眨眼睛,总算再次想起了梨香院里那桩诡异的事情,不由得担忧地说道:“可是,娘,如今,祖母私库里的嫁妆少了一多半,还能再像往常那样给我准备足够多的添妆之物吗?” “莜儿。这一点,你无需担忧。”李姨娘抿唇一笑。宽慰道:“相信娘,你的嫁妆清单只会多,而不会少。” 至于杜芷菡和杜茉这两人的嫁妆清单是否会因此而锐减?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杜莜抿了抿唇,只觉得这些年,自己装乖扮巧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不过,回想起钱氏那惊惶失措的模样,杜莜忍不住窃笑着说道:“娘,你没瞧见,刚才在梨香院时,钱氏那模样……啧!” “她那是活该!”李姨娘并不掩饰自己的兴灾乐祸,“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年,她能狠下心来,养废了杜芷萱,并昧下了自己嫡姐的嫁妆,那么,如今,杜芷萱反报复回来,也是她该受的!” 当然,事实上,若非钱涵梦当年的陪嫁之物太过稀罕,尤其,能被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相中的,那更是世间少有,根本就不可能落入李姨娘之手,导致几十年过去后,李姨娘手里得自钱涵梦嫁妆的物件不超过三件。 李姨娘又岂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置身事外,并顺藤摸瓜地捋清隐于幕后的真相,然后,摆出一幅静坐一旁看热闹,却依然不嫌事情大的时刻准备搅风弄雨的姿态? “你是说?”杜莜难掩好奇地问道:“这些嫁妆,真是杜芷萱遣人偷走的?” “索取回自己生母的嫁妆,能叫偷吗?” 李姨娘轻点杜莜的额头,嗔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自大钱氏去世后就再也未登门的安平郡主突然来候府,为的是何事?若不是小钱氏这些年做的事情太过,让人看不下去,无论如何,安平郡主也不会为了杜芷萱这样一个外孙女,而于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自己嫡幼女的脸面!” 即使将军府阳盛阳衰,即使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爱屋及乌,但,像杜芷萱这样少小就不听话,更分不清真正亲人和仇人的姑娘,却也敌不过钱氏这样一个时常孝顺听话的嫡幼女。 得亏李姨娘并不知道钱氏的真正身份和安平郡主的真正想法,否则,她定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不会将这样的信念灌输给杜莜! 二房 一回到自己屋子里,于氏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里更是迭声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娘,你别转了,成不?”杜芷菡轻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满腹烦燥,忍不住就重声说道:“再如何,那也是大房的事情,和我们二房又没什么关系,你又是操得哪门子心啊?!” “你懂什么?!”于氏偏头,狠狠地剜了杜芷菡一眼,之后,又继续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嘴里也迭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杜芷菡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抽一抽地跳着,忍不住厉喝一声“够了!”: “菡儿,你?!”于氏惊诧地瞪圆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向来温柔和善,乖巧贴心的杜芷菡,竟也会这般暴虐地喝斥于她! “娘!”杜芷菡揉按着太阳穴,难掩疲惫和倦怠地说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做什么?” “只是,你的身后并非一个人,就算我求你了,往后,在你做出什么决定之前,多想想小弟,成吗?” “这些年,小弟受到的算计和陷害,并不比杜芷萱少!”只不过,候府众人都明里为难排挤针对杜芷萱,而,针对二房唯一嫡子,也即是整个勇诚候府大少爷杜辰逸的手段却是隐于暗处,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杜芷菡心智,手腕非同一般,拥有于氏这样一个猪队友,杜辰逸早就枉死了,又岂能无病无灾地活到9岁?! 第244章 因私愤而算计人(1) “旁的,我就不说了,就拿今日这件事情来说吧。” 杜芷菡摇了摇头,本着宁王府已下聘,她留在候府的日子不多的缘故,特别直白地说道:“就算祖母私库里那些消失的物件,真是杜芷萱遣人偷走的,却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嫁妆清单多寡!” 说到底,杜莜、杜芷菡和杜茉这三位即将嫁入皇室宗亲的姑娘里,不论身份,还是出嫁的位份,杜芷菡都是最高的。 如此,哪怕老夫人有心偏坦杜莜,却也会碍于盛京其它世家贵族的看法而收敛几分。 “也对。”于氏恍然大悟,“你可是整个候府里,唯一以正妻的身份出嫁的姑娘!” 杜芷菡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也唯有在这种情况下,正室的身份,才能起到那么一丁点用处。 不过,这,也是她的选择,哪怕为了于氏和杜辰逸,她也不会后悔! “菡儿,你也觉得,那些物件是杜芷萱那丫头遣人偷走的?”解决了心头大患后,于氏就有了八卦的欲望,“没想到,杜芷萱竟有这样大的本事!啧,你不知道,当时,钱氏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好看。” “我就知道,这些年,钱氏没少仗着掌管候府庶物的机会,从公库里捞东西来贴补自己。如今想来,连老夫人的私库都被盗了,钱氏的私库也不会有所例外。” “也不知道。杜芷萱这丫头是使出了什么法子,才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将这些物件盗了回去?” 越说。越发兴奋和激动的于氏,恨不能双手叉腰,仰头大笑三声! “那是她们大房的事情。”杜芷菡眉头微蹙,又泼了于氏一盆冷水,嘴里更是慎重叮嘱道:“娘,我要警告你,这件事。你绝不能掺和进去!” “你当我真傻呢?”于氏撇撇嘴,以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的性子来说,能被她俩私藏的物件。还不知有多贵重。 而,这样贵重的物件,竟在自己眼皮子下消失,那唯一值得怀疑的人。还不能明目张胆地施行报复之策。又如何不令人恼怒抓狂?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要做足了被炮灰的心理准备,才敢掺和进去啊! 不过,这并不妨碍于氏私下里嘲讽和讥诮一回,并暗暗将杜芷萱列为往后不可得罪的人选之一。 这样的谈话,同一时刻,却于不同的地方发生着。而。拥有诸多鬼鬼帮助的杜芷萱,却是静坐文斓院。磕着瓜子,欣赏了鬼鬼们演绎的不逊于现场的各类热闹剧目。 与此同时,顾盼欢也悄悄找上了小李姨娘。 “娘,我记得,你曾说过,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位远房表哥曾到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 “是啊!”想起那一家子令人避之不及的腌渍作风,小李姨娘差点就端不住一惯的温和柔善的模样了,“今儿个,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听说,我那位表哥,如今还未娶亲?”虽是问话,但,由那带上了肯定的语气中,就可以知晓,在与小李姨娘谈话之前,顾盼欢就做足了功课。 “嗯。”小李姨娘难掩嫌恶地说道:“就那样五毒俱全的浑人,谁家瞎了眼,才会将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嫁给他为妻。” “表哥如今,挺大的吧?”说来,这位表哥,顾盼欢也只是前不久,听人议论时才突然想起来的。当时,顾盼欢并不拿这人当回事,如今,再次回想起时,却觉得这人是一枚绝佳的妙棋。 “三十多近四十了吧?”小李姨娘眉头微蹙,不错眼地打量着顾盼欢,思虑了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也可以这样说。”顾盼欢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什么?!”小李姨娘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发都炸了开来,“我不允许!那样的浑人,连普通的村妇都配不上,又如何配得上你这样一个我精心教养着长大的姑娘?” “如今,我已经被人算计成这般,你和你哥哥,就是我在候府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柱!” 不论是顾盼欢这位颇有心机谋略,更兼之容貌才情都不缺的姑娘,还是顾仲雷这位自诩貌比潘安,才比子健的端方儒雅的君子,若没有候府做为倚靠,想要谋得一桩良缘,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你在想些什么呢?”顾盼欢掩袖轻笑,眼眸弯弯,满心地愉悦,“我只是突然想起,可以为表哥谋得一桩天造地设的佳缘,如此而已。” “果真如此?”小李姨娘定定地凝视着顾盼欢,只为了得到顾盼欢一个肯定的回答。 “当然!”顾盼欢重重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表哥那样的人,理当配一位能帮助他轻轻松松就走上人生颠峰的姑娘。” 如此,才能避免往后,她和顾仲雷两人发达之后,这位表哥借攀亲之故而隔三茬五就来找麻烦,索取金银珠宝等身外之物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像一只怎么样也无法填满的贪婪猛兽一般,被喂得越发地凶猛起来,直到将他们一家人都吞吃入腹! “这就好。”能生养出顾盼欢这样一个姑娘的小李姨娘,即使表面看来再如何地温婉柔弱,论心机谋算,心狠手辣程度,却也和钱氏不相上下。 故,很快,小李姨娘就平复了被顾盼欢那“语出惊人”的姿态给吓到的情绪,微微思索了会,心里就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眼下,却是唯一能解释此事的猜测来:“你是说,杜芷萱?” “不错!”顾盼欢神情坦然地说道:“就算杜芷萱是候府长房嫡长女,但,已同武候王世子退婚,又跟无数流言蜚语沾染到的她,想要再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却是难于上青天。” 虽觉得顾盼欢的谋划太过天真荒谬,但,知晓顾盼欢向来“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定击中对方死穴”性子的小李姨娘,依然不忘记轻声提醒道:“话虽如此,但,你可别忘记了,杜芷萱身后不仅有勇诚候府,还有将军府!” 第245章 因私愤而算计人(2)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觉得杜芷萱嫁与我那位表哥,才是一桩天造地设的佳缘呢?” 顾盼欢轻笑一声:“娘,我记得,你曾说过,我那位表哥,其实,单就血缘来说,与老夫人更为亲近?” “你准备让老夫人出面,促成这桩婚事?”小李姨娘立刻就明白了顾盼欢的话外之意,只是思索了片刻,就摇头道:“这不可能!” 纵使老夫人再如何地厌恶杜芷萱,钱氏再如何地捧杀杜芷萱,杜侍郎再如何地漠视杜芷萱,候府一众人又如何地坑害算计杜芷萱,但,说到底,杜芷萱是正儿巴经的候府长房嫡长女,外家是手握重兵,简在帝心的钱将军,她的婚事,并非外人能轻易就谋算到的。 “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别‘赔了夫人还折兵’。” “娘,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是否能成呢?”顾盼欢浅笑盈盈地说道,若非杜芷萱拥有诸多鬼鬼帮助,早就知晓了顾盼欢的真实面目,想来,也会和候府里其它的人一样被蒙蔽住。 严格说来,顾盼欢和杜芷萱之间,并无必需置对方于死地,让对方再也无法翻身的深仇血恨。 只是,谁让偌大的候府里,杜芷萱是唯一一个一切唯心出发,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姑娘呢? 这类连老夫人和钱氏的脸面都不给,惯于用直白粗暴的武力来镇压众人的姑娘,正是顾盼欢生来就艳羡嫉恨的那些世家真正娇养着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女。 当然,以顾盼欢的聪慧来看,若非老夫人那旗帜鲜明的憎恨杜芷萱的姿态。想必,顾盼欢绝对会比将军府那拨被安平郡主调教好,特意安排到杜芷萱身旁侍候的下人还要惯于“伏小做低”! 如今,既然已选择了站在老夫人一旁,那么,于情于理,顾盼欢都不会放过杜芷萱。这。也是前段时间,顾盼欢借机“碰瓷”的缘由。 “这……”小李姨娘虽有所意动,但。因着将军府众人待杜芷萱非同一般的姿态,和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太后特意遣人送来的安慰压惊的赏赐,都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欢儿。如今。府内形势不明,不若,待到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位姑娘出嫁后,我们再根据老夫人的态度,而确定是否要执行这样的计划?” “若真等到那时,就晚矣!”顾盼欢摇了摇头,“任何家族,一连安排三位姑娘出嫁事宜时。都难免会有诸多疏漏和不足之处,更难免令府里的下人疲于奔命。” “唯有这样的机会。才更容易成事。相反,待到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出嫁后,不仅候府,就连府外也都会将目光放到杜芷萱身上。到那时,想要再算计杜芷萱,可就不容易了。” “可是……” “娘,没有可是!”顾盼欢打断了小李姨娘的未尽之言,道:“你放心,待会,我就会到梨香院,亲自与老夫人交谈。” “若我预料不错,想必,老夫人定会欢喜不已!”经此一事后,不论候府那些莫名消失的物件,是否杜芷萱遣人偷盗的,总归,这嫁了人的姑娘,可就是泼出去的水,在夫家需要帮助的时候,理当双手奉上嫁妆! 到那时,老夫人等人不就能清晰察探到那些物件的下落,并巧妙地让其再回到自己等人手里?! 梨香院 “那孩子……”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怀念,看向顾盼欢的目光满是欣慰:“多亏你们照顾了啊!” “本就是一家人,理当互帮互助。”顾盼欢笑了笑,又与老夫人闲聊了几句话,旁敲侧击地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后,就带着老夫人赏赐的几样布料和头面首饰,欢喜地离开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老夫人才轻声问道:“周嬷嬷,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明明是极普通的问话,但,在一旁侍候,并亲耳听到了顾盼欢一番巧妙游说之话的周嬷嬷,却只觉得一颗心犹如坠落到冰窟里似的,那丝丝透骨的凉意迅速渗透到全身各处。 只因,做为老夫人的陪嫁嬷嬷,没有谁比周嬷嬷更明白,即使没有顾盼欢的隐讳劝诫,老夫人也早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那可是老夫人最最嫡亲的孙女啊! 却因为那些极普通不过的身外之物,都能像一枚弃子般,被老夫人随意地丢弃,那么,她们这些侍候老夫人多年,向来被老夫人视为左臂右膀,不知帮助老夫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的“忠仆”,又是否真有那功成身退,顺利回归家乡养老的一天呢? 谁也没想到,短短时辰里,周嬷嬷就在万念俱灰之下,做出了及时抽身回乡,不再继续趟勇诚候府这滩浑水的决定。 于是,周嬷嬷斟酌了一番,小心地遣词用句,道:“老奴以为,这件事,不甚妥当。” “哦?”老夫人依然捻动着佛珠,脸上的神情更没有丝毫地变化,仿若,这本来就是一桩不足以引乱她心扉,不值一提的小事般。 “这一年来,文斓院已被四小姐打理得如同一只铁桶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不用说,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出现在文斓院里!”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周嬷嬷也就不加隐瞒,继续发挥自己身为一个忠仆的职责。 “文斓院里其它的下人也就罢了,单单太后和长公主赐下的那四位嬷嬷,就不是好忽悠的。”更不用说,安平郡主为了保护杜芷萱,竟将自己亲自出马调教好的一批下人,全部送给了杜芷萱! “老奴担心,别到时候,没能污了四小姐的清白,反令府里其它几位小姐受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老夫人缓慢地说道,微阖的眼眸里难掩失望和懊恼,只因,周嬷嬷所说的话,正是她心里最为担忧的事情! 当然,老夫人绝对不承认,其实,相比起这些事情,她更怕安平郡主闻悉此讯后,不管不顾地上门吵闹! 只是,连顾盼欢这么个外人都能看出,如今,正是算计杜芷萱的最佳时机,那么,老夫人这位浸莹后宅多年的高手,又岂能察觉不到这一点?又如何愿意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 最后一更的同时,推荐下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戳下面的链接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46章 心狠手辣老夫人 “虽说,因莳花之技,让四丫头得到了太后的赏赐,而令遍布盛京大街小巷的和武候王世子退婚有关的流言蜚语减弱了几分。但,倒底是被人退过婚的姑娘,想要再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却是绝无可能了!” 不趁着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将杜芷萱彻底打落尘泥,往后,若,杜芷萱意外获得太后的青睬,他们这些曾坑害算计过杜芷萱的人,还不得被杜芷萱一一地报复回来,才怪! “如此一来,四丫头的婚事,要么就选择远嫁,要么就只能低嫁。” “远嫁的话,可谓是‘天高皇帝远’,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娘家人也没办法及时为她撑腰。” “低嫁的话,即便对方为了求得候府的助力,而将名声有污的四丫头供起来,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出现那种功成名就后,与人清算前账的举动。如此,只怕四丫头会先甜后苦,晚年凄凉。” “这,却是我这个做祖母不忍心的了。”老夫人摇了摇头,“那么,如今,唯有将四丫头嫁与我娘家侄儿,才能避免往后出现这等事。” “也算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待四丫头的最后一片心了吧!”话落,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慈祥和蔼”“厚待小辈”,却不被小辈理解的可怜祖母位置上。 周嬷嬷微微垂眸,长睫掩住自己眼底的骇然,心里却不由得对曾在候府搅风弄雨的杜芷萱生出浓浓的同情和怜悯来。 纵使杜芷萱聪慧机敏。伶牙俐齿,身旁更跟着许多忠心的下人,但。老夫人出手算计的话,却是根本就没办法躲过去的! “只是,都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若越过老大和钱氏两人,擅自作主的话,怕是会不太妥当。”老夫人眉头微蹙。吩咐道:“周嬷嬷,待会,你到飞羽院。唤那钱氏过来。” “是。”早有准备的周嬷嬷,立刻就知道老夫人这是准备施行“祸水东移”之策了,心里的荒凉和惶然等情绪也因此而加深了几分。 文斓院 “卧槽,小美人。你和老夫人是前世今生的杀父仇人吧?” “天啦噜。老夫人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这样卖了小美人?” “竟还想透过钱氏之手,来狠狠地算计小美人,真是‘青天白日尽做梦’!” “老夫人这是准备出手,彻底开心垮勇诚候府了吗?” “小美人,有我们撑腰,你就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 …… 蜂涌而来的鬼鬼,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自己今日偷听到的消息吐了个精光。 “哟?”杜芷萱挑了挑眉,看着轻抚衣袖,一脸无语地坐在自己身旁的林太医,笑道:“看来,老夫人确实恨惨我了。”不然,又岂会放弃最初的人选顾仲雷,而,选择了这样一个五毒俱全的浑人呢?! “你才知道啊?!”林太医撇了撇嘴,“换了任何人,因着你这一年来做的事情,都会恨不能立刻就置你于死地,好不?!”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杜芷萱摊了摊手,“总不成,别人都已经出手了,我还坐以待毙吧?”那已不是“圣母”,而是蠢货了! 而,这时,那些围拢过来的鬼鬼们,又数十年如一日地偏离话题了。 “你们不觉得,那顾家姑娘才是真正有问题的吗?多大仇啊,竟然这样憎恨小美人!” “顾家姑娘?呵!就那种看似柔弱,内心里包藏祸水的小白莲,也唯有老夫人才能欣赏得来啊!” “这世间,永远都不缺少这种因私恨,而苦心筹谋着将人拖下泥潭的人!” “喵的,我就是讨厌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不如,我们悄悄地弄死她,让小美人乐上一乐?” “卧槽,这个主意好!” “不如,我们也一并干掉大姐,二姐和三姐,让候府办不成喜事?” …… 杜芷萱脑袋上飞过一排乌鸦,以一种“sb”的姿态飞向天空,每只嘴里都在大声嚷叫道“傻瓜!傻瓜!!” “你们,给我住嘴啊!”忍无可忍之下,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冲那些摩拳擦掌,兴致冲冲地准备窜到老夫人等人院子里的鬼鬼们吼道:“统统给我住手!” 鬼鬼们不约而同地驻足,齐刷刷地望向杜芷萱。 “哇,麻麻,好可怕!” “嘤嘤嘤……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杀我啊!!”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我得回去再重新死上一死!” “真不是我眼花了吗?竟然看见小美人身后出现了大朵大朵的‘噩梦之莲’?” “世间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燥,这样不好,不好!” …… 一瞬间,那拥挤的屋子就再次空旷下来,只令杜芷萱晃着僵硬的脖子,怔然地看着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 林太医以袖掩面,笑开了颜,而,关将军则依然抱着大刀,神情肃穆地站在那儿,仿若,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似的。 “这是……怎么了?”许久后,杜芷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看向捧腹大笑的林太医。 “第一次见你发怒,被吓着了。”林太医轻揉着自己的小腹,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真如此?”杜芷萱满脸的不相信。 “当然!”林太医眨眨眼,笑嘻嘻地说道:“我早就觉得,你太惯着这些家伙了,如今,雷霆之怒一出,也能让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在动手之前心生畏惧,下意识地遵循‘三思而后行’的道理,从而避免出现更多‘鬼报仇’‘鬼打墙’‘鬼迷心窍’的话本故事啊!”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并不相信林太医的话。 奈何,和林太医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却是知晓,若,林太医不愿意说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地逼迫,林太医也会守口如瓶。 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当然,杜芷萱之所以这般轻巧地做出这个决定,却是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太医的话外之意——有些事,还不到可以深究的时候,若,提前知晓,只会由好事变成坏事。 “好吧,回头,让大家还是帮忙盯着,有什么消息,及时透露给我一声,即可。” 第247章 巧言善辩激众怨(1) 梨香院 丫环打开帘子的那一刻,站在门外的杜芷萱就觉得一股混合着药香、檀香和薰香等味道扑面而来,更有一股令人无从适应的带上了闷热感觉的烦躁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在杜芷萱感觉到老夫人看向自己时,那不加掩饰的浓浓的恶意和杀机的目光里,却化为乌云。 今日,陪在老夫人旁边的是大小两位李姨娘,和被老夫人放在心间尖上呵护疼宠的杜莜,以及明明不是候府的姑娘,却仗着老夫人的偏宠而将候府其它姑娘踩在脚下的顾盼欢。 杜芷萱恭敬地行礼后,一脸关切地问道:“祖母今日可好了些?” “只要你不气我,就会很好。”老夫人眉头微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杜芷萱,满脸不再掩饰的恶毒之意,“我让你起来了吗?没大没小,不敬长辈……” 杜芷萱手指揉着额头,脸上血色尽褪,身子抖如筛糠,由着丫环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并将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的靠在丫环身上,才艰难的抬起头,用一种脆弱的语气说道:“祖母,我也不想这样啊,自从上次差点饿死冻死在庄子里后,太医就说我那从娘胎里带来,好不容易才调养好的体弱不足之症又犯了,所以……” 话,点到为此,在场众人却都明白杜芷萱这是直接了当的表明老夫人明知她的身体不好,却用这样简单粗暴的理由找岔。就算传扬开来,杜芷萱落的一个不进长辈的恶名的同时。老夫人也难免留下一个刻意为难晚辈的不慈恶名。 虽然说,这样的借口很老套,而。自杜芷萱上次回候府后,就每次在遇见老夫人找茬是就会用出来,但,架不住这借口确实很好用啊! 就如眼下,老夫人气的牙齿咯吱作响,脖子上面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瞪着杜芷萱的目光。犹如那被激怒而露出自己血盆大口的凶残野兽一般,不寒而悚。却依然不敢擅自出言,就怕不小心激怒了杜芷萱。从而真得落实了自己不慈的恶名。 见状,李姨娘一脸不赞同的看向杜芷萱:“四小姐,难得你还有这样的孝心,来看望关心老夫人。但。你怎能明知老夫人身体不好。还用这样的语气同老夫人说话?”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接挑明杜芷萱平日里根本就不关心老夫人,如今,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小李姨娘也不甘示弱地补充道:“是呀,四小姐,你明知老夫人身体不好,怎么能故意气他呢!” 杜莜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出声补刀时。早就有所准备的杜芷萱却突然摇头,叹气道:“满府里。谁不关心祖母呢?偏,到了两位姨娘眼里,竟因此而分出个高低不同来,倒是让我疑惑不已。” “只不知究竟是谁给了两位姨娘错误的看法呢?当时,听到这样的说法时,两位姨娘就没有怀疑过对方的不怀好意吗?这坏事都被你们做尽了,好人却被别人当了……” 大小两位李姨娘惊诧莫名,一时间分不清杜芷萱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就连老夫人也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就更不用说杜莜和顾盼欢两人了,那更是满腹不解。 就在这时,杜芷萱突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声呵斥道:“只是,你们又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跟祖母说话时插嘴!” 众人齐齐惊呆了。 “唤你们一声姨娘,你们就真以为自己是府里的主子,我这位勇诚候府长房嫡出大小姐的长辈呢?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什么叫姨娘!姨娘就是小妾,小妾就是一个通买卖的玩意儿。这样的玩意儿,连主子颇为信重的管事地位都不如,更不用说府里的姑娘们了。” 两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若非最后一点理智提醒着她们,估计她们早就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来,狠狠地甩杜芷萱几个大耳光。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杜芷萱眉头微蹙,不悦地看了蠢蠢欲动的杜莜和顾盼欢两人一眼,那带上了警告和威胁的冷漠眼神,犹如当头一盆冰水,成功地浇熄了两人心里那些才滋生出来的愤恨和恼怒。 “难不成,你们以为我说错了?”杜芷萱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滋润了下干涸的喉咙,“都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人呢,又不是圣贤,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杜莜和顾盼欢两人纷纷垂头,一声不吭。虽觉得杜芷萱说出来的话都是很有道理的,却偏偏给人予一种在言语上没办法和杜芷萱进行较量,只能用实际行动进行沉默反抗的感觉来。 杜芷萱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抚杯沿,“既然你们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么,就由我来指点你们一二,以免往后你们出府赴宴时犯下诸多的错误。到时候,外人谈论起,只会以为我们勇诚侯府的姑娘们教养有问题。” “首先,关于姨娘的定位,这件事我就不再多说了,若谁有不同的意见,尽可咨询我们的祖母,祖母一定能给你们一个妥当的回答。” “其次,大姐,你即将出嫁,就不要再搅风弄雨,以免传扬开来,影响到整个候府其他未出嫁姐妹们的名声。虽然,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大姐你是怎么想的,堂堂正室的名份不要,偏要去做一个让人不耻的小妾,影响到我们整个候府其他未出嫁姐妹的名声,不过,这也终究是你的选择,我们这些做姐妹的,也只能给与你诚挚的祝福。” “只是,大姐,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这女人做妾,就不会像正室一样,有娘家父兄作为依靠。而是不管心里愿意与否,都得被迫和主动地讨好主母,而主母想要打压惩治你时,也无需要找任何借口。” “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还单纯的以为靠着你的容貌和才华,就能轻易占据住安王长子整颗心。难道,你就没有派人到外面去打听一下安王府的名声,确认一下王府里那些侧妃侍妾的身份和背景吗?” …… 第248章 巧言善辩激众怨(2) 满意地欣赏了下杜莜那忽青忽白的面容后,杜芷萱才看向静坐一旁,虽垂眉敛目,但眼角眉梢间尽是讥诮和嘲弄之色的顾盼欢。 “顾小姐,虽然我们候府家大业大,不再乎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亲戚上门打秋风,并且常驻候府,还拥有候府嫡出姑娘一样的待遇,但,总体说来,你姓顾,并不姓杜,所以,不过是一寄人篱下的孤女。” “不该你掺和的,就规规矩矩地待在房里,跟着嬷嬷们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世家贵女,以免往后出府赴宴时言行失当,丢了候府的脸面不说,影响到祖母的名声,更影响到候府里其它尚未说亲的姐妹。” “毕竟,候府里的姑娘都是由老夫人教养的。” “再次,真正的世家贵族特别在乎所谓的嫡庶,这两者之间可谓是天和地的区别。也许,在侯府里,你们能依仗着祖母疼爱呵护而毫无忌惮,无所畏惧。而,出府以后嘛……” “我希望你们能了解这样一个从古到今,延续了千百年的戒条,从而避免在最简单的地方摔跤,落个头碰血流,从而错失许多良机的凄惨下场。” “都说忠言逆口,我今天或是心有不忍,才会说出了这些并不想说的话语。如果你们觉得有些道理,那就认真的听一听,记下来。如果觉得我只不过是借题发挥,那就将它当成耳旁风,听过就忘。” …… 真当杜芷萱突然就有了教导人的心情呢? 其实。不过是杜芷萱屡屡被杜莜和顾盼欢两人找茬,遂在烦不胜烦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再次掐住了这两人的软肋——于杜莜来说。庶女的身份,于顾盼欢来说,小官之女,寄人篱下的身份,都是一直横亘在她们胸口,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 只因,许多真正独属于顶极世家女的圈子。她们根本没办法涉足。哪怕煞费苦心地搭上比候府嫡女身份更高贵的姑娘,极尽逢迎谄媚之事,却也无法借势而为。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安静。一颗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一向看杜芷萱不顺眼的老夫人,也微微垂头,避免被杜芷萱发现自己眼里的惊诧和复杂等情绪。 其实,这世间。没有谁是天生就坏的。对一个人的好恶,也不是生来就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做了多年当家主母的老夫人,又如何不知道杜芷萱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 只是,正因如此,老夫人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般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杜芷萱。 李姨娘抿抿嘴,心里一片凄凉。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又岂会不知老夫人心里的动摇? 而。这正是她不允许的! 哪怕,其实,她也很担忧杜莜的前程,更到现在,依然未放弃说服杜莜毁婚的念头。 “四小姐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了。”李姨娘摇摇头,用一种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这男女****一道,你并不了解,又怎能因此就否定安王长子待莜儿的满腔真情?” “或者,你只是单纯的嫉妒?毕竟,哪怕莜儿退婚,却也能嫁入高门而你……” 话,点到为止,可李姨娘那些未尽之言,却让在场的人垂眸深思,再次抬头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就难得得带上了一丝嘲讽和讥诮。 往常总听人说“纸上谈兵”,如今,杜芷萱可不如此。 “到底是人各有志啊……”杜芷萱摇了摇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起身道:“祖母,我还有些其他事,就先离开了。” 老夫人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杜芷萱一眼,然后轻摆手,示意杜芷萱离开。 杜芷萱的离开,也带走了房间里那沉闷的气氛。 而,那些原本就尾随杜芷萱而来的鬼鬼们,也借助飘之一道,轻易地就窜到了杜芷萱面前。 “小美人,你可是好心没好报啊!” “对这些已钻到钱眼里去,心里只有权势和荣华富贵,病入膏盲的人,多说无益啊!” “他们觉得你不怀好意,故意挑拨,只为了破坏杜莜和安王长子之间的情意!” “顾盼欢很明确地说,你看不起与人作妾的人,尤其不能接受这样爱慕虚荣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父同胞的长姐!” “我觉得,他们在酝酿大招!小美人,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可不能因为这些杂事而乱了心,被他们得手啊!” …… 文斓院 回到屋里的杜芷萱,倚在软塌里,不再掩饰满腹的疲惫和无奈:“李嬷嬷,你说,我今天是不是错了?” “不。”李嬷嬷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奴以为,小姐今天的做法很正确。” 虽然大梁王朝不像前朝那般,对女性的婚姻婚嫁自由限制的很严格,也不禁止女性的退婚和悔婚。但,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就算退婚和悔婚,也绝不会有人上赶着与人为妾,只为了攀附权贵。 可以这样说,因为杜莜和安王长子这桩婚事,已不知有多少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了,更有那特别注重名声的世家贵族,毫不犹豫地将勇诚候府剔除了往来的名单里。 而,待到三房杜茉被送到三皇子府后,勇诚候府就会被人贴上“卖女求荣”这样的标签。 到时候,即使杜芷萱再如何地力挽狂澜,却也无济于事。 “唉……”杜芷萱搓揉了下脸颊,并不打算告诉李嬷嬷,其实,她不安好心!而,眼下,不过是对几个即将撞到自己布置好陷阱里的人的看戏的心态。 即使这段时间里,因为几位嬷嬷的教导,再有安平郡主等人有意无意间提到的事情,都令杜芷萱认识到这样一个观点——在大梁这样的古代,家族和宗族是紧密相连的整体,个人和家族的荣耀无法割舍。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认同,并接受这样的观点。 一切,只因勇诚候府的掌柁人已经利欲熏心,更兼之被私愤影响,目光短浅,一意孤行。 而,杜芷萱之所以在梨香院里侃侃而谈,大义凛然地劝说,不过是让众人深刻地认知到她在候府里生活的艰辛之处——这种处处为候府名声着想,却不被人理解,还被心怀妒恨之人倒打一耙,致命恶名远扬的苦楚,和痛定思痛的情况下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令人赞叹的高洁品质。 当然,不可讳言,杜芷萱之所以由最初的作壁旁观,任由勇诚候府里的姑娘们搅风弄雨的姿态里加入进来,只因她觉得时机成熟,到了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把,以回报这些人待原身的情仇的时候了。 …… 第249章 老夫人因何装病 这时,得了杜芷萱私下里的叮嘱,特意在梨香院里逗留了一会儿,才尾随而来的鬼鬼们齐齐炸毛了。 “小美人,你果然没猜错,那老夫人确实是在装病!” “天啦噜,老夫人不愧是天下间少有的心狠手辣之辈!这种为了扰乱小美人的及笄之礼,特意做出一幅病得下不了床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多大仇啊?真以为小美人办不了及笄礼,就不会影响到世人对勇诚候府的看法呢?真是短视得可怕!” “看来,老夫人果然是煞费苦心地整垮勇诚候府啊!” “小美人,都说‘趁他病,要他命’,不如,我们趁机弄死大小两位李姨娘,再弄死杜莜和顾盼欢,让老夫人真正体会一把痛不欲生地苦楚?” “蠢货们,再出这样的馊主意,我弄死你们啊!”关将军大刀一挥,轻易就秒杀了一大片鬼鬼。 而,这时,林太医却建议道:“小姑娘,我这儿有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秘药,可要我立刻下到老夫人的茶水里?” 杜芷萱轻摆手,阻止了林太医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用,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来自于精神上的打击,更容易令人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来呢?” “你不打算跟将军府求助?”林太医疑惑地偏了偏头,轻抚衣裙,坐到了杜芷萱身旁。 “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需劳动外公外婆他们呢!”杜芷萱轻笑一声,只要老夫人没有真正达到无所顾及的脸皮厚如铜墙,心肝黑得能当墨汁用的程度。那么,就绝不可能利用装病这样的藉口,来打消掉候府为她准备及笄礼。 “唯一有所区别的,不过是原本一场盛大的及笄礼,会变成一种独属于家族聚会的小型及笄礼。”而,若她猜得不错,这。才是老夫人等人真正的用意。 ——只因,在大梁这样的古代,及笄礼是否盛大。从某方面来说,代表着一个姑娘是否受家人重视。从及笄礼出席和邀请的人身份地位中,也可以窥知到这位姑娘在世家贵族圈子里的影响力。 “这……”虽然林太医是前朝当之无愧的女中巾帼,但。倒底受制于眼界和阅历。无法和杜芷萱这个穿越前,经历过真正知识和科技大爆炸年代的姑娘相提并论,因此,乍听此言,不由得惊诧地问道:“你真得一点也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杜芷萱轻笑道:“总归,这世间,大部份人都是‘人云亦云’的,即便真有那透过重重迷雾。窥知到真相的人,却也会碍于旁人的言语而驻足不前。”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我那令人叹服的‘莳花之技’,和来自于太后的赏赐等,而有任何的变化。”杜芷萱摊手,做出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谁让过去十多年,我早就恶名远扬呢!” 哪怕到了现在,外面依然有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之类的流言蜚语传诵。 甚至,这一点,还因杜芷萱的莳花之技,而以一种更为迅捷的速度传扬开来。 只怕,如今,除了那些难通音讯的地方,身为大梁人,就没有谁没听过这样的传言了! 飞羽院 “薇儿,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瞧,杜芷萱如今,可不就如此?!” 钱氏冷笑一声,并不意外老夫人竟会选择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装病。 即使这个手段太过粗糙直白,但,只要有用,就行! “娘,祖母这样,未免太过。”即便再如何地厌恶杜芷萱,但,说到底,杜芷薇和杜芷萱之间并没有真正必需置对方于死地的大仇,故,这一刻,结合平日里,老夫人待自己的姿态,杜芷薇就难得地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沧凉感来。 “怎么?”钱氏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薇,“你这是在同情杜芷萱?” “那个丫头,有什么值得你同情的?” 眼见杜芷薇咬唇,眼眶微微泛红,钱氏心里叹了口气,忍下了到喉的更加严厉的训斥话语,声音里却依然有着难掩怒气的冷冽:“你信不信,若,你和她的位置互换,她绝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更会不择手段地置你于死地?!” “我并非同情她,而是……而是……”杜芷薇眨了眨眼,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只因,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钱氏这般严词说教! “我知道,你是怕,你会是第二个杜芷萱。”将杜芷薇脸上的惊诧尽收眼帘的钱氏,摇了摇头,“薇儿,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是她。” 杜芷萱的容貌像极了安平郡主,故,老夫人每每见之,都会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屡屡败于安平郡主手下,最终,被安平郡主夺走了心仪男子的往事,心里呕得慌,又如何会喜欢得起来? 杜芷萱的存在,令杜侍郎和钱氏苦熬多年,即将修成正果的爱情出现裂缝,更令杜侍郎时不时就生出自己当年被迫迎娶钱涵梦之仇怨,又如何不令杜侍郎因此而漠视杜芷萱这样一个本不该出生的姑娘? 单单这两点,就令杜芷萱不容于勇诚候府。 偏偏,也因此,令杜芷萱这样一个天真单蠢的姑娘,竟破天荒地得到将军府众人全心的呵护和疼爱! 而,这一点,才是杜芷薇颇为欣慕的缘由。 并不知道杜芷薇想法的钱氏,神情一肃,醇醇劝说道:“薇儿,你要谨记,你不仅仅是候府长房嫡女,更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生来就该享有一切的尊荣!” “那杜芷萱……”钱氏眼含讥诮,“不过是水中浮萍,无依无靠,再如何地骄傲,却也会被赤果果地现实给逼迫,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第250章 钱氏巧计再教女 “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 回想起安平郡主等将军府一众人,对自己的不待见,杜芷薇满腹苦涩:“其实,我很羡慕四姐的恣意。”而,除了养尊处忧,从未受到过任何排挤的姑娘,又有谁能真正养成这样一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性子呢?! 换句话说,哪怕勇诚候府一众人再如何地坑害算计杜芷萱,但,只要将军府一日不倒,那么,众人就只敢使出些膈应人的小手段,而不敢真正伤到杜芷萱的筋骨! “恣意?”钱氏冷笑一声,“薇儿,我曾告诉过你,依靠外物得来的,总有一日会还回去,唯有靠自己实力获得的东西,才是真正立足于这个世间的资本!” “你只看到了杜芷萱一时的恣意妄为,却未料到,这般惯于得罪人,拉足了阖府仇恨的杜芷萱,若一朝不慎坠入泥潭,那么,落井下石之人绝不会少!” “这人哪……”钱氏喟然一叹,“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凡是做出了超过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事情,都得做足迎接不可知未来的心理准备。” 杜芷薇抿了抿唇,虽未出声再与钱氏分辨,却并不像往常那样,将钱氏这些话谨记在心,回屋后再细细琢磨。 钱氏眉头微蹙,生养了杜芷薇的她,又岂会错过杜芷薇眼底那抹飞快滑过的不以为然? 思虑再三之后,倒底还是怕杜芷薇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做出了冷静下来后懊恼终生的事情,于是,钱氏斟酌了片刻。道:“薇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顿了顿,钱氏又一脸慎重地叮嘱道:“记住,这件事,今日出了我嘴,入了你耳,不能再有第二人知晓。” 杜芷薇诧异地眨眨眼。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却依然下意识地点头,道:“好。” “再有两个月。就是杜芷萱的及笄礼,于情于理,候府早就应该忙碌起来了。” 杜芷薇再次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所疑惑的。 即便候府忙于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的婚事。却也不可能放任杜芷萱这位候府长房嫡长女的及笄礼不顾。而,候府其它的姑娘,更能利用此次宴礼,恰到好处地显示出自己的才情,让出席这次及笄礼的各府当家主母留意到。 “若,我未猜错的话,只怕,杜芷萱根本就办不了及笄礼!” “什么?!”杜芷薇猛地站起身。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很早以前。脑子里就曾闪现过的那个念头,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娘,你是说,这一切,都早在祖母的算计中?” 世家贵女不能办及笄礼,意味着什么? 不外乎是这位世家贵女做了无法挽回的错误,被自己家人彻底放弃! “不错!”钱氏神情淡然地点头,仿若,那个很多年以前就落入老夫人的算计里,如今,正一步步地跳入再也无法爬起泥潭的姑娘,并非自己悉心教养长大的亲侄女似的。 “这……这……”杜芷薇脸上的血色尽褪,神情惊惶无措,嘴唇颤抖着,不知从哪儿涌出来的一丝勇气,令她尖声吼道:“外婆会发怒的!” “那又如何呢?”钱氏一脸的冷漠,早在她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后,她就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对安平郡主曾有过的孺慕,并毫不犹豫地将安平郡主等人列为自己的仇人。 “这是勇诚候府的家事,就算将军府的人事后察觉到,却也于事无补了。” 杜芷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破了个大洞似的,沁凉的冷风不停地往里灌,只冻得她整个身子都恨不能蜷缩在一起:“万一,四姐又像往往常那样,再次避过去呢?” 待到那时,勇诚候府一众人,将承受来自于将军府的怒火啊!尤其是钱氏这位杜芷萱的嫡亲小姨,更会首当其冲! “毕竟,四姐可是传言中的‘福星’,拥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命格。” “福星?”钱氏嗤笑一声,“薇儿,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都是些虚妄的传言,根本就不能当真吗?” 若,杜芷萱真是“福星”,为何这些年来,竟连候府众人那浮于表面的算计都避不开?为何一头栽入钱诗雅设下的陷阱里,痴恋武候王世子四年多,从而令自己恶名远扬? “不过是杜芷萱用来平息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之事,对她名誉的损失,仅此而已!” 而,这样粗浅简陋的手段,为何会犹如坠落大海的石头一般,连丝涟漪都未掀起,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不外乎是众人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这只是黔驴技穷的杜芷萱,使出来的一种极其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杜芷薇轻抚胸口,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眸深处有着淡不可察的惊惶:“娘,我依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你呀,年纪轻轻,却偏爱瞎操心!”钱氏笑着摇头,不以为然地轻拍杜芷薇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放心,杜芷萱已是瓮中之鳖,翻不了身的!” “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些。”杜芷薇想了想,神情哀凄地看着钱氏:“如今,父亲已不可靠,祖母更会漠视我,任由我在候府里自生自灭,更有时刻蠢蠢欲动的李姨娘,所以,娘,就当我求你了,哪怕为了我,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己。” “即便真得有那算计四姐的万全之策,却也不要亲自出手。如此,也能避免日后四姐清算老账时,被四姐顺藤摸瓜地查到你的身上。” 即便很不满意自己在杜芷薇心里,竟沦落到这般不可靠的境界,但,来自于杜芷薇的恳求,和杜芷薇那泪眼涟涟的模样,依然令钱氏心口为之一暖,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好。” …… 相同内容的谈话,在候府不同的地方发生,而,拥有鬼鬼帮助的杜芷萱,轻易就窥知到了众人的想法,不由得心里轻哂。 真不知前世,原身究竟跟勇诚候府众人结了多大仇,哪怕到了现在,意识到了她的不好惹,却依然孜孜不倦地算计于她! 真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啊! 第251章 外婆闻讯生怒意 将军府,荣寿院 安平郡主放下茶碗,眉头微蹙:“勇诚候府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今日之前,勇诚候府依然没有做及笄礼的准备。”秦嬷嬷思索了片刻,道:“难道,候府老夫人还因莳花之事,而记恨于表小姐?” 好吧,这几十年来,老夫人给将军府一众人留下的“小心眼”印像,还真是任凭时光流逝,也依然无法消除的。 “怕不仅仅如此。”做为未出嫁之前,就与老夫人打了不知多少次交道的安平郡主,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人伪装的那幅慈眉善目的模样下,掩藏着的冷情嗜血的本性,“若,我未猜错,想必,勇诚候府已不打算为萱儿举办及笄礼了。” “什么?!”秦嬷嬷猛地瞪圆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难不成,那老夫人准备……”毁了杜芷萱的清白?如此一来,失了清白的姑娘,哪怕身份再高贵,却也不可能拥有一场盛大的及笄礼了。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安平郡主轻叹了口气,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冷冽,“否则,我定要让那府里的人知晓‘什么人是可以得罪的,什么人是万万不能往死里结仇’这句话的真谛!” “这……这……”即便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诩遇见了任何事情时都不会为之失态的秦嬷嬷,也难得地哑口无言了。 这不说则矣,一说。不论安平郡主,还是秦嬷嬷,都越发地觉得自己的猜测会成真。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慎重和警惕。 “秦嬷嬷,你立刻往候府走一趟。” “是。”秦嬷嬷应了声,就迅速离开了。 倚兰院 钱诗雅一脸狐疑地看着陈嬷嬷:“祖母竟派秦嬷嬷到勇诚候府?” “老奴也觉得颇为奇怪,遂特意再使人打探了一番。”陈嬷嬷嘴角微勾,一脸的神秘:“小姐,你猜。老奴打探到了什么?” “什么消息?竟值得你这般惊奇!”钱诗雅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陈嬷嬷提醒道:“小姐,今儿个。已是七月中旬了。” “嗯。”钱诗雅随意地应了声,心里却盘算开来,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被安平郡主关在将军府近半年了! “武候王府可有再遣人送讯来?” “并无。”看似极简单的两个字。却被陈嬷嬷说得极慢。 钱诗雅眉头微蹙。距离上次与武候王世子通讯,一晃,又过去半个月了。难道,武候王世府出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以前,隔三茬五就能和武候王世子见面的她,回府后,却依然隔一两日就能收到武候王世子遣人送来的物件! “难道……”钱诗雅脑子里浮现出诸多念头。最终,这些念头尽皆形成一条线——武候王世子也已被禁足。而,武候王府慎重敲打过王府下人,不允许任何人借此机会传讯与她! 陈嬷嬷抬头看了眼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末了,还是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陈嬷嬷,你想说什么?”钱诗雅无意中的一个抬眸,恰好注意到了陈嬷嬷的欲言又止,不由得蹙眉问道:“可是,武候王府有什么不妥当?” “武候王府依然未有消息传来,不过,老奴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姐无需太过担忧。” 陈嬷嬷违心地劝说道,其实,以她的阅历和经验,又如何不知道,即便武候王世子以死来威胁武候王妃,让武候王妃松口,将军府却也不可能罔顾众议地将钱诗雅嫁到王府里! 否则,为何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安平郡主就毫不犹豫地禁了钱诗雅的足不说,还特意遣人将钱诗雅居住的倚兰院看管起来,让钱诗雅无法将任何讯息传递出去? 甚至,说不准,就连之前传递出去的那些讯息,也是安平郡主允许的,是安平郡主对钱诗雅的一种试探? 不想则矣,越想,陈嬷嬷越发地惊惶起来。只恨不能立刻想法子,离将军府这滩浑乱的局面远远的,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钱诗雅这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姑娘面前! “是吧?”钱诗雅神情恍惚,轻声呢喃,哪怕一袭靓丽的衣裙,哪怕佩戴着最繁复的首饰,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下,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目眩神迷。 即便,钱诗雅依然是那样的肤白如玉,神情淡然,却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仿若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哀伤等情绪流泄出来。 往常,陈嬷嬷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而,今日,也不知是否方才的灵机一动,令她的脑子变得非同一般的清醒,眼见这样的钱诗雅,就仿若预见到了什么可怕未来一般地惶然起来。 若是以前,向来观察入微,擅长揣摩人心的钱诗雅定能及时注意到这一点。不过,今日,也许是多日未有音讯,竟令钱诗雅破天荒地忘记追问安平郡主派遣秦嬷嬷前往勇诚候府的真相,一径地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根本就顾不得其它的。 陈嬷嬷抿了抿唇,纠结了许久后,依然本着尽“忠仆”的职责,再次提醒道:“表小姐即将及笄,于情于理,勇诚候府都应该忙碌起来。”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依然未听到任何关于勇诚候府置办表小姐及笄礼的消息。” “及笄礼啊?”钱诗雅轻喃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怀念:“一晃,杜芷萱竟已15岁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前世,记忆里,这场及笄礼盛大,不论是出席盛宴的世家贵女和各府当家主母,还是为杜芷萱加礼的正宾,赞者等人,或是身居高位的全福妇人,或是顶级世家贵族圈里的姑娘,令人津津乐道,并以此为据,奠定了杜芷萱之后嫁与武候王世子的幸福生活。 这样令人赞叹和欣羡的盛况,哪怕今世自己重生而来后,一直住在将军府里,并谄媚讨好于安平郡主,获得了将军府一众人的关切和疼爱,却也不能与之相比。 ……等等?! 第252章 置身事外看热闹 “陈嬷嬷,你是说?” 钱诗雅微眯双眼,一瞬间,心里不知是喜,抑或是叹:“勇诚候府不打算为杜芷萱办及笄礼了?” “这只是老奴的猜测。”陈嬷嬷微微垂眸,不慌不忙地说道:“依照流程,眼下,小姐应早已收到了贴子,才对。” “也许,杜芷萱厌恶我,特意吩咐人,不发贴子与我。”钱诗雅神情淡然地说道,唯有眼底那抹明灭不定地火焰,才表明了此刻她的心里究竟如何地兴奋和激动。 这句话,陈嬷嬷可不敢接,遂岔开话题,道:“据老奴打探,郡主之所以派遣秦嬷嬷前往勇诚候府,也是为此事。” “如此看来,倒是少了一场好戏啊!”钱诗雅难掩失望地叹道,有安平郡主出手,即便勇诚候府有着再多的谋算,却也是不可能成功了。 一想到今世,杜芷萱依然会享有那样盛大的及笄礼,就令钱诗雅满腹嫉妒,如欲发狂,忍不住轻抚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那团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烧灼殆尽的怒焰。 “倒也不一定。”陈嬷嬷摇了摇头,做为一个真正置身事外的人,她比安平郡主和钱诗雅还要清楚勇诚候府此举后面隐藏的龌鹾和肮脏算计,忍不住摇头,轻咬道:“若,老奴未猜错,想来,从最初,勇诚候府的人就没想过要为表小姐办及笄礼。” “什么?”钱诗雅猛地瞪圆了眼,虽。她早就知晓勇诚候府众人的秉性,但,乍听此言。依然为勇诚候府这帮人和前世截然相反的性格而震惊,“他们准备毁了杜芷萱?!” 即便为着心里的妒恨,在重生后和杜芷萱牵扯颇多,渐渐地,已经无法分清她只是单纯地嫉恨杜芷萱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姑娘,前世竟能被勇诚候府和将军府一众人捧为掌上明珠的非同一般待遇,还是今世重生后。随着时光的流逝,因着自己和杜芷萱的身份,前世今生两种截然不同的差别。而令她生出越来越多的愤懑和不甘,从而恨不能置杜芷萱于死地,但,钱诗雅依然不敢相信。一个人真得狠下心来时。竟能做出这等行为来! 要知道,杜芷萱可是正儿巴经的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身上不仅流着将军府的血液,更流着杜侍郎这位老夫人嫡亲大儿子血液的亲孙女啊! 对着自己的亲孙女,都能在很多年以前就设下这样的毒计,那么,对着外人,老夫人又会使出何等可怕的妙招呢? 一瞬间。钱诗雅不寒而悚,再次庆幸。无论重生前后,自己都未遭遇到这样的亲人。 将钱诗雅变幻莫测神情尽收眼帘的陈嬷嬷,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小姐,可要遣人前往勇诚候府,与表小姐报个讯?” “当然……”钱诗雅迅速敛了外放的心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不必!” 说到底,杜芷萱遭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和她这个做表姐的,又有什么关联呢?毕竟,两人早已暗地里结仇了啊! “这……”陈嬷嬷眨了眨眼,有心劝说一二,“怕是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钱诗雅冷笑一声,斜睨着最近一段时间里,不知为何而越来越有凌驾于她这个做主子之上,管得越来越宽的陈嬷嬷,“我没添把火,就已算是对得起她了!” 陈嬷嬷嘴唇动了动,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在钱诗雅那冷漠的视线里,默默地垂下头,将到喉的话又重新咽下肚去。 “陈嬷嬷,你要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钱诗雅虽有心敲打陈嬷嬷,奈何,如今,她身旁得用的嬷嬷,也就陈嬷嬷一人,本着不能让陈嬷嬷与自己离心的想法,最终,她依然耐着性子,说道:“若是以前,杜芷萱颇为信任我时,我遣人到候府,与她提及此事,定能换得她的感激。” “只是,如今,因外面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杜芷萱早已同我疏远。若,我冒冒然然遣人告知她此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觉得,她会相信我这个表姐,还是会相信一心一意待她的小姨和老夫人?” “别到时候,被老夫人和小姨给我安上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可就是赔了夫人还折兵了!” 即便最后这句话,钱诗雅特意用一种带上了轻嘲的语气说出来,但,眼底眉梢间隐含的期待和看好戏的神情,却依然将她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给出卖了。 荣寿院 待到秦嬷嬷回府,汇报了今日候府一行所见所闻,着重描述了杜芷萱对此事早有所准备的“胜券在握”姿态后,安平郡主才轻舒了口气。 紧接着,安平郡主就忍不住嗔怪道:“这丫头,既然已发现苗头,为何不遣人送信与我?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出了什么事,自己兜不住!” 若,安平郡主眼角眉梢的欣慰和庆幸等神情不要太过明显,嘴角不要咧到耳根,那么,这句抱怨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事实上,秦嬷嬷早就笑眯了眼:“这说明,表小姐很心疼郡主,怕累着了郡主,才准备自己上手收拾坏人。” “你就帮着她说话吧!”安平郡主轻笑一声,又与秦嬷嬷闲聊了几句,着重询问了勇诚候府一众人,尤其是钱氏和杜芷薇两人待杜芷萱的姿态后,忍不住骂道:“就知道,这对母女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如此,当年,在发现那些蛛丝马迹时,我就应该将她们母女都弄死,而不是为了顾全那所谓的大局,和所谓的夫妻情意,而任由那个贱人在眼皮子下晃悠!”最终,这人,竟悄悄地和勇诚候府老夫人联手,整出了一幕“狸猫换太子”的剧目。 “郡主,这并不怪你。”秦嬷嬷摇了摇头,一脸的愤然和恼怒:“谁能想像得到,这世间,竟有这样睚眦必报,小鸡肚扬的人呢!” 不过,都说“纸包不住火”,更有“智者千虑,终有一失”的说法,她倒要擦亮双眼仔细瞧瞧,这些年算无巨遣,连自己的亲朋友人,夫君儿子都不放过的勇诚候府老夫人,最终,会落到一个什么样凄惨的境地! 第253章 由小见大生疑惑 “也怨我,竟没能早点识破勇诚候府老夫人的狼子野心……” 一想到,自己竟然与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是手帕交,安平郡主就再次怨恨起自己年轻气盛,不听长公主等人的劝说。否则,又岂会等到发生了钱涵梦去世的事情后,才顺着老夫人那未能擦拭干净的痕迹,一举追踪到幕后黑手?! “这世间,原本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只是,谁能想得到,为了一两句戏言,就偏偏有人记恨多年,一直不依不饶呢?!”秦嬷嬷苦心劝说道:“如勇诚候府老夫人那样的人,找遍大梁世家,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要我说,这位,只怕和勇诚候府有仇。不然,又岂会做出送自己疼爱多年的亲孙女为妾的决定呢?” “这……”安平郡主难得地迟疑了,只因,往常,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乍听得秦嬷嬷此言,仿若眼前突然被人强硬地开了一扇崭新的巨窗似的。 透过那硕大的窗户,能清楚地看见房内屋外的景色。 “倒有可能。”结合这些年来,自己对勇诚候府老夫人的看法和认知,以及勇诚候府发生的诸多事情,末了,安平郡主也不由得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如此一来,倒是苦了梦儿和萱儿。”想起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大女儿,安平郡主就不由得红了眼眶。 “郡主,想来。在九泉之下的大小姐,也不愿意看见你数十年如一日地悲伤。” 侍候安平郡主多年的秦嬷嬷,并不意外安平郡主再次提及钱涵梦时。不再像往常那样伤痛欲绝。 只因,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值得珍惜。 当然,更重要的却是这一年来,杜芷萱那惊人的蜕变,令安平郡主每每回想起往事时,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满腹哀伤。而是在哀伤中涌动着淡淡的感激和欣慰。 “表小姐,就是大小姐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点骨血,更是代替大小姐孝顺你的好孩子。你得好生保重自己。否则,依照勇诚候府那帮人的唯利是图的性情,还不得将表小姐论斤卖了,才怪。” “你啊……”安平郡主摇了摇头。嗔道:“这些年。翻来覆去,你都是说这样的话,就不能换一个新鲜的说法吗?”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秦嬷嬷摊手,耸肩,满脸的无奈,“要怨,也只能怨勇诚候府数十年如一日地。想方设法地算计陷害表小姐啊!” 安平郡主瞪了秦嬷嬷一眼,想要表明自己满腹的愤懑。奈何,早已知晓她本性的秦嬷嬷却并不上当。 万般无奈之下,安平郡主只能叹气,道:“总之,你得让李嬷嬷和穆嬷嬷她们盯紧了候府的人,万万不能出任何的茬子!” “是。”关系着杜芷萱未来的大事,哪怕安平郡主已交待了不知多少次,哪怕她在回将军府之前,不仅仅醇醇叮嘱过被杜芷萱从将军府带到勇诚候府侍候的所有下人,更曾私下里拜托过太后和长公主赐下的四位嬷嬷,但,在这一刻,秦嬷嬷依然再次慎重地应诺了下来。 安平郡主点点头,将这件事情搁置一旁,又问道:“对了,雅儿依然未遣人出府传讯?” “并未。”秦嬷嬷眉头微蹙,显然,也是想不明白钱诗雅竟能坏到这般程度——明知杜芷萱即将身陷绝境,却不知道出声提醒一声! 遍数往事,追根究底,从头到尾都是钱诗雅对不起杜芷萱,而不是杜芷萱对不起钱诗雅。 可,就算如此,每每遣人往将军府送礼物时,杜芷萱依然不会落掉钱诗雅那一份,就连知晓钱诗雅才是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姑娘,而,钱诗雅更是破坏了自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赐婚的罪魁祸首,杜芷萱依然未因此而记恨钱诗雅。 否则,前段时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的主角,就不会是武候王世子和某个花魁了,而是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 到那时,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及时追查,并请出太后和长公主惩治流言蜚语的源头,却也是无济于事,而将军府也会因此事,陷入令人嗤笑的深潭! 真当“表姐设套,抢夺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这样的传言就好听呢? 真当钱诗雅使出这样的计策,就能坑害到杜芷萱的同时,还能顺理成彰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然后,和武候王世子相亲相爱,做一对令世人艳羡的情深不悔,恩爱非常的夫妻呢?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啊! 显然,不独秦嬷嬷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将军府一众人,包括钱诗雅那位远在山东的嫡亲生母李氏,在获悉此讯时,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 “看来,她确实已做出了决定。” 安平郡主摇了摇头,难掩失望和叹息地说道:“往常,总听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还一笑置之,不以为然。如今,却不得不相信,这世间许多话,都是汇聚了诸多人心血的经验之谈啊!” 与其说安平郡主是长公主悉心教养出来的,倒不如说,因为经常出入宫廷,安平郡主受太后的影响更为深远。 这一点,由安平郡主待嫡子和庶子一视同仁,并不像大部份世家主母一般不着痕迹地打压,捧杀庶子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将军府大公子,杜芷萱的嫡亲大舅舅,如今,在江南为巡抚。 将军府的二公子,杜芷萱的庶出二舅舅,如今,在山东任知府。 将军府的三公子,杜芷萱的嫡亲三舅舅,如今,在盛京任职大理寺卿。 这可是摆在世人面前的丰功伟绩! 若非如此,当年,将军府那位名声斐然的二公子又岂会被李氏盯上,于皇后赏花宴里,借助落水之便,成功地为自己坑到了这样一桩良缘? 要知道,当时,正与将军府二公子议亲的那位,可是候府嫡女啊!不论是身份,抑或是教养,都远不是李氏这位七品小官家的姑娘能相妣美的! 而,这位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更兼之颇有心机谋略的姑娘,正是钱诗雅的生母。 如今,再回想起当年这桩颇为巧合之事,安平郡主心里都不由得浮现出浓浓的怀疑…… 第254章 钱氏初提婚姻事(1) 梨香院 和前几日一般无二的味道…… 不对! 药味浓重了几分,或者应该说,薰香减轻了几分。 杜芷萱微微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思量,恭敬地行礼道:“祖母。” 这般行云流水,宛若铭刻在骨子里,给人予一种生来就该高高在上的姿态,每每见到,都令杜莜妒恨不已。 明明自己才是候府里最得众人疼爱的那个姑娘;明明杜芷萱从小到大都被人捧杀,根本就没有认真学过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和礼仪常识,身上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尤其在杜芷萱双眼微眯,下巴微抬,板着面容时,更有一种令人战粟的不敢正面相对,只能垂眸掩饰心底惊惶的气势。 在太后赐下教养嬷嬷后,杜芷萱犹如瓦砾中的珍珠般,终于被人悉心打磨,露出里面那莹润明媚却又不会太过炫眼的光泽来。 候府里的姑娘一同出游时,旁人见到杜芷萱时,再也没了最初的嘲讽和讥诮。就连那些曾不耻与杜芷萱往来,只愿意和她们来往的各府姑娘都一反常态,浅笑盈盈地和杜芷萱联络交谈。就更不用说以前就挺喜欢杜芷萱那种敢受敢恨的性格,一致认定了候府的人刻意捧杀了杜芷萱,才会令杜芷萱恶名远扬的那些世家贵女,更是纷纷将杜芷萱引为知己…… 连杜芷薇这个从小就被钱氏带在身旁悉心教导的嫡亲女儿,看着杜芷萱出现这样蜕变的情景时。心里都生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就更不用说才来候府不久,眼睁睁看着杜芷萱和自己有一种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区别的顾盼欢。每每见到这样的杜芷萱时,就觉得那些熊熊燃烧的妒火,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不过,过了今天之后…… 也不知顾盼欢想到了什么,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淡不可察的同情和怜悯。 而。这时,钱氏突然抬头,用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杜芷萱。钱笑盈盈的说道:“萱儿,恭喜你了。” “哦?”杜芷萱在丫环的搀扶下,走到一旁落座,接过丫环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磕!” 明明是极轻的声音,却因为屋里突然变得静谧起来的气氛,给人予一种在自己耳旁劈了一道响雷般的感觉。 杜芷萱仿若未觉,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道:“喜从何来?” 正等着杜芷萱问话的钱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萱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原本我们是不需要操心你的婚事,只是……” 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顿了顿,敛了脸上的笑容。用一种可惜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补充道:“府里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原本此时应该准备你的嫁妆了,只是,可惜,你已经跟武候王世子退婚。” “退婚”两个字,钱氏说得特别重,还特意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生怕不能激怒杜芷萱,就连其他人也用一种嘲讽和讥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杜芷萱也混的太差了,竟会被自己的亲表姐翘了未婚夫,落的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这样的眼神和目光,这样的议论话语,这段时间里,杜芷萱已经见的多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感觉。更何况,按照常理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外面的人不是更该议论钱诗雅这个做人表姐的行为不端,和武候王世子这个明明有婚约在身所的文武全才,只是被人吹捧出来虚伪的名声,却人品堪忧嘛? 候府这些人若真的将杜芷萱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那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此刻这般的嘲讽讥笑杜芷萱,而是应该同仇敌慨,义愤填膺。 不过,这样的事情,杜芷萱早有所预料,因此,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失落和遗憾,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和可叹。 一向秉承“人进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杜芷萱冷笑一声:“大姐退婚后看上了安王长子,执意为妾。二姐虽未退婚,但这桩婚事因何而来,你们也比我更知晓。三姐也将被送到三皇子府为妾。所以,小姨,你突然提起我的婚事,是准备让我这个候府长房嫡长女也去与人为妾吗?你是害怕候府的名声还不够坏吗?卖女求荣,送女为妾,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庶女身上也就罢了,若发生在我这个长房嫡长女身上,呵……” “看来,小姨,这十多年大权在握,养尊处优的日子,已经将你那本算清明的大脑给蒙蔽住了。抑或你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觉得就算这些事传扬开来,也不会对你煞费苦心经营出来的端庄、贤淑和大度,令人称道的世家主母的形象有所误解?!” “萱儿,你误会我了。”钱氏喟然长叹,用绣帕按了按那干涩的眼角,一脸即使被杜芷萱误解,却依然为杜芷萱着想的诚恳,“就像你说的那般,你可是我们候府长房嫡长女,身份不同,岂会与人为妾。” 杜芷薇极不赞同的看着杜芷萱:“四姐,你怎么总是不等母亲说完话,就急不可耐的插嘴。母亲究竟待你如何,这十多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不是随便你几句挑拨离间的话语,就能影响到的。” “薇儿,怎么能这样跟你大姐说话呢?!”钱氏假装呵斥了杜芷萱一声,没有理会杜芷薇泛红的眼眶,和那愤恨地瞪视着杜芷萱的小动作,一脸慈祥和蔼地看着杜芷萱。 “萱儿,我可是你的小姨,从小到大看着你长大的,又怎么会故意害你呢?!” “只是,说倒底,你已被武候王府退亲。如今,想要再找一桩像那样好的婚姻,确实不可能了。幸好老夫人疼你,才会千挑百选的为你选了这样一桩好婚姻。以后,你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可别忘了老夫人对你的疼爱。” 老夫人淡淡地抬头看了钱氏一眼,对钱氏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不过,这时候,可不是跟钱氏算这些帐的时候,而是应该盯紧的杜芷萱,让杜芷萱接受这件事情。 第255章 钱氏初提婚姻事(2) 坐在下面的杜芷萱,即使依然低着头,却因为满屋子飘荡的鬼鬼们,并没有错过老夫人和钱氏之间那对望的目光,嘴角微勾,冷笑一声,抬头的时候,用一种特别冷漠的目光看着钱氏,仿佛钱氏只是一个路旁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船,而不再是自己孺慕的长辈。 钱氏心里一个咯噔,后背窜过一阵阴风,心里也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待到钱氏想要追根究底时,却不知灵感飞向何处,只能将这样的疑惑按耐在心底最深处,待到时候到了时候,自会知晓。 “我想问一下,这件事情,父亲知道吗?” “当然,这位公子,你的父亲见过无数次,还屡屡赞不绝口。”钱氏将睁眼说瞎话这个技巧发挥得炉火纯青,仿佛那人并不是令人不耻,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似的。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看来,我这个做小辈的只能心甘情愿的应承下来了。”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了顿,果然看到了老夫人和钱氏等人那心事得成的得意和算计的目光。 赶在钱氏再次出声,定下这件事情之前,杜芷萱又偏偏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回望着老夫人和钱氏:“只是,若我未记错的话,我的婚姻是由太后做主的。你们这般地擅作主张,也不怕传扬开来,引来太后对你们的嫌恶和申诉。” “果然,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就是不明白你们这些老人家都在想些什么,竟然这般地无视勇诚候府的名声。” 杜芷萱还特意摇头叹气,做出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委屈无辜的模样,只气的老夫人白眼连翻,一张面容更是青青白白好看极了,房间里其他人也用一种惊诧莫名和可惜遗憾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不过,很快众人就换了一种神情。 ——那是一种围观看戏仍不嫌热闹的神情。 果然,下一刻。就见老夫人发飙了:“四丫头,可别口口声声说太后才能决定你的婚姻。你不听大伙的劝,在宫宴里当众向太后跪下。请求太后赐婚一事给勇诚候府带来多大的非议这件事,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更别说你不知道盛京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早已影响到了我们候府里的姑娘。” “若非你做下这种事情。你的姐姐妹妹们怎么可能谋不到一桩好的姻缘。”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一脸可惜地看了眼杜莜,原本,那武候王世子正是她给杜莜准备的,却被杜芷萱意外横插一杠。 幸而,最终,钱诗雅又想方出招,撬了杜芷萱的墙角,不然…… “你说。你得了太后赐下的婚约,却也不知道珍惜。这也就罢了。毕竟,你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的,我们也不能对你的智商和情商抱有多大的希望,不过,我也没料到,你竟然蠢成这样。” 估计整个大梁王朝就没有谁是被自家亲表姐给撬了未婚夫!偏偏,这样的事情,竟还出现在勇诚侯府的长房嫡长女身上!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给勇诚候府带来的影响,就令老夫人恨不能立刻弄死杜芷萱,以绝后患。 “太后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可别依仗着自己有候府嫡长女的身份,就一次又一次地去为难太后。要知道,你的一眼一行都代表着勇诚候府,稍有不慎,就会将整个勇诚候府都拖下水!” 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里的嘲讽和讥诮。哪怕老夫人说得再冠冕堂皇,义愤填膺,也掩饰不了她内心推崇荣华富贵的,像飞蛾扑火一般的追求和渴望! 也确实,若当时杜芷萱没有在太后面前请求赐婚,那么,这求赐婚的人就会换成杜莜了。 想想,也挺可惜的…… 毕竟,若换了杜莜,那么,钱诗雅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撬到墙角,更不可能借此而打击到杜芷萱,最终完成将杜芷萱碾压到尘泥里,再也无法翻身的目标。 “怎么,你很不服气?”虽然杜芷萱一声不吭,但在老夫人看来,杜芷萱在用自己的沉默行为,来表达对她的抗议。 “你觉得我说错了?” “不敢。”杜芷萱恭谨地说道:“祖母,你的话都是金玉良言。”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心里轻哂: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果不其然,这样一个骄傲得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所有人,跋扈骄横的杜芷萱也会对她服软,并用一种恭谨的态度说出这样的夸奖话语来。 只可惜,这世间,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既如此,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地待院子里,绣你的嫁妆吧!”老夫人干脆利落的做了对杜芷萱的处闷,然后,就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微阖双眼。 钱氏等人极有眼色的起身,准备告辞,并有一种嘲讽的目光看了眼依然呆坐在椅子里的杜芷萱。就算杜芷萱再如何地嚣张跋扈,那有如何?在这个以孝为大的朝代里,只要杜芷萱想继续生活下去,那么,就必须要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婚姻大事,更是如此。 对于这样的情况,杜芷萱早有所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和遗憾的,更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是有些可惜原身那样一个重视亲情的姑娘,竟然遇到了一堆不拿亲情当回事的狼心狗肺、冷血心肠的亲人。 也不该这样说,毕竟,这所谓的冷血,只是针对杜芷萱一个人,连府里最不起眼的庶女,得到的重程度也超过了杜芷萱。 特意留在最后的钱氏,用一种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看了杜芷萱一眼,侧过身,准备迈过门槛离开时,杜芷萱突然出声:“祖母,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不待老夫人回话,早就准备利用此招,彻底将杜芷萱打落尘埃的钱氏顿住脚,转过身,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萱儿,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痴恋武候王世子多年,更发下了非武候王世子不嫁的誓言。只是,现如今,既然已经和武候王世子退婚,就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候府其它未出嫁的姑娘,更不能因此一直呆在府里,令人非议我们候府。” 第256章 争锋相对不让步(1) “眼下,你的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已有婚约在身,正各自绣着嫁妆,而,你在候府行四,若,你的婚事未能得到妥善的解决,那么,你那几位妹妹的婚事也会因此而被耽搁。” “想来,你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因你之故,而令自己的妹妹们也被拖累,一个个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吧?” 若,放在以前,钱氏绝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能说,眼下,早就将候府管家大权掌握在手里,算无巨遗的钱氏确实心乱了。 不过,纵然如此,多年来修练出来的心志,依然令钱氏下意识地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一定不会害你的。” 不用特意抬头,都能察觉到原本置身事外的老夫人,那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的神情。 杜芷萱心里轻哂,嘴里却道:“小姨,你这句话让人很难不多想。” “谁不知道我们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抵不上大姐一个人在祖母心里的地位。可是连大姐都能被祖母送给安王长子为妾,那么,我这个不讨祖母欢心的,又岂会有什么好姻缘。”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怀疑老夫人呢!” 钱氏摇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着杜芷萱:“再如何,你也是侯府长房嫡长女,这候府里,出了一个上赶着为人作妾的庶女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将你这个嫡长女也送去做妾。这不是让勇诚侯府的人走出去,都被人戳脊梁骨吗?!” “再说了,就算老夫人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这个做小姨的又怎会不为你着想?”钱氏连敲带打的话语,直到最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老夫人相看的那户人家我也去了解过了,确实是很不错的。” “虽然,相比起其他的世家贵族来说,那户人家略微有些清贫,这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只要你带着大笔嫁妆嫁过去后,只怕他们要把你像菩萨一样供起来。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这样的生活。可不比你那几个姐妹们过的更自在。” “而且老爷也说过,这户人家的孩子确实是挺有才华的,只不过缺少机会,加上得罪了权贵。才会凄惨地被人冒名顶替。失去了金榜提名的机会。不过,待到你嫁给他,他就是候府的女婿,老爷就能在明处出手相帮,而不像以前那样只能暗地里偏帮一二,却无济于事。到那时,你就是板上钉钉的状元夫人,可不比你其他几位姐妹的前程还要好!” “这么好的人选。我怎么能独享呢?传扬开来,不是令姐妹们寒心嘛?”杜芷萱偏头想了想。突然出声笑道:“古有孔融让梨,就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将这么好的机会也让给妹妹吧!” “小姨,你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如何?” 虽然杜芷萱并没有指名道姓,但钱氏却明白杜芷萱在用杜芷薇的未来威胁,让钱氏主动出面解决了这桩婚约。 钱氏满脸难看地看着杜芷萱,嘴唇动了动:“萱儿,你说的是什么话呢!这夫婿,岂能随意相让?!” “胡闹!”老夫人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力道重得连桌面上的茶杯都震的晃了晃,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恶毒之意。 “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可不就是儿戏吗!”杜芷萱冷冷的看着老夫人,并不为老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摄,“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两个心有七窍,又怎么会不明白我说的话,偏要跟我装糊涂呢?” “萱儿,你怎么能这样没大没小?还不快跟老夫人道歉!”钱氏眉头微蹙,不悦地看着杜芷萱。 “小姨,你觉得是我错了吗?”杜芷萱摇了摇头,用一种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叹息的目光看着钱氏,只把钱氏看的心里发慌,不敢正视她的眼神后,才慢吞吞的补充道:“若我没记错,当年,小姨是你自己主动给外婆提起我的婚事,由外婆做主的。” “这才过去没几年,难不成小姨你就忘记此事了?” “竟有此事?!”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钱氏,不敢相信这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竟会出现这般的漏洞! 钱氏一脸的尴尬和难堪,却在老夫人冷冽的目光里,不得不继续出声解释道:“萱儿,你会错意了。” “当年,母亲确实说过会为你相看,只是……”钱氏顿了顿,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自从你不听母亲的话,宫宴里当众人请求太后赐婚这件事之后,母亲就在心灰意冷之下,说出了从此之后不再管你的婚事这句话。” “在老夫人定下人选之后,我还特意遣人前往将军府,母亲已同意,你的婚事由老夫人和我全权做主。” 言下之意就是杜芷萱现如今只能乖乖的认命,无法反抗!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氏,只觉得钱氏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已经不知该如何赞叹了,只是出声说道:“既然这样,小姨,你可敢对天发誓?” “至于这誓言吗?”杜芷萱想了想,“若你今天说的话有一句不实之处,那么,所谓的婚约就会便宜了我的九妹,你的亲生女儿,如何?” “萱儿,你这丫头,怎么能……” 剩下的话,钱氏并未说出口,但杜芷萱却也明白,不外乎是她怎么能这样诅咒杜芷薇,但,那又如何?! 且不提钱氏这些年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下的一桩又一桩的恶事,单单杜芷薇这个和她有着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姐妹,却一次又一次的挑拨她,并在发现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的内幕之后,因为嫉妒杜芷萱在将军府和勇诚候府非同一般的待遇,而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并且联合钱诗雅处处针对杜芷萱,这些种种行为,就没办法让杜芷萱将杜芷薇当成亲姐妹来看待。 以杜芷萱从鬼鬼那儿得到的信息,也可以知道老夫人暗示下,众人为杜芷萱找到的这位所谓的好夫婿,那隐藏于幕后的真相!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57章 争锋相对不让步(2) 也许,并不搭理后宅琐碎小事的杜侍郎并不知晓,而,府里其它的姑娘们也只是隐隐听闻了些风声,但,杜莜这个李姨娘的亲生女儿,和杜芷薇这个钱氏的嫡亲女儿却绝对知晓此事! 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这两人,没有一个想过要给杜芷萱一点提醒和暗示。 这种隐于暗处看笑话的作派,只令杜芷萱那颗本就沁寒的心,慢慢地变得坚硬起来,打定了主意往后定当好生回报番。 杜芷萱慢悠悠的品着茶,毫不犹豫地漠视了老夫人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更仿若没有注意到钱氏一脸的犹豫迟疑和为难尴尬。 这人哪,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应该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不然,怎会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话语传世呢? 一柱香时间过去后,杜芷萱才再次抬起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氏,问到:“小姨,你怎么还不发誓呢?” 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但,那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钱氏觉得仿若从头顶处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凉得她的身子都为之颤抖起来。 “钱氏,你就发个誓吧!” 对于钱氏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来说,还真不拿这所谓的“鬼神之说”当回事。 当然,前提得是这样的誓言,不能落于自己的儿女身上。 只是。不知为何,在面对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仿佛看透她内心的清澈目光里。钱氏却突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未能顺利地说出来。 “看来,事情的真相,和小姨口口声声的夸赞并不相符!”杜芷萱叹了口气,看向正旁观这一幕。眼神闪烁不停的老夫人:“祖母,这桩婚事就让给九妹吧!” “杜芷萱,你敢!”钱氏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为之崩断。想也不想地窜到杜芷萱面前,伸出右手,就准备甩杜芷萱一个耳光。 可惜,在杜芷萱那过份凉薄的神情里。钱氏心里一寒。后背发冷,那高高抬起的手,就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落下去。 杜芷萱冷笑一声:“小姨,这样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桩婚约后面隐藏的猫腻。” 顿了顿,杜芷萱还不忘记再补上一刀:“看来,我果然不该乞求你这样一个继室,能把我这个前妻的女儿视若己出。哪怕你是我母亲的嫡妹。也不例外。” 钱氏满脸通红,目眦欲裂地看着杜芷萱。明明有着满腹为自己辩驳的话语,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面对杜芷萱那了然的目光,那些话语最终却化为烟云消失不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杜芷萱淡然地说道:“小姨,哪怕你碍于情面,待我再如何地好,私下里恨不能将我除之后快,我也不会怨恨于你。不过,却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毕竟,若非钱氏有意无意地放纵,原身不会特别的亲近钱氏,更不会将钱氏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钱氏,更在钱氏的撺掇下,频繁地找老夫人的麻烦。 否则,就算了夫人再如何地厌恶安平郡主,却也会在磋磨了钱涵梦后,用一总无视的态度对待杜芷萱,却不会将杜梓萱当成极欲除去的敌人。 文斓院 亲眼目睹杜芷萱一步步地揭穿了老夫人和钱氏诡计的穆嬷嬷,在杜芷萱将侍候的小丫环摒退之后,轻声的问道:“小姐,这件事情可要告诉郡主一声?” “不过是一件小事,就不用特意拿去烦扰外婆了。”杜芷萱摆了摆手,“今儿个,我已经给了他们警告,若还有谁不怕死地伸出爪子,那么,到时候,就别怨我将他们整个人都剁了!” “这……”穆嬷嬷迟疑道:“依老奴所见,只怕老夫人和夫人都已经联手了。”说不准,整个候府的主子们,都对此事乐见倾城,并准备在适当的时机里落井下石,推波助澜一把。 “穆嬷嬷,你放心,我等的,就是她们联手。”杜芷萱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有那么一种“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的运筹帷幄感 “虽不能一网打尽,但能剁掉他们的臂膀,也是不错的。” 穆嬷嬷嘴唇动了动,还准备劝说些什么,却被候在一旁的李嬷嬷一个眼神阻止了。 “哎哟!小美人,算我求你了,下次别这样笑好吗?!” “小美人,你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准备放大招!” “我已经能预料到候府这次会死伤无数了!” “唉,你们说,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来收魂时,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躲?以免殃及我们这些无辜的小鱼?” “呵呵……黑白无常算什么!在小美人面前,依然要乖乖地俯首称臣,更不用说我们都能耍上一耍的牛头马面呢!” ……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正准备折腾一下这些满嘴跑火车的鬼鬼们时,门帘却被掀开了,几个小胖墩扑到了自己怀里 “表姐,我们来看你了,你高兴吗?” “很高兴呀!” 杜芷萱咧开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在抱着几个小胖墩的时候,也忍不住伸手在他们那红扑扑的脸颊上摸了摸,不顾他们的挣扎,在他们的耳朵和尾巴上也拽了一把,然后,用一种特别感叹的语调说道:“哎呦!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好想抱回家养着!” “好啊!好啊!!”几个小胖墩可不管杜芷萱在打趣自己,只是听到了他们想要听的内容,就不管不顾地拽着杜芷萱的胳膊,往门口方向行去,嘴里也嘟嚷道,“我们这就回家吧。” “咳。”再次战败了众多弟弟,赢得了这次前来侯府看望杜芷萱的钱锦宏轻咳一声,紧接着,几个小胖墩就乖乖地站在那儿,任由杜芷萱对自己上下其手。 钱锦宏嘴角抽了抽,将怀里抱着的那个大盒子放到桌面上。 第258章 珍宝斋的新东家 “四表哥,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每次到我这来时,都带这么多东西吗?”杜芷萱抬起头,“听外婆说,你已经定亲了。这男人啊,总要存一点私房钱,不然,以后想买点礼物去讨好表嫂,却囊中羞涩,那可就尴尬了。” 不知是被杜芷萱的话说错到了痛脚,还是因为杜芷萱这番话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钱锦宏脸色特别难看,瞪着杜芷萱许久,直到杜芷萱送上一抹歉然中混合着讨好的笑容后,才本着不能让杜芷萱在几个弟弟面前落面子的想法,将那依着杜芷萱撒娇卖乖的小胖墩们拽了过来,一手一个,狠狠地都揉捏了好大一会儿。 直到几个小胖墩身上衣服凌乱不堪,胖乎乎的小脸上更是多了不知多少红印后,眼看着几个小胖墩那幅欲哭无泪的神情,钱锦宏才觉得一直堵着胸口的郁闷之气消失了。 果然,心情不好时,就该立刻转移目标,找上其它人发泄一通才对啊! “你表哥我有的是钱,这么一些东西,算不了什么!”原本,钱锦宏想告诉杜芷萱,这些东西并不是他出钱买的,不过,因为杜芷萱这番话,所以,他打算隐瞒下来了。 只是,一想到秦王那家伙竟敢明目张胆地跑到他们家里面,于众人的面立下那样的誓言,并且想方设法地诱惑他们,杵定了要走亲友好感路线,就令钱锦宏恨的牙痒痒的,打定了主意。往后定要找个机会冲上前去,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四表哥,你心情很不好?”杜芷萱疑惑地看着钱锦宏那铁青的面容。心里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得罪整个将军府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其对手,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的钱锦宏? 为那可怜的家伙掬一把同情的泪水吧! 杜芷萱随意的想了想,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去,打开盒子,立刻就被五彩缤纷的珠宝配饰给迷了眼。 “珍宝斋当季新款?”杜芷萱打开一套红宝石头面。拿起一条手链仔细地看了看,心里默默的估量了一下这箱盒子的价值,不由惊诧地看着钱锦宏:“四表哥。你去哪里发财了?怎么不带上我!” 价值千两黄金的头面首饰说送就送的派头,让她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钱锦宏一脸随意地说道:“认识的那个朋友,刚好是珍宝斋的东家,知道我要买头面首饰。给我打了一个最低的折扣。” 杜芷萱疑惑地眨眨眼:“珍宝斋什么时候换了新东家了?” “新东家?”钱锦宏眼眸里迅速掠过一抹震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得怀疑是因为杜芷萱喜好华服美饰,所以,秦王才会特意买下珍宝斋。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钱锦宏莫名地真相了。 并不知道钱锦宏隐瞒了一个和她有着颇大关联消息的杜芷萱挑了挑眉,以袖掩唇,窍笑道:“之前。珍宝斋的东家是那武候王世子。” “竟是他?!”一提及武候王世子这个渣男,就令钱锦宏一脸的嫌恶。再想起牵扯到此事中的钱诗雅这么个堂妹,眼前就仿若浮现了诸多画面。 而,此刻,这些画面都在在地告诉他,很早以前,钱诗雅就和武候王世子私相往来了!不然,又如何能解释钱诗雅佩戴的那些珍宝斋的新款饰物呢? 毕竟,就算钱诗雅再如何地得宠,但,倒底是庶子嫡女,而,钱氏生母李氏也不过是小官之女,即便嫁入将军府,嫁妆却也不会很多。如此,即使钱诗雅被养在安平郡主身旁,颇会讨人欢心,却也不可能每季都能得到珍宝斋的新款饰物。 “真好!”杜芷萱笑得一脸的狡黠,只要一想到武候王世子失了这样一个好的根据地,往后,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和钱诗雅幽会,并频繁地送钱诗雅各类华丽配饰,就令她心里大为畅快。 没有了偏静的幽会地方,又没有了往常的清名,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之间的情谊,是否能一如既往地真挚无垢,令人无法插足呢? 打定了主意,往后只管旁观看戏,适当地推波助澜一把的杜芷萱,就继续欣赏起这些头面首饰来,眼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欢喜和痴迷来。 这种被迷得魂都快飘向不知名地方的小模样儿,只令端坐一侧,静静品茶的钱锦宏满腹无奈,却又有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赞叹和欢喜。 需知,喜爱华服首饰并不为过。只是,大部份人在见到这些物品时,眼底都忍不住会流露出贪婪,那幅恨不能立刻就占为己有的欲望神情,让人作呕。 而,杜芷萱在看向这些珠宝首饰时,那目光虽也有着欢喜和痴迷,却不含一丝贪婪和欲望,只有单纯的欣赏和赞叹。 接着,杜芷萱就将这些头面首饰收了起来,妥善地放置在自己的梳妆匣里。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令钱锦宏立刻就明白这些头面首饰契合了杜芷萱的心意,一瞬间,难免有些酸酸涩涩的情绪在慢慢地发酵——为那仅见了杜芷萱几面,两人之间的交谈次数屈指可数,偏就掐准了杜芷萱喜好的秦王。 “以后,有看见喜欢的告诉我,回头,我就买来送给你。”钱锦宏难掩酸涩地说道,见杜芷萱只是随口应诺,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再次补充道:“虽买不起那些昂贵的,却也能在一些偏僻的小店里,淘到一些做工精致,样式新巧的物品。” “好啊!”杜芷萱笑盈盈地应下来,并不打算拒绝钱锦宏的好意。不过,却觉得自己计划里的那个大型综合超市应该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就分给几个表哥表弟每人一股,天长日久的下来,买些珍宝斋的头面首饰,还真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杜芷萱和钱锦宏又聊了些其它话题,眼见钱锦宏每每避开自己的试探,神情举止里却颇有些不欲为人知的烦闷,和偶尔看向自己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杜芷萱忍了又忍,还是按奈不住满腹的好奇,遂直截了当地问道:“四表哥,你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第259章 表兄妹一谈秦王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做表妹的虽不能跟你出点主意,但也能做你的垃圾桶,帮你分享一二。”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摇头摆脑地说道:“一个人的快乐说出来,就变成了两份快乐,一个人的烦恼说出来,就变成了半份的烦恼。” “什么歪理!” 钱锦宏瞪了杜芷萱一眼,却不得不承认杜芷萱说的话很有道理,更不得不承认,杜芷萱比起以前,不仅懂得看人脸色了,还变得特别敏锐和聪慧起来。 武候王世子竟舍得伤害这样的杜芷萱,反和钱诗雅那个无时无刻都在装模作样,却也无法遮掩眼底深处贪婪、欲望和野心等诸多情绪的人牵扯在一起,往后,还有得他后悔的呢! “对了,表妹,你对秦王这个人怎么看?” 杜芷萱眨眨眼,仿若不明白钱锦宏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似的,一脸的疑惑不解。 钱锦宏抹了一把脸,未料到,自己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不过,话已出口,虽覆水难收,却也不打算收回来了,倒是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二:若杜芷萱对秦王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么,哪怕太后和皇帝有着再多的主意,将军府也会为杜芷萱出头。 “前几天,秦王又派人送了很多东西。” 若非秦王背后有高人支招,以秦王那不近人情的冷漠和不擅处事之道的“武力高过一切”的手腕,绝不会遣人将这些东西送往将军府。而是会送到勇诚候府! 一想到若这些东西到了勇诚候府,只怕还没送到杜芷萱面前,就被候府一众人瓜分一空。就令钱锦宏难得地感谢那个幕后高人来。 虽,他也很看不惯秦王这个牢牢盯着杜芷萱,时刻琢磨着如何在最短时间里,将杜芷萱叼回狼窝的混蛋,却也不愿意看见秦王特意寻摸来的稀罕物品,白白地养大了勇诚候府那帮人的胃口! “他怎么又送东西来了?”杜芷萱眉头微蹙,有些不太明白秦王的想法了。 就算秦王因为她的“福星”称号。才会想方设法地送东西讨好于她,但,送个一两次也就可以了。也不至于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东西,也不怕将自己王府里的东西搬空。 “谁知道他那人怎么想的!”钱锦宏又抹了一把脸,“若非他遣人送东西过来时,还特意交代了要送到你手上。而。若你不收的话,那么,宁愿把它砸碎了,也不再也不会在收回去,我又岂会巴巴地跑这一遭? 说什么那些东西除了杜芷萱以外,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主人! 这样赤果果的宣誓一样的话语,绝不能由他的嘴里说出来,以免误导了杜芷萱。那可就是死不足惜了! 眼见杜芷萱满脸纠结,钱锦宏才又慢吞吞地补充道:“祖母交待了。既然秦王府家大业大,****发愁这些东西摆放在库房里,难免因保管不当等缘故而受损,你呀,就大胆地收下来。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随意回个一份礼物,就行了。” 顿了顿,钱锦宏又慢悠悠地补充道:“我估摸着,太后那么喜欢你,不定那秦王也被太后特意叮嘱过,所以,才会做出这等‘爱屋及乌’的举动来。” 杜芷萱垂眸思索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秦王的用意,只能将这件事放到一旁,抬头问道:“四表哥,你说,我应该准备什么回礼呢?” “刚才,你就在想这件事情?”正暗搓搓思索着回头该如何嘲讽秦王,以打消秦王心里念头的钱锦宏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是呀。”杜芷萱点头,不论秦王用意为何,只要一切事情发展还在安平郡主掌握之内,那就无所畏惧。 我的天! 有没有后悔药,来个一打给我! 钱锦宏如丧考妣,已经不敢想像自己回到府后,将事情一讲,会遭受什么样的凄惨场景了! ——这种不小心就将自家亲表妹往外男,尤其是秦王这种自带煞名,却依然敢不怀好意的人怀里推的感觉,真的是“心塞”两个字已无法道尽的啊! “四表哥,你没事吧?”杜芷萱眨眨眼,将刚才的话语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却依然未找到不妥之处后,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表哥。 “哥……”几个小胖墩也用关切的目光看着钱锦宏,那幅和杜芷萱如出一辙的神情,只令钱锦宏立刻放下心里的担忧,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总归,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情况,还有无数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从而流露出一丝半缕来,被杜芷萱察觉到?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表妹,别担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而已。” “四表哥,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和你翻脸喔!”杜芷萱笑盈盈地威胁道,顺利地收获了几位小表弟那佩服敬仰的目光。 …… 梨香院 “将军府又有人来府看四丫头?”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待了多久?谈了些什么?” 明白老夫人顾虑和担忧的郑嬷嬷轻声道:“只是来送一些东西给四小姐,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老奴掐着时间,佯装无意经过那儿时观察了下,发现那几位神情欢喜,并不像是知晓今日之事的模样。” “这就好。”老夫人轻舒了口气,虽然说,就算杜芷萱告状,也不过是一出“狼来了”的闹剧,对杜芷萱目前的情况没有丝毫帮助不说,反会令杜芷萱未来的处境愈发坚难,但,这样的关键时刻,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吩咐她们多用点心,这都多长时间了,竟还没能取得四丫头的信任。”想起自己派给杜芷萱的那几个丫环,竟全部杜芷萱当成粗使丫环用,就令老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偌大的盛京,谁家姑娘会这般打自家长辈的脸? 尤其,每每看见侃侃而谈,神情自信飞扬的杜芷萱时,都令老夫人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屡屡败于安平郡主的那一幕,前仇旧恨加起来,恨不能立刻就置杜芷萱这样一个在候府里搅风弄雨的姑娘于死地! 幸而,这样碍眼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于自己视线里…… 第260章 候府突有外男来 文斓院 待到送走了几位拎着大包小包离开的表哥和表弟们,想起几人见到那些东西时目瞪口呆的模样,杜芷萱就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门帘突然被掀开,穆嬷嬷走上前来,轻声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杜芷萱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希望这样的安排,只是多此一举。” 穆嬷嬷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想劝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唯有那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和越来越严肃的面容,表明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也确实,想想看,杜芷萱可是勇诚侯府长房嫡长女,不得老夫人等人的疼爱也就罢了,偏还被一个外人上赶着算计。 更令人不耻的是这样的算计中,老夫人还担当了一个主要角色,而钱氏这个贤良名声广传的继室,却在一旁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种伸手不见五指天的夜晚,正是酝酿一切罪恶的源头,更是勇诚侯府一系列动荡的开端。 在这寂静的一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深夜里,勇诚候府的角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早就等候在那儿的一个黑影,一个轻窜,就进入院子。 这时,从角门处出来一个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老婆子。 “是你来接我吗?” 这,竟然是一个男人! 恰于此时,一缕月光透过重重云层。投射到大地上,也照亮了这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弯腰驼背,约摸三四十岁。满脸风霜,看起来挺猥琐的男人,在他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时,可以看见他那口泛着黑黄之色的牙齿,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挥散在空气中。 “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好运气。”男子的衣服有些单薄,在这样阴冷的黑夜里。见到前面引路婆子这样一个下人身上的穿戴,没个三五两银子也置办不下来,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里浮现出一团火苗来。 “果然,那神婆确实有两手,说我很快会过上富贵的日子,这不就来了。嘿嘿……” 只要一想到。过了今天之后,自己不仅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媳妇儿,还能凭借着媳妇儿的家世,捐个小官,往后,就能将以前那些嫌恶和瞧不起自己的人全部踩下去,就令男人忍不住露出一抹志满意得的神情来。 婆子一脸嫌恶地离得远了些,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唯有那往前迈去的脚步变得急切了几分。却隐隐地将她的真实心思出卖。 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一点。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静悄悄的院子里,不知为何,守夜的婆子和丫环都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而,那大大敞开的院门,则令赶到这儿的两人纷纷露出一抹喜色来。 男人:果然,那个女人说的不错,他只需直闯而往,自有人主动打开房门…… 婆子:过了今日,她就能带着大笔赏赐,衣锦归乡了…… 文斓院 装睡的杜芷萱,被一声响彻天空的尖叫声给吵醒后,轻揉了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值夜的芷蝶眉头微蹙,和碧琴一起急行到杜芷萱面前,有些惶恐不安地说道:“小姐,是从听涛阁方向传来的声音。” “听涛阁?”杜芷萱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亢叫声,瞥了眼自从自己醒来后,就一个两个按奈不住满腹兴奋和激动之情地飘荡在空中的鬼鬼们,只觉得心情无比地畅快,“走吧,去看看是怎样的有趣事发生了。” 一边说着话的同时,杜芷萱也由着芷蝶为自己披上一件淡粉色外衣,带着同样惊醒过来的几个丫环和婆子们,朝听涛阁的方向行去。 才行了没几步,就见一个提着灯笼的婆子急切地行上前,见到杜芷萱等人一切无恙时,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四小姐,府里出事了,夫人特意安排老奴过来,瞧瞧四小姐的安危。” 听出了婆子话语里的遗憾和叹息的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在这样一个慌乱的时刻依然穿红戴金,收拾得无比妥当,瞧着就像是整夜未睡,只盼着这一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婆子一眼,道:“替我谢过小姨的惦记。” 话落,杜芷萱就带着一众丫环婆子,从这个婆子身旁行过,继续朝听涛阁的方向行去了。 正准备伸手接住赏赐的婆子:“……”说好的,每次见到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下人时,那赏赐都大方得令人艳羡呢? 越是靠近听涛阁,就发现那匆忙奔走的下人越发地多起来,吵闹声,哭嚷声,尖叫声,汇聚在一起,犹如被激怒的海水似的,带来一波又一波令人震撼的场景。 “四妹也来了?”正准备迈脚,踏入听涛阁院子的杜芷萱,回头看见的就是挑着灯行来,略微有些衣衫不整,给人予一种被惊醒后就匆忙行来感觉的杜莜等人,遂道:“大姐,二姐,三姐,五妹,六妹,七妹,八妹,九妹。”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杜芷萱清楚地看见了众人脸上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遗憾和叹息,嘴角微勾,狭长的凤眼微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眼众人,道:“看来,几位姐妹是‘有备而来’啊!” “四妹这话说的,可就让人听不太懂了。”杜莜抬手,将被风乱到脸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不知四妹院子里的丫环婆子是如何训练的,短短时间里,就能将自己收拾得这般妥当,真令我们几姐妹为之艳羡啊!” “这都是几位嬷嬷的功劳。”杜芷萱极不赞同地看着杜莜等人,道:“不过,几位姐妹这样的模样……唉,得亏是在自个府里,不然,还不得让人以为候府的姑娘们都是这样不掬小节的呢!” “你……”原本想泼一盆脏水到杜芷萱身上,却再次被杜芷萱轻描淡写地给泼回来的杜莜,已经不敢回头看杜芷薇等人那愤恨不满的目光了,更不敢想像若老夫人知晓这一切后,又会用何等叹息的目光看着她了!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61章 外男躲入听涛阁 “啊……” 又是一声尖厉凄惨的叫声,从那敞开的院门传了出来,打断了杜莜的未尽之言,也令杜芷萱立刻转过身,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之下,找了一处最安全,且视野最好的地方待着,静静地观看接下来那精彩的闹剧了。 眼睁睁看着杜芷萱不发一言地离开,杜莜气得眼眶泛红,捏着衣袖边缘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怖的青白之色。 可恨! 杜芷萱,我倒要瞅瞅,你究竟还能得意多久! …… 脑补了一番杜芷萱被府里女人载赃陷害,算计构陷美妙情景的杜莜,才觉得胸口那团一直燃烧的怒焰消减了几分,用一种似叹息,似懊恼,似呢喃的语气,说道:“唉,四妹总是这样……罢了,谁让四妹惨遭亲表姐撬墙角,被武候王世子这位响誉大梁,文武双全的贵公子毫不留情地退婚呢?一时半会地心情不好,见到什么场景都要酸上几句,倒也情有可原。” “大姐,这些话,我们私下里议论一二也就罢了,万不能在四姐面前提及,不然……”杜芷薇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杜莜一眼,还以为杜莜今日有什么妙计,能让杜芷萱再吃一个哑巴亏,原来,也不过如此! “九妹……” 杜莜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大义凛然地说上几句话,以表明自己今日也同样被杜芷萱给摆了一道的愤恨,却见杜芷薇竟然仿若未听到自己说话声似的。也带着几个丫环婆子离开了,不由得气得脸色铁青,牙齿紧咬。恨恨地偏过头,目光如刀地扫视过其它的几人,道:“如果你们也认为,今日这事是我跟四妹联手算计大家,那么……” 可惜,尽管杜莜频繁地放狠话,在这样的时刻。却也不过给人予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尤其在众人进了听涛阁后,发现最好的方位已经被杜芷萱和杜芷薇两人抢占了后,那心里更是一阵阵恼怒。末了,也只能顶着老夫人等人极度不满的目光,将杜莜这个颇得老夫人欢心,令旁人都要避开十里之外的候府长女推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拽着老夫人的胳膊。一通撒娇卖乖的话语,成功地消弥了老夫人的恼意不说,还因为关心体贴姐妹们,而得到了老夫人额外的赏赐——一幅粉珍珠头面! 在老夫人身旁落坐的杜莜,佯装无意地抬头看了眼杜芷萱,给了杜芷萱一个挑衅的得意目光后,就迅速收回眼神,凝视着跪在院子中间。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裸露出大半个身子的亵衣。跌坐在地上的顾盼欢,目光中就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欢喜和愉悦来。 ——今日过后,顾盼欢这个仗着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入侵祖母的心,令她也有好几次避之锋芒的“孤女”,就再也不能对她造成任何的麻烦了! 想到这儿,杜莜不由得看了眼一旁那个嘴被破布堵住,即使被人用粗布麻绳捆成一个粽子样,却依然令人见之作呕的乞丐,心里又有些遗憾和叹息——可惜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快就被人抓住呢?不然,利用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男人,同时毁了顾盼欢和杜芷萱两人,那该多好! 不得不说,杜芷萱确实挺遭人厌恨的。只因,在这一刻,不仅仅杜莜,就连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钱氏、二房于氏、三房王氏和候府里几位姑娘们,心里也齐齐生出了同样的念头。 小李姨娘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倒在了二老爷怀里,却依然倔强地抓着二老爷的胳膊,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二老爷,嘴里也哀泣道:“求表哥为欢儿做主,这一定是有人瞧着欢儿得了姑姑的宠爱,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招恶毒之计……” “唔唔唔……”那个被捆绑住的男子,立刻就明白了小李姨娘的话外之意,遂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瞪视着小李姨娘,竭力地挣扎扭动起来,想要以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众人:他有满腹委屈的话要说! “这人!”小李姨娘用一种仿若剜骨的狠毒目光看了男子一眼,道:“若今日之事传扬开来,府里的姑娘们还怎么嫁人?不如乱棍打死,丢弃到乱葬岗了事!” 特意赶来的李姨娘则用一种似叹似怨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对这个处处同自己争锋,根本就忘记了彼此那亲密无间血缘关系的妹妹,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同情和怜悯:“妹妹这话可就错了,这听涛阁离几位姑娘居住的院子,可是一南一北,中间隔了几十间院子,而顾小姐也并不是候府的姑娘,又怎会影响到候府的清名。” 小李姨娘一愣,嘴唇动了动,仿若被李姨娘这番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话语给狠狠地伤着了似的,只是哭得更加哀怨可怜起来,只令将她搂了个满怀,若非场合不对,早就按奈不住那满腹蠢蠢欲望的二老爷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狠戾的目光看着李姨娘:“表姐,这可是你的亲妹妹,而,欢儿也是你的亲侄女!”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以往一惯唯唯喏喏,给人予一种隐形人感觉的庶子:“老二,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母亲,且不论这人是如何避开重重守卫和婆子,顺利地摸到听涛阁的……” 二老爷这话一说出口,就顺利地换来了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那惊骇交加的神情,不过,此刻的他根本就顾不到这一点,只是微微垂眸,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如筛糠的小李姨娘,轻拍小李姨娘的后背,道:“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接着,二老爷又再次抬起头,看向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瞅着自己的老夫人,道:“既然这贼人被听涛阁的丫环婆子及时发现,不若,就直接乱棍打死,再对疏忽职守的下人进行惩罚吧。” ……这是打算和稀泥? 第262章 众人齐聚审外男(1) 杜芷萱嘴角微勾,果然,能在心肠狠戾的老夫人手下安危无恙,且得了一个从五品下官职的庶子,可不是表面的那般懦弱无为啊! 只可惜……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李姨娘轻嗤一声:“二弟,你这是置满府姑娘的清名于何地呢?合着,即将出嫁的不是你亲闺女,就半点也不心疼呢?” 二房嫡长女杜芷菡要嫁的可是向来重视清名高过一切的宁王府,不然,为何到了现在,宁王嫡次子心仪人为男子的消息为何还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晓? 得到李姨娘提醒的于氏用一种淬毒的目光看着顾盼欢,缓缓地说道:“自古以来,这失了清白的姑娘,或沉塘,或入家庙修行,或嫁给污了她清白的男子,保全了名声,也就不会影响到府里其它未嫁的姑娘。” “姐姐,你怎能这样……”仿若是被于氏那满满恶毒的话给惊骇到了,小李姨娘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像一只被惊吓到的柔弱可怜的小猫咪似的,整个人都蜷缩到了二老爷怀里,“我知道你恨我抢了表哥的注意力,但,我只是情不自禁……” “小李姨娘,如今,我们讨论的可不是你是否‘情不自禁’,而是攸关整个候府声名的事情!” 于氏并未错过小李姨娘脸上的惊骇,目光在依然不折不挠地发出“吱唔”声,极欲想要出声控诉小李姨娘的男子身上停留住,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恍然:“方才未注意到。如今瞧着,这不正是小李姨娘的娘家侄儿吗?” “只怕,这是表兄妹早有情意。如今,不小心被人撞破了吧?” 一想到过了今日之后,就能利用此事彻底拿捏住虽入了二房作妾,却依然倚仗着老夫人的疼宠和二老爷的爱怜之意而一连再打她脸的小李姨娘,于氏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畅快,根本就顾不上待在一旁,频频给自己打眼色的杜芷菡。只是用一种极鄙夷不屑的语气说道:“不若,就成全了这对可怜的表兄妹。” “可怜”两个字,于氏说得特别重。并且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只差没有直载了当地挑明小李姨娘攀上了候府后,以此为倚仗而想要拆开这对可怜的表兄妹! “不是这样的……”小李姨娘泪流满面,声带哀凄:“欢儿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最规矩不过的了。姐姐,你可不能因为怨恨我,就将这样一个罪名扣在欢儿身上啊!” 接着,小李姨娘又拽着二老爷的胳膊,哀求道:“表哥,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欢儿啊……” 最后,小李姨娘才用一种带上了绝望的神情看着老夫人:“姑姑。欢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你最是清楚不过的,就算我求你,说句公道话,行吗?” “母亲……”二老爷紧紧地搂着小李姨娘,对自己成为了小李姨娘这个一样几乎快要溺毙在大海里,将自己当成最后一块浮木般紧紧抓住,并不愿意放手的神情举止很受用,“只是一件小事,无需大动干戈,不若,就按照最初说的,直接将这人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这……”老夫人难得地迟疑起来,这样的情景,看在小李姨娘眼里,却令她眨了眨眼,长睫掩住眼底的惊惶和失望。 她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不过是想借着于氏那被激后就变得顾头不顾尾的“直爽”“粗暴”性格,想要让于氏本着狠狠拖人下水的念头,而吩咐人将自家侄儿给放了,从而顺利地按照她更新的计划牵扯出杜芷萱来。 如此,就能让府里上下所有人一致联手,将自家女儿吃亏这件事情给瞒得死死的,只为了让杜芷萱彻底无法翻身。 只可惜,最初的算计,可是让这个侄儿趁着夜色混进杜芷萱的房中,毁了杜芷萱的清白,待到第二天,再由察觉到文斓院不对劲的众人通知各房,再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撞破此事,如此一来,杜芷萱这个娇生惯养的候府长房嫡长女,也就只能带着大笔嫁妆,嫁与肮脏不堪的侄儿为妻,任由旁人往死里践踏。 这样的一出妙计,表面上仅仅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晓,实际上呢?恐怕整个府里管事的夫人婆子们,就算一时半会没有察觉到真相,但,在这一刻,也难免猜测到一二! 只是,万万没料到,这原本应该由杜芷萱承受的,竟变成了她最疼爱的女儿! 如今,就到了她竭尽全力,扭转乾坤的关键时刻了! …… “说!”作了这般决定的小李姨娘,指着依然发出“吱唔”声,并竭力挣扎不已的男子,隐蔽地使了个眼神,“你究竟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在府里有内应?!” 男子用力地点头。 原本就隐隐怀疑今晚的阴谋和于氏有关的二老爷,不待老夫人等人出话,就按奈不住地吩咐道:“松开他的嘴,让他说!” 老夫人眉头微蹙,双眼微眯,不着痕迹地给了跪在下首的男子一个极隐蔽的威胁和利诱的眼神。 钱氏和王氏仿若没有看见这样紧张的气氛似的,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作壁旁观。 唯有杜莜等候府姑娘,仿若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杜芷萱,哪怕是在忽明忽暗的火花之下,那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嘲讽和讥诮之意,也是那般的清晰,令人见之心凉。 一直留意着在场众人神情举止的杜芷萱嘴角微勾,心里暗忖:来了,年度大戏正式开演! 被心上人用一种柔弱无助,仿若自己是唯一能给予心上人支撑目光瞅着的二老爷,只觉得自己身子里涌现出一股无从辨别来路的气势,忍不住厉喝一声:“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候府害人?!” 杜芷菡微微偏头,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 虽早就知道二老爷很蠢,但,从没哪一刻让她拥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从此往后,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剩下自己。 而,只顾着争风吃醋却不辨人心的母亲? 杜芷菡又叹了口气,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不忍,打定了主意出嫁前一定要将府里的形势细细地掰碎了讲解给于氏听,以免拥有府里唯一一位嫡出少爷的于氏被旁人挑拨得生出了夺爵位之心,从而被老夫人和钱氏等人联手给拍死。 第263章 众人齐聚审外男(2) 小李姨娘用一种恨愤的目光瞪视着被婆子取下嘴里破布,不停地呛咳着往地上吐口水的男子,忍住了那有胸腹间翻滚的恶心感,慢悠悠地问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神情间一派的悠闲自在,只令杜莜忍不住出声讥诮道:“表姐受了这样的侮辱,四姐你却还眼角含笑,只恨不能这幕戏演得更精彩,可见,你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姐妹情深,不过如此。” “大姐这话说得可就叫令人费解了。” 杜芷萱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且不提这位顾姑娘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又如何当得起我的表姐称呼?单提往日里,大姐不是跟顾小姐最是亲近,怎不见你出面去安慰一二?再不济,也该让丫环速速递上一件外衣,替衣衫褴褛的顾小姐遮掩一二啊!” “可见,所谓的端方大度,善解人意,也是看人的哪!” “你……” 杜莜气得脸色铁青,虽早就知道杜芷萱的伶牙利齿,并且不止一次体验过杜芷萱这种云淡风轻地毒舌作风,但,在这一刻,杜莜依然觉得胸口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汇聚了羡慕嫉妒愤恨等诸多情绪的焰火,仿若突然就注入了更多的养份似的,燃烧得越发旺盛起来,连她那头保养得极好的发丝都隐隐地流露出一种焦臭的味道来。 杜芷萱状若未闻,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场内的闹剧。对于杜莜这种明知她不好惹,偏一次又一次上赶着找打的行为不予置评。 “姑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男子在听了小李姨娘的话后,竟然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 老夫人那一直未能舒展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连竭力按奈住满腹兴奋和激动之情的钱氏也心里一个咯噔,隐隐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正当老夫人准备出声阻止的时候,却只见同样被这一幕情景给震住的二老爷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表妹。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唤你‘姑母’?” “表哥,这人在胡说!”小李姨娘顾不得要跟男子分辨,只是忙不迭地拽住了二老爷的胳膊。仿若是被惊骇到了似的小脸惨白如纸,不停地往二老爷的怀里钻去,并在众人都留意不到的角度,隐讳地挑动勾弄着二老爷的****。 “姑母。为何你不认我?”男子膝行几步。一咧嘴,伴随着那股令人震惊的黑黄牙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股仿若十天半个月未换洗的臭袜子般的味道,只薰得众人纷纷退后,并用一种嫌恶的目光看着男子。 男子仿若未觉地用一种讨好的谄媚神情看着小李姨娘,继续道:“姑母,你说要给我娶个媳妇儿,只是。我与表妹早已定情,哪怕再好的姑娘。却也是瞧不上了。” 话落,男子还用一种令人作呕的深情目光看着顾盼欢:“表妹,都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伙都撞见了,不若,你就答应我,嫁给我,从此以后,我俩过你向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美满生活,如何?” “原来如此!”于氏用一种隐含得意和算计的目光斜睨了眼哭得不能自己,想分辨几句,却根本就找不到插话机会的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时常给她添堵的母女,挥舞着手臂,特意用手帕遮挡住那翘起来的嘴角:“虽是无媒苟合,倒底也是一对有情人,不若,妹妹就成全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小李姨娘尖叫出声,犹如一头蛰伏了许久却被激怒的猛兽般窜出二老爷怀里,急切地奔到跌坐在地上的顾盼欢身旁,紧紧地搂着顾盼欢那暴露在荒凉夜色里,浸染上寒气的身子,颤抖着哭泣道:“姑姑,表哥,欢儿最是守规矩的,绝不可能做出这般事情来!这人一定是候府里那些见不惯我们母女俩得宠,而故意找来陷害我们的!” 话落,小李姨娘还抬头,用一种淬了毒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这一切,全部是杜芷萱指使的!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梨花落泪的小李姨娘,再看了眼满脸动容,正同样用一种狠戾目光瞅着自己的二老爷,不知该叹二老爷确实是蠢货,还是该惋惜小李姨娘这般擅斗之人生错了地方,就该到皇宫王爷府里去搅和才对! 就在这时,那个男子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哀诉道:“姑母,想当年,我王家家势强盛之时,你可是恨不能表妹立刻及笄嫁予我。如今,我落魄了,你不认我,也就罢了!但,你不能强硬地拦阻表妹不与我相见,还特意遣人传话,说表妹是天上的玉人儿,不是我这样肮脏落魄之人能攀护的。” “幸而,表妹是一个好姑娘,并不因为借住候府,见识了更多的荣华富贵而心生他念!” 说到这儿时,男子还特意从怀里取出一方绣着红梅的香囊,放到鼻尖一阵用力地猛嗅,然后,才一脸不舍地将香囊递出来,道:“你瞧,这可是表妹特意遣人送来的香囊,这上面,还有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姑母,就算你不相信,但,若非表妹特意遣人来传话,说你想让她代替候府二姑娘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嫡次子的正妻,而她满腹不甘,却被你强加阻拦,我又如何能和表妹里应外和地抵达听涛阁?” 小李姨娘愣愣地看着临场反水的侄儿,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若可以的话,顾盼欢真恨不能立刻就晕过去,以避开这样难堪尴尬的场景。只是,由投射到自己身上那满满的嘲讽和讥诮的目光,也无法遮挡住的那缕带上了浓浓恨意和杀机的目光里,就可以知晓,若她真得晕过去,那么,只怕会立刻就被于氏挑拨着强嫁给了这人! 第264章 原是表兄妹偷情 “你这人究竟收了谁的钱财,竟敢和人里应外合地想要毁了我的清白不说,还说出这等挑拨离间的话语……” 顾盼欢的身子因为气恼而颤抖起来,那不停滑落的泪水,也仿若触动了小李姨娘似的,只令小李姨娘立刻就抬头,用一种嗜人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杜芷萱,是不是你?” “小李姨娘,你这样随意地攀扯人,真得好吗?”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李姨娘,无视了身旁众人看向自己时那灼热的恨不能立刻就群起攻之的目光,叹道:“毕竟,这偌大的候府下人,可不是我这样一个连管家权都没摸着的小姑娘能指使得动的。” “虽然,其实,我也觉得以顾小姐的身份来说,想代替二姐嫁与宁王嫡次子为妻,不过是白日做梦,但,这世间可有这样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而,以二叔待小李姨娘的情意,谁知道是否仅仅只因枕边几句话,就能令二叔更改这桩联姻的人选呢?”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气得脸红脖子粗,若非身旁的丫环婆子拦阻,早就不管不顾地奔到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贱人母女身旁,狠狠地甩她们几个大耳光的于氏,再也忍不住地暴怒出声:“下作的娼妇!”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果不其然,今儿个,可不就让我瞧见了这样一出好戏!” 于氏根本没理会老夫人那皱眉不悦的神情,更没空去注意到杜芷菡叹息的目光。也懒得再去看眼被这样铁一般事实给惊呆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的二老爷,只是看着那个肮脏不堪的男子。嘴角微勾,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成全了你们这对有情人,让我这颗心都觉得不自在。” “毕竟,我向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于氏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长发,慢悠悠地补充道:“不然。沉塘这样的事情,落在一个惹人怜爱的水灵灵小姑娘身上,可不好。” 要么就嫁给这个男子。要么就直接弄死,表面看来,于氏给了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母女两条路,实际上呢? “多谢夫人成全。”男子满脸欢喜地给于氏磕头。那一个又一个落到了实处的磕头声。和那诚恳的拜谢动作,都只令于氏觉得今日彻底圆满了! “这……”二老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这一刻才恍惚地说道:“罢了,既然彼此都有情意,那就多备些嫁妆吧。” “表哥?!”小李姨娘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冷血无情的话,竟是从以往那个连自己落了一滴泪水都心疼不已,并不止一次许下会找机会休了于氏。将自己扶正等诺言的二老爷嘴里说出来的! 二老爷一如既往地用疼爱和怜惜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劝说道:“到时候。有大笔傍身的银子和嫁妆,又有不可随意欺侮的娘家,更是真正心仪的男子,想必,欢儿一定能过得很好。” 话落,二老爷就忍不住掩住打了一个哈欠,拿手按了下被今晚这糟心事给吵闹得有些酸胀疼痛的额头,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直捻动着佛珠,和旁人一样保持着“作壁旁观”姿态的老夫人突然出声了:“不行!” 果然! 除了早有所预料的杜芷萱以外,其它的人,包括自诩早就摸透了老夫人心思的杜莜都不由得用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老夫人,仿若不敢相信这样一个重视候府清誉大过天的老夫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阻拦动作来。 还是该说这顾盼欢,才是真正被老夫人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人儿? 这般一想,众人就不约而同地撇了眼垂眸不语的杜莜,眼底也就带出了一抹嘲讽和讥诮来,那样灼热的目光,只令杜莜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胸口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炉火给灼痛了。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杜莜却不能,也不敢出声,只能作出一幅“你们在看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的无辜可怜的模样,继续将自己当成一尊用来摆设的花瓶,不吭一声。 院子里那诡异的气氛,并不被老夫人放在眼里,只是难掩疼爱和怜惜地看着顾盼欢,迭声吩咐人拿来薄被,裹着顾盼欢,将顾盼欢送回屋子里后,再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的男子,道:“来人,将这人关起来审问,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在候府里兴风作浪!” 话落,老夫人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眼杜芷萱,然后,就在众多丫环婆子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接着,钱氏等人也仿若约好了似的,齐齐离开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瞥报眼杜芷萱,眼眸里那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讥诮等恶意,和杜莜等人那同情、怜悯的目光混合在一起,犹如被激怒的大海般,誓要将杜芷萱这样一个引导整件事情发展的源头给击灭! “小姐?”芷蝶不安地唤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真得有一种自己被一群凶残的野兽给盯住,下一秒就会被对方撕扯吞吃入腹的恐怖感觉。 穆嬷嬷和白嬷嬷对望一眼,彼此都对老夫人的“偏心眼”有了一个更加深切地认知,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更加戒备警醒,以免被老夫人等人坑了杜芷萱这位她们侍候的主子,那可就真是“赔了夫人还折兵”了。 见状,鬼鬼们不乐意了,纷纷出言安慰起杜芷萱来。 “小美人,别担心,我们会帮你盯紧了老夫人,有甚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你!” “虽然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也伤害不到小美人你,但,一直看她们在候府里欢快地蹦跶着,也是一件令人觉得很心烦气燥的事情。不若,趁机,我们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她们?” “这个我擅长,小美人,看我的!” “不!不!我觉得,这种毒人于无形的功夫,‘医毒王’更擅长……” 无辜躺枪的林嬷嬷抿了抿唇,不悦地瞪视着众多肆无忌惮的鬼鬼们,正思索着应该如何收拾这帮家伙时,却见关将军抽出背后的大刀,一个狠厉的侧劈,就将所有兴灾乐祸的鬼鬼们给斩成了碎末。 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的关将军,将手里那在月光照射下散发出不祥色泽的大刀收了回去:“蠢货们,没看见小主子心情不好呢?一个两个咋咋呼呼,找死呢?” …… 第265章 老夫人孤注一掷 “走吧。” 杜芷萱轻抚衣袖,给了一边恢复原形,一边拿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自己的鬼鬼们一个警告的目光,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回到了文斓院。 这帮蠢货,也不想想,若府里办丧事的话,杜莜等人那板上钉钉的婚嫁之事不就泡了汤?这,如何对得起她的一腔谋划以为原身复仇之心呢? 想必,原身之所以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重生生活,也和这大小李姨娘在老夫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联手坑害算计有关。 而,若她因为拥有“地狱之王”系统傍身,就自诩自己这样一个穿越女,将会是这个世界里的主角,自诩处处高人一等,从而对老夫人等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损小把戏不屑一顾,未能比小李姨娘出手快了一步…… 那么,如今,要么她就会因为暴露了御鬼技能而被老夫人等人直截了当地弄死,要么,就是落入小李姨娘等人的圈套里,被人恣意地作践,不得不苦心筹谋着逆转这一切。 那样的日子,想想,都令人觉得崩溃! 杜芷萱只觉得一股恶寒迅速地侵袭到身体里,令她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只令一直留意着杜芷萱神情的穆嬷嬷,忍住心里对老夫人和钱氏等人的愤恨,出声安慰道:“小姐,别担心,明日,老奴就前往将军府,向郡主秉报这一切。” “前儿个,我有几位在宫里交好的姐妹遣人传话。说要挑个时间一聚。到那时,我一定会将这事好好地和她们说道说道。”白嬷嬷也给杜芷萱吃了一枚定心丸,就算老夫人有着再多的算计。就算钱氏等人急于离开,只怕是想将这件事情的脏水依然泼到杜芷萱身上,不过,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这些跳梁小丑的举动,根本就不值一提。 “好。”杜芷萱浅笑盈盈地应承下来,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打输了。就找大人告状”的行为有何不对,毕竟,于情于理。她才是真正无辜惨遭躺枪的那个人啊!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在丫环的服侍下,用完了一顿颇为丰盛的调养身子的早膳后,才轻声询问特意提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碧巧:“小李姨娘的侄儿。现在如何了?” 不提还好。一提,碧巧那红润的面容就血色尽褪,脸上也浮现一抹惊惧:“听说,已经被灌药,将尸首送到乱葬岗上去了。” “最毒妇人心哪!”杜芷萱摇头叹息道,这可是老夫人的娘家远房侄儿,偏,不论是大小两位李姨娘。还是杜莜和顾盼欢这两位和对方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位姑娘,并无一人出声提醒老夫人的处治手段略有些凶暴! 而。自杜芷萱醒来后,就仿若约好了似的,齐聚杜芷萱屋内的鬼鬼们却炸开了。 “卧槽!别在这儿误导我们小美人,成么?” “正是,消息打探得不清楚,还不如不说!” “那人可是小李姨娘亲侄儿,一母同胞亲兄长的儿子,并非顾盼欢说的远房侄儿!” “老夫人倒是想要一劳永逸地弄死这人,却被小李姨娘阻止了!” “啧!一边是到处闯祸,丢下一堆乱滩子让人收拾的亲侄儿,一边是乖巧贴心,更兼才貌双全,颇有心机谋略,只要有个机会,就定能一飞冲天的亲闺女,偏向哪边,还用说吗?” “若不是入府之前,这人得了有心人的指点,在老夫人安排的人弄死他之前,吼出了若他未活着出府,一日之后,盛京会传遍和今日有关的事情,并着重提及候府老夫人的罔顾性命,滥用私刑之事,老夫人又岂会咬紧了牙根,放这人出府?” “这人可放话了,若,过了半个月,老夫人还未松口,那么,盛京大街小巷就会传遍他和杜莜、顾盼欢两位表姐妹的流言蜚语。” …… 杜芷萱斜睨了这帮“事后诸葛亮”的鬼鬼们,轻捏手指,正准备跟这些鬼鬼们一算老账时,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正起哄的鬼鬼们,齐刷刷地逃窜的场景。 “小姐,还有一件事情……” 碧巧抿了抿唇,许是杜芷萱的喟叹话语,又许是屋里几位嬷嬷脸上那镇定自若的神情,令她心里莫名凭添了几分勇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听说,那人临死前写了一封血书,挑明这件事情的主谋是小姐你,且,和他暗地里往来的并不是顾小姐,而是小姐你!” “哟?”杜芷萱挑了挑眉,对老夫人等人想方设法地要将这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的举动,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该说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休生养息”,竟令老夫人等人忘记最初回府时那牙尖嘴利,不让寸步,极不好惹的模样呢,竟然又跑来捋自己的虎须! 也不知,待到半个月后,这人再次出现在候府众人面前,嬉笑得意地将顾盼欢娶回家后,老夫人又准备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这时,那些因注意到杜芷萱嘴旁那抹诡异冷笑,而迅速窜逃的鬼钣们,一窝蜂地跑了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小美人,大事不好了!” “小美人,快跑!那老虔婆带着一帮凶残的婆子将你的院子围起来,准备来一出‘瓮中捉鳖’!” “小美人,只要你发话,我们就立刻弄死她们!” …… 关将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这帮蠢货,继续做着每日必备的事情——擦刀,以便待会抽冷子就给那帮算计杜芷萱一次又一次的人来几刀,让她们深刻体会一下每日睡着后就同不同面貌的鬼鬼们亲近的乐趣。 林太医则扳着手指,清算着自己身上带的药,是否能足够地将整个候府里的人放倒,从而让杜芷萱顺利地破门而出,抵达将军府,得到将军府众人的庇护。 “来了。”杜芷萱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说道,仿若那越来越近的吵杂声和冷冽的喝斥声,并不是在自己院子里响起来似的,神情平静地看着闯进来的老夫人等人。 第266章 巧用大夫设毒计 虽很疑惑自己竟未在杜芷萱脸上找到惊惶和恐惧等神情,但,心心念念地要将杜芷萱这个碍眼的孙女铲除掉的老夫人并没有多想,径直在丫环婆子的搀扶下,走到杜芷萱面前,冷声喝斥道:“跪下!” 杜芷萱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脸上的血色尽褪,痛苦地呢喃道:“唉呀,我头好痛……” “小姐,你这是昨夜吹风受凉了。”今日轮值的云嬷嬷和白嬷嬷对望一眼,上前几步,搀扶住杜芷萱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杜芷萱按在椅子里,接过书蝶递来的姜茶水,递到杜芷萱面前,道:“小姐,先喝点姜茶,再到床上休息一下。” “我这就出府请太医,前来为小姐诊治。”白嬷嬷一边说,一边往门外方向行去,那幅无视了前来找岔的老夫人的潇洒姿态,只令老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拿白嬷嬷没办法。 无它,只因,白嬷嬷今日一反常态地换了一身女官服! 而,也是这时,老夫人才注意到,不仅白嬷嬷,就连搀扶着杜芷萱的云嬷嬷,也是正三品女官! 虽,并非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但,再次瞧见的时候,老夫人依然觉得满腹涩然和愤懑。 万万没料到,太后赏赐给杜芷萱的教养嬷嬷,竟没有收回她们的官职不说,竟还按季度赏赐宫里新做好的相应官职的女官服饰! 这样的恩宠? 这样的恩宠! …… 一瞬间,老夫人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如今。面对这般看似松散,但实则每处都流露出不对劲的情景,难得地生出了一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预感来。 只是,纵然如此,老夫人却依然不打算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谁知道错过今日,要苦等到猴年马月,她才能这样轻松地收拾了杜芷萱呢?! 更何况,这偌大的候府。除了她和小李姨娘,再也没有第二人知晓昨日那外男的去向,更不知道他的生死! 这般一想。老夫人就心里一定,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阴冷如蛇。 “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守在门外的婆子们拦阻住的白嬷嬷,满脸不悦地看着老夫人。道:“若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准备怎么应对那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 这“逼死亲孙女”的名声传扬开来,勇诚候府在盛京的名声会跌到泥泞里,老夫人多年的谋划可就落空了,就更不用说钱氏等人那让自家闺女嫁入王候之家的念想了。 钱氏眉头微蹙,极不赞同地看了眼杜芷萱,行到老夫人身旁,轻声道:“母亲,今日。正是府里主子们定是请平安脉的日子。” 老夫人心里登时大定,给了钱氏一个赞赏的眼神。偏头看向周嬷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现在是巳时,想必,刘大夫即将抵达。”周嬷嬷淡淡地看了眼装病的杜芷萱,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厉色。 “派人到侧门候着,待到刘大夫入府后,直接将他领到文斓院。”老夫人交待完后,就在丫环婆子的搀扶下,走到屋子最上首落坐,而,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也纷纷落坐。 即使文斓院再宽敞,会客厅也摆不下这么多张椅子,再加上大梁的世家贵女们向来习惯“一脚出,八脚迈”,于是,一阵人慌马乱之后,除了进出的门口,其它三个方向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莫名地给人予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诡异的沉静。 一柱香之后,那厚重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小丫环,急行到老夫人面前后,低声汇报道:“老夫人,刘大夫到了。” “请他进来。”老夫人想也不想地说道,微垂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厌恶和算计。 刘大夫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和其它上了年岁的男人一样,留着代表着智慧和丰富阅历的胡须,但,那吊眉三角眼,和进屋后却不管不顾地四处张望,滴溜溜打着转的小眼珠,以及脸上不加掩饰的贪婪和欲望之色,都表明这人为何不讨老夫人欢心。 不仅第一次见到刘大夫的杜芷萱满腹震惊,就连同样飘在半空中看戏围观的鬼鬼们都忍不住出声吐槽了。 “我的天,这般猥琐的人,竟会是一名大夫?!”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说好的每个大夫身上都会有些药香呢?差评一生黑,不解释!” “这人,连替‘医毒王’打帘子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不知收了府里那些人多少银两,才能养出这样一个贪婪不自知的蠢样!” …… “刘大夫,我家四丫头生来体弱,这些年又频繁地到京郊庄子暂住,每到冬天都会生好几场大病,只能卧床静养。偏又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时不时就吹点冷风受点寒,唉……”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将一个关心爱护自家孙女的慈祥和蔼的祖母形像演绎得活灵活现,若有那不熟悉情况的人在这儿,只怕会立刻就对杜芷萱心生恶感。 从未给杜芷萱诊过脉的刘大夫心领神会地说道:“有老夫人这样的祖母,也是四小姐的造化。” 老夫人难过地摇头,叹气,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这时,就到了老夫人最倚重的得力管事周嬷嬷出场了:“刘大夫,老夫人向来担忧四小姐的身子,只是,四小姐……” 话,点到为止,不过,想起盛京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刘大夫立刻就悟出了几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丝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屑。 这一点,并没有因为杜芷萱身后站着的两位三品女官的嬷嬷,而有任何的不同。 没办法,谁让刘大夫仅仅只是一位最普通的大夫,而,他唯一和其它大夫略有不同的,也就是擅长利用各种巧妙搭配的药物来害人,从而备受诸多心狠手辣妇人的追捧。 时间久了,就养成了刘大夫一个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性子。 说得不好听,这,就是典型的“不知而无畏”! 第267章 祖母准备行家法 刘大夫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打开,从中拿出一个小手枕,因为背对着老夫人等人,遂再也不掩饰自己心里的****,用一种混合着贪婪和欲望的浑浊不堪目光看着杜芷萱:“请四小姐伸出右手。” 白嬷嬷和云嬷嬷等人见状,立刻上前几步,隔开了刘大夫和杜芷萱之间的接触。 不过,纵然如此,那犹如毒蛇盯住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泛凉意的滑腻恶心感,依然令杜芷萱立刻就蹙眉,冷声质问道:“你是哪个医馆的大夫?” “四小姐这是怀疑我的医术?”刘大夫仿佛一条被踩到尾巴尖的蟒蛇一般,毫不犹豫地冲杜芷萱亮出了自己那锋利的獠牙,并用一种仿若看猎物的目光,透过嬷嬷和丫环的包围圈子,死死地盯住杜芷萱。 “确实。”杜芷萱不甚在意地说道,“因为,前几日,太医院骆医丞才为我诊过脉,提及我的身子虽有些孱弱,却只需静心调养一年半载就能彻底养好,并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和寿元。” 刘大夫面色漆黑如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无遗,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看向杜芷萱的目光无比的阴冷和狠戾,犹如杜芷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得了机会后,就务必要置杜芷萱于死地。 这,就是一典型的小人。 都说“宁得罪君子,也万万不要得罪任何一个小人”,若是以往。杜芷萱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不过,现如今嘛…… “刘大夫。还请谨言慎行。” 云嬷嬷板着一张脸,来自于皇宫内院管事嬷嬷的独特气息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只逼得刘大夫喉咙耸动不已,后背冷汗直冒,心里那些才滋生出来的阴毒想法,犹如被暴晒在阳光下的水滴一般蒸发,不留丝毫痕迹。 老夫人眉心紧锁。不悦地看着杜芷萱:“四丫头,你这是想做什么?” “祖母,如你所见。我只是信不过这位刘大夫而已。”杜芷萱轻抚衣袖,微垂眼眸,遮挡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也不知是谁给老夫人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竟让刘大夫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一种色迷迷的神情举止给她诊治。 还真是嫌勇诚候府的名声太好了啊?! 而,屋内其它人那幅静坐旁观看戏的姿态,也令杜芷萱心里轻哂:真当她的名声有碍,候府其它姑娘就不会受损了? 毕竟,这位,可是专为候府主子们诊治的大夫啊! “祖母,这医毒本是一家,谁也不敢肯定。那看似养身的方子,会不会就变成害人的东西。到那时,我可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啊!” 杜芷萱一番喟叹的话语,只将老夫人心里那隐藏的算计不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气得老夫人一张脸白白青青,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怖的青白之色。 “砰!” 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就如眼下,向来养尊处忧,从没被任何晚辈将自己的脸皮踩在地上,顺势碾压一二的老夫人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怒火,衣袖一挥,就将桌上才沏好的一杯热茶给扫到了地面上。 一瞬间,黄色的茶水,褐色的茶叶,白色的瓷器碎片四溅,再配着房内那种山雨欲来的乌云蔽天的肃穆到了极点的情景,给人予一种心惊胆战,噤若寒蝉的感觉。 刘大夫苦着一张脸,恨不能这平整的青砖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以免听到这样一出看似精彩,实则能要了他这条老命的闹剧来! 到现在,刘大夫如何不知道今日他稳稳地做实了“炮灰”的位置? 也不知刘大夫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由黑转白,身上那本就没有停歇的冷汗也流得更急了,身子更是抖如筛糠,一幅如丧考妣之色。 可惜,在这一刻,众人齐齐忽略了刘大夫,仿若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似的。 “来人!”老夫人怒声吩咐道:“上家法!” 钱氏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得意和算计,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嘴里也出声劝说道:“母亲,还请息怒,萱儿一定不是故意忤逆你的,你就再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吧。” “正是,母亲,四丫头的身子向来不好,若执行家法,出了什么茬子的话,那可就不好跟将军府的人交待了。”二房王氏看似劝说,实则却是故意挑拨,眼含讥诮,只恨不能杜芷萱立刻就被人拖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上家法。 毕竟,谁不知道,老夫人向来和安平郡主不对付? 就连小钱氏,若非杜侍郎一连再地在老夫人面前表明对她的重视,而,老夫人也不想杜侍郎这个将来袭爵的长子和自己离心,又岂会一连再地退让?! 但,当年,杜芷萱的亲生母亲,大钱氏遭受的一切,可就令人叹息了。 内宅里的女人,真狠下心来,往死里磋磨一个人时,尤其这人还占尽了“孝”字的长辈,那更是轻而易举。 三房于氏摇了摇头,也跟着补刀道:“母亲,四丫头向来都不太会说话,但,实则,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你呀,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吧。大不了,就再将她打发到庄子里去,如此,你也不用每日里见着她就生闷气,她也不会因为过于直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而被人私下里议论。” 瞧,这三人私下里再如何地不对付,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但,在面对杜芷萱这件事情时,却会毫不犹豫地摒弃前嫌,一同联手。 就如长房杜莜、杜萍和杜芷薇,二房杜芷菡、杜芙和杜蓉,三房杜茉、杜芷菱和杜蔷几位候府姑娘,无论私下里斗得有多么狠,但,只要有杜芷萱出现的场合,众人也会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同讨伐杜芷萱来。 眼下,也不例外。 当然,还得再加上昨日的“苦主”——顾盼欢。 顾盼欢一人之力,轻易就杠过了杜莜等候府所有的姑娘,对杜芷萱展开了无差别地图炮的攻击手段。那一字字,一句句,都令钱氏、于氏和三氏三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的眼眸里都是对顾盼欢这位“扮猪吃虎”姑娘的警惕和戒备。 第268章 一封血书定毒计(1)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杜芷萱就是老夫人故意竖出来的一个“靶子”。 ——由着候府所有人针对、算计和陷害,以此来发泄自己当年被安平郡主抢了心仪男子的这种无法言诸于口的愤恨和怒火。 在这一刻,杜芷萱再次明了原身为何会放弃这样一个重生的机会。 也确实,对于向来孺慕,向往亲情,将钱氏当成亲生母亲,杜芷薇这个同胞妹妹当成血浓于水的亲妹妹的原身来说,被亲人,尤其是这两位倾注了真情实意的亲人算计和陷害,还真犹如一出永远无法离开的噩梦,在清醒过来的那刻,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 而,对于杜芷萱这个穿越前就亲情淡泊,并在冷血无情的职场里奋斗了好几年,早已修练出一颗“漠然世情”的平静安祥心态的穿越女来说,这一切,还真不是个问题! 仿若是被杜芷萱那一脸泰然自若,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漏之处的悠闲自在的神情举止给气到了,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金星乱窜,若非周嬷嬷一直为她轻抚胸口,而郑嬷嬷则重新找来茶杯,沏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亲自递到老夫人面前,让老夫人轻抿了几口,不定老夫人就会在急怒攻心的情况下,做了什么清醒后懊恼郁闷不已的事情来。 钱氏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那抹遗憾和叹息,心里却盘算着是否该趁机推波助澜一把,以免回头被杜芷萱察觉到不对劲。 而。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位妯娌,也仿若漫不经心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嘲讽和讥诮。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只有钱氏这个出手“捧杀”了杜芷萱的人,才会到现在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杜芷萱一如既往地蠢笨,如朽木般不可雕刻,而,她俩却早在杜芷萱上次从将军府回到勇诚候府的那一刻,就无比清楚地认知到这样一个道理——杜芷萱确实已经蜕变了! 不过。纵然如此,这也不能让两人停止对杜芷萱的挑拨和算计,或者应该说是试探? 谁让杜芷萱这些年天真单纯。蠢笨不堪的形像太过深入人心呢? 若,她们突然收手,不再像往常那样出手谋算杜芷萱,谁敢肯定因这些年养尊处忧。一家独大的生活而养出一种斜睨不屑姿态的钱氏。会否因此而提高警惕和戒备之心,从而不再如她们预料中那般,令长房一直这般热闹下去呢? 而,若,长房众人偃旗息鼓,结成暂时的同盟后,对二房和三房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坐在最上首的老夫人用一种极淡的不满目光扫视过钱氏、于氏和王氏三人。对三人的推委和算计心知肚明,却并不打算就此如了三人的意。摆了摆手,一脸疲惫地说道:“既然你的母亲,二婶和三婶都帮你开脱,那么,这次,就暂时不用家法惩治了你吧。” “只是,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到庄子暂住一个月,还是禁足文斓院一个月,并抄写《女戒》《女则》之类的书籍,你自己选择一项吧。” “祖母,我不明白,你为何又要处罚我?”杜芷萱抬起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柔弱语气问道,“若我有何处做错了,但请祖母指点。” 指点? 怎么挑明?难不成,让老夫人说,她就是看杜芷萱不顺眼,所以,才会逮着机会就将杜芷萱往死里整么?! 敏锐察觉到老夫人为难的周嬷嬷从衣袖里取出一份叠好的血书,递到老夫人面前,虽一声未吭,但却令老夫人立刻就眼前一亮,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残忍:“四丫头,欢儿究竟哪儿得罪你了,让你不惜一切代价地设下这样的毒计来算计陷害她?” 话落,周嬷嬷就接过这份血书,急行几步,顺利到达杜芷萱面前,一脸冷漠地说道:“四小姐,这是昨日那名男子写下的指认血书。” 站在杜芷萱身后的丫环芷蝶上前一步,就准备从周嬷嬷手里接过这份血书。不过,周嬷嬷却是手一偏,避开了芷蝶的动作,只是继续瞪视着杜芷萱,冷声道:“还请四小姐亲自验看。” 杜芷萱眉头微蹙:“这般晦气的东西,怎能入我之手?” 周嬷嬷脸色微黑,正准备继续出声说道一二的时候,老夫人却再也按奈不住满腹怒气地发作了:“孽女!既然知道这种东西晦气,你又怎能想出那样阴毒的法子,想要毁了欢儿?欢儿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若今日,你不给欢儿一个交待,那么,就别怨我这个老婆子太义灭亲,将你送往衙门!” “祖母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杜芷萱摇了摇头,对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从周嬷嬷手里接过这份血书的芷蝶说道:“你来念念。” 芷蝶抑扬挫地念了起来,而,除了老夫人等寥寥无几的知情人,房间里的其它人均一脸的愣怔,很快,就齐齐用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等神情看着杜芷萱等人。甚至,不止一个人已经不着痕迹地打探起文斓院里的摆设,思量着待到杜芷萱伏罪后,自己能用什么样的手段狠狠地捞上一笔。 “祖母,这就是你所谓的我陷害顾小姐的‘证据’?”杜芷萱摇摇头,嘴角微勾,用一种似笑非笑,仿若看破了老夫人等小把戏的清澈透底的目光看着众人,道:“我就纳闷了,那样一个男子,怎能写出这般行云流水,字字珠玑的‘血书’来。” 并未错过老夫人脖颈处突然暴露无遗的青筋和愤恨的目光,杜芷萱偏了偏头,继续道:“白嬷嬷,可能确认这封血书,是用什么血写成的?” 白嬷嬷捻动了下血书,再将血书放到鼻尖轻嗅,很快,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情况下,轻声道:“这是鸡死了三个时辰后,用不那么新鲜的血写成的。” 用鸡血来写血书? 这是坚信不会再有第二人窥知真相呢?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dora_hsiao1;让乖加点坏1;春风重月3;竹籬1;魔星之梦2;木鱼19831;异或2;天氺伊濇3;让乖加点坏2;jacksonlee1;fengjianyue2;木鱼19831;悠悠梦竹1;月移西楼2;雯雯心心1; 感谢以下童鞋的打赏: 悠悠梦竹;青色的小风;宜缘;竹子君哟;风铃朵朵;奇迹一生123;紫色的狗尾草2;叽比 慎重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三个香囊~ 么么大家哟~~ 第269章 一封血书定毒计(2) 杜芷萱轻笑一声,喃语道:“这就有意思了,究竟是谁想出这样一出‘妙计’的呢?” “妙计”两个字,被杜芷萱咬得特别重,犹如铺扇般的大手,狠狠地甩到了老夫人等人脸上,只令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任由大小两位李姨娘一手炮制了这样一出“毒计”的老夫人也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四丫头,就算你再舌灿如莲花,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你!”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无视了“鸡血代人血”这个问题,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个罪名安在杜芷萱身上,“来人,将昨夜擅闯内院的那人带来!” 自有丫环应了声,走到门外吩咐了几句。 很快,就有婆子一脸惊惶地走进来,跪下磕头道:“老夫人,那人刚才咬舌自尽了!” “蠢货!”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杯砸向婆子,无视了那额头被砸出一个破洞,却不敢抬手擦拭一下,任由茶水渍混合着血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停地磕头哀求着的婆子,厉声喝斥道:“不是告诉过你们,要仔细盯牢了那人,你们当时是怎么答应的?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但,现如今,你竟然告诉我,那人已经死了?还是当着你们的面咬舌自尽的?” “来人,拖下去,杖毙!” 立刻就有两个粗使婆子走上前来,熟练地堵嘴,架起婆子的身子,就拖到了院外。 “啪!啪!!啪!!!” “一,二。三……” 伴随着板子敲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出现在屋内众人耳里的是那报数的婆子特意提高了几分的高亢音量。 虽知道老夫人此举,不过是在“杀鸡敬猴”。以警告杜芷萱“不好好合作,就会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但,在这一刻,钱氏等人依然难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来。 不过,很快,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就被她们摒弃到一旁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杜芷萱眼下这种无从反抗困境的兴灾乐祸。 ——只要杜芷萱杵在前面,候府里其它人就不会面对老夫人刻意的为难和针对。而。若杜芷萱一如既往地懦弱也就罢了,偏,现在杜芷萱竟然开始反抗,那么。未来的日子里。将会有更多热闹的好戏了。 “啪!啪!!啪!!!”杜芷萱连连鼓掌,用一种赞叹的目光看着众人,“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 若非,她没有那群惯于告密吐槽的鬼鬼们的帮助,想来,也会和钱氏等被老夫人刻意瞒在鼓里的人一般,以为老夫人为了弄死她,而不惜放弃自己的亲侄儿吧? 啧! 想也知道。没能算计到她嫁给那人,老夫人又如何甘心呢?! 众人:“……”这种明明她们才是看戏的人。却偏偏,在这一刻,因为杜芷萱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变成了演戏给杜芷萱看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受! “祖母,相信,以你的阅历,早就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不对。”杜芷萱先是给老夫人戴了一顶不高不低的帽子,然后,继续补充道:“首先,身为候府长房嫡长女的我,和寄人篱下的顾小姐,论身份,地位,那都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的区别。” “其次,我和顾小姐之间没有任何的爱恨情仇,那么,连府里一连再算计坑害我的姐妹们都能容忍的我,又怎会想不开地对顾小姐这位祖母心尖尖上的人出手?” “再次,以我的性格,若真打算对顾小姐出手,又何需找这样麻烦的方式,随便拿捏住一项错处,让人当众打死了她,那小李姨娘也不敢找上门来,跟我讨个说法。” “如此,我又何必用这般极容易‘赔了夫人还折兵’的手段来对付顾小姐?!”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抬起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钱氏等人,干脆利落地挑拨道:“祖母,这般‘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想必,以你的老练和精明,早就察觉到了那隐藏于幕后的黑手。” “这人实在太可恨了,竟借此事来挑拨我们的祖孙情谊,祖母,你可一定不能放过她啊!” 好一幅伶牙俐齿,好一招倒打一耙! “就算你再如何地狡辩,也不能掩饰你那深重的罪孽!”老夫人气得差点拽断了手里的佛珠,颤抖的眼皮也无法掩饰那汹涌澎湃的恶意,再次后悔起自己今日上门找气受的行为是多么地想不开,以她在府里的地位,只要说上一句,谁敢公然和她作对! “来人,自今日起,文斓院所有下人均不许踏出府里一步!”丢下这句话后,老夫人就满腹气恼地带着一众离开了。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不该出现在文斓院里人的身影后,杜芷萱才用一种似叹,似怨的语气呢喃道:“……我这是被禁足了?” “小姐,怕是老夫人今日的来意,本就如此。”白嬷嬷眉头微蹙,对自己竟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老夫人的用意而有些不满,心里也略微有些焦急,这样的处罚方式,看似简单粗暴,很多时候却极好用。 尤其是老夫人这种占尽了有利位置,关键时刻就能以一个“孝”字压制下来的长辈,更是如此。 “想必,以郡主的精明,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虽在候府这段时间里,不止一次见识过老夫人的偏心眼,但,在这一刻,云嬷嬷依然觉得老夫人今日这种不由分说的处置方式,确实刷新了她的三观,令她有一种不知该如何评说的感觉来。 “别担心。”明白两位嬷嬷担忧的杜芷萱抿唇一笑,展颜道:“就算祖母能阻拦我院子里的人外出,但,可不能阻拦外面的人,尤其是我几位表哥表弟的拜访啊!” 而,只要老夫人敢用“害人不成,反被禁足”这样的借口来搪塞,那么,想必,安平郡主就能搬来更大的救兵,让老夫人深刻地明白“有些人是不能再继续招惹”这个深刻的道理。 …… 第270章 表哥酒楼谢秦王 与此同时,迎客来酒楼一处雅间里,杜芷萱的四表哥钱锦宏正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从自己推门进来后,就一直用一双冷如寒冰的眼眸定定地瞪视着自己,直到自己落坐后,依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男子,只觉得头痛不已。 说好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似的不通人情俗物,对外界所有人物都漠不关心,那张面瘫脸上什么情绪都不会出现,一天到晚只知道“砍人”的冷血杀神呢? 眼前这个嘴角频繁地扯动,想要露出一抹清澈笑容却未能成功,遂用一种期盼混合着希翼的神情瞅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钱锦宏拱了拱手,感激地说道:“前几日的事情,多谢秦王援手相助。” 若非秦王派人告诉她,杜芷萱竟无故被那样肮脏的男人惦记上,并打算和候府里的人来个里应外合,以毁了杜芷萱的清白,从而迫使候府老夫人顺理成章地将杜芷萱嫁与娘家远房侄儿,以利用将军府和候府的权势来理所当然地帮扶自己的娘家,同时还能将杜芷萱碾压到尘泥里,再也无法翻身,想必,他还被蒙在鼓里,直到事发后才明白这一切! 到那时,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机灵狡黠,却也不过是一纤纤弱质的小女孩,如何能想到府里那些亲人会使出这样的残酷手段,如何能应付那样一个早已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生死都放到了一旁的强壮男人?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哪怕事情已经得到了暂时的解决,钱锦宏依然一阵阵后怕。 “萱儿,没事吧?”秦王抿了抿唇。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令人望之生畏的森寒。 “表妹仿佛受了点惊吓,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钱锦宏按奈下想要拿手搓揉一下耳朵的欲望,简直不敢相信秦王这样一个冷酷的人,竟然也会这般温柔地唤一个女子的名字。 不过,若这个女子是旁人,那么,他还有些看戏的闲情逸致。偏,这人是他的表妹! 于是,钱锦宏板着一张脸:“秦王。表妹和你并不熟,麻烦下次请直唤表妹为‘杜小姐’。” 不知被钱锦宏哪句话给触动到了,秦王眼眸里竟浮现一抹笑意,就连身上那些森冷的寒意也消减了几分:“我和令表妹见过很多次。彼此交谈甚欢。” 骗子! 大骗子! 钱锦宏端着茶杯的手指抖了下。幸而,他很快就稳住了手指,不然,还真会成为第一个被茶水烫到的人! “若我未记错的话,表妹和秦王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且,每次相谈的话不超过三句。” “那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不方便交谈。”秦王一板一眼地说道,若非钱锦宏这个被安平郡主辅予全部的信任。早就隐讳地透露了一些太后和皇帝想法的狡诈狐狸,换了第二人,还真会被秦王这般义正言词的神情举止给蒙骗过去。 仿若是觉得钱锦宏那幅咬牙切齿的模样挺有趣似的,秦王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我和令表妹神交已久,待到见面后,才发现‘见面胜似闻名’。” ……所以,就算其实彼此都明白,那样一个心硬如铁,手腕和谋略皆不输予旁人,更有着令人艳羡的“逢凶化吉”好运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被那样一幕上不了台面的算计把戏给惊着,而,钱锦宏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给杜芷萱脸上贴金,伪造出一幕杜芷萱和普通的世家娇养的贵女一般无二的端方善良性情,也是无碍的。 不过,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能和他并肩站在阳光下,接受一众人仰望和敬畏的,所以,他又如何能放过呢? “听说,她又被那偏心眼的祖母给禁足了?” 摔! 连他都还没接到这个消息,秦王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得知这样一个隐秘内幕的? 钱锦宏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就没办法承受秦王这想一出似一出试探,不,不应该说是剜腹交心的话语。 偏,秦王仿若觉得今日给钱锦宏的刺激还不够多似的,依然慢悠悠地说道:“那样偏心眼的人,确实少见,这些年,她受苦了。不过,若她欢喜的话,我愿意为她报复回来。” “其实,最好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法子,就是她嫁给我,成为秦王妃。从此以后,就算那府里的人有着诸多算计,却也不敢再宣诸于口,只能按奈下满腹的羡慕嫉妒怨恨等情绪捧着她,讨好于她。” 这回,钱锦宏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砸碎在地上,那迅速浸湿了厚重地毯的茶水渍,四处飞溅的茶叶渣滓和瓷器碎片,充分地表明了此刻他那满脑子刷屏的“卧槽”两个道尽一切的大字。 “你太缺乏锻炼了。”秦王淡淡地说道,话语里却流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嫌弃,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钱锦宏敏锐地探察到了。 钱锦宏磨了磨牙,不由得想起了不论秦王走到哪都跟到哪,就连今日出府小聚一次,依然尽忠职责地守在门外,明明是秦王军,偏要充当护卫用的一队将士,坚难地说道:“表妹想做些什么,自有我们这些亲人帮忙,就不劳秦王多费心了。” “另,虽表妹已被退婚,但,不过是那武候王世子一叶障目,而,表妹往后的婚事,自有长辈出面做主,还请秦王不要这般地诋毁表妹的清誉。” “武候王世子?”秦王冷哼一声,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厉色,就连放在一侧的右手也紧握成拳,一幅若武候王世子就在面前的话,那么,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狠揍对方一通以泄心里愤怒的模样,“往后,有他后悔的。” 接着,秦王又话峰一转,一脸诚恳地说道:“我一向认为,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并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生生世世一双人’。若我真爱一个人,只拥有她一世,又怎么够呢?” 毕竟,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位,可都没有做到自己的誓言! 所以,他这生,是讨厌的就是这种纸上谈兵的酸书生,那所谓的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之类的话,统统都是狗屁! 第271章 秦王慎重许承诺 “而,若有了心爱之人,旁的人再美,再有才华,也入不了我的眼了。”什么真心爱一个人,其它的侧妃庶妃都是些玩意儿,通房侍妾都是些随时可以打发掉的小猫小狗这样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最是看不起这类的人了! 当然,哪怕秦王再不通人情世物,却也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该于这时告知钱锦宏这个“陌生人”的。 “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女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钱锦宏:“……” 废话! 就冲你那“克尽一切女人”的“煞星”名号,想要逆天改命地拥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再左拥右抱地搂着一大堆红颜知己,享尽了齐人之福,还真不如抹了脖子,重新投抬转世来得更容易。 只是,若这人惦记的不是自家表妹,那么,他说不准还会给予精神和行动上的支持和鼓励。 “我家表妹过了十多年的苦日子,这往后哪,我只愿她嫁入一个清贵世家,背靠候府和将军府,过她向往中的悠闲自在的生活,不需大富大贵,却也不用时刻担忧朝不保夕。” 钱锦宏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以秦王那浑身无法收敛的“煞气”,还是去折腾其它想要攀护权贵的不长眼的贵女吧,比如说,候府里其它几位姑娘,就不要来招惹杜芷萱了。 如杜芷萱这般可爱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表妹。就该好生地保护起来! “你怎么舍得让令表妹那样金贵的人儿,过那样凄苦的日子?!”秦王不悦地瞪视着钱锦宏,在钱锦宏那青青白白的面容里。才仿若恍然大悟般,道:“该不会,你到现在都还认为,那所谓的清贵世家是真的很好吧?” 钱锦宏:“……”就算某些清贵世家流于表面,实则内里一片肮脏,但,再不济。也好过嫁给你这样的“煞星”后,时刻担忧着一觉之后,就再也无法醒转吧? 更何况。杜芷萱可是将军府一众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女孩儿,就算真相中了哪户人家的公子,也会全家齐上地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个清清楚楚,才会放心地将杜芷萱下嫁。好不?! “至于你的那些担忧?”秦王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钱锦宏这位看起来挺精明的杜芷萱的表哥透个底,“想必,你应该知道‘福星’的说法吧?” 钱锦宏只觉得一道惊雷,冲自己当头劈下来:“福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是说,那些所谓的杜芷萱是“福星”的传言,仅仅只是勇诚候府那帮人嫌热闹不太大,而特意弄出来的一出闹剧,根本就当不了真吗?! 抑或是说……真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并被有心人给压制下去了? 钱锦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打定了主意,回府后,定要好生地与安平郡主寻问个真切,不再做那继续被瞒在鼓里的可怜虫。 秦王微微颌首,拿起放在一旁的杯子,亲自为钱锦宏重新沏了杯茶,看着处于愣怔状态里的钱锦宏下意识地接过杯子,一连灌了整整三杯茶水后才恢复冷静的模样,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抹欢喜。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表哥终于认可他”的那般喜悦之情吧? 得亏钱锦宏并不知道秦王的脑补,不然,估计钱锦宏还真会气恼之下,摔门而出。 不过,就算如此,钱锦宏依然脸色难看地看着秦王,心里默默地给看似高冷不好亲近,也不擅钻营,更没有心眼的秦王贴上了一个“伪善”的标签。 发现事情已经按照自己预计中发展的秦王,再次抛出一枚诱饵:“我记得,你准备明年下场?” “不错。”做为三房嫡长子,钱锦宏早就摩拳擦掌,时刻准备下场考取功名,从而谋得前程,庇护住杜芷萱这位可爱的表妹,“我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秦王垂眸思索了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到钱锦宏面前,道:“这是我与江南文大儒的书信,这世间,知晓我和文大儒是忘年交的人寥寥无几。”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到了钱锦宏这个年岁的人,就该将游历以增长见闻一事提上日程了。更何况,那可是出了不知多少才子名人的江南,更是有好几位颇富盛名弟子的文大儒啊! 一瞬间,钱锦宏也都愣怔住了,不知是否该接下这样一枚“炸弹”。 秦王抿唇一笑,仿若经久不见阳光的雪峰顶上突然出现了一缕阳光似的,令钱锦宏都不由得呼吸一窒,心里隐隐浮现这样一个猜测——该不会,秦王之所以养成一张面瘫脸,和笑起来这样惑人的艳容有关吧? “到了江南,你拜会了亲人兄长后,就可携带这份手书前往书院求见文大儒。想必,他能给予你颇多指点。”秦王将书信放到钱锦宏手旁,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说道。 “我不能收。”钱锦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这封书信,仿若,这不过是一封再普通不过书信,并不是能令天下泰半学子为之轰动的求见文大儒指点的手书。 “不是叫你卖了令表妹。”知道钱锦宏心思的秦王,经过近一段时间里,一连再地试探,总算是初步认可了钱锦宏这位频繁阻碍他和杜芷萱相处的表哥,“只是你我相交多年,独属于朋友的一点帮助而已。” 顿了顿,秦王佯装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与钱将军也是忘年之交,这些年来,钱将军帮助我颇多,且,前段时间,钱将军还特意遣人告知将军府,让将军府特意送了一些御寒之物给我,我很是感激。” 有钱将军杵在前面,所以,钱锦宏并不需要担忧他会以此“挟恩求报”,从而让钱锦宏就此大开方便之门,为他顺利求娶到杜芷萱出谋划策。 这真心爱慕一个人,理当坦坦荡荡地告知世人,而不是走那令人瞧不起的迂回谋算之道。 想到钱将军那看似精犷的面容下也掩饰不了的一颗狡诈内心,又想到安平郡主那不输任何旁人的精**黠,钱锦宏轻舒了口气,拿起这封书信,贴胸收藏妥当后,才拱手感谢道:“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接着,钱锦宏又佯装无意地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回京郊大营?” 这就撵人了? 秦王仿若没有瞧见钱锦宏的不耐烦似的,道:“我只是副将,并不需要长驻京郊大营。”这年头,追妻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皆是浮云! 第272章 搬空公库为杜莜(1) 梨香院 以强硬的手段,不由分说地将杜芷萱禁足的老夫人,回到自己屋子里后,就不再掩饰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来的疲惫和倦怠。 “周嬷嬷,再有几日,就是安王府定下的日子了吧?” “正是。”敏锐察觉到老夫人话外之意的周嬷嬷,虽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为何老夫人破天荒地疼爱杜莜这么个庶女,而置候府里其它嫡女庶女,嫡子庶子不顾,却依然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思索。 “前几日,安王府管家亲自上门催促,说是若可以的话,希望能在五日后,就能迎娶到大小姐。”周嬷嬷巧妙地将“五日后,安王府摆纳妾酒”的话,转换成了“迎娶”两字。 而,显然,老夫人并未听出周嬷嬷的话外之意,只是沉吟片刻,脸上的迷茫和犹疑不决之色尽消:“再将莜儿的嫁妆清单,拿来给我看看。” 并不意外老夫人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周嬷嬷,轻应了声,就从衣袖里取出那份随身携带的嫁妆清单,并附上候府公库和老夫人私库物品清单。 而,这样的举动,令老夫人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满意和自得。 瞧,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嬷嬷,并不逊于安平郡主身旁那些宫延御用嬷嬷! 若不是身份上的差别,当年,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迎娶安平郡主这个容貌才情皆不如她的姑娘呢?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将这些念头摒弃在外,专注地研究起手里的几份清单来。 周嬷嬷立于桌旁,准备好笔墨后。就又拿出候府公库和老夫人私库的备份清单。 老夫人先是翻看面料那块,眉头微蹙,道:“这些面料太过相素廉价,安王府那些人可都生就一双富贵眼,将它们全部换成前儿个,绸缎庄掌柜新送来的那些各地采办的绫罗绸缎,以便莜儿赏赐王府下人之用。” “公库里那十匹蜀锦和八匹云锦。全部添上,这些是用来给莜儿裁新衣的。”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世间。总有那些人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单凭这些面料,就能向安王府表明莜儿在候府的重要性。即便那些人心有不甘,想要算计拿捏莜儿,却也得拈量下自己是否能招惹上候府!” 周嬷嬷迟疑片刻。隐讳地提醒道:“老夫人。这些蜀锦和云锦中,有四匹是艳红色。”而,这样的红色,若,杜莜尚未出嫁,却是能穿。但,如今,与人为妾的杜莜。又有何德何能,继续穿这种艳红色的衣服呢? 老夫人脸上的肌肉抖动不停。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牙齿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响。 许久后,老夫人才喟然一叹,满脸的失落和哀伤:“罢了,就将那四匹颜色鲜艳的剔除,再重新换八匹颜色粉嫩些的面料吧。” 这些面料,稍次于蜀锦和云锦的贵重,却依然是世家贵女们追捧的面料。 即便如此,老夫人依然觉得杜莜吃了大亏,遂本着补贴杜莜的想法,道:“我记得,我那儿还有件白珍珠衫?公库里还有件粉珍珠和黑珍珠衫?将它们也归到上面。” “相比起那些眼皮子浅的,喜欢些红宝蓝宝和翡翠之类上不了台面的物件,莜儿却最爱珍珠。” 老夫人佯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虽,到现在,她依然弄不明白杜芷萱为何一改之前的喜欢珍珠,突然变得喜欢宝石和翡翠这些石头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来讥诮和嘲弄于杜芷萱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抨击安平郡主这位杜芷萱的外婆。 “老奴记得,老夫人也独爱珍珠。”周嬷嬷抿唇轻笑:“由此可见,大小姐和老夫人性情相近,往后,定也能像老夫人这般,过上令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嗯。”和这世间许多老人家一样,向来疼爱杜莜的老夫人,也颇为喜欢旁人夸奖杜莜,以来间接地夸奖于她的逢迎吹捧手段。于是,这一刻,老夫人难得地摒弃了因为再次想起杜芷萱,而心里滋生出来的厌恨愤怒等情绪,只是专注地研究起杜莜的嫁妆清单来。 “从公库里挑选十套珍珠头面,再加两匣散珍珠。”老夫人想了想,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再添一箱宝石翡翠头面首饰,以便莜儿嫁入王府后,赏赐下人之用。” 真想知道,杜芷萱这个被安平郡主娇纵得不识人间疾苦的姑娘,知晓此事后的脸色! 周嬷嬷脸上再次浮现一抹迟疑:“老夫人,公库里有部份宝石翡翠头面是皇家御赐,不太适合赏赐下人。” “那就将这些头面首饰,重新挑选出来,和那十套珍珠头面放在一起。”老夫人摆了摆手,道:“虽,世人都重珍珠,而甚过宝石翡翠,不过,任何地方都有些特立独行的人。不定哪天,莜儿就认识一些独爱宝石翡翠的人,到那时,这些头面首饰就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金银之物太过俗气,不过,人生在世,谁能真正逃离金银呢?”老夫人轻点着金银之类的物件,颇为财大气粗地说道:“金银头面,各挑二十套做工最精美,最华丽的。不论莜儿自用,还是用来赏人,都是挺好的。” “还有,这些雕刻了动物和花草等吉祥物件,用来赏赐下人的金银锞子,也各搬两箱。” “如今,莜儿既嫁入王府,以前那套用酸梨木打造的家具就不能用了。只是,时间太过急迫,唯有将公库里那些红木和檀木家具全部找出来,挑上保存如新,做工最好的,做为莜儿的嫁妆。” …… 总之,无论如何,这些东西也不能留给其它人,尤其是杜芷萱这个讨人嫌的丫头! 哪怕,这些物件都是钱涵梦的嫁妆,那又如何? 哪怕,杜芷萱的手里,握有钱涵梦的嫁妆清单,但,既然,前段时间,特意赶来勇诚候府,帮助杜芷萱索取嫁妆的安平郡主,未能成功地将公库里的物件也一网打尽,而只是针对钱氏,从钱氏那儿搬走了大部份独属于钱涵梦的嫁妆,那么,如今,这些公库里物件的去处,可就轮不到安平郡主和杜芷萱做主了! 第273章 搬空公库为杜莜(2) 飞羽院 “娘,祖母也太过了!” 虽,早就知道老夫人向来偏宠杜莜,更明白杜莜在候府的待遇,是剩下候府九个姑娘加起来都拼不过的,但,眼见粗使婆子和小厮,将一抬又一抬精致华美的箱笼从公库里往外抬,杜莜依然觉得满腹愤懑。 “就算老夫人将整个公库搬空了,那也是她的权力。” 钱氏一脸的淡然,遥望着梨香院的方向里,眼眸间偶尔浮现一抹讥诮和嘲弄:“只是,老夫人未免有些一叶障目,那些物件,大多都不是杜莜的身份能用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杜芷薇一脸的茫然:“娘,我不明白。” “说到底,杜莜仅是一介庶女,因美貌之故,而被安王长子纳入后院的小妾。”钱氏眼角眉梢间有着明显的恶意:“老夫人一心疼爱杜莜,想要给杜莜做脸,却忘记了,任凭她如何地安排,安王府的态度,就代表了旁人对杜莜的看法!” “你是说?”杜芷薇仿佛有些明白了,紧接着,又生出更多的疑惑不解来。 “很快,你就能明白的。”钱氏轻拍杜芷薇的肩膀,笑得一脸的神秘。 二房 “往常,总听四妹说,偌大的候府里,祖母最疼爱的却是大姐,我还不相信这话。如今,我却是不得不相信了。”杜芷菡难掩羡慕和嫉妒地说道,“看来,这次,我也算是沾了大姐的光了!” “菡儿,我以为,你不应该抱有太大的希望。”于氏却颇有些残忍地打破了杜芷菡的幻想,“即便你以正室的身份,嫁入宁王府,但,就嫁妆总体的价值和稀罕程度来看,却也拼不过杜莜。” “不可能!”杜芷菡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于氏的话,几乎快要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论身份,论出嫁的地位,杜莜都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你什么时候瞧见过,老夫人将这些放在眼里的呢?” 于氏冷笑一声:“若,真按照大梁规矩来行事,那么,阖府姑娘加起来,也抵不上杜芷萱的地位,才对。可,如今,你瞧,老夫人平日里又是如何待杜芷萱的?候府这些下人私下里又是如何非议杜芷萱的?你们这些姑娘又是如何排挤算计杜芷萱的?” “不说旁的,就那个贱人带来的拖油瓶,都比你们更受老夫人看重。否则,出了那样一桩大事,你以为,老夫人为何亲自出面,强压下去,并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打死?要知道,那位,可是她的远房娘家侄儿啊!” “若,这件事,摊在你们其它人身上,老夫人不直接命令你们嫁与那人,才怪!” 那个外男? 那个趁黑夜摸入顾盼欢居住的听涛阁,欲行那不轨之事的外男? 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再次回想起此事时,杜芷菡依然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冷汗直冒,有那么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荒凉和哀凄感,迅速漫延到全身,令她脸上的血色尽褪,嘴唇颤抖许久,却依然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菡儿,别怕。”见状,于氏忙不迭地上前几步,将杜芷菡揽在怀里,轻拍杜芷菡的肩膀,眼底却一片晦沉,“从最初,老夫人就打算利用这人来算计杜芷萱,只可惜,不知哪儿出了差错,导致杜芷萱意外逃过一劫,而,顾盼欢这个拖油瓶就成了那替罪的对像。” “只要杜芷萱一日不出嫁,往后,这样龌鹾的事情绝不会少!” “不过,这些,却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了。”于氏轻声说道:“待到杜莜被送到安王府后,府里就要开始操办你的婚事了。往后,若无特殊情况,你就待在宁王府,不要再回候府了,免得你那几位妹妹心生不愤,从而私下里想法子算计了你。” 比如说,想法子爬上杜芷菡夫君的床,成就“姐妹共侍一男”的佳话,又比如说,像钱氏当年做的那般,直接弄死杜芷菡,自个儿上位。 敏锐察觉到于氏话外之意的杜芷菡,微微垂眸,含糊不清地应了声,长睫掩住的眼底里却一片阴冷。 若,候府里那些被老夫人教养得不知廉耻,一心攀附富贵的姑娘,真得胆大包天地做出这等事情,那么,就别怨她借宁王府之势,直接摁死那人! 三房 梅姨娘轻抚杜茉的长发,温声道:“茉儿,你的运气很好。” 若非,赶上了和老夫人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杜莜这位姑娘同时出嫁,以杜茉在候府里那不待人见的小透明情况,即便杜茉被老夫人送到三皇子府,老夫人也只会严格遵照大梁的律法规矩,用不超过五千两银子的金额,为杜茉置办嫁妆。 如今,因杜莜一事,杜茉的嫁妆清单,总数竟高达三万两银子! 即便这些嫁妆中,不乏那些以次充好,虚报金额的情况,但,挤掉点水份,却也不会少于两万两银子的总数。 如此,将会给嫁入三皇子府的杜茉,凭添无数的底气。 “嗯。”杜茉抿唇一笑,望着镜子里那绝美的面容,想着梅姨娘这些时日里劝说的话语,那不知何时种于内心最深处,一颗名叫“野心”的种子慢慢地发芽,只待时机成熟,就长成一株吓人的苍天大树。 这样好的机会,竟能被她遇上,那么,与其随波逐流,最终,像梅姨娘一般轻易就淹没于后宅争斗中,倒不如赌上了所有的性命,奋起拼搏一番! 不到最后,谁能肯定,这一切,究竟谁输谁赢呢? 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杜茉身体里也涌入无穷尽的勇气,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娘,往后,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低调生活,绝不能牵扯到候府争斗里去。” “若我未猜错,想必,用不了多久时间,候府就会越发地浑乱起来。”而,这一切,将全因杜芷萱而起。 “好。”即便在候府内宅,见多了各类阴私的梅姨娘,早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却依然很欣慰于杜茉的提醒,不由得拉着杜茉的手,再次与杜茉醇醇交待着嫁入三皇子府后应该做的一些事情来…… 第274章 窥时机欲谋人心 二房 “果然是财大气粗,底蕴深厚的候府!” 顾盼欢捧着茶杯,轻抿了口水,由着那袅袅的茶烟,遮挡住眼底的贪婪和欲望,心里却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从没哪一刻,顾盼欢像现在这般肯定,借助勇诚候府之势脱离了顾家宗族制约,顺利抵达盛京的决定是这样的正确! 而,可以想像得到,有那么一条铺满了鲜花的大道已出现在她的面前,只待她轻迈脚步,顺势而上! 唯一可惜的却是前段时间,煞费苦心地谋算杜芷萱的法子,竟被杜芷萱逃逸了不说,还被旁人反过来坑了自己一把! 待到她查明这幕后黑手,定要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顾盼欢微阖双眼,长睫掩住眼底那汹涌而现的杀机和狠戾。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爱屋及乌到如此程度!”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顾盼欢就经历了这般心路的小李姨娘。酸溜溜地说道,“当年,若非李姨娘的算计,如今,承受这般荣耀的就应该是你,而不是杜莜了。” “以我儿的容貌才情,想来,定会嫁入高门望族,做那令人敬仰的世家贵妇。而不会像那杜莜一般,巴巴地与王家退婚之后,竟为了攀附荣华富贵,而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这桩婚事,连杜芷菡和杜茉两人都不如!” 即便小李姨娘并非第一次提及此事,但,今日,不知为何,顾盼欢竟破天荒地不想出声反驳了。甚至,脑子里还不由得将自己代入了杜莜的地位,心里就不由得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起来。 不过,很快,顾盼欢就从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想起这些时日里,候府那些下人的议论之词,和无意中看到的杜芷菡和杜茉等人的神情举止,嘴角就不由得浮现一抹讥诮和嘲弄。 “娘,‘花无百日红’,很快,小李姨娘和杜莜就会吃到苦头了。” “哦?”小李姨娘颇感兴趣地问道:“怎么说?” “娘,你不觉得,安王府的举动颇有古怪吗?” 恢复到往日里清明冷静的顾盼欢,由前段时间里,安王府遣人下聘的举动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违和之处,“就算杜莜是做妾,并不需要走三媒六聘的流程,但,安王府随随便便找人送了些礼物,连王府的大管家都未出面,更随意地定下了杜莜入王府的日期,这,颇有些不符合杜莜的候府姑娘身份。” 就算安王是太上皇最疼宠的幼子,但,在太上皇早已故去,如今的皇帝已近不惑,皇子龙孙们已成长起来的情况下,安王府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能得到杜莜的芳心,只怕会立刻遣了官媒,正儿巴经地前来提亲。 而不是像眼前这般漠视,冷待杜莜! “眼下这情况,怎么瞧,都不像是安王长子和杜莜互生情意,私定终身,倒像是安王长子急于寻求杜莜身后勇诚候府的帮助,从而尽快地成为王府世子。” “只是,若真如此,那么,新的疑问又来了。”顾盼欢轻抚衣袖,眉头微蹙,语速极快地补充道:“若,安王府真需要勇诚候府的帮助,那么,就不该这样亏待杜莜。”换了任何人,都会做出聘娶杜莜为正室的决定,而不是仅仅给予杜莜一个姨娘的名份! “也许,因为杜莜和王家退婚一事,勇诚候府是理亏一方,而安王府查明此事,所以,安王觉得杜莜太过爱慕虚荣,不是一个合格的长媳人选?”小李姨娘思索片刻,倒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顾盼欢愣怔了会,很快,就点头道:“这,倒有可能。” “可,即便如此,以老夫人对杜莜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疼爱和呵护,又如何不知道杜莜这样无名无份地嫁入安王府,将会遭受到的可怕场景?除非,老夫人被人蒙蔽了,又或者是那些急于算计杜莜的人,在老夫人耳旁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话落,小李姨娘和顾盼欢对视片刻,眼眸里浮现震惊和惶恐的神情,异口同声地说道:“钱氏!” 唯有掌握整个候府管家权的钱氏,才能煞费苦心地收买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并因着对李姨娘和杜莜母女多年的愤恨,而令人在老夫人耳旁吹风,忽悠得老夫人竟天真地以为杜莜和安王长子是真心相爱的,而,待到安王长子成为世子的那一天,杜莜就会水到渠成地成为世子妃! “由此看来,老夫人也有些老糊涂了。”顾盼欢摇了摇头,这世间,谁不知道做妾的苦楚呢?尤其是这些王府庶子后院的侍妾,那更是满腹苦水,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不可能!”小李姨娘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也见过许多世家主母,而,所有人都不及老夫人的精明狡黠,冷血心狠!” “如此说来,老夫人并未如众人想像中那般疼爱杜莜。”顾盼欢慢悠悠地做出这个结论,又和小李姨娘对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中混合着算计的笑容来:“那么,我的机会就来了!” “嗯。”小李姨娘重重地点头,单冲前几日,娘家侄儿夜闯听涛阁,而,老夫人却雷霆大怒到差点就将那人给弄死的情况来看,老夫人说不准更为疼爱顾盼欢?! 不想则矣,一想,小李姨娘就越发地觉得颇有可能。 于是,小李姨娘忍不住抬眸,细细地打量起顾盼欢来,时不时还微微点头,眼角眉梢间一片欢喜和自得。 “欢儿,你一定要抓住所有的机会,过那令人艳羡的人上人生活!” 文斓院 “卧槽,小美人,老夫人这是准备搬空整个候府的节奏啊!” “果然是最疼爱的姑娘嘛?不然,又岂会不顾一切,将所有好东西全部清点出来,准备送与杜莜做嫁妆呢?” “还是白天,老夫人就开始做美梦了!” “蠢货,这明明是‘黄粱一梦’,没学问,真可怕!” “我比较纳闷,老夫人是真疼爱杜莜,还是也只将杜莜推出来,做一个受人嫉恨的靶子?” “老夫人的心思你别猜,别猜!” “私以为,顾家姑娘才是真聪明,可惜,投错了胎!” …… 蜂涌而来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而,屋内也相应地上演着一幕幕大戏。 ****** 大龄儿童节,加更一章哦~ 祝福每位大龄儿童,快快乐乐! 第275章 添妆之礼现百态 杜芷萱嗑着瓜子,静静地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偶尔再抬头,看一眼那些演技越发精湛的鬼鬼们,再看一眼不知何时就培养出看戏兴趣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最终,再继续将心思放到手里的账本上。 而,这时,林太医突然凑上前来,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问道:“小姑娘,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林太医这种明知故问姿态的不满了。若,拥有这么多鬼鬼帮助的她,还能被人算计坑害到,还不如直接找条黄河跳了,看是否能穿回去呢! “你应该说,你确实很担心。” 林太医撇了撇嘴,又继续研究起鬼鬼们演绎的剧目来,唯有那眼角偶尔浮现的欣慰和赞叹,却表明,其实,她很满意杜芷萱被众多嬷嬷和鬼鬼们齐手调教出来的这种遇事镇定,处变不惊的姿态。 这期间,关将军一直静默欣赏着鬼鬼们的表演,仿若将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到里面去了似的。唯独那不时轻轻摩挲着胸前大刀的姿态,表明她并未错过杜芷萱和林太医的谈话,只待杜芷萱一声吩咐,就毫不犹豫地冲到老夫人等人面前,将众人斩杀! 而,这时,今日当值的穆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姐,府里其它主子已陆续遣人送了添妆礼给大小姐,你也该挑选几份了。” “添妆礼?”杜芷萱抬头,诧异地说道:“去年,我就已经送给大姐了啊!” “小姐,那些物件已不适合了。”穆嬷嬷一板一眼地说道,但,若她的脸上笑容不要那么灿烂,这样的话,还会比较有说服力。 杜芷萱轻点额头,道:“我记得,去年,我送了大姐两匹大红嵌暗金云纹锦绸,两匹桃红暗花绸,四匹石榴花缎,四匹梅花暗纹绸,和一小匣打磨好的宝石。” “除去那两匹大红嵌金云纹锦绸不能用,其余的物品,却是可以继续使用的。”杜芷萱想了想,道:“就再添两匹水红暗金云纹锦绸吧!” 之后,杜芷萱就再次低头,翻看起账本来。 穆嬷嬷嘴角抽了抽,平日里,杜芷萱待人颇为大方,不论是送礼,还是赏赐物件,那是真正当得起“土豪”两字,但,每每在遇见候府这些人时,杜芷萱就会由散财的金童子,一跃而变为不拨毛的铁公鸡! 这情形,想想,其实也挺有趣的。 “小姐,只怕不太妥当。”迎着杜芷萱那迷惑不解的目光,穆嬷嬷颇为无奈地补充道:“依照俗理,添妆的物件,应该和对方的嫁妆相当。” “啊?竟有这样的规矩!”杜芷萱惊讶地瞪圆了眼,“那,府里其它人都准备了哪些添妆物件?” “夫人准备了两匹云锦,两匹蜀锦,两套珍珠头面,两套足金头面,两匣宝石翡翠头面。” “二夫人和三夫人各准备了一匹云锦,一匹蜀锦,两套足金头面。” “二小姐准备了十匹素静妆花缎,两套足金头面,一匣宝石翡翠头面,和二十个装了吉祥物件的金银锞子的荷包。” “三小姐准备了……” 穆嬷嬷还在细细分说着,而,杜芷萱的思绪却已飘远。 若,她的猜测无误,这些物件,大部份都来自于钱涵梦! “什么时候,云锦和蜀锦这样稀罕的面料,竟也不值钱到候府每房夫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堆的程度了?”杜芷萱冷笑涟涟,这些人是杵定了,就算她知道真相,但,因着老夫人出面为杜莜准备嫁妆之故,她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些物件收回? 真当“地狱之王”系统出品的“点石成金符”“五鬼搬运符”这些独门符隶不存在呢?! 显然,今日,穆嬷嬷之所以煞费苦心地报一遍众人添妆物件,也有这个用意。 说来,即使早就知道候府众人的无耻程度,但,今日这添妆一事,依然再次刷新了穆嬷嬷的三观! “穆嬷嬷,这件事,就由她们去吧!”思忖片刻后,杜芷萱笑道:“不过,既然大家都忍痛割爱了,我也不好太过与众不同,不然,还不得让外人议论非非呢?!” “只是,这个度,却挺难拿捏。”杜芷萱眉头微蹙,“若,以候府排行来论,我只需比二姐的礼薄上几分,若,以候府身份,和与大姐的亲厚程度来论,我却得比二姐厚上几分。” 这件事,却并非穆嬷嬷可以掺和的了,于是,她依然静静地立于下首,等候着杜芷萱的吩咐。 许久后,杜芷萱轻拍额头,笑叹道:“瞧我!方才还说去年有为二姐备下一些添妆礼,怎么就又忘记了!” “穆嬷嬷,就按照二姐的例,准备添妆礼吧。”杜芷萱抿唇一笑,眼角眉梢间尽是狡黠,“若,大姐和李姨娘心有不满,就将去年我送的那些添妆礼讲上一讲。” “是。”穆嬷嬷应了声,就迅速离开了。 揽翠阁 “娘,你说,杜芷萱这是什么意思?!” 杜莜看着眼前这些和杜芷菡送来的添妆礼相似的物品,那张因收到钱氏等人送来的云锦和蜀锦等珍稀之物而笑逐颜开的面容,立刻就犹如渡上了十层寒霜似的阴冷吓人。 “不过是又犯了小鸡肚扬的毛病,而已!”李姨娘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钱氏等人送来的云锦和蜀锦之上,一脸的不以为然,“如今,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小动作来膈应下你,你又何苦与她这种人生气呢?” “你说,我怎能不气!”若非肆意践踏众人送来的添妆礼,是不太吉利的举动,估计,此刻,杜莜早就拿出剪刀,将杜芷萱送来的这些布料全部剪碎了,以泄心里那无法排泄的怒火。 “你呀!”李姨娘抬眸看了眼杜莜,摇头道:“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 “你瞧!”不待杜莜回话,李姨娘就抬手,指向了屋内那些并未收拢起来的添妆礼,一脸的欣慰和自得:“连钱氏都遣人送来厚礼,偏,杜芷萱却依然故我地行事。你觉得,她这样的行为,能不称得上一个‘蠢’字吗?” “连‘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都不能参透的,也怨不得有身份,有背景,有宠爱的杜芷萱,会沦落到现今这种人人厌弃的凄惨境界!” “这样的人,你若再继续和她计较,不是凭白失了身份?!” 第276章 安王长子迎大姐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依然颇为不甘!” 杜莜虽被李姨娘说服,但,依然觉得杜芷萱此举,不吝于赤果果地打脸! “我到现在依然没办法忘记,上次,杜芷萱竟因莳花之技,而获得了安王府送来的十盆菊花之事!”哪怕事后,安王长子又遣人送来了更为贵重的牡丹花,但,杜莜这口横亘在胸口的郁气,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几分。 甚至,还因为最近几次通讯中,安王长子那有意无意地提及杜芷萱的莳花之技的事情,而令杜莜越发地憎恨起杜芷萱来。 尤其,今日,杜芷萱竟没有想到多送一些稀罕之物,以弥补此事对她的亏欠! 李姨娘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这世间,任何地方都是‘枪打出头鸟’,你以为,她那样骄纵任性的行事态度,就能无忧无虑地活到老?” “不怕告诉你,原本,上次,那个男人就是老夫人特意为杜芷萱准备的!只可惜,竟被杜芷萱逃掉一劫!”李姨娘轻叹一声,一脸的遗憾:“不过,有一就有二三,谁敢肯定,下次,杜芷萱还能再像上次那般好运地逃离呢?” “到那时,你看,这候府里,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杜莜早已瞪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许久后,杜莜才坚难地咽了口口水:“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杜莜早就知道,老夫人颇为厌恨杜芷萱,但,她却从未料到,老夫人真狠下心来时,竟能到这般程度! 杜芷萱可是老夫人最最嫡亲的孙女啊! “当然!”相比起惊诧不定,惶恐不安的杜莜,早就知晓老夫人性情的李姨娘却颇为淡定,“不然,我又岂会时刻叮嘱你,要真心诚意地待老夫人,万万不能让老夫人察觉到你心里的算计,更不能明里暗里与老夫人对着干?” “老夫人这人,可是典型的‘小人报仇,十年不晚’!” 末了,李姨娘又悠悠一叹,眼底眉梢间有着颇为清晰的庆幸:“还好,如今,你已出嫁,往后,就算候府被杜芷萱和老夫人两人给闹个天翻地覆,就算候府其它姑娘也被卷入这滩浑水,身败名裂,却也不会再影响到你。” “这……”杜莜心里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已到了喉咙旁,却又不知该从头说起。 末了,杜莜只能轻叹了声,心里那些因杜芷萱恣意妄为的行为而生出来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却又莫名地减轻了几分。 当然,即使如此,杜莜却也不打算提醒杜芷萱一声。甚至,还打定了主意,若,杜芷萱真没避开老夫人的算计,那么,在适当的时候,她一定要推波助澜一把,以回报杜芷萱收下安王府送来的那十盆菊花之事! …… 而,相似的谈话,也在候府其它几房院子里发生着。 于是,这夜,不知多少人遥想那为所欲为的未来而久久不寐,碾转反侧,待到第二日,送别杜莜时,却个个都顶着浓重的妆容。 早已从鬼鬼们吐槽的话语中,提练出众人算计方法的杜芷萱,眼看杜莜因安王长子骑马前来亲迎的举动而羞红了脸,身后隐隐地冒出幸福的粉色小泡泡,由着丫环婆子搀扶着,钻入那顶粉色的小轿里后,心里轻哂一声。 简简单单地送行,却因老夫人疼宠杜莜之故,而耗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待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杜莜一行人的身影后,老夫人才由嬷嬷搀扶着,道:“现下,就需全力准备二丫头的婚事。” 老夫人的目光,一一地掠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垂眉敛目,维持着一幅静坐旁观姿态的杜芷萱身上停留了许久,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就不由得打成了一个结。 换了任何人,眼看杜莜晒出来的嫁妆中,大部份都是独属于钱涵梦的物件,怎么着,都不应该是这样一幅淡然处之的置身事外的态度吧? 难不成,安平郡主又遣人传了什么讯? 不,不可能! 到现在,依然未能全部放权的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这个结论。 难道…… 心思转念间,因着尚且在外面,故,老夫人又很快将这缕思绪搁置一旁,只是看向二房于氏和杜芷菡两人,道:“于氏,菡儿,你俩随我到梨香院,其它人都散了吧。” …… 轿子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出了勇诚候府,抬到了人烟鼎沸的大街上。 而,这时,于满腹兴奋和激动的情绪中,又有着淡淡紧张和羞涩的杜莜,紧紧地拽着手指,忍不住轻咬嘴唇,那爬满了红晕的面容,慢慢地褪去了血色。 只因,即使锁纳声再大,杜莜却依然清楚地听到了外人的议论。 “唉哟,这是哪家娶新娘子啊?” “什么娶啊?看到这顶轿子的颜色没有?” “青色的?我的老天,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哪家新娘子的陪嫁丫环坐的呢!” “是我离京寻友太久了吗?什么时候纳妾,竟也将排场整得跟娶正室一样了?” “啧!这偌大的盛京,也唯有那老糊涂的勇诚候府老夫人,才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啊!其它的世家贵族,那可是循规稻矩,绝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啊!不然,还不得被御史弹劾得满脑袋的包,才怪!” “我告诉你们啊,听说,这位姑娘的未婚夫虽略有些清贫,但人品端方,才华横溢。只可惜,要接连守孝好几年,于是,这位姑娘就等不得了,说是即便那人中了状元,却也因家世清贫之故,而无人帮扶,只能从最小的七品芝麻官做起,辛苦一辈子,熬成黄脸婆,也不一定能过上那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这位姑娘,就与其未婚夫退婚,然后,上赶着与人为妾?” “可不是嘛!据说,还是某次踏青郊游,这位姑娘就与安王长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互许终身了!” “安王长子?啧!这姑娘眼睛瞎了吧,竟放弃一条通往官家夫人的正室之路,而选择一条布满荆棘,随时就会丧命的小妾之路!”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说,她与安王长子是真爱!安王长子愿意为了她,而空着正室之位,直到顺理成彰地袭了世子位,就扶她为世子妃!” “真爱?世子妃?嗤!真是天真到可笑的想法啊!”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77章 路人纷纷议论忙 这些愚蠢的凡夫俗子,懂什么? 不过是对自己这般待遇的羡慕嫉妒恨而已! 杜莜咬了咬唇,竭力这般安慰自己。奈何,轿子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仿若就在她的耳旁似的,令她根本就没办法忽略掉。 “你们不觉得,安王长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吗?” “若那么个一日不寻花问柳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纨绔子弟都是聪明人的话,这天下就没有真正愚笨的人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们以为,安王长子为何苦心筹谋,与勇诚候府这位姑娘相识?还不是为了安王府那令一堆庶子厮杀的‘世子’之位!” “若真如此,不是应该娶候府姑娘为正室吗?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亲家,才能互帮互助啊!” “富贵人家嘛……都有些不能说的内宅阴私,你们懂的。” …… 这? 这! 杜莜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这些流言蜚语的猜测来。 ——这一切,都是钱氏设下的圈套! 而,想必,就连那次踏青郊游,之所以会遇见以安王长子为首的一众世家公子,也都是钱氏早就打探好的。 为的,就是毁了父亲多年前特意为她挑选的王家那桩婚事,为着那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心甘情愿地与人为妾,像姨娘一样,一生都被主母磋磨,儿女也都生来就低人一等! 而,想必,父亲也恼了她吧?祖母更是心寒了吧?否则,又岂会漠视她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候府姑娘,以姨娘的身份,嫁与一个尚且不知前程如何的王府庶子? 若,安王长子真得是因为“世子”之位,才会放低身段,和她玩那所谓的真爱游戏,那么,待到他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时,她又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 想到此,杜莜的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满腹惶恐不安,更从骨头缝隙里往外逸散出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来。 轿子依然摇摇晃晃,朝着安王府的方向行去。 而,锁呐声依然那样高亢,却慢慢地褪去了最初的喜气,令乍听得这般调子的人下意识地毛骨悚然。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外貌猥琐,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子,在杜莜乘坐的青色轿子消失在视线里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彼此对望一眼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 在杜莜的惶惶不安中,轿子顺利抵达安王府。 “落轿!” 伴随着这样一道尖细的嗓音,杜莜被两个陪嫁丫环从轿子里搀扶了出来。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杜莜也不例外。 粉色的盖头,遮住了杜莜那张秀美的容貌,而,那袭粉色云锦做成的衣裙拖坠于地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牡丹花图案,随着她的行走,偶尔可以看见花丛间停驻的凤凰。 而,约三尺的宽大袖口,细细的束腰,行走间,如一朵花盛开的长而宽大的裙摆,完美地衬托出她的娇弱柔美。 即便粉色盖头覆面,但,由这样婀娜如柳的身姿,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一种独属于柔美少女的气息,都令人不由得生出一种“天仙下凡”,恨不能立刻就揭开她的盖头,近距离欣赏一下这样姿色的感觉来。 一瞬间,不知有多少纨绔子弟,用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扫视着安王长子。 尤其,在他们看见被搁置在院子里,特意敞开来的箱笼中,那无法忽略掉的珠光宝气时,就忍不住出声议论开来。 “靠,这家伙前世拯救了多少人,才能在今世修得这样的福份啊!”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勇诚候府,一介庶女,就有这么多的嫁妆,勾得我都心痒痒的。” “勇诚候府可是有十个姑娘,除开这一个,还剩下九个,无论如何,总能勾到一个吧?” “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听说,这位姑娘可是勇诚候府里最得老夫人欢心的,连长房那两位嫡女都要倒退一丈。所以,我估摸着,就算煞费苦心地娶了其它几位姑娘,对方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嫁妆!” “这样看来,这家伙还真会得偿所愿了啊!” “啧!换了我,肯定会许正室之位,而不是一个普通名份的小妾。” “说不准,这位姑娘根本就不稀罕什么正室之位呢?毕竟,这世间,总有那么些‘有情饮水饱’的人。” …… 可惜,杜莜已被人搀扶到房间里了,并没有听到这些平日里和安王长子玩得极好的纨绔子弟们的议论,否则,只怕她会顺从心里的愤怒等情绪,而立刻坐着轿子回勇诚候府! 只能说,早在李姨娘太过信任老夫人,而被老夫人想办法算计到了杜侍郎的床上后,杜莜就注定逃不了钱氏的算计! …… 一夜欢愉。 第二日,记起出府前,李姨娘醇醇交待的杜莜,一手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嫁妆清单,一手轻揉酸痛的腰身,满脸春情地由着两个丫头搀扶着,前往库房清点起自己的嫁妆来。 而,第一个箱笼才打开,杜莜就立刻变了色。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这个箱子里装的应该是云锦和蜀锦,可,如今,它们全部变成了普通的绫罗绸缎! 几位陪嫁嬷嬷和丫环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茫然。 显然,在她们印像中,这个箱子里装的就应该是这些绫罗绸缎! 杜莜猛地阖上眼,再用力地睁开,接着,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迅速冲到箱子面前,半弯着腰,就将那些绫罗绸缎往外抛去。 而,这时,几位陪嫁嬷嬷和丫环才发现不对之处。 只因,于情于理,既然这个箱子里装的是普通的绫罗绸缎,那么,下方就绝不该出现普通平民百姓才穿的棉麻布衫! 甚至,最下方,竟然还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青砖! 杜莜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下,脚步踉跄着,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惊惶中透着浓浓的绝望,嘴里忍不住喃语道:“我的云锦和蜀锦呢?” 几位陪嫁嬷嬷和丫环纷纷垂眸不语,唯有那同样惨白如纸的面容,和抖如筛糠的身体,以及紧紧地拽着手指的举动,才将她们内心的惶恐不安等情绪给出卖。 第278章 来自钱氏的报复 时间悄悄地流逝。 也许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抑或是三五个时辰? 总之,在8月的盛夏,瘫软在地上,任由丝气慢慢地侵袭全身,到脸色白中带乌,嘴唇褪去最初的血色,变得青紫起来,就连指尖也泛上淡淡的乌紫之色后,杜莜脸上的迷茫才慢慢地褪去。 杜莜的脖子,慢慢地转动着,目光在装满了库房的箱子上掠过,眼眸里突然浮现一抹亮光。 紧接着,杜莜就像那疲惫无力的身子里,突然注入了无穷力量似的,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以一种常人绝对达不到的速度奔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箱子旁。 这几个箱子里装的,正是诸如蜀锦,云锦和各类做工精巧的头面首饰,正是此次嫁妆中最最值钱的! 都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杜莜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只因,那个原本摆满了大量珍珠头面首饰,和少许宫廷御造的镶嵌着各类宝石的金银头面,竟然变成了候府里年节时用来赏赐下人的普通匠人制做的金银首饰,还是那种赏赐给普通丫环婆子的货色! 那式样,那款式,要多粗俗就有多粗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哪怕再难看的金银头面,关键时刻,也是可以救命的。 而,又令杜莜气得眼前金星乱窜,身子摇摇欲坠的,却是这箱头面首饰,也仅仅只有上面那薄薄的一层是真的,下面也全部摆满了青砖! “啊……” 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首饰匣子,发现这其中,并没有自己临出嫁时,装了老夫人私下里送来的四万两压箱银票的普通匣子时,杜莜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这? 这! 几个跟着杜莜抵达库房的陪嫁嬷嬷和丫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齐傻眼了。 幸而,关键时刻,有那么一个被李姨娘收买,特意安插到陪嫁人员中,以便到了安王府后能悉心服侍照顾好杜莜的婆子,当机立断,立刻吩咐道:“来人,将小姐搀扶回房间!” 顿了顿,婆子又冷冷地看着屋内几人,道:“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今日之事传扬开来,否则,只怕还等不到李姨娘的责罚,我们就会被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大小姐给收拾了!” 众人齐齐应了声,心里却叫苦不迭,平生头一次后悔起自己等人为何会在得知老夫人为杜莜挑选陪嫁时,或托关系,或送厚礼,只为了能跟着杜莜抵达安王府的决定来。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却是她们大多还有家人在候府,关键时刻,定能拯救她们脱离安王府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地方! 婆子淡淡地瞥了眼众人,并未错过众人脸上的思索和犹疑,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了众人心里的想法。 而,这样的想法,其实,她也有。 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于是,婆子看了眼库房里其它的箱子,猛地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从杜莜手里拽过锁匙,就掩上了厚重的木门。 一行人离开后,就有几个隐于暗处的护卫,在一人用铁丝撬开锁后,就迅速窜进了库房,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屋内所有的箱子全部打开来,检查了个遍。 很快,护卫们像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而,看他们离去的方向,正是安王长子的书房! 于是,在诸多陪嫁丫环婆子们埋头苦思后路的时候,在杜莜尚且沉浸在昏迷中,久久未能醒转的时候,安王长子就已率先获知杜莜嫁妆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 “呵!”安王长子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还好,我这人向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然,今日,还不得出现那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情况!” 这说的就是任凭杜莜如何地撒娇卖乖,装傻充愣,安王长子却依然一边对杜莜说着甜言蜜语,许着山盟海誓,一边咬紧了牙关,非得杜莜以普通的姨娘身份入安王府,待到安王长子被封为世子后,再上折请封杜莜为世子妃的决定。 “如此瞧来,杜莜并不如她所说那般,深受候府一众人的重视!”安王长子阴恻恻地说道,即使自己在此事上并未吃亏,但,差点就被杜莜这么个养在深闺的姑娘给欺骗了的事实,依然令他横亘于怀,那样烦燥和郁闷的情绪,久久徘徊不去。 “任何胆敢欺骗本公子的人,都该下地狱!”安王长子微微垂眸,转了下大拇指上那枚翠绿通透的板指,道:“传我的话,从明日起,杜莜居住的院子就封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倒底是勇诚候府的姑娘,谁敢肯定,杜莜和她的那帮陪嫁,在发现事有不妙的时候,不悄悄地遣人前往勇诚候府递讯? 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安王长子依然不打算放弃,借助勇诚候府之势,而为自己谋得世子之位的决定。 护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曾瞧见安王长子这幅与众不同的阴冷邪魅,自私狠毒的模样似的。 勇诚候府,文斓院 “唉哟,小姑娘,你不知道,今日,安王府还真是大戏一出接一出啊!”话落,林太医就出现在了屋内。 “哦?”杜芷萱心痒痒的,难得地羡慕起与自己签定了契约后,就能借助阿飘的身份到处乱窜的林太医和关将军来。 想也知道,安王府这样一个遍布“真爱”的地方,那热闹,绝不少啊! “你那大姐,真可怜!”林太医喟然一叹,眼见杜芷萱神情不变,仿若那即将遭受到灭顶之灾的姑娘,并非自己一父同胞的亲姐似的,不由得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说,你就不能露出一个同情和怜悯的神情,让我能继续接下来的讲述吗?” “不能。”杜芷萱诚实地摇头,难手,一脸为难地说道:“难不成,你愿意看见我成为一个是非黑白不分,仇将恩报的蠢货?” “更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怎敢肯定,说不准,我那大姐就是拥有将一切不利的困境,全部转化为对她有益的环境呢?” 第279章 真正的物归原主 “呵呵!” 林太医高冷地笑了两声,也懒得再继续与杜芷萱掰扯此事了,只是颇有意味地说道:“你那大姐,可是被钱氏和安王长子两人联手坑害了啊!” “什么?!”杜芷萱忍不住搓揉了下耳朵,虽,早在杜莜与安王长子于京郊桃林里相遇时,她曾就“巧遇事件”生出过诸多猜测,却也未料到,事实真相竟是这般地残忍! “早就告诉过你,那钱氏,远非你想像中的模样。”林太医轻抚衣袖,挑眉斜睨了杜芷萱一眼,“这世间,‘最毒妇人心’哪!” “我只是没料到,她会采用这样迂回的手段。”杜芷萱摊手,“毕竟,她向来都是一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这次,竟破天荒地在老夫人和李姨娘等人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等‘偷天换日’的举动!” “被逼急了呗!”林太医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聪慧冷静,遇事理智的人,在数十年如一日地面对老夫人和李姨娘的算计挑衅时,还得应对突然性情大变的杜芷萱这样一个继女时不时找岔的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又如何不令钱氏在烦闷之下,头脑一晕地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杜芷萱点点头,难掩遗憾地说道:“可惜,她的运气太好了,不然,还能看见一出热闹的大戏呢!” “你就知足吧!”林太医撇撇嘴,“真闹开来,你那大姐出嫁是,就会搬家大半个候府!到时候,这些物品就不知会落入谁的腰包,又肥了谁了!” “你是说?”杜芷萱眨眨眼,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林太医这般模样的猜测来,“钱氏和安王长子私下里已联盟?” 林太医点点头,在杜芷萱身旁落坐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今日在安王府的所见所闻,统统都讲述了出来。 “怨不得……”杜芷萱恍然大悟,道:“这些年,有意无意地约束着候府姑娘,不令候府姑娘出府赴宴,从而结识更多家世地位相当好友的钱氏,竟破天荒地跟老夫人提及阖府姑娘前往京郊庄子踏青的请求!” “林太医,你说,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夫人和李姨娘呢?”杜芷萱沉吟片刻,又摇头道:“罢了,再过不久,就是我的及笄礼了。”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候府根本就不打算大办,我却也不能将彻底不办及笄礼的理由送上门!” 林太医惊诧地看着杜芷萱:“你真得打算顺其自然?” “当然!”杜芷萱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到目前,林太医依然持怀疑的态度。 谁让一众土生土长的姑娘特别看重“及笄礼”呢? 而,对于杜芷萱这个来自于科技知识爆炸年代,因日复一日繁忙,连年节都精简了许多的姑娘来说,这所谓代表着进入世家贵族圈子里的及笄礼是否繁华和盛大,是否会令人津津乐道,还真不被她放在心上。 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及笄礼中出尽了风头,却最终落得个“红颜薄命”评语的姑娘。 “将军府真同意了你的请求?”以安平郡主等人待杜芷萱的疼宠,竟没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勇诚候府找老夫人等人算账不说,还轻易就被杜芷萱遣人送去的书信给安抚了,这,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若非亲眼目睹了将军府一众人待杜芷萱的那种发自肺腑的真情,林太医还真难免怀疑将军府对杜芷萱的疼爱,不过是世家贵族之间流于表面的一种不得为之的举动。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杜芷萱叹了口气,说到底,只要她一日姓杜,一日是勇诚候府的姑娘,那么,这种关系到及笄礼的大事,老夫人等人就能找出无数种理由,明目张胆地拒绝将军府的插手。 “这倒也是。”林太医摇了摇头,也不由得想起安平郡主等人提及的要在将军府,为杜芷萱办及笄礼的话语来,“你外婆待你确实很好。” “那是!”杜芷萱微抬下巴,若非如此,她又岂会将安平郡主等人,当成自己在这个时代里真正的长辈来尊敬和孝顺呢? “对了……”杜芷萱轻拍自己额头,“瞧我这记性!” 接着,杜芷萱取出一叠“五鬼搬家符”和“点石成金符”,交到林太医手上,给了林太医一个“你懂的”眼神。 林太医嘴角抽了抽:“今晚就动手?” “嗯。”杜芷萱重重地点头,“宜早不宜迟。” “好。”林太医接过符隶,和关将军对望一眼,率领着众多鬼鬼悄然离开。 突然变得空旷起来的屋子,令杜芷萱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想来,很快,鬼鬼们就会将这些东西又搬到京郊庄子里,和候府其它人从钱涵梦那儿贪昧下来的嫁妆放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啊! 如此,也不枉她特意等了那么久,兜兜转转,轻易就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揭了出来。 至于来自于老夫人等人的怀疑? 杜芷萱表示,没有证据,统统都是浮云哪! 梨香院 用过晚膳后,老夫人并未像往常那样在小花园里散步消食,而是斜倚在软塌里,轻抚胸口,喃语道:“奇怪,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夫人,以前大小姐都会陪你用晚膳,再扶着你逛逛园子。”周嬷嬷笑着说道:“大小姐出嫁前,还曾特意叮嘱过老奴,要劝着你到园子里走动走动。” “如今,天色尚早,不若,老奴扶着你逛逛?不然,三日后回门的大小姐,知晓老奴没能劝着你,还不得撕了老奴的皮啊!” “莜儿那样温婉良善的姑娘,到了你嘴里,竟变了个样?!”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眼周嬷嬷,心里却知晓周嬷嬷说的是真话,遂思忖片刻,倒底还是由着周嬷嬷将自己搀扶起来,往屋外行去。 周嬷嬷笑着说道:“这说明,在大小姐心里,老夫人你是最最重要的,其它的人都得退避三丈啊!” “你也跟他们一样,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老夫人嗔怪地瞪了眼周嬷嬷,但,若,由她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自豪等情绪来看,就可知,其实,她也是乐在其中,并以之为傲的! “老夫人,老奴这人向来嘴笨……”周嬷嬷轻言细语地说道,很快,就打消了老夫人心里那抹不祥的预感。 第280章 安王府里算计多 安王府 “还没查出来?”安王长子眉头微蹙,手指微屈,轻轻叩击着桌面,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准备些回门的礼物,明日,我陪杜姨娘回勇诚候府。” 纵然心里浮现诸多猜测,但,对于安王长子这样一位用纨绔模样,来隐藏自己那可怕贪婪和野心的皇族子弟来说,只要一日没有亲眼看见明确的证据,那么,他就无法界定对杜莜的态度! 管家微微低头,恭敬地应了声,就退到屋外忙碌开来。 于是,连续两日以泪洗面的杜莜,就猛地瞪圆了眼,一脸怀疑地问道:“夫君要陪我回候府?” 纵然如此,传话的婆子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莜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欢喜和兴奋,以及一丝淡不可察的志在必得的情绪。 婆子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嘴里却恭敬地说道:“因大少爷尚未娶妻,故,管家会将回门礼准备妥当,姨娘无需太过担忧。” 姨娘? 姨娘! 杜莜轻抚胸口,嘴唇紧抿,眼神闪烁不停。 哪怕这几日的冷待,早已浇息了杜莜嫁入安王府之前的熊心壮志,但,再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时,依然难免心痛如焚,更有一股淡淡的哀伤混合着绝望的情绪,从骨头缝隙里流窜到了身体各处。 “谢过嬷嬷了。”杜莜的目光,在婆子身上掠过,眉心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做为一个被老夫人娇养着长大,却并不像杜芷萱一样,拉足了勇诚候府其它姑娘仇恨值的候府长女来说,杜莜不仅有着非同一般的心机谋算,更有着旁人无法预料到的卓见远识。 就如眼下,杜莜就从婆子那低调中暗含奢华的穿着打扮,和那仿若烙刻到骨子里的规矩礼仪等举动中,猜测到眼前这位传讯的婆子在安王府里地位颇高。 于是,心思转念间,杜莜就给了身旁侍候的丫环一眼,示意其送送这位婆子的同时,也要记得给这位婆子一个最厚的赏赐。 一柱香之后,丫环再次回到屋内。 “小姐,那位婆子,是府里管家家的。” “如此看来,夫君待我,确实一片纯挚之心。”杜莜挑了挑眉,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庆幸,“明日,你们都跟我回府。”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克扣起我的嫁妆来!” …… 趴于屋角的一个暗卫,一直守到另外一个暗卫前来接班后,才疾速奔驰到安王长子的书房内,将今日杜莜屋内发生的事情详尽地告知。 “这……就有趣了!”安王长子嘴角微勾,难得地期待起明日勇诚候府一行的热闹场景起来。 第二日,杜莜换上了一袭白色和绿色渐变色长裙,裙摆颜色最深,衣襟处则变为白色,长长的裙摆由下往上绣着大片的荷叶,在靠近腰侧的地方则点缀着几朵白色或粉色的荷花。 三尺宽的阔袖,和细细的束腰,将她娇柔的身姿完美地勾勒出来。 乌黑的长发挽成百花髻,斜插一对攒珠金凤钗,额前垂着一枚一串粉白两色珍珠串成的荷花状璎珞。 随着她的走动,裙摆飞扬,花瓣飘坠,令人莫名地生出一种江南水乡柔美女子的温婉感觉来。 就连原本候在马车旁,故意装出一幅“夫妻情深”模样的安王长子,在抬头的刹那,眼底也快速地浮现一抹惊艳来。 安王长子迎上前,深情地唤着杜莜的名字:“莜儿。” 不得不说,安王长子确实拥有一幅极好的皮囊,当他用那双黝黑的眼眸凝视着人的时候,再配上他那刻意放低柔了几分的音调,任谁,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都难免生出自己就是对方整个世界的错觉来。 而,杜莜也不例外。 哪怕这几日的冷待,令杜莜在痛苦绝望中醒悟过来,慢慢地将倾注在安王长子身上的爱恋收了回来,但,再次见到这一幕时,她依然觉得满心酸涩,忍不住就驻足不前。 安王长子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莜的脑子里就转过了那么多个念头,只是本着在安王府外,要表演就得演得尽善尽美的想法,急行几步,握住了杜莜的手后,就用一种深情无悔的目光,贪婪地凝视着杜莜。 杜莜的身子颤抖了下,那迷茫的眼眸也恢复了几比清明。 “莜儿,虽是盛夏,但,早晚依然寒凉,你可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安王长子轻抚杜莜那冰冷的手背,冲候在杜莜身后的下人喝斥道:“你们怎么照顾莜儿的?明知早晨时寒露过重,都不知道多为莜儿准备一袭轻薄的披风?” “夫君。”杜莜抿了抿唇,反抓住安王长子的衣袖,一脸哀求地说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一心想早点与你回候府,所以,在外面站得久了些。”若,任由安王长子借此机会,发落了她从勇诚候府带来的下人,往后,她还如何能借助这些下人之势,顺利地将整个安王府掌握在手心里呢?! “你呀……总是这样心善!”安王长子伸出手,探向杜莜的脸颊,“只是,这样是不行的。毕竟,往后,你可是我的夫人,整个王府的庶物也将交由你掌管……” 杜莜下意识地侧开脸,待到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时,立刻就僵在原地,用一种惊惶哀凄的目光回望着安王长子,嘴唇动了动,想要为自己辩驳些什么,但,那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却又久久不能顺利地说出来。 安王长子淡淡地看着杜莜,那双平日里给人予一种深情凝视感觉的眸子,此刻,却冷如万年不化的寒潭般,轻易就冻伤了杜莜的身体和灵魂。 杜莜懦懦地唤道:“夫君……” 安王长子将那缕被风吹到前面的发丝顺到了杜莜耳后,再轻搂着杜莜的肩膀,压下心里的遗憾和叹息等情绪,对杜莜身后那些差点就被自己发作了的下人,说道:“既然莜儿为你们求情,那么,我就原谅你们这一次。若,再有下次,那么,就依照王府规矩处置!” 下人们恭身应诺道,却并不知道,若非今日杜莜大闹勇诚候府,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安王长子早就令人将他们拖下去惩治一番了! ****** 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81章 钱氏突然被鬼迷 “夫人,今日,就是大小姐的回门之日。” 一大早就起身,在勇诚候府里绕了一圈,敏锐察觉到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和李姨娘居住的锦心园这两个院子里,众多来往下人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欢喜和激动之情的古嬷嬷,急忙赶回飞羽院。 钱氏微阖双眼,任由丫环服侍自己洗漱,脸上的神情不见丝毫惊惶忙乱。 这样泰然自若的姿态,奇异地安抚住了古嬷嬷。 待到丫环退下后,钱氏才抿唇轻笑道:“奶娘,就算安王府信奉‘真爱’,但,只要安王一日未立世子,那么,王府里那些庶子就不会做出太过失格之事。” “除非,他们不想要那世子之位了。”这样的人,就算安王再如何地疼宠,那些向来重视规矩礼仪之道,以严苛闻名于世的御史们,却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弹劾安王府的好机会。 话虽如此,但,钱氏心里依然有那么一丝不妙的预感。 “不过……”钱氏轻抚衣袖,想起这几日,勇诚候府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每每提起杜莜时,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欢喜与自豪等神情,就下意识地说道:“世人均知,老夫人疼爱杜莜这个庶女,胜过候府其它嫡出姑娘。如此,倒也难说,安王府会否因此而破例一次。” “老奴也是有着如此担忧。”古嬷嬷叹了口气,隐讳地提醒道:“若真如此,夫人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钱氏笑了笑:“虽说杜莜仅是一介庶女,嫁入安王府,也仅仅只是为妾,但,说到底,我这个做嫡母的都应该出席她的回门宴,教导她一些为人妻,为人母应尽的职责。” 若,“为人妻,为人母”这六个字,钱氏不要说得特别慢,咬得特别重的话,那么,她脸上那诚挚的表情还比较有说服力。 “夫人总是这样心善。”古嬷嬷只觉得那颗地半空中飘浮不定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忍不住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是否能想得通。” “一时半刻想不通,倒也无妨。”钱氏意味深长地说道:“否则,这世间又岂有‘忠言逆耳利于行’‘世间难买后悔药’之类的说法呢?” 几句话的功夫,就定下了今日杜莜回门后应对措施的钱氏,在丫环婆子的服侍下,用过早膳后,就带着古嬷嬷等人前往梨香院,和候府其它人一同等候杜莜的回门了。 “哟?”钱氏行了一礼后,就挑了挑眉,看着往日里座无虚席的梨香院,如今,竟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几位姑娘不在,也就罢了。毕竟,今日,大姑娘要携安王府大公子一同回门拜见长辈,虽,我们大梁并不在乎这些,但,该避讳的,却也得避嫌一二。” “只是,二弟妹和三弟妹,和几位妹妹怎么也不在呢?这,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吧。”一边说着话的时候,钱氏也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李姨娘,忍不住在心里讥诮李姨娘那一脸的得意和欢喜姿态。 可惜,眼下,还不到让李姨娘知晓此桩婚事是她隐于幕后,一力促成的,否则,倒是可以恣意地欣赏一把李姨娘那变色的功力了。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眼钱氏,捻动着佛珠的手指并未停顿:“钱氏,你是大家闺秀,不要动不动就像些没见识的村野粗妇,说话之前都不知道‘三思’!” 这是讽刺她没有教养,明知安王长子的身份,竟然想着利用二房、三房和府里那些姨娘,一同给安王长子和杜莜难看吗? 钱氏笑了笑,道:“母亲说得对,既如此,儿媳也就避让吧。” 话落,钱氏就又行了一礼,翩然转身离开。 她倒要瞧瞧,没有了她这位嫡母坐镇,仅仅只有老夫人和李姨娘这两人担当长辈的回门礼,又会给予安王长子一个什么样的印像! 这样没脸没皮的姿态,差点将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 “站住!”纵然如此,老夫人却依然在李姨娘的提醒下,赶在钱氏的脚步即将迈过门槛时,冷喝一声,“你给我回来!” 钱氏顿住脚步,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和为难。 “夫人。”古嬷嬷上前几步,频繁地给钱氏打眼神,心里也焦急不已。怎么也想不明白,出门前还说得好好的钱氏,为何一进入梨香院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斗志昂扬。 这样的钱氏,一点也不符合之前几十年的端庄贤淑,低调谦和的模样啊! 钱氏脸色变幻不停,眼底频繁地出现焦急、担忧、恐惧、愤恨和狠戾等神情,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像极了一个满腹愤懑和不甘的人,在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的恐怖凶狠模样。 古嬷嬷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给盯住似的,后背冷汗直冒,却依然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借助几个丫环婆子的阻拦,巧妙地遮掩住了钱氏的变脸模样。 许久后,就在古嬷嬷想要再出声劝说一二时,钱氏终于吐出一口郁气,迷茫的眼神也恢复到往日里的精明来。 一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举止,钱氏就恨不能时光倒流! 只可惜,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般,根本就没办法收回来。 万般无奈之下,钱氏只能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微微垂眸,以免自己再因为看向老夫人眼底流露出来的冷洌和狠戾的算计模样时,遭受到更大的刺激,做出更令人不解的事情来,从而破坏了自己这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善解人意,温婉贤淑的模样。 “母亲,方才是儿媳的不对。” 老夫人手指一滑,那长长的指甲,差点就越过光润的佛珠,而掐到自己手心里,眼角眉梢间却满是惊诧。 眼前这个伏小卖低,装乖弄巧的人,真是那个往日里仗着自己将军府嫡次女的身份,和杜侍郎的宠爱,而虽用一种恭敬的姿态对着自己,但却并无多少谦恭之意的钱氏?! 该不会,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老夫人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外间。 第282章 安王长子被为难 李姨娘微微垂眸,借助长长的留海,巧妙地遮挡住了眼底的愤恨和不甘等情绪。 许久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后,李姨娘才出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姑姑,想来,夫人也不是有意的,你就饶过夫人这次吧。” 饶? 饶! 依然跪在地上,因为未得到老夫人的吩咐而不敢起身,并且借助这样的姿势,将方才一幕再次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的钱氏,嘴角微勾,眼底满是讥诮和嘲弄。 老夫人仿若被惊醒了似的,总算注意到了钱氏那谦恭的姿态,眉心微蹙:“既然,李姨娘给你求情,今日,我就暂且饶你一次。若,再有下次,必严惩不怠!” “谢母亲。”钱氏又磕了个头,才在嬷嬷的搀扶下,到老夫人左手处落坐。 说来,大梁以左为尊,但,自钱氏嫁入勇诚候府起,除非在有杜侍郎在的情况下,其它的时候,却从没有做过左侧的位置。 而,今日,也不过是因为待会要在安王长子面前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像,李姨娘才会不等老夫人主动提议,就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 心念转动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层缘由的钱氏,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李姨娘,心里轻哂,脸上却不露丝毫,只是端着茶杯,和老夫人、李姨娘一同静坐品茶。 很快,就有丫环一脸喜气地前来秉报:“老夫人,大姑爷和大小姐已入正门。” “唉哟!”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吩咐道:“吩咐厨房,可以准备宴席了。” 竟然真来了?! “这丫头……”李姨娘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钱氏,眼角眉梢间却流露出浓浓的欣慰和欢喜来:“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提前遣人通知一声。若非姑姑相助,还不知道今日得乱成什么样呢!” “莜儿这丫头,向来重情信诺,遵守规矩。不像某些人……”说到这儿时,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垂眸不语的钱氏,“想来,安王长子未提前告知莜儿一声,也只为给莜儿一个惊喜。” 钱氏状若未闻,心里却不知浮现了多少念头。 而,这一切,在看见相携而来,哪怕竭力伪装出一幅“情深不铸”模样,但,落在她这个过来人眼里,却处处皆是破绽的安王长子和杜莜两人时,轻易就得到了证实! 可怜,可叹! 钱氏淡淡地瞥了眼被老夫人拽到怀里后,就搂成一团哭诉衷肠的杜莜和李姨娘两人,目光在眼含笑意,以一种包容宠溺的神情看着这一幕的安王长子身上停留住:“傅大公子,莜儿是府里的第一个姑娘,生来受尽了宠爱,从未吃过苦,更未受过任何人给的委屈。” 安王长子一脸深情地凝视着杜莜,道:“岳母,我待莜儿之心,日月可鉴!” “莜儿的性子,被宠得有些娇纵,而,往日里,我们也都是按照正室的身份来培养她的,该学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绝不会逊于任何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如今……” 说到这儿时,钱氏顿了顿,接着,又道:“之前,你迎娶莜儿时,就曾许下过待到成为世子后,就扶莜儿为世子妃的诺言。虽,如今,还不知什么时候,陛下才会同意立你为世子,但,既然莜儿已嫁入安王府,那么,安王府的庶物可以交到莜儿手上,让莜儿试着管理安王府。” “如此,就不惧莜儿成为世子妃之后,因不通王府庶物而手忙脚乱,频繁出错,令安王府在世家贵族圈里落下一个不太好的印像。” 别说正轻声回着老夫人和李姨娘问话,实则耳朵竖得高高的,就怕漏掉钱氏和安王长子一番交谈里任何关键字词的杜莜了,就连知晓钱氏本性的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也都不由得用惊诧莫名的目光看钱氏。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番正气凛然,为杜莜着想的话,竟会是钱氏这个往日里恨不能往死里整治杜莜的嫡母说出来的! 唯有安王长子,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在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冲钱氏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嘴里却为难地说道:“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老夫人闻言,不悦地瞪视着安王长子。只要安王长子说出来的话,并非自己想听的,那么,老夫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发作,让安王长子真正地体会到杜莜在勇诚候府的尊贵地位! 安王长子那白皙的面容浮上一团尴尬的红晕:“府里的庶物,向来由父王几位侧妃统管。若,让莜儿接手这些庶物,怕会引起父王和那几位侧妃的反感,对莜儿在王府里接下来的生活处境,有着很大的影响。” “这……”老夫人沉吟不语,思忖了许久,却依然想不出一个公然让杜莜获得安王府管家权的法子。 李姨娘犹豫许久,末了,倒底是一片爱女之情占了上风,遂插话道:“我记得,你的母妃,如今就掌管王府大部份庶物。” “正是!”老夫人眼前一亮,赞许地看了眼李姨娘:“都说母亲有事,儿媳服其劳。莜儿由我教养长大,打理候府庶物多年,从未出错,让她为你母妃分担一部份,却也是无碍的。” 顿了顿,老夫人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任何府邸的管理方式都大同小异,而,莜儿是我们候府最最聪慧的姑娘,想必,她很快就能为你母妃分忧解难。” “当然,若,莜儿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们也可以直接批评,并给予她一定的指点。如此,往后,不惧莜儿不会给予你更大的帮助。” 这是威胁? 赤果果地威胁! 安王长子微微垂眸,笼于阔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总算是明白了前段时间钱氏遣人传讯的用意。 万万没料到,被众人传诵的端方有礼,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竟会是这样的糊涂虫! 抑或是说,老夫人以为处于流言蜚语中心的安王府,确实如众人想像中那般失了帝宠,就能随意地冒犯,并无所顾及地插手到王府庶物?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第283章 老夫人惨遭打脸 “老夫人,恕傅某不能应诺。” 安王长子双眼微眯,狭长的眼眸,仿若漫不经心地瞥过正偎在老夫人怀里撒娇,以此姿势来表明自己在勇诚候府非同一般地位的杜莜,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来。 说来,这还是自出生以来,他头一次遭受到这样的侮辱呢! “虽,如今,安王府不如太上皇在世时荣耀,却也是不容人轻侮的皇亲!”安王长子冷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不悦和愤怒:“别说王府,就连其它的世家贵族,也没有让一个姨娘管家的!” 说到这儿时,安王长子还特意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了眼李姨娘,再看向端坐于侧的钱氏,挑眉道:“难不成,我记错了,勇诚候府并非夫人管家?” 作为一个典型的“窝里横”,老夫人立刻就被安王长子身上展现的“霸气”所摄,只能抖着嘴唇,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王长子。 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翻脸如翻书的凉薄无情的家伙,竟是杜莜嘴里那个对杜莜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诺言的皇族子弟! “你……你……”老夫人气得眼前金星乱窜,指着安王长子的手也因此而轻颤不已,完美地演绎出一个“纸老虎”的虚张声势,一戳就破的形像。 “傅公子,老夫人也是一片苦心,你怎能不听老夫人辩解一声,就如此埋怨老夫人?”眼见钱氏竟垂眉敛目,作出一幅神游外界,不知晓屋内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模样,李姨娘咬了咬唇,忍住了内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羞耻和愤怒感,毫不犹豫地说教起安王长子来。 “你又是谁?”安王长子斜睨看着李姨娘,冷笑一声,“谁给你的权利来插手我和老夫人的谈话?谁又给你公然指责皇室子弟的底气?” 李姨娘臊得满脸通红,嘴唇蠕动了许多下,想要出声为自己辩驳一二,但,在无意中的一个偏头,看见杜莜眼底眉梢间针对自己那番言论的拖后退的不悦和羞愤等情绪时,却犹如当头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似的,整个人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心。 “哦?”偏偏,此时,安王长子又用一种仿若能窥破人心深处隐秘的透彻眼神,慢慢地打量着李姨娘,嘴角微勾:“想来,若我未猜错,你就是莜儿嘴里那位姨娘吧?” “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竟令自个儿亲生的女儿上赶着与人为妾,这样狠心绝情的生母,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啊!” 一句话,就轻易地揭了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的面皮,将这三人的仇恨值拉得足足的。 “不过,若没有你们这一出,我又如何能发现,那些给人予温婉端方感觉的老夫人,和那些规矩过于严苛的世家贵族,内里却比安王府还要肮脏呢?如此,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啊!” “混账!”老夫人脑子里最后那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瞪视着安王长子的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愤怒:“若非你与莜儿两情相悦,又许下未来会扶莜儿为世子妃的承诺,我们候府又岂会将莜儿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嫁给你!” “嫁?”安王长子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似的,用那双阴冷的眸子一一地打量着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然后,漫不经心地掠过静坐旁观的钱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和讥诮来。 “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上赶着与人为妾的姑娘,竟也能用‘嫁娶’两字!” “抑或是说,这,就是勇诚候府与众不同的规矩?”说到这儿时,安王长子还轻抚下巴,一脸的恍然:“也确实,遍数大梁世家贵族,还真找不着第二家,如勇诚候府这般,一下子就生了十位姑娘的家族!” “这姑娘多了,就像小子多了一般,不太受重视。”安王长子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冰渣一般,击打在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头上:“不过,和只能娶门当户对媳妇的小子相比,娇俏的姑娘却能起到更大的用处!” “比如说,与皇族和世家中,手握重权的人为妾,从而利用此姻亲之缘来帮衬到自己的娘家。”一想到自己竟也成为了其中一员,安王长子的面容就越发地阴冷了。 幸而,他及时醒悟过来,并将倾注在杜莜身上的爱恋等情绪收了回来,否则,就今日这般情况,往后,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 待到那时,那明明触手可及的世子位,还不知会落于谁手里! 被安王长子这番连骂带斥的话,将最后一点遮羞布给揭开后,相比起满脸羞燥不安,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以便自己立刻能钻进去,从而逃离这种尴尬场景的杜莜,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只是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到最初的冷静了。 “傅公子,我不知,你为何对候府有着这样大的意见。”老夫人眉头微蹙,道:“即便所谓的‘嫁娶’之说,不过是‘人云亦云’,但,若非确定了你和莜儿互生情意,又对莜儿有着那样的承诺,我们又岂会给予莜儿不逊于任何世家贵族明媒正娶的正室的嫁妆?” 一通发泄,出了一直横亘在胸口那团恶气的安王长子,可不打算再继续留在勇诚候府,与没有羞耻心的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攀扯了,只是冷笑一声,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话落,安王长子就一甩衣袖,翩然离开。 “这……这……”老夫人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抖动起来,连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冒了出来,瞪视着安王长子离开方向的眼眸里尽是浓浓的,能轻易就将人烧焚的愤怒之焰! “可恨!”末了,老夫人右手成掌,重重地拍在圆桌上,那力道之大,只令桌上那杯才续了点水的茶杯也跟着晃悠了下,乌黑的茶汁沿着桌角滴落,很快,就将老夫人为了今日杜莜和安王长子回门一事,而特意遣人新铺设的繁复的牡丹花图案的地毯给浸湿了。 不过,眼下,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心疼自己从私库里翻出来,只为了给杜莜做脸的珍贵地毯了,而是搂着杜莜就一通哭嚎起来:“我可怜的莜儿啊,怎么就遇见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异或1;紫色的狗尾草2;羅剎2;优优玲珑2;紫零月舞1;1岁就很帅2;风筝19852;静静游弋的鱼1;冰烨1;月移西楼2;小芸児丶2;竹籬2;大耳猫2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的打赏: 奇迹一生123;叽比;悠悠梦竹;jly69;后悔放过;竹子君哟 么么大家~爱你们哟~~~ 第284章 大姐回府巧告状(1) 杜莜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阴冷。 不过,纵然如此,杜莜依然反搂住老夫人,像一只遭受了无数委屈的可怜小猫咪一般,小声地哭诉道:“祖母,我怎么这样命苦啊!嫁了一个狼子野心,翻脸无情的人,也就罢了!毕竟,只要我立身正,稳稳地拽着管家权,又有着丰厚的嫁妆,再生个一儿半女,不愁将来不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只是,祖母,昨日,我带着婆子丫环清点嫁妆时,才发现,那些嫁妆……那些嫁妆……”说到这儿时,杜莜眼前不由得浮现那清点后空了一多半的箱子,和那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的青砖,一瞬间,悲从心来,眼角的泪水就流得更急了,声音也越发地哀切起来。 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那自从送杜莜出嫁后,就一直悬浮在心间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突兀地浮现! “你的嫁妆出了什么问题?”老夫人将杜莜从自己怀里推开,定定地凝视着那满脸泪水,连眼皮都肿起来的杜莜,心里又是悲,又是苦,又是懊,又是怒。 李姨娘也猛地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满脸惊惶地看着杜莜:“莜儿,难不成,你的嫁妆被人换了?” 杜莜重重地点头,用控诉的目光看了眼钱氏,然后,就哭喊得更大声了,“祖母,姨娘,我怀疑,夫君他也知晓此事了,不然,又岂会突然对我冷起了脸,呜呜呜……” “什么?!”老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向钱氏的目光,犹如淬了剧毒的小刀一般,“钱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你不交待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别想出了梨香院的门!” 钱氏眨眨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夫人,仿若不太明白老夫人为何这般震怒似的:“母亲,莜儿的嫁妆出问题了?可,莜儿的嫁妆,不是你亲自打理的吗?难不成,那些下人都被有心人收买了,从而明目张胆地做出这等事情?” “母亲,一定要狠狠地惩治这些人!否则,日后,府里其它姑娘出嫁时,若也不幸遭遇到这种惨况,外界那些人,又会如何议论我们候府?而,几位姑娘又如何能在男方家站稳脚?这不是害苦了大家嘛!” 一句句戳心窝子的话,只气得老夫人一个倒仰,差点就此晕了过去! 偏偏,钱氏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而,那些奉命处理杜莜嫁妆的管事,都是颇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 难不成,这些下人全部背叛了她们,被钱氏这个候府未来的当家主母给收买了? 这般一想,老夫人就悚然一惊,看向钱氏的目光里也隐约流露出一抹杀机。 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留意着老夫人神情的钱氏察觉到了,心里不由得轻哂,脸上却依然摆出一幅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目光也在李姨娘和杜莜两人身上游移不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令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越发地恼怒起来,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前,狠狠地甩钱氏几个大耳光,将钱氏脸上的无辜和惊讶等情绪全部扇掉,暴露出钱氏内心里那狠毒自私,凉薄无情的本质。 “母亲,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我。”杜莜用一种哀切的目光看着钱氏,“这些年,你之所以从未对我出手,并非碍于祖母的喜欢,和父亲宠爱姨娘之故,而是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对你来说,我不过路旁随处可见的一株野草,想起来的时候就关注几分,没想起来的时候,就任由我遭受风吹雨打,偶尔,再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一番。” “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任何世家主母,哪怕再如何地端庄大度,却也不可能心无介蒂地看顾一个庶女。哪怕这个庶女,对你的亲生女儿在府里的地位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也不例外。” “只是,你明知对每一个出嫁的姑娘来说,嫁妆是最最重要的,却为何因着私愤,而公然遣人做出此等事情呢?” “再如何,我也是候府长房的姑娘,更是这几十年来,候府第一个出嫁的姑娘。这件事若传扬开来,还不知外界会如何地议论你,又如何地瞧不起候府的治家之道!如此,不仅会影响到候府的清誉,更会影响到候府其它几位尚且未出嫁的姑娘啊!” “母亲,你打理候府几十年,这偌大的候府,里面的关系牵扯,除了祖母以外,再也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了。而,如今,祖母年纪大了,你就忍心让祖母为此事继续操劳吗?又忍心让我这样凄苦地回安王府,继续过着被人冷待的生活吗?” “再如何,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姑娘,就算你不看平日里姨娘待你的恭谨和谦卑,也请你看在祖母诚挚待你,在你嫁入候府的第二日,就毫不犹豫地将候府管家权交由你,候府无论大小事都由你着手处治的对你这般信任和看重的情份,帮帮我这次吧!” 一番话,有理有据。 虽未直截了当地挑明幕后黑手就是钱氏这位平日里端庄贤淑,温婉大度的当家主母,却也令老夫人和李姨娘纷纷用怀疑和痛恨的目光看着她。 “几日未见,大姑娘越发地伶牙俐齿了。”钱氏看了满脸哀切的杜莜一眼,嘴角微勾:“看来,往常,众人都说出嫁的姑娘,那性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瞧来,确实如此!”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杜莜在安王府受尽了冷待,才会学起杜芷萱这位候府嫡女的脾性之意,只令老夫人和李姨娘都不由得怔然,忍不住就回想起方才安王长子拂袖而出的一幕来,一颗心都为之揪紧,纷纷用怜惜和心痛的目光看着黯然失落的杜莜。 紧接着,两人心里却生出更多的怒火来! 只因,若非杜莜嫁妆被换,那么,于情于理,安王府众人都不敢薄待杜莜! 而,这一切,全因钱氏而起! 第285章 大姐回府巧告状(2) “砰!” 饱含老夫人满腹怒火的茶杯,以一种令人惊惧的猛虎下山之势,冲钱氏额头袭来。 只可惜,即便钱氏并非拥有诸多鬼鬼帮助的杜芷萱,但,对老夫人扔茶杯的准头已有一个深刻了解的钱氏,双眼瞪到最大,猛地侧过身子,最终,顺利地避让过这个茶杯。 “啪!” 茶杯重重地砸到墙壁上,然后,坠落在地上。 一瞬间,茶汁四溅,不仅污了墙壁,也污了墙角的物件,更污了青砖地上的那块地毯。 “钱氏,事到临头,你还敢狡辩!”老夫人拍案而起,目眦欲裂。 不论是看似乖巧,不贪恋管家权的钱氏,竟使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将府里的管事全部收买的行为,还是钱氏毫无顾及地指使人,偷换了杜莜嫁妆一事,都令老夫人勃然大怒! “母亲,儿媳真不知此事啊!”钱氏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连莜儿的嫁妆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楚,又如何会甘冒大不讳地做出此等事情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莜儿只是一介庶女,嫁妆再如何地丰厚,又如何能越过我这位将军府嫡女呢?如此,我又岂会看上莜儿的嫁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真狠下心来,不择手段地昧了莜儿的嫁妆,又岂会给予莜儿一个回府哭诉的机会?” “如此,不过是那隐于暗中,于你我等人都有仇的有心人故意为之。为的,仅是你我翻脸成仇,从而令其坐收渔翁之利!” 话落,钱氏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那闪烁不定的眼眸,和点到为止的意味不明的话语,都表明杜芷萱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姑娘,才是真正隐于幕后的黑手! 可惜,任凭钱氏再如何地滔滔不绝,言之有物,落在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眼里,却不过于是不打自招! 一个是掌管候府庶物几十年,拥有实打实管家大权的当家主母,一个是被钱氏特意捧杀养废了,即使后面幡然醒悟,却也根本就不可能插手勇诚候府庶物的长房嫡女,究竟谁是谁非,这,还用想吗?! “看来,钱氏,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钱氏,“来人,将那些打理莜儿嫁妆的下人,全部带过来!” “今儿个,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地审问一二!”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候府,我的眼皮子下,公然做出此等事情来!” 老夫人一通吩咐,下人就立刻忙碌开来。 很快,为杜莜打理嫁妆的那些管事婆子们就被提溜到了梨香院。 自有被老夫人依重的周嬷嬷,上前几步,将召集这些管事婆子来此的事件交待清楚。 接着,老夫人才厉喝一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我详尽地道来!” “若,有任何人胆敢心存隐瞒,那么,就别怨我将她一家子人都发卖到山窝子里去!” 跪成一排的管事婆子闻得此言,纷纷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无它,只因,老夫人从来都不是个和蔼的,而,那所谓的山窝子,正是那出入不便,交通不利,贫穷落后,愚昧得三兄共妻的山窝子! 那样的地方,别说她们家里那些娇生惯养的丫头小子了,就连她们这样年纪颇大的老婆子,都不一定能安稳地过后半生啊! “老夫人饶命啊!” 一人求饶,就带起了其它人的求饶哀泣的举动。 而,这率先求饶之人,却是得了老夫人眼神示意,特意提前安插在里面的一个婆子! 一人率先指证钱氏,就带起了其它人也跟着指证钱氏的举动。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朝自己预料不到一方发展的钱氏咬紧了嘴唇,已经不敢再倾听这些婆子们嘴里交待的事情了,心里却忍不住哀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些原本被她收买的婆子,竟然临阵倒伐了? 难不成,那所谓的“山窝子”,真有那样大的威惧力? 抑或是说,其实,从最初,她就错看了老夫人的心狠手辣程度? …… 任凭钱氏心里浮现多少猜测,但,在面临这种众人齐齐指认,并不止一个管事婆子提出会将钱氏收买他们的银两物件等东西交出来的情况时,依然无法再保留那幅最初的端庄贤淑的姿态,而是破天荒地变得迷茫狼狈起来。 “砰!” 又一个茶杯,冲钱氏袭来。 而,这次,陷入迷茫不安情绪的钱氏,却没办法顺利地避开了。 幸而,关键时刻,忠心于钱氏的古嬷嬷,上前几步,用力地推开了钱氏,自个儿迎上了这个茶杯。 一瞬间,瓷器碎片和茶渍四溅。 瞥了眼自己衣袖上那大团茶渍,古嬷嬷不知该庆幸茶水已放凉了少许,抑或是庆幸自己的年纪大了后,身子骨越来越不好,所以,哪怕是炎夏八月,却依然穿着两件衣服的举动。 “奶娘!”钱氏惊惶地唤道,待到察觉到古嬷嬷除了受惊之外,身上并无其它的伤口后,那颗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在大梁这样一个很小的伤口,就能要了身子不好的人一条性命的年代,钱氏并不敢拿古嬷嬷的命,去赌那样一个无法预料到的未来。 “放肆!”老夫人用力地拍向矮桌,怒视跪伏于地的古嬷嬷,冷声喝斥道:“钱氏,这就是你的治家御下之道?什么时候,我这个老封君,连处置自家犯了错的媳妇的权力都没有了?看来,回头,我倒要遣人到将军府,寻那安平郡主问个究竟,才是!” 钱氏脸色白了下,一提起安平郡主,她就不由得回想起自钱涵梦去逝后,就再也没有踏足勇诚候府的钱将军和安平郡主上门找茬的举动来,心里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却被她摒弃一旁的猜测,再次彰显起自己的存在感来。 难道,钱将军和安平郡主已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知晓她并非安平郡主的嫡亲幼女的庶出身份了? 不然,给老夫人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肆意地折腾自己!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286章 钱氏以死证清白 不,不会这样! 若真如此,那么,为何,这半年来,明知自己身份的杜侍郎,待自己却依然一如从前? 毕竟,对杜侍郎来说,门当户重的联姻中,嫡出和庶出的身份,重过一切! 她该相信杜侍郎和自己数十年未曾出现任何变化的情谊,更该相信杜侍郎待自己的一片纯挚之心。 只是,说来,她究竟有多久,未曾见到杜侍郎一面了? 又有多久,未能和杜侍郎共用晚膳了? 而,偶尔几次和杜侍郎碰面时,杜侍郎的神情举止,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越想,越发恐惧的钱氏,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额角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这样惊惶失措的钱氏,只令老夫人不由得眯起了眼,心里那曾出现的一丝怀疑也迅速消失。 除了钱氏这样一个从最初就以杜侍郎心上人自居,尚未入府,就不止一次做出不给自己和李姨娘脸面行为的女人,还有谁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损人不利己之事?! “钱氏,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老夫人喟然长叹,一脸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倦怠,“只是,说倒底,你为候府辛苦操劳几十载,又养育了一个姑娘,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在身。如今,我就给你两个选择吧!” “第一,你将莜儿的嫁妆补齐,候府继续交由你管家。” “第二,你将管家权交还予我,莜儿的嫁妆,我自会从公库里搜寻,重新补齐。” “说吧,这两条,你准备选择哪一个?” 真当老夫人突发善心,预备放过钱氏一马呢? 错! 老夫人这两条,无论钱氏应了哪一条,都应下了这桩“克扣,替换庶女嫁妆”的罪状! “母亲,儿媳真是被冤枉的啊!”钱氏神情哀凄,顺势滑落于地,就着这样的姿势,对老夫人磕头道:“儿媳敢对天发誓,大姑娘的嫁妆,我真未动手脚,否则,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之过!” “轰隆隆!” 天边那翻腾的黑云,和黑云中偶尔可见的一道惊人的闪电,都令钱氏愣怔在原处,满脸的惊惧和绝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誓言,她不知许了多少次,从没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真正地体会到了天打雷劈即将临身的困境! 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也悚然一惊,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突然变色的天空,再看了看依然跪伏于地,却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绝望情绪的钱氏,一瞬间,心里五味纷杂杂。 不过,这,并不代表老夫人就会放过这样一个惩治钱氏的绝妙机会! “砰!”老夫人用力地拍向桌面,怒视瘫软成一团烂泥的钱氏,冷声喝斥道:“钱氏,连老天爷都发怒了,如今,你还不速速招认!” 钱氏神情沧然地看着面前那块地毯,迷茫的面容中,混合着淡淡的惶恐。 很快,钱氏就一脸坚决地起身,拨脚就冲不远处的柱子处撞去,嘴里也吼道:“既然母亲不相信,那么,儿媳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以死证清白? 以死证清白! 这是赤果果地将威逼钱氏死去的罪责,强安到了她的身上啊! 老夫人眼皮急速地抖动起来,焦急地唤道:“拦住她!” 李姨娘也惊惶地站起身,不敢相信钱氏竟会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举动,唯有她紧紧拽着衣袖的举动,和眼底偶尔浮现的兴奋和欢喜等神情,却表明,其实,她恨不能钱氏真得因此而死去。 那么,到时候,她这位贵妾,就能因着杜莜嫁入安王府一事而被扶正。而,相应地,杜莜也会因她的正室身份,而被安王长子扶正! 这可是双赢啊! 不得不说,杜莜和李姨娘确实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母女,在这一刻,她俩的脑电波奇异地重叠在一起。却又因着多年在老夫人和钱氏两人手下生活而养成了一个“眼观六面,耳听八方”的性子,而下意识地垂眸,掩住眼底那易被人探查到的思绪。 而,事实上,钱氏真得会撞柱而死吗? 错,大错特错! 对钱氏这样一个早早就与杜侍郎这位姐夫勾搭上,并借他人之手弄死了自家嫡姐,顺势嫁入勇诚候府,做了几十年“一令既出,号令百人”当家主母的女人来说,死亡,尤其是这样不清不白地死亡,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需知,再过不久,钱氏就能多年媳妇熬成婆,顺利将整个候府大权尽皆掌握于手! 这一点,由知晓杜莜携同安王长子回候府的消息后,就苦心布局的钱氏,在距离柱子约有三步之遥的距离处,仿若那跪了许久的腿脚再也无法坚持地踉跄了下,往前疾驰的身子也跟着放缓下来,最终,额头只是轻轻轩蹭碰到柱头,虽给人予一种血流满面,但细观却能发殃伤口不大,绝不会因此而毁容的情景中,就能瞧出来。 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金星乱窜,手脚疲软无力,却依然不得不继续撑下去:“来人,请御医!” 闻听此言,钱氏也放心地晕了过去。 于是,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目睹这一幕的李姨娘和杜莜两人都一阵咬牙切齿,却在老夫人看过来的视线里,又做出一幅为钱氏这般行为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来。 “唉……”老夫人目送被丫环婆子抬回飞羽院,满脸鲜血,浑身狼狈的钱氏远去的身影,一声长叹,“这人哪……何苦呢?” 真当做了多年养尊处忧,含饴弄孙老封君的老夫人,就是一个随意就能被人玩弄于鼓掌里的蠢货呢? 即便钱氏再如何地惯于伪装,但,落在早就提起了戒备和警惕之心的老夫人眼里,钱氏却是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就会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祖母,今日之事,全因我而起,我……”杜莜抿了抿唇,未语泪先流,“只是,只是……”若可以的话,她也不愿意这般行事,从而彻底和钱氏撕破脸皮! 毕竟,即使她远嫁安王府,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谁敢肯定往后,她不会有求到钱氏面前的一天? 更何况,李姨娘还得在钱氏手下讨生活,得罪了钱氏,即使老夫人再如何地坦护李姨娘,却难免有看顾不到的时候。 待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第287章 老夫人宽慰大姐 “莜儿,我明白的。” 杜莜的话外之意,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已修练成人精的老夫人又如何不明白? 于是,老夫人轻拍杜莜的手背,将因钱氏那番行为而生出来的怨怼之意掐灭,一脸慈祥和蔼地说道:“莜儿,你是候府第一个出生的姑娘,寄托了整个候府的重望,我又如何忍心看你落入一个任人诋毁,却无从评说的惨境里?” “今日之事,你也无需自责。这一切,原本就是钱氏太过心大,从而在我的眼皮子下做出此等恶心人的事情来!” “只是,虽然钱氏有失嫡母的大度风范,这件事,若传扬开来,不仅会影响到钱氏的声誉,也会影响到候府其它未出嫁的姑娘。故,今日,我才不能严厉谴责于她。但,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至于那些被钱氏贪昧的嫁妆?”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迟疑片刻,压下胸腹间的心疼和不舍等情绪,语速急促地补充道:“除非那些极其贵重,找遍整个候府,却也难寻第二件的稀罕物件,其它的,我都会帮你补回!” “祖母,你对我真好!”杜莜感动得眼泪汪汪,一脸孺慕地看着老夫人,毫不犹豫地许诺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盼!” “你能过得幸福安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老夫人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莜,任谁,都不愿意自己悉心教养出来的姑娘是一个翻脸无情的白眼狼,老夫人也不例外。 如今,再次证明自己在杜莜心里那非同一般地位的老夫人,不由得回想起安王长子方才那番颇有深意的话语来,忍不住担忧地问道:“莜儿,你跟我说实话,那安王长子待你究竟如何?” “祖母……”杜莜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眼角眉梢间却尽是看破尘世那所谓****的脱俗感,“我错了!” “我一心以为,他是真正倾慕于我的,却未料到,他之所以迎娶我,并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不过是看在我身后候府的权势,能为他成为世子之路添砖加瓦之故!” 即便当初,杜莜和安王长子两人的相遇,不仅有安王长子的刻意为之,就连杜莜也是冲着安王长子颇受安王的宠爱,有望袭世子位的非同一般的荣华富贵而去,但,相对于男人来说,女人这样感性的动物,更容易因一件小事而生情。 杜莜也不例外。 因此,别瞧如今杜莜的神情冷淡漠然,话语掷地有声,但,倒底真心相爱过,那付出的爱情,又如何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呢? 这一点,由杜莜那泛红的眼眶,和强作镇定的神情举止中,就能窥知到。 “那人竟敢如此待你!”老夫人怒气勃发,恨不能立刻就冲到安王府,找那胆敢如此侮辱杜莜这样一个候府姑娘的安王长子算账,“莜儿,你放心,我定会好生与你父亲说道说道。我倒要瞧瞧,没了我们候府的支持,他如何能袭得世子之位!” 而,这,也正是杜莜今日哭诉的用意之一。 “祖母,这……”杜莜抿了抿唇,一脸为难和纠结地问道:“会不会太过麻烦父亲?毕竟,安王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小儿子,连当今陛下也要避让几分的皇亲,而,夫君又是他最看重的长子。” “别担心,你父亲那人,他自有分寸。”老夫人轻拍杜莜的手背,倒底是疼爱了十多年,又亲自抚养长大的姑娘,哪怕,她在将杜莜嫁入安王府这件事中,确实存了一些利用之心,却也是看中了安王长子那颇光明坦荡的未来。 “为自家姑娘撑腰,这是每一个为人父,为人母都应该做的。”老夫人暗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到喉的“为人兄,为人弟”这两句话咽下肚去,对候府眼下这种阴盛阳衰,尤其未来袭爵的长房还未有儿子出生的现状满满的担忧。 不过,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于是,老夫人又将它搁置一旁,凝视着杜莜那柔美中略带坚强的面容,温声提醒道:“只是,既然你已察觉到了安王长子对你存了利用之心,就该收回自己的爱恋,并做出适当的应对举措。”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喟然一叹:“女人这一辈子,最想要的莫过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但,最难得到的,却也是这样纯粹的爱情。” “既然,得不到这样纯粹的爱情,那么,就该本着‘君既无心我必休’的想法,将付出去的爱情收回来,并将心思放于后宅管家权和对儿女的教养之上。”待到儿女长大成人后,那看着就觉得碍眼的夫君这东西,不就可以直接弄死,自个儿做那舒服的老封君?! 而,这几日的冷待,犹如一盆冰水,冲怀着满腹对未来美好希望的杜莜当头泼了下来,只泼得她由爱生恨,又如何不明白老夫人的话外之意? “祖母,你放心,我明白往后应该如何做。”杜莜重重地点头,眼角眉梢间一片坚毅和决然。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又给杜莜吃了枚定心丸:“当时,安王府遣人前来议亲时,我曾跟对方提及,待到你嫁入安王府,会帮着那几位侧妃管家的事情。”既然,那时,安王府众人并未提出反对,那么,如今,哪怕安王府找出再多的理由,她也会理直气壮地为杜莜撑腰! “祖母,往后,我定会好生孝顺你!”肺腑之间,激荡不已的杜莜,毫不犹豫地许下这样的诺言。 “你能一辈子都幸幸福福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这样的杜莜,只令老夫人那冷硬的心也为之一软,忍不住笑着轻抚杜莜的头,感受着杜莜对自己的依恋和孺慕,心里满满的欢喜和欣慰。 这样一幕和乐融融的场景,落于静坐一旁的李姨娘眼里,却是令她心里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就连眼角眉梢间也浮现一抹怨怼和愤懑,以及隐隐的对杜莜这般轻易就被老夫人收买的“恨铁不成钢”。 第288章 李姨娘再次教女 总算,在候府生活了几十年的李姨娘,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老夫人的冷血自私,根本就不敢让老夫人察觉到她的怨怼和愤懑等情绪,否则,过了今日,还不知会遭受到何等可怕的折磨呢! 而,待到老夫人细细地问过安王府的情况,并针对杜莜惨遭安王长子冷待,更不被安王长子那些侍妾放在眼里,偶尔还得遭受一些颇受安王信重的管事婆子欺侮的情况,给予了相应的建议后,才抬头看了看天色,摆手示意李姨娘和杜莜两人回屋一叙别情。 才回到锦心园,李姨娘就忍不住地搂着杜莜,哀泣道:“莜儿,苦了你了……” “娘,我不苦。” 杜莜乖巧地依在李姨娘怀里,用力地眨了眨眼,将因为李姨娘这句发自肺腑关切话语而引起的泪水逼了回去,宽慰道:“往好处想,我能在嫁到安王府的第二日,就察觉到安王长子的用意,从而对他生出警惕和戒备之意,总好过一直被他瞒在鼓里,被他利用个底,再惨遭他抛弃这样的情况好得多!” 即便真得后悔了,又有什么用呢? 且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单看今日老夫人的姿态,就表明已与安王长子圆房的她,根本就不可能离了安王府,再回到勇诚候府里! 如此,又怎能不利用此事,激起候府一众人的愧疚之心,从而为自己谋求到足够多的好处呢?! “娘,无论如何,这次替换嫁妆一事,钱氏都逃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杜莜就不由得醇醇交待道:“为了避免父亲因钱氏一番哭诉,而忆起与钱氏多年的情谊,从而牵怒于揭露此事的人。这件事,你一定不要插手。即便真打算推波助澜一把,也要记住,万万不能自己亲自出手,更不能遣自己的心腹去做这等事情。” “我明白的。”李姨娘取出绣帕,轻轻拭去杜莜脸颊滑落的泪水,道:“我不会与钱氏善罢甘休!” 这世间,谁人不知,嫁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偏偏,钱氏竟能在众人眼皮子下,做出这等令人不耻之事! “亏钱氏处处以自己将军府嫡次女,安平郡主亲自教养的身份自傲,我呸!”若非蒸蒸日上的勇诚候府并非安王府能轻易招惹得起的,而,杜莜更是勇诚候府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姑娘,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时,安王长子绝对会雷霆大怒地将杜莜打入冷宫。 如此,不能顺利回门的杜莜,就不可能将自己嫁妆被换一事告知候府众人,而,一手导成此事的钱氏,也就能顺利地瞒天过海。 “这样的世家贵女,连我等小家碧玉的品性都不如!”李姨娘冷笑几声,“若,钱氏还敢做手脚,我就敢让她身败名裂!” “她会全部推到杜芷萱身上。”杜莜轻笑一声,“谁让我跟杜芷萱交恶呢!” “这话,也就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李姨娘撇撇嘴,“更何况,杜芷萱那丫头,可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被她算计到。” “到那时,这候府里可就热闹了。”杜莜笑眯眯地补充道:“而,娘,你只需‘坐山观虎斗’,准备收那渔翁之利,即可。” 李姨娘点点头,道:“莜儿,你只管在安王府里拼杀,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予你足够的支持!” “我会的。”杜莜慎重地应诺,不仅仅是为了李姨娘在候府的地位,也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都要打起精神来与安王府那些女人斗上一斗。 “另外,老夫人说的那些经验之谈。”说到这儿时,李姨娘眉头微蹙,迟疑片刻,道:“有些,你就听着即可,并不需要亲自去实践。”说到底,老夫人是正室,她的经验,很大方向是从正室嫡妻的身份来出发的,并不适用于杜莜这样一个以姨娘的身份,嫁入安王府的姑娘。 除非,待到杜莜顺利地被扶正,这些经验才能化为实践! “我明白的。”杜莜点点头,忍不住劝说道:“即便祖母心存利用,对我却也有几分真心。” “真心?”李姨娘嗤笑一声,摇头叹道:“老夫人这样心冷如石的人,又岂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呢?”哪怕杜莜这位她疼爱呵宠了十多年,并在膝下教养长大的姑娘,也不例外。 与其说是真心,不如说是杜莜身上还有着令老夫人不愿意放手的利用价值。 杜莜抿了抿唇,并不打算继续与李姨娘争辩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得出一个正确答案的话题。 毕竟,这些年,老夫人待她和府里其它姑娘如何,那可是清清楚楚,作不得任何伪的。 即使最初,老夫人真存了利用之心,但,连一只猫猫狗狗,养久了后,都会生出感情来,就更不用说养大她这样一个乖巧贴心的姑娘了,那更会不经意间就付出真情。 不然,这次,她回府告状的事情,就不会那般顺利了。 于是,杜莜沉吟片刻,道:“娘,你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的。” “你啊!”做为生养杜莜的生母,李姨娘又岂能不知杜莜心里的弯弯绕绕? 只是,倒底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浪费掉母女俩难得见面的宝贵时间,于是,李姨娘岔开话题,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杜莜点点头,将脑袋依向李姨娘的肩膀,目光却略有些贪婪地凝视着屋内的摆设。 “之前,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如今,知晓了安王府的情况,我就能细细地指点你一二了。”李姨娘搂着杜莜的肩膀,轻言细语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杜莜偶尔点头,偶尔发出疑问,偶尔一脸的恍然大悟……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逝去。 眼见剩下的时间不多,杜莜不得不起身,与李姨娘依依惜别,再次回到梨香院,和得到老夫人命令,而特意赶到梨香院的杜芷萱等候府姑娘见面,一叙别情。 而,待到杜莜离开勇诚候府时,也得到了老夫人给予的确切回答——三日内,那些被换的嫁妆,定会遣人运送到安王府,亲自交送到杜莜手上!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89章 为避难钱氏有孕 文斓院 与候府其它几位姑娘一起,送别了杜莜之后,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杜芷萱,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礼盒,不由得摇头叹道:“果然,吃一堑,长一智啊!” 今日当值的穆嬷嬷,瞥了眼摆放在礼盒里的那对赤金镶红宝石飞凤簪,道:“难得大小姐也想明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含意。” “也许是因为大姐有求于候府?”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眼前也不由得浮现刚才众人在梨香院见面的情景来。 穆嬷嬷眉头微蹙,看了眼礼盒里的发簪,隐讳地提醒道:“都说‘三岁看长,七岁看老’,老奴觉得,以大小姐的性格来说,绝不可能真正抛弃往日里对小姐的仇恨。” “穆嬷嬷,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的。”杜芷萱笑了笑,倒未料到,有朝一日,她竟能看见杜莜那伏小做低的姿态! 不过,谁给了杜莜那种“世界是围绕着她转动”的自信感呢?竟以为她做出这样“一笑泯恩仇”的姿态,自己就能上赶着偏帮她?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穆嬷嬷点点头,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若,钱涵梦能见到这样聪慧机俐的杜芷萱,想来,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如今,府里都传遍了夫人利用手里的管家权,以次充好的替换了大小姐的嫁妆一事。” 说到这儿时,穆嬷嬷也不由得撇了撇嘴,只觉得最近一年来的钱氏性情越发地急燥了,否则,以钱氏受到的世家贵女的教育,真要对付杜莜这么个庶出姑娘时,又何需用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老奴以为,小姐,这件事,你万万不能掺和。即便府里有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也不能冲动地跑到飞羽院找夫人对质。” “好。”杜芷萱笑眯眯地应诺道,很是享受来自于穆嬷嬷这位钱涵梦奶姐的关心和看顾之情。 飞羽院 “夫人,你总算醒了!”古嬷嬷轻舒了口气,抬手按住钱氏欲挣扎着起身的肩膀,目光在钱氏那以白布包覆住的额头处顿了顿,一脸怜惜地说道:“李大夫说了,你的身子骨操劳过度,又心力交卒,思虑过度,如今,需要安心静养,才能无损寿数。” “我如何安心静养呢?!”钱氏苦笑一声,只觉得额头一抽一抽地痛,忍不住抬手,轻抚额头,察觉到手下那不同于肌肤的触感时,才怔然了下,道:“奶娘,老夫人是准备逼死我啊!” 若非关键时刻,她做出撞柱以示清白的举动,如今,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在钱氏晕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古嬷嬷已经飞快地将梨香院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此刻,闻听钱氏此言,眉心紧锁,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夫人,老奴以为,今日之事,颇有蹊跷。” “蹊跷?”钱氏下意识地问道,心神却还放在自己额头的伤口处,盘算着回头是否该遣人到将军府走上一遭。一来,从安平郡主那儿索取到皇宫御用的祛疤痕药膏,二来,借由此举来提醒老夫人和李姨娘等人,她也是有后台的,不是随意安个罪名就能捏死的。 就算如今,将军府一众人已知晓她的庶女身份;就算安平郡主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就算擅于阴私之道的老夫人已从将军府那骤变的态度中窥知到一二,那又如何? 总归,说到底,只要她一日未被将军府除名,就可以背靠将军府这株苍天大树为自己谋利益!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就浮现许多想法的古嬷嬷点点头,隐讳地提醒道:“即便老夫人再如何地疼宠大小姐,而,大小姐在候府里的地位又是多么地尊贵,但,说到底,大小姐仅仅只是一个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的庶女,又何来回门之说?” 而,和钱氏做了约定的安王长子,又怎会突发其想地陪同杜莜回候府? “难道……”从最初,那安王长子就没打算遵守与她之间的约定?抑或是说,安王长子之所以会顺理成章地应下那个约定,不仅仅看中了杜莜的美貌,更看中了杜莜在候府里的尊贵地位,和候府将会给予杜莜的那不逊于王府嫡女的价值高昂的嫁妆?! 这般一想,钱氏眼眸里掠过一抹厉色:“这世间,总有那么些‘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之人。” “夫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人,又何需你亲自出手呢?”古嬷嬷冷笑一声,并不拿安王长子当回事。 说到底,只要安王长子一日未袭世子位,那么,就仅仅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就算他出身王府,那又如何呢? 如今的陛下,可跟安王这位颇受太上皇宠爱的儿子关系不那么亲近啊! “话虽如此,但,这世间,向来都是‘小人难防’。”钱氏眉头微蹙,因为安王长子突然来候府一事,令她不得不检讨起自己往日里对安王长子的印像太过浮于表面。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她与安王长子订约的中间人,跟勇诚候府没有任何的关系! 就算安王长子并非传言中的纨绔子弟,愿意耗费无数时间和精力追查到底,线索也会断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根本没办法查到她身上! 古嬷嬷隐讳地提醒道:“夫人,安王向来怜香惜玉,如今,府里活下来的几个儿子,均是那几位真爱侧妃所出。” “不错!”钱氏笑了笑,“世子之位这样的香饽饽,又有谁不心生向往呢?回头,你找人想法子,将安王长子之所以愿意放下身段哄着杜莜,不过是为了借助杜莜身后勇诚候府的力量,帮助他夺得世子之位的消息放出去。” “是。”古嬷嬷应了声,并不意外钱氏会使出这招“隔山打牛”的计策来。 顿了顿,古嬷嬷又道:“夫人,老奴以为,李姨娘今日太过平静。”这种自家闺女嫁妆被换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更不用说借由老夫人支持而明晃晃与钱氏打擂台,骄纵性格数十年如一日不变的李姨娘了。 “奶娘,你是说?”钱氏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了古嬷嬷的话外之意,“李姨娘早就知晓此事?” “不仅如此,老奴以为,老夫人还插了一脚。”即使替换杜莜嫁妆一事,古嬷嬷并未插手,但,以古嬷嬷对钱氏性情的了解,却也明白钱氏在没有万全把握之下,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用青砖替换了嫁妆之事! 最多,也不过是以次充好,并在庄子和店铺等陪嫁上动手脚而已! “也就是说,即便我什么都不做,老夫人也会在杜莜的嫁妆中动手脚,然后栽到我身上?” 钱氏抿了抿唇,忍不住冷笑一声:“真不愧是吃斋念佛,眼里心里只有菩萨的老夫人,连自己一手教养长大,呵护看顾了十多年的孙女都能说利用就利用,也不怨我等这些早就被她看不顺眼的人会被她处处为难找茬,恨不能立刻就斩草除根!” “不过,老夫人一辈子打雁,老了老了,却难免被雁啄了眼,竟然以为李姨娘和杜莜这对母女,即使察觉到她的利用之心,却也会碍于她在候府里尊贵的地位而咽下这口恶气!” 而,事实上,就连她,不也被李姨娘和杜莜平日里表现出现的直来直往,恃宠而骄的姿态给迷住了心窍?否则,今日之事,又岂会以这样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姿势发生? 钱氏轻抚额头,眼眸里的厉色一闪而逝:“如今想来,我这一撞,倒是撞得极好。” “夫人,你打算?”眼见钱氏脸上的愁苦之色一扫而空,再次恢复到往日里的精明起来,古嬷嬷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嗯。”钱氏点点头,轻抚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来:“待会,你亲自跑一趟梨香院,告诉老夫人,李大夫诊出我怀有两个月身孕,因平日里操劳过度,心神耗损颇大,如今,需要卧床调养,才能保证小少爷的健康。” 唯今之计,只有用子嗣之由,才能将那团已烧到她身上的火苗灭掉。 要知道,自三房生出一位庶子后,如今,已近十年,但,候府三房却再无任何喜讯传出来,尤其是长房,年纪最小的杜芷薇,如今都已满十一岁了,虚岁十三岁了。 “夫人,此计虽好,但……”古嬷嬷略有些不赞同钱氏使出这等釜底抽薪之计,“瞒三五个月,倒是没问题,但,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时,那可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媳妇侍候婆婆,那是天经地义,谁敢肯定老夫人一怒之下,会不会隔三茬五就召钱氏到梨香院谈心? 如此一来,时日久了,又如何能瞒得过? “谁说我要瞒三五个月了?”钱氏那惨白的面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虽是假的,却也该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 比较肥的一章哦~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 第290章 老夫人心生怀疑 梨香院 “什么?!”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惊惶之下,衣袖将桌面上的茶杯都带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块新换不久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再次被茶水浸湿了。 “那钱氏,竟然有孕了?这消息,可是真的?” “是古嬷嬷亲自来道喜的,想必,不会有假。”周嬷嬷也很惊讶钱氏竟能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机,被诊出怀有身孕之事。 “那钱氏,怎么就这样好命?!”老夫人闷闷地坐了回去,脸上神情变幻不停,嘴里也喃语有声:“按理来说,长房有后,这确实是一桩大喜事。只是,一想到这钱氏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关键时刻说自己有孕,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毕竟,老大院里无名无份,却年轻漂亮,又好生养的侍妾通房可不少。而,这些人却连个姑娘都生不出来。这十多年来,吃了不知多少求子药,身子早就亏得不行了的钱氏,怎么就那般好命地怀上了呢?还一怀就是儿子?该不会,钱氏故意伙同了李大夫,传出自己有孕的消息,就只为了逃脱今日这桩事吧?!” 这不说则矣,一说,不论老夫人,还是屋内侍候的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都不由得生出这样的疑惑来。 周嬷嬷说道:“老夫人,不若,回头,老奴再遣人好生地盘问下那李大夫?” 郑嬷嬷则道:“老奴会密切注意飞羽院的情况,看夫人是否有害喜,嗜酸等情况出现。” 老夫人点点头,双眼微眯,眼眸里的厉色一闪而逝:“希望,钱氏真得怀孕了,不然……” 锦心园 “夫人怀孕了?”李姨娘淡淡地瞥了眼前来报讯的下人,似笑非笑:“那,确实得恭喜了,这可是府里十多年来头一遭喜讯啊!想必,老爷定会欣喜若狂,给予无数的赏赐!” 立于下首的婆子微微垂眸,不敢看向李姨娘,总觉得,眼前这个李姨娘,一点也不像众人嘴里说的恃宠而娇,行事直来直往的蠢货。 “老夫人那儿报讯了吗?”李姨娘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婆子规矩地回答道:“古嬷嬷亲自去梨香院报讯了。” “哦?”李姨娘挑了挑眉,摆手道:“行了,你回去,替我跟夫人道一声,明日,我会亲自带着贺礼,到飞羽院看望夫人。”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 待到婆子离开后,李姨娘才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没想到,向来精明狡诈的钱氏,竟也会头脑发晕,走了这样一步臭棋!哈哈哈……” 不怨李姨娘会欣喜若狂,只因,这偌大的候府,除了她与小李姨娘这两位曾被老夫人带在身旁,亲自教养过的女子以外,再不会有第二人知晓,其实,钱氏所用之计,很多年以前,老候爷的一位宠妾就曾用过! 而,那位宠妾的下场…… 文斓院 “卧槽,小美人,钱氏这是准备和老夫人大斗一场的节奏啊!” “特么的,钱氏早不出头,晚不出头,偏偏这个时节冒头,这不是想要搅了小美人的及笄礼,还能是什么?” “枉我之前还觉得钱氏颇精明厉害,万万没料到,就本质来说,钱氏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 “正是,真当搅和了小美人的及笄礼,钱氏就还能继续保留自己的好名声?真真是蠢货一枚!” “天天披着一张伪善的皮,一天不害几个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这,还想生儿子?做梦!” “就算生了,那又如何?也不知道有没有屁眼!” …… 说着说着,鬼鬼们就又歪楼了。 而,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杜芷萱,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这些吐槽得特别欢乐的鬼鬼们,只是看向今日当值,闻听钱氏怀孕的消息后,就眉头微蹙的白嬷嬷,问道:“白嬷嬷,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老奴有一个猜测,但,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到这儿时,白嬷嬷还抬头观察了下杜芷萱的神情,待到发现杜芷萱那不加掩饰地翻白眼的行为时,心里莫名地轻舒了口气。 “白嬷嬷,我是什么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你呀,就别再吞吞吐吐了!”杜芷萱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其实,我明白,你肯定想说,小姨是假怀孕,对吧?” 这回,白嬷嬷难得地怔住了,傻愣愣地看着杜芷萱,怎么也不明白,往日里虽聪慧机俐,但给人予一种缺少心眼感觉的杜芷萱,竟能突然猜测到这一点! “看来,我真得猜对了!”即便没有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鬼们帮忙,穿越前,看多了宫斗宅斗电视剧和小说的杜芷萱,却也能察觉到钱氏这颗老树突然开花的真相,“只是,按理来说,以小姨的心计,不应该使出这等粗浅直白,旁人一眼就能窥知到的计谋啊!” “夫人这是打了个心理战术。”白嬷嬷想了想,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哪怕明知其真伪,却也难免因为身在其中,而不能置身事外。” 话落,白嬷嬷特意顿了顿,将杜芷萱脸上那抹恍悟的神情尽收眼帘后,才隐讳地提醒道:“依老奴瞧来,夫人此举,怕也有针对小姐之意。” 杜芷萱点点头:“她不准备为我办及笄礼而已。” “小姐,相比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前朝贵女,大梁的贵女们很小的时候就能出府赴宴,也不需要遵循‘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类的规矩,而不再像前朝那样看重及笄礼,但,及笄礼的盛大与否,确实关系到小姐在世家贵族圈里的地位和印像等,不容轻视啊!” 白嬷嬷暗叹了口气,只觉得钱氏这样愚蠢而不自知的行为,怎么瞧,都不像是安平郡主教养出来的。 “如今,距离小姐的及笄礼,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而,候府却依然未有行动!”一提起此事,白嬷嬷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显然是想不明白候府这么多人,竟没一人注意到此事的不对劲之处! 第291章 欲见外婆却被阻 想了想,白嬷嬷忍不住地劝道:“小姐,不若,你回将军府,找安平郡主哭诉一番?” “呃?”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显然是不太明白看似严谨,平日里又极注重规矩礼仪一道,更有满腹宫斗经验的白嬷嬷,竟会提出这样一个粗暴的建议来! 偏偏,今日同样当值的穆嬷嬷,却觉得白嬷嬷的建议极好:“小姐,老奴以为,此事可行。” “这……”两位嬷嬷都提出这样的建议,就令杜芷萱也不由得犹豫起来,“怕是不妥吧?” 说到底,这可是勇诚候府的家务事,又岂能容许将军府插手呢? “有何不妥?”穆嬷嬷并不明白杜芷萱为何会钻了牛角尖,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说不定,郡主早就候在府里,就等小姐你主动求助,好亲自到候府来为你出头!” 眼见杜芷萱有所意动,白嬷嬷心里一喜,继续劝道:“小姐,老奴并不明白你为何担忧。只是,在老奴看来,你不仅仅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更是将军府的嫡亲外孙女,你的及笄礼是否盛大,不仅仅关系到勇诚候府的脸面,更关系到将军府的尊严!” 杜芷萱沉吟不语,而,白嬷嬷和穆嬷嬷纷纷垂眸不语,等待着杜芷萱想明白那一刻的到来。 事实上,此刻,杜芷萱在做什么呢? 不错,她正和林太医、关将军两位闲聊! “小姑娘,早就告诉过你了,这及笄礼关系重大,哪容轻忽!”林太医轻抚衣袖,眼角眉梢间尽是对老夫人等人如此行事的鄙夷和不屑,“真该让候府一众人出府游玩一圈,才会深刻地明白自己等人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损人不利己’之策!” “自古以来,及笄礼都是最最重要的!”关将军轻抚刀鞘,身上的煞气不加遮掩地往外流泻出来。若非杜芷萱竭力阻止,想来,候府一众频繁坑害算计杜芷萱,却不知悔改的人早已成为了关将军刀下之魂。 瞥了眼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就突然变得乖顺起来的煞气,杜芷萱轻点额头,道:“说来我也确实很久没有见外婆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上次,外婆还有提及,曾外婆会以正宾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呢!” 白嬷嬷和穆嬷嬷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若有所思,然后,就笑逐颜开地安排起明日出行需要用到的物品来。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才用过早膳,就有丫环掀开帘子,回秉道:“小姐,老夫人遣人传话,令你立刻赶往梨香院。” “可有说,是何事?”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想也知道,老夫人安插在文斓院的那几个暗钉,昨夜就将她今日会回将军府的消息传了出去,故,老夫人才会掐准了时机,安排了这样一出。 为的,不过是阻止她出府,前往将军府求救! 不过,这样,真得有用吗? 今日当值的云嬷嬷和李嬷嬷两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担忧和恼怒。 怨不得,最近几月里,文斓院出府采办的下人都会被人有意无意地引诱着,阻拦着,根本就没办法将杜芷萱在候府的情况传递到将军府里,更不止一个下人被人跟踪和威胁。如今瞧来,这却是老夫人一手安排的! 虽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里,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凝窒起来,但,丫环依然低声回道:“并无,只说是关系到候府未来的一桩大事,小姐必需出面。” 梨香院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正用一种森冷狠毒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钱氏,再将目光移向二房于氏,三房王氏和杜芷菡等人,并不意外在众人脸上瞧见了淡淡的同情和怜悯。 收回目光的杜芷萱,一脸恭敬地行礼道:“祖母。” 如行云流水般,烙刻到骨子里的高雅姿态,只令老夫人不由得眯了眯眼,却并未像往日里那般,借着请安之便来折腾杜芷萱,而是轻摆手,示意杜芷萱落坐。 之后,老夫人才淡淡地说道:“四丫头,你年纪不小了,不要再像三岁的小姑娘一样,为人处事时时需要旁人提点敲打。” 既然老夫人并未明说,那么,杜芷萱也不会上赶着解释争辩,以免落入旁人的算计里:“谨尊祖母教诲。” 候府众人:“……”这剧本,不太对啊! 就连老夫人,也都为杜芷萱这样干脆利落的认错姿态而震惊了下,看向垂眉敛目,一幅恭谨谦卑姿态的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迟疑。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收回视线,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道:“钱氏,如今,候府的人都到齐了。现在,你总可以告诉大家,你究竟有何等苦衷,才会在莜儿的嫁妆中动手脚了吧?” 钱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一脸哀痛地分辨道:“母亲,这件事,儿媳真得不知道啊……” “闭嘴!”老夫人冷冷的两个字,打断了钱氏那满腹的未尽之言,看向钱氏的目光更是阴冷得可怕,“这件事,说与谁听,也是你的责任。” “来人,将钱氏搀扶起来。” 老夫人的目光,在钱氏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掠过,眉头微蹙:“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候府最最金贵的嫡孙。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就罢了,可别随意折腾我的嫡孙!若,我那可怜的嫡孙,因你而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就今日之事找上将军府讨个说法!” 有那么一瞬间,钱氏真得觉得,老夫人那冷冽中的目光,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扎进了她的内心最深处,轻易就识破了她的计谋,令她满腹惶惶然。 纵然如此,让钱氏就此而向老夫人低头,却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钱氏微微垂眸,放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在精明冷静,却又狡黠如狐,心狠如蛇的老夫人面前露怯! 第292章 钱氏装晕避责难 “母亲,儿媳嫁入候府近二十年,如今,在继十一年前生下薇儿后,喝了不知多少求子药,又不知拜了多少座寺庙,历经诸多艰苦,终于再次有孕,只恨不能立刻就到庙里还愿,又岂能不爱之惜之呢?” 钱氏轻抚自己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一种怀孕的女人特有的“母亲的光辉”神情来,慢慢地解释道:“只是,就如母亲昨日所说,自我嫁入候府后,就接手了候府的管家权。” “莜儿的嫁妆一事,哪怕并非由我亲自出面操办;哪怕那些贪昧了莜儿嫁妆的管事,均是候府的家生子;哪怕这段时间里,候府要连续嫁出三位姑娘,又有其它琐碎的事情,令我分身乏术……”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语后,钱氏才在老夫人那冷冽不悦的目光,和李姨娘那快要按奈不住的暴怒神情中,补充道:“但,说到底,只要管家权一日在我手里,出了这等大事,我就躲不了一个失察的责任。” “昨日,我通宵未合眼,将莜儿的嫁妆清单过了一遍。”钱氏那扑上了厚厚的粉,却依然遮掩不住的硕大黑眼圈,和眼睛里清晰可见的红血丝,都说明她并未说谎。 “只是……”说到这儿时,钱氏露出一抹苦笑,“也不知是这些管事手段太过高明,还是幕后隐藏着其它的黑手,我竟没办法找出明确的证据来治他们的罪。如今,也唯有倚靠母亲帮忙了。” “我能帮到你什么?”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帮你想法子填补莜儿嫁妆的亏空?还是帮你想法子收拾了那些所谓有后台的管事?候府管家权早就交到了你手里,你才是候府真正的当家主母,不要像不懂事的三岁小姑娘一样,处处求到我头上来!”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总算压下去了因为钱氏这番说唱俱佳表演而滋生出来地烦闷和呕吐感,再狠狠地补上一刀:“更何况,如今,责任已分明,你又何苦再继续推萎?” “当然,若你舍不得自己私库里的那些物件,就将管家权交出来,从此以后,就好生打理你那院子里的事情,不要再插手候府的庶物,以免再出现这等事!毕竟,如今,你已怀有身孕,若因分身乏术,有心无力之故,而将候府搅得一团乱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影响到我的乖孙,你就是死上一百遍也不能弥补!” “母亲……”钱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老夫人那冷诮的目光里,又慢慢地将到喉的话咽回肚去。 见状,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觉得整个人都被熊熊的怒焰烧灼着的李姨娘嘴角微勾,慢慢地欣赏着钱氏这幅慌乱无措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 而,老夫人也不负李姨娘重望,再次说道:“钱氏,我答应了莜儿,三日内,会将她缺少的嫁妆补回。” 钱氏只觉得额头阵阵抽痛,眼前更是金星乱窜,嘴唇也颤抖起来。 下一刻,钱氏就顺理成彰地晕了过去。 “夫人!”古嬷嬷惊呼一声,和几位侍候的丫环婆子一起,或掐人中,或稳稳地搀扶着钱氏那往椅下滑去的身体,或急切地奔到院外,请昨日才给钱氏诊过脉的李大夫……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来人,将钱氏抬回飞羽院!” 顿了顿,老夫人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注意点,别伤到我的宝贝孙子了!” 有那么一瞬间,正闭眼装晕的钱氏竟生出一种自己被张开锋利獠牙的毒蛇给盯住的感觉来! 待到钱氏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后,老夫人才抬头,淡淡地瞥了眼屋内众人,最后,将目光移向垂眉敛目的杜芷萱:“四丫头,你也瞧见了,眼下,候府正值多事之秋,无法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了。” 不用抬头,杜芷萱才能感觉到来自于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尤其是杜芷菡等一众尚未出嫁姑娘的同情和怜悯,讥诮和嘲弄等神情,心里轻哂,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尴尬:“可……” “四丫头,我知道这样安排,确实有些委屈你。只是,说到底,你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不论责任是否在武候王世子身上,外人提起此事,依然会用鄙夷和不屑等目光看你,对你和候府的名声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后面你因莳花之技,得到太后的赏赐而有任何的改变。否则,为何,到目前为止,并无任何府邸的姑娘主动下贴子给你,邀约你出府游玩聚会呢?” “如今,你小姨肚里怀的是我们候府长子嫡孙,请来的大夫又说她操劳过度,心力交卒,只能静心修养,而你二婶和三婶又得操办自家女儿婚事。这偌大的候府,再也没办法找到第二个人为你操持及笄礼了。” “做为候府的姑娘,以候府的荣耀为傲的同时,也当为候府那光辉的未来添砖加瓦,更当与候府共进退,想必,你是能体谅一二的吧?” 虽是问话,但却带上了不由分辩的肯定语气。 “祖母,你说的,我都能理解。”杜芷萱抿了抿唇,“只是,自古以来,及笄礼都关系颇大,而,外婆也曾特意告知我,曾外婆会以正宾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 “曾外婆向来不满前几年,我痴迷武候王世子一事,如今,因我主动提出解除与武候王世子的婚约一事,而终于决定接受我这样一个曾外孙女,并会带上几位好友一同出席我的及笄礼,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兴奋激动得彻夜难眠。” “想来,曾外婆已邀请了好几位好友,准时来候府出席我的及笄礼,若……”后面几句话,杜芷萱近似呢喃,哪怕离她颇近的于氏和王氏两人都未能听清楚,更不有说杜芷菡等几位候府姑娘了。 众人:“……”一定是她们起床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会听到这样一番可谓是“异想天开”的言论? 唯有老夫人:“……”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第293章 及笄礼中算计多 老夫人胸脯急速的耸动着,喉咙里也发出诡异的声响,隐于阔袖下的手指指甲也悄无声息地被扳断。 这样的杜芷萱? 这样的杜芷萱! 一瞬间,老夫人眼前仿若浮现了钱涵梦得知无辜枉死真相时,那幅暗含怜悯和嘲弄的神情,和即便面容惨白如纸,额头和身上泌出来的冷汗已打湿了枕头和被褥,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狼狈,却依然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独属于世家贵女的不可轻侮的高傲和尊严感的模样来。 而,这,却是老夫人永远也无法追求到的,更是令她羡慕嫉妒恨的! “砰!” 一个茶杯,掷到了杜芷萱的面前。 一瞬间,茶杯碎片、茶水和茶叶四溅,成功地污染了杜芷萱今日新换的衣裙。 不过,杜芷萱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仿若这件被污了的衣裙,并非极其难得的蜀锦做成似的。 老夫人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杀机和狠戾:“气死我了,你这个孽女,是不是今日我不主动提及,你就不会说起此事?” 杜芷萱微微垂眸,不吭一声,却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难不成,你以为,候府丢人现脸,就不会影响到你了?”老夫人冷笑一声,由着周嬷嬷为自己顺气,又就着郑嬷嬷的手饮尽了一盏茶水后,才觉得一直横亘于胸口的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蠢货!” 顿了顿,老夫人又用极恶毒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冷声补充道:“来人,传我的话,着令钱氏慎重办理四丫头及笄礼一事!” 这,可是杜芷萱上赶着送与钱氏的一个大好机会! 而,不论这场争斗中,钱氏,还是杜芷萱获胜,于她,于勇诚候府,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唯一会受影响的,也唯有将军府那位以端庄贤淑来标榜自己良善大度的安平郡主…… 飞羽院 待到古嬷嬷摒退了侍候的下人后,一直装晕的钱氏才睁开双眼,悠悠地问道:“奶娘,你说,老夫人会不会已察觉到我的用意了?” 按理来说,在钱氏放出自己怀孕,且需要卧床修养的消息后,于情于理,老夫人都不应该在第二日,就将她急召到梨香院,就连派出来传令的嬷嬷也铁面无情地说“哪怕抬,也要将她抬到梨香院!” “不可能!”古嬷嬷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自古以来,‘三岁看老,七岁看长’,老夫人等人的性子,这些年来,夫人,你还了解得不够清楚吗?” “老奴以为,老夫人并非不相信你怀孕,而是不相信你能一举得男。” “这……”钱氏难得地迟疑了,不论是将军府那二十多年被众人娇宠的生活,还是嫁入勇诚候府这近二十年来手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非同一般尊贵生活,抑或是这些年来谋算的事情,每一件都如预料中那般发生的顺风顺水的谋略,都令钱氏无法相信一同生活了几十年,却被她早就玩弄于鼓掌里的老夫人等人会察觉到她的用意! “我这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钱氏抿了抿唇,轻抚闷闷的胸口,“也许,我不应该用上这样的计策。” “夫人,老奴却不这样认为。”古嬷嬷极不赞同地说道:“如今,候府的水越来越浑了,想要顺利地避开这些纷扰和算计,唯有此等釜底抽薪之计!” “唉……”钱氏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对了,派往安王府探查的人,可有传回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一想起安王长子竟胆敢在与她定下契约的同时,还反过来坑了她一把,就令钱氏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杜莜和安王长子好过! “说来,此事,也确实颇有蹊跷。”古嬷嬷眉头微蹙,道:“安王府单独给大小姐开了个院子,这个院子并未归属于安王长子的后院中,倒是邻近安王府其它几位庶子的院子。” “这倒有趣了!”钱氏挑了挑眉,“看来,安王长子并非传言中那般愚蠢,更非众人嘴里议论的纨绔子弟,往后,杜莜的生活定当丰富多彩。只不知,那李姨娘知晓此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想来,李姨娘很快就会知晓此事。”古嬷嬷笑了笑,正准备说些其它话时,却见丫环掀开帘子,秉报道:“夫人,梨香院的周嬷嬷来了。” “快请。”钱氏和古嬷嬷对望一眼,虽不太明白老夫人突然派遣周嬷嬷来飞羽院的用意,但,心里却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只是,待到听清楚周嬷嬷的来意后,钱氏却傻眼了。 屋内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钱氏才长叹了口气,问道:“周嬷嬷,母亲可还有其它交待?” “并无。”话虽如此说,但,由周嬷嬷那幅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也可以窥知到一些苗头。 于是,接收到钱氏眼神示意的古嬷嬷,就主动担起了送周嬷嬷的职责,一路上,巧妙地套到了钱氏离开梨香院后发生的事情。 “竟然如此?”钱氏眉头微蹙,“奶娘,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 “夫人,为今之计,唯有应下此事。”古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并,利用候府的能力,尽可能地大办。” “如此,夫人才能借此,事事征询老夫人。”这可是推卸责任的最佳法子啊! “不错!”钱氏舒眉浅笑,“想必,老夫人见多识广,定当知晓如何安排,才能妥善处理此事。”当年,杜莜那场由老夫人一手主导,极盛大奢华的及笄礼,到现在,依然是横哽于钱氏喉咙处的一根利刺。 不过一介庶女,竟拥有不逊于望族嫡女的盛大及笄礼,这已非赤果果地打脸几个字能形容的了! 如今,借助杜芷萱及笄礼一事,来间接地消了这口恶气,并积累充足的经验,以备杜芷薇这个自己亲闺女及笄礼之用,则是钱氏在想明白了解决法子后,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至于杜芷萱会因此事而损失些什么?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94章 苦口婆心来劝说 文斓院 自杜莜这位候府大姑娘出嫁后,不知何时,候府三房剩下的九位姑娘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则是以杜芷薇这位候府长房嫡次女,杜芷萱一父同胞的嫡亲妹妹为首,三房的杜茉、杜芷菱和杜蔷三位姑娘为成员。 一派,则是以杜芷菡这位二房即将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嫡次子正妻的姑娘为首,二房的杜芙和杜蓉两人为成员。 一派,则是杜芷萱这位候府长房嫡女。 至于顾盼欢这位寄居于候府的表姑娘?看似三方都不偏帮地游离于外,但,实则,据杜芷萱从那些吐槽鬼里得到的消息,却是顾盼欢早已加入了杜芷薇一派,并以智谋高深,心狠手辣等缘由,而被几人奉为“军师”般至高无上,不可随意轻侮的存在。 而,眼下,杜芷菡和杜芷薇两人,则带着自己的小妹们,齐齐抵达杜芷萱居住的院子。 待到丫环送上茶点离开后,杜芷菡才率先说道:“四妹,听说婶子会为你大办及笄礼?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可惜……”说到这儿时,杜芷菡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进屋后就神情肃穆的杜芷薇,“为大姐婚事之故,婶子操劳颇多,心力交卒,却不能卧床静心修养,唉……” 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挑拨离间的含意,只令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却不露丝毫,随意地说道:“既然祖母吩咐小姨安排此事,自然是相信小姨这位候府当家主母的能力的。” 这般如泥鳅般滑不溜手的杜芷萱,只令杜芷菡眉头微蹙,眼底的不悦之色一闪而逝,正准备使出第二计之时,却只听得杜芷萱突然补充道:“几位姐妹,你们说,是这个理吧?”胆敢来文斓院找茬,就得做好随时被她拖下水的准备!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心里更难得地生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她们怎么就忘记了,不论是老夫人,钱氏,还是杜芷萱,都不是好招惹的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都是一府同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姐妹,又有什么话是不好分说的呢?!”顾盼欢轻笑一声,犹如展翅飞翔在空中的大鹰一般,即使飞得再高,却也不会错过任何能令自己饱腹的猎物,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流露出淡淡的杀机。 “二妹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直性子,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望四妹看在彼此是相识相知多年的亲姐妹的情份上理解一二。”透过窗缝的阳光,投射到顾盼欢身上,令正浅笑盈盈地帮着杜芷菡圆话的顾盼欢,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令每一个看见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心生畏惧和敬仰。 “不过,四妹,不是我这个做表姐的说你,这次,你确实做得有些不太对。”紧接着,顾盼欢又敛了笑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说到底,大夫人不仅是你的小姨,更是你的继母。大夫人肚里的孩子,是你最最嫡亲的同胞兄弟。” “对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来说,嫁人后,想要在夫家立足,除了尽快生下一儿半女之外,就是来自于娘家的帮助。而,这其中,嫡亲兄弟的帮助是最最重要的。” “更何况,大夫人才因操劳大妹婚嫁一事而心神过损,正该好生将养着,才能为候府长房诞下一个健康聪慧的嫡子来。若,大夫人再继续操持你的及笄礼,这中间,若因忙碌之故而出了什么茬子,又有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呢?四妹你在府外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可是就彻底无法挽回了啊!” 一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分析得更是丝丝入扣,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顾盼欢这姑娘太过仁善大度,竟然会摒弃私愤,这般劝解曾不给她好脸色看,更曾无数次侮辱过她的杜芷萱! 而,不待杜芷萱回话,自进屋后就装壁柱的杜芷薇也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声地说道:“四姐,这些年来,我们大房子嗣不丰,母亲逢年过节就施粥,又时常到寺庙里烧香拜菩萨,喝的药加起来,都能将我们大房的库房堆满……” 眼前仿若浮现了这些年,钱氏受到的磨难场景似的,杜芷薇只觉得鼻尖酸涩,眼睛眨动间,就有一串泪水滑落:“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喜讯,却又因过往日子里太过操劳庶物,而令身体亏损过大,心力交卒之下,就连大夫都特意叮嘱了,若再不好生将养着,这个孩子很难保住啊!” 杜芷薇取出绣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脸祈求地望着杜芷萱:“四姐,就算我求你了,这次的及笄礼,能不能不要办得那样盛大?” 杜芷萱只是淡淡地看着杜芷薇,犹如看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般疏离的目光,只令杜芷薇心里发寒,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再不然,你跟祖母说,由祖母出面,为你操持这次及笄礼,好吗?”杜芷薇吸了吸鼻子,声音变得更加微弱起来,“我真得很担心母亲的身子骨承受不了这样的操劳,到时候……” “四妹,九妹说得很有理,不若,你仔细考虑一二?”顾盼欢眉头微蹙,隐讳地提醒道:“这世间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你觉得这是候府的家务事,我这个寄居候府的姑娘,无权跑到你面前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 “只是,‘忠言利耳’,也许,这道理是糙了点,可,哪怕是我也不愿意你落得‘亲者痛,仇者快’的那样凄惨的场景啊!” 不得不说,能在小李姨娘一系列愚蠢的举动而磨平了老夫人心里的愧疚情况下,还能在候府有着非同一般待遇的顾盼欢生来就是个演技高超的影后! 就如眼下,哪怕顾盼欢心里极不以为然,甚至,还巴不得杜芷萱会落到那样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但,脸上却露出一幅发自肺腑的关心和担忧神情,再配着她那言词恳切的模样,哪怕是知晓顾盼欢不怀好意的杜芷萱都不由得暗叹几声,就更不用说那些被自家母亲耳提命面无数次要远离顾盼欢的几位候府姑娘了,那更是纷纷用赞叹和敬仰的目光看着顾盼欢! 第295章 杜芷薇生叛逆心 “多谢顾姑娘的提醒。” 杜芷萱轻抚茶杯边缘,道:“只是,这件事是祖母决定的,我这个做小辈的,又岂能仗着众人的宠爱而令祖母为难呢?这话传开来,还不得让人给我安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才怪。” “据我所知,世家的嫡女及笄前一年,各家的当家主母就会操持起及笄礼的事情了。想来,自嫁入候府后,就掌管了候府管家权,做了近二十年候府当家主母的小姨,早就将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又何需我们这些小辈躲在一旁瞎操心呢?” 顿了顿,杜芷萱又看向神情惊变,坐立不安的杜芷薇,道:“九妹,你以为呢?” “这……”一刹那,杜芷薇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看向自己时不悦、质疑和恼怒等目光,心里越发地焦急起来的同时,也不由得越发地憎恨起杜芷萱来,脸上却还不敢露出丝毫不该出现的情绪来。 杜芷薇猛地闭上双眼,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许久后,才懦懦地说道:“也许吧。” 飞羽院 “你这孩子……” 钱氏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杜芷薇:“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与那顾盼欢亲近,她那人太过心狠手辣,算计人不留情面,根本就不是你可以驾驭得了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瞧,如今,今日,你纠集了一大泼人到文斓院里去找茬,不仅未能害到杜芷萱,反令杜芷萱将计就计,在众人面前揭破了此事!”只怕过了今日之后,哪怕她煞费苦心地传些和及笄礼有关流言蜚语,却也不会影响到杜芷萱了! 一想到此事,就令钱氏忍不住捂着疼痛的胸口:“我本来打算利用此事,一举除了李姨娘和杜芷萱,却被你的‘突发其想’给破坏了!” “娘,我只是想,竭尽所能地帮你……”杜芷薇小声地说道,心里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何不对,只觉得钱氏还是被多年养尊处忧的候府当母的生活磨灭了最基本的判断事物能力,竟执意要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 “帮我?”倒底是怀胎十月,辛苦生养长大的姑娘,钱氏又岂能注意不到杜芷薇的不对劲处?只是,一想起原本乖巧听话,懂事谦逊的杜芷薇,竟因为顾盼欢的到来而变得越来越难管教,就令钱氏不由得眯了眯眼,被长睫掩住的眼底一片厉色和血光。 “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牵连颇多。”想了想,钱氏还是打着细细掰开了,嚼碎了,再将这些道理灌输给杜芷薇的念头,道:“你可知,上次那夜闯候府的外男是谁放进来的?又是谁想出这样的毒计的?” 杜芷薇抬头看了钱氏一眼,然后,就迅速垂眸不语。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却是钱氏在“贼喊捉贼”! 钱氏怒气而笑:“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这些龌鹾肮脏之事,以免移了你的性情。如今瞧来,却是我想错了!” “今儿个,我就告诉你,这一切,不是旁人,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姐妹顾盼欢一手设计而成的!”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顾盼欢没能算计到杜芷萱,却将自己反算计了进去。若非老夫人疼宠她,又有小李姨娘的求情,如今……”钱氏冷笑几声,却是不打算告诉杜芷薇,即使如此,那顾盼欢也不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看来,关键时刻,她得跟二房于氏联手,以尽快除掉顾盼欢这颗影响到候府安定团结,更影响到杜芷薇性情的棋子了! “不可能!”杜芷薇瞠目结舌,根本就不相信钱氏的话。 见状,钱氏只觉得心里一阵无力:“罢了,如今,你已被那顾盼欢给蛊惑了,竟相信这样一个相处一年多的外人,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我再如何地跟你解释,你却也会觉得我是在狡辩吧?!” “总归,你记住一句话,那顾盼欢绝非善茬!” “娘,我……”杜芷薇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在面对钱氏那疲惫倦怠的神情时,不知为何,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语却又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薇也只能行了一礼,然后黯然离开了。 古嬷嬷沏了一杯温水,递到钱氏面前,劝说道:“夫人,小姐也只是一时误入迷途,才会被顾盼欢所惑,想来,待那顾盼欢离开候府后,就能清醒过来,你也无需太过担忧。” “希望如此吧!”钱氏叹了口气,却是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只因,这些时日里,她没少劝说杜芷薇远着顾盼欢,偏偏,却依然令顾盼欢在自己眼皮子下与杜芷薇交好了! 想来,这其中,绝对少不了老夫人的推波助澜! 正当钱氏暗自盘算着该用何等乍瞧不起眼,细思却恐极的阴毒法子除了老夫人时,颇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郑嬷嬷却又来了。 “夫人,今日之后,就只剩下一日了,就大小姐嫁妆一事,老夫人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 钱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待到郑嬷嬷离开后,就再也忍不住地摔了茶杯。 “砰!” “可恨,这老虔婆是吃定了我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呢?!”钱氏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只将厚重的红木矮桌都震得晃悠了下,更令候于一旁的古嬷嬷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凑上前来。 “夫人,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又何苦这般气恼,从而伤到自己呢?!”古嬷嬷转身,吩咐丫环送来温水和帕子,将钱氏手上沾到的血渍洗净,再细细地将宫延御赐的祛疤痕药膏涂了厚厚的一层,最后,才用干净的白布包裹起来。 这期间,钱氏一动不动,任由古嬷嬷动作,嘴里却狠声说道:“这管家权,可不是老夫人说想要,就能要的!”就算这几十年的经营,令她在候府各个重要的位置上都安插了心腹,即使交上管家权,也对她的生活并无多大影响,但,那又如何? 如今,她心情不爽,就是不乐意交管家权,怎么着?! “奶娘,吩咐下去,给李姨娘服用的令人性情暴燥的药,今天中午,晚上和明日早上这三次,让她们各加大三倍的药量……”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296章 钱氏姨娘打架忙(1) “小美人,明天,钱氏就准备大闹梨香院!” “小美人,钱氏不安好心,故意让你那么早就过去,是准备在关建时刻将你推出来做炮灰,承受老夫人的怒气!” “小美人,你那几个姐妹也准备煸风点火,落井下石!” …… 如往常一般,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令杜芷萱嘴角抽了抽。 这一年来的相处中,杜芷萱早就知道钱氏并不像记忆中那般聪慧理智,冷静淡然,而是依靠着杜侍郎的偏宠,才能在和老夫人之间的争斗中,处处占据了上风。 当然,之前,原身那样天真单纯,轻易就被人挑拨的傻姑娘,也是钱氏和杜芷薇两人一直到现在,依然在勇诚候府里保有那幅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模样的前提。 而,如今,失了她这杆指哪打哪的枪,面对老夫人那无所顾忌的偏心眼时,钱氏和杜芷薇两人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往那样“坐观虎斗”了,不然,就会一步一步退让到她们无法承受的地步。 “难得有好戏看,我们当然要在关键时刻出场。”杜芷萱笑着说道,结合昨日鬼鬼们传递的消息,很快就猜测出钱氏准备对李姨娘动手了。 不过,自杜芷萱上次回府,跟众人针锋相对,舌战所有人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府里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如今总算出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这般热闹的场景,怎么能少得了她的参与。 当然,这样的热闹,更少不了候府其它的姑娘们啊! 一路行来,路旁的下人均一脸恭敬的行礼问候。 这样的场景,和原身那种走到哪里都被下人讥诮议论,不带丝毫恭敬的神情来说,可谓是一个天和地的区别,就连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漠视杜芷萱等人,而是用一种稍微带上了一点高傲的姿态,对杜芷萱等人行礼问候。 下人的神情举止,反应着整个候府主子们对某一个人的看法。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杜芷萱已彻底暴露出自己伶牙俐齿,不好招惹的一面,不仅成功的震慑到府里隐于暗处,打自己主意,挖坑算计自己的人,也令府里这些下人清楚地明白了,她这个主子和创新们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不论是哪个府邸,这种“墙头草”,永不少。 远远的,杜芷萱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和叫骂声,令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果然,她的见识太少,竟然不知道向来注重自己形象和仪表的钱氏,有朝一日,也会不再顾及自己给人的端庄贤淑的印象,像一个粗俗的山野泼妇一般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和一个同样穿着打扮的妇人扭打在一起,你抓着我的头发,我甩你一耳光,你用长长的指甲挠向我的脸,我避开以后,特意让我曾特别装上了暗器的绣鞋踹向你的膝盖。 两人在屋子里滚来滚去,掉落了一地的金银首饰。 不过,这些金银首饰? 杜芷萱眯了眯眼,竟然都是一些价值昂贵的头面首饰!尤其,有两对凤钗的图案特别的眼熟,正是钱涵梦的嫁妆。 真没想到,在她使用“五鬼搬运符”和“点石成金符”,几乎快要搬空了候府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三人那来自于钱涵梦的“私房”情况下,竟还有钱涵梦的嫁妆在钱氏和李姨娘两人手里。 看来,自古以来,不仅狡兔有三窟,就连这女人,尤其是混迹于后宅多年的女人,也都置办了好几个藏金银财宝的地方啊! 只不知,今日,钱氏和李姨娘这两人是有意为之,抑或是无意之下的举动? 杜芷萱目光看向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杜芷菡等人,众人脸上那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却让她倾向于两人头脑发晕之下,无意识中做出来的选择。 不过,老夫人那漆黑的面容,和眼底眉梢隐约可见的烦燥和恼怒等情绪,却是颇有些意思了。 目光又在那两对明显是御赐的凤钗上停留了下,杜芷萱就随意找了一个距离最近的位置坐下了。 “踹他!” “哎呀,差点就能抓到她的脸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挠她的腰啊,她全身上下,唯有腰才是弱点啊!” “唉……每次都是这样。” “换了我,打了这么多场,怎么样也知道对方的弱点,轻易就能镇压住对方了。” “两个女人打架,你能指望她们能想多少?更何况,此刻,她们若没有失去理智,也打不起来!” …… 听着鬼鬼们议论的杜芷萱挑了挑眉。看向坐在正中央,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只是垂眸捻动着手里佛珠的老夫人。 看来,这样的情景,这段时间里并不少见。只不过,以前,这两人都避开了杜莜等人,而今天,却是避无可避。 或者,应该说是钱氏的有意为之。 至于这两人为何打着打着,就打着了火气,两方都不再顾及自己形象地撒泼打滚? 杜芷萱表示,绝对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地狱之王系统:“……”还不是宿主频繁地扔霉运符,又每日安排鬼鬼们监视,导致这些人阳气越发稀少起来,最终出现了所谓的“鬼迷心窍”事情,从而做出这等绝不符合平日里身份和形象的举动来。 就这,还都是因为候府风水不错,再加上老夫人、钱氏和李姨娘三人时常与杜侍郎这位手握重权的官员接触,才能避免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更令人无语的“糊涂”行为来。 “给祖母请安。” 并不知道地狱之王系统吐槽话语的杜芷萱行了一个请安礼,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来老夫人的回应后,用手摸着额头,嘴里喊了声“唉呀”,身体微微摇晃,做出一副克制着身体不适的模样,由着身旁伺候的丫环,将自己搀扶到下首落坐,褪下身上的白狐狸毛斗篷,捧着丫环沏好的热茶,充当一个小手炉。 然后,杜芷萱才朝坐在最上方,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老夫人赔罪道:“祖母,上次我差点死在庄子里,被外婆接回将军府,用心调养了一年多,身子却还没有调养过来。” “太医说,我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经过十多年的调养,好不容易才调养好,却又因为此次意外而复发。现如今,只能再调养个三五年,才能回复到原样。想必,祖母是个体贴孙女的,不会忍心苛待孙女吧。” 第297章 钱氏姨娘打架忙(2) 老夫人人气的一个倒仰,最近这段时间,每次见到杜芷萱时,想用请安等借口,恰当的虐待一下,惩罚一下杜芷萱,却每每都被杜芷萱反驳了回来,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恰好在底子上,令她哽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怎么也没办法发泄出来。 就在老夫人打算不管不顾,借由这次机会发泄一二的时候,却见杜芷萱突然移开目光,用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地上扭打的两个妇人。 “小姨,李姨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的说,非要动武?这,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来人,将她们分开!” 老夫人微阖双眼,继续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嘴角却噙上一抹冷笑。 杜芷萱还真是被养出了一个娇纵的性子,也不想想,这是哪里,这些下人又怎么会听他的使唤。 可惜,这世间,很多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如眼下,这些下人确实没有人动,但又打得正兴起,双方都觉得下一刻就能置对方于死地的钱氏和李姨娘两人,仿若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的机器,立刻就顿住了,齐齐抬起头用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本不该在此刻出现在这儿的几人,尤其,在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有一种诡异的不安感浮现。 卧槽! 在梨香院打架也就罢了,偏,竟在几个姑娘面前,流露出自己那掩藏于端庄贤淑,温婉善良面容下的泼妇粗俗的性情! 尤其在杜芷萱这个以前根本就不被她们瞧在眼里的姑娘面前,竟出了这样一个大糗不说,还被杜芷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着…… 而,一直留意着钱氏和李姨娘两人的杜芷萱,并未错过钱氏眼底的犹豫和迟疑,和李姨娘那仿若无意间掠过钱氏小腹的后怕神情。 以钱氏和李姨娘之间近二十年的纠葛和争斗来说,眼下,这样一个置李姨娘于死地的大好时机,竟会被钱氏毫不犹豫地放弃? 除非,钱氏找到了更好更妙的法子。 比如说,“一箭三雕”,“螳螂捕蚕,黄雀在后”…… 脑子里浮现这些想法的同时,杜芷萱也压下了心里滋生的遗憾和叹息等情绪,却是打定了主意,哪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地先摁死李姨娘! “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呀!”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杜芷萱列为除之后快黑名单之首的李姨娘,抹了一把脸,忍不住痛嘶一声,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受伤了! 该不会……继额头那个疤痕淡去,并可以用头发来遮掩之后,那唯一令她还能在众人面前保留最后一点优势的娇美面容,也惨遭毁容了吧? 脑海里浮现这句话的时候,李姨娘就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心里也越发地憎恨起钱氏来。 对于她这样的贵妾来说,想要拢住杜侍郎的心,没有那漂亮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那还真不容易。要知道,想要跟杜侍郎红袖添香的漂亮姑娘,可是前仆后继! 该不会,钱氏之所以这般做,就是为了让她体会一把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痛苦吧?毕竟,这世间,总有那么些心理变态的人,面对仇人时,不会直截了当地弄死对方,而是用特别钝的软刀子慢慢地磨,从而达成身体和精神上对仇人的报复…… 一念及此,李姨娘看向钱氏的目光里就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和杀机来,接着,就微垂双眼,用一种迅疾的速度,朝老夫人方向扑去。 并未料到李姨娘会来这样一招的老夫人,在察觉到李姨娘动作的时候,想要避开,却已经晚了,只能任由李姨娘紧紧地抱出来自己的腿,并将脸上和身上的脏污擦拭在自己的衣裙上。 老夫人一边可惜着自己今天才换上的一件最喜欢的衣群就这样报废了,一边按奈下心里的愤怒,冷冷的看向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裙首饰,再用一种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神情平淡自若的钱氏。 这样的钱氏,和眼前这个抱着自己腿,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娘家侄女,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出生环境,家世教养,这些老夫人平常就想忽略的东西,在这一刻,又再次提醒着她,令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对所谓的世家贵女生出了更深的痛恨。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被人看到了,不得笑话你吗?” “姑姑……”李姨娘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的说道,“替换莜儿嫁妆这件事,明明就是夫人做的,偏偏,她要推到你身上来!这偌大的盛京,谁不知自夫人嫁入候府后,就执掌候府管家大权,到如今已近二十年!” “这些年来,夫人不仅在各个关键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更将府里的下人全部收拢,只听从她的命令行事。如今,夫人替换了莜儿的嫁妆,让莜儿在安王府里出了那么大一个丑,却还咬死了不承认,竟只推出一些管事来背黑锅!” “也不想想,就算这些管事都是家生子,若非夫人的劝说和威胁,又如何胆敢冒着背主的危险而犯下这样的大罪!” 说到这儿时,李姨娘还特意偏了偏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拖下水:“四小姐,就算我平时很不喜欢你,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直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对不会做出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事情来。” “如今,连莜儿这个颇受宠的候府长女出嫁时,都能被夫人设计替换了嫁妆,谁又敢肯定,待到你出嫁时,夫人不会用出同样的招数?” “莜儿只是庶女,并以侍妾的身份被抬入安王府,无需晒嫁妆。可,四小姐,你就不同了。到时候,你这样一位正室嫡妻的嫁妆出了问题,若运气好,只是被人嘲讽一番,若运气不好,可是会被夫家直接休弃啊!” 眼见杜芷萱不为所动,李姨娘咬了咬牙,忍住再次提及杜莜嫁妆被换一事的那种剜心之痛,补充道:“甚至,就连你这的及笄礼,也是夫人率先提议只需阖府小聚一场的!” 第298章 与李姨娘翻旧账(1) 钱氏淡淡地看着李姨娘,仿若没有听出李姨娘的话外之意似的,将身上的衣服和配饰全部整理好后,才看向一脸疑惑不悦地瞅着自己的杜芷萱,心里却难得地浮现一抹后悔和懊恼来。 可惜了,刚才那样一个好的令李姨娘再也无法翻身的好机会! 不过,很快,钱氏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只是用一种特别真挚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萱儿,小姨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小姨向来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又怎会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这世间,除了小姨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待你这么好了,不然,小姨怎会嫁入勇诚候府……” 杜芷萱眨了眨眼,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氏:“小姨,我怎么记得,你之所以选择嫁入勇诚候府,并不是因为要照顾我,而是因为……” 话,点到为止,但,那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惹人深思。 再加上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钱氏生出一种“难道,自己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已经被杜芷萱察觉到”的想法来,更有李姨娘等人看向她时嘲讽和讥笑的目光,也令他踌躇不定。 明明,之前,她还将杜芷萱拿捏在手里,就算杜芷萱性格有所变化,却也尽在她的掌控里,偏,于此时,此刻,这样的杜芷萱,竟让她生出一种掌控不住,捉摸不透的感觉来。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眼见钱氏准备为自己辩驳一二时,杜芷萱摆了摆手,一脸黯然地说道:“罢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再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眼下,需要探讨的还是你和李姨娘的事情。”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看向上首的老夫人,道:“不过,说到底,不论是小姨,还是李姨娘,你们都是长房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又岂有说话的地方呢?”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芷萱:“难为你还能想起我这个祖母,我以为,你已经将我的院子当成你自己的院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祖母,孙女这颗心……”杜芷萱轻抚胸口,一脸委屈和无辜的看着老夫人,“前儿个,太医才特意交待过,祖母身子不好,不能受气,偏偏,小姨和李姨娘却又为了点小事而争执不休,竟闹到了祖母面前,唉……” “祖母,你可是候府的定海神针,若没有了你,真不敢想像候府会乱成什么样……” 杜芷萱长叹了口气,无视了正用阴恻恻目光瞪着自己的李姨娘和钱氏两人,继续道:“即便这样纷乱的情况与我无关,但,身为候府长房嫡出姑娘,却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置身事外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瞥了眼搂着老夫人腿,哭哭啼啼地看着自己,眼眸里隐含恶毒之意的李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李姨娘,你是个什么东西?之前,越过小姨来命令符里的下人,让她们无视我这个勇诚候府的嫡长女,置自我于死地也就罢了!如今,明知小姨肚里的是候府苦等近二十年,才终于等来的长房嫡子,竟敢在祖母居住的院子里,因一件小事而与小姨撕扯扭打!” “你吃我勇诚候府的,用勇诚候府的,竟然还反过来残害我勇诚候府嫡出的姑娘和少爷。这样歹毒的心肠,就该叫天打雷劈!”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老夫人,难手,叹道:“祖母,我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这些粗俗的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请祖母体谅一二。” “鉴于李姨娘是祖母的亲侄女,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倒底是亲戚一场,再加上我这个被迫害了的勇诚候府长女侥幸未死,还学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而,今日小姨虽与李姨娘撕打了一回,却也未因此而动胎气,更未伤到身子骨,就请祖母饶过李姨娘一回,只是小惩大诫一下就罢了吧。” 别说老夫人了,就连以钱氏为主的一众等着看杜芷萱这个非要横插一脚笑料的人也都惊呆了。 即使知道自从杜芷萱在教养嬷嬷的指点下变得聪慧冷静起来后,就不像以往那样由着钱氏挑拨,上赶着与李姨娘这位颇得老夫人欢心,且被老夫人特意抬起来跟钱氏分权的贵妾的岔了,但,这样一针见血地贬斥了李姨娘,却并不损害自己世家贵女对外装出来的温和谦良形像的手段,依然令围观众人有些心惊。 …… 李姨娘脸上的泪水流得更急了,却并不打算跟杜芷萱这个伶牙利齿的丫头争吵,径直扑到了老夫人怀里:“姑姑,这件事真得和我无关啊……”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的委屈和无辜,却也无法掩饰隐于暗处的挑拨离间的想法和打算,就只差没有直接告诉杜芷萱,这一切,原本就是钱氏动的手脚。而,杜芷萱这个看似聪慧的人,却也依然被钱氏这个披着端庄贤淑外皮,内里却是美女蛇的妇人给欺骗了。 老夫人一脸疼惜地拍着李姨娘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别哭了,姑母看着你长大的,又岂能不知道你的性格呢?之所以有人会刻意将这件事栽到你身上,不过是看不惯你和莜儿得了我的宠爱而已,别理他们。这一辈子,姑母最疼爱的就是你和莜儿了。只要你们过的好了,哪怕让姑母立刻就死了,也心甘情愿。” 接着,老夫人还冷冷地看了眼杜芷萱,那冰冷的目光,若换了原身的话,估计会立刻就和老夫人争吵起来,引得老夫人雷霆大怒,最终落入钱氏设下的陷阱里,被安上一个“忤逆不孝,不敬长辈,不睦姐妹”的罪名来。 杜芷萱仿若没有听出老夫人的话外之意似的,更没有注意到李姨娘联手他人设下的这出圈套似的,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面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萱儿,知道你心疼我,才会一时急愤,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快跟李姨娘道歉。”钱氏暗叹了口气,温言软语地劝说道,心里却恨的牙痒痒的,只因杜芷萱刚才那番话,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中。 第299章 与李姨娘翻旧账(2) “啊?!” 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知是力道太大,还是房间里的众人都等候着杜芷萱的道歉话语,总之,所有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茶杯和桌面相撞的声音,“小姨,不是你昨天特意遣人传话给我,李姨娘故意将文斓院房间分布图和候府下人巡逻监视等讯息传出去,又特意收买了看守院门的婆子,只为了给我一个惨痛教训的吗?” “若非我运气好,还不定会落得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呢!”李姨娘和小李姨娘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那个悄悄摸入候府的外男,可是这两位李姨娘的亲侄儿! 这样的情况,让杜芷萱如何相信李姨娘在“外男毁自己清白”这个圈套里没有出力?!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你就让我跟这个罪魁祸首道歉?也不想想看,李姨娘这样的做法,究竟有没有把你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又没有没有把我这个勇诚候府的长女放在眼里!又有没有把候府那么多尚且未出嫁遥姑娘的清誉放在心上?” “原本就该李姨娘跟我这个受害者道歉,而不是我跟李姨娘道歉,小姨,你说,是这个理吗?”当然,就算李姨娘道歉,但,也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 即便,李姨娘仅仅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黑手,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老夫人,也不例外! “胡说八道!” 老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若可以的话,她真得想将在勇诚候府搅风弄雨的杜芷萱给送到家庙里去,从而出了心里那口郁气。 偏偏,为了自己那慈祥的名声,她却不得不说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若相信祖母的话,就交由祖母来调查,一定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这罪魁祸首不是已经抓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调查?”问了这句话的时候,杜芷萱脸上浮现一抹恍然:“难道,祖母你想包庇李姨娘?!” “祖母,我知道,李姨娘是你的侄女,又犯了错,若传扬开来,难免影响到你和大姐的名声。只是,祖母,你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也就不知道李姨娘这个你疼爱的人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杜芷萱摇了摇头,仿若没有瞧见李姨娘那狠戾的目光,钱氏那欣慰和欢喜的眼神,以及候府里其它几位夫人和姑娘们嘲讽和讥诮的神情似的,只是继续补充道:“既然已抓到了罪魁祸首,我要求的也不多,就是让李姨娘也尝尝我受过的苦。” “想必,向来疼爱孙女儿的祖母,并不会拒绝孙女儿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老夫人阴冷地看着杜芷萱,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露出来。 只是,杜芷萱仿若没有察觉到老夫人的愤怒似的,满脸期盼和希翼地看着老夫人,将一个孺慕的孙女演绎的活灵活现。 老夫人双眼微眯,慢慢地看向屋里其它的人。 可惜,每一个被老夫人的目光扫视到的人,纷纷做出一幅被房间里的气氛给惊吓到的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令老夫人气恼不已。 尤其是钱氏,哪怕她低头的速度再快,但,老夫人依然敢肯定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得意和算计。 李姨娘依然以一种梨花带雨的弱不禁风的姿态倚在老夫人身旁,低声哀泣着,到了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祈求杜芷萱“高抬贵手”的想法,已是无用,唯一能让她依靠的也就是真正掌控整个勇诚候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的怒火,佯装镇定的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简单!”杜芷萱放下茶杯,笑嘻嘻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李姨娘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待到李姨娘真正悔过之后,再将李姨娘接回府。” 杜芷萱永远都没办法想像,若非自己的穿越,那么,在那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原身究竟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而,那样的生活,又对原身前世沦落到那般凄惨的境界,起到了多大的垫石作用。 这样的记忆,原身并没有留给杜芷萱。 想来,这大抵是原身对将杜芷萱这个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转世,从那样安逸祥和的环境里揪到了大梁这样一个乍瞧之下繁华,却遍布危机时代里,经予杜芷萱的一点温暖。 但,纵然如此,以这一年来,杜芷萱对勇诚候府众人的了解,却依然能猜测出原身遭遇过的那些事情,幕后究竟都有哪些人做了推手,而,哪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却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切记,不能安排下人侍候李姨娘,让李姨娘也体会一下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操作的困苦,并且,也只给李姨娘留下一点点食物,让李姨娘真切地体会到我当时那种不敢闭眼,就怕合上眼睛后,第二天就再也没办法醒过来的痛苦。” “另外,还得请些流氓地痞,三不五时地到庄子外游荡一番,以让李姨娘体会到清誉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从而令李姨娘日后养成出手算计人之前‘三思而后行’的处事习惯。” 这,不过是杜芷萱展开对候府这些曾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了杜芷萱的人,“以牙还牙”的报复手段! “不行!” 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并用一种可怕冷漠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再一次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没有在杜芷萱出生的时候,将杜芷萱掐死,从而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为什么?” 杜芷萱一脸惊讶地看着老夫人:“祖母,连我这个勇诚候府最尊贵的姑娘,都曾被你一连再地遣人送到庄子里,更曾遭受过这样的欺凌,那么,李姨娘这么个小妾,又为何不能这样安排呢?” “祖母,我知道你心疼李姨娘。只是,李姨娘虽是你的侄女,但,我也是你的亲外孙女啊!”杜芷萱摇摇头,用一种黯然失落的神情看着众人,道:“还是说,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要保下你的侄女,哪怕她犯下那样大的过错,也不例外?!” 第300章 与李姨娘翻旧账(3) “闭嘴!”老夫人眉头微蹙,冷声喝斥道,看着杜芷萱的目光越发地阴冷起来。 这丫头是诚心想给她扣一个糊涂的“胳膊肘都偏到了胳肢窝”里,偏心娘家人的帽子呢?! “莜儿才嫁入安王府,嫁妆却又出了纰漏,而李姨娘是莜儿的生母,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将李姨娘送到庄子里去的消息传扬开后,就会让外人浮想联翩。这对你大姐,和候府里其他未出嫁姑娘的名声,有着很大的影响。” “祖母这话,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杜芷萱一脸的疑惑不解,更有着浓浓的委屈和绝望:“既然庄子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为何,这些年,每次不管那些错误是不是我犯下的,你都不会听我的辩解,直接吩咐人将我送到庄子里?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般频繁地将我送入庄子里,对我的名声会不会有影响,又对候府其他未出嫁的姑娘会不会有影响?” “为什么,当时你就不会为我多考虑一下呢?偏偏,李姨娘,不对,应该说到了大姐这儿,你就会考虑的这么多,宁愿让我咽下这样的苦楚,也要让大姐有一个清白的名声,更不会让大姐的生母身上出现任何的恶名。”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哀伤和绝望,令众人纷纷垂头不已,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同情和怜惜,转瞬即逝,紧接着出现的却是对杜芷萱这这般抓住时机就绝不放过,誓要将对方碾压到尘泥里的狠戾行事风格的警惕和戒备。 只因,扪心自问,在场众人谁没有坑害过杜芷萱,谁又没有不择手段地落井下石过? “我常听人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以前,我并不相信这句话,但,现在看来,这不仅有了后爹,就连祖母都是不太像是亲生的了。” “推己由人,如果府里其它几位姐妹遇见我这样的情况时,大家又会如何想?祖母,你又会怎么做?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欺负我这个没娘疼的孩子罢了。” 这种“一棍子就打死了一屋子人”的情况,可不在钱氏的预料之类。 于是,钱氏忍不住的说道:“萱儿,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其他的人不明白,你自己还能不明白吗?别说府里其它的姑娘了,就连我的亲生女儿薇儿,不掬衣、食、住、行和其它的待遇,都远逊于你。” “我都做到这般程度了,你却依然觉得我待你不好,如今,我却真得不知该如何待你了!” 物质上的满足,算什么呢? 杜芷萱真正需要的世家贵女的教养,需要精神上的抚慰和来自于亲人的关怀。而,这些,钱氏却吝于给予,反频繁地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甚至,钱氏宁愿分出一丝精力到杜莜这个庶女身上,却也不愿意分出一丝半缕的精神放在杜芷萱身上。 要知道,杜莜可是李姨娘的亲生女儿,而,李姨娘正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在老夫人明里暗里的支持下,和钱氏打擂台的主! “小姨,你待我如何,你自己心里明白,只要,你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即可。”杜芷萱冷笑一声,“毕竟,当年,母亲待你如何,现如今,你待我又如何?扪心自问,你待我,可有当年母亲待你里的十分之一好?” “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说了。严格说来,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才会落入你们的算计里,那些东西,就当作我付的学费吧。” 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想学些什么东西,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总是要跌跌撞撞的成长,付出一些,才能收获另外一行。” 接着,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杜芷萱又将之前岔开的话题揪了回来:“现如今,我们商谈的并不是这些往事,而是对李姨娘的惩罚。”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保持着一幅作壁旁观姿态的钱氏,冷声问道:“还是说,小姨,你也觉得李姨娘是可以放过的,不用去追究这件事情?” “当然,若这就是小姨你这个当家主母认定的规矩,甚至是你这个做小姨的人,对侄女被人陷害成这样的默认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 杜芷萱这是准备和她撕破脸皮了? 钱氏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心里却泛起浓浓的警惕和戒备:只因,越想,越觉得今日这出恰好在杜芷萱的安排算计里,不然,杜芷萱又岂能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且令人无从辩驳的话? “好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说两家话了。”眼见事情偏离自己预料,老夫人不得不出面阻止,冷冷的看了眼平日里满腹谋算,却往往在关键时刻就噤声不语的钱氏,最后,再将冰冷的目光看向杜芷萱。 “今儿,话我就撂在这里了,不管如何,都不能将李姨娘送到庄子里去!” “唉,没娘疼的孩子啊……”杜芷萱叹了口气,对老夫人的选择没有丝毫意外。 其实,说到底,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杜莜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这一点,连李姨娘这个老夫人曾经最为疼爱的侄女,也都不能相提并论。 若非如此,在钱涵梦去世时,李姨娘就会被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提为正室,而不是等待杜侍郎重新迎娶了小钱氏。 可别说这是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联姻! 要知道,对安平郡主来说,牺牲了一个女儿,已经让她心痛如焚,更不要说,还将她的小女儿也送入勇诚候府做继室,哪怕杜芷萱是安平郡主最疼爱的外孙女,也不例外。 世家所谓的联烟,可不仅仅是和两姓之好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祖母,就罚李姨娘禁足,总可以吧。如此,也才能让李姨娘这个犯错的人心安,夜里不再做噩梦,更能因此而服众。” 杜芷萱说话声音特别的轻柔,哪怕和老夫人、钱氏争论,也都是温温柔柔的,单单是听她的话声,真看不出来她是在和人吵架,更看不出来她轻易就将人给逼得说不出来。 甚至,哪怕到了这一刻,被老夫人拒绝后,杜芷萱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仿若那个被老夫人不当亲孙女看待的人,并不是她自己似的。 第301章 钱氏心狠生毒计 总觉得,这样的杜芷萱越来越让人觉得可怕了…… 这样的想法,不仅仅在老夫人心里出现,就连钱氏和李姨娘等人,心里也都浮现出同样的想法,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带上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恐和畏惧,生怕下一秒杜芷萱就做出些什么超乎众人预料的事情来。 尤其钱氏,眼见今日发生的事情已超出自己预料之外,再结合这一年来杜芷萱性情的变化,心里就不由得浮现一抹惶恐不安来。 若,杜芷萱全身而退的话…… 一念及此,钱氏忍不住用力地按了下自己的小腹,并不着痕迹地给古嬷嬷递了个眼色。 “啊!” 一道凄厉中混合着愤怒的尖叫声,划破了一室的静谧。 “夫人,你……”古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却依然不折不挠地朝那跪在青砖地面上,连衣裙上沾染到血迹都未觉的钱氏奔去,嘴里更是急切地说道:“来人,快请大夫!” “奶娘,我……”钱氏惊诧地抬头,仿若不明白古嬷嬷在惊惶些什么似的。不过,下一刻,她就在屋内众人那惊疑不定的神情,及隐含讥诮和嘲弄,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下一刻,钱氏就看见了自己衣裙上沾染到的血迹,更察觉到了肚子那一抽一抽,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的疼痛,不由得抱着自己的肚子,在屋内打起滚来,嘴里更是凄厉地惨呼道:“啊……我的肚子好痛……孩子……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啊……” 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根本就顾不上那因为自己起身力度过大,而令因眼前这一幕而惊怔住的李姨娘摔了个跟头的举动,只是恨恨地瞪着满地打滚的钱氏,和那拼命想要搀扶起钱氏,却因为钱氏撒泼的举动,反而还有些畏手畏脚的古嬷嬷。 钱氏这个贱人,竟真得敢在梨香院做出这等事情来?! “来人!”事已至此,哪怕老夫人心里有着诸多思量,却不得不用力地闭了闭眼,压下那些飘忽不定的思绪,“将钱氏抬到软塌上!” “拿老大的贴子,速请御医前来诊治!” “今日之事,若有只言片语泄露,就给我藏好自己的尾巴,否则,我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除去杜芷萱以外,其它的人,全部散了。” …… 这是要将害得钱氏流产的责任,推到杜芷萱身上? 在这一刻,哪怕再看杜芷萱不顺眼的杜芷菡,和极憎恨杜芷萱比自己更讨将军府众人欢心的杜芷薇,都不由得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偏偏,就在这种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就在今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梨香院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呼喊声,却迅速响遍整个房间,并以一种巨石落入平静小湖的姿态迅速向外扩散而去。 “啊!不好了,李姨娘将夫人打得流产了!” 老夫人双眼微眯,冷冷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却是并未找到那出声的人,忍不住厉喝一声:“刚才是谁?自个儿主动出来承认,就免得回头连累一家人都吃瓜落!” 一阵阴风吹过,将屋外的树叶也都卷了起来,却没有一人承认此事,而,满屋子的鬼鬼们却齐刷刷用愤怒和仇恨的目光瞪视着老夫人。 关键时刻,发动了附身技能的林太医捏着嗓子,再次发出一道高亢的尖叫声:“啊!老夫人不慈,竟载赃陷害自己的嫡亲孙女!” 这回,众人清楚地听到,这句话,竟然是从李姨娘今日带来的一个贴身大丫环嘴里传出来的,不由得齐齐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李姨娘。 在这样灼热的视线里,李姨娘慢慢地垂下了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做出一幅请罪的姿势,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手心,以提醒自己不要因一时激愤而做出清醒后万分懊恼的事情来。 老夫人双眼微眯,捻动着佛珠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李姨娘,差点就无法克制住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愤怒和杀机了。 大丫环正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神情无比的痛苦,却依然无法阻止又一句从嘴里冒出来的尖叫声:“可怜候府嫡长女,落得个被阖府众人欺凌陷害算计的下场,却是因为老夫人当年那单纯的嫉妒心!” “来人!”老夫人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已经不敢去想像屋内这些尚未离开的人,尤其是二房于氏这个早就心生异念的女人知晓此事后会脑补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 “将她拖下去!”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阴冷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尤其在垂眉敛目的杜芷萱身上停留最久,心里的遗憾和懊恼等情绪已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杖毙!” 这样血腥残暴的老夫人,只令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毫不犹豫地将心里的那些才浮现的想法给掐灭。 唯有杜芷萱却是神情不变地看着这一幕,仿若方才差点就被老夫人坑了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似的。 这样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杜芷萱,只令今日当值的刘嬷嬷和李嬷嬷两人,也不由得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赞叹和欣慰。 “都退下罢!”老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和倦怠之色,冲众人摆了摆手,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却清楚地传到了众人耳旁。 “祖母,还请再等等。”杜芷萱眉头微蹙地看着跪于青砖地上,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根壁柱的李姨娘,道:“如今,李姨娘犯下谋害长房嫡子的大错,之前我提议的禁足惩罚,就未免有些太轻巧了。” 这可是她煞费苦心,重重追击而谋求到的一个好机会,又岂能让老夫人糊弄过去,从而纵得李姨娘越发地“心高气傲”“心狠手辣”呢? 刀都磨好了,还不干脆利落地捅死仇人,更待何时! 第302章 愿为老夫人分忧 “孽女!” 怎么也未料到,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萱竟还敢与自己对着干的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鼻翼噏动不已,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阴冷如蛇:“若非你言语刺激钱氏,又岂会令钱氏流产?如今,你竟还敢将责任推卸到李姨娘身上,杜芷萱,你真当满屋子的人眼睛都瞎了?” 话落,一个茶杯,就冲杜芷萱迎面而来。 那样稳、准和狠的力度,以及茶杯里滚烫的水,和老夫人眼底那抹残忍和得意,都表明老夫人打算趁机毁了杜芷萱的容貌! 杜芷萱神情淡然地瞥了眼递上茶杯后,就收回双手,垂头退到老夫人身后的周嬷嬷,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仿若那个“助纣为虐”的周嬷嬷,并不值得自己再多看一眼似的。 而,原本跪在青砖地上的李姨娘,仿若无法忍受杜芷萱那阴狠刻薄的话语似的,微微抬头,用一种哀怨和不解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然后,就头一偏,晕了过去。 就连屋子里其它的人,也纷纷以袖掩面,表面给人予一种不忍看杜芷萱被砸个头破血流,惨遭毁容的模样,实则却是不着痕迹地避开被误伤的可能。 见状,满屋子乱窜的鬼鬼们,一改之前那恨不能立刻就扑到老夫人面前,生生地将老夫人分食一光的义愤填膺的愤怒和凶狠模样,而是齐刷刷地用一种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老夫人。 “卧槽,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这样的区别对待,真得好吗?” “突然有些可怜老夫人了,明知茶杯根本就砸不中小美人,何苦隔三茬五就找上小美人试身手呢?” “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放着锦衣玉食,儿孙环绕,富贵悠闲的老封君的生活不过,偏要处处上赶着与自己的儿女孙女为难呢?” “这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最高境界吧!” “老夫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 果然,如众人预料中那般,在离杜芷萱三步之遥的距离处,这个茶杯犹如被人用力按压着一般,急速地坠落到地面上。 这样的情景,不仅未能浇灭老夫人心里那些熊熊燃烧的怒焰,反令老夫人越发地恼怒起来。 “砰!” 杜芷萱瞥了眼不远处四溅的茶杯碎片和茶渍,就继续用一种严肃的神情瞅着老夫人:“祖母,若非李姨娘心怀嫉恨,又怎会在明知小姨坐胎不稳的情况下,故意与小姨打架呢?” “也不知父亲回府后,知晓自己盼了近二十年的嫡子被李姨娘所害,又会是如何地心痛如焚?!”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转而说道:“祖母,我知道,李姨娘是你的侄女,和父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若非候府与将军府上一代老祖宗定下的婚事,想来,李姨娘会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而非看正妻脸色的贵妾。” “也因此,你才会疼爱大姐胜过候府所有姑娘,更因心里的愧疚而处处偏颇照顾李姨娘。” “哪怕李姨娘恃宠而娇,处处与母亲和小姨对着干,明目张胆地收买候府下人整治我和九妹这两位长房嫡女,又时常邀宠于父亲,把持着长房的内院,令长房十多年都未能有任何喜讯,却也未因此而责怪李姨娘。” “这些,也就罢了。”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如今,李姨娘竟胆大包天地冲长房嫡子动手,又岂能再像往常那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呢?” “祖母向来心善,又因着对李姨娘多年的疼爱和照顾,而不愿意亲自出手惩治李姨娘。” 无视了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诡异的目光,和老夫人那恨不能立刻就扑上来,将自己活活撕扯成碎片的狠戾眼神,以及李姨娘那颤巍巍的身子也无法掩饰的恨意和杀机,杜芷萱慢悠悠地补充道:“都说‘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如此,我这个做晚辈的,即便冒着被天下人非议的危险,也不愿意让祖母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困境里。” “这,也算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对祖母的一片孝心吧。”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杜芷萱就立刻冷喝道:“来人!” 话落,候在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就争先恐后地走到屋子里。 这些婆子是安平郡主特意赐给杜芷萱的,这一年来,见多了勇诚候府众人待杜芷萱的那不择手段算计坑害的轻蔑姿态,和杜芷萱的若无其事,漠然应对的姿态,早就积累了一肚子的火气。 如今,见到杜芷萱总算是醒悟过来,拿出来自己身为堂堂勇诚候府贵女的气度,使出了这种“斩草除根”的雷霆之怒的手段,顿时一个个眼神闪亮,摩拳擦掌。 很快,四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强壮婆子走进屋,在李姨娘那惊恐后退的狼狈模样中,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不由分说的上前拽住了李姨娘的胳膊和腿。 “姑姑,姑姑,救我……”李姨娘向来注重保养,那身材凹凸有致也就罢了,连大腿都还没有这四个婆子的胳膊粗,就不用说李姨娘那被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柔弱身体,轻易就被两个婆子拽了起来,又有两个婆子拽着她的两条腿,四人像抬一件轻巧的物品似的,将李姨娘抬起来后,还在半空中晃荡了一会儿。 “姑姑,姑姑……”李姨娘急切的呼唤道,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挣扎着,顾不上那些坠落的佩饰,眼眸里满是惊恐之色,巴掌大的面容也褪去了最初的血色,变得如纸般惨白,再衬着那被钱氏抓挠出来的痕迹,和披头散发的姿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其实,睡觉也一样的。这人哪,一天一夜不睡觉没关系,但,几天几夜不睡觉的话,对人的身体却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因此而猝死的人,数不胜数。” “单从李姨娘脸上那两个硕大黑眼圈和憔悴疲惫的面容来看,想必,李姨娘已有半个月没睡着觉了吧?也不知这半月里,李姨娘究竟想出了多少谋害人的主意?又收买了候府多少下人?” 第303章 把李姨娘拖出去(1) “待会儿,你们抬李姨娘出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别磕着哪儿,碰着哪儿了。别到时候,李姨娘受惊过度,突然猝死了,你们就只能以死谢罪,就连我这个做主子的也都哭不出来,不知到哪儿才能再找一个李姨娘赔给祖母和父亲。” “毕竟,李姨娘虽犯有谋害主母嫡子的罪名,但,说到底,李姨娘也是祖母的嫡亲侄女,更与父亲青梅竹马地长大。谁知道父亲得知此事后,会不会因为无法找李姨娘这个罪魁祸首发泄心里的怒气,而将苗头对准我这个无辜的旁观者呢?” “可惜,大姐才以侍妾的身份嫁入安王府,还未在安王府站稳脚,若,安王府知晓李姨娘谋害主母嫡子的事情,会不会因着‘母女天性’的缘由而体弃大姐呢?”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原本打算利用今天这件事情来收拾杜芷萱,却万万没料到反被杜芷萱轻巧地躲过不说,更还给予了狠狠回击的老夫人,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像有人拿锥子,一下下地插着自己的脑袋,令她觉得头痛不已,眼前更是一阵金星乱窜。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休息一下,再来应付杜芷萱,就见杜芷萱在自己的院子里,于众人目睽睽之下,令人将李姨娘拖了出去! 这样的目中无人,任性妄为,比以前那虽娇纵跋扈,却活得太过天真单纯的杜芷萱,更让人觉得无法容忍! 老夫人再也没办法按捺下满腹的愤怒,手指指着杜芷萱,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四丫头,在我这屋里指桑骂槐不说,如今,还要把李姨娘也拖出去,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是要李姨娘身败名裂啊! 就算她严厉叮嘱众人,不许将今日之事传扬开来,却也会影响到李姨娘在候府的地位,更不用说杜莜这个才刚刚嫁入安王府,就因为嫁妆被钱氏替换一事,而未能顺利站稳脚根的宝贝孙女。 老夫人用力地喘息了片刻,由着郑嬷嬷为自己轻抚胸口顺气,目光带着焦急地与身旁的小丫头说道:“还不拦下来!” 小丫头才堪堪行到门口,就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紧接着而来的是李姨娘那熟悉之至的尖叫和哭喊声。 老夫人骇得脸得白了:“候府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狠毒的姑娘……” 这就狠毒了? 还抵不上候府诸人这些年待原身百分之一的回报,就更不用说,加上前世,那更是千分之一都抵不上啊! 杜芷萱微微垂眸,姿态悠然自得。 虽,这一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令众人早就对杜芷萱的心性有所了解,但,从没有哪一刻,让在场的人都深刻地认知到这一点:往常,杜芷萱之所以选择小打小闹,不过是羽翼未丰。如今,展翅翱翔在空中的杜芷萱,已毫不犹豫地亮出了自己那尖锐的爪牙,誓要一个个回报那些往日里欺侮****过她的人! 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作壁旁观,连带着,看她们眼色行事的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不论嫡庶,也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 候府资源就那么多,少几个姑娘,于她们,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尤其是大房的姑娘们,一个两个都高傲得像孔雀似的,不就是生父是候府袭爵人,且又依靠自己本事做了刑部侍郎吗? 如今,听得老夫人责骂杜芷萱心性恶毒,再兼之杜芷萱做出的这种越殂代疱的举动,都令众人纷纷垂眸,心里齐齐浮现得意和算计的情绪。 虽然,以杜芷萱目前这种恶名昭彰的情况来说,多一条“恶毒”的罪名,也算不了什么,但,这可是老夫人亲口说的,再兼之杜芷萱亲自做的,和往常那些众人推波助澜算计杜芷萱的恶名,可大不相同。 用不了多久,小丫头就一脸惨白地跑了回来。 老夫人用力地闭上双眼,身子软如烂泥,瘫倒在椅子里,冲小丫头摆了摆手,低咒一声:“蠢货!” 小丫头以为老夫人是在骂自己,在老夫人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并不敢出声为自己辩驳一二,只能用力地磕起头来。 于是,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那青砖地板上就冒出了一大摊血迹,而小丫头的额头也一片血肉模糊,脸上的血色也慢慢褪去,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杜芷萱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出声的打算,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只因,前世,这个小丫头就老那夫人赐给了杜芷萱。凭借着她的机灵狡猾,能言善辩,很快就成为杜芷萱身旁最信任的大丫环。而,那令杜芷萱不孕的药,就是这个小丫环亲自煎好,并端给杜芷萱的。 这样的人,哪怕她今天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杜芷萱,就连其它的人不也木然地看着这一幕。就算这个小丫头因此而死,也不过是求仁得仁而已。 杜芷萱淡笑不语,看着杜芷薇这位嫡亲胞妹那置身事外的漠然神情,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钱氏不止一次地告诉杜芷萱和杜芷薇两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可惜,杜芷萱放过的那些下人,全是钱氏和李姨娘精心安排的“白眼狼”。 而,杜芷薇这位看似端庄贤淑,聪慧机敏,才华横溢的姑娘呢? 做为钱氏十月怀胎,辛自抚育教养着长大的姑娘,杜芷薇不仅仅遗传到了钱氏的心狠手辣,天性凉薄的本性,更因钱氏的“一切向利益看齐”“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人和朋友”等话语,而养出了一个比蛇更狠毒,比虎更凶猛,比狐更狡猾的性子。 这一点,由杜芷薇前世无子被封贵妃,掌凤印,是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权势在手的状态中就可以窥知到。 而,今世,杜芷薇明知钱氏假孕,并隐隐窥知到钱氏准备借着流产一事来坑害李姨娘和杜芷萱两人的计谋,却依然能在杜芷萱出头的这一刻,用一种被杜芷萱气势所摄的“傻白甜”的世家娇养着,从未见识过外界风吹雨打姑娘的模样,来完美地令自己置身于事外。 这样的心性,只令杜芷萱也自愧不如啊! 第304章 把李姨娘拖出去(2) 或者,可以这样说,整个候府,也唯有杜芷萱这样看似娇纵跋扈,但却同情心旺盛的人,才更容易被人算计,被人出卖,只为了换取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富贵前程。 原本,这就是人之常态,不然,怎会有“水往高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的话呢。 很快,小丫头就没了气,也没人为此而求情。 不过,候府众人早已见多了这样的场景,纷纷见惯不怪。就连几个比杜芷萱年纪略小的姑娘都视若无睹,神情淡定自然。 唯有杜芷萱虽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在再次见到这一幕场景时,依然觉得有些想吐,心里更是极不舒服。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微微垂眸,一口又一口的灌着茶,就着那冰凉的茶水来提醒自己,面对钱氏和老夫人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否则,今天的小丫头,就是明天的她。 很快,就有几个粗使婆子进到屋里来,将小丫头的尸体拖出去掩埋,并将地上的血液污渍清洗干净。 不论是粗使婆子那熟悉的动作,还是她们脸上那幅平淡得仿若刚才只是死了一只鸡,而不是一个人的神情举止,都令杜芷萱将心里的警惕和戒备之意提到了最高。 …… 时间过去了很久,李姨娘却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佯装平静的老夫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那幽幽的目光,令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老夫人的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都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看向杜芷萱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和讥笑,更有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老夫人这样的神情,从她们嫁入勇诚候府后,就再也没有见着过了。而,眼下,做为挑拨起老夫人心里最深的怨恨之情的杜芷萱,那未来会是如何凄惨呢? 只是,以杜芷萱这一年来的表现来看,却不是一个轻易就服输认命的姑娘。 那么,已可预料到未来的日子里,长房究竟会有多么地热闹了。 而,如何在这般波澜起伏,阴影重重的情景中,适当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并谋求到足够多的利益,才是她们真正需要考虑的…… “杜芷萱,你把李姨娘怎么了?”老夫人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因为那没有丝毫烟火气,而令杜芷萱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祖母,我也不知道。” 杜芷萱轻抚额头,叹道:“我只是让几位嬷嬷,恭请李姨娘静静心。想清楚待到父亲回来后,该如何认错,才能激情父亲心里的怜惜,从而对她犯下的谋害主母嫡子这样大逆不到的罪名,给予‘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不伤皮肉,更无损清名的惩罚。” “不管怎么说,李姨娘也是父亲的小妾,虽本朝律法有‘妾通买卖,不过货物尔’的规矩,不过,倒底是祖母你的娘家侄女,又担了一个‘贵’字,我这个向来孝顺体贴祖母的孙女儿,又岂会让李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脸呢?” “不过,这个时辰……”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想必,李姨娘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父亲,所以,父亲就难得地怜香惜玉了一把吧。” “是吗?”老夫人淡淡地问道,心里却是一喜:若真如此,那么,也许不用她亲自动手,杜芷萱就将再次入住庄子,真正地体会到凄苦的生活。 待到那时,杜芷萱想象往常那样轻易就从庄子里出来,可就不是由杜芷萱或者勇诚候府,再或者安平郡主等人能决定的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有那么巧。 就在这时,一个丫环哭哭啼啼,踉跄着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压下弥漫了整个心房的兴奋和激动,仿佛看到了杜芷萱被整个勇诚候府除名的凄惨下场似的,难得地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着急。” 被屏风隔开的软塌上,因“流产”之故而晕过去的钱氏,笼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唯有眼底那丝不可忽略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却表明她巴不得老夫人和杜芷萱两个人能正式对上。 唯一让她有些不爽的就是这种时不时被杜芷萱和老夫人忽略掉的,仿佛整个屋子里面,除了两人,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场景。 老夫人那句话说的没错,杜芷萱确实嚣张跋扈。 但,杜芷萱有那样的资本,而,老夫人也是有着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本性。 只不过,因为老妇人的出生不如杜芷萱高,所以,才不得不用那温和的面容来掩饰内心的自卑,从而对杜芷萱这个有着同样嚣张跋扈资格,并丝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世家贵女,生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这般不可调节的矛盾,是钱氏精心酝酿了许久,再慢慢地设计而成的。 对于这样的结果,钱氏表示,她很满意。 一个真正身份高贵的世家贵女,表面看来是发自肺腑的骄傲和自豪,实则,不过是将嚣张跋扈隐藏在骨子里,不被旁人探知到。 这一点,和她们的出身有关,也和她们与生俱来的荣耀有关,更和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到的琴棋书画技艺,并在某方面达到了令人敬仰的高度这一点有关。 钱氏心里的谋算,老夫人真的不知道吗? 那不可能! 只不过,老夫人也很不满意杜芷萱这个有着钱涵梦,或者说有着安平郡主身上血液的孙女,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地配合钱氏的做法,将杜芷萱“捧杀”成这一个性格天真骄纵,惯于直来直往的姑娘。 不然的话,以老夫人这样的小官之女,若再没有一点心机谋算,又怎能将整个勇诚候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成为盛京所有当家主母都赞不绝口的老太君? …… 第305章 一招借刀杀人计(1) 李姨娘竟然挣脱婆子们,突然由内院跑到前院,恰好撞到了邀请友人来候府谈心的杜侍郎一行人?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 毕竟,大梁女性地位非同一般,哪怕后宅妇人,也不用遵循前朝“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严苛规矩和礼仪之道。 甚至,还颇有些文人雅士,在举办宴会时,还令自己的宠妾表演一番才情,从而获得来自于众人那欣羡的眼神和迭声的赞叹。 偏偏,今日,李姨娘那样狼狈的模样,竟落于外人之眼。 而,当时,李姨娘嘴里还咒骂有声! 这种情况下,杜侍郎又岂能轻饶了李姨娘? 若非杜莜才刚刚嫁入安王府,而,李姨娘又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女,且是杜侍郎的贵妾,说不定,因李姨娘一事而在友人面前丢脸的杜侍郎,就会不由分说地将李姨娘送到家庙里去! …… “什么?” 老夫人惊呼一声,猛地坐直身子,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那瞪得溜圆的眼睛里有着淡不可察的惶恐。 别说老夫人了,就连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观察着屋内众人神情,更不会错过小丫头嘴里语语的于氏和王氏两人都愣怔了,更不用说恨不能将自己当成壁柱,让众人忽略自己等人的杜芷菡等人,那更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齐齐将目光移向静坐在那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喝着茶的杜芷萱。 杜芷菡等人的目光,杜芷萱并不放在眼里。不过,在老夫人用阴冷的目光瞪着自己时,杜芷萱忍不住地抬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摊手,满脸的无辜和疑惑。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也是我做的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能算计到父亲什么时候回府,然后,恰好就让李姨娘碰上父亲。” “这样看来,我得收回之前的话。这有了后娘,并不代表就会有后爹啊!” 这话一出,哪怕众人再如何地心有疑惑,也都齐齐打消了。只因,整个勇诚候府谁不知道,杜侍郎对杜芷萱那叫一个不待见。 可以这样说,在杜侍郎心里,杜芷萱这个的长女,连路旁一颗随时随时可见的小草都不如,更不会为了杜芷萱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再怎么说,李姨娘也是杜侍郎放在心尖上疼宠过的人啊! 不然,以杜侍郎那严谨刻板的性格来说,又怎会将李姨娘提为贵妾?! “这件事,真和你没关系?”老夫人依然定定地看着杜芷萱,若是以前,她肯定就相信了杜芷萱的说法,但,这段时间杜芷萱的言行举止,都让她不得不怀疑上杜芷萱这个以前被众人拿捏在手里,根本没办法翻出他们的五指山的孙猴子来。 “祖母,你也太高看我了。”杜芷萱满脸的无奈,“若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那么,我又岂会频繁落入有心人的算计,最终,落得个恶名远扬的结局呢?” 知道李姨娘被送到庄子暂住这件事已成为定局,哪怕她是整个勇诚候府最尊贵的老太君,却也无济于事,不然,老夫人就真打算回头就好好地跟杜侍郎探讨一二,竭尽所能地遮掩李姨娘被送入庄子这件事情带给杜莜和整个勇诚候府的影响。 不过,老夫人看向杜芷萱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狠戾,因着心里的愤懑而变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还有脸说!你恶名远扬,也不想想看你那恶名是从何来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这样的名声,别人家的姑娘恨不能藏着掖着,偏你就非要传的盛京众人皆知!” “还好,没影响到你那几个姐妹,不然,哪怕你自杀谢罪,也不能抵消你的恶名对整个勇诚候府带来的恶劣影响!” 屏风后面的钱氏淡淡地听着,那微眯的双眼里有着浓浓的欢喜和激动。 杜芷萱有着这样的恶名,以前不过是候府的人茶余饭后闲聊两句,严格说来,也不过是流言蜚语,没有得到人的证实。 若今天,老夫人说的这些话传扬开去,那么,就证实了杜芷萱确实是一个歹毒心肠的姑娘。如此一来,杜芷萱的名声就会彻底毁了,便宜的就是她的闺女杜芷薇了。 嗯,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还能瞧瞧她那向来自诩端庄贤淑、温婉善良的长姐那痛心疾首的模样。 仅仅是这样的回报,又怎么可以呢? 想要让她那向来眼高于顶的长姐真正地痛不欲生,那么,就要抓住杜芷萱她这个长姐的弱点,用尽力气往死里摁,让杜芷萱再也无从翻身,彻彻底底陷入泥泞里。 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沉默地听着,没有一个人打算为杜芷萱辩驳一句。甚至,杜芷萱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那隐于平静面容下的兴奋和激动等情绪。 一群蠢货!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给众人下了个定论。 世家大族们,唯有从内里开始争斗起来,才会被外人有机可乘。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屋内众人,虽早就知道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但,到了这一刻,依然觉得有些心酸。 可惜了原身那虽略娇纵,却从无坏心,更兼之待人特别真诚的性格,若是在真正的百年望族里,一定会结交到真心相对的好友和姐妹。而在勇诚候府这种表面看起来荣耀,内里却一团肮脏的府邸,却是众人齐心协力谋算的对像。 人哪,一旦开始软弱,就会变成旁人肆意欺凌的对像。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雅萱也轻抚自己的衣袖,那幅泰然自若的姿态,看在老夫人眼里,只让她的面容越发地清冷起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淡淡的杀机,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杜芷萱察觉到了。 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缓慢地说道:“真该让外人看看安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 “竟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姑娘?”杜芷萱声音平淡地接话道,看向老夫人的目光里带上了淡淡的疑惑和不解,不等今日当值的丫环嬷嬷们出声提醒自己,那坏了名声的下场的时候,杜芷萱就轻声笑道,“我一直以为,在真正的世家贵女中,我这样的性格算得上懦弱了。” 第306章 一招借刀杀人计(2) “毕竟,可没人谁像我这样任人欺凌,尤其是被府里的庶女和姨娘都欺负到头上,恣意算计。现如今,我不过是将她们对我的算计,还施于她们身上,就得到了祖母这样的评价,令我这颗心拔凉拔凉的。” “不过,我这人,以前对你们还有点亲情。现如今,你们这频繁的算计,将我最后一点亲情也抹除了。那么,从此往后,我就先将话搁在这儿了,谁再来招惹我,我就让去谁死!” 刚开始穿越到大梁王朝时,杜芷萱忙于修复和将军府的关系,接着又忙于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即便遭遇候府众人一连再地算计和坑害时,也仅仅只是避开为上,并没有反击回去。 直到如今,开始着手洗白自己那被人糟践的恶名时,杜芷萱才总算腾出手来收拾候府这帮蹦跶不休,时刻不忘记踩着她上位,一天不算计她一回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了! 而,杜莜是第一个。 李姨娘是第二个。 杜芷萱轻抚衣袖,任由衣袖上那以宝石点缀成云纹的绣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炫得于氏和王氏等人下意识地微眯双眼,以此来掩饰眼底的嫉妒和愤懑。 “只是,祖母一直教导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而,祖母也特别慈爱,将府里的姑娘都养在膝下,这么多年与姐妹们一同做伴,性情相投,虽不是同父的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般,关系特别亲近,有什么好东西都互相分享,有什么属于女儿家的私密话语,也都会不加避讳的告知。”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顿住话头,以袖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由着丫环将一旁的热茶端了过来,就着丫环的手轻抿了几口,给人一种被人欺凌的柔弱可怜小模样。 几个年幼的小丫环已忍不住地哭出声来,而,李嬷嬷轻声说道:“小姐,别怕,咱们待会儿回将军府寻安平郡主去。” 这是又准备告状了?! 老夫人气得身子直哆嗦,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阴冷漠然,只恨不能下一刻就将杜芷萱生吞活剥了。见到候在杜芷萱身后的丫头婆子们皆用一种“了悟”的眼神看着自己时,老夫人又不得不深吸了口气,将到喉的愤怒话语咽下肚,轻扯嘴角:“瞎说什么呢?” 杜芷萱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用一种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的柔弱语调说道:“在将军府的时候,外婆每天都叮嘱我回府后要好生的孝顺祖母,承欢膝下。” “如今,拦不住祖母因为李姨娘的事情而生气,我已经很愧疚了,宁可舍了自己的名声,也要让祖母好过一些,又怎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独自离开候府,投奔外婆那儿呢!” 话落,杜芷萱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旁滑落,再配上杜芷萱那泛红的眼眶,和凝视老夫人时那特别孺慕,仿佛老夫人的存在,正是她人生路上的指明灯似的,莫名的给人与一种杜芷萱确实很担忧,恨不得以身替了老夫人身上痛楚的感觉来。 虽然,这段时间里,对杜芷萱的伶牙利齿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但,老夫人依然未料到杜芷萱还能无耻成这样。 这样的杜芷萱,让老夫人不由的怀念起以前那个轻易就被人拿捏住把柄,堕入旁人的算计和圈套里,任由人欺凌肆虐的姑娘来。 在这一刻,老夫人难得地后悔自己上次漠视钱氏和李姨娘出手算计,最终扣下了伺候杜芷萱的下人,只为了让杜芷萱深刻地体会一把庄子里自食其力生活的痛苦生活,从而变得更加珍惜起在府里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容易被他们拿捏在手里的想法了。 不然,想必,杜芷萱也不会醒悟成这样,性格更不会扭曲成这般! 都说“生死之间,性格大变”,看来,这句话也适用于杜芷萱身上。 只是,这般超出她预料之外的杜芷萱,却让她越发地妒恨起来,不由得想起了以前那个同样挺直了脊背,用伶牙利齿的话语来堵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没办法惩罚她,最终只能用孝道来压住的钱涵梦! 一念及此,老夫人忍不住喘了两口气,压下心里生出来的恨不能立刻就将这样的杜芷萱碎尸万段的愤怒,指着杜芷萱,大声喝斥道:“你以为这个府里,就没有人能治你了是不是?来人!”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芷萱那张和安平郡主一模一样,像极了一个小号安平郡主模样的面容,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自己屡屡算计,却依然败于安平郡主手里,最终,连自己心仪之人也拱手相让的场景来,眼里的阴狠之意慢慢地弥漫开来:“给我掌嘴!” 依杜芷萱的性格,一定会反抗,而,她要的就是杜芷萱的反抗! 毕竟,不管如何,她都是杜芷萱的祖母,头上顶着一个“孝”字,难道,还治不了杜芷萱这样一个未出阁,且受制于钱氏的捧杀之计,早就恶名远扬的姑娘不成? 当年,她输在了安平郡主手下,如今,她要在安平郡主最疼爱的外孙女这儿找回场子! 杜芷萱眼角的泪水滑落的更急了,却并不出声分辨,只是用一种委屈和无辜,更有着深深绝望的目光看着这一脸恶毒的老夫人。 府里的丫头和婆子,谁敢碰她一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摁住了发卖到偏远的山沟里去,让府里的奴才们知道什么叫“杀鸡敬猴”! 不过,以老夫人在府里经营多年的势力,总有那么些奴才是真正忠心于老夫人的。 于是,杜芷萱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隐隐呈现出一种包围之势,将自己等人退路全部阻拦着的下人,再瞥了眼作壁旁观的钱氏等人,并没有错过几人脸上那得意、窃笑、欢喜、同情和怜悯结合在一起的目光。 “祖母……祖母……” 下一刻,杜芷萱就面容惨白,身子颤抖,漂亮的凤眼瞪到最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又仿佛看到了令人惊惧的事情似的,头一偏,就吓晕过去了。 第307章 假孕之事被曝光 “啊!不好了,老夫人将自家孙女吓晕过去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句话,一瞬间,就响遍整个房间。 正以包围之势,围堵住杜芷萱一行人所有逃离方向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后背窜过一阵阵阴风,就连耳旁也传来一声声呜咽声。 “那是……” 不知从何时起,屋里竟突兀地出现许多死状可怖的鬼鬼! 下人们脸上的血色慢慢地褪去,往前迈去的步子也顿住,仿若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回头看向老夫人。 这是准备给她安上一个“不慈”的恶名?! 老夫人根本就来不及思量太多,只因,身处高位的她,轻易就能发现任何人的小动作,更注意到这句话,并不是屋里的人喊出来的。 难道,真的有鬼? 心里刚刚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老夫人面前就出现了众多可怕的鬼鬼们,此刻,他们齐齐用一种狠厉的目光看着自己! 突然见到死状可怖的鬼鬼们,心理素质再强悍的人都受不住,更不用说老夫人这个一直生活在内宅,极擅阴私争斗之道,手里虽沾染了无数条人命,却从没见过人死后模样的老夫人了,那更是眼皮连翻,喉咙一阵“咕咕”作响,下一刻,就翻着白眼,身子往一旁倒去。 “啊!夫人借假孕流产一事栽赃陷害李姨娘,将老夫人活活气晕了!” 和刚才的音调,语气一模一样的话语,落在众人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 假孕? 假孕! 钱氏究竟知不知道,这样争宠的方式,一旦失败后,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杜芷菡等众多候府姑娘,和屋子里被迫听到了许多机密的众人心腹们,纷纷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看向被安置在屏风另一端,临窗软塌上面的钱氏。 那倚在软塌里,原本一直作壁上观,听戏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并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如何利用此事给杜芷萱添堵的钱氏,乍闻此言,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抖如筛糠,只恨不能立刻晕过去。 明明应该“一箭三雕”的妙计,只陷害到了李姨娘,也就罢了。毕竟,最开始,钱氏就只准备利用这一计来对付李姨娘,之所以临时暂缓一下,拖上杜芷萱,也不过是她的突发其想。 偏偏,如今,才通过杜芷萱和杜侍郎之手,将李姨娘折腾到了庄子里,下一刻,就被人曝出了真相! 一件事,即便是真的,也会因为“三人成虎”而出现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流言蜚语,更不用说,当这件事本是假的时,又会迎来何等可怕的报复。 在这一刻,钱氏已不敢想像,早就心生怀疑的老夫人,和今日亲自处置了李姨娘的杜侍郎获讯后,又会如何看待她…… “谁在胡说八道?!”古嬷嬷转过屏风,双眼微眯,冷冷地扫视过屋内众人,“真当几位大夫都是糊涂虫,连喜脉都诊不出来?” “还是说,你们觉得李姨娘这么一个小小的妾侍,值得夫人将候府当家主母的威严和脸面全部赌上?”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李姨娘平日里待夫人如何,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就算这般,大小姐出嫁时,夫人依然尽心操持嫁妆。若非如此,夫人又岂会错过此次平安脉,致使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都因李姨娘之故而流掉了!” “夫人本就伤痛不已,算老奴求你们了,不要再在夫人的伤口上撒盐了,行吗?!” 正因鬼附身而语调激昂,情绪激动的古嬷嬷并不知道,那“晕”过去的老夫人微微睁开双眼,阴冷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很快,就再次阖上了眼皮。 …… 待到众人纷纷告退后,老夫人才悠然醒转,不再忍耐满腹的怒焰,用力地将茶杯掷向地面:“可恨!”竟然又被杜芷萱逃过一劫!难不成,那杜芷萱真是什么“福星”? 不,不可能! 若杜芷萱的命格真如此贵重,那么,为何这些年来,杜芷萱会被候府众人玩弄于鼓掌里?更陷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设下的爱情圈套里,一困就是近五年,无法自拔?! 老夫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心里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恐惧和害怕等情绪给掐灭。 周嬷嬷又重新沏上一杯温茶,递到老夫人面前,婉转地提醒道:“老夫人,大夫已在偏殿,为夫人开药方了。” 一语出,立刻就提醒了老夫人今日之事的由来!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那钱氏肚里的孩子,现今如何了?” “夫人确实流产了。”周嬷嬷轻声说道,眼角眉梢却尽是不可置信和质疑,“为夫人诊脉的,正是和春堂那位极擅产科,被人送‘送子神医’称号的李大夫。” “哦?这倒有趣了!”老夫人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茶杯,“可有查明,那李大夫何时被钱氏收买了的?” “老奴已遣人细查,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到详细的消息。”在周嬷嬷看来,即便和春堂在盛京的平民百姓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即便李大夫医术再高明,却也并非不可收买的。 “可惜了,今日这‘一箭三雕’的妙计!”老夫人意味不明地叹了声,转而说道:“可有遣人前往庄子照顾李姨娘?” “老奴已安排下去,想必,此刻,那些李姨娘用惯的下人,都已抵达庄子。”说到这儿时,周嬷嬷突然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另外,绿柳的家人,老奴已让人拿下,关到了柴房里。” 老夫人疑惑地问道:“绿柳?” “就是今日,当众口出妄言的那个丫环。”周嬷嬷眼前也仿若浮现梨香院那诡异的一幕,脸色也有些苍白,嘴唇蠕动了下,末了,还是在老夫人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里,欺欺艾艾地补充道:“老奴以为,今日,那绿柳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当。” “你是说?”老夫人眉头微蹙,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候府里传遍的“恶鬼”之类的流言,“绿柳撞邪了?” 周嬷嬷点点头,若非如此,绿柳这个平日里行事端方的丫环,又岂会突然做出这等令人不解的举动?! “竟有此事?”老夫人微微垂眸,捻动着手里的佛珠,虽未言明是否相信绿柳被恶鬼附身的消息,但,由她那用力地捻动着珠串,令指甲盖都变成了青白之色的细节处就可以猜测到,她的心里极不平静! “周嬷嬷,遣人打探下,京郊哪家寺庙香火比较旺。” 第308章 恶鬼附身钱氏惧(1) 飞羽院 “砰!” “啪!” …… 即使飞羽院是勇诚候府里除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和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外最大的一间院子,但,在这种静得连树叶飘落到地面都能被人察觉到的有些诡异的环境里,这样一声高过一声的瓷器碎裂声和低声的咒骂声,依然清楚地传到了守门婆子的耳里。 一瞬间,众多守门婆子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那么,她们定当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掩埋起来,以逃离清醒过来后的钱氏那“秋后算账”的举动。 “砰!” 又一个花瓶,被钱氏狠狠地掷到了地上。 入目所及,尽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和种光泽的瓷器和玻璃碎片,而,钱氏则一身狼狈地倚靠在墙角,狠狠地闭上双眼。 屋内一阵诡异的静谧。 突然的安静,令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生怕下一刻,迎来的就是那比台风地震等灾难还要可怕的恐怖场景。 “唉……”一道悠远的长叹,由钱氏嘴里吐了出来,慢慢地,她睁开了双眼,眉头微蹙,却神情平淡地看着眼前这片疮夷。 “奶娘。”一直将自己伪装成壁柱,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动了钱氏的古嬷嬷应声而出,搀扶着钱氏行到临窗的软塌上歪着,并送上一直温着的茶水,自个儿则打开房门,吩咐候于院外的粗使婆子和丫环收拾房间。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片荒败的房间就恢复如新。 钱氏放下手里的茶杯,经过一番发泄后,她的大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奶娘,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紧了二房和三房的院子,绝不能有任何和‘假孕’有关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府里外出采买的人。必要时刻,可以浪费些钱财和人力,也要想法子赌上他们的嘴。” 古嬷嬷神情肃穆地应诺道:“夫人放心,老奴已交待下去,绝不会有任何不利夫人的流言蜚语。”就算真有些什么流言蜚语,也都只与李姨娘和杜莜两人有关! “杜芷萱那丫头的及笄礼,你就按照之前我们商议的安排就行。”钱氏抿了抿唇,压下心里滋生出来的遗憾和叹息,若可以的话,她真不想操办杜芷萱的及笄礼! 奈何,今日这出原本可以拖杜芷萱下水的妙计,竟无疾而终! 难不成,杜芷萱还真是什么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福星”? 不,不可能! 钱氏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将心里浮现出来的那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前这些事情的猜测掐灭。 而,有那么一丝淡不可察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却隐于心底最深处,未能被钱氏及时地探查到。 “这……”并不知道钱氏心里估量和算计的古嬷嬷,一脸迟疑:“怕是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钱氏并不掩饰自己打算给杜芷萱添堵的念头,“候府庶物繁多,再兼之我有恙在身,又要操持杜芷菡和杜茉两人的婚事,怎能做到面面俱到?!” “更何况,奶娘,你别忘记了,如今,距离杜芷萱的及笄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任凭钱氏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安排一出盛大的及笄礼。 说到这儿时,钱氏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来:“以候府目前的情况,若杜芷萱的及笄礼不出点小差错,又如何能说得过去呢?” 就算事实上,她参加过无数位公候嫡女的及笄礼,更做过不知多少次主宾赞者,可谓是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套流程应当如何安排,那又如何呢?她就是不乐意为杜芷萱操持及笄礼! “谁让杜芷萱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老夫人,更处处挑衅为难老夫人呢!” “可……”相比起很快就找到了推卸责任的源头,从而身心畅快无比的钱氏,古嬷嬷的神情却并不那么乐观:“长公主可是这次及笄礼的正宾啊!” “老奴以为,若,真有什么差池,老夫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夫人推出来,承担来自于长公主等人的怒火。” “长公主?”钱氏眉头微蹙,眼前不由得浮现多年前,跟随安平郡主抵达公主府时,被一身威严贵气的长公主所摄,从而差点于众目睽睽之下出糗的那一幕来,那颗好不容易才移开的巨石,又再次横于自己胸口。 “奶娘,你想法子探听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夫人,你怀疑四小姐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只为了恐吓老夫人?而,实际上,长公主并不会出席四小姐的及笄礼?”一旦找准了方向,古嬷嬷就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另外一条宽阔大道,忍不住快速地补充道:“也确实,正因为长公主疼宠安平郡主,才会嫌恶四小姐这个令将军府蒙羞的曾外孙女。” “这些年,四小姐和长公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此这般,长公主又岂会因安平郡主的说情,而屈尊降贵地跑到勇诚候府来出席四小姐的及笄礼? “不错,正是这个理。”钱氏点点头,却是并不打算告诉古嬷嬷,就算最后,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料之外,那又如何?总归,她可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来行事啊…… 解决了这件烦心事后,钱氏才一脸迟疑地问道:“奶娘,今日那绿柳是怎么回事?” 钱氏嘴里的绿柳,正是今日在梨香院于众目睽睽之下,仿若鬼魂附身了般迷了心窍,揭发李姨娘和她的那个丫环。 而,事实上,绿柳这个很多年前就被李姨娘收服,对李姨娘忠心耿耿,颇得李姨娘信任和依重的大丫环,却是钱氏特意安插在李姨娘身旁的探子。 “夫人,老奴以为,绿柳这丫头向来聪慧机敏,办事稳妥,又颇有心机手段,绝不该冒冒然地做出这等事情!” 说到这儿时,再次回想起当时绿柳那幅惊惶失措的模样,古嬷嬷那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猜测来。 第309章 恶鬼附身钱氏惧(2) “难道……” 下一刻,古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用力地摇着脑袋,却无法摇去脑子里突然浮现的那个令人恐惧难安的念头,不由得大声说道:“不,不可能!” 钱氏眉心微锁,却并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得悉真相的机会:“奶娘,你想到了什么?” “这……”回过神来后的古嬷嬷,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 她怎能当着钱氏的面,说这等糟心事呢? 毕竟,就算钱氏平日里心志坚毅如铁,但,这等连她每每回想起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传言,却还是不适合眼下身体有恙的钱氏听的。 谁敢肯定,万一,钱氏存了这样一份害怕和畏惧的心事而寝食难安,会否影响到她的身子骨康健,又会否影响到她对杜芷萱等人那一往直前,绝不后退的谋算计划呢? “奶娘,你看着我长大的,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比你更了解我的性情了!”钱氏想了想,又道:“若有什么事情,一直令我心存犹疑,很难说,我会否在有心人的窜唆下,落入旁人的算计和圈套里。” “更何况,眼下,候府这样的情况,容不得我再像往常那样置身事外,笑看众人演戏,再偶尔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了!” 古嬷嬷猛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已不若最初那般犹豫不决。 “夫人,很多年以前,我曾听人提到过这种情况……” “什么?!” 钱氏双眼瞪得溜圆,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淡不可察的惊恐和畏惧。 “奶娘,你是说,绿柳那丫头……”钱氏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心里虽狂喊着“不可能,绝不可能”,嘴唇却抖动着,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像极了一张被拉开的弓一样,“被恶鬼附身了?” 既然已一语道破,古嬷嬷也就顺从自己心里的想法,再次补充道:“若非如此,以绿柳的性情,又岂会于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吼出这样一番话?” “这……这……”钱氏嘴唇颤抖着,手指紧紧地拽着覆于身上的薄被,简直不愿意再次回忆起今日梨香院发生的事情来。 若无外力因素,早就明白老夫人心狠手辣程度的她,又岂会于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与老夫人撕破脸皮呢? 想起往日里老夫人折腾人的手段,钱氏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茫然和惶恐:“奶娘,这可该怎么办啊?” “夫人,你无需太过担忧。” 古嬷嬷抿了抿唇,劝说道:“你可是皇家承认的候府夫人,又岂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恶鬼所能伤害的?就如今日,恶鬼耗费了许多精力,也仅仅只给你造成了一点麻烦,但,因着你掌管候府大权几十年,这些麻烦也能轻易就得到解决,根本就无法伤到你的根本。” “说不准,眼下,那恶鬼早已魂飞魄散了呢!”这话,也就只能骗骗眼下心神不宁的钱氏。事实上,连古嬷嬷自己心里都在打鼓,眼前也不由得浮现出梨香院那一幕幕情景来。 “可……”钱氏嘴唇动了动,依然惊惶不已,“奶娘,明日,你请位道士来吧!就说……就说……” 钱氏用力地咬了咬唇,心里浮现诸多念头,末了,发现再多的藉口,也敌不过实话实说带给人的震憾力更大,遂毫不犹豫地说道:“绿柳今日之所以会在梨香院做出那些举动,正因为恶鬼附身!” “不可!”古嬷嬷一脸肃穆,阻止道:“世人向来信奉神鬼之说,而,以老夫人平日里对李姨娘的坦护,若知晓此事,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娥子!” “那……”事实上,话一出口,钱氏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老夫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将主动将这样一个大的把柄,亲自送到老夫人手里。 那么,刚才,她又为何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难不成,她也被那恶鬼的阴邪之气给影响到了?即使绿柳已经被老夫人令人杖毙,依然给她带来了暂时无法缓解的后遗症?! 这般一想,钱氏脸上那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血色,又消失了个透彻:“奶娘,要不,明日,我就借口到寺庙里还愿,求平安符的同时,也请那得道高僧出手清除恶鬼带给我的不利情况?” “这……”古嬷嬷迟疑片刻,一脸担忧地看着满脸憔悴的钱氏,道:“夫人,你的身子骨,能受得了那样的颠簸之苦吗?” “不行,也得行啊!”钱氏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奶娘,连你都得出了绿柳被恶鬼附身的结论,那么,见多识广的老夫人又岂会漠然以待呢?” “夫人,你是说,老夫人之所以令人杖毙绿柳,只是为了从最根本的源头所在,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古嬷嬷并不愿意相信钱氏的猜测,只因,若真如此,这一切,早在老夫人的预料中,就连这一年来,候府里那些莫名其妙地和鬼鬼有关的流言蜚语,那幕后推手也都是老夫人的话,那么,老夫人的心机谋略就深沉可怕得令人畏惧! 钱氏苦笑一声,若非多年前的那次意外,她也会和候府其它人一样,认为老夫人因着年纪大了,才会犯了每一个老人家都会犯的“偏心眼”之类的老糊涂的错误,从而特别看重大小李姨娘这两位娘家侄女,并爱屋及乌地关照杜莜和顾盼欢这两位姑娘,连自己老了以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嫡亲儿子杜侍郎都搁置一旁。 谁能想得到,老夫人竟然和勇诚候府有着深仇大恨呢? 而,这件事,即便古嬷嬷是钱氏的奶娘,对钱氏忠心耿耿,钱氏却也不敢透露分毫。 “另外……”钱氏想了想,虽觉得抛出顾盼欢之事,对她并无好处,但,眼下,唯有此事,才能挽救她于水深火热中了。 于是,钱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自己出手帮助二房解决麻烦的举动。 “奶娘,吩咐下去,明日起,不仅府里,就连盛京的大街小巷也要传遍顾盼欢和她那位表哥私定终身的故事。” 跟随钱氏多年的古嬷嬷,转了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慎重地点头,应道:“夫人,老奴待会就安排下去。” …… 第310章 老夫人补贴嫁妆 文斓院 “小美人,钱氏准备烧香拜佛,求得菩萨的保佑!啧,真是笑死我了,也不想想,这‘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会有用吗?” “老夫人竟也准备烧香拜佛,求得一个心安!” “派了那么多鬼鬼,一日三餐不间断地问候钱氏和老夫人,总算是激起了两人心底最深处的畏惧和害怕等情绪了,真心不容易啊!” …… 这一拨,是平日里晃悠于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和钱氏居住的飞羽院,探得一手消息的鬼鬼们。 “即便老夫人特意遣人寻了杜侍郎,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摊开了讲,但,抵达飞羽院后,钱氏依然轻而易举地哄骗得杜侍郎回心转意,令杜侍郎后悔对李姨娘的处罚过轻!” “杜侍郎拍着胸脯说,杜莜只是为妾,本就不该享有候府姑娘出嫁的嫁妆,让钱氏无需听从老夫人的吩咐,从自个儿的私库里补贴给杜莜。” “若非畏惧老夫人的冷面,只怕杜侍郎会豪气万分地开口,说不认杜莜这个丢尽了候府姑娘的脸面,上赶着与安王庶出长子为妾的女儿了!” “卧槽!今儿个,我终于相信了,那老夫人确实和勇诚候府有仇,不然,怎会将杜侍郎教导得这样‘天真’,数十年如一日地过不了钱氏的‘美人关’?!” “人蠢无药可救,只能等老天收啊!” …… 这一拨,是平日里晃悠于杜侍郎居住的书房和外院,探得一手消息后,就及时回秉杜芷萱的鬼鬼们。 “顾盼欢摩拳擦掌,准备再就今日之事,明日再到梨香院探老夫人的口风,同时,顺便继续抹黑小美人一把!” “于氏和杜芷菡这对二房嫡亲的母女正窃笑不已,打定了主意要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 “王氏正和心腹商议,要不要恰到好处地放出些流言蜚语。” …… 这一拨,是平日里晃悠于二房和三房院子里的鬼鬼们。 …… 梨香院 老夫人倚在软塌里,微阖双眼,状似随意地问道:“那钱氏,依然未有行动?” “老奴数次遣人前往飞羽院催促,但,大夫人说……”说到这儿时,郑嬷嬷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为难和犹疑。 这样迟疑不定,满腹纠结状态的郑嬷嬷,老夫人许久都未见着了,遂不由得睁开双眼,冷声喝问道:“她说了什么?” 郑嬷嬷抿了抿唇,微微垂眸,神情越发地恭敬起来,嘴里则轻声说道:“大老爷认为,大姑娘这种上赶着与人为妾的行为,丢尽了候府的脸面,只恨不能从此除名,又岂会再补贴所谓的嫁妆!” “什么?!”老夫人气恼地拍向身侧的软塌,那保养得极好的手背,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暴露出道道可怖的青筋,再衬着那灰里泛白的指甲,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地狱里爬出来的嗜人恶鬼的惊恐感。 “这个钱氏,我交待给她的事情,就是这样办的?” 其实,老夫人最想说的是杜侍郎这过于荒唐的举止。 奈何,即便是在被自己打理得犹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梨香院,生性谨慎又多疑的老夫人,依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透露出自己对杜侍郎这个嫡亲大儿子的任何不满。 “世人皆言世家贵女受到最顶极的教养,心机手腕与众不同,为人处事令人钦佩。如今瞧来,所谓的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评语,还不知雇了多少人吹出来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一脸对钱氏这种看似端方贤淑,温婉良善,实则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小家子气行事姿态的鄙夷和不屑。 “连我这个小家碧玉出身的人都知道,任何府邸出嫁的姑娘,尤其是彰显着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代表着其后姐妹行事作派的长女,那嫁妆绝不能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不然,还不知外界会如何议论!“ “偏偏,那钱氏就能因为那么点小事拈酸吃醋,处处为难李姨娘不说,还报复到了莜儿身上。真真是愚蠢的妇人!”若非钱氏的有心挑拨,以杜侍郎和李姨娘青梅竹马的情谊,杜莜这个寄托了杜侍郎许多父爱和期盼的长女,又岂会被人害得只能与安王长子为妾的程度? “真当我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就能随意忽悠了呢?”说到这儿时,老夫人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看了眼钱氏居住的飞羽院,“若非她的推波助澜,莜儿定当十里红妆地出嫁!如此,那钱氏又岂敢在莜儿的嫁妆中动手脚?” “不过是仗着管理候府庶物多年,又有老大给予的几分薄面,再兼之我多年礼佛,心善手软,才敢杵定了自己不会受到多大的抨击和惩罚,从而在我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等事情来!” “呵!”越说,越恼的老夫人怒极而笑,“真当我老糊涂了呢?!” …… “大夫人太过年轻,又是第一次经手候府姑娘出嫁事宜,哪有你考虑问题全面呢?”郑嬷嬷续上茶水,宽慰道:“这些年,大夫人心里也苦,难免一时钻了牛角尖。” 老夫人摆了摆手,阻止了郑嬷嬷的未尽之言:“你不用为钱氏说话了,她的性格,我还能不知晓?” “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却也无济于事。”老夫人双眼微眯,若非尚且拿捏不准老大的态度,她早就按压不住满腹愤懑地将钱氏唤到梨香院一通臭骂了! 不过,说到底,老大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比她还要熟悉老大的性子了。 如今,钱氏踹跶得有多欢快,那么,待到老大收回对钱氏所有的爱恋的时候,钱氏就会真正地体会到一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 “幸而,我早就知晓钱氏不会乖乖就范。”老夫人起身,打开梳妆台上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递到郑嬷嬷手里,道:“今日,你就安排人,将上面标注的物件清点出来,派人急速送往安王府。”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顿了顿,神情慎重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送到莜儿手里!” …… 很快,钱氏就收到了消息,只气得脸红脖子粗,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砸了许多瓷器…… 第311章 盛大及笄礼后续(1) 时间一天天过去,而,在这样热闹的情况里,勇诚候府终于迎来了杜芷萱那盛大的及笄礼。 是的,盛大! 这一日,不仅长公主来了,就连几位宗室王妃也抵达候府,更不用说将军府一众人全体出动! 而,接到贴子的世家主母和各府贵女们,早早就从各个渠道打探到长公主等人会出席杜芷萱及笄礼的消息,遂也纷纷携亲友团前来观礼。 甚至,就连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皇宫最大的boss都派出内侍,准时抵达勇诚候府,送出了一份又一份奢华的赏赐! 这样的荣耀和殊荣,只令前来观礼的众人艳羡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列为了往后绝不可得罪的名单榜首,更不知有多少世家主母默默地扒拉起自家的儿孙来,以从中挑出一位最适合的人选求娶杜芷萱…… 将军府,荣寿院 安平郡主端着茶杯,轻抿了几口茶水,祛除了身体里的寒气后,才斜倚在软塌里,一脸欣慰地说道:“萱儿这丫头,今日的表现还不错。” “郡主,表小姐今日,岂是用‘表现不错’这几个字能形容的哟!”再次回想起今日杜芷萱那于众目睽睽之下落落大方,雍容华贵的姿态,秦嬷嬷就忍不住赞道:“老奴以为,表小姐堪称世家贵女的典范!” “这话,也就我们私下里说说,却是不能传出去,不然,外人还不得以为我们太过浮夸。”若,安平郡主的眼睛不要眯成一条线,嘴角不要咧得太大,那么,这句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这怎么叫浮夸?”秦嬷嬷笑了笑,并不打算戳破安平郡主的小心眼,道:“这可是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的!” 只要一想到过了今日之后,盛京大街小巷就会传遍杜芷萱“雍容华贵,堪为世家贵女典范”之类的评语,从而轻易就抵消了年初时,因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而带来的恶言,就令秦嬷嬷也跟着笑眯了眼。 “老奴以为,郡主,你得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安平郡主诧异地看着秦嬷嬷:“此话,怎讲?” “自古以来,女子及笄之后,就可谈婚论嫁。”说到这儿时,秦嬷嬷特意顿了顿,眼见安平郡主一脸的思索和考量,慢慢地补充道:“老奴以为,只怕用不了多久,候府和将军府的门槛就会被各方媒人给踏平。” “这……”安平郡主眼神闪了闪,耳旁不由得浮现去年初闻和“福星”有关的传言后,入宫与太后请安时,太后无意间透露的讯息,心里就突然生出一丝淡不可察的惶恐和不安感,嘴里则下意识地说道:“怕是不太容易。” 秦嬷嬷诧异地眨了眨眼,虽不太明白安平郡主为何突发此言。但,侍候安平郡主多年,并成为安平郡主最为倚重的左臂六膀的她,却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顾虑。 于是,秦嬷嬷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地宽慰道:“世间任何事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奴以为,也许,这对表小姐来说,却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可不如此嘛? 若杜芷萱没有“福星”的命格,想要借助太后出手,来洗清那被人特意诋毁了的名声;想要在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重新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想要借势逃离候府一众人的算计和坑害,却还真不可能! 而,即便秦王是“煞星”转世,神憎鬼厌,令人避而远之,但,单就秦王那当今陛下一母同胞幼弟的身份,和权势荣耀皆集于一身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独特,就注定了会有各路世家贵女为了成为秦王妃而前仆后继。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真正令安平郡主做出决定的却是这一年多来,即便秦王隔三茬五就遣人送东西到将军府,即便秦王和杜芷萱私下里见过几次面,而,不论是将军府众人,抑或是杜芷萱这位当事者,尽皆没有受到秦王身上的“煞气”影响。 …… 于是,抱着“顺其自然”心态的安平郡主,对秦嬷嬷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倚兰院 “这不可能!!”钱诗雅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挥舞间,就将摆放在矮桌上的茶杯带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眼下,钱诗雅根本就顾不上心疼前几日武候王世子特意遣人送来的这套茶具,因为缺少了一个而只能搁置高楼,只是定定地瞪视着前来报讯的大丫环翠芙,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没想到,杜芷萱都被人这般捧杀了,那及笄礼还能比前世更盛大? 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 明明,她这样一个备受老天爷宠爱,更是天命所归的重生女,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翠芙微微垂眸,忍受着钱诗雅那犹如毒蛇般锐利的视线带给自己的颤栗和恐惶感,低声说道:“如今,外面都在传表小姐端庄贤淑,才貌双全,不愧是安平郡主最最嫡亲的外孙女!” “放屁!”向来以公候之家贵女的言行举止来规矩自己的钱诗雅,都被激得忍不住出口成脏了。 “就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 又是老调重弹! 翠芙的头垂得更低了,表面看来,给人予一种钱诗雅权擅御下之术的恭谨模样,实则,她的心里却满是鄙夷和嘲讽。 最近这段时间里,每当杜芷萱被人夸奖,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成就时,钱诗雅就会极尽调整和贬低之能地吐出这样一番话,却不想想,杜芷萱痴恋武候王世子这件事早已过去。甚至,早在年初,杜芷萱就主动入宫,请求太后解除了自己和武候王世子的赐婚!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大耳猫2;jacksonlee1;miaozi1231;caowenting1;执黑棋1;书友1409271219491651;悠悠梦竹1;飘落涟漪1 感谢以下童鞋的打赏: jly69;后悔放过;叽比;anna1978 么么大家哟~~ 第312章 盛大及笄礼后续(2) 并不知道翠芙已对自己颇为不满,甚至,还生出了背叛之心的钱诗雅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批判着杜芷萱,直到将杜芷萱批得身上再无一丝半缕的优点后,钱诗雅才心满意足地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润了润那干涸的喉咙后,轻嗤一声。 “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是继钱涵梦之后又一位‘盛京明珠’?呵!”这样的夸赞,明明属于她,什么时候又轮到杜芷萱出头了?真是令人恨不能立刻冲到勇诚候府,将杜芷萱脸上那层遮羞布全部揭开,任由杜芷萱心里的龌鹾尽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明明恶名远扬,臭名昭章,却因为皇室中人的偏爱而得予洗清一身污名。”钱诗雅狠狠地掐着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被这些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给击破所有的理智,做出冲到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质问的举动来! 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后,钱诗雅目光飘忽,嘴角微勾:“相比起其它的,我更好奇候府那些姑娘得知此事后会怎么想。” “尤其是我那可怜的小表妹。”做为小钱氏的女儿,论血缘远近关系,杜芷薇可不逊于杜芷薇啊! 武候王府 “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武候王妃冷笑一声,满脸的鄙夷和不屑,“什么时候,这些夸奖人的话变得这般不值钱了?” 心腹嬷嬷极有眼色地上前几步,奉上了盏热茶,轻声道:“听说,那位可是安平郡主最为疼爱的外孙女。” “安平郡主?”武候王妃挑了挑眉,“这偌大的盛京,再也找不着比安平郡主还要蠢的人了!” 说什么“爱屋及乌”,实则,不过是掩饰自己心虚和愧疚的藉口。 说什么疼爱杜芷萱这个小号的钱涵梦,实则,不过是因为明知勇诚候府老夫人和自己的恩怨情仇,却碍于诸多莫名其妙的缘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涵梦落入虎穴,被勇诚候府那帮人给折腾得红颜早逝。 呸!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都是些虚伪的理由! 毕竟,安平郡主可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姑娘,又颇得太后看重,想要搅黄了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联姻,那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事实上,武候王妃之所以会这般憎恨安平郡主,并刻意漠视安平郡主当年的境况,而歪曲了许多事实,却是因为安平郡主一生都遇各路贵人帮扶的顺风顺水的生活,和她这种依靠自己一人之力拼杀,直到老王爷去世后才坐稳了王妃之位的人,有着最本质的天差地别。 人的嫉妒心,就是这样的奇怪。 “也就安平郡主,才会愿意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杜芷萱这个愚蠢的姑娘身上,若换了我……”话,点到为止,不过,话语间流露出来的嘲讽和讥诮,以及淡不可察的恶毒之意,却令侍立一旁的嬷嬷都不由得微微垂下头,避开武候王妃那太过锐利的视线。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武候王妃眉头微蹙,冷声问道:“那钱诗雅最近可有再遣人来府?” “并无。”嬷嬷摇了摇头,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迟疑,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武候王妃,“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武候王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了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嬷嬷抬头看了下武候王妃,仿若被武候王妃那森冷如冰的眼神所摄,身体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地恭谨起来,嘴里则道:“最近,世子经常出府。” 将嬷嬷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帘的武候王妃,心里一个咯噔:“他都去了哪些地方?” “珍宝斋、锦绣坊、迎客来酒楼……”嬷嬷每说一个地方,武候王妃的脸色就黑上一分。无它,只因,这几处,都是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相会,并且留下了所谓美好回忆的地方! “好!好一个钱诗雅!”武候王妃手一挥,就将桌面上的茶杯掷了出去,眼见那个自己颇为喜欢的茶杯四分五裂,不仅未能感受到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反而还像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似的,衣袖翩飞间,又将桌上其它的茶杯也扔了出去。 “砰!” “啪!” …… 许久后,直到屋子里再也没有一件可以用来扔砸的瓷器后,武候王妃才看着满地的疮夷,冷笑着说道:“既然安平郡主不仁,就别怨我不义!” “吩咐下去,盯紧了世子!若,世子有出门的意向,立刻前来秉报!” 勇诚候府,梨香院 “我就奇怪了,杜芷萱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令安平郡主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的尊严和傲骨,求得长公主带着好几位宗室王妃出席杜芷萱的及笄礼,只为了给杜芷萱做脸!” 一想起今日那不逊于亲王之女的盛大及笄礼,就令老夫人气得胸口阵阵发疼:“这样的好运,怎么偏叫杜芷萱赶上了呢?那安平郡主也太过偏心了!想当年,我可是特意拉下脸面,请她邀约友人一同出席莜儿的及笄礼,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口出污秽之言!” “也不想想,杜芷萱是她的嫡亲外孙女,那莜儿就不是她的外孙女了?就算莜儿是庶女,那又如何?说到底,莜儿也得叫钱氏一声母亲,更得唤她一声外婆!” “这些年,莜儿待她极尽孝顺和体贴,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她,巴巴地遣人送到将军府。而,杜芷萱却极尽叛逆之举,甭说孝顺一些心爱之物了,没把将军府的库房掏空了补贴武候王府就不错了。偏偏,她眼里心里只有杜芷萱,却是根本就没有莜儿的存在。” “真以为,莜儿被人看低,她就能过得舒坦了呢?真真是蠢货!”越说,越发气恼的老夫人用力地拍向矮桌,那力道之大,只令茶杯也跟着晃悠起来,淡黄色的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到地毯上。 很快,那幅为了彰显自己在候府尊贵无双地位,而被老夫人遣人从私库里搬出来的松鹤延年图案的地毯就被染上了淡黄色的污渍。 第313章 盛大及笄礼后续(3) 不过,此刻,被暴戾的情绪侵袭了大脑,早已褪去了往日里清明和理智的老夫人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小细节,更不知心疼为何物地一甩衣袖,就将矮桌上那套同样才从私库里取出来的彩釉茶具给挥到了地上。 “砰!” “啪!” 瓷器破碎的声响,和入目的一片疮夷,总算揪回了老夫人那快要失控的理智。 老夫人只觉得一阵肉疼,脸皮急速地抖动了几下,就迅速阖上双眼,摆了摆手,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示意下人将房间收拾干净。 而,这时,在老夫人发脾气时,将自己伪装成壁柱,根本就不敢发出声响的周嬷嬷,才捧着温好的茶水,递到老夫人面前,又轻轻地为老夫人揉着胸口。 待到饮尽了半盏茶水后,老夫人才觉得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的那块巨石挪开了少许,脸色却依然不那么好看:“唉……往后,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敏锐察觉到老夫人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萧瑟荒凉感觉的周嬷嬷,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丝毫,嘴里更是宽慰道:“老夫人,无论外界有着多少困扰,都无损你在候府和世家贵族圈子里那令人敬仰的尊贵地位。” 顿了顿,周嬷嬷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你可是陛下亲封的超品诰命!” “这……”老夫人虽有所意动,但,很快,就将心里那丝本不该有的情绪掐灭,脸上更不由得浮现一抹苦涩和哀凄来:“大梁建国,自今已近千年,这些年来,每代帝王都钦赐了好几位超品诰命夫人。” 要不然,怎会有走在盛京的街头,一块砖下来,砸中的十个人中,就有八个是世家子弟,剩下的一个是暴发户,一个则是清贫之家出身,目前官位比较低的官员这类的说法呢? 更不用说,这所谓的超品诰命夫人也分有实权和无实权,简在帝心还是早已被帝王疏远。 “而,勇诚候府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然,陛下又岂会一直扣着老大袭爵的折子不发?” “老奴以为,这件事,大老爷也是受害者。”作为老夫人心腹的周嬷嬷,又如何不知晓这件事的真正的原因? “话说如此,但,说到底,却是我们候府大不如从前,才会不受皇帝重用。” 老夫人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那抹淡不可察的得意:“不然,即使钱将军不满我们候府对钱涵梦和杜芷萱两人的亏待,屡屡于陛下首肯之前上馋言,却也不会影响到候府的声誉不说,反而还令陛下对钱将军插手太多而心生厌烦和忌惮。” 这话,却是周嬷嬷不能接的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老夫人才再次说道:“想来,从明日起,候府的门槛将会被踏平。”这世间,总是“锦上添花”,多过“雪中送炭”之人。 “杜芷萱为候府挣得了足够多的脸面,我这个做祖母的,又岂能不亲自出面,为杜芷萱挑选一位佳婿呢?”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森然恶毒之意,只令周嬷嬷都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 飞羽院 “呜呜呜……”杜芷薇哭得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线,任凭钱氏如何安慰劝说,却依然未能驱除一直萦绕在胸口间的委屈和愤懑之意,“娘,娘,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又凭的是什么?” 明明,她和杜芷萱都是安平郡主最最嫡亲的外孙女,偏偏,从小到大,不论杜芷萱多么地叛逆,又是多么地不孝顺和贴心,安平郡主都疼宠杜芷萱多过于她。 “不论杜芷萱做错了什么,都可以用‘幼年丧母’的藉口来解释,而,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有父母的疼爱,而受尽了漠视和冷待。” “甚至,很多时候,外婆还要求我让着杜芷萱!”于情于理,杜芷萱这个大她四岁的嫡姐,都应该让着她这个做妹妹的,才对。 “就连那武候王世子……”明明,当年是她先和武候王世子相见的,偏偏,就因为杜芷萱也同样爱上了武候王世子,安平郡主就能毫不犹豫地忽视她,任由太后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幸而,后面那几年,杜芷萱不得武候王世子欢心,又有钱诗雅的加入,否则…… “你说什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的钱氏,猛地推开杜芷薇,“那武候王世子,又怎会和你扯上关系了?” 并未错过杜芷薇眼底惊惶和无措等情绪的钱氏,心里一沉,脸上的神情就不由得带出少许,那扳着杜芷薇肩膀的手也微微用力。 “啊……好痛,娘,你放手啦!”杜芷薇一边呼痛着,一边挣扎着,想要逃避钱氏那过于冷漠阴森的视线。 钱氏却不为所动,依然定定地瞪视着杜芷薇,一脸的怀疑:“薇儿,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我……”在这一刻,杜芷薇只觉得自己仿若被张开锋利獠牙的毒蛇给盯住似的,不仅头皮发麻,身子颤抖不已,就连心里也满是恐惶和畏惧。 纵然如此,杜芷薇却依然硬着头皮,道:“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又有何事能瞒过你这双利眼呢?” 若是往常,钱氏只会将这句话当成杜芷薇这个亲闺女对自己的拍马,然后会笑逐颜开。不过,眼下,将杜芷薇那躲避闪躲的模样尽收眼帘的钱氏,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状况的猜测来。 “你喜欢那武候王世子?” 杜芷薇身体一僵,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讪笑道:“娘,你胡说什么呢?那武候王世子,又岂是我能喜欢的呢?” 话落,杜芷薇就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以钱氏的精明,又如何不能识破她话误里的言不由衷呢?! 果然,下一刻,钱氏就双眼微眯,冷冷地看着杜芷薇,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若,你真喜欢武候王世子那种无才,无貌,无权,无势的男子,我才会后悔生出你这样一个女儿来!” 杜芷薇嘴唇动了动,想要为武候王世子辩驳一二,却因为知晓钱氏本性,而不得不垂下头,将到喉的辩驳话语又咽下肚去。 第314章 盛大及笄礼后续(4)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钱氏突然一声长叹。 那是怎样的叹息啊? 道不尽的荒凉,哀凄。只令打定了主意,无论钱氏接下来会说出何等羞辱武候王世子的话语都硬着头皮听下去,绝不与钱氏争辩一二,以免这样一件小事也被闹大的杜芷薇也不由得心口揪紧,忍不住就抬头看向钱氏。 入目所及,正是钱氏那一脸不再掩饰的憔悴和倦怠姿态。 杜芷薇抿了抿唇,只觉得身体犹如被人用细长的针扎着似的,密密的痛,却又因为痛的地方太多,而没办法找到痛楚发生的源头。 “娘,我错了。”认错的话才说出口,杜芷薇就觉得身体一轻,仿若那颗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的巨石,就这样被人挪走了似的,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少女情怀总是诗’,当年,我确实心仪武候王世子,更曾与屡屡来到勇诚候府的钱诗雅谈及此事。” “只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钱诗雅的不对劲。” 钱氏眉头微蹙,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向称呼钱诗雅为“表姐”,并与钱诗雅极其亲近的杜芷薇,竟然会在提及钱诗雅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近似于鄙夷和嘲讽的笑容,更没有了往日里对钱诗雅的尊敬! “钱诗雅心机颇深,为人处事自成一派,却忘记了这世间‘纸包不住火’,更忘记了,勇诚候府早就在娘你的掌握之下。府里的一草一木虽不会说话,但,府里那些下人,总有那么几个聪慧精明的,发现些什么苗头,然后跑到我这儿来邀功讨赏,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很快,我就探明了真相!”说到这儿时,杜芷薇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而,这样的情绪却是针对杜芷萱而起。 “杜芷萱这种被娘的手段‘捧杀’了,性格娇纵得令人恨不能避而远之的姑娘,若无外界之物的推动,又岂能认识武候王世子这样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更进而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许终身’呢?” “这一切,不过是钱诗雅不满外婆待杜芷萱的宠爱,而刻意撺唆,诱导而成的!” “而,钱诗雅为何甘愿冒着被外婆发现,被将军府众人放弃的危险,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一,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君’,因着将军府众人待杜芷萱和钱诗雅的不同态度,令钱诗雅对杜芷萱由羡慕生出嫉恨,誓要毁了杜芷萱。” “其二,钱诗雅虽想方设法留在将军府,并得到了外婆的教养,从而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于将来的说亲有利。但,说到底,钱诗雅仅仅只是庶出嫡女,想要达成心里那成为‘人上人’的目标,以正室之尊嫁入武候王府这样的宗室,唯有另走蹊径!” “其三,世家贵女也分好几个圈子,以钱诗雅的身份地位,根本没办法进入顶级世家贵女圈,如此,杜芷萱就成为了钱诗雅迅速打入这个圈子的一个踏脚石。” “其四,红花尚需绿叶衬,若无杜芷萱的嚣张跋扈,任性妾为,又如何能衬托出钱诗雅的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无杜芷萱的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研究****,又如何衬托出钱诗雅的文貌双全,才华惊人,堪为‘盛京明珠’?” “最最关键的却是有这样的对比,又如何不令被迫与杜芷萱结成婚约的武候王世子,在和钱诗雅的日夜相处中移情别恋?” “真真是一出妙计啊!” 而,也正因此事,才令杜芷薇彻底明了钱诗雅的“狼子野心”,从而疏远了钱诗雅的同时,也对武候王世子这个被钱诗雅蒙在鼓里,一心置杜芷萱于死地,从而顺利解除和杜芷萱的婚约,转而求娶钱诗雅这个所谓的“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从心底最深处生了浓浓的鄙夷和不屑之情。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还特意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娘,你放心,这些都过去了。” 一直留意着杜芷薇神情举止的钱氏,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忍不住轻舒了口气,轻抚杜芷薇头发:“薇儿,你能想明白,却是再好不过了。” 武候王世子这样的草包,如何配得上杜芷薇这个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姑娘呢? “至于那杜芷萱?”钱氏双眼微眯,长睫掩不住眼底的阴冷和恶毒,“就算她荣耀加身,却也不知有没有这个命享受!” …… 而,相似的话,在同一时刻,于不同的院落里出现。 文斓院 “唉哟喂,小美人,你简直是拉仇恨的高手,妥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蠢货,就算没这一出,这满府的人,谁又不想着坑害算计一把小美人?” “所以说,人心就是这样复杂,人也是最最贪婪无知的蠢货!” “杂种,滚开啊!不要动不动就‘以点带面,以片带全’,成么?” “比起这些,我们不是更应该关注那频繁被打脸的武候王府吗?” “切!就武候王世子那样的渣男,和武候王妃那种眼里只能看见利益和荣耀的渣女,被人频繁打脸,多正常!” “我比较想知道,贱表姐心里阴影范围有多大。” …… “都给我滚开!”关键时刻,关将军再次拔刀,狠狠地斩向满屋子乱窜,蹦跶得特别欢快的鬼鬼们。 “关将军,求别伤脸啊!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啊!” “卧槽,不是说好了,只能用巧劲,不能用蛮力吗?究竟是谁又踢断了我的膝盖骨,不知道我是靠九头身吃饭的吗?” “特么的,我的手啊!啊!!啊!!!” “啊!我的脑袋……” 一瞬间,屋子里群魔乱舞。 得亏杜芷萱早就见多不惯了,不然,还真是分分钟就被这些四肢断裂,肚破肠流,血雾缭绕的真实又恐怖的场景给吓晕过去。 不过,就算有再多的郁闷,也被这些无处不在的逗比鬼鬼们给拍飞了。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15章 候府姑娘欲开眼 又一日,就这般过去。 在自己院子里苦候许久,却依然未等来前来送礼的文斓院下人,以杜芷菡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在顾盼欢那有意无意的挑拨话语里,再也按奈不下满腹的疑惑和好奇,相携前往文斓院。 “四姐,外婆待你真好。”杜芷薇难掩艳羡地看着杜芷萱,酸溜溜地说道,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屋内的摆设,目光在好几样本不该出现在杜芷萱屋内的物件上停留住,脸上就难免带出一丝嫉妒来:“若,将来,我的及笄礼有你的一半风光,我就心满意足了!” “九妹颇得长辈疼爱,那及笄礼又岂会逊色于我呢?”杜芷萱抿唇笑了笑,道:“只怕,到时候就轮到我羡慕你啦!” “四姐说笑了。”被二姑娘杜芷菡轻碰了下衣袖,迅速回过神来的杜芷薇讪笑了几声,却是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有杜芷萱的珠玉在前,她这个杜侍郎和钱氏真正爱情结晶姑娘的及笄礼,又岂会有丝毫的逊色呢? “也许罢。”待到丫环送上茶水后,杜芷萱才径直问道:“不知几位姐妹,今日来我的院子,有何要事?” “瞧四妹说的!”杜芷菡以袖掩面,巧笑嫣然,“都是一府姐妹,本该亲密无间,何必说出这般客套疏离的话呢?!” “正是。”三姑娘杜茉一脸诚恳地看着杜芷萱,道:“四妹,待到我和你二姐出嫁后,做为府里往后年纪最大的姑娘,你可得尽起嫡姐的责任来,该帮几位妹妹一把的,就万万不能置身事外。” “二姐,三姐,你们无需太过担忧。”杜芷薇笑盈盈地插话道:“我们都是祖母教养长大的,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姐妹关系,四姐又岂会偏帮外人,而不愿意拉扶自家姐妹一把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还不忘记朝杜芷萱确证道:“四姐,你说,是这个理吧?” 这就拿前段时间,她在梨香院堵住老夫人嘴的话,来威胁她了呢? 杜芷萱笑了笑,仿若未听出杜芷薇的话外之意似的,颇有深意地看了今日前来找茬的几人一眼,道:“不错,我们虽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关系特别亲近。若,往后,几位姐妹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可到文斓院来找我。” “能帮上忙的,我当竭力全力。”而,什么叫能帮上忙?什么叫不能帮忙?这,可全部是由她自己来介定的,不以外人的意志为转移哪! 杜芷菡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喜色和得意。 果然,即便杜芷萱再如何地聪慧机敏,但,只要拿捏住杜芷萱的把柄,就不怕杜芷萱不就犯! 接下来,几人又闲聊了些其它的话题。 两刻钟过去后,眼见几人尽皆完成了“抛砖引玉”的任务,顾盼欢则放下手里的茶杯,以绣帕轻轻按嘴角,用一种带上了淡淡伤感的语气,道:“这偌大的候府里,想来,也只有我因着出身之故,眼界并不开阔。” 杜芷萱充耳不闻,低头品着茶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顾盼欢。 这样漠视冷待的姿态,只令顾盼欢恨得牙痒痒的。 若非还需要借助杜芷萱的身份和地位,进入顶级世家贵女圈,从而达成自己那享尽荣华富贵的“人上人”目标,估计,只怕,此刻,顾盼欢就按奈不住满腹愤懑地冲上前,连甩装模作样的杜芷萱好几个大耳光了! “也不知……”说到这儿时,顾盼欢又是颇为伤怀地叹了口气,眼见杜芷萱又开始品起茶点来,不由得咬了咬唇,用一种泫然欲泣的神情瞅着杜芷萱,“四妹,昨日,你收到了那么多华贵的礼物,可否拿出来,让我们几姐妹开开眼呢?” “抱歉。”这回,杜芷萱终于抬头,如顾盼欢希望中那般看向她了。 只是,若可以的话,顾盼欢还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慧,对外界的感知也不要那么灵敏。 只因,杜芷萱的神情特别冷淡,眼角眉梢间连一丝半缕的笑意都瞧不见,看向顾盼欢的目光,犹如看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却不知因何故而急欲上前攀护关系的所谓的“亲戚”一般,连最基本的嫌恶都没有。 仿若,这样的人,于杜芷萱来说,仅是随时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一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一瞬间,自诩聪慧机敏,心机深沉,不惧任何艰辛和险阻的顾盼欢,也觉得心尖为之一颤,后背更是窜过一阵冷风。 “无论礼物贵重与否,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怕是不方便让几位姐妹开眼。” 话落,杜芷萱就端起茶杯,摆出了一幅“端茶送客”的姿态。 被杜芷萱几句话噎得差点气晕过去的顾盼欢,泫然欲泣地看着杜芷萱,并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柔弱姿态:“四妹妹,你变了。” “四妹,你究竟在戒备些什么?”杜芷菡一脸的疑惑不解,“我们是最最亲近的姐妹,有什么话,不能与我们分说一二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们不能为你出主意,却也能开解你一二,从而令你的性格不要变得这般古怪。” “四姐,你向来都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从不会像现在这般,那么地在乎华服美饰!”杜芷薇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抹迟疑,“难道,和那武候王世子和表姐有关?” …… 一瞬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批判起杜芷萱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只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利用众人送与杜芷萱的及笄礼物开开眼界。偏偏,杜芷萱竟像小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一般藏着掖着,生怕几人将这些礼物占有己有! 直到几人说得喉咙干涸后,杜芷萱才笑眯眯地问道:“犹记当年,大姐的及笄礼也很盛大,你们为何从未想到过要借大姐的及笄礼物来开眼呢?” 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众人那忽红忽青,忽白忽黑的脸色后,杜芷萱才冲侍立于一旁的丫环婆子们吩咐道:“送送几位姑娘!” 第316章 老夫人引火烧身 梨香院 “四丫头,如今,外面皆赞你端庄贤淑,雍容华贵,堪为世家贵女典范,连我这个做祖母的也都觉得与有荣嫣,颇为自豪。” 老夫人的眼底有着无法忽略的算计和阴冷,嘴里却是长叹道:“只是,最近几日,你的为人处事太令我失望了!” 杜芷萱微微垂眸,做出一幅聆听老夫人教诲的严谨肃穆的姿态,心里却轻哂:她就知道,以候府这帮人的贪婪,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人“霸占”那些价值连城的华服首饰! 将杜芷萱这种“沉默反抗”姿态尽收眼帘的老夫人,眉头微蹙,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脸上就浮现一抹不悦来:“四丫头,你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杜芷萱眨眨眼,用一种特别委屈和无辜的神情瞅着老夫人,成功地将老夫人到喉的训斥之言又噎了回去。 “你……”老夫人移开目光,看向正用一种孺慕和亲近目光望着自己的顾盼欢时,才觉得自己那受到伤害的心平缓了几分,“四丫头,‘东施效颦’的故事,想必,你已听得不愿意再听了。” 就杜芷萱那白里透红的面容,那纤瘦有度的身姿,那极尽奢侈的华服美饰,想要做出顾盼欢那样的“我见犹怜”的娇弱姿态,还真不如回炉重造来得更快。 “就像你时常放在嘴里,标榜自己出身与众不同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该注意的就还是要注意一二,别动不动就学那些小家子气的作派。” “谨尊祖母教诲。”杜芷萱恭敬地应诺道,无视了顾盼欢看向自己时那怨怼、纠结和愤懑的目光。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再次忍下了见到杜芷萱这幅恭谨姿态时,心里生出来的杜芷萱犹如一颗铁碗豆一般打不烂,蒸不熟,敲不碎的令人烦闷,恨不能立刻就摁死杜芷萱的感觉。 “欢儿,听说,昨日,你们几姐妹到文斓院开眼界了?” 顾盼欢抿了抿唇,怯怯地看了眼杜芷萱,然后,不待杜芷萱反应过来,就仿若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迅速收回视线,就连肩膀也跟着抖动了下,说出来的话语更是怯懦得状若低喃:“姑婆,昨日我们去的太晚,未能见到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华服美饰和各样稀罕的摆件。” “竟有此事?”老夫人挑了挑眉,目光一一掠过屋内其它的姑娘,眼见众人纷纷垂眉敛目,再看向杜芷萱那幅仿若置身事外的悠闲自如的姿态时,就只觉得胸口平生了一股郁气,忍不住右手成掌,用力地拍向桌面。 “岂有此理!” 得亏倚坐于老夫人身旁小矮凳的顾盼欢,眼明手快地抢回了茶具,否则,老夫人前几日才找出来的这套价值千金的茶具就会再次碎个粉碎。 见状,老夫人给了颇会看眼色的顾盼欢一个欣慰的眼神。 接着,老夫人才再次看向杜芷萱,眼神冷漠如冰,语气满是不满:“四丫头,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啊?”杜芷萱一脸诧异地回望老夫人,“祖母,自古以来,就没有人用及笄礼中收到的礼物开眼的说法。” “毕竟,以往,我恶名远扬,即便因曾外婆之故,而令许多人前来观礼,却也难免因诸多顾虑,而令送出来的礼物参差不齐。” “如此,又岂能将这些礼物拿出来,像路旁摆摊的物件一样,任由姐妹们肆意评点呢?传扬开来,让人觉得勇诚候府姑娘教养不够,也就罢了。只要不影响到祖母,我们几姐妹名声有碍,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看向以杜芷菡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道:“你们说,是这个理吧?” 即使候府姑娘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得不纷纷颌首应诺,就怕慢上一会,就被心眼极小的老夫人给记恨上。 一群蠢货! 眼睁睁看着杜芷萱将候府姑娘全部堆入坑里的老夫人磨了磨牙,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又见杜芷萱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自己,心里下意识地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来。 果然,下一刻,就只听杜芷萱再次说道:“祖母是经历两朝的老封君,更颇得太皇太后青睬,时常得到宫里赐下的各类赏赐。想必,祖母的私库里定有许多稀罕之物,不知是否能让我们几姐妹开开眼界呢?” 卧槽! 这把火,怎么就突然烧到她身上来了? 任凭老夫人再如何地冷静理智,心狠手辣,却也难得地愣怔住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更流露出一丝“白痴”“蠢货”的意味来。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微阖双眼,将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继续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同时,也无视了杜芷菡等几位姑娘看向自己时那小心翼翼中又蕴含渴求的目光,“御赐之物,岂能儿戏?” “四丫头,这话在候府里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安平郡主煞费苦心为你洗白的行为,可不就做了无用功?!”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并没有被杜芷萱放在心上,倒是倚坐于小矮凳上,不时为老夫人轻捏腿脚的顾盼欢眼神闪了闪,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颇有几分实践可能的计划来。 “祖母说的话,总是这般有道理。”杜芷萱抿唇一笑,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屋内众人,尤其在顾盼欢身上停留许久,“连长者赐下的物件都不能随意轻侮,就更不用说御赐之物了。” “幸而,我牢记教养嬷嬷的话,不然,昨日,不就将这些物件拿出来,供几位姐妹们欣赏把玩了嘛?!” “还好,还好……”杜芷萱轻抚胸口,做足了一幅后怕的庆幸模样来,更不忘记冲老夫人邀功:“往后,我定会牢记祖母的教诲,绝不给勇诚候府抹黑!” 人,怎能这样无耻呢? 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就忍不住吩咐人将杜芷萱打出梨香院,再送往庄子里修身养性了! 可惜,前几日,那盛大的及笄礼,就奠定了杜芷萱往后在候府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除非…… 一念及此,老夫人总算觉得胸口那团无法排解的郁气消减了几分:“你能想明白,极好。” 第317章 顾盼欢亲写血书      文斓院   秋蝶接过小丫环送来的燕窝羹,放到小桌上,揭开盖子后,就嘴角抽搐地看着杜芷萱一如往常般轻嗅鼻头,眼睛虽依然停留在书上,手却循着香味拿起勺子,一脸满足地在最短的时间里用光了这碗饭燕窝羹,然后就又倚回了软塌里,双眼微眯,白皙如玉的面容在明媚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老夫人派周嬷嬷过来,要求小姐到梨香院,奴婢拦住了,说小姐昨夜受了寒,医女看过后,说需要静养十天半个月。”   一个多月前,老夫人欲算计杜芷萱,却因一时疏忽吃了个大亏,还搭上了颇得她欢心的顾盼欢。   杜芷萱虽不明白老夫人为何糊涂成这样,竟看重顾盼欢这个严格说来和候府并无多大亲缘的表姑娘,但既然早已撕破脸,府里想传出些什么风声,老夫人也得惦量一二。   因此,在利用盛大的及笄礼,又狠狠地震慑了候府里的人后,杜芷萱就不打算隔三岔五就去梨香院上赶着找岔,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好心情。   “日后,若无特别重要,需要我亲自作决断的事,你就直接替我回了祖母派来的人。”杜芷萱掖了掖丝被,盛京的十月初,虽有暖暖的阳光,却因敞着窗户而需要注意保暖,“让人密切注意祖母和小李姨娘,以防她们狗急跳墙之下,胡乱攀扯人。”   杜芷萱从不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顾盼欢这类为了心中的目标,愿意放下尊严和傲骨伏小做低,以积累足够力量再图报复的人。   “顾盼欢如何了?”若说之前,这些流言蜚语仅仅在候府内部传扬的话,那么,自杜芷萱及笄礼后,和顾盼欢有关的流言蜚语就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   而,这幕后推手,除了钱氏,还能有谁呢?   总归,即便安平郡主竭力所能地洗白杜芷萱的恶名,钱氏却也会毫不手软地继续行那抹黑大计,哪怕为此,难免牺牲了整个候府姑娘的清名,连杜芷薇也会被拖下水,也不例外。   毕竟,杜芷薇才满十一岁,距离及笄还尚有四年,以钱氏的心机谋略,不愁不能像安平郡主那样,在收拾了杜芷萱之后,再竭力洗白杜芷薇的名声。   “昨日到今日,滴水未进。”秋蝶撇撇嘴,眼角眉梢却满是对顾盼欢这种做了****还要立牌坊行为的鄙夷和不屑,“还写了封情真意切,言词凿凿的血书。”   “看来,我的猜想无误。”杜芷萱摇摇头,叹道:“祖母真正放在心上疼爱的是顾盼欢,而不是大姐。”   想想看,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候府任何一位姑娘身上,老夫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送往家庙,又岂会像顾盼欢这样禁足于之前居住的院子,并特意敲打了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只为了守住那日的事情,以避免一丝外传的可能?   就连身为候府当家主母,掌管勇诚候府十多年管家权的钱氏,都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在不惊动老夫人的前提下,令这些和顾盼欢有关的流言一夜间传遍盛京。   “想必,很快,小李姨娘的那位远房侄儿就会病逝了。”   “远房侄儿”几个字,被杜芷萱咬得特别重。   而,那所谓的“病逝”,则带上了几许深意。   毕竟,这位,可是小李姨娘最最嫡亲的侄儿,和老夫人有着无法磨灭的血缘亲情啊!   杜芷萱垂眸思索了下,吩咐道:“秋蝶,安排人告诉他,若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拿出自己的魄力。”   “毕竟,这世间,向来都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久久没有等来杜芷萱下句吩咐的秋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杜芷萱,小声确认道:“小姐,就这些吗?”不告诉对方,想害他的人究竟是谁,又如何能隐于幕后推波助澜呢?!   “嗯。”杜芷萱微微颌首,意味深长地说道:“秋蝶,那人可不是个蠢的……”   混迹于市井之间的人,自有他们独特的生存之道,不然,怎能在候府老夫人十多年没有关问过的情况下好生活到现在,并顺利地和大小两位李姨娘联络上?   “对了,还有这件东西。”杜芷萱指了指软榻旁挂着的一个粉色绣鸳鸯并蒂莲的荷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无需多说,他自会明白。”   秋蝶眨眨眼,看了看这个做工精致,图案鲜活的荷包,再看了看笑得一脸狡黠的杜芷萱,只觉得自己那呆傻的大脑突然飞过一阵亮光:“小姐,你是说……”   杜芷萱点点头,拥有原身记忆的她,在明知顾盼欢是一条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美女蛇时,又岂会在撕破脸的情况下,不逮住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斩断她所有逆袭的可能?!   而,收拾了顾盼欢,任凭小李姨娘和顾仲雷再如何地蹦哒,却也无济于事了。   ……   “表妹,你心情很好?”被丫环领进大厅的钱锦宏,看见浅笑盈盈地迎上前来,一袭桃粉色重重叠叠绣花衣裙的衬托下,显得那张巴掌大的面容越发娇艳欲滴的杜芷萱,忍住了想要瞪杜芷萱一眼的*,嘴角抽搐地问道。   “是呀!”杜芷萱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那叫一个坦坦荡荡,仿若并没有听出钱锦宏的话外之意似的,偏偏头,用一种带上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说道:“终于又少了个碍眼的了,难道,四表哥觉得这事,不值得欢庆?”   钱锦宏将捧在手里的小匣子递到杜芷萱面前,警告地看着杜芷萱,低声说道:“你这丫头……就算装,你也得给我装得像一些,别轻易就被人发现端倪,否则,我就不管你啦!”   “是,四表哥!”杜芷萱扮了个鬼脸,特意凑到钱锦宏面前,眨了眨眼睛,像邀宠的小动物一样,低声回答道:“我也就在四表哥面前,才会这样的。”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信任和依赖之意,只令钱锦宏忍不住笑开了颜,只觉得杜芷萱这个小表妹,确实不负自己一众人多年的疼爱和关切。 第318章 四表哥来府探望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锦宏又脑补了些什么的杜芷萱,拈了下手里做工精致的匣子,感受了下匣子的份量,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四表哥,你每次见我都要破费一次,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存了十多年的私房钱就会花个精光啦!”   “你四表哥我私房钱多着呢,哪怕再来十个你,也绝对供得起!”   钱锦宏随兴之至地说道,做为将军府嫡出三房嫡长子,钱锦宏可不愧众人议论的精明,早早就和几个好友联手开了好几家赚钱的铺子,再加上宋氏的贴补,那确实不负“不差钱”的土豪称呼!   “不过,这个匣子可不是我买的。”想起来之前秦王那家伙竟然用阴恻恻的目光威逼他,不得不答应前来勇诚候府送出这个匣子的同时,还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就令钱锦宏不由得磨了磨牙,在杜芷萱疑惑不解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抹黑秦王一把。   “那人跟我打赌,输了,这是赌资。我用不上,所以,就拿来送给你了。”   “赌资?”杜芷萱忍不住打开匣子,看着摆放在匣子里的一套粉珍珠头面首饰,不由得嘴角抽搐地问道:“表哥,你那位朋友是男的?”   “不然呢?”钱锦宏瞪了杜芷萱一眼,只觉得自己手指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就敲杜芷萱一个响指,让杜芷萱明白得罪他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鉴于杜芷萱再次用那双清澈透底的漂亮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将一只被欺负的可怜小猫咪的模样活灵活现地演绎出来,令他根本就无法下手的情况,因此,钱锦宏默默地在心里又记了秦王一笔。   “哦,我懂了……”杜芷萱挤挤眼睛,冲钱锦宏做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转过身,却将匣子盒上,慎重地放到了梳妆台上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   知晓杜芷萱习惯的钱锦宏立刻就明白杜芷萱这是准备明日就佩戴这套首饰,对于秦王这个只和杜芷萱见了几次面,却轻易就掐准了杜芷萱心意的人,一瞬间,不知该叹,还是该恼,只是觉得心里还真是五味俱全哪!   “表妹,这段时间,你就在院子里调养身体吧。”   想起秦王告诉自己的那些消息,钱锦宏对勇诚候府一众时刻准备将杜芷萱生吞活剥吃入腹,连骨头都不打算吐出来的人憎恶不已,却碍于安平郡主和宋氏的吩咐而不得不将自己的算计隐瞒下来,以免被这两座“泰山”察觉到他准备掺和后宅之事,从而对他来一个“女子双打”的处罚。   “四表哥,昨夜风大,我受了惊,正准备将养一段时间呢!”杜芷萱才不会告诉钱锦宏,实则上,所谓的“将养”,不过是看戏的另外一种说法。   以老夫人待顾盼欢那超乎寻常的宠爱,还不知未来一段时间里,候府会如何地闹腾!在这种情况下,她这个极碍眼的姑娘,理当有多远就避多远,以免无意中被旁人推入陷阱里,从而落得个“殃及池鱼”的惨状哪!   “只可惜,原本打算过几日就去将军府拜见外婆的,唉……”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遗憾和叹息。其实,若可以的话,她真得很想抛弃勇诚候府这帮每天不算计旁人就寝食难安的所谓亲人,而投奔将军府那帮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   “没事,以后,有很多机会的。”钱锦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杜芷萱的头,感受着杜芷萱轻蹭自己手心的举动时,忍不住笑开了颜,只觉得有这样一个表妹,实在是前世修来之福!   这时,丫环婆子们已经将杜芷萱准备好的礼物抬出来了,只令正准备继续念叨杜芷萱几声的钱锦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妹,你在静养。”   弄出这么多东西,一两次也就罢了,隔三茬五就来一出,那一直将杜芷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候府老夫人不气得咬牙切齿,频繁地出手整治杜芷萱,才怪!   “是呀。”杜芷萱点头,略微带上一丝邀功的意味:“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秋蝶她们按照我的要求做好的,只有少数几件是我亲手做的,我特意放在小匣子里了。”   钱锦宏揉揉额头,对杜芷萱越来越高深的顾左右而言其它的功力,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了,只能继续用冷飕飕的目光瞪着杜芷萱,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像一朵可怜的蘑菇一样蹲在墙角,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无辜和委屈,忍不住心里一软。   “你啊!”   听出了钱锦宏语气里的纵容,杜芷萱眉眼弯弯地笑道:“我就知道四表哥是最好的了!”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钱锦宏摸了摸杜芷萱的头,温和又包容地说道,唯有那微红的耳尖,表明其实他内心沸腾荡漾不已,并不如表面上这般淡然自若。   ——唉哟喂,又一次摸到自家可爱小表妹的头啦!怨不得,祖母总喜欢这样做,这感觉,确实很棒啊!   杜芷萱微微垂眸,她不知道这个和自己接触并不太多的钱锦宏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此时,此刻,她分明感觉到自己那颗被职场残酷磨砺而变得坚硬如钢的心防,仿若被数十个太阳照射着似的,暖暖的。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静谧,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论是杜芷萱,还是钱锦宏都甘之如饴。   待到钱锦宏离开时,杜芷萱依然维持着那样一个沉默不语的姿态,直到太阳落山,以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送来热腾腾的晚膳时,那无数种食物混合在一起,诱惑得人不停咽口水的香气,才将不知云游到何处去的杜芷萱给唤了回来。   “好香!”话落,杜芷萱就露出了秋蝶等人熟悉的贪婪的神情,而,品尝食物时那一如既往地满足和享受的表情,也令自从钱锦宏突然抵达文斓院后就一直悬着颗心的秋蝶,总算是放下了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   ……   第319章 钱氏被夺管家权 梨香院 “什么?!”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个用力,那才新换不久的珠串就再次坠落一地,映衬着老夫人那张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扭曲得不成样的容颜,莫名地给人予一种胆颤肝寒的感觉。 周嬷嬷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恭敬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来自于老夫人的吩咐。 许久后,老夫人才铁青着一张脸,冷声道:“唤钱氏过来!” 很快,钱氏就抵达梨香院,还来不及行礼,就见一个茶杯当头袭来。 钱氏忙不迭地后退几步,虽避开了毁容的风险,却被那温热的茶水给泼了一身。 “钱氏,我将候府的管家权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老夫人微眯双眼,看着一向自诩端庄贤淑,一言一行都足可以当作世家贵女典范的钱氏竟这般狼狈,只觉得那团一直横哽在胸口的郁气突然消散了少许。 “扑通”一声,钱氏跪在地上,任凭那肮脏的茶水浸染着自己的裙角,将自己这件新做的淡蓝色绣柳絮衣裙毁掉,一声不吭地聆听着老夫人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锐刺耳的责骂声,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唯有那笼在宽大衣袖里紧紧拽在一起的拳头,和不知何时深深陷入手心的指甲,将她心里那些不甘和愤懑暴露无遗。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沉默以对的钱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并不打算再在钱氏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径直问道:“钱氏,这件事,你可有什么解释的?” 钱氏低垂着头,心里冷笑,脸上却尽是茫然无措:“母亲,当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儿媳虽尽力敲打下人,却也不敢肯定每个人都能遵守,比如说,二房和三房的下人,他们奉二弟妹和三弟妹为主,在有心人的挑动和窜唆下,无意中说漏了嘴,从而被旁人听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是吗?”老夫人冷笑一声,“钱氏,原来,你就是这样管家的?怪不得,前一刻,候候里发生了什么事,下一刻,就能传遍整个盛京!” 顿了顿,不待钱氏像以往那样分辨一二,老夫人就摇头,长叹道:“我这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给老大娶了这样一个败家的媳妇!罢了……” “钱氏,我不想再探寻你待字闺中时那所谓的贤淑的名声是如何传出来的,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专心待在飞羽院,候府里的事情还是由我这个老婆子来处理吧!” “可怜我年纪一大把,本该做个含饴弄孙,享儿孙福的老封君,偏因当年一时眼掘而不得不在这样的年纪,还得劳动自己这把老骨头管家,唉……” 话落,老夫人就摆了摆手,微阖双眼,做出一幅为这桩事情而伤神倦怠,需要歇息一二的模样来,生生将钱氏到喉的为自己辩驳的话语又给逼了回来。 周嬷嬷走到依然跪在那儿,因为管家权被夺而满脸惊惶失措的钱氏面前,一边搀扶着钱氏,一边说道:“夫人,自从四小姐回府那天起,老夫人就察觉到了府里的不对劲,偏……” 话,点到为止,不过,钱氏立刻就明白了周嬷嬷的话外之意,那混混沌沌的大脑被屋外的冷风一吹,立刻应得无比的清明起来。 “周嬷嬷,我也未料到,母亲会因此事而生气,唉……”钱氏摇摇头,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心里也轻哂:老夫人这是杵定了她会上当? 这样简陋,粗糙,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视的“激将法”,竟用在她的身上?也太小瞧她了吧! 更何况,就算她再如何地看杜芷萱不顺眼,毫不犹豫地“捧杀”了杜芷萱,更漠视钱诗雅打着关心杜芷萱的旗号,暗地里却与武候王世子来往,从而撬了杜芷萱墙角的举动,却也不表明她就非要于众目睽睽之下置杜芷萱于死地! 毕竟,如今的杜芷萱,可远非多年前,被她玩弄于鼓掌里的那个“傻白甜”的姑娘了…… 飞羽院 回到自己屋内,灌了整整一壶冷茶的钱氏,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自己胸口的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消减了几分。 “于嬷嬷,这些天,确实只有小李姨娘和顾盼欢两人****到梨香院?”虽早已得知此事,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钱氏心里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不过,待到钱氏想要追根究底时,这样的感觉又消失了,就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正是。”于嬷嬷肯定地回答道,因为老夫人那偏心眼的举动而有些愤愤然:“前几日,老夫人就突然找藉口,免了各院的请安,并拒绝一应人等的探望。唯独允许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母女进入梨香院。” 以往,老夫人疼爱李姨娘这位长房贵妾,和杜莜这位长房庶女,也就罢了。 谁让李姨娘是老夫人带在身旁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不仅仅和杜侍郎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更差点以正妻的身份嫁予杜侍郎。 而,杜莜这位姑娘,之所以能越过候府众多姑娘,一跃成为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贵女,不仅仅是老夫人爱屋及乌的举动,更因杜莜年长杜芷萱这位长房嫡女两岁,而成为了烙刻进钱涵梦这位钱氏嫡亲胞姐心里一颗永远无法拨除的痣! 只是,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母女,又有何德何能,能越过候府众人,轻易就获得老地人那不逊于李姨娘和杜莜的疼宠? 说到底,小李姨娘不过是一个早已失节的寡妇,而,顾盼欢则是证明小李姨娘失节存在的证据,一个连候府最下等的粗使丫环都不如的姑娘! “这就奇了……”钱氏眉头微蹙,论对候府的掌控力,她若论第二的话,那么,就没人敢论第一了。 偏偏,在今日之前,梨香院竟没一人发现老夫人的心思。 钱氏可不会忘记,在老夫人说出收回她管家权的时候,连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被老夫人倚为左臂右膀的管事嬷嬷,脸上都流露浓浓的惊诧和莫名! 第320章 杜侍郎仗义执言      “难不成,那老婆子真是临时起意?”   钱氏摇摇头,将自己心里这个不靠谱的猜测掐掉:“不可能!”以老夫人那“谋定而动”的性格来说,绝不可能做出这样轻率的决定!   虽然说,其实,这样的决定,正中她的下怀。   要知道,自从一年前,杜芷萱从将军府回来后就变得越发地伶牙俐齿起来,又有宫里出来的几个嬷嬷教导,无论到哪儿都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就算她们这些人想做些什么却也得惦量下被发现的后果,于是,整个府里原本将杜芷萱拿捏在手里,随时都不忘记挖坑给杜芷萱跳的众人,和杜芷萱之间的争斗可谓是日益白热化了。   紧接着,杜芷萱又上赶着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并还因此事而得到了太后特意赐下来的安慰物件。   再接着,杜芷萱又曝出了所谓的莳花之技,轻轻巧巧就越过盛京诸多世家贵女,于太后心里刷足了好感。   而,这时,杜芷萱又恰到好处地暴露出自己的“福星”命格,令候府一众人,包括特别憎恨杜芷萱的老夫人也都畏手畏脚,不敢再像往常那样无所顾及地针对算计坑害杜芷萱了。   最后,就是一个多月前,因长公主出面,而形成的杜芷萱那场超出众人预料之外的盛大及笄礼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杜芷萱早已远非吴下阿蒙!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接手候府的学家大权,谁就有可能会作为事败后被老夫人推出来,承受一切责任的弃子。   “于嬷嬷,找个机会和于氏的心腹联络上。”   钱氏沉吟了下,补充道:“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这对寄人篱下的母女,看似柔弱无依,实则却是逮住了机会,就会露出自己那锋利獠牙的毒蛇。若,不想被她们坑了,就结个同盟!”   于嬷嬷应了声,难掩担忧地问道:“夫人,这管家权?”   “于嬷嬷,这管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钱氏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候府每个关键位置都是她的心腹,就算管家权不在她手上,被她拿捏住身契的下人也不敢造反。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那些各房安插的暗钉,尤其是忠于老夫人的暗钉暴露出来!   文斓院   “小美人,天大的好消息!”   “钱氏被夺了管家权!”   “她准备和于氏联手,共同应对老夫人和小李姨娘!”   “她们摸拳擦掌,准备将影响候府姑娘清誉的顾盼欢打包,嫁给小李姨娘的那位远房侄儿!”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神情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只恨不能立刻就见证一幕幕更精彩的大戏。   杜芷萱一边欣赏着鬼鬼们表演的大戏,一边慢悠悠地享受着自己的下午茶——一块红豆糕,一块萝卜糕,一块芝麻馅的麻署,一块千层饼和一杯热腾腾的养生红枣羊奶茶。   很快,碧巧等丫环也纷纷入屋,向杜芷萱秉报了这些消息,并获得了杜芷萱给予的奖赏,嬉笑打闹着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今日当值的李嬷嬷、孙嬷嬷和芷蝶三人。   “嬷嬷,这件事,我们就不需再插手了。”杜芷萱以袖掩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吃饱就犯困已成为了她铭刻在骨子里的一个新习惯,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真是万金也不换哪!   “先备一块花开富贵图案的正红锦缎,再备上一套赤金镶珍珠首饰,作为给顾小姐的添妆之物。”   身兼杜芷萱私库造册职责的芷蝶,取出自己誊抄的头面首饰册子,翻到了珍珠那一页,望着目录下密密麻麻近二十套的头面首饰,笑嘻嘻地递到杜芷萱面前,问道:“小姐,是哪一套呢?”   杜芷萱没好气地瞪了芷蝶一眼,道:“当然是最便宜的那套!”   “好的!”芷蝶欢快地应了声,很快就划拉出一套最便宜,最简单的首饰——仅仅只有一只钗,一只步摇,一对耳坠。   至于其它的?   当然是被杜芷萱分开来赏赐给二等丫环啦!   ……   梨香院   “母亲,顾家那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   杜侍郎向来心思缜密,早在身旁同僚用同情和怜悯,政敌用讥诮和嘲弄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就特意遣人调查了一番,对如今盛京大街小巷人所皆知的“候府xx和其表哥不得不说的两三事”之类的流言蜚语了如指掌。   于是,向来将内宅事物交由钱氏打理的杜侍郎也难得地惊诧莫名了。只因,以他对钱氏的了解,绝不可能放任这些影响到候府所有姑娘名誉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广。   而,很快,杜侍郎就得知钱氏的管家权竟被老夫人夺走。而,老夫人不仅未对顾盼欢这个罪魁祸首作出任何的惩戒,反而还因为那次的遭罪事件而越发地怜惜起顾盼欢来,令顾盼欢在候府里的待遇,已远超了杜芷薇这样一个长房嫡次女!   至于杜芷萱这个长房嫡长女?   好吧,从头到尾,杜侍郎都没有将杜芷萱这个从某方面来说,代表着自己对钱氏背叛证据的女儿放在眼里。若非碍于将军府众人待杜芷萱的不同,想必,杜侍郎早就默许候府众人将杜芷萱给凌虐死了!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侍郎心里就转过那么多个念头的老夫人冷淡地看了眼垂眸不语的钱氏,捻动着佛珠的手指略微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老大,你觉得呢?”   “若是前段时间的事情,那么,欢儿也是受害者,我这个做姑祖母的没办法为欢儿报仇也就罢了。若,还想因此事而牵扯到欢儿,对欢儿做出处置,那么,哪怕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无颜见欢儿的长辈了!”   “母亲。”杜侍郎不赞同地说道:“不论孰是孰非,既已造成既定事实,那么,为了你的孙子孙女,你也应该做出一定的取舍。”   “老大,你这是在威胁我?”老夫人双眼微眯,脸色漆黑如炭,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当众给自己没脸的人,竟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大儿子!   第321章 姐妹齐聚议添妆(1) 早已摸透老夫人的性子,并也因老夫人偏心的举动而获利颇多的杜侍郎,喝了一口茶后,不慌不忙地扔出了颗炸弹:“兵部尚书已向陛下提出告老还乡……” “你是说?”老夫人猛地抬起头,惊喜交加地看着杜侍郎。 杜侍郎微微颌首,身上流露出一抹“舍我其谁”的骄傲和自豪,嘴里却再次补充道:“只是,若外界再有和候府有关的流言蜚语,只怕……”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处置得妥妥当当!”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别说隔了不知多少代,亲缘已比较浅薄的顾盼欢了,哪怕杜莜这个颇得她疼宠的亲孙女,在面对影响到杜侍郎官途的情况时,也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放弃。 “那就一切拜托母亲了。”饮尽了杯里的茶水后,杜侍郎就离开了,而,钱氏则被老夫人留了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凝窒。 在这样安静得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老夫人突然出声道:“这件事,是你告诉老大的?” “母亲,儿媳只是在老爷回府后,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问及此事时,原原本本地将这件事情再转述了一遍,并没有添枝加叶。”早有心理准备的钱氏一脸恭敬地说道,心里却暗咒这个一天不找她的茬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老虔婆早早去见阎王。 “是吗?”老夫人根本就不相信钱氏的解释,“钱氏,我的儿子性子如何,我最是明白不过了!你可敢对天发誓,这件事,你根本就没在老大面前透过过风声?更没私下里安排下人在老大必经的路上议论过?” “我就纳闷了,欢儿究竟哪里碍着你的眼了,至于让你使出这样一个毒招置她于死地?你真以为将欢儿匆忙嫁出去,就不会影响到候府其它丫头的名声了?” 眼见钱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就令老夫人觉得一直萦绕在自己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少许,“蠢货!” 以顾盼欢的容貌,才情,心机和手腕,只需悉心教养个几年,再背靠勇诚候府,不愁不能嫁入皇室,从而为勇诚候府谋利。偏偏,这一切,竟被钱氏这个愚蠢的妇人给破坏了! 每每想起此事,就令老夫人愤懑不已,看向钱氏的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利箭般:“虽府里几个年纪适当的丫头都已议亲,其它的几个丫头年纪还有些小,过个三五年,想必,盛京不会再有人议论这些流言蜚语,但,你是不是忘记了四丫头才被退婚,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小姨兼嫡母的,若因为管理候府庶物不当,导致她那本就令人不喜的恶名越发远扬,更不知何时才能谋得一桩良缘,你打算如何给将军府一个交待?” “而,若四丫头的婚事有碍,你真以为后面几个丫头就不会因此而生恨了?你又打算如何应对二房和三房的怨气?” “扪心自问,自你嫁入候府,接手候府管家权的那一天,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你为整个候府谋了多少福利?又给候府带来多少烦扰?我就纳闷了,你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是如何在盛京传出令人赞誉的‘端庄贤淑’‘理家好手’之类的话语的?” “看来,我还真得跟安平郡主询问一二,才行!” 老夫人一通嫌恶贬低的话语,只说得钱氏下巴已贴到胸口,凝视着屋内新铺上的青绿色为底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的目光也浮现一抹淡不可察的惶恐不安。 文斓院 “小美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啦!” “老夫人已吩咐人整治嫁妆,过几日,就送顾盼欢出嫁!” “顾盼欢已哭晕三次,只恨不能水淹候府!” “小李姨娘哭哭啼啼地跑到梨香院,却被老夫人拒之门外,遂长跪不起,泣血请求老夫人收回成命!” “于氏吩咐人整治了一桌酒菜,正和心腹商议利用此事一举除掉小李姨娘,却被提前归家的二老爷听了个正着!” “钱氏和王氏各吩咐自己的‘左臂右膀’尽可能地宣传这件事情,并着重强调顾盼欢和她的表哥早已情定终身,而,顾盼欢被接入候府后,就被候府的荣华富贵迷了眼,准备踹掉表哥攀高枝这件事,以免这件事影响到她俩未议亲的亲生女儿!” …… “小姐,几位小姐来看你了。”丫环通报了一声,就在杜芷萱的首肯之下掀开了帘子。 早就从鬼鬼们的议论中猜测出几人来意的杜芷萱,抬起头,看着以杜莜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一一地招呼道:“二姐,三姐,五妹,六妹,七妹,八妹,九妹。” “唉……”落座后,二姑娘杜芷菡就悠悠一叹,“四妹,听说,祖母已为表姐备嫁了。” “也不知表姐碍着谁的眼了,竟被人使出这般毒计,毁了清白名声,唉……”七姑娘杜萍也跟着附和着,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眼杜芷萱,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萱就是造成顾盼欢被迫嫁予一个地痞的罪魁祸首。 “这世间,多的是自己不好过,也要拖人下水之人!”九姑娘杜芷薇冷笑一声,虽心里觉得顾盼欢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不过是自食恶果。但,一想到原本这出计划是用来谋害杜芷萱,却被杜芷萱轻易逃逸的,就令她心生不愤,却碍于诸多缘故而不得不强制按奈下去。 不过,她无需忍耐太长时间了,很快,就能让杜芷萱落入比顾盼欢更悲惨的下场了,到那时…… 想到那样的场景,杜芷薇才轻舒了口气,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一脸好奇和疑惑地问道:“四姐,你给表姐准备了哪几样添妆之物呢?可否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二。” 顿了顿,杜芷薇又继续补充道:“如此,也能避免我们几姐妹准备的添妆之物价值不等,那可就不好了。” “这……”杜芷萱沉吟了会,在二房杜芷菡、杜芙和杜蓉,三房杜茉,杜芷菱和杜蔷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里,末了,还是唤来书蝶,吩咐道:“将我为顾小姐准备的添妆之物拿过来,供几位姐妹一观。” 第322章 姐妹齐聚议添妆(2)      一匹花开富贵图案的正红锦缎,一套赤金镶珍珠首饰——仅仅只有一只钗,一只步摇,一对耳坠!   等了许久,依然未等来第二个丫环捧来其它物品的杜芷菡,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四妹,你就只送这些?”   杜芷薇的脸上也浮现一抹诧异,耳旁也仿若再次出现了钱氏的醇醇劝说之词,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警惕和戒备,转瞬即逝:“四姐,这……怕是有些……”   其它的人也纷纷劝说起来,话语里只有一个含意——杜芷萱这样一个候府公认的“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一个人的私库足顶得上候府公库一半的“财神”,怎能准备这样少许的物品?若传到本就不愤顾盼欢被人坑害的老夫人耳里,还不得立刻就将杜芷萱唤到梨香院教训一通,才怪!   待到众人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时,杜芷萱才佯装无意地看了眼桌上未动一下的茶水,轻揉自己的额头,一脸苦恼地问道:“那么,你们以为,我该送出什么样的物品呢?”   大房的两位姑娘,倒是以杜芷薇最先出声道:“表姐虽是小官之女,但,论容貌,风华和气度皆不输我等候府精心教养的姑娘。若非出了此事,想必,以表姐的能力,自会嫁入豪门贵族之家。”   “如今,表姐沦落到现在这般惨状,若我们这些姐妹再不出力偏帮一二,多给表姐准备一些压箱的银两物品,往后,还不知表姐这样一个柔弱的可怜人儿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还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屋内的摆设,长睫眨动间,掩住了那浓浓的艳羡和嫉妒,嘴里却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不过,以四姐私库的丰盛程度,随随便便拿出七八匹宫缎,就足以彰显出我们候府待表姐的不同之处了!”   话落,屋子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窒。   只因,连山野村妇们心怀妒恨时,都不会撕下脸面,于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偏偏,被钱氏精心教养长大的杜芷薇,竟能将类似“打秋风”的这种行为说得这般直白!   而,这时,杜萍不得不硬着头皮,插话为杜芷薇解围:“四姐,祖母时常告诫我等,这添妆之物的价值多寡,多某方面来说,也反应了我们候府姑娘处理人情往来的手腕。”   二房则以杜芷菡为首,率先说道:“四妹,你可是候府长房嫡长女,若你准备的添妆之物太少,那么,我们这些姐妹也就不好越过你了。”   杜芙:“四姐,祖母曾特意叮嘱过我等,这送礼,尤其是添妆之物,绝不能是单数。”   杜蓉:“四姐,祖母那般宠爱表姐,想必,不愿意表姐只有几台嫁妆。”   三房杜茉轻笑一声,道:“四妹,添妆的头面首饰,从来都是一整套的,并不会特意分开,以免贻笑大方。”   杜芷菱抿了抿唇,虽不愿意为此事而和杜芷萱交恶,但,碍于府内形势,却不得不提醒道:“四姐,哪怕是为了在祖母那儿有个好印象,你准备的添妆之物也得再厚上几分。”   杜蔷:“四姐,祖母可是特意遣人来通知我等,务必要尽心地准备表姐的添妆之物。”   “哦?”杜芷萱右手托着下巴,清澈透底的凤眼一一地扫视过众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几位姐妹准备了哪些添妆之物?可否也一一说明,以便我查漏补缺之用。”   众人:“……”   难不成,让她们告诉杜芷萱,虽她们几人准备的物品种类繁多,绝对能塞满两台以上的嫁妆,但,单就价值来论,仅和杜芷萱的添妆之物相当?   “看来,几位姐妹准备的添妆之物远不如我,那么,我就奇怪了,究竟是谁给了几位这样大的信心,自以为能从我这儿索取到一些物品,以用作给顾小姐添妆之用?”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纷纷惊诧莫名。   虽,这段时日里,她们早就认识到了杜芷萱的伶牙俐齿,但,也未料到杜芷萱竟能聪慧成这般?难不成,以往,杜芷萱之所以放任大家对她的欺侮和凌虐,并不是杜芷萱太过单蠢,而是杜芷萱根本就不在意?   一瞬间,众人心里浮现诸多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一刻,众人都不想再继续待在文斓院领受杜芷萱的毒舌了,遂不约而同地顾左右而言其它,总之,务必要给杜芷萱安上一个“不识好人心”的帽子,然后,不待杜芷萱回话,就纷纷告辞离开。   杜芷萱:“……”自说自话成这般,也是醉了。   杜芷菱特意落在最后面,在离开之前还偏了偏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仿若不太明白杜芷萱为何今日待她,像待候府里其它的姐妹一般不近人情。   杜芷萱笑了笑,就移开目光,没有理会杜芷菱脸上的黯然失落。   就算杜芷菱再如何地身不由己,不得不跟随着大伙一起来到文斓院找茬,若杜芷菱真得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在乎和自己的姐妹情谊,那么,为何不提前派一个丫环透露一二,非要跟着大伙一起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已非第一次。   当然,对于早就理顺了原身记忆的杜芷萱来说,这偌大的候府,就没一个人是真心待原身好的,所有的人都奉行着“利用至上”的原则,哪怕是前段时间里处处“偏帮”她的杜芷菱,也不例外。   不过,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文斓院,竟会这般轻易就离开,想想,都觉得令人颇为费解……   “书蝶,让人密切注意我这几位姐妹……”   待到书蝶等人退下后,待在屋里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小美人,你那几位姐妹可是特意换上了新做的衣裙首饰,只为了看你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帮蠢货也不想想,小美人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华服首饰!”   “她们那浮于表面的粗浅算计,也就只能在候府里耍上一耍了,到了外面,还不知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小美人,你绝对不知道,你那几位姐妹竟没去梨香院找老夫人告状,也没有去安慰顾盼欢,顺便给你拉点仇恨值,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 第323章 为顾盼欢而偏心(1) 梨香院 听了郑嬷嬷的回报之后,老夫人差点就忍不住拽断了手里新穿好的佛珠:“钱氏这个蠢妇!”顾盼欢虽是候府里第二个出嫁的姑娘,但,却是唯一一个投奔候府的亲戚,若嫁妆太过单薄简陋,还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候府呢!” “将她唤过来……”老夫人摆了摆手,起身道:“算了,我也不放心再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处理了,还得劳动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跑一趟库房,唉……” “都说‘娶妻娶贤’,当时,老大怎么就一意孤行,非要娶了这样一个祸害家族不得安宁的妇人呢!” 这话,郑嬷嬷可就不敢接了,只能和随侍一旁的周嬷嬷对望一眼,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夫人,嘴里也岔开话题,陪笑道:“想必,夫人也从未处理过此事,才会一时把握不了尺度。你亲自出手,下次,夫人也就会知晓该如何处理了。” 周嬷嬷也补充道:“老夫人,你呀,可是候府的定海神针,只要你好好的,就算候府再如何地纷乱,却也不会传出些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更不会影响到几位少爷的前程。” 老夫人叹息地说道:“也就你俩明白我的苦心了。” 一直跪在院外的小李姨娘见状,用力地挣脱了那些束缚拦阻她的婆子,急切地奔到老夫人面前,“扑通”一声下跪,用力地磕头,哀求道:“姑母,求求你,救救欢儿吧!” “你想让我怎么救?”老夫人眉头微蹙,对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认清事实的小李姨娘心生不耐:“若非你教养不力,欢儿又岂会沦落到这般处境?有时间跪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花点精力在欢儿身上。” “听说,你那位娘家远房侄儿以前也是个好的,只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你们经常和他往来,想必清楚此事的内情。如此,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欢儿只需多加用心,何愁不能过上好日子?” “可,那人……那人实不堪为良配啊!”小李姨娘哽咽不已,却羞于说出那件事的内幕,难不成让她告诉老夫人,这个向来优秀的娘家侄儿之所以会这般,只因为她醉酒后,不小心和其父滚作了一团? “不然,你以为,应该如何?”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事已至此,却依然瞒着不愿意告诉她真相的小李姨娘,道:“若非你一直写信告知欢儿容貌才情皆不凡,我又岂会接你们入京,并安排你们在候府里住下?” “只可惜……”老夫人摇了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小李姨娘,倒底也是当年曾疼爱过的娘家侄女,见到小李姨娘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却也不由得心里一软,“现如今,我能作主的,也就是多备一些嫁妆给欢儿。” “至于你?”老夫人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轻声提醒道:“将你多年的驭夫之术传授给欢儿,只要欢儿学会一星半点,就能受用终身了。” “姑母,你是说?”小李姨娘犹如一个在大海里飘浮了许久,即将被一个汹涌而来的浪头给埋到水里,再也无法存活于世的可怜落水人突然看见了一艘大船似的,那双漂亮的眼眸里迸射出千瓦的亮光,整个人都立刻变得鲜活起来。 老夫人微微颌首,却是并不打算戳破小李姨娘那太过自以为是的美梦。 要知道,候府里什么都不多,但,这漂亮且有心机的小姑娘却绝不少。那么,失了顾盼欢这样一个容貌才情皆不凡,更有心机手腕的姑娘,又有什么呢? 看了眼被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就匆忙离开,回房劝说顾盼欢认命的小李姨娘,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淡淡地瞥了眼路旁恭敬行礼的下人,最后,才将目光看向闻讯而前来迎接的钱氏,微眯的双眼里满是阴冷。 ——没想到,哪怕她夺了钱氏的管家权,但,钱氏对整个候府的掌控力度也依然这般大! 一想到自己前脚才离开梨香院,后脚钱氏就获得消息,哪怕对这一幕早有预料,甚至,今日还是特意放纵那些下人传递消息的老夫人也心生不愤,看向钱氏的目光越发地锐利起来。 不过,在钱氏察觉到之前,老夫人又迅速移开目光,状若未闻地说道:“起来吧。” “谢母亲。”钱氏恭敬地说道,就急行几步,挽住老夫人的一只胳膊,浅笑道:“母亲,如今已是十月,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空气湿冷,你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呢?若因为吹了风,受了寒,身子不适,回头,老爷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呢!” 终于忍不住了吗? 老夫人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扒开钱氏的手,道:“你这是诅咒我?” 话落,不待钱氏出声分辨一二,老夫人就用一种冷诮得仿若能透过钱氏那重重衣衫,看清钱氏胸膛里那颗跳动着心脏颜色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钱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若非你处事不力,我这个本该安享清福的老封君,又岂需处处劳动自己的老骨头。” 这是要给她扣一个“治家不力”的帽子? 若是以往,钱氏必定担忧不已,不过,眼下,这管家权可不在她手里…… “儿媳惶恐,但请母亲明示。” 老夫人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是吗?” 果然是身上流着低贱血脉的“狸猫”,哪怕是换了个高贵的身份,却也掩饰不了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粗俗。 在大梁这个以孝治国的王朝,在她身上拥有超品诰命的情况下,就算她真得老糊涂了,做出些有损候府名声的事情来,那又如何? 总归,若几个儿子想继续待在官场里,若钱氏等人想牢牢把持住官家夫人的身份,那么,就必需要供着她,发自内心地尊敬她,不然,一个“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重责! 并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想法的钱氏,在久久没有等来老夫人第二句问话的时候,也只能继续低垂着头,做出一幅恭敬地聆听长辈指示的模样来。 唯有她那笼在宽大衣袖里紧紧地拽在一起的手指,和那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的指甲这些小细节处,可以瞧出此刻钱氏的心理有多么地愤懑。 第324章 为顾盼欢而偏心(2)      一阵风吹过,掀起众人的衣裙的同时,也令老夫人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钱氏身上那袭在轻风拂弄下,犹如盛开的牡丹花般富贵惑人的石榴裙,再慢慢地游移到钱氏那特意束得紧紧的,勾勒出曼妙身姿的腰身,最后,再停留在钱氏那白里透粉,娇艳欲滴的面容上。   “钱氏,有空抓心挠肺地妆扮,还不如多思量一下,为何你嫁入候府近二十载,到现在为止,连一个嫡子都没生下来!”   嫡子?   嫡子!   后宅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永远不是夫君的宠爱,而是傍身的儿子!   而,没有嫡子,才是钱氏嫁入候府十多年,面对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这两位妯娌时偶尔浮现的心虚和焦燥由来。   想想看,连庶出二房都有一个八岁大的嫡子,而,同样是嫡出的三房虽也无嫡子,却拥有了一个六岁的庶子,候府里的嫡女庶女却一大堆,如此一来,让她想方设法地用“杜家子息单薄”来解释推委长房到目前还无子的缘由,却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年来,钱氏为何极少出现在各府宴会上?   真以为她是要打理候府庶物,教养子女,尤其是杜芷萱这个恶名远扬不听人劝的原配嫡女?   错!   还不是因为钱氏不愿意面对宴会里那些妇人有意无意的炫孙炫子之言,也不愿意面对那些人用一种看“不下蛋的母鸡”的同情和怜悯,讥诮和嘲弄的目光看着她,更不愿意听到那些人私下议论她之所以嫁入候府十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再无所出,完全是因为她伙同旁人害死了自己的嫡姐,然后以“照顾嫡姐女儿”的缘由嫁入候府,却一意孤行地放纵捧杀了杜雅萱,如今,不过是“因果相报”……   老夫人欣赏了会钱氏那忽青忽白,忽红忽黑的脸色后,才觉得一直横哽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少许,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其它的主意,嘴里却问道:“钱氏,你给欢儿准备了哪些嫁妆?”   钱氏将手里的清单递上,然后,就再次垂眸不语起来。   对于钱氏这种“沉默反抗”的行为早已了如指掌的老夫人,并没有伸手接过钱氏递来的清单,而是示意道:“郑嬷嬷,你来念念。”   郑嬷嬷应了声,接过钱氏手里的清单后,就扯着嗓子念道:“各色锦缎十匹,各色棉布十匹,四季花饰银首饰一套,金钗一对……”   即使郑嬷嬷念得再慢,但,不到半盏茶时间,这份清单依然被她念完了,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老夫人摇了摇用,用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钱氏:“钱氏,你究竟知不知道,欢儿虽借住候府,但,说到底,却也是官家女,又同候府有亲。若外人知晓她的嫁妆竟寒碜成这般,你以为,我们候府那本就不好的名声就不会跌到谷底?!”   “这些年来,欢儿是第一个借住候府的姑娘,于情于理,我们候府都不能这在个时刻落了怯,从而贻笑大方。”   “我之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是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如今瞧来,却是我想错了。”   “罢了……”老夫人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你还是回飞羽院闭门思过吧!”   话落,不待钱氏为自己辩驳一二,老夫人就径直越过她身旁,一路急行,赶到了库房面前,面对摆放得密密麻麻,挤挤攘攘的库房,满意地眯了眯眼,嘴里则吩咐道:“郑嬷嬷,我来说,你来写。”   “黄花梨木家具一整套。”   周嬷嬷轻声提醒道:“老夫人,府里唯一一套齐整的黄花梨木家具是给三小姐准备的。”   “皇子府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三丫头的身份,嫁入王府,原本就是高攀。若再不为三丫头准备一些彰显身份和候府待她特殊看待的嫁妆,还不知会被皇子府那些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又不知那三皇子会如何地看待我们候府呢!”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轻笑一声,道:“瞧我这记性,恰好,趁这个机会,也将二丫头和三丫头的嫁妆再重新清点一次,再看看有没有莜儿喜欢的物件,回头,遣人送到安王府。”   “周嬷嬷,你来记二丫头和三丫头的嫁妆清单。”   周嬷嬷应了声,并不意外老夫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实,真正被老夫人依重的丫环婆子们都知道,老夫人今日之所以会从梨香院亲自赶往库房,虽打着为顾盼欢挑选嫁妆的旗号,实则不过是暗渡陈仓——重新捋一遍库房清单,以便能多送几件彰显着候府待杜莜不同的物件,隐讳地敲打那些因杜莜这个备受宠爱的候府姑娘,突然以侍妾的身份嫁入王府,而蠢蠢欲动的安王府后院里的女人们。   就如眼下,老夫人就佯装思索地问道:“我记得,这些年,宫里陆续赏下了十匹云锦?”   周嬷嬷一脸为难地提醒道:“可,老夫人,这十匹云锦是给四小姐准备的。”   “四丫头才被退婚,三五年内都不一定能出嫁,这十匹云锦摆放在库房里也是浪费了,不若给了我的欢儿!”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若非盛京世家贵族中,再有权势的人都没有为庶女准备十匹云锦的,她又岂会采用这般迂回之策?   “以四丫头的受宠程度,又哪会看上这十匹颜色和花样早已过时的云锦。说不定,到时候,待到四丫头出嫁时,宫内会给予更多的赏赐!”   严格说来,这些云锦,不过是太后为了给钱涵梦这个嫁入勇诚候府的外孙女撑腰,才特意赏赐下来的。   奈何,不论是脸皮的厚薄,为人的无耻自私,和心狠手辣算无巨遗的程度,钱涵梦都拼不过老夫人,故,这些云锦只在钱涵梦手里打了个转,就被老夫人收入了自己的私库里。   而,若非杜莜是以侍妾的身份出嫁,想来,即便招来候府众人的不满和愤懑,以及外界其它人的菲议,老夫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十匹云锦加入杜莜的嫁妆清单。   如今,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又将这十匹云锦送到了杜莜手里! 第325章 点石成金符用处 “去年宫里赏赐的那箱贡缎,给二丫头和三丫头各十匹,剩下的就给莜儿。” 其实,这箱贡缎是赏赐给将军府,再由安平郡主送到候府,却连杜芷萱的面都没有见着,更没有到杜芷萱的院子里打个转,就被抬到公库里的。 “那箱普通的锦缎,挑出十匹来给欢儿,剩下的就均分给二丫头和三丫头。”所谓的普通锦缎,其实,却是杜芷萱几位舅妈特意遣人送来的颇受当地贵女欢迎的漂亮锦缎,除却少了贡缎的特殊地位,那花纹图样,那做工质量,却是并不逊于贡缎。 “去年宫里赏赐的那套粉珍珠头面给莜儿,那两套蓝宝石头面就给二丫头和三丫头。” “那套普通的足金头面,给欢儿。” …… 一路说下来,这些物品中,大部份都是属于杜芷萱的,只有寥寥无几的物品,才是真正独属于勇诚候府的。 文斓院 “小美人,你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吗?” “小美人,老实交待,你前世是不是挖了老夫人的坟,刨了老夫人的尸?不然,老夫人怎会这般痛恨你,想尽了法子置你于死地呢!” “卧槽!小美人,老夫人竟然把将军府和候府特意为你准备的嫁妆,那最最珍贵和稀罕的全部给了杜莜,略次一些的,大部份给了杜芷菡和杜茉这两位,剩下的则给了顾盼欢!” “这是赤果果地向世人宣告,虽杜莜只是一个庶女,但,勇诚候府却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给予她足够多的支持。哪怕杜莜上赶着与安王庶子为妾,也不例外!” “至于小美人你吗?即便因莳花之技,获得了众人的称赞,即使因那场盛大的及笄礼,顺利地洗白了自己,但,在候府众人眼里,依然是一枚不值一提的弃子哪!” “我以为,其实,那顾盼欢也挺可怜地,被老夫人拿来竖了靶子!” “特么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小美人,这次,你不能再劝我了,我这就去弄死老夫人来为你出气!” “誓要血洗勇诚候府的,约起!” …… “蠢货!”林嬷嬷不屑地看了眼说到兴奋和激动之处时脑袋崩裂,身体各处零件到处飘散,根本就没一个鬼样的鬼鬼们,轻哂道:“库房早就空了呢!” “嘎……” 鬼鬼们犹如被按了停止键似的,齐齐卡壳了。 很快,鬼鬼们又开始兴奋起来。 “突然觉得杜莜挺可怜的,毕竟,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两次面临贵重物件突然消失的凄惨场景啊!” “相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杜芷菡、杜茉和顾盼欢这三位,正细细研究自己能用这份嫁妆清单做些什么,却被告之这份清单仅仅只是清单,上面列出来的物品全部都不存在后,那幅失魂落魄,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模样!” “一想到老夫人会因此而血气冲脑,从此瘫痪在床上,再也不能动弹,我这颗小心肝啊,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啊!” “赌十筐香烛,钱氏是最初得到消息的那个人!” “赌一万冥币,其它人会因此而联手,再告钱氏一个贪污公库物品的罪名!” ……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虽每每鬼鬼们兴奋激动时就会活灵活现地演绎一幕惊悚大片,但,这见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并不像最初那样惊惧和害怕了。甚至,偶尔时,她还会颇有闲情逸致地欣赏评论一二。 杜芷萱取出一叠分好的“点石成金符”,分别递给林太医和关将军,道:“林太医,你手里的符有效期从十日到一个月,将它们放在顾盼欢的嫁妆箱里。” “关将军,你手里的符有效期从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将它们分别放在老夫人为杜莜挑选的那些物品箱里。” 至于杜芷菡和杜茉这两位?却是因为从最初,就并不像杜莜和顾盼欢这两位刻意针对算计坑害杜芷萱,故,杜芷萱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一点也不意外杜芷萱会放过杜芷菡和杜茉这两位的林太医,接过符后,就顺口问道:“小丫头,你又准备做什么坏事?” “你们不是好奇,我为何只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搬了回来,却放任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送来的礼物留在公库里吗?”杜芷萱偏了偏头,笑道:“若我当初坚持要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回来,你们信不信,我根本就没办法活到现在?” 当年,钱将军还只是一个潜力无限,颇有前途的小将,而,安平郡主的下嫁,也一度成为世家贵女圈子里的笑谈。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惜钱涵梦,钱涵梦嫁入勇诚候府时,却也无法陪嫁诸多贵重物品,仅仅能在钱将军职位提升后,逢年过节的年礼中加厚几分,并特意送上一些稀罕之物给钱涵梦。 可惜,杜侍郎太急于求娶钱丽珊这位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红颜知己了。因此,伴随着钱涵梦的去世,哪怕钱丽珊顶着将军府嫡次女的身份,打着“照顾杜芷萱这位嫡姐女儿”的借口嫁入候府,却也未像钱涵梦当年一样,获得将军府一众人给予的诸多稀客的年节礼物。 正因如此,在杜芷萱这个钱涵梦的嫡亲女儿获得了将军府一众人的疼爱和呵护,并且得到了诸多稀罕之物时,钱氏才会按奈不住满腹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毫不犹豫地联手老夫人,一人扮白脸,一人扮黑脸地从杜芷萱那儿获得了大量来自于将军府的珍稀之物。 从明面上来看,钱涵梦的陪嫁之物,远远不敌这些年将军府送给杜芷萱物品的总价值的十分之一。 从暗处来看,却不尽然了。 “这世间,竟会有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还真是……”林太医很快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只气得脸红脖子粗,若非多年修练的功力到家,估计,这一刻,她也会和刚才的那些鬼鬼们一样直接在半空中炸开! 关将军气得握着大刀的手直发抖:“小姐,末将请令,自今日起蹲守在梨香院!” “那我就去飞羽院转转了。”林太医转了下红伞伞柄,笑嘻嘻地接话道:“正好,可以试验一下我段时间研究出来的药效如何。”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月移西楼3;星星炎1;天山鳕狸2;魅蘭1;紫色的狗尾草2;竹籬1;魅蘭1;优优玲珑2 感谢jly69童鞋的打赏~ 么么大家~ 第326章 顾盼欢终于出嫁 “唰!” 原本正摩拳擦掌,准备请缨一回的鬼鬼们立刻逃散,徒留杜芷萱看着立刻空旷了许多的房间,轻笑一声,道:“林太医,你又将他们吓到了。” “切!”林太医撇撇嘴,拈量了下手里最新研究出来的对人和鬼都有效果的毒药,道:“都做了鬼,还这样胆小,真是丢鬼现脸!” “对了,你准备何时让公库里剩下的物品‘原壁归赵’?”林太医看了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而笑逐颜开的杜芷萱,忍不住轻抚手臂,安抚那些在空中胡乱飞舞的毛孔,脚尖轻点,退到一个自认安全的地方后,才叹道:“看来,我得为那些得罪你的人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这世间女子出嫁后,除了拢住夫君的心,尽快生一个儿子外,什么最重要? 不错,正是嫁妆! 这,可是每一个女子立足后院,收拢人心的最必不可缺的底牌啊! 就拿勇诚候府来说,最受老夫人疼爱的姑娘,也是最欺凌杜芷萱的,比如说,杜莜。 想想看,杜莜这个信誓旦旦,立志要在最短时间里拢住安王长子的心,生下安王府里第一个长孙后就来个“母凭子贵”的姑娘,若发现那些原本能让她不屑于王府各个美貌宠妾的以色侍人的姿态,由老夫人特意遣人弥补的嫁妆和稀罕物件,也像最初嫁入安王府的那些嫁妆般消失了一多半,那会是幅什么模样? 而,不受老夫人疼爱,却也因着诸多缘由偶尔欺凌杜芷萱一下的,比如说杜芷菡和杜茉等人,虽会面临老夫人额外赏赐的,原隶属于杜芷萱的稀罕物件突然消失的情况,其生母却也会准备额外的嫁妆和压箱银,只需略用心思,也不愁不能好好过日子。 不过,那些心比较大,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就例外了。 比如说,虽不受老夫人疼爱,却因钱氏之缘故而也会获得诸多昂贵嫁妆的杜芷薇? 又比如说,继杜莜之后,短短时间里迅速入侵老夫人心防,成为老夫人心里不逊于杜莜重要性的顾盼欢? 啧! 那般美妙的情况,想想都让人颇为期待啊! …… 很快,就到了顾盼欢出嫁的这天。 如老夫人之前所说,且不提顾盼欢和老夫人的亲缘关系,单单是顾盼欢是这几十年来,第一个投奔候府的姑娘,和候府第二个出嫁的姑娘,以及在老夫人心里占据的特殊地位,就奠定了她的出嫁流程虽有所精简,却也略高于普通的官家女。 只可惜,尽管候府张灯结彩,处处红幔,来往的人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就连明面上偏宠顾盼欢高过候府其它姑娘的老夫人也不例外。 无它,只因,这些天来,顾盼欢可谓是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村妇手段用了个尽。而被老夫人发了枚定心丸,匆忙回到二房劝说顾盼欢的小李姨娘也很快就醒悟过来,然后,到现在都还跪在梨香院外,以请求老夫人能心存怜惜地收回成命。 如此一来,老夫人心里对小李姨娘所剩不多的愧疚之情迅速消退,径直吩咐下人将哭闹不休的顾盼欢捆起来,并堵了顾盼欢的嘴,态度强硬地将她塞到了花轿里。 看着那个哪怕前来候府迎亲,却依然没有认真梳妆打扮,在梨香院拜别老夫人时依然不忘记用色眯眯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候府姑娘的男人,被丫环婆子们簇拥着离开的杜芷萱心里突然生出了浓浓的后怕。 虽她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穿越女,但,一日没有克服独属于现代人的“心软”,一日没有融入古代这样一个没有人权,下人任由主家打杀发卖,正妻小妾庶女姨娘一锅乱炖,唯有心狠手辣者才能笑到最后的时代,那么,今日这样的改变,就会将她彻底打入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 幸而,她有一个能御使诸多鬼鬼们听墙角,关键时刻能出奇制胜的“地狱之王”系统,不然…… 只要一想到那样可怖的场景,杜芷萱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那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软弱和怜悯等情绪也慢慢地消失了。 ——这,可是顾盼欢“自食恶果”! 想起鬼鬼们传来的讯息中整理出来的顾盼欢这个惹人怜惜的娇弱女子,却拥有和她那柔弱身姿不相符合的狠戾心机谋算,就令杜芷萱轻叹一声。 若非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谁敢相信顾家真正的决策人竟是顾盼欢这样一个弱女子,甚至,就连顾老爷都经常唤顾盼欢到书房里商讨要事呢? 又有几人相信,这出原本为杜芷萱准备的圈套,是顾盼欢在入京之前就想出来的呢? 这样的严丝密缝,这样的算无遗策,有那么一瞬间,杜芷萱都不由得庆幸顾盼欢坠入泥泞,哪怕有着再多的谋算和心机,却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了。 接下来几天里,整个候府一扫之前的沉闷,尤其是二房那被小李姨娘和顾盼欢联手压制了许久的于氏,更是满脸笑容,走路都带着风,处置起二房的庶物时,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尤其在小李姨娘魂不守舍,****啼哭,令二老爷不忍去见她,省得一同伤心,却还无能为力的时候,更是将自己往日的妒妇形像收了起来,成日里扮演着一个贤良淑德,端庄典雅的大妇。 比如说,将身旁几个漂亮伶俐的丫头送到二老爷面前后,还嫌不够地特意安排心腹嬷嬷,到青楼挑了两个江南送来的千娇百媚,经过悉心调教,极会服侍人的美人儿,一番恩威并重的敲打话语后,也让人送到了二老爷面前。 于是,就这般,二老爷****沉浸在美人乡,不知今夕是何夕,对小李姨娘这个所谓的表妹那放不下的怜惜和担忧等意也消减了许多。 待到小李姨娘在身旁丫环婆子的劝说停止哭啼,重新将沉闷的屋子布置了一番,并亲自下厨准备了几样小菜,遣了婆子到二老爷书房请人,却得来一个二老爷早已入了新宠屋子的消息时,那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气恼之后,小李姨娘毫不犹豫地带着众多丫环婆子窜到新宠屋子里,当着二老爷的面就和新宠撕打起来,只令二老爷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偏向哪一方。 末了,在被两人纠缠不休,头痛欲裂的情况下,二老爷只能甩袖离开,去到了另外一个宠妾的屋子里。 …… 自此以后,小李姨娘和府里新进的那几个宠妾频频争风吃醋,斗得昏天暗日,反倒叫二房于氏空闲下来,坐山观虎斗,时不时再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一把,十分地轻松惬意。 ——反正,她可是特意敲打过,不管几人私下里如何地争斗,但,万不可将手脚动到子嗣上,否则,拿捏住几人身契的她就会将人卖到最下等的勾栏院里去! 第327章 巧妆扮私会世子 将军府,荣寿院 闻听顾盼欢这个隐于暗处,出尽了坏主意算计坑害杜芷萱的姑娘,如今,终于落得了应有下场的消息时,安平郡主忍不住笑眯了眼,只觉得自己胃口大开到能吃下两大碗饭。 可惜,都说“乐极伤悲”,很快,安平郡主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就如眼下,安平郡主就摔了茶杯,猛地站起身,满脸惊诧地问道:“什么?钱诗雅跑出去了?” 秦嬷嬷只觉得自己像是生吞了一斤黄莲似的,那丝丝缕缕的苦味,从舌尖一直漫延开来:“老奴也未料到,大小姐竟这般大胆。” 谁能想得到,早在今年年初,钱诗雅被禁足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一系列的退路? 比如说,倚兰院侍候的下人早已被钱诗雅拿捏在手心里,从而形成这种外紧内松,若非刻意探查,连精明如秦嬷嬷这般在内宅中生活了多年的老嬷嬷,都能轻易就隐瞒过去的轮值方式。 又比如说,将军府看守后门的几位婆子早已被钱诗雅收买,每日里眼睁睁看着钱诗雅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采买丫环出府,与武候王世子私会,却从未想到主动与安平郡主秉告一声。 …… “还以为,将近八个月的禁足,能让钱诗雅学乖一些!” 安平郡主一脸颓然地坐下,眼角眉梢间尽是伤感和叹惜,更有着对钱诗雅此举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和对自己屡次做出来的给予钱诗雅一次又一次的“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惩罚方法,只为了令钱诗雅尽早悔过自新的决定的深深懊恼和后悔。 原本,若没有今日这一出,安平郡主准备再过半个月,就解了钱诗雅的禁足令,并带着钱诗雅出席各类宴会,从而尽早为钱诗雅挑选一桩门档户对的人家,将钱诗雅嫁过去。 “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安平郡主摇了摇头,眼角泛出一丝红意,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伤感。 这样的安平郡主,令秦嬷嬷心疼不已,忍不住就越发地厌恶憎恨起钱诗雅来。 “郡主,谁能想得到,大小姐竟是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姑娘呢!这一切,原本就不该怨你,要怨,也该怨大小姐的生母心思不纯,才会令大小姐从根子上就歪了,任凭你如何地教导,却也无法扭转过来。” “老话说得对,这世间,往往都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生母就是那样令人不耻的人,这做女儿的,又岂会有所不同呢?” “而,表小姐可就不同了。”这儿的表小姐,正是杜芷萱这个勇诚候府的姑娘。 “前几年,表小姐中了旁人的奸计,只认同候府那些阴险狡诈的小人,而漠视将军府所有真正疼爱关心她的亲人。而,自一年前,表小姐幡然醒悟后,就不再像往常那样,任谁都能轻易揉捏一把,想如何算计坑害,就如何算计坑害,根本就不用惧怕表小姐的反抗和回击。” “就连那被有心人特意放出来的恶名,都因表小姐的莳花之技,和表小姐待郡主的孝顺和贴心的举动,而化为乌有。” “如今,自及笄礼之后,外面提起表小姐,谁不赞一声‘端庄贤淑,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堪为世家贵女典范’呢!” “候府也就罢了,单单是将军府,这段时间里,每天收到的贴子都近十张,并不止一家人****遣人送来贴子。为的,不就是求娶表小姐嘛……” 若是往常,哪怕秦嬷嬷有着满腹不愤,却也不会做出有违自己身为奴仆之道的举动来。 不过,今日,眼见安平郡主短短时间里就变得苍老起来,就连身上也流露出一丝独属于将死之人的气息时,秦嬷嬷在惊惶无措之下,就忍不住口不择言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只为了开解安平郡主的同时,也激起安平郡主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做为颇得安平郡主信任和依重的心腹,不得不说,秦嬷嬷确实抓住了安平郡主的软肋。 这一点,就由安平郡主那憔悴倦怠的面容上,慢慢地褪去了最初的茫然和无措,就连没有焦距的眼神也恢复如常的细节处,就可以窥知到。 “你说的对……”安平郡主点点头,一扫之前的颓废,整个人变得特别的精神起来,“我还有萱儿!” 说到底,钱诗雅算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她不喜的庶出儿子和儿媳生的姑娘!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种被背叛,被伤害的放不下的感觉,不过是因为养宠物的那种短暂的无法割舍的心绪。但,细细思来,却觉得这样的思绪有些太过莫名其妙。 严格说来,十个钱诗雅,也敌不过一个杜芷萱在她心里的地位哪! 于是,迅速掐灭那些本不该有情绪,恢复到往日里精明的安平郡主,就立刻出声问道:“秦嬷嬷,那武候王府可有何异动?” “说来,也很奇怪。”秦嬷嬷思索了下,道:“这几个月,武候王妃一直待在王府里,并以身体有恙的藉口婉拒了所有世家送去的贴子。偏偏,今日,武候王妃突然坐着马车出门了。” “呵!”安平郡主冷笑一声,“看来,那武候王妃也如我们一般,一直被武候王世子瞒在鼓里!” “郡主,你是说?”秦嬷嬷诧异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不错。”安平郡主点点头,肯定了秦嬷嬷的关于“捉奸”的猜测, “这……这……”秦嬷嬷瞠目结舌,显然,不仅仅是惊诧于安平郡主这种仿若置身事外的平静姿态,也惊诧于武候王妃这种不闹则矣,一旦开闹,就彻底撕破脸皮的举动。 “别担心。”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冷冷的声音,透过重重烟雾回荡在秦嬷嬷耳旁,“那武候王妃可不是个蠢货,绝不会做出超过武候王府承受之外的举动来。” 是的! 说到底,能成为长公主最疼宠的姑娘,并能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安平郡主从来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温婉良善。 毕竟,皇宫内院中,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哪! 因此,哪怕武候王妃对安平郡主的嫉恨藏得再深,但,安平郡主依然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也对武候王妃的行事方式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第328章 武候王妃来捉奸(1) 就如眼下,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对热恋中的情侣正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倾诉着彼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时,那扇厚重的木门就被推开了。 “谁?” 正沉浸在钱诗雅用柔情蜜意织就而成的情网中,已达到无法自拔,恨不能立刻就将钱诗雅迎娶回府,然后日夜相处的武候王世子,一边掀起放置在一旁的披风,紧紧包裹住钱诗雅那半裸露的婀娜身子,一边不再按奈满腹愤怒,王八之气大开,微眯双眼地斜睨逆光处的那行人。 原本,正对门口方向的钱诗雅,迅速拽紧了身上的披风,然后,整个人以一种小鸟依人的姿态投入到武候王世子怀里,借助武候王世子那宽阔的胸膛来掩饰自己整理衣裙的举动。 至于为何不迅速避到屏风后面? 笑话,这可是一场豪赌! 钱诗雅眯了眯眼,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算计。 谁也不知道,自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后,截止目前为止,整整八个月的时间里,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而,此刻,武候王世子已浑身僵硬,却依然下意识地搂紧了钱诗雅的身子。 无它,只因,待到武候王世子的眼睛适应了由暗到明的光线后,就发现那立于门口处的那个女人,不是旁人,正是本该待在王府里的武候王妃! 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武候王妃,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前分开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再令人狠狠地甩钱诗雅几个大耳光! 不过,很快,武候王妃就冷静下来,并迅速掐灭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示意身旁侍候的下人阖上木门后,自个儿则带着两个侍候她多年,颇受她依重和信赖的心腹嬷嬷,迈着小步子,行到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面前。 “睿儿,虽大梁向来提倡男子二十而婚,但,我们这样的人家,谁不会提前预备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教导儿孙懂人事?”武候王妃淡淡地瞥了眼蜷缩在武候王世子怀里,身子也隐隐瑟瑟发抖的钱诗雅,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和讥诮来。 “如今,你已19岁,身旁有那么一两个知心人,也并不是个大问题,又何必故意瞒着我,非要于私下里与这位姑娘私会呢?传扬开来,还不得令外人质疑我们武候王府的行事之道?更会毁了这位姑娘的清誉哪!” “若,你真心喜爱这位姑娘,就该秉告与我,我自会遣人前往她家求娶。又何苦像这般,无名无份地与你私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奠定了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无媒苟合”,只能为妾的事实! 只令钱诗雅气得双眼泛红,牙龈紧咬,笼在披风里的手指更是紧紧地拽在一起,就怕自己因武候王妃这番颇有深意的话给刺激得失去理智,从而做出清醒时后悔懊恼万分的举动来。 不过,以钱诗雅的性情,又岂会这样轻易认输呢? “世子……”钱诗雅身子抖如筛糠,凝视着武候王世子的眼眸里,除了最初的情意和欢喜外,就是浓重的委屈和痛苦之色。 这样娇弱无依,泫然欲泣,却只能依靠武候王世子的姿态,如钱诗雅预料中那般,轻易就激起了武候王世子心底深处的豪情。 “母亲,你怎能这样说雅儿呢?”武候王世子紧紧地搂着钱诗雅,一幅这世间,除了钱诗雅,眼里再也看不见第二个漂亮姑娘,心里更没办法装下其它人的情深意重的模样,直视武候王妃,坦然地说道:“雅儿是我这辈子最爱,也是唯一愿意迎娶的姑娘!” “都说‘知音难觅’‘千里马难寻伯乐’,而,雅儿于我来说,不仅仅是闲时作诗画的红颜知己,更是极契合我内心的爱人!” 武候王妃一脸的失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几个月里,眼看慢慢恢复到往日里清明理智,更兼之特别孝顺和贴心的武候王世子竟然是在演戏。 是的,演戏。 一切,只为了顺利地蒙骗住她,从而继续和钱诗雅私会! 并不知道短短一番话语,令武候王妃越发地憎恨起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眼见武候王妃用一种极其狠戾的目光瞪视着钱诗雅,生怕下一刻,钱诗雅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武候王妃派出的暗卫给弄死的武候王世子,再也按奈不下满腹的惶恐地吼道:“若没有了雅儿,那么,我就会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生机!” 这是要与钱诗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呢? 武候王妃气得一个倒仰,若非身旁的嬷嬷及时搀扶住,估计,此刻,她早已跌坐于地面上! 而,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钱诗雅,只觉得胸口那团因为武候王妃处处为难,而令武候王世子只能和自己私会的郁气也消减了几分,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动:“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你……你们……”武候王妃气得额头阵阵抽痛,眼前一阵金星乱窜,怎么也未料到,预定中鸡飞狗跳,万分狼狈的“捉奸”大会,竟然变成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互诉衷肠,情意绵绵的现场演绎! 满腹愤怒之下,武候王妃毫不犹豫地摒弃了最初设想中的利用极尽侮辱之能的言语,逼迫着钱诗雅泪奔离开的计划,而是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依然紧紧搂抱在一起,仿若任何艰辛险阻也无法将两人分开的小情侣:“来人,给我分开他俩!” “是!”一位嬷嬷应了声,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眼钱诗雅,然后,就急行几步,抵达厚重的木门处。 “吱呀!” 伴随着厚重的木门声,和钱诗雅眼底那抹尚未消褪的窃喜和得意的情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众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 不待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反应过来,这些粗使婆子就以一种“猛虎下山”的凶狠姿态冲两人袭来,不顾两人的反抗和挣扎,轻轻松松就将钱诗雅从武候王世子怀里拽了出来! 第329章 武候王妃来捉奸(2) “啊……你们放开我!” “世子,救救我……” 也不知是钱诗雅挣扎的力道太大,还是这些粗使婆子早就看不惯钱诗雅,遂于暗处下了狠手,总之,很快,钱诗雅就只觉得自己身体各处都疼痛起来,忍不住就大声呼喊着,挣扎着,求饶着。 “住手!”同样被几个粗使婆子架住的武候王世子,一边挣扎着,一边急切地呼喊道,“听清楚了吗?我叫你们住手!” 可惜,任凭武候王世子再如何地展现自己霸气的一面,所有的粗使婆子,依然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向他,更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号令。 “你们……”武候王世子气得红了眼,就连脖子上面的青筋都暴露无遗,“给我等着!”待到他接手武候王府后,他定要将今日磋磨了钱诗雅的这些下人好看! 如方才那般,众多粗使婆子依然不为所动,仿若被人威胁的并非她们自己似的。而,若武候王世子拥有读心术的话,就会明白武候王府所有的下人,包括侍候他多年,被他归为忠仆的小厮,真正效忠的对像也都是武候王妃,而不是他这个将来袭爵位的世子! 武候王妃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角眉梢间尽是对武候王世子到了这般境界,依然看不透的遗憾和叹息。 不过,待到武候王妃将目光移向钱诗雅时,却又眉心微蹙,眼含杀机。 若非钱诗雅的有意勾引,那以“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性情和善”等名声响誉盛京,令武候王妃成为众多世家主母羡慕嫉妒对像的武候王世子,又岂会变成眼前这般? 一切,都是钱诗雅之过! 敏锐察觉到这缕异样的钱诗雅,抿了抿唇,按下满腹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继续用一种泫然欲泣的神情瞅着武候王世子:“世子,世子……” 而,武候王世子也不负钱诗雅这番深情,一脸痛苦地看着武候王妃,仿若武候王妃就是那个用一根银钗,划了一条银河,生生令牛郎和织女分离的王母娘娘似的:“母亲,我求求你……” 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一惯骄傲得从不认输的武候王世子,竟然因为钱诗雅这样一个满腹心机的姑娘,而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一瞬间,武候王妃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最后那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 “来人,将这位叫做雅儿的姑娘推出去!”武候王妃冷笑一声,“找人来辩认一下,瞧瞧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没脸没皮不害臊地与男子私会!” 好毒! 这是生生要毁了她啊! 钱诗雅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番手不染血,轻轻巧巧就置人于死地的话语,竟会是从武候王妃这样一个盛京公认的“慈祥和善,雍容端庄”,堪为世家主母典范的人说出来的! 既然,武候王妃不仁,那么,就别怨她不义! 心思转念间,钱诗雅就定下了往后对付武候王妃的计划,脸上却继续维持着那幅惊惶无措的可怜兮兮小模样,成功地激化了武候王世子所有的怜香惜玉之情。 “母亲,你不能这样!”都说人一激动,就会暴发出令人想像不到的能力,而,眼下,武候王世子就是这般。 “你们放开我!”话落,武候王世子就将那些用力按压着他的肩膀和腿脚,令他不能动弹分毫的粗使婆子全部挣开了,然后,就以一种猛虎下山的威势和锐气,迅速奔到钱诗雅面前。 不待那些拽着钱诗雅的粗使婆子反应过来,就一手一个,将那些粗使婆子甩开了。 被武候王世子紧紧搂在怀里的钱诗雅,仿若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下下地用粉拳敲打着武候王世子的胸膛,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泣,再配着钱诗雅那幅柔弱可人的模样,只令武候王世子心痛如焚,根本就顾不上武候王妃还在屋内,轻拍钱诗雅的后背,温言软语地安慰着,并许下了许多的诺言。 武候王妃的身子一个踉跄,满脸的疲惫和倦怠,看向紧紧搂抱在一起,任凭外界风吹雨打也不会分离的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目光,不复最初的冷漠和狠戾,而是难得的一片茫然和无措。 在这一刻,武候王妃只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她宁愿待在王府里,做一个不听不看不想的睁眼瞎,继续过自己那所谓悠闲自在的贵妇生活,也不愿意亲眼目睹自家一惯引以为傲的儿子,被钱诗雅这么个姑娘玩弄于鼓掌里的愚蠢却不自知的模样!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自己辛苦教养长大的儿子,爱上了一个满腹心机的姑娘,并为了这个姑娘屡次杵逆长辈这件事来得更令人痛苦?! “睿儿……”武候王妃由着嬷嬷将自己搀扶到椅子里,并就着嬷嬷的手,连饮了两盏热茶后,才驱散了从心底最深处漫延开来的荒凉和森冷感,“我们谈谈吧。” 武候王世子抬起头,用一种警惕和戒备的目光看着武候王妃。 这样的目光,令武候王妃心里一痛,脸上也露出一抹相应的苦涩笑容来:“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抚养长大的儿子,你的性情如何,我又岂能不知?” “这些年,无论你要什么东西,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隐讳代指钱诗雅,也不过是一件“东西”的意思,武候王世子并没有听出来。只因,此刻的他,正被向来冷静理智,行事有度的武候王妃这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给震住了。 倒是钱诗雅飞快地抬头看了眼武候王妃,然后,不待武候王妃察觉到,就迅速垂下头去。唯有她那不自知地紧拽手心,和轻咬嘴唇的举动,却表明她的心情极不平静。 并未错过钱诗雅这个小动作的武候王妃心里轻哂:看来,她最初的猜测果然无误,从最初,钱诗雅就并非安平郡主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姑娘,哪怕安平郡主亲自教养钱诗雅十多年,也不例外。 毕竟,这样的喜怒形于色,可是每一个世家贵女的大忌! 第330章 武候王妃来捉奸(3) 这般一想,对接下来的计划更增添了几分信心的武候王妃,脸上的神情并无丝毫变化,嘴里则继续说道:“你是武候王府的世子,将来会袭武候王的爵位。这偌大的武候王府,也将交到你手里,由你来继承属于武候王一脉的风光和荣耀。” “我当年没本事,没能为你添上一两个能互相帮扶的兄弟姐妹……”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如今,整个武候王府的担子即将扛在你的肩上,而,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拿出一个男子汉的魄力。” “就如当年,杜芷萱那个姑娘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情’,最终,在宫宴里下跪请求太后赐婚之事,若非你当时并未有任何的不满,我定会当场就婉拒太后的好意。” 闻听此言,钱诗雅不由得用力地拽住了武候王世子的衣袖,面容惨白如纸,身体颤抖不已,嘴唇蠕动了许多下,却依然未能顺利地问出那句在喉间徘徊许久的话语来。 武候王世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尖被人用力地拽住了,生疼生疼的,根本就顾不上思考武候王妃话语里的深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搂紧了钱诗雅,给予钱诗雅无声的支持和安慰,嘴里却辩解道:“母亲,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宫宴,真闹出些什么事,于我们武候王府不利。故,我才未当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也只是想着回府后徐徐涂之。” “杜芷萱这个恶名远扬的姑娘,早已主动请求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了,你就别老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嘴旁,时不时就拿出来讲上一讲,凭白的恶心人,行吗?” 武候王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到喉的咆哮,心里却更坚定了要尽早除掉钱诗雅的决心,以免自己唯一可以倚靠的儿子,因为钱诗雅的缘故,而与自己离心。 “睿儿,这,你就错了。”武候王妃微微移开目光,以免眼前这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刺激得自己情绪失控,从而做出清醒后万分懊恼郁闷的举动来,“如今,盛京谁人不知杜芷萱端庄贤淑,雍容华贵,堪为世家贵女典范?” “母亲,那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你竟然当真?”武候王世子撇了撇嘴,一脸提起杜芷萱这个逃离他的算计,令他没办法顺利地与钱诗雅缔结良缘的姑娘时的晦气和愤懑。 “也不知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究竟使出了多大的力,才终于清白了杜芷萱的名声?呵!”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补充道:“只可惜,这世间,聪明的人从来不少。就算再如何地洗白,也无法掩饰杜芷萱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来的愚蠢无知!” “行了!”若是往常,武候王妃定会一脸欣慰和赞同地看着武候王世子,只觉得武候王世子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那么地契合自己的心意,不过,今日嘛…… 瞥了眼虽垂眉敛目,但,耳朵却高高竖起,并不打算漏掉任何一句关键话语的钱诗雅,武候王妃冷笑一声:“说不定,那杜芷萱将来会嫁入高门望族,成为令人艳羡的‘人上人’别到时候,你见了杜芷萱还得行礼,那可就成了大街小巷的笑谈了。” 这话,表面看似打击武候王世子,实则,却是暗地里敲打钱诗雅,以钱诗雅目前的身份地位,就算拥有再多的心机谋略,就算顺理成彰地嫁入武候王府,却也会因为失了娘家兄弟姐妹的帮扶,而落得个未来任人欺凌的下场。 “这怎么可能!”武候王世子嗤笑一声,“对于杜芷萱这种眼里心里只有荣华富贵的姑娘来说,只怕,她认定的高门望族就是皇室宗亲吧?可,就她那如何洗白,也无法掩饰的一身恶俗,想要嫁入皇室宗亲?那还真不如找根绳子上吊,重新投胎转世来得更快!” 皇室宗亲? 是了! 这,就是安平郡主煞费苦心地洗白杜芷萱名声的源头! 万万没料到,安平郡主竟待杜芷萱这般上心…… 钱诗雅眯了眯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心里却浮现一个又一个主意,而,每一个主意,都能轻易就令杜芷萱身败名裂! 就杜芷萱那个丫头,还想要越过她,嫁入皇室宗亲?呵! 她绝不允许! “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武候王妃看了眼钱诗雅,意味深长地说道,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深意,也唯有武候王世子这样的宅斗小白才察觉不到。 “罢了,于我们来说,杜芷萱不过是一介外人,无需刻意评说。”武候王妃摆了摆手,“睿儿,若我未猜错,你怀里这位姑娘,就是将军府的钱诗雅,钱姑娘吧?” 被武候王妃方才一番敲打,重新捡回了自己身为世子尊严和傲骨,勇气和斗志的武候王世子,“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叩头:“正是,母亲,雅儿是儿子此生挚爱,还望你同意。” 见状,钱诗雅迅速拽回自己那飘忽不定的思绪,也跟着跪了下来,请求道:“王妃,旁的,我不敢说,但,此生,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世子。” 在这一刻,仿若心有灵犀似的,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纷纷偏头,看向对方,并异口同声地唤道:“世子。” “雅儿。” 这是一份多么热诚,纯挚的爱情啊! 可惜,现场所有人,包括静坐一旁的武候王妃都一脸沉默地看着,不发一言。 屋子里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期间,武候王世子一直用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着武候王妃,只为了能得到武候王妃的首肯。 偶尔,武候王世子会和钱诗雅眼神交汇,流露出来的浓情蜜语简直要闪瞎旁人的眼,刺得武候王妃好几次都差点失控。 许久后,武候王妃才悠然一叹。 “罢了。”武候王妃放下茶杯,微阖双眼,“儿女都是债。” “既然,你已做出了选择,那么,如今,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决定。”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颇有些深意地看了眼钱诗雅,再移向武候王世子,道:“睿儿,你该知道,做为未来的袭爵人,你的正妃,唯有皇家赐婚。” 第331章 要么为妾要么滚(1) “我可以为你入宫,请求太后赐婚。” 话落,如预料中那般,武候王妃收到了来自于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感激,只是,眼见两人那幅兴奋激动得恨不能跑到外面,望天放声嘶吼一番的模样,武候王妃不由得眯了眯眼。 “只是,太后向来是个眼里揉不了沙子的人。”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慢悠悠地欣赏了下钱诗雅那惊惶无措到失魂落魄的神情,才心满意足地看向垂眸深思的武候王世子,慢吞吞地补充道:“若,太后不同意,那么,睿儿,你是否依然打算迎娶钱姑娘?” “不错!”武候王世子抬起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雅儿是我此生唯一挚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雅儿!” 武候王妃微微颌首,又看向面容惨白如纸,身体颤抖不已的钱诗雅:“钱姑娘,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雅儿?”武候王世子偏了偏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诗雅,仿若不太明白与自己真心相对的钱诗雅,为何突然不愿意直面武候王妃提出来的个极普通的问题似的。 “我……”钱诗雅微微侧身,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屈辱,却逃不了武候王世子看向自己时那满是爱恋的灼热目光,更不愿意放任此事继续发展,从而令武候王妃轻易就挑拨了自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感情。 武候王妃嘴角微勾,神情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雅儿?”武候王世子忍不住再次出声唤道,不知为何,这样沉默不语的钱诗雅,令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自己预料的恐惶感来。 钱诗雅猛地阖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已恢复到往日里的平静和理智:“‘山夫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我与世子之间的诺言。” “哪怕太后勃然大怒,令你嫁入武候王府,却一辈子只能为妾,永远无法扶正?”无视了武候王世子看向自己时那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武候王妃慢悠悠地补充道:“毕竟,若无你的插足,杜芷萱才是太后认可的武候王世子妃。” “而,即便你有着诸多苦楚,再如何地能言善道,却也输在你和杜芷萱的身份上!” “谁让你和杜芷萱竟是关系颇为亲近的嫡亲表姐妹呢?” 这样“瓜田李下”的事情,有谁不会心生怀疑呢?更何况,即便钱诗雅再擅长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早已清除了自己早早就和武候王世子相识的痕迹,但,那些手握重权的人,只要想探查,又有谁不能探个清楚明白呢?! 而,这,也正是钱诗雅从最初到现在,依然竭力隐瞒自己是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人的缘由! 如今,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武候王妃揭穿的钱诗雅,只觉得满腹羞愤,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那么,她定当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 “钱姑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终于谈到这个话题的武候王妃,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钱诗雅逃离? 钱诗雅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虽依然以一种恭谨的姿态跪于原处,但,从其身上却流露出一种“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如同高山上的松树般,任凭外界暴风雨再大,依然不能令其屈服的姿态。 当然,这样的姿态,落于武候王妃眼里,却令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如此说来,钱姑娘的真爱,颇为廉价哪!” 难道,所谓的真爱,就是与人为妾吗? 若可以的话,钱诗雅真得很想吼出这样一句话。 只是,深知武候王妃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性情的钱诗雅,却根本就不敢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情绪,以免被武候王妃提前察觉到,从而针对她而展开一系列的部署。 久久未能等到钱诗雅回应的武候王妃,转头看向因为想明白了自己这番话里蕴含深意,而满脸痛苦和懊恼之色的武候王世子:“睿儿,如何,你瞧见了吧?” “你所谓的真爱,实则,在钱姑娘心里,却比不上所谓的荣华富贵哪!”武候王妃毫不犹豫地曲解了钱诗雅的意思,“如今,你还需要我入宫,为你俩求得赐婚吗?” 这回,武候王世子难得地迟疑了。 见状,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神情惊惶不已,根本就顾不上考虑其它的,只是用哀凄的神情瞅着武候王世子,并伸手拽住武候王世子的衣袖:“世子,我……我……” 武候王世子抬起头,一脸欢喜和激动地看着钱诗雅:“雅儿,你同意了?” ……这? ……这!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钱诗雅只觉得眼前一黑,根本就不敢看向静坐于上,正恣意地欣赏自己这番狼狈模样的武候王妃,只是犹如在大海里飘浮了好几个月,终于见到了一处小岛的流浪者一般,紧紧地拽着武候王世子的衣袖,不敢放开。 就怕,下一刻,武候王世子就翩然从自己身旁离开。 如同前世那般,“文武双全,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就此,成为了杜芷萱的夫君,并将满腹的爱恋和呵宠全部给了杜芷萱,令杜芷萱轻易就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的同时,也令杜芷萱成为了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我……我……”钱诗雅嘴唇动了动,下一刻,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雅儿?!”武候王世子猛地抱住钱诗雅,放声大吼的同时,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准备窜到门外,抱着钱诗雅到医馆里看诊。 “拦住他!”眼见事情的发展飞速脱离自己预料的计划,武候王妃急怒之下,不由得摔了茶盏。 “让开!”武候王世子的目光,一一地掠过屋屋叠叠地倚在木门处,将木门严丝密缝地遮挡起来的粗使婆子,只觉得满腹的怒气,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连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 第332章 要么为妾要么滚(2) “林晟睿,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武候王妃用力地拍向桌面,根本就顾不上自己最爱的那枚白玉手镯,因为这样一番动作而断裂,只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武候王世子。 “你怀里的钱姑娘,只是不愿意为妾,才会晕过去。” “而,若你就这样抱着她,在大街小巷里穿行一遍,只怕,不用等到明天,这偌大的盛京就没哪一个地方,没有和你俩有关的流言蜚语了!而,这位钱姑娘,也就只能以最低等的通房丫环的身份,被纳入武候王府!”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奈何,眼下,武候王世子还不得不认下这个威胁。 眼见武候王世子一脸的颓然,接收到武候王妃眼神示意的心腹嬷嬷之一才上前,令其它几位原本就立于门前的粗使婆子接住钱诗雅,并仔细地放回屏风后面的软塌里,而,另外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打开门,或请大夫前来看诊,或吩咐小二准备些茶水点心。 被放于软塌里的钱诗雅,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几乎快要将绢帕给拽坏,心里更是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计划,每个计划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置武候王妃于死地。 …… 如往常那般,钱诗雅在没有惊动任何外人的情况下,悄悄地回到了倚兰院。 “大小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钱诗雅身后响起,只惊得钱诗雅差点就一蹦老高。 “你怎会这般打扮?”秦嬷嬷的目光在钱诗雅那一身略有些狼狈的衣裙上掠过,最后,则停留在钱诗雅那太过水润的粉唇上,眉头微蹙,“郡主等你许久了,请大小姐立刻与老奴到荣寿院,拜见郡主罢。” 若是以往,以钱诗雅的聪慧敏锐,定当能发现秦嬷嬷今日这与众不同的疏离姿态。不过,也许,今日遇见的事情太多,消磨掉了钱诗雅那所剩不多的理智和警惕,竟未发现这样一个小细节,只是一脸讪笑地看着秦嬷嬷,道:“秦嬷嬷,待我换洗后,定当立刻与祖母请安。” “郡主是大小姐嫡亲的祖母,并不会在意这些。”秦嬷嬷神情淡然地说道,仿若并未注意到钱诗雅这袭不合规矩的采买丫环穿着打扮似的。 “这……”这时,钱诗雅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惊惶无措,唯有那绞弄衣襟的手指,却将她的心思尽皆出卖,“怕是不太妥当。” 秦嬷嬷淡淡地看着钱诗雅,并未再出声劝说,却也未因此而离开。 见状,钱诗雅不由得咬了咬牙,只觉得这般忠于安平郡主,任凭她如何地威胁利诱也无法倒向自己的秦嬷嬷是那么地可恨! “罢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晚辈,又岂能让祖母一直苦等呢?”钱诗雅自嘲地说道,眼见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并未像往常那样开解劝说,心里一个咯噔,那才踏入将军府时,莫名出现的不妙预感再次袭上心房。 而,也是到了这时,钱诗雅才发现侍候她的翠芙和白卉这两个大丫环,和往日里也曾近身侍候她的四个二等丫环均不在院子里! 那么…… 怀着这样惶恐不安的情绪,这一路来,钱诗雅不着痕迹地与秦嬷嬷试探着,询问着。奈何,却被秦嬷嬷用打太极的方式给回避了,只令钱诗雅心里抓狂不已,脸上却还不敢露出丝毫。 待到抵达荣寿院,眼见冽冽寒风中,跪于青砖地面上的六个丫环时,钱诗雅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脚,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颤抖起来。 尤其,在翠芙和白卉两个丫头突然抬起头,用渴求的目光看向她时,更是令钱诗雅差点就脚软地跌坐在地上! 无它,只因,所有的丫环均受了杖刑,未被衣衫遮挡住的皮肤红肿不堪,额头也泛出青紫之色,一看,就知道她们曾求饶过! 也不知,她们招出了多少事情…… 秦嬷嬷淡淡地瞥了眼跪在下面的丫环,再看向若有所思的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钱诗雅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处停留片刻,神情不变地提醒道:“大小姐,请。” 钱诗雅猛地回过神来,仿若是被丫环那求救的目光给灼伤了,又仿若是被秦嬷嬷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摄住心神,竟无法再保持一惯以来的端庄贤淑的姿态,颇有些狼狈地进到了屋内。 十月的盛京,前几日,才下过一场雪,屋内早已烧上了炭,薰香炉里更燃着淡雅的清香,一片暖意袭人。 而,被安平郡主用一种冷冽如刀的目光瞪视着的钱诗雅,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一点。 “跪下!” 伴随着安平郡主的怒喝,是钱诗雅那突然酸软的膝盖,和那惊惶中带着淡淡绝望的神情,以及那极尽哀凄之能的语调:“祖母,雅儿对不起你……” 是的,在迈入荣寿院,在见到那六个受刑的丫环时,钱诗雅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此劫,并结合这十多年来对安平郡主性情的了解,迅速定下了“求饶哭诉”大计。 安平郡主冷冷地看着跪于青砖地面上的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一袭采买丫环的衣裙上掠过,最后,则停留在钱诗雅那看似发自肺腑的懊恼和后悔的痛苦面容上。 “你并没有错。”对钱诗雅已彻底失望的安平郡主,并不愿意再像往常那样听钱诗雅的长篇大论的道歉认错的话语了,而是摆了摆手,难掩疲惫和倦怠地说道:“错的,也仅仅是我。” 当年,若非她一念之仁,又岂会留下钱诗雅这样一个祸根? 如今,也该到了让一切回归正途的时候了。 “眼下,你仅有两个选择。” “第一,以侧妃的身份,嫁给武候王世子。而,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争取到的了。” “第二,我书信一封给你父亲,让你父亲遣人接你回山东,让你母亲为你在当地觅一桩良缘。” “什么?!”钱诗雅怎么也未料到,今日,继武候王妃于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她之后,回到将军府,还得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第333章 要么为妾要么滚(3) 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却是并未再吭声,而是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你可知,在你回府半个时辰之前,武候王妃曾遣人到将军府?”安平郡主放下手里的茶杯,“据我了解,这件事,本就是武候王世子的主意。” “不!这不可能!!”钱诗雅拼命地摇着头,神情惊惶无助中透露出淡淡的不甘和愤懑,心里则对隐于幕后引导这一切情景发生的一众黑手生出浓浓的恨意和杀机,“世子许诺,会以世子妃之礼迎娶我入门!” “男人的诺言……”安平郡主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可靠过?尤其是武候王世子这样‘文不成,武不就’,年满十九却依然一事无成,处处需要依靠祖荫的纨绔子弟!” “不是这样的!”钱诗雅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却依然不折不饶地为武候王世子辩解道:“他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性情和善,堪为大梁第一美男子!” “那只是你的看法。”安平郡主毫不犹豫地击破了钱诗雅的美梦,“如今,这偌大的盛京,谁不说他是个人面兽心的渣男呢?连那些依仗父辈之势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都不愿与之为伍!” 每每听人提及此事,钱诗雅都会满腹愤懑和不甘,眼下,也不例外。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受到诸多刺激的钱诗雅,脑子里的理智之弦即将被崩断,为人处事也就不再像往常那样谨记“三思而后行”,而是红着眼睛与安平郡主争辩道:“这一切,都是杜芷萱为了洗白自己而放出来的流言蜚语!” “原来,从最初,你就没有将萱儿当成嫡亲表妹。”看着满脸嫉恨的钱诗雅,安平郡主轻叹了口气,“也怨我,竟忘记了‘人心易变’,更忘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如此说来,你之所以有意在萱儿面前提及武候王世子,更怂恿萱儿在宫宴里,请求太后为她与武候王世子赐婚,不过是因为这份嫉妒!” “我倒奇怪了,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份处处与萱儿比的傲骨?”安平郡主冷笑一声,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嗤笑,“你不过是一介庶女,并非我的血亲晚辈,又有何德何能,与萱儿相提并论?!” 庶女? 原来,即便她数十年如一日地谄媚逢迎拍马,在安平郡主心里,她依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有那么一瞬间,钱诗雅突然怀疑起上天让自己重生,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将她捧得高高的,再让她狠狠地跌落到泥泞里,尝尽比前世还要可怖的屈辱吗?! 钱诗雅面容惨白如纸,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嘴唇蠕动了许多下,想说些什么,偏偏,在安平郡主那种洞悉一切的冷漠视线里,那些到了喉咙旁的话就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钱诗雅只能低头含胸,以沉默的姿态应对一切。 “罢了!”安平郡主轻按额头,“如今,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顿了顿,安平郡主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吧!” 勇诚候府,文斓院 都说人的性情会因生活环境的不同,而出现相应地变化,鬼鬼也不例外。 比如说,前朝林太医,生前为人谨小慎微,说出来的每句话都会在脑袋里过三遍,关键时刻宁愿装壁柱,也不愿意发出任何的声响。 而,待到做鬼后,日复一日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连个说话的伴都找不着,若没有强大的心志和毅力,只怕早就化为了作恶多端的恶鬼,遂养成了一个喃喃自语的吐槽习惯。 自与杜芷萱签定契约,不必再遵循“地缚灵”规矩的林太医就一转而变得特别活跃起来,并开发出了一个新的技能——探询各路八卦隐秘,常年累月地出入于世家贵族的宅邸间。 短短时间里,林太医就将盛京各处地方逛了个遍,对每个地方的熟悉程度,那是令当地的老鬼都自叹不如。 若非皇宫龙气萦绕,是天下间顶顶富贵的地方,而,林太医向来惜命,估计,她早就按奈不住满腹好奇地跑到皇宫里一探八卦隐秘了。 当然,如此一来,杜芷萱也真正达成了“足不出户,知天下事”的目标。 于是,这日,倚在软塌里翻看着账本的杜芷萱,听到那熟悉至极的狂笑声时,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说吧,谁又那么倒霉,被你窥破了隐秘?” “说什么呢?!”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飘到软塌前,挨着杜芷萱落坐后,就双手抚腮,巧笑嫣然地看着杜芷萱,眼角眉梢间满是“你不问,我就不告诉你这件关系到你切身利益大事”的得意和窃喜。 知晓自己不出声询问,林太医定会想方设法激起自己好奇心的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账本,为自己沏了杯茶,道:“又有什么趣事发生了?” “哈哈……”即使林太医特意以袖掩面,但,那特别豪放的大笑声,依然令原本留在屋内的鬼鬼,犹如身后有黑白无常在追赶着似的,一窝蜂地穿墙而出! 那幅你踩断我的脚,我踹歪了你的头的慌乱的模样,落在林太医眼里,却令她笑得更加猖狂了。 见状,杜芷萱为这些可怜的鬼鬼们掬了一大捧同情的泪水。 又一盏茶过去后,林太医总算停下了自己那过于豪放的姿态,恢复到和杜芷萱最初相见时的令人赞叹的端庄贤淑的世家贵妇的模样,道:“小姑娘,你那位表姐准备给武候王世子做妾了。” 做妾? 做妾! “……”杜芷萱瞠目结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个处处以“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标准来要求自己,并早早就为自己定下了成为“人上人”,享受令人敬仰兼崇高地位和目标的钱诗雅,竟然要抛下往日里的尊严和傲骨,赌上自己所有的未来去与武候王世子做妾?! 一定是今天她起床的姿势不对! 不然,怎会听到这样惊悚的消息呢! 第334章 表姐顺势为侧妃(1) “我就知道,你也不相信。” 林太医轻抚衣袖,笑盈盈地说道:“事实上,乍闻此言时,我也和你一般模样,所以,后面,我才又特意跑了一趟武候王府和迎客来酒楼,总算被我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于是,杜芷萱听到了一出大梁王朝版本的“捉奸”故事。 待到林太医言犹未尽,却因为再也掏不出干货,而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向杜芷萱,做出一幅任由杜芷萱询问,绝不会隐瞒丝毫的坦然模样时,杜芷萱就不由得轻抚额头,叹道:“这件事……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在穿越过来的那刻,杜芷萱就做出了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送作堆的决定,并不再继续掺和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却也没料到,这两人会将一段好好的姻缘给折腾成这般! “枉我以为,他们会履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百头偕老,成为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你想多了!”林太医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换了前朝,就你表姐这样的姑娘,呵……早就沉塘了,哪还容得着她挑三捡四,想东想西地攀附高枝!” “你都说了,那是前朝!”杜芷萱撇撇嘴,“连女皇帝都出过的大梁王朝,又岂会要求每个姑娘不得抛头露面,更得遵循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 至于那种女子不小心跌倒,被男子扶了一把,或者被人陷害落水后,被男子救起来,就得以身相许的情景虽也有,却远非前朝那般普遍。 若非如此,估计,等不到杜芷萱穿越而来,原身就被候府一众人给弄死了! “不过,我也没料到,钱诗雅竟能狠得下心,做出这等决定。” 杜芷萱摇了摇头,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钱诗雅重生后,因为那一路顺风顺水的生活而养成了自高自傲,容不得任何失误的性情,却突然意外遭受这样的打击,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所以,才会在武候王妃有心的设计之下陷入迷障,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而,以武候王妃的心狠手辣程度和安平郡主对钱诗雅的失望,即便钱诗雅清醒过来后,想尽了法子地挽回此事,却也无济于事了。 显然,林太医也明白此事,遂挑了挑眉:“该不会,你又同情你那表姐了,准备拉她一把?” “怎么可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一切,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往后的路,哪怕是跪着,她也要爬完。” 不提钱诗雅对原身的算计和陷害,单单杜芷萱穿越而来后,就三番五次地遭遇钱诗雅的算计,如今,眼见钱诗雅落得这般结局,又岂能生出“圣母”之心,将往日里的事情一笔勾消? 不关起门来,痛打落水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你能明白,就最好。”林太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那表姐可不是个轻易就认输的,只怕,日后,那武候王府还有的是热闹看呢!” 顿了顿,林太医又问道:“到时候,要分享给你吗?” “必需的啊!”杜芷萱也笑眯眯地回答道,虽然,她不打算隐于幕后,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一把,但,这能看的笑料,又岂能放过呢?! 将军府,倚兰院 才刚刚从家乡赶回来的王嬷嬷,怎么也未料到,才半年多一点,钱诗雅手里原本抓着的那一手好牌,就会变成如今这幅令人不忍直视,避而远之的烂牌! 不若往常低调中暗含奢华和雍容,给人予一种将军府最尊贵地段感觉的院子;不若往常那般,倚兰院的下人,走到哪儿都受到一众下人的吹捧的情景;不若往常那般,倚兰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热闹万分的感觉…… 这些,也就罢了。 可,眼下,倚兰院外面一字排开,仿若看守重犯的粗使婆子,和进到院子里后,入目所入的萧瑟荒凉感,以及那每个匆忙走过的人,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愁苦和绝望之色,都令王嬷嬷那回到将军府后,就一直未能舒展开的眉头彻底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那入府后就一直萦绕不去的不祥预感再次浮现。 恰于此时,王嬷嬷见到了自己回乡后,被寄予重望地陈嬷嬷,遂急行几步,在陈嬷嬷那幅仿若见到了救星般满是祈求和希翼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陈嬷嬷长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周围环境,然后,不顾王嬷嬷的阻止,就将王嬷嬷拽到了一旁的小屋内,“王姐姐,你可回来了!” 接着,陈嬷嬷就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详尽地告知王嬷嬷。 伴随着陈嬷嬷的讲述,王嬷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懊恼和遗憾。 待到陈嬷嬷提及前几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会时,被武候王妃捉奸一事时,更是不由得激愤之下,怒喝道:“不是告诉过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劝着小姐,万万不能依她的心里想法行事的嘛?” 与其它男子私会,也就罢了。 毕竟,大梁每隔几十年,就会出一个喜好养面首的风流公主,世家贵女们与意中人携手游玩,共进晚餐,情到浓处时,做出些什么超出预估之外的举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少数。 大部份世家贵女依然遵循着最古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会与手帕交出席各类聚会,却万万不会孤身与男子私会。尤其,这位男子还是自己嫡亲表妹的未婚夫! 陈嬷嬷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垂下头来,心里一片苦涩。 劝说? 连安平郡主这个长辈的话都阴奉阳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权利劝说钱诗雅呢? 更何况,以钱诗雅将万事都掌握于自己手里,容不得有任何人,尤其是下人挑衅其威严的性格来说,只怕她那满腹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开头,下一刻,就被钱诗雅以下人意图拿捏主子,凌驾于主子之上的说法给赶出去了! 第335章 表姐顺势为侧妃(2) 显然,经过一通发泄后,找回自己理智的王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遂有些歉意地轻拍陈嬷嬷的手臂,安抚道:“是我太急躁了,唉……” “只是,你也知道,这……唉……” 两声长叹,道尽了王嬷嬷满腹心酸和叹息,却并不知道,陈嬷嬷不仅未像以前那般,因为她放下身段的姿态而心生感激,反而还滋生出更多的愤懑。 谁让王嬷嬷一回乡就半年多?而,这半年多时间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谁让每每钱诗雅遇见问题时,哪怕交由陈嬷嬷安排人去做,却也依然会时刻盯着,不会像对待王嬷嬷那般,由王嬷嬷全权处理,自己只需要知道结果的极其信任的姿态呢! 甚至,就算如此,每每钱诗雅遇挫,比如说,谋划的事情未能成功,或者算计人,反被旁人算计等等,就会将责任推卸到陈嬷嬷身上,并且用一种陈嬷嬷不如王嬷嬷的姿态瞅着她,话里话外都是觉得陈嬷嬷就是一个废物。 其它的下人,虽也会在意钱诗雅的姿态,但,并不像陈嬷嬷这个自钱诗雅留在将军府后,就被安平郡主遣来照顾钱诗雅的老嬷嬷来一般,感受到深深的屈辱! 毕竟,不论是对府里家生子错综复杂关系的掌握和利用程度,还是在安平郡主面前能说得上话,能给予钱诗雅更多帮助,陈嬷嬷都远胜王嬷嬷。 真要说区别,就是王嬷嬷是钱诗雅生母的陪嫁丫环,后面做了钱诗雅的奶娘!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看着王嬷嬷离开的背影,陈嬷嬷的眼底就浮现一抹狠戾——那种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置王嬷嬷于死地的恨意! 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陈嬷嬷那除之后快的仇人名单榜首的王嬷嬷,才刚刚进到屋内,就被钱诗雅那一脸的疲惫和憔悴模样给吓住了,忍不住惨呼一声:“小姐,你受苦了啊……” “奶娘……”眼下,王嬷嬷的声音,对钱诗雅来说,还真是犹如天籁! 下一刻,钱诗雅就以一种乳燕投怀的姿势,冲到了王嬷嬷那敞开的怀里,紧紧地搂着王嬷嬷的腰身,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可怜的小姐,你的命怎么这样苦啊……”王嬷嬷拍着大腿,痛苦流涕,“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回乡啊……” 这一番哭嚎,就是整整半个时辰,最后,还是钱诗雅率先停下啼哭,并取出绣帕,轻拭王嬷嬷脸上的泪水。 “怎能让小姐动手,老奴自己来就成。”接着,不待钱诗雅出声,王嬷嬷就将绣帕从钱诗雅手里抽了出来,迅速抹干净自己的脸颊,再取出另外一方更加柔软的帕子,沾了温水后,亲自为钱诗雅净了面。 待到钱诗雅的情绪平稳了些后,王嬷嬷才抬头问道:“小姐,待会,老奴就亲自跑一趟武候王府。” 这世间,除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本人以外,也就只有王嬷嬷才知晓武候王世子待钱诗雅的情意究竟有多深厚,那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又是多么地真挚! 这样的爱情,又岂会因为一些外力因素而有所改变? 那幅将钱诗雅看成易碎瓷器般小心翼翼的姿态,只令钱诗雅心里感动不已:“奶娘,如今,我身旁真正值得信任的,也唯有你了。” “小姐,你是说?”王嬷嬷眉头微蹙,怎么也未料到,她不过回乡省亲一次,这满院子的下人就都背叛了钱诗雅! “这些贱蹄子!”一想到钱诗雅为了拿捏住这些下人花费的心血,就令王嬷嬷忍不住责骂道:“回头,老奴定要好生地收拾他们一通!”不论是“杀鸡敬猴”,还是“敲山震虎”,抑或是其它的计策,总有一款适用于那些被养得心大的下人! 钱诗雅点点头,即使她经历两世,极擅窥知谋算人心,但,有些事情,由王嬷嬷出面,却好过她这个主子出面。 …… 只可惜,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只因,即使王嬷嬷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也未能见到武候王世子! 而,这也令王嬷嬷更加肯定了武候王世子已被武候王妃控制住,就连那迎娶钱诗雅为侧妃的决定,也都是被武候王妃给逼出来的。 甚至,说不准,就连安平郡主都在这其中做了手脚! 这般一想,王嬷嬷就不由得有些心寒了。 而,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苦候王嬷嬷的钱诗雅,在见到王嬷嬷那幅愁苦的面容和迟疑的神情时,那颗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犹如被巨石给绑住似的,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姿态拖向地狱深处! “小姐……”王嬷嬷嘴唇蠕动了许久,想说些什么,偏偏,那些话已经到了喉咙旁,却在面对钱诗雅那一脸期盼混合着希翼的神情,慢慢地转变为遗憾和绝望等情绪时,又下意识地将到喉的话咽了下去。 “奶娘。”钱诗雅抹了一把脸,却依然无法揉却自己那从心尖深处泛起,并迅速弥漫到全身的苦涩,“没关系,你直说吧,我承受得住的。” 这般柔弱中却又带有坚强的姿态,只令王嬷嬷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那从回到将军府后,就一直萦绕在胸口的想法,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小姐,老奴这就去求郡主……” 话落,王嬷嬷就转身,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朝门外冲去。 钱诗雅猛地站起身,衣袖飞舞间,将摆放在圆桌上的茶具都给带到了地面上,更有茶渍溅到了自己的衣裙上。 眼见王嬷嬷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钱诗雅来不及考虑其它的,只能厉喝一声:“站住!” 待到王嬷嬷下意识地顿住脚,转过身,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自己时,钱诗雅才轻舒了口气。 她比谁都了解,那看似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慈祥和蔼的安平郡主,真狠下心来时,又会是多么地凉薄! 而,眼下,她身旁唯一得用的,也就只有王嬷嬷了,她又如何忍心令安平郡主趁此事铲除王嬷嬷,从而斩断她的一臂?! 第336章 幡然醒悟却已迟 “奶娘。”钱诗雅行到王嬷嬷身旁,挽着王嬷嬷的胳膊,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王嬷嬷按到软塌里,自己则坐于另一侧。 王嬷嬷忙不迭地推拒道:“小姐,这……”不合理啊! 虽说,她是钱诗雅的奶娘,但,说到底,却也是一个卖身为仆的下人,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与钱诗雅这位主子同坐同卧呢?! 钱诗雅摆了摆手,不顾王嬷嬷的推拒,将脑袋依靠在王嬷嬷的肩膀上,以一种带上了认命的姿态,神情怆然地说道:“奶娘,事到如今,我也该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了。” “可,小姐,明明当年与世子定婚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表小姐。如今,表小姐与世子的婚约已解除,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又如何能轻言放弃呢?!” “世子与你可是真正的情投意和,缘定三生!想必,眼下,世子正为你们的未来而努力,你又岂能在未得到世子的消息后,就因心里那诸多杂念而生出畏惧的情绪?!” “奶娘,你说的,我都明白。”钱诗雅苦笑道:“只是,我这一生算计诸多,到头来竟是被雁啄了眼!” “祖母说的不错,这男人的诺言,从来都不可靠!” 经历这番打击,彻底冷静下来,找回自己那理智清明头脑的钱诗雅,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前,我一直以为,世子是真心爱我,愿意为了付出一切。可,如今瞧来,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那所说谓的诺言给冲晕了头的,却仅仅只有我一人。” “若我猜得未错,早在几年前,祖母就所有察觉。”以安平郡主的心机和手腕,又岂能被她一直瞒于鼓里?而,她却因为重生后那顺风顺水的生活而养出了骄傲自大的心,竟没有注意到这点! “想必,祖母一直未戳破,也只是想让我迷途知返。”而,眼见她毫无悔改之意后,安平郡主就存了利用武候王世子和她来给杜芷萱这个真正娇养着长大,特别傻白甜的姑娘上一课的想法。 “就连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后,祖母也给了我半年多的时间,让我真正的想清楚。可惜,我倒底是辜负了祖母的期望,并生生磨平了祖母心里最后一丝疼爱之情!” 若非如此,以安平郡主的能力,即便武候王妃再如何地阻挠,却也能让她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从而激起祖母心里的怜悯……”即便如此,钱诗雅的眼角眉梢间,依然满是对安平郡主和杜芷萱这两个罪魁祸首,以及武候王妃这个搅局的人的怨怼和厌恨。 说到底,哪怕事已至此,钱诗雅依然心有不甘! “这……这……”王嬷嬷难得地失语了,根本无法想像一向遵循着世家主母教导的钱诗雅,以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又将面临多可怕的场景! 偏偏,这一切,除了钱诗雅本人的缘由外,其它的人,比如说,安平郡主,杜芷萱,武候王妃等人,都或多或少地做了推手。 一念及此,王嬷嬷就不由得建议道:“小姐,不若,你也像表小姐那般与世子断情?!” “奶娘,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特别羡慕杜芷萱。”钱诗雅并没有下面回答王嬷嬷的问话,只是用一种特别苦涩的神情,说道:“我永远都没办法像她那样自信张扬,敢爱敢恨。也许,这就是我俩不同的出身所注定的。” 她经历两世,苦心筹谋,算无巨遣,才终于抹黑了杜芷萱的名声,顺利地抢夺到武候王世子。 而,这是重生后,她唯一的目标!为此,她付出了近十三年! 人生,有几个十三年呢? 若,让她就此放弃武候王世子,放弃那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和独属于皇族的“人上人”的尊荣,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有些时候,退一步,并非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悬崖。”钱诗雅抿了抿唇,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后,心里却奇异地轻松了几分。 也许,自得知杜芷萱突然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消息后,她就有了这样的预感。而,待到这半年来,武候王世子一直未能按照预定的计划,为两人的爱情做出努力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所谓的“爱情”,不仅仅是自己的假想,也并未令武候王世子真正付出一片真心。 “也怨我……”钱诗雅喟然一叹,忍不住想起了多年以前,曾听杜芷萱无意间提到过的一句话,“真正的爱情里,掺不下一颗沙子,更不能容忍任何的利用和背叛。” 从最初,她就是纯了利用之心,那么,如今,又有何权利怨那武候王世子许下了虚假的诺言呢?! “小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的王嬷嬷,忍不住抬起头,轻拍钱诗雅的手臂,安抚道:“老奴相信,你一定会达成所愿。” “对。”钱诗雅抿唇一笑,“不到最后关头,我又如何能认输?” 这是前世今生,钱诗雅唯一自傲的性格。 若非如此,前世,嫁入那“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清流之家的钱诗雅,在打小侍候自家夫君的通房被提为姨娘,并生下好几个庶子庶女,连她这个嫡子早亡的正室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又岂能苦苦熬到最后,最终,顺利地送走了夫君和姨娘,并设计弄死了这些碍眼的庶子庶女! “小姐。”做为钱诗雅的奶娘,王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不由得一脸心疼和担忧地看着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想继续说些劝阻的话语,但,在钱诗雅那坚毅的神情里,又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苦了你啊!”一声长叹,道尽了王嬷嬷对钱诗雅以侧妃之名,嫁入武候王府将会遭遇的辛酸和艰苦。 钱诗雅抿了抿唇,轻扯嘴角,想露出一抹浅笑来宽慰王嬷嬷,却不知道,自己这抹笑容是多么地勉强和苦涩:“这个选择,于目前的我来说,不过是最合适的一个,仅此而已。” 再如何,她也是安平郡主和钱将军的外孙女,生父是山东知府,两位叔叔,一位是江南巡抚,一位是大理寺卿。只要那武候王妃的脑袋没有被门夹了,那么,即便为了诸多缘由,她必需以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却也不可能遭受到武候王妃的诸多磋磨,更不可能被武候王世子弃之不顾! 第337章 九妹巧言来激将 “四姐,今日,我独身前来,是想与你聊些女儿家的私密话。”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眼见屋内侍候的下人依然神情不变地杵在原处,眼底浮现一抹不悦,咬紧了腮帮子,才压下了到喉的训斥之言:“四姐,你让她们退下吧!” “无碍。”杜芷萱摆摆手,姿态随意地说道:“放心,她们都是忠心可靠的,若无我的允许,绝不会传出些什么不该传的消息。” “四姐的御下之道,令我们几姐妹都艳羡不已,我又岂敢心生怀疑呢?”杜芷薇笑了笑,道:“只是,这毕竟是独属于我们姐妹的私密,怕是不方便……” 话,点到为止,但话里流露出来的若杜芷萱不摒退下人,她就不会告知杜芷萱自己今日来意的淡不可察的威胁之意,只令杜芷萱也不由得侧目。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就在杜芷薇按奈不住,想要再说些什么时,杜芷萱却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罢了!” 杜芷萱朝今日当值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待到视线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外人后,才看向因为这些下人那训练有素的行事作风而神情震惊的杜芷薇,笑道:“九妹,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 杜芷薇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取出一方绣帕,轻按唇角,借助阔袖的遮挡,将嘴里的茶水吐到了帕子上,再随手将帕子塞到另一个袖笼里,道:“四姐,你与表姐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将杜芷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杜芷萱,笑道:“此话怎讲?” “以前,表姐隔三岔五,就会到候府来玩。如今,距离上次表姐来候府,已有近九月。”说到这儿时,杜芷薇叹了口气,“还音讯皆无,这……真令人担忧啊!” “九妹,我曾不止一次羡慕你和表姐那不似同胞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情谊。”杜芷萱挑了挑眉,一脸诧异地问道:“难不成,这一切,仅是我的错觉?不然,怎会九个月过去,九妹才会突然想起此事呢?!” 杜芷薇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抹欲言又止。 可惜,一柱香过去后,杜芷萱依然垂眸品茶,仿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姿态似的! 这样被人忽略的滋味,有生以来,杜芷薇还是第一次品尝! 杜芷薇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一直未能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成功地灼伤了她的灵魂,令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来,以抵抗这种从骨头缝隙里逸散出来的钻心之痛。 也正因此,才挽回了杜芷薇那越来越偏离正常轨道的理智,脸上也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苦涩混合着哀伤的笑容:“四姐,说来,不怕你笑话。” “这段时间里,不论我使出什么法子,也没办法顺利地联络到表姐。”说到这儿时,杜芷薇叹了口气,“唯一能确认的,也就是表姐始终平安。” “但,也正因此,才令人越发地担忧啊!” 这样一番语嫣不详的话,若换了其它人,定会生出无限的好奇,而,轮到杜芷萱,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杜芷薇:“九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顿了顿,杜芷萱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毕竟,表姐居住在将军府,又会遇见什么麻烦的事情呢?” 杜芷薇抬起头,用一种被人误解的委屈和无辜的神情瞅着杜芷萱,小声地说道:“四姐,你误会我了。” 杜芷萱抿唇一笑,并未多言。 是否误会,并非她,也并非杜芷薇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挑拨到的。 谁让,这些年来,将军府众人待杜芷薇的姿态,还不如待钱诗雅四分之一呢! 仿若是被杜芷萱那洞察一切的视线给灼伤了似的,杜芷薇迅速垂眸敛目,手指绞弄着衣襟,道:“四姐,你时常往将军府走动,可有见过表姐?” “好像……”杜芷萱偏了偏头,佯装凝神细想了番,眼角余光却并未错过杜芷薇那紧张的神情和举动,“并未见到。” “啊?”杜芷薇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一惯打着“帮助杜芷萱谋取武候王世子真心”目标,实则于暗处与武候王世子真心相爱的钱诗雅,又岂会放过借助不着痕迹地打压和欺凌杜芷萱,从而演绎出自己“端庄贤淑,才貌双全”的令人敬仰的世家贵女姿态的诸多机会,以此来提升自己在武候王世子心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 “也许,表姐比较忙罢。”杜芷萱一脸随意地回答道,仿若曾与钱诗雅亲如手足的那个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这? 这!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杜芷薇心里一个咯噔,有那么一丝不妙的预感迅速侵袭了心房,并以一种猛不可挡之势漫延到全身。 “可……可……”颤抖的声音,总算唤回了杜芷薇那飘逸到空中的理智,“就算再忙,表姐也不会将我们弃之不顾啊!” 杜芷萱眉头微蹙,只觉得自己将午后的大好休闲时光浪费在杜芷薇身上,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遂也懒得再继续与杜芷薇打哑谜,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所以,九妹,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我……我……”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说翻脸就翻脸行为的杜芷薇,心尖一颤,有那么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迅速注入身体里,微抬下巴,哽着脖子,下意识地吼道:“我想与你一同找外婆,问个究竟!” 话落,杜芷薇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瘫软在椅子里,整个人都给人予一种蒙了的懵逼模样。 她竟然说出来了? 她怎么就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杜芷萱点点头,叹道:“九妹,你这般关心表姐,想必,若表姐知晓,定当结草衔环,世世相报。” 这话,怎么这般诡异呢? 杜芷薇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询问一二,却只听杜芷萱再次补充道:“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怕是没办法陪九妹你一同前往将军府拜见外婆了。”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jacksonlee1;li0471;jly692;让乖加点坏2;狂然封神1;翎風依雪1;ts1;爱奈何2;风筝19851;梦幻媚影2;felia1;anny4488991;skylines1;囧囧的小狐狸2;8513641 感谢竹子君哟童鞋的平安符~ 感谢jly69童鞋的香囊~ 么么大家~~~爱你们哟~~ 第338章 一出黯然神伤计 这是被拒绝了?! 杜芷薇一脸震惊地看着杜芷萱,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谁让这十多年来,老夫人处处为难杜芷萱,而做为老夫人手里一枚最佳棋子的李姨娘也指哪打哪,再加上杜莜那远超杜芷萱这位候府嫡女的待遇,轻易就将钱氏的“捧杀”之计掩盖起来,并成功地将杜芷萱逼到了钱氏那一派里,成为了钱氏一个仅需一个眼色,就毫不犹豫地指哪打哪的枪呢! 而,这样的杜芷萱,不论杜芷薇提出什么无理的请求,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细细欣赏了会杜芷薇那幅花容失色的模样后,杜芷萱才笑盈盈地说道:“九妹,你也是外婆的外孙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外婆都不会怪罪于你。” “若真如此,就好了。”闻听此言,杜芷薇迅速收回自己那外放的思绪,一脸苦涩地说道:“也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令外婆极不待见我。” “四姐,有件事,我一直未告诉你。”杜芷薇抿了抿唇,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和难堪,却因着心里的谋算,依然鼓足了勇气地说道:“这十多年来,我不止一次独自前往将军府,却并未见到外婆,就更不用说那几位表哥表弟了。” 杜芷薇取出绣帕,轻按眼角,任由那泛红的眼眶,将自己心里的酸楚和苦涩尽皆出卖:“唯有与你同行时,才能见到外婆。” “而,就算如此,外婆却也不会给我一个好脸色。” “只是,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得来将军府一众的冷待,才会令外婆用一种连陌生人都不如的目光看着我。” “四姐,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年来,每每看见你与外婆撒娇闲聊,恣意地享受来自于外婆的娇宠时,我心里究竟有多么地羡慕和嫉妒,只恨不能与你互换身份!” “若非表姐时常劝说宽慰我,只怕,我早已被这些嫉妒冲昏了头,做出清醒后自己万分懊恼的事情来。”也,正是因此,她才能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被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联手蒙在鼓里! 总归,若,真要在杜芷萱和钱诗雅两人中间,选择一人的话,那么,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钱诗雅,而不是杜芷萱这个每每看见时都觉得心里呕得慌的嫡长姐! 说到底,谁让杜芷萱的存在,影响到了钱氏和杜侍郎的感情呢! 每每回想起这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时,唯一给予杜芷薇温暖的,也就是钱诗雅了。 “我一直都记得,表姐告诉我的那句话——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是需要缘份的。” “如此,我才能安慰自己,这一切并非自己的错,也并不是自己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和绝望,以及淡不可察的愤懑和怨怼之意,若,换一个人,定会被此打动,从而心生怜悯。 不过,眼下,目睹这一幕的却是穿越而来,在职场中拼杀了许多凉,心性凉薄的杜芷萱,故,她只是右手托腮,淡淡地看着杜芷薇,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若,杜芷薇就是那样一个跳梁小丑似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许久,未能等来杜芷萱预料中反应的杜芷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杜芷萱,恰好撞入杜芷萱那对太过清澈,竟隐隐给人予一种结冰的湖泊感觉眼眸里。 有那么一瞬间,杜芷薇竟生出一种自己仿若被小惬的猛兽给盯住似的,浑身肌肉僵硬着,根本就不敢移动分毫,以免不小心激怒这只大型食肉动物的感觉来。 “呵!” 在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房间里,突然出现的这样一声轻笑,不仅未能活跃到这冷凝的气氛,反而还令杜芷薇心里那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心,以一种令人无从提防的姿态迅速坠落到崖底深处! “九妹,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既已做了决定,杜芷萱就不会再继续浪费时间,与杜芷薇争辩这样一个极其可笑的话题,只是神情淡淡地看着杜芷薇,做出端茶送客的姿态。 这剧本……不太对啊! 杜芷薇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在杜芷萱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里,不得不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也许罢!” 丢下这样一句同样意味不明的话后,杜芷薇就轻挥衣袖,姿态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当然,这所谓的潇洒,落在杜芷萱眼里,却不过是如丧家之犬般慌不择路,狼狈而逃! 飞羽院 “娘!”一个眼神,就逼退屋内侍候下人的杜芷薇,像是热锅旁的蚂蚁般,不停地在屋子里走动着,嘴里更是焦急地问道:“你说,如今,可该怎么办啊?” “薇儿,你晃得我眼睛都快花了!”钱氏无奈地揉着额头,冲杜芷薇招了招手,宽慰道:“不过是一件小事,无需太过担忧。” 若是往常,杜芷薇定会毫不犹豫地服下钱氏递来的这枚定心丸,不过,今日,不知为何,每每回想起文斓院里杜芷萱的一举一动,杜芷薇就只觉得心里发寒,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惶和无措等情绪。 “娘,你不明白。”杜芷薇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我怎么觉得,杜芷萱早有所察觉,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 “扑哧!”钱氏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起身行到杜芷薇面前,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杜芷薇带到软塌里,按到自己怀里,轻抚杜芷薇的黑发,道:“薇儿,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娘,你是说?”杜芷薇惊讶地瞪圆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的发展竟会变成这样! “你以为,在后宫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生活下来,并顺利地谋得女官官职,还被太后赏赐出宫的教养嬷嬷,真是那么好对付的呢?”这样的教养嬷嬷,不出手则矣,一出手,那是再傻白甜的姑娘都不敌的啊! 更何况,杜芷萱并非那不可雕刻的朽木,真要说起来,杜芷萱可不愧是“盛京明珠”钱涵梦的嫡亲闺女,安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竟遗传到了这两位的聪慧机敏!若非她想方设法地设计捧杀了杜芷萱,如今,这偌大的候府真正受宠的姑娘,又岂能轮到杜莜呢! 第339章 钱氏苦心教闺女 唯一可惜的就是任凭她使出诸多手段,却依然未能为杜芷薇谋得一位教养嬷嬷! 偏偏,本朝还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受命教导某位贵女的教养嬷嬷,一生只能教导一位姑娘,而,相应地,这位姑娘也得奉养这位教养嬷嬷。 这,就是本朝和前朝的大不同了。 若非如此,钱氏早就想方设法地杜芷萱身旁那四位教养嬷嬷拐过来,送到杜芷薇身旁了! 钱氏眯了眯眼,长睫掩住眼底的遗憾和叹息。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就转过诸多念头的杜芷薇,抿了抿唇,压下满腹的不安和惊惶等情绪,吞吞吐吐地说道:“可……表姐……我……” “薇儿,你究竟在担心什么?”钱氏轻拍杜芷薇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钱诗雅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钱氏的想法,杜芷薇又何尝不明白?而,以前,她也是这般想,更是这般做的。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每每回想起自己抵达文斓院与杜芷萱的一番交谈,就令她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久久都无法落回原处。 “既然,宫里的教养嬷嬷那么厉害,那么,她们会不会早就察觉到了候府的情况?”包括老夫人一众人对杜芷萱的打压算计,和钱氏对杜芷萱的“捧杀”之计? 若真如此,那么,一直按奈住满腹的愤懑,给人予一种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甚至,性情由往日里的单蠢往娇纵粗暴直爽方向发展的杜芷萱,会不会从最初就是有心隐瞒?只为了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比如说,这一年里,候府那越来越乱的场景…… 不想则矣,越想,杜芷薇越发地悚然,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抖如筛糠,紧紧地拽着钱氏的胳膊:“娘,怎么办?这可该怎么办?” 这样的杜芷薇,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根本就听不进旁人的劝说之言,一径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薇儿!”一连唤了好几声,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唤回杜芷薇理智的钱氏,狠下心来,伸手,就狠狠地甩了杜芷薇一个耳光。 “啪!” 即便钱氏力道再轻,但,对于娇养着长大,从未受过任何伤,更未吃过一点苦的杜芷薇来说,依然不吝于晴天霹雳! 就如眼下,杜芷薇就捂着自己右脸,双眼瞪到最大,用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钱氏,脸上更浮现一抹茫然和无措。 “薇儿!”钱氏心疼不已,伸手想要抚上杜芷薇的脸颊,却被杜芷薇那下意识往后避让的举动给伤到了,不由得抿了抿唇,一脸黯然地说道:“娘不是有意的,只是……” 杜芷薇抿了抿唇,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头来,那一直掩住脸颊的手却并未放下去,身上隐隐地流露出一种哀伤和失落等复杂的情绪。 “薇儿,你一叶障目了。”钱氏收回双手,修长的手指深深地陷入手心,以此来提醒自己,眼下,杜芷薇已经受不了更多的刺激,唯有温言软语地宽慰,才能将杜芷薇心里最后一丝本不该有的惊惶无措等情绪给掐灭。 “我大梁,向来以孝治国,就算那杜芷萱真察觉到了什么,那又如何?只要我一日是她的嫡母,只要她一日姓杜,身上流淌着候府的血脉,就必需永永远远尊敬于我!这,也是那几位嬷嬷教予她的!” 若非如此,以杜芷萱的性情,就算再幡然醒悟,却也不可能将此事按下不表。 “退一步来说,就算那杜芷萱忍无可忍,不顾一切地撕虏开来,真正吃亏的却也不会是我们。” 钱氏嘴角微勾,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谁能想得到,当年,她碍于将军府一众人待钱涵梦和杜芷萱的不同,而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的举动,竟会于眼下挽救她和杜芷薇两人于水深火热中?! 说到底,安平郡主虽生于长公主府,长于皇宫内院,擅谋略人心之道,却也难免出现这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情景…… “当然,若,杜芷萱真是一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她最好的。”事实上,就算杜芷萱一时糊涂,做出某种错误的决定,身旁那些嬷嬷也会及时给予提醒。 而,这,也正是教养嬷嬷令人艳羡的另一重缘由。 …… 一直留意着杜芷薇神情举止的钱氏,并未错过杜芷薇脸上的怔忡和茫然,心里不由得喟然一叹:这些年,她确实将杜芷薇保护得太过,而,没有经历风吹雨打的花朵,又如何能生长得更好呢? 不过,如今,一切,都为时不晚。 梨香院 虽顾盼欢已出嫁,但,老夫人并没因此就将其作为弃子,依然安排人密切注意着顾盼欢的近况。 一晃,自从顾盼欢并未按照正常的习俗,在出嫁三日后回门之后,已是半月之久,这些日子里,外面传来的消息越发地令人愤懑。 于是,今日,不知基于何种念头,在候府一众姑娘请安后,老夫人突然出声道:“今日,你们几姐妹就出府探望下欢儿吧。” 众人惊诧莫名,却纷纷应诺下来。 老夫人沉吟了会,目光看向年纪最大的杜芷菡,醇醇交待道:“二丫头,你此去可要密切注意欢儿的情况。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万万不能露出声色,以免被旁人察觉,从而谋害了你等的性命。” 众人脸上浮现一抹诧异,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还是被老夫人指名道姓的杜芷菡,压下心里的惊诧和不解等情绪,出声安抚道:“祖母,你放心,菡儿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点点头,用一种混合着赞赏和欣慰的目光看着杜芷菡:“菡儿,你办事向来牢靠,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杜芷萱,却见杜芷萱垂眸不语,神情恭敬,仿若一个极尊敬长辈的小辈似的,只觉得自己挥出去的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不着力。 “既如此,你们先回屋准备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这般特殊的对待,又如何不令人羡慕嫉妒恨呢? 只可惜,众人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深思隐于表面繁华之后的阴暗。比如说,往日里,从不正眼看待杜芷菡的老夫人,为何将这样的重任交托于杜芷菡…… 第340章 出府探望顾盼欢(1) 在勇诚候府里,因老夫人偏宠杜莜一事,故,嫡庶之间的区别,并不像其它世家贵族那般有着天和地的区别。 因此,今日,除候府里尚未满十岁的十姑娘杜蔷被留下来外,大房,二房和三房共八位姑娘,每四位乘坐了一辆马车。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盛妆打扮的杜芷薇不赞同地看了眼打扮得和一个普通村姑一般无二的杜芷萱,道:“四姐,你怎能穿得这样朴素?” 今日,杜芷萱一袭白色和石榴红色渐变色刺绣长裙,裙摆是石榴红色,上衣则为白色,在衣襟和袖口处用石榴红色绣线绣了细碎的小朵的石榴花瓣,而在裙摆处则用深深浅浅的红色丝线绣了一簇簇迎风摇曳的石榴花,石榴红色的腰带在左侧打了一个蝴蝶结,右侧坠了一枚用红珊瑚雕刻而成的石榴花。 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成了一个随云髻,佩戴了一套用同根红珊瑚为底,再镶嵌不知名细碎宝石的石榴花配饰,耳侧那两枚石榴花模样的耳坠,则因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摇晃着。 杜芷萱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回头打量了下自己:“九妹,我平日在府里也是这样穿戴啊!” “唉……”杜芷薇轻按自己额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之色看着杜芷萱,道:“这在府里,当然是随便穿戴了,但,这一出府,可就代表了候府的形象,你怎能如此地不修边幅?” “可是,今日,我们是出府探望顾小姐,若穿着打扮太过奢华艳丽,怕是不太妥当。”杜芷萱暗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了老夫人为何特意给众人半个时辰时间,原来如此! “罢了,四姐,你这人总是这般不听劝……”杜芷薇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杜芷萱,突然岔开话题,问道:“四姐,你认为,祖母今日有何用意?” “我不知。”杜芷萱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静坐一旁,垂眸敛目的杜芷菡,并不意外地看见杜芷菡那一瞬间紧缩了下的瞳孔:“临出发前,祖母将此事慎重地交托于二姐,想必,二姐定当了如指掌。不知,二姐可否为我等解惑?” 杜芷菡后槽牙紧咬,真恨不能立刻就扑上前,将杜芷萱那张平静淡然的面容给撕碎! 自从杜芷萱差点冻死在京郊庄子,又跑到将军府暂住了一段时间,再带着安平郡主特意入宫求来的两位教养嬷嬷,和长公主,安平郡主各自赐下的两位管事嬷嬷回府之后,杜芷菡等人就敏锐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改变。 这种犹如蒙尘的珍珠被人拭去尘埃,绽放出淡淡光芒的感觉,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塞! 尤其,眼下,杜芷萱这种拖人下水的举动,更令原本打算静坐一旁,淡定围观大房杜芷萱、杜芷薇和杜萍三人争执,适当地时候再推波助澜一把的杜芷菡愤怒不已。 “四妹院子里供养了那么多位教养嬷嬷,又岂需我为你解惑呢?”预定计划被毁的杜芷菡,脸上浮现一抹嘲讽的冷笑,嘴里却喟然一叹:“我一向将四妹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来呵护疼宠,却不知四妹听了哪些小人的挑唆,处处和我作对,唉……” “幸而,四妹如今认知到这一点,从而开始了远小人,学规矩,做优雅端庄贵女之道。”杜芷菡特意用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脸上泛起一抹仿若发自肺腑的浅笑:“武候王世子放弃你,是他的损失。” “没想到,二姐竟这般看重我,真让人受宠若惊啊!”杜芷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杜芷菡,果然,候府的姑娘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眼下,已定了出嫁日期,只待十里红妆地嫁入宁王府,成为那堂堂正正嫡子正妻的杜芷菡,也终于展露出独属于自己的风华! 或者,应该说,杜芷菡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心里对杜芷萱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冲杜芷萱露出了独属于候府姑娘的獠牙和魔爪! 这,却在杜芷萱的预料之中。 “只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祖母的用意,不知七妹和九妹是否知晓?” 杜萍抿了抿唇,微微垂头,避开杜芷萱那过于锐利的目光,声如蚊鸣:“二姐,四姐,我也不知道。” 杜芷薇那双笼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表姐倒底是从候府出嫁的,又跟候府沾亲带故,若在外面受了什么欺负,却来不及遣人告知我等,而,我等也未能及时发现不对劲,那岂不是枉和表姐相识相交一场?” 顿了顿,杜芷薇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仅为抛砖引玉之用。” “九妹的看法很正确。”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的杜芷菡,抿唇一笑,补充道:“你们就不好奇表姐为何未能准时回府省亲吗?” “那人虽过于粗鄙不堪,却也不可能放弃候府这样一个能助他上青云的助力,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杜芷菡举起手指,纤细修长的手指仿若散发出莹润光泽的珍珠似的,将几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其一,表姐太过柔弱,而,那人太过粗俗,因许久未亲近女人而……所以,表姐才未能准时回府;其二,那人凌虐表姐,却又要借候府之势起复,不能让候府众人发现表姐身上的伤痕,所以,将表姐锁在屋内,不许表姐离开。” 杜芷萱:“……”这样直白粗暴的解释,真得可以有吗? 不过,待到她瞧见杜萍和杜芷薇两人一脸的若有所思时,不由得再次暗叹自己这个穿越女思想太过陈旧,竟赶不上本土姑娘们尚未出嫁就谈论起夫妻敦伦之事的坦然! 该说不愧是和历史中大唐一般无二的朝代么?这女性的地位已不是一般的高了啊! 马车越走越偏,道路也越来越颠簸,伴随着外面那越来越大的吵杂喧哗之声,偶有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传到马车里,只令正静默思索的几人迅速回过神来,然后,或阖上马车窗,或以绣帕和阔袖掩面。 第341章 出府探望顾盼欢(2) 在杜芷菡忍不住出声训斥之前,马车突然停下来了:“几位小姐,到了。” 这? 杜芷菡、杜芷薇和杜萍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走下马车察看一二。 倒是杜芷萱仿若置身芝兰之室似的,神情一派悠闲自在:“二姐,请。” 杜芷菡忍不住诧异地看着杜雅萱:“四妹,你没闻到吗?” “啊?”杜芷萱偏头思索了下,很快就恍然大悟道:“二姐可是说外面的味道?” 不待杜芷菡回话,杜芷萱又喟叹道:“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意思? 杜芷菡、杜芷薇和杜萍三人不由得对望,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诧异和不可置信——不是说,就算送杜芷萱到京郊庄子修身养性,但,对被人特意“捧杀”了的杜雅萱来说,也不过是从一个富贵窝移到另外一个富贵窝,依然过着那令人艳羡的锦衣玉食生活嘛?! 杜芷萱仿若察觉到了三人的想法似的,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其实,候府每年都派人修葺京郊的庄子,所以,相比起其它府里几十年如一日不安排人修葺,仿若被世人遗弃了般的庄子来说,虽设施不到位,难免散发出古怪的味道。不过,对比起那些受寒受冻,一觉睡去后就不知第二日是否还能顺利醒来其它人来说,已算是很好的了。” “不可能!”杜芷薇是三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没办法,若让杜芷萱这番言论传扬开来,那么,头一个被人质疑的就是钱氏,而,她这个钱氏的亲生女儿也会受到品德等方面的质疑! “四妹,以祖母和母亲待你的疼宠,不可能会放任你处于这样的劣境中。”杜芷菡也不悦地看着杜芷萱,不论这个消息是否真实,总之,绝不能传扬开来。否则,她们这几姐妹就没有谁不会受到影响! 尤其是即将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宁王府的她! “改天,你们也去京郊庄子体验一二,就会明白我受过的苦了。”杜芷萱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没有理会被这句话给惊呆了的三人,推开马车门,将手臂放到了早已候在马车外的大丫环芷蝶的胳膊上,借势跳下了马车。 “果然,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其阴暗之处。”杜芷萱看向脏乱不已的小巷子,目光在两旁那破败不堪的屋子处掠过,停留在无视了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污水潭,正嬉戏打闹着的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身上,眼底浮现一抹怜悯,转瞬即逝。 在这一刻,杜芷萱才真切地感受到,穿越而来的自己,能获得一个候府嫡女,每日里不用操心衣食住行,更不用担忧某日自己就小命不保,这般悠闲自在的日子是多么地幸福! “四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啊!”紧随而来的杜芷菡已戴上了厚厚的面纱,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妩媚之姿。 依次走下来的杜萍和杜芷薇两人也都戴着面纱,明显地将自己和杜芷萱这样一个在平民面前裸露出自己容颜的行为区别开来。 “这都有赖于几位嬷嬷的教导。”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三人脸上白色的面纱,目光极随意地掠过几人身上的配饰,对几人这种“欲盖弥彰”,或者应该说是“欲遮还掩”的行为不予置评。 “啊,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这次吧……”突然,从巷子里一间特别破败,仅仅只是虚掩了一半房门的屋里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声,紧接着,就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赤着一双血流不止的脚的女子冲了出来。 只听得“吱呀”声不停响起,很快,就由那原本闭门锁窗的屋内走出许多人来,很快,狭窄的巷子就被人围堵住了,只留下了候府一众打扮光鲜靓丽,一看就是身份非同一般的姑娘们站在那儿。 “那身衣裳?!”杜芷菡目光一缩,满脸的惊骇,掩在长袖里的手指也微微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为了躲避男人手里的棍棒,一脚踏入泥水里的女子,竟是印象中那个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宠疼爱的柔弱可怜的女孩儿——顾盼欢! “这是嫁衣!” 从走下马车后,就觉得自己三观连续遭受挑战的杜芷薇也不由得咋舌了,目光在女子那成破布一样,仅仅只能遮挡住重点部位,却大赤赤地裸露出大半个身子上昭显着其究竟经受过什么样残忍凌虐的青紫色淤痕处停留住,眼底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 “这……真是那个犹如白莲花般惹人怜惜,又犹如高山上的雪莲般,给人予一种不食人间烟花气息的顾小姐?”杜芷萱这句话,道出了在场所有姑娘的心思。 仿若是察觉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那不同寻常的议论声,又仿若是注意到了男子那不像以往的迟疑的动作,很快,顾盼欢就注意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一众候府姑娘。 可惜,出乎杜芷菡等人预料之外,顾盼欢竟用一种仿若看陌生人般的眼神,平淡无波地扫视过众人,然后就收回视线,双手抱头,就地一滚,避开了那个男子再次抽过来的棍子。 在滚动中,顾盼欢那随手绑束住的衣襟散乱开来,那并未着内衣的身子暴露无遗,而,顾盼欢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周围那些人的起哄声,吹口哨声,身子微侧,避开了男子抽来的又一棍后,信手将衣襟束好。 这般熟练的动作,可知,这些日子里,顾盼欢究竟遭受了何等侮辱! 杜芷萱默默地看着狼狈不堪,却因为见到了熟悉的人而停下了哭喊声,只是沉默反抗的顾盼欢,轻抚胸口,只觉得那团不知何时就淤积的郁气和愤懑等情绪消散一空。 在那段由原身经历过的前世凄苦生活里,钱诗雅、顾盼欢和候府明面上以老夫人为首,实则暗处却由杜莜和杜芷薇一众人联手,狼狈为奸,设下重重阴谋圈套坑害了原身,让原身由一个本该成为众多世家贵女艳羡的荣华一生的武候王妃,一举沦落为被家族除名,嫁给最低贱之人做继室,早早就被残酷生活折磨得去世的凄惨可怜,却只被人骂一句“自作自受”,得不到任何人同情和怜悯的人!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342章 一报前仇心畅快 如今,先是杜莜这个十年如一日明里暗里针对原身的姑娘,毫不犹豫地退了那门令她享受到“夫贵妻荣”特殊待遇的“寒门婚约”,上赶着与安王庶子为妾,即将走上和前世那不一般人生之路。 接着,顾盼欢这个在坑害原身同盟中起到军师作用的姑娘也自食恶果,日复一日承受着原身曾承受过的苦楚。 最后嘛…… 杜芷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为那个曾被一众人坑害得失去了再重来一次斗志的可怜女孩儿。 不过,也该让小李姨娘这个同样陷害过原身的人来瞧瞧顾盼欢,如此,才不负她们一腔热情啊!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杜芷萱,凝视着顾盼欢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丝讥诮和嘲弄,转瞬即逝。 特意站在原处,状若惊吓过度,实则暗搓搓欣赏了好大一会儿顾盼欢惨遭凌虐现场,心里舒爽不已的杜芷菡,估摸着差不多了后,急行几步,厉声喝斥道:“住手!” “这位姑娘,这是我的家务事,并没犯着你,可别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就强出头啊!”男子摩挲着手里的木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用一种色眯眯的目光打量着杜芷菡许久,嘴里发出淫邪的笑声:“没想到,我老刘活了大半辈子,竟有这样的好运,见着这样漂亮的姑娘!” 杜芷菡气得脸红脖子粗,纤细的手指指着男子,胸脯也因为怒焰而耸动着,只令男子忍不住定定地凝视着,那微微咧开的嘴旁还流出了口水:“姑娘,你一日多少银两?” “放肆!”几个丫环婆子上前几步,齐声喝斥道:“竟敢如此侮辱我家小姐,哪怕你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来人!”杜芷菡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冷诮,刚才,她可没错过顾盼欢眼底的嘲讽,没想到,终日打雁的她,有一日,竟也被顾盼欢这只被斩断翅膀,拨掉爪牙的“表姑娘”给蒙瞎了眼! “给我狠狠打!” “你敢!”男子一急,那被美色所惑的心窍也难得地清明起来,一边避开那些抓来的手臂,一边大声吆喝道:“我可是你的表姐夫……” 一瞬间,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齐齐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杜芷菡等人,那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只气得一众候府姑娘眼睛都红了,纷纷找寻起引发这一切的顾盼欢来。 ……等等? 顾盼欢呢? 刚才还看见她,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该不会这人特意表演这一出,只为了败坏我等清誉吧? …… 在这一刻,除了作朴素打扮,让人以为是一个普通丫环的杜芷萱外,候府其它几位姑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的眼眸里都流露出对顾盼欢的浓浓不满和愤怒。 “堵住他的嘴!”杜芷菡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就张开带有毒牙的血盆大口,将这个胡乱攀扯的男子给弄死! “啪!啪!!啪!!!” 男子原本用来抽打顾盼欢的木棍,被一个粗壮的婆子拿在了手里,当众就击打起男子来。很快,空气中就飘动着一股混合了酸臭和血腥气的奇怪味道来。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出声道:“贵族小姐一言不合,指使下人打死了平民!” 什么? 杜芷菡猛地瞪圆了眼,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男子已变成了一个血人,那令她听起来特别舒爽的痛呼声也早就消失。 “住手!” 婆子立刻停下手里的棍子,就有一个婆子拿手指放在男子的鼻前,然后,一脸随意地说道:“二小姐,这人只是晕过去了。” 杜芷菡轻舒了口气,做为一个不得老夫人欢心的庶出嫡女,虽被于氏灌输了一些宅斗之计策,却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亲自处置过一个人,更甚至,还差点就将对方给活活打死! 还好!还好…… 杜芷菡心里庆幸不已,示意那些婆子处置了这人后,就率先带头朝马车方向行去。 至于顾盼欢? 呵……她们今日不是已经目睹了顾盼欢的遭遇吗?更因顾盼欢而遭受了一出可怕的调戏,差点就暴露自己等人的身份,从而影响到候府的清名呢! 默默地围观了这一幕,并暗地里推波助澜了一把的杜芷萱微眯双眼,开始期盼起顾盼欢接下来那“多姿多彩”的生活了。 不枉她从鬼鬼们嘴里得知老夫人今日会派遣候府姑娘们出府的消息后,就提前遣人用大量的银两收买了这个男子,由其亲自编导了这一幕。 就连那些打人的婆子,也都是杜芷萱提前收买了的——真正执刑的人都知道,将一个人打得鲜血直流,看着可怖,却仅仅只是皮肉伤,好生地将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但,那种看起来没有什么伤,更没流一点血,仿若只是轻罚的处罚,实际上,那人才是内腹受伤,哪怕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也会落下后遗症! 想必,过了今日后,就算小李姨娘再如何地利用老夫人的愧疚之心,就算顾盼欢有着再多的心机谋算,却也会在候府一众姑娘有意无意地话语里,最终被老夫人放弃,再也无法重新回到候府整装待发,重新奋斗。 其实,老夫人明为关心顾盼欢这个曾得她欢心的姑娘,实则用顾盼欢的悲惨状况来警告一众未出嫁的姑娘:在候府里生活一日,就得听从长辈的话,以免被长辈胡乱指配,沦落到比顾盼欢还要不如的境地! 这,才是今日老夫人之所以善心大发,遣了候府一众姑娘前来看望顾盼欢的用意! 毕竟,以老夫人那丰富的阅历来说,又岂会不知晓顾盼欢嫁给这样一个地痞后,将会落到一个什么样凄惨的结局呢? 在踏入马车的那一刻,杜芷萱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向了顾盼欢躲避的地方,嘴角微勾,眼底一片森冷。 仿若是被杜芷萱那快要化为实质的怨恨的情绪给吓到了似的,那颗探出去的脑袋立刻缩了回来。 杜芷萱满意地一笑,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等等! 那是? 杜芷萱的目光略微停顿了下,看着不远处一袭碧青色衣袍却也无法遮掩身上冷冽寒气,令身旁人不约而同避开的年轻男子,眉头轻蹙。 那人竟一径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竟浮现一抹淡淡的温柔和怜惜。 “林太医,麻烦你问问,秦王怎会在这儿?” …… 第343章 林太医戏说秦王 马车摇摇晃晃,慢悠悠地驶回了勇诚候府。 才刚刚停稳,杜芷菡等人就急不可耐地跳下马车,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朝梨香院方向行去。 且不提杜芷菡等人如何添油加醋地表明了顾盼欢的恶毒;老夫人又是如何地雷霆大怒;小李姨娘又是如何地哭晕了过去;二房于氏又是如何地笑逐颜开,单提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芷萱,在一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文斓院,就立刻拿过秋蝶递来的参茶,咕嘟咕嘟灌了一整杯下肚,才觉得自己那因为这番折腾而疲惫的身体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突然,房间里出现一阵烟雾,待到烟雾消散后,一个手执红伞,身着喜服的美貌女子出现在屋内。 不过,此刻,这女子竟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久久沉吟不语。 杜芷萱轻抚胳膊,安抚了下那因为林太医奇怪目光而惊起来的毛孔,轻声打破了屋内奇怪的沉静:“林太医,你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秦王在你们离开后做了什么?”林太医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吊着杜芷萱的胃口。 明白林太医心思的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满脸无奈地问道:“好吧,林太医,我很好奇。” “嗯!”林太医轻抚伞柄,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对了嘛!小姑娘家家,怎能像一个四十五岁的老妇人一般没了对生活的好奇心呢!” “不过,今日在太阳下暴晒了一个下午,如今,我口干舌燥啊!” 杜芷萱取出一张符,按照“地狱之王”系统的指点轻晃几下,很快,林太医面前就出现了一壶泛着淡淡热气的茶水。 林太医端起茶杯,一连灌了三杯茶水,顺便将茶壶和茶杯全部放到袖子里后,才动作豪放地抹了下嘴巴,双腿盘着,飘浮到杜芷萱身旁的塌上。 “秦王在你转过身时,曾动了动嘴角,更往前迈了一小步,还抬起右胳膊,想唤住你。不过,可惜,留给他的只是一个你潇洒离去的身影,所以,他只能默默地退后原处,顺便用威胁冷漠的目光看了眼从墙角再次探出脑袋的顾盼欢,满意地看着顾盼欢缩成了一朵蘑菇,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关键不在这儿!”林太医顿了顿,一脸神秘地补充道:“你知道吗?若非秦王出手,你派出来的丫头婆子不可能那般轻易就打探到这个男人的事情。就连当初,若非秦王提前揍了这个男人一次,他也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改口,咬死了小李姨娘和顾盼欢。” “啧!那秦王……”哪怕是连自诩胆大的林太医,在提起秦王面不改色地在男人的哀求声中,一点点地加重力道,慢悠悠地碾碎了男人的两根小指,再让人一点点接回去的情景时,也不由得有些打哆嗦,“当时,秦王说,若那人嘴里说出一句和候府姑娘有关的字,就会让那人尝尝全身骨头一根根被人敲碎,再一点点结起来,再继续一根根敲碎的苦楚。” “小丫头,虽然秦王有些心狠手辣,不过,这次,你还是得感谢他。” 林太医特别慎重地说完这句话后,又突然偏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仿若喃喃自语似的:“不过,大家都知道秦王这人向来冷心冷情,除了太后和皇帝两人以后,连皇后的面子都不会给,就更不用说而其它的人了,那更是毫不犹豫地无视到底。” “只是,秦王竟主动出手帮了你一次又一次,这后面隐藏着的深意,可就耐人寻味哪……”话落,林太医还冲杜芷萱挤挤眼睛,笑得一脸暧昧地说道:“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不成,这秦王竟看上你了?” “不可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在原身记忆里,这秦王可是“孤家寡人”的典型代表,“除了十月怀胎生下秦王,并生活在皇宫里,一年到头见秦王的面不超过十次的太后以外,凡是跟秦王接触的女人,哪怕是那些洗衣做饭的厨娘,也都会莫名其妙地横死,就更不用说那些曾心生爱慕的世家贵女了,那更是说一个就死一个啊!” 这样“凶残”的秦王,天下间,就没有第二个女人招惹得起啊! “那是她们福气不够。”林太医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世间,可没有谁像你这样能看见我们,更能帮助我们。若你都不能化解秦王那一身‘人憎鬼厌’的戾气,那么,秦王就真得只能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了!” “这眼睁睁看着同僚好友都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幸福安康,自己却只能孤零零地待在王府里,每日里见着的也是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满脸横肉,一身血腥杀气的男人,这时间长了,不变态,才怪!” 杜芷萱只觉得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对林太医这种不知何时研究出来的“做红娘”,尤其是给她牵线搭桥,恨不能立刻就将她打包送人的奇怪爱好不予置评,只是将被林太医拉回去的话题又绕了回来:“想必,秦王是为了还上次医馆借钱的人情。” 久久没有等来杜芷萱第二句话的林太医,惊诧莫名地看着杜芷萱:“就这样?”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杜芷萱是真单纯,还是真单纯呢?! “嗯啊!”杜芷萱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仿若未瞧见林太医那颇有深意的眼神似的,“不然,还能怎么呢?” “你就不遣人送点礼物,感谢一下秦王的援手?”林太医嘴角抽搐地问道,总算是明白第一次见到杜芷萱后,从杜芷萱身上冒出来的那股违合感由何而来了。 原来,这丫头不是一般二般地冷心冷情啊! 或者,应该这样说,这丫头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 虽然说,这样的情绪只针对那些男子。不过,既然自己跟小丫头这般亲近,那么,不为小丫头寻一个当世绝佳好男儿为夫,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一圆自己当年的遗憾,又怎么可以呢?! 第344章 表哥来府再探望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太医就脑补了许多的杜芷萱,只是默默地盘算着再过半个月,顾盼欢的嫁妆就会真正地一干二净,到那时,想必,就算顾盼欢经过重重谋算,终于顺利出逃,却也会因为身无分文而寸步难行。 “要不要派人提前告诉那人一声呢?”不然,少了一个能明正言顺折磨顾盼欢的人,这热闹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什么?”林太医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并没有错过杜芷萱眼底的狡黠和算计,再一次为那不幸招惹到杜芷萱的人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正准备用早膳,钱锦宏就再次带着大箱小箱的礼物来了。 “四表哥,可用过早膳了?”杜芷萱咬了一口煎饺,那入口的清脆混合着馅料的鲜香,立刻就征服了她的舌头。 三鲜煎饺、春卷、虾饺、肠粉、红豆糕、红枣糕和蒸凤爪,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看起来挺多的,但,每个碟子里只摆了两个,模样小巧可爱,一口就能吃掉一个。 就连那碗皮蛋瘦肉粥,也是用婴儿拳头大小的碗装着的,估计,钱锦宏一口就能喝光。 不过,那扑面而来的鲜香气,还是令钱锦宏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却依然嘴硬地说道:“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用过早膳了。” 话落,钱锦宏就端起丫环沏好的茶水,抿了口,准备压压一直翻腾的胃。 可惜,下一刻,那“咕咕”叫的肚子,就毫不犹豫地将他完全出卖了。 “扑哧!”杜芷萱才没理会钱锦宏脸上的尴尬呢,既然非要嘴硬,那么,就别怨她嘲笑一次。 “笑什么笑!”钱锦宏没好气地说道,见到丫环又陆续地送来了新的点心,才安心地坐下来,拿起丫环送上来的筷子,夹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虾饺,将这个虾饺当成了欺负他的杜芷萱般,狠狠地咬了一口:“还不怨你,昨日出府看那人,也不提前派人送个信。” “也不知小姨是怎么想的,明知候府一众姑娘出行,也不派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随同保护。虽是京城,但,谁敢肯定会不会发生些什么‘权贵威逼’的戏码?到那时,你们可要怎么办?” …… 杜芷萱笑盈盈地看着这个每每面对自己时就一秒从温文尔雅的君子化身话唠狂人的表哥,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待到丫环将碗碟撤下后,杜芷萱才看着被钱锦宏推到自己面前的几个箱子,笑嘻嘻地打趣道:“表哥,让我猜猜,这里装的定是珍宝斋当季新款吧?” 钱锦宏微微颌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满满的愤懑和郁闷。 ——这种每每一睁开眼,就发现桌上摆了一个箱子,被迫当不收费的传信差的感觉,真得挺心塞的啊! 偏偏,他明里暗里已经暗示过秦王无数次,那人就是听不进人话! 心里转悠着回头应该好好地再和秦王谈上一谈的钱锦宏,嘴里却岔开话题,问道:“表妹,猜猜看,这几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让我想想……”杜芷萱围着几个大箱子转悠了一圈,沉吟了许久后,才在鬼鬼们的提醒下,双眼一亮地说道:“山东大红枣!” 果真是“吃货”么?不然,怎能隔着不泄露气味的厚厚木箱,猜测到箱子里装的物品呢? 钱锦宏嘴角抽搐了下,在这一刻,他总算体会到了祖母见到这几个箱子后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由何而来了:“表妹,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吃红枣” “四表哥,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杜芷萱随意地说道,已吩咐丫环将箱子打开,看着用一个个小箱子装起来的水灵鲜嫩的大红枣,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拿一个小箱子的红枣出来,给每个院子里送一些。” “将这个小箱子的红枣清洗干净,送上来。” “把其它的箱子里的红枣都取出来,按照以前告诉过你们的法子收好。” …… 一条条命令下达后,文斓院里侍候的下人都忙碌开来,这般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感觉,虽已见过无数次,但,每每见到时,钱锦宏依然如初见那般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果然,自家表妹是最棒的! 想起自己今日前来勇诚候府的另外一桩用意,钱锦宏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一脸温和地看着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般,鼓着腮帮子小口地啃着红枣,时不时还轻为红枣那清甜的香味而满足地点起了眼的杜芷萱:“表妹,前几日,我在一间茶楼发现了一个很是新奇的话本。” “什么话本?” 让钱锦宏写诗作画都没问题,但,让他讲话本,还是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还真是难为了他。 不过,碍于杜芷萱那满是期盼和希翼的小眼神儿,钱锦宏还是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叙述道:“好像是讲一个多情的王府世子,心仪一个卖唱的可怜姑娘,却又因家族需要而娶了一位相府嫡女,****周旋在两个可怜姑娘身边,最终磨掉了一腔斗志,碌碌无为一生的故事。” “这个话本也太无趣了吧!”杜芷萱撇撇嘴,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吗?所以,就算那世子的真爱是卖唱姑娘,大不了将其纳入府,不就行了,还需要煞费苦心地周旋在两个姑娘之间?” “除非,那个卖唱姑娘使了招‘以退为进’之计,口口声声说自己和世子虽是真爱,但却不愿意影响到世子与相府嫡女的夫妻情谊,愿意做一只路旁随处可见,想起来时就可以逗弄一二的小猫小狗。” “可惜,那个世子却被这些情情爱爱迷了心,更被卖唱姑娘流露出来的娇弱得唯有他才能保护,更将他视为天神的真挚情谊感动,只觉得那位相府嫡女是横亘于自己和卖唱姑娘之间一座必需铲除的大山,一心想休了相府嫡女,将这个卖唱姑娘娶回府为世子妃。” “若那王府世子是假的,那个卖唱姑娘是王府的女儿,只是其母当年想有所倚仗,所以,才来了个‘狸猫换太子’,那么,相府嫡女在无意中察觉到这事,就在一旁推波助澜……” 第345章 表姐初生后悔意 杜芷萱轻轻巧巧地就将一出本来还算不错的话本,改成了现代人极为耳熟的《梅花烙》大戏,当然,那结局却是被杜芷萱给改了。 比如说,世子一家人被贬为庶人,和卖唱女成婚后频繁争吵,磨光了两人当年坚持到底的情意,于是,世子成为了青楼的龟公,而,卖唱女则自卖自身,入了妓院,做了那颇得客人欢心的花魁。 又比如说,那个可怜的相府嫡女与世子和离后,被娘家人接回府,又重新找了个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好男人,过着令人艳羡的幸福生活,然后,在某日夫妻出游时,无意间遇见了两个乞丐,而,这两人,就是曾经的世子和卖唱女! 最后,杜芷萱才在钱锦宏那呆若木鸡的神情里,点评道:“这,才是一个真正催人泪下的完美故事啊!” “四表哥,你不仅没有讲故事的天份,也没有发现一个真正好故事的天份。” 钱锦宏抹了一把脸,心里有些小郁闷,更多的却是杜芷萱谈起这些时的那种言之有物,神彩飞扬情绪的欢喜和欣慰。 不管如何,总之,就如今情况来看,杜芷萱确实真得从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这件事中走出来了,如同那蒙尘许久的珍珠一般慢慢地褪去了尘土,露出了里面那莹润却并不会太过灼人眼的内在。 仿若是发现了钱锦宏的郁闷似的,又仿若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休养,都将人养得快长毛了,杜芷萱抿了抿唇,道:“不过,听起来,还是比较有趣。” “四表哥,我们一起去听听吧?” 钱锦宏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杜芷萱忙碌开来。 原本,这就是他今日前来候府的用意,如今,杜芷萱主动提出来,他又怎会拒绝呢?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其实,他不放心候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怕这些人在使出阴谋诡计陷害了杜芷萱后,没有感受到将军府对此事的重视,就摩拳擦掌地准备再将更狠毒的计策用在杜芷萱身上。 …… 将军府,倚兰院 与此同时,钱诗雅则看着眼前几个满当当装满新鲜红枣的箱子大发雷霆:“怎么又是这东西?我不是特意写信告诉母亲,不要再遣人送红枣给我了吗?” 若真担忧远离父母亲人,替父母孝顺祖母,遂特意留在将军府的她,那么,为何不多让人送些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的物品?再不济,送一些颇有当地特色的物品,也是可以的啊! 偏,这几次,自家父母究竟怎么了,不论自己如何明示暗示,依然一次次地安排人送来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红枣! 难道,就因为杜芷萱爱吃,所以,他们就认定了自己这个和杜芷萱感情亲如姐妹的人也喜欢吃吗? 什么逻辑! “小姐,听太医说,这女人哪,多吃红枣,不仅补血还养颜。”王嬷嬷暗叹了口气,自从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武候王世子却没有依约前来将军府提亲之后,钱诗雅就不复最初的喜怒不形于色了。 “论补身养颜之物,红枣这种平民食物,如何能和燕窝相提并论!”钱诗雅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冷水后,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那团不散的怒焰减弱了几分,摇头,神情黯然地说道:“奶娘,我一直在想……” “若,当年,我没有一意孤行地留在盛京,是否父母就不会待我这般冷漠无情?”那么,如今,拥有父母兄长支持的她,哪怕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之事事发,却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被动? “若,当年,我没有暗生嫉妒地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而是在萱表妹面前表露自己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慕,那么,萱表妹不会在宫宴里请求太后赐婚,祖母不会因此而失望,父母更不会特意写来书信严词谴责我。而,我和武候王世子是否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怎么就像被猪油蒙了心窍似的,意一叶障目地做出这些事情,却没有认真思索事发后,我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况……” “我可怜的小姐啊……”做为钱诗雅的奶娘,哪怕钱诗雅说得再隐讳,却也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用意,于是,王嬷嬷扑上前来,搂着钱诗雅就一通哭嚎起来,嘴里也不忘记安慰劝说道:“小姐,郡主倒底是你的祖母,想必,只要让郡主明白你悔过的决心,定会原谅你的……” 钱诗雅抿了抿唇,微垂的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恨,嘴里却继续哭嚷道:“奶娘,可,萱表妹现在龟缩于勇诚候府,不敢踏出门槛一步,更不敢面对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完全是因为我啊……” 王嬷嬷再次发挥了一个义愤填膺的忠仆的职责,一脸凄苦地说道:“小姐,这又怎能怨你呢?最初,你察觉到了武候王世子的爱慕之情的时候,也曾犹豫再三,更曾拒绝了表小姐邀请你一同赴各种宴会,以避免意外撞见武候王世子的。” “偏,表小姐一意孤行,不顾你的拒绝话语,用各种理由将你拽到武候王世子面前,更不止一次请求你私下里带东西给武候王世子。而,武候王世子也借着这些机会,一连再地试探你的底线,并信誓旦旦地表明他会主动请求太后解除婚约,然后再到将军府提亲,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做他的世子妃。” “小姐,说到底,都是那武候王世子不好?老奴以为,若那武候王世子真有心,为何不在对你表白之前,就独自入宫,请求太后将这桩赐婚改成武候王府和将军府之间的联姻?” “再退一步说,若那武候王世子是一个成熟有勇有谋,更有担当的男人,那么,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时,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头,一力承担下所有的责任,绝不会让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你,从而让武候王妃对你心生不满。” “奶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钱诗雅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更是肿成了一条线,再不复最初的明艳端方模样。 不过,这样的模样,落在不知何时隐于暗处观察的下人眼里,却是更进一步验证了钱诗雅和王嬷嬷刚才那番话。 很快,下人就如往常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好了,小姐……”王嬷嬷凑近钱诗雅耳旁,轻声说道,然后就忙碌开来。 …… 第346章 吃大户的杜芷萱 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下来时,杜芷萱看着面前这个足有四层楼高,装修精致典雅,一看就非同一般的酒楼傻眼了。 “迎客来酒楼?”杜芷萱斜睨了眼钱锦宏:“四表哥,我怎么不知道,这迎客来酒楼也请人说书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钱锦宏轻车熟路地引着杜芷萱,走到了一间门旁挂着两个可爱小兔子灯笼的房间,“听说,这是幕后东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一个绝妙的主意,就连那些话本,也是特意请人根据一些市井传言编写而成的。” “挺不错的啊!”杜芷萱随意地打量了下房内装修摆设,难掩好奇地问道:“四表哥,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该不会,这间酒楼又新换了一个主人吧?” “好像是的。”钱锦宏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难不成,让他告诉杜芷萱,这间酒楼是秦王花大价钱弄到手的,只因为杜芷萱喜欢品尝美食? 甚至,秦王还专门入宫,将宫里御厨调教好的徒弟一连要了好几个。如今,就有一个待在将军府,只待时机到了,就送到杜雅萱面前。 这种自家可爱的表妹时刻都被野狼盯着的感觉,真得令人挺不爽的! 真当他不知道,秦王之所以重金买下迎客来酒楼的另一重缘由,却是因为那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时常于此幽会呢?不就是想近距离地将这两位拿捏于手心,想起来的时候就算计一回嘛! 若非秦王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而并未在钱锦宏面前遮掩自己的行为,任凭钱锦宏再如何地狡诈如狐,却也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发现秦王并非众人眼里那个“不通俗物”的粗鲁家伙,而是只要他想,就能轻巧算计拿捏人心的睚眦必报之辈! …… 可惜,杜芷萱正埋头研究菜单,并没有注意到钱锦宏眼底那抹羞恼和郁闷。.而,今日她出府时,关将军和林太医两位也没有跟着她,这间酒楼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一只鬼鬼出没,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钱锦宏今日的不同寻常。 许久后,杜芷萱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钱锦宏:“四表哥,这些菜,我都想吃,怎么办?” “以后,我再带你来就行。” 钱锦宏想也不想地说道,唤来小二,点了好几道今日才出的新菜,待到小二记下菜牌离开后,才道:“每月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这三日,迎客来酒楼就会推出新菜尝鲜的活动。这时来品尝这些新菜,就能省下一半的银子。” 原来,这么早就有打折促销的活动出现了? 杜芷萱赞叹地说道:“这家老板挺有生意头脑的。” 钱锦宏可不愿意自己疼爱的表妹,轻易就被秦王这只野狼给叼走,于是,毫不犹豫地昧着良心说道:“也许是他身旁幕僚的功劳。” “那也不错啊!”并不明白钱锦宏纠结懊恼情绪的杜芷萱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随意地说道:“若上司没有一个宽阔的心胸,精明的大脑,和对未来发展事物准确无误的推测,就算再精明厉害的幕僚,也不过会是第二个姜子牙。” 可不如此呢! 姜子牙再算无遗策,再鞠躬尽卒,再士为知己死,那又如何?若没有西周王的信任和依重,那么,世人又有谁明白姜子牙的才情呢? 恰于此时,小二陆续地推门而入,一盘又一盘热气腾腾,鲜香扑鼻的菜端了上来,于是,钱锦宏总算是挽救了自己那越来越郁闷的情绪,学着杜芷萱摒退了身旁侍候的小厮,由着杜芷萱为自己布了一次菜,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看着杜芷萱埋头苦吃,钱锦宏又习惯性地念叼道:“细嚼慢咽,不许贪鲜多食,若积食,下次就不带你出府了。” “知道啦!”杜芷萱瞪了眼钱锦宏,拿起一旁的公筷,又为钱锦宏布了一次菜,直到将钱锦宏面前的碗都堆得冒尖,再也装不下了后,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一边继续品尝这美味的菜式,一边欣赏钱锦宏那看向碗里一多半自己不喜菜色的苦瓜脸,嘴里也劝说道:“四表哥,挑食是不对的,对身体和大脑都会有不好影响的。” 钱锦宏深吸了口气,一连再地告诫自己:这是表妹夹的菜,一定要满脸欢喜地吃光才行!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钱锦宏总算将碗里大半自己不喜欢的菜吃光了,然后,就开始对着自己喜欢的几道菜进攻起来。 这尝过了不喜欢的菜色,再品尝真正心仪的菜色,味道那叫一个鲜美,只令他差点将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了,再一次暗念:确实不愧是宫里御厨房总管的关门弟子,不负他三个月的月银啊! 杜芷萱可不知道,这样一餐饭,就吃掉了钱锦宏三个月的月银,更不知道这三个月里,钱锦宏要如何地东挪西补,才能将将维持之前那幅潇洒的生活状态,只是笑嘻嘻地说道:“这月十五日,就由我作东请四表哥品尝新菜。” “这怎么行!”钱锦宏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可是你的表哥,带你出府用餐,怎能用你的银两呢?” “表哥,你瞧不起人呢?”作为一个前世经常请客吃饭的穿越女,杜芷萱可不会和钱锦宏争论“男人和女人吃饭时,就应该由男人付钱这个天经地义”的话题,而是径直说道:“就这么定了。” “回头,再让小二打包三份,待会你回了将军府,替我送给外婆,三舅妈和表姐。”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抬头,狠狠地瞪着钱锦宏:“说好了,这三份由我来出钱!” “这……”钱锦宏只觉得心里发苦,脸上却还不能流露出丝毫,再次将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发挥到了最高:“我每次来酒楼用餐的时候,都会特意吩咐小二额外打包几份回府的。” “是吗?”杜芷萱眨眨眼,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钱锦宏,总觉得此刻的钱锦宏笑得特别假,遂摆手,道:“但,那是你送的,和我送的,可是不同的呢!” “这……”钱锦宏心里叫苦不迭,万万没料到,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芷萱还能将话题再继续拉回去。 ……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47章 母女相见泪涟涟(1) 勇诚候府,文斓院 “挺精彩的。” 杜芷萱听完了关将军转述的话语,捏起一颗红枣啃着,随意地说道:“看来,我这位表姐确实挺了解外婆的。”不然,又怎会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精心演绎出这样一幕戏? 林太医将手里翻看的医书收回袖里,问道:“小丫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回将军府?” “下个月吧。”杜芷萱一脸的不以为然,仿若那个每日里演绎着各种大戏,只为了求得安平郡主原谅的钱诗雅并不值得她重视似的。 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林太医却非常不理解杜芷萱的想法:“你不怕安平郡主松口原谅钱诗雅,并在钱诗雅的泪水哀求里,亲自入宫,请求太后为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不怕。”杜芷萱丢掉枣核,又抓起一颗红枣磨牙,“这,正是我期望看见的。” “若真如此,怕众人会以为你已被将军府放弃,到那时,候府这些人还不得可劲地蹧践你。” 若,这样的事情放在其它人身上,林太医会很理解对方的做法。 毕竟,钱诗雅是安平郡主带在身旁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又如何不会投注诸多感情呢?如今,安平郡主待钱诗雅的冷漠,又何尝不是从另一方面来折磨自己?只因,若安平郡主当年能及时纠正钱诗雅的想法,而不是放任处置,那么,就不会面临今日这般两难的局面。 但,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是杜芷萱这个千百年来唯一可以看见林太医,并将林太医从那个偏僻的庄子解救出来的人,那么,又如何不令这个差点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寂里失去理智,化为可怕厉鬼,从此永不超生的林太医惦记着? 若非杜芷萱一连再地阻止了林太医,说不定,现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等一众欺负了杜芷萱的人,那坟头都能长草了呢! “林太医,你放心,你担心的这些事,绝不可能再发生在我身上了。”杜芷萱笑嘻嘻地给林太医吃了枚定心丸,又岔开话题,问道:“以武候王世子待钱诗雅的情意,不可能就这样屈服在武候王妃的威胁之下的。你看着,我估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戏看了。” 是的,若非武候王妃频繁地以自身性命为威胁,那早就陷入了钱诗雅精心编织的一个名叫“爱情”圈套里的武候王世子,早在和杜芷萱顺利解除婚约的那一天,就急不可耐地跑到将军府找钱诗雅了,又岂会一拖就是近半年还无声无息,任由钱诗雅这个撬了自家亲表妹未婚夫的人淹没在流言蜚语里?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慢呢?”杜芷萱轻点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中混合着淡淡算计的笑容:“这可是传诵了千百年,令无数人心生向往,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佳句典型代表的传世爱情,我又岂能不出手偏帮一把呢?” …… 这日,二房小李姨娘的院子里,却来了几个粗壮的婆子,为首之人,正是于氏的心腹马嬷嬷。 “你们想做什么?”小李姨娘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看着众人,“表哥很快就回府了,到时候……” “瞧,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仿若是被小李姨娘的未尽之言给威胁到了似的,马嬷嬷轻扯嘴角,让自己那习惯板起来以竖立自己威严端方形像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几分,“虽候府姨娘不可轻易出府,不过,夫人怜惜小李姨娘和顾小姐母女情深,为免小李姨娘****以泪洗面,不小心将眼睛哭瞎了,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侍候老爷,因此,今日,夫人特意吩咐奴婢等人,避开老夫人等人的眼线,悄悄地带你出府母女团聚呢!” “夫人会这般好心?”小李姨娘根本就不上当,只因,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于氏那张端庄贤淑的面容下掩藏的蛇蝎心肠! 马嬷嬷避而不答,只是提醒道:“时辰不多了,还望小李姨娘早作决定。” 去?还是不去? 小李姨娘踌躇不定,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小李姨娘就不好奇,为何半个月过去了,顾小姐竟一直未回候府拜见你呢?”马嬷嬷轻声说道:“自古以来,不论是世家贵族,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家都有出嫁女三日回门的规矩,而,若三日内未能顺利回娘家,那么……” “我去!”小李姨娘咬了咬唇,再多的思虑和猜忌,却也敌不过心里对顾盼欢如今境况的担忧。 马嬷嬷嘴角微勾,引着小李姨娘上了马车,一路往顾盼欢如今的夫家方向去了。 待到马车停下来,小李姨娘满脸兴奋和激动地跳下马车时,差点就被扑面而来的酸臭气息给薰晕了过去。 “这……”仅仅只是随意地几眼,就能了解这片区域性质的小李姨娘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可恨!” 之前,小李姨娘就知道自家远房娘家侄儿生活不便,家境堪忧,在迫于无奈,不得不将顾盼欢嫁掉时,就利用老夫人和李姨娘对自己的愧疚心理,而特意准备了许多嫁妆给顾盼欢,更利用自己在二老爷心里那特殊的地位,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将二老爷的私房挖了大半,全部送到顾盼欢手里,就是为了能让顾盼欢借由这些银两拿捏住自己那位侄儿,重新买一处好些的宅子,过着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且不愁有人仗势欺人的平淡自在的生活。 可,任凭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自家侄儿和顾盼欢竟还住在这儿! 难道…… 心里转悠着诸多想法的小李姨娘将前几日才换的一个香囊放于鼻前,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那些嫌弃和憎恶之色,提着裙角避开泥水和脏乱之处,将一段只需一盏茶时间的路程走出了一柱香之久。 前面引路的马嬷嬷站在门口,道:“小李姨娘,这就是了。” 一路行来,小李姨娘已见多了脏乱不堪,缺砖少瓦的院子,但,却没哪间院子像这间一般竟是茅草屋! 第348章 母女相见泪涟涟(2) “嘎吱!” 仅仅只是轻推,就有几根茅草从那残破不堪的门上坠落,拂面的轻风也送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更有粗俗的低骂声从屋里传出来。 “欢儿……我可怜的欢儿……”小李姨娘满脸凄憷地看着跪在院子里,哪怕一身破败不堪衣裙也遮掩不了身上那些青紫淤痕的顾盼欢。 “娘……真是娘?你来接我了吗?”顾盼欢猛地起身,却因为跪坐太久而导致腿部血液循环不畅地跌坐在地上,那脏污的面容更是浸到盆里。 不过,顾盼欢全然不顾,抬起头后,就再次踉跄着朝小李姨娘方向扑去,嘴里也哭喊道:“娘,我苦啊……” “欢儿……”小李姨娘紧紧地搂着顾盼欢,满腹的话到了喉旁却化为一片怜惜:“快,这么冷的天,你快进屋里歇着……” 此时,屋里咒骂不休的男子提着酒瓶子走出来了,见到盛妆打扮的小李姨娘时,眼眸一亮,随意地招呼道:“岳母。” 这样恶梦一般的声音,只令被小李姨娘揽在怀里的顾盼欢身子颤抖不已,牙齿也轻轻打着颤,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再也忍不住地哭嚎起来:“娘,求求你,带我回家,好吗?” 即使顾盼欢不说,但,在见到顾盼欢这个向来被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哪怕家族败落后依然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丫环婆子服侍生活的女儿,竟有朝一日沦落到嫁给一个粗俗不堪的男子不说,还在短短时日里就被折磨成满脸苍老憔悴的妇人,小李姨娘就不会再放任顾盼欢待在这儿。 “好,娘带你回家。” “小李姨娘,这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还能回到哪儿呢?”马嬷嬷不赞同地说道:“候府吗?不过,小李姨娘是否忘记了候爷姓杜,而不姓顾,并不是顾小姐的娘家呢?” “正是!”男子也恶狠狠地瞪了眼顾盼欢,接话道:“姑母,我和表妹青梅竹马地长大,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愿意这样待表妹。” “只是,虽我家族没落,却也不容许自己的妻子借故不同房不说,还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勾三搭四。我还没死呢,就想给我戴绿帽子,但凡有些血性的人都没办法容忍下去,更不用说,表妹还一连再地偷跑……” “你撒谎!” 许是见着小李姨娘,有了主心骨,又许是小李姨娘身后那些来自候府的婆子,给了顾盼欢莫大的底气,再或者是这些时日里那凌虐一般的生活,不仅未能磨平顾盼欢心里的愤恨,反感学令顾盼欢越发地斗志昂扬起来,就如此刻,她就毫不认输地冲男子大声吼道:“你竟想用我的嫁妆去养小妾……” “呵!” 男子冷笑一声,用一种斜睨的目光看着同样满脸愤懑地瞧着自己的小李姨娘,将手里的酒瓶子拿到嘴旁,灌了一大口后,毫不犹豫地截断顾盼欢的未尽之言:“正好,就算姑母今日没来,我也打算找个时间见见姑母,问问姑母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娘家侄儿,而,表妹又是不是你真心疼爱的女儿,不然,怎会会在表妹出嫁后,遣人换了那些嫁妆,只留下一个空壳子给我!” “这种挪用妻子嫁妆的流言蜚语,我可担当不起。”男子可没空理会小李姨娘惊诧的目光,只是冷漠地看着不敢回望他那锐利视线的顾盼欢:“再如何,我也是书香世家子弟,端不会做出这等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小李姨娘嗤笑一声,这侄儿是个什么人,她又如何不知? “今日,不管你如何地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总之,我一定要带欢儿回府。”小李姨娘轻拍顾盼欢的肩膀,道:“若你尚有一分念旧情,那么,就和欢儿和离吧!” “念旧情?”男子冷笑一声,用一种喃喃自语,但,在场众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究竟是谁不念旧情,想必,到了九泉之下,几位长辈会找姑母说个清楚明白。” “至于表妹?”男子咧咧嘴,想也不想地说道:“姑母,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当年,你在我父母面前答应过什么事吗?若你想让我放了表妹,行,只需你将这些年来霸占我家的财产还回来,我就立刻同表妹和离,离开京城,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京城一步!” 满意地看着小李姨娘那不敢正视顾盼欢那惊诧目光的避让姿态,男子继续补充道:“我一直以为,既然姑母同意让表妹嫁给我,就会让表妹将当年我家的产业全部带回来,可惜……” 短短几句话,却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真相揭开了,在这一刻,小李姨娘根本就不敢面对顾盼欢那恍然大悟的哀痛神情,但,也由顾盼欢那僵硬住的身子,和推拒自己的举动中,猜测出顾盼欢心里的悲伤和绝望。 ——原来,她竟然是一个填债的! 顾盼欢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泡在泪水中似的,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一种苦不堪言的味道来。 “……”明幌幌地来监视小李姨娘,以用这样的事实来狠狠地打击小李姨娘心志的马嬷嬷等人也愣怔住了,怎么也未料到三人身上竟掩藏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 不过,很快,马嬷嬷就反应过来,上前几步,道:“小李姨娘,时辰不早了,我们需回府了。” 小李姨娘只是紧紧地搂着顾盼欢,微微垂眸,脸上的神情掩在发髻之后看不太真切。 “来人!”马嬷嬷可没空去理会小李姨娘的纠结,反正,今日来此的任务已圆满完成,更得到了额外的信息! 几位嬷嬷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回府后,于氏定会重赏她们,遂纷纷上前,不顾小李姨娘和顾盼欢的挣扎举动将两人分开,拽着小李姨娘的胳膊,就将小李姨娘拖到了马车里。 “呜呜呜……我可怜的欢儿……”小李姨娘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一路哭喊着到了候府,心里却因此而滋生了对杜芷萱更浓的愤恨。 若非杜芷萱,顾盼欢又岂会遭受这样的苦楚? 都怨杜芷萱,不仅害了顾盼欢,更害了她,她一定不会放过杜芷萱的! 怀着这样的信念,小李姨娘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窜了下来,像一只离弦的箭般朝梨香院方向袭去,连发钗坠落在地上,长发披散在肩头,绣鞋不知踢飞到何处去,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都不在乎了。 “姑母,求求你,救救欢儿吧……” ****** 明天上客户端推荐,所以,偶继续爆五更,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 喵~~~卖萌的偶躺平,露出白嫩软乎的肚皮,任摸哟~~~ 第349章 来自亲人的训斥 文斓院 “……后来,如何了呢?”虽早从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嘴里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在这一刻,杜芷萱依然装出一幅初闻此事的惊诧模样,猜测道:“想必,祖母会心生怜悯地将顾小姐接回府暂住吧。” “小姐,你猜得真准!”碧巧满脸敬佩地看着杜芷萱,补充道:“老夫人安排人送了一些稀罕物件到听涛阁,还吩咐人到府外大张旗鼓地寻找血燕、人参、阿胶和何首乌之类调养身子的药材呢!” 杜芷萱思索了下,很快就明白老夫人这是用此举来表明,连一个寄人篱下的远房亲戚她都这般疼惜,就更不用说杜芷萱之类的亲孙女了,那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从而为她那“慈祥祖母”的名声添砖加瓦。 如此一来,往后,杜芷萱再有何等叛逆的举动时,老夫人就能给她扣一个“忤逆不孝”的大帽子。 不过,以顾盼欢那一心往上爬的攀龙附凤的想法半途中夭折的情景来看,很难说,顾盼欢会不憎恨上候府里这些娇生惯养的姑娘们,尤其是杜芷萱本人,更是会被顾盼欢当成必需除去的“眼中钉,肉中刺”。 “祖母这是嫌候府太平静了,不搅个天翻地覆,不善罢甘休呢!” 李嬷嬷眉头微蹙,很不理解老夫人这种上赶着偏心外人来打压自己嫡亲孙女儿的举动,不过,基于顾盼欢平日里那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和随意几句话,却能抹黑许多人,更能让一众人心性怜惜的心机和举动,还是提醒道:“前儿个,郡主还遣人传话说想小姐了。” 杜芷萱沉吟了会,点头道:“也好。” 至于这个消息传扬开后,会不会让候府一众人,尤其是煞费苦心地再次利用了老夫人心里的愧疚之情,劝说老夫人将顾盼欢接回府的小李姨娘,和对此事漠不关心,仿若候府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对她有何影响的钱氏等人一致认为杜芷萱这是怕了顾盼欢,才会提前避开? 这,并不在杜芷萱的考虑里。 只因,以顾盼欢的聪慧,在回到候府后,定当不会第一时间和杜芷萱对上,从而如了某些人的意,并令其再次沦落为弃子…… 将军府,荣寿院 “你这丫头,任我三催四请都不愿意过来,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安平郡主轻点杜芷萱的额头,一脸的不悦,仿若之前那个得知杜芷萱突然抵达将军府,立刻遣人前往侧门迎接,并忙不迭地吩咐丫环准备杜芷萱喜欢的吃食瓜果,满腹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激动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似的。 “嘶……好痛……外婆,你若和我出门逛街,若那些不认识你的人,可绝对不会知道你就是当年那端庄贤淑,才华横溢,令人称羡的‘盛京明珠’,只会以为我俩是亲姐妹呢……” 杜芷萱先是赞了安平郡主驻颜有方,然后才扁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外婆,前段时间,我不是要看戏嘛,所以……” “怎么?”安平郡主斜睨了杜雅萱一眼,虽知晓杜雅萱在装乖卖萌,以逃脱她的惩罚,不过,还是忍不住将指戳的动作改为轻揉:“现在没好戏可看了,就终于舍得回来陪我了?” “你这丫头!”安平郡主摇摇头,“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这看戏啊,也不是那么好看的,更何况,你还时不时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就不怕某天被人发现了引火烧身?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外婆,还有那么多话本等我欣赏,那么多美食等我享用,我怎么会犯下‘大意失荆州’的错呢!” 杜芷萱谄媚地说道,顺手拿起丫环送来的果盘,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递到安平郡主嘴旁,看着安平郡主恨恨地咬了一口后,才笑眯眯地补充道:“再说了,就算我一时半会‘当局者迷’,但,有几位手腕高超的嬷嬷保驾护航,又岂会落入旁人的算计和陷阱里呢?” “闭嘴!”也不知杜芷萱哪句话踩雷了,只见安平郡主垮着脸,冷声喝斥道:“你还洋洋得意呢?也不想想,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连聪明人都称不上,又太过心善,不该心软的时候却心软,又如何能斗得过那些心狠手辣之徒?” “再说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就算你身旁有着再多的嬷嬷帮助,但,一个人的精力也都是有限的,并不能时刻都提防着旁人,又如何能顺利地带着你避开所有的阴谋算计?” …… 杜芷萱微微垂眸,一脸乖巧地听着安平郡主的教诲,并无丝毫不乐意的情绪不说,反而还觉得胸口暖暖的,像是泡在温泉里似的,从骨头缝隙里不停地往外逸散着暖意。 于是,杜芷萱忍不住抬头,咧嘴,冲安平郡主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 安平郡主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好啊,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觉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告诉你,杜芷萱,就算你七老八十了,也依然是我的外孙女,更何况,就你如今这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沾不上,更没有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磨难的性子……” 待到安平郡主又一轮念功结束后,杜芷萱才逼出两颗欲坠未坠的泪水,可怜兮兮地说道:“外婆,我错了。” 安平郡主并不为所动:“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我应该虚怀若谷,只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杜芷萱乖巧地认错道:“外婆,你罚我吧。”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这些亲人会多伤心?”安平郡主淡淡地说道:“你惹祸的能力太高了,不知上了多少人务必弄死你的‘黑名单’,再不谨慎一些,说不定哪天我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怕自己说得太轻,不能引起杜芷萱的重视,安平郡主又恶狠狠地威胁道:“真到了那时,你别指望我会为你报仇!” 杜芷萱慎重地应道:“外婆,你放心,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安平郡主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本着不能打击杜芷萱积极性地点点头:“好,外婆相信你。” 当然,话虽如此说,但,在回到文斓院,还没来得及躺到软塌里休息一会儿,安平郡主就又遣人送来了两个膀壮腰圆,颇有些武力的婆子。 至于私下里,安平郡主是否又有遣人送信给钱将军,请求钱将军帮忙寻摸几个退役的伤兵,做为杜芷萱出行的护卫,这,还用说吗? …… 第350章 表姐弟一同步行 一晃,又到了这月十五。 这日,杜芷萱上身穿一件胭脂粉色绣云纹小袄,下系一条浅莲红色百褶裙,裙身右下角绣着大朵大朵的白梅,从多到少,从大到小地延伸到腰侧,外罩一件朝霞红色滚白狐毛披风。长发挽成随云髻,几朵宝石做成的小朵梅花点缀其间。一条米粒大小的细链子斜斜地垂下,一颗水滴状的红宝石恰好坠在眉心处,和耳旁那对金镶红宝石水滴状耳坠相映成辉。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几分出尘的飘渺气息。 哪怕已行到门口,钱锦宏依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表妹,将军府离迎客来酒楼很远,按照你的脚程来说,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到,你真得不再考虑下坐马车过去?” “不!”杜芷萱摇着手指,义正言词地拒绝道:“四表哥,今日天气晴好,不能出京郊游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不许我边走边逛,随意地欣赏一下深冬的风景呢?这样是不对的哦!” 顿了顿,不待钱锦宏分辨,杜芷萱又挑了挑眉,戏谑地看了眼钱锦宏那相比起将军府其它人来说略有些瘦削的身材,坏笑地说道:“还是说,四表哥,因为你出行都有马车代步,所以,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怕回府后脚板底就全部是水泡?” “若这样的话……”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垂眸,对一左一右拽着自己的钱世通和钱柏文说道:“小十七,小二十,你们可不能跟四表哥学习,知道吗?不然,等你们将来参加科举考试时,定会出现那种‘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场景!” “表姐,我们才不会像四哥那样呢!”五岁的钱柏文挺胸抬头,一脸“快来夸奖我”的神情:“这几个月来,我都按照表姐你说的做,到现在为止,我都没生过病,更没吃过那种苦苦的药呢!” “表姐,我也是。”八岁的钱世通也小声地说道,虽他是庶子,却是三房主母宋氏找来为将军府开枝散叶的农家女所生,在将军府这个后宅极平和的大家庭里,倒没有养成一些世家贵族那些经常遭受打压的庶子们的毛病。 虽将军府“阳剩阴衰”,但,许是天生就能分辨出周围人的情绪,故,钱世通这个被将军府一众哥哥弟弟们带动得也极想要一个姐姐妹妹,然后将其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小孩子,却并不像钱诗雅想像中的那般亲近于她。 当然,这其中,不乏钱诗雅打心眼里瞧不起钱世通的庶子身份,却又为了维持自己那温婉端庄贤淑的形像而不得不为之的想法有关。 “可不如此嘛……”将军府行六,如今15岁的杜昱哲就撇撇嘴,冲杜芷萱展示了一下自己那和钱将军一般无二的粗犷身形后,才调侃道:“瞅瞅,若换了不认识我俩的人,还不得以为我才是老大呢!”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钱锦宏不慌不忙地说道,丝毫没有被钱昱哲挑衅的恼怒,唯有他那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嘴角,将他的心思隐隐出卖。 将军府行十,如今13岁的钱希宇眉头微蹙,毫不犹豫地出声附和道:“四哥,你最近好像憔悴,削瘦了许多。” “十表弟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杜芷萱偏了偏头,冲钱锦宏挤眉弄眼了番,笑嘻嘻地说道:“难道……” “将你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部给我掐灭!”被杜芷萱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爱情话本给涂毒过的钱锦宏,恶狠狠地瞪了眼杜芷萱,然后,仿若生气了似的,愤而甩袖,往前行去。 “哟~”杜芷萱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示意其它几人也一并跟上,嘴里却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四表哥有些恼羞成怒呢?” “表妹(姐),我以为,这并不是你的错觉。”钱昱哲、钱颖成、钱希宇、钱铭凯、钱世通和钱柏文六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在他们看来,杜芷萱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就算有误差,那也绝不会是杜芷萱的错,而是旁人太擅长隐瞒心思,才会令杜芷萱猜错。 ——这帮“姐控”“妹控”的言行举止,对将军府的鬼鬼们来说,早已是见惯不怪了,不过,对那些游荡在将军府外的鬼鬼们却是觉得惊诧莫名了。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一定是我这几日没有吸收月光精华,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不要告诉我,眼前这帮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家伙,还真是以往那给予端方儒雅,谦谦君子形象,性格机敏可怕得令人不止一次怀疑投错了地儿的将军府小崽子们!” “怨不得,前段时日,将军府四公子每次回府时都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原来如此!” “唉?难不成,就只有我一只鬼发现这几人的相处方式不太对呢?” “表哥表妹一家亲嘛……这都不懂,你真是白活几百年了!” …… 眼见这些嘴上不把门的鬼鬼们越说越离谱,杜芷萱不由得抬起头,阴恻恻地看了眼那说得最嗨皮的男鬼,嘴唇微动:“再说,就弄死你们。” “卧槽!” “天啦噜!” “妈妈,我要回家!” “有人威胁鬼了,嘤嘤嘤……太可怕了……” 待到这些情绪激动得连身形都维持不了的鬼鬼们平静下来时,杜芷萱却已远去了,徒留众鬼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述自己那满腹的不舍和遗憾之情。 …… 每隔一盏茶时间,钱锦宏必定会出声问道:“表妹,可要休息一会?” 最初,杜芷萱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回答,不过,现在嘛…… 再次收获了杜芷萱赐予一枚白眼的钱锦宏讪笑一声,继续端着自己那谦谦君子之态,实则心里却叫苦不迭:说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几步路就娇喘吁吁的娇小姐呢?比他这么个大男人还强健的身子,真得好么? 不过,由此看来,杜芷萱身上那从娘胎里带来,需要精心调养才不会有碍寿元的不足之症的说法,又是勇诚候府地些看不得杜芷萱好的有心人放出来的……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51章 秦王的英雄救美 “哟~这不是将军府钱四嘛?” 突然,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透过重重人群传到了众人耳里,也令杜芷萱下意识地驻足不前,循声而去。 就只见从那分开的人群中走出一个穿得特别骚包的男子——一袭艳红滚金边的披风,内里也依然是艳红的衣袍,领口、袖口和袍角都用金线绣着云纹,在阳光的照射上散发出来的光泽,却不如发扣和腰带上那硕大的嵌金红宝石! 更令杜芷萱无语的是这人在寒风凛冽的季节里,竟手摇一把绢扇的举动——扇骨以黄金铸造而成,上面零星地点缀着细碎的宝石,扇坠则是同样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嵌金红宝石雕刻而成! 这人,得多爱艳丽的红,又多喜爱红宝石和黄金,才能穿成这样? “原来是太傅府郑四。”钱锦宏拱手一礼,就以眼神示意自家几个弟弟保护着杜芷萱离开。 可惜,作为和钱锦宏争斗了十多年的郑逸清,立刻就注意到了钱锦宏的小动作,遂嗤笑一声,轻摇绢扇:“钱四,怪不得你会拒绝刘二的邀请,原来是要陪小美人逛街啊!” “郑四,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在没弄清事实真相之前,麻烦你多动动你那生锈的大脑想一想,行吗?!”钱锦宏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自己对郑逸清这种明明身为太傅嫡孙,却性格精犷直爽得根本就不懂心机谋算之道的纨绔子的无奈。 其实,郑逸清并不笨,相反,他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 只不过,在上面有好一个更优秀的嫡亲兄长的情况下,在种种考量之后,他默默地选择了这样一条“纨绔”之路。 只是,在做出这个决择之前,郑逸清并没有和家里长辈商谈一二…… “哦……”郑逸清合上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正准备踱步走向杜芷萱,调戏一二,以泄自己每次见到郑锦宏那幅“你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的包容神情时的愤懑之情时,却突然听到一声仿若能立刻就冻结他整个灵魂的声音:“郑四!” “啊?!”郑逸清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仿若是觉得自己这样怂,有些丢太傅的脸面,更有碍自己那“无法无天”的纨绔形象似的,猛地转过身,“谁唤……”爷爷我,还不出来速速受死! 后面几句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郑逸清就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嘴唇蠕动了许多下,却在男子那冷若寒冰的目光里,默默地垂下头,一瞬间,恨不能将自己伪装成一朵可怜兮兮的蘑菇。 秦王淡淡地收回目光,和郑锦宏快速地撞上,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移开,对被一众钱家儿郎簇拥在中间的杜芷萱点点头,就一甩衣袖,鶣然离开了。 ……这? ……这! 若非手里还牵着钱世通和钱柏文两小的手,不定杜芷萱已拿手揉眼,再轻掐自己的手心,以证实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究竟是真实的?抑或是虚幻的! 没办法,一个从来都冷若寒冰,拒人于千里外,被人私下里贴上“煞神”标签的王爷,突然关心起旁人时,那带来看绝对不是欢喜,而是浓浓的惊悚!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将这些情绪抛到一旁去,只是专心地品尝起迎客来酒楼新推出来的菜色,并在除钱锦宏之外一众表哥表弟们地惊诧莫名的目光里,落筷后,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吩咐道:“今日所上的菜,再依样做三份,送到将军府。” “不愧是响誉大梁的迎客来酒楼,这些菜还真令人百吃不厌啊!” 钱昱哲懒洋洋地瘫在椅子里,再一次庆幸自己今日跟随杜芷萱出府的举动,不然,以他那每月大手大脚花钱,往往月初就将当月月银用光,然后腆着脸跑到钱锦宏那儿求借的生活方式来说,想要像今日这般恣意地品尝迎客来酒楼的饭菜,还真不知得到猴年马月呢! “六哥,你有肚子了。”钱希宇学着钱昱哲的模样,也将自己塞在椅子里,不想动弹一下,“吃了这样好吃的东西,往后,我可怎么用得下府里的饭菜啊!” “唉……”连钱希宇这个三房嫡次子都这样说了,又怎能不令其它几人附和地长叹一声,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钱锦宏,打定了主意往后要找准一切时机吃大户。 钱锦宏神情平淡地喝着茶水,并没有戳破几位弟弟心里的小算盘,反正,回头,他就会召集几位弟弟,让众人将私房钱全部交到他手上,再由他用来做投资之用,否则,别想他再带几人出府觅美食! 在杜芷萱几人一脸满足地起身,准备离开时,小二又推门进来,将一个硕大的食盒递到钱锦宏手里,恭敬中又不失谄媚地说道:“钱四公子,鉴于你们是今日店里第十个点招牌菜的顾客,所以,掌柜特意吩咐我挑捡了一些大厨新做的点心送给你们,以表感谢。” 秦王那家伙是拿捏住杜芷萱的软肋,就拼了老命地利用! 钱锦宏心里腹诽不已,却不露丝毫声色地接过来,对正笑眯了眼瞧着自己的杜芷萱道:“表妹,你运气真好!” “那是!”杜芷萱微微偏头,一脸的得意和自豪,带头朝门外行去,紧随其后的几位钱家子弟,尤其是那年岁也颇大的钱颖成和钱希宇两人则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钱锦宏。 心思向来单纯善良的杜芷萱也就罢了,但,他们这些和钱锦宏同吃同睡好几年,可谓是被钱锦宏坑害了不知多少年,才终于反抗了一二的弟弟们,却是清楚地窥知到了钱锦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抓狂。 “四哥,回头,我们得好好地探讨一二。”在钱颖成带头说出这句话后,钱昱哲、钱希宇、钱铭凯、钱世通和钱柏文也有样学样,纷纷在越过钱锦宏身侧时,用一种带上了威胁的语气丢下这句话。 看着一众弟弟们那特别潇洒的小身影,钱锦宏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乱窜:有这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他真得很心塞! 第352章 小李姨娘被淹死(1) 文斓院 回到自己院子后,杜芷萱就今日秦王无意中再救了自家人一次的事情,问道:“云嬷嬷,你觉得,我需要备些礼物,送到秦王府吗?” 云嬷嬷今日当值,在李嬷嬷回府后,她就从李嬷嬷的暗示里猜测到一二。如今,听了杜芷萱的询问,沉吟了会,道:“小姐,不若用将军府的名义准备一份谢礼。” 杜芷萱愣怔住了,下意识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云嬷嬷点点头,解释道:“其一,虽大梁民风开放,并不太介意退婚,和离之事,但,依然有那么些固执认死理的世家妇人,谈论起小姐和武候王世子的退婚之事时,难免有所偏颇,于小姐如今的名声不利。” “其二,秦王虽‘煞名’远扬,但倒底是当今太后的幼子,陛下的嫡亲胞弟,难免有些被一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想要将自家女儿嫁入秦王府,以巩固自家势力的世家。若,他们得知此事,不定会利用一二。” 若,真到了那时,勇诚候府那帮人不将杜芷萱算计利用得尸骨无存,才怪! “云嬷嬷,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提醒。”杜芷萱暗叹了口气,再次庆幸自己穿越到大梁后,及时做出的修补与安平郡主等人情谊的举动,否则,即便拥有“地狱之王”系统傍身,在这种全候府的人都尽情地算计坑害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所疏漏之处。 “这是老奴该做的。”云嬷嬷心里遗憾不已,若可以的话,她还真得想在杜芷萱面前说些和秦王有关的好话,更乐于见到杜芷萱拥有秦王这样一个志在边关国家大事,而不在于那些红颜知己,更无心于情情爱爱之事的男子的爱慕。 只因,以杜芷萱的容颜才情,又有她们这些嬷嬷出手相助,想要拿捏住秦王这样一个不识****滋味的愣头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这,也是云嬷嬷和白嬷嬷两位在太后宫里担当女官职责的嬷嬷,会被太后赐给杜芷萱的缘由之一。 不过,和杜芷萱相处久了后,两位嬷嬷也就被杜芷萱那发自肺腑的尊重,和来自于小辈独有的撒娇孺慕等情绪给收服了,并不乐意杜芷萱这样一个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算计了十多年的可怜姑娘嫁给秦王,然后过着那种时刻都得提防会意外身故的紧张担忧焦虑的日子。 即便,她们已知晓,杜芷萱身具“福星”命格,能轻轻松松就抹除秦王那自带的煞气,那又如何呢? 将一切交诸于命运,日子过得好坏都推到老天爷的安排上,却是她们这些颇有心机手腕,终从皇宫内院里走出来的嬷嬷们下意识就不愿意接受的。 …… 飞羽院 “夫人,这是今日打扫婆子发现的纸团。” 于嬷嬷展开手里一个柔得皱巴巴,不知被多少人看过的纸团,说道:“顾小姐向夫人投诚,以求得夫人施予援手,将她从那样困苦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顾家丫头?”钱氏一脸不加掩饰的嫌恶,话语里更有着深深的鄙夷和不屑,“就她,能帮到我什么?无需理会!” “夫人,老奴觉得,其实,以顾小姐对老夫人的恨意,若利用得当,想必,定会为你带来诸多妙处。”于嬷嬷想了想,又补充道:“在候府里时,顾小姐就和四小姐不对付,再加上,这般残酷的生活本就该是四小姐承受的,想必,顾小姐定会想方设法地毁了四小姐。” “话虽如此,怕就怕那顾家丫头不择手段地想要复仇,从而拖累了我。” 钱氏沉吟片刻,颇有些顾虑地说道:“要知道,这个计划,原本就是这丫头提出来的。可,在这之前,这丫头和四丫头并无口舌之争,仅仅只因那次意外的情况,就此牵恨上四丫头,谁敢肯定,她不会将整个候府的人都当成复仇的对象?” 若是以往,钱氏又岂会理会这些,甚至,说不准还会顺水推舟一番。不过,自从和她有关的流言蜚语传扬开来后,她就惊惧地发现对候府的掌控,并不如她记忆中那般牢靠。 在这种稍有不慎,就会为她人作嫁的情况下,钱氏满脑子都只有“低调”两个字。 突然想起今日梨香院侍候老夫人的郑嬷嬷传过来的讯息,钱氏双眼微眯,轻声问道:“对了,于嬷嬷,你觉得,郑嬷嬷说的话,有几分真?” “老奴以为,虽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不信。”于嬷嬷眉头微蹙,显然是不太明白被老夫人依重,向来和自家夫人不对付的郑嬷嬷,为何突然这般示好,除非…… “难不成,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了,所以,郑嬷嬷才要提前为自己后半生打算?” 钱氏思索的神情一顿,用一种惊诧莫名地目光看着于嬷嬷:“不可能!” 前儿个,那被她收买的大夫可说过,老夫人的身体特别康健,不怎么需要调养,就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而,若精心调养一番,指不定,还能再活个十多年近二十年! “会不会,老夫人为了避免走漏消息,特意叮嘱了大夫,不许将这些消息传出去?”不知为何,于嬷嬷就是这般坚信此事,“若真如此,夫人,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向来被自己依重,且对内宅事情有着一种奇妙预感,令钱氏避开了诸多阴谋陷阱的于嬷嬷一连再地提及此事,只令钱氏也不由得心生疑虑:“回头,你找人仔细打听一二。” 若真如此,她就得想方设法地为老夫人延寿了…… 一想到此,钱氏就不由得敛眉,脸上浮现一抹恨意:“便宜这老虔婆了!”若非眼下是杜侍郎升迁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出现丁忧的情况,她绝会将这些年受过的苦楚,连本带利地从老夫人身上收回来。 就在这时,有婆子在外面传讯杜侍郎再过半时辰就会抵达候府,于是,钱氏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素淡的衣裙配饰拿了出来,并在丫环的精心打扮下,将自己捣鼓成了一个满脸憔悴,惹人怜惜的美人儿……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353章 小李姨娘被淹死(2) 勇诚候府 自杜芷萱因着诸多缘故,不再遣了鬼鬼们入梦后,勇诚候府一众人睡得那叫一个安稳,每日起身后那叫一个精神奕奕,算计起人来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应该过的啊! 上到老夫人,中到钱氏,二房于氏,三房王氏和一众姨娘小妾,下到杜芷菡为首的一众候府姑娘们,再一次在心里感叹道,并如同往日那般双手合十地暗暗祈求道:老天爷,你就怜惜怜惜她们,早点收了杜芷萱这个鬼上身,却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反被杜芷萱反算计一把的祸害吧! “啊……” 直到这日,勇诚候府内的大多数主子还沉浸在难得的美梦里,不愿意起身梳洗打扮时,一道高亢中混合着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一府的静谧。 钱氏揉了下自己的额头,双手撑在床塌上,掀开幔帐问道:“外面怎么这样吵?” “夫人,小李姨娘落湖淹死了!” 于嬷嬷那惯于板着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更有一丝乍现的惊惶和无措,“听说,昨夜,二老爷歇在她那儿。但,不论是二老爷,还是院子里侍候的丫环婆子,没一人发现小李姨娘是什么时候披衣起身,然后一个人大半夜在府里游荡,最后走到湖里,失足跌落在里面,将自己淹死的!” “落湖?”钱氏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整个勇诚候府唯一能淹死人的湖,也就在离大房不远处的那个小花园里,而,从二房的院子里走到小花园,需要从大房的院子经过,这一路,不知有多少守夜值勤的下人,偏,竟没一人发现小李姨娘! 而,那个小花园也安排了好几个粗壮的婆子守着的! “那些下人是怎么说的?”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钱氏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于嬷嬷身子颤抖了下,虽竭力维持那平静的面容,却也掩饰不了那带上了战粟的声音:“听下人说,因小李姨娘在湖旁对老爷生情,更曾在湖旁做过那等事,激怒了湖里的水鬼,所以,昨夜,小李姨娘就被那早就附身的冤鬼给抓住,拖到湖里去了!” “胡说八道!”钱氏右手重重地拍打在床塌上,说不清是因为小李姨娘的死被人利用,想要以此来攀扯杜侍郎而愤怒,还是因为小李姨娘被鬼附身这个猜测给惊吓到了,脸色铁青,怒声喝斥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鬼,都是些人云亦云之事!” “吩咐下去,府里若有下人随意传播这些谣言,一律乱棍打死!” 于嬷嬷迟疑地说道:“可,夫人,如今,候府是老夫人管家,这些下人怕是不会像往常那样听从命令了。” “可恨!”钱氏低咒一声,右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老夫人是如何说的?” “老夫人急怒攻心,气晕过去了,如今,梨香院正乱着。”于嬷嬷想了想,又补充道:“二房和三房也一团乱,但,老奴以为,这件事,若无二夫人的推波助澜,想必,不会在短短时间里就闹得阖府尽知。” “嗯。”钱氏微微颌首,她从不小瞧任何女人。尤其是于氏这种被夫君伤透了心,从此绝情绝爱,只将心思放在儿女身上的妇人,更是会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扶我起来,到梨香院看望老夫人。”钱氏就着于嬷嬷的手臂,翻身下床,只是随意地拢了发髻,披了外袍,就满脸焦急和担忧地在一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朝梨香院方向行去,将一个得知噩耗,来不及梳妆打扮的孝顺儿媳演绎得活灵活现。 虽和老夫人再如何地不对付,恨不能老夫人立刻就去死,不过,在杜侍郎曜升尚书的关键时刻,钱氏却还是不愿意老夫人被候府这些糟心事给气死了。不然,杜侍郎就得丁忧三年整,出了母孝后想再找到这般合适的升职机会,却是不容易了。 许是钱氏多年打理候府,积威尚存;许是候府这些“见人下菜碟”的下人,也从老夫人气晕过去这桩事中,领悟到老夫人已老去,钱氏会是新的候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只能谄媚讨好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总之,这一路行来,钱氏的吩咐很快就得到了执行。 对于到了这个时候,才算认识到小李姨娘在自己心里重要性,特意抱着小李姨娘那被水泡得有些发白,不忍直视的尸首不放,哭喊着要跟小李姨娘“同生共死”,却被忠仆给敲晕过去的二老爷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钱氏撇了撇嘴,长睫掩住眼底那抹精光。 这,可是她特意给生了嫡子后就底气十足,蹦跶不休,恨不能立刻就袭了候府爵位的二房于氏的“大礼”! 嫡子,那又如何?可别忘记了,前面还得加上“庶出”两字。 更何况,长房虽多年无子息,但,杜侍郎和她还年轻,再努力一段时日,总会有好消息。退一步来说,大不了,就纳上两房良妾,到时候来个“去母留子”,再将儿子抱到自己膝下来教养,不愁不能袭了候府的爵位。 ……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钱氏,在看见特意梳妆打扮了番,才匆忙赶来梨香院的二房于氏脸上那抹不加掩饰的得意笑容时,在于氏看不着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神情。 待到钱氏回到飞羽院后,于嬷嬷才轻声询问道:“夫人,还要接顾小姐回府吗?” 钱氏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太真切:“依理来说,即使是候府外嫁女,孝期也不能回候府。”就更不用说顾盼欢这个外八路的亲戚了! “这……”于嬷嬷又何尝不知道个理,只是,这个决定是老夫人做出来的。如今,也不知老夫人是否会因为这样的忌讳而放弃这个决定,改用其它的法子来收拾杜芷萱:“要不,老奴到梨香院探询下老夫人的口风?” 钱氏沉吟了会,放下手里的茶杯,摆手道:“不用,照常将顾盼欢接入府就行。毕竟是娇养着长大的姑娘,被人折磨成那般,哪怕我这个没有亲眼看见她凄惨模样的人都心生怜悯……” 于嬷嬷立刻就明白钱氏的话外之意,微微躬身,道:“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 最后一更,爆了万字啦~~ 明天继续恢复11点和18点两更的更新哦~~么么大家~ 第354章 老夫人幡然醒悟? 梨香院 “是吗?” 老夫人依着床头,抿掉一口黑漆漆的药汁,脸色无比的平静,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就随钱氏去做吧,总归,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也不可能事事都考虑到。” 周嬷嬷眉头微蹙,对钱氏这种“杀敌一千,伤己八百”的手段很看不上眼:“老夫人,这会有碍候府清誉,更会影响到大老爷的升迁。” “这候府,还有什么清誉可谈呢?”老夫人嗤笑一声,“往常,是我糊涂了,竟因一己之私而放纵钱氏‘捧杀’了四丫头,又因为和那人的仇恨而捧着大丫头来打压四丫头,却忘记了,嫡庶不分,正是家宅祸乱的源头。” 周嬷嬷暗叹了口气,其实,这十多年来,她不止一次劝说过老夫人。毕竟,当年那所谓的仇敌,也是老夫人自己的认为,而,仇敌的另一方——安平郡主,却是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到心上。不然,安平郡主又岂会将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嫡长女钱涵梦嫁入候府呢? 更何况,这长辈之间的私怨,又何必牵扯到晚辈身上呢?尤其,这个晚辈还是一个女孩儿。 世家贵族为何能形成一个令人乍舌的关系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正是依靠着彼此的联姻。 老夫人又是一叹:“若是以往,倒还能找到一二的补偿机会,不愁四丫头不将候府当成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娘家,哪怕嫁入高门,却也能提携一二。” “偏,现在,四丫头的性格有了天大的变化,更对候府一众人没了往常的亲近和孺慕,即使往后嫁入高门,却也不会惦记着候府。甚至,以四丫头那太过偏激的性子来说,说不准,还会以此来报复于候府。唉……” “老夫人,这一点,你其实并不需要太过担忧。” 周嬷嬷摇摇头,安慰道:“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分别赐下两位嬷嬷给四小姐,想必,在几位嬷嬷的教导下,四小姐虽性格略有些较真,却也不会因此而坑害候府。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被老百姓用唾沫咽了,更会令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面子上抹不开,而弃了四小姐。” “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想茬了。” 老夫人思索了下,点头道:“仔细想想,这些时间里,四丫头虽直来直往,却并不像往常那样连连踩人痛脚,明明打算交好一个人,却于无心间反将对方得罪狠了。就连四丫头做的那些事情,乍看之下,仿若是激愤之下做出来的选择,但,细究下来却是一环扣一环,并轻易就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倒是我小瞧了她啊!”老夫人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不知是悔还是恨的神情,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周嬷嬷瞧在了眼里。 “老夫人,依老奴所见,四小姐并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只要老夫人依照候府规矩来处事,不再像往常那样偏颇于某方,四小姐定能理解到老夫人的用意。” “你说的对。”想起昨夜自己做的那个不到十年候府就家破人亡,到了九泉之下,自己被老候爷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又拿刀剁成了肉泥,尸骨无存的噩梦,老夫人就不由得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微阖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惊惧。 哪怕周嬷嬷是老夫人依重的得力嬷嬷,这样的噩梦,老夫人却也不敢诉诸于口。无它,只因噩梦前部份的事情都一一地应验了! 而,噩梦的后部份,正是她最近的想法…… 解决了整个候府往后待杜芷萱的态度之后,老夫人又想起候府败落的另外一件事:“这十多年来,老大一直待在侍郎职位上,升迁之路遥遥无期。往常,我总是相信老大说的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说法,却偏偏忘记了‘内帷不修’,也是御史弹劾的由头,更是陛下确定是否启用一个官员的最大缘由!” 相比起杜芷萱这件事的慎重对待,谈起此事,周嬷嬷就颇有些不以为然:“老夫人,老奴觉得你太过担忧了。毕竟,这偌大的盛京,又有几家内宅一片安静祥和的呢?” 只要这从古延续到今的“三妻四妾”的规矩一日不更改,只要男人都信奉“妻子是打理庶物的,美妾是可劲着娇宠的,后宅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妻子的错,大不了休妻另娶”的念头,那么,这后宅就永远是女人的名利场,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 “话虽如此说,但,你瞧瞧,有几家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呢?”这次,再谈起此事,老夫人再也没有了最初对钱氏利用这些方法除掉对手的鄙夷了,而是深深地痛恨,“当年,我怎么就同意了老大的要求,让钱氏这个愚蠢的妇人嫁入候府了?” “果然该说不愧是小妇生的,哪怕养在嫡母名下,享受着和嫡姐一般无二的教养,却也褪不掉那身从骨头缝隙里流出来的小家子气!” “也不想想,这候府,岂能和那些普通乡绅之家相提并论?就算她再如何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让人传一些待四丫头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的话语,却也瞒不过那些有心人!”而,这偌大的盛京,那聪明人绝对不少! “一想到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人家表面上和候府往来,私下里却嘲讽我这个候府老夫人识人不清,竟将候府的管家权交到这么个蠢妇手里,任其‘捧杀’了自家嫡姐的亲生女儿,还装出一幅端庄贤淑,大度能容的模样,我这颗心就揪痛不已!” 早就从老夫人的话语里猜测出钱氏真正身份的周嬷嬷,真正得到了证实时,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惶然,却很快就压下去,并特意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怨不得,这些年来,极少有人下贴子给候府,原来如此!” “也不能怨别人。”老夫人摇头,叹息道:“由己推人,若换了我,也不会跟这样内宅混乱不堪的人家往来,以免对方哪天坏了事,反牵联到自家身上。”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让乖加点坏2;yuag012;耳猫2;魔星之梦2;lanlbaon2;漫天飞舞柳絮飘1;ts1;竹籬1;再次被忽悠了1 感谢jly69;风筝1985两位童鞋的打赏~ 么么大家~~~ 第355章 子嗣问题起波澜(1) “也怪我,之前只想着钱氏是安平郡主的嫡亲女儿,又是安平郡主悉心教养出来的,再如何地娇宠,耳濡目染之下,却也该学到安平郡主八分的管家这道,却忘记了,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的‘阿斗’!” “狸猫”终归是成不了“太子”的! “老夫人,你这样一说,老奴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了!”说到这儿时,周嬷嬷特意顿了顿,一脸的为难和犹豫不决。 “你这老婆子,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老夫人佯装生气地打了下周嬷嬷,却依然不忘记给周嬷嬷吃一枚定心丸:“你跟我了几十年,还能不知道我的性子?你啊,想起什么,就直说无妨。” “说来,也是老奴的错,以往,竟没往这方面去想。”周嬷嬷一脸的苦涩,小声提醒道:“都说大夫人端庄贤淑,大度能容,但,自她入府后,她可为大老爷纳过一房妾室?在大房,她可是一人独宠,唯有小日子来了,才会故做大度地将大老爷推到李姨娘和胡姨娘房里去。” “就连大小姐和七小姐,也都是两位姨娘在大夫人入府前怀上的。” “你是说,钱氏对李姨娘和胡姨娘动了手脚,让这两人无法怀孕生子?”老夫人猛地坐起身,想起梦里候府之所以家破人亡,正因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地死去,而长房则一直未生出传承家业的儿子,不由得满脸的惊骇:“这个妒妇,这是要让老大子嗣断绝啊!” 可不如此嘛! 仔细算算,自钱氏生下候府九姑娘,长房嫡次女杜芷薇后,这十年来,长房就再没有一个孩子出世! 就算钱氏身子有问题,极难受孕,但,再如何,调养个十年,也应该生下一儿半女了吧?要知道,当初,李姨娘可是一夜过后就怀上了候府大姑娘杜莜,胡姨娘则是三五次过后,就怀上了候府七姑娘杜萍。 而,这些年来,老夫人为何一直未注意到这一点,就连周嬷嬷这种颇得老夫人信重的下人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还不是因为钱氏,李姨娘和胡姨娘三人的平安脉都没问题,那么,唯一会有问题的,也就是那杜侍郎! 在现代社会里,男子身子有碍都会被藏着掖着,恨不能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卸到女人身上,就更不用说在大梁王朝这样的古代了,那更是只会让女人吃各种生子秘方,而绝不会有谁让那男子去诊脉详探一番。 “不行!” 突然找到了候府败落源头的老夫人,只觉得身体里仿若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似的,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精神起来,“周嬷嬷,你帮我仔细打探一下,可有那因诸多原因而耽搁婚嫁,其母生了诸多儿郎的姑娘,不掬是小官之女,还是商户女,再或者是普通的平民之女,只要能生,就行!” 周嬷嬷立刻就明白老夫人这是准备“广撒网,多捕鱼”的方式,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变长房这种十年未有一个新生儿的情况。 只是,这娶妻纳妾的关键还是在杜侍郎身上,以杜侍郎这种数十年如一日地扑在钱氏身上,和钱氏过着令人羡慕的如胶似漆生活的情况来说,老夫人的目标想要达成,还真难! 更何况,还有钱氏那个执掌候府十多年管家权的女人存在…… 想到这儿,周嬷嬷立刻隐讳地提醒道:“只怕大老爷和大夫人皆会反对,就算碍于诸多缘由纳妾,却也难免出现那种将妾侍晾在一旁,任由大夫人磋磨的情况。” “我的儿子,我还能不了解他的性格?!”老夫人不以为然地摆手,嘴角微勾,“只需告诉他,大房十年未有一儿半女出生,这原因绝不会在他身上,而是钱氏做了手脚。你觉得,他会再像往常那样相信钱氏吗?” 再心爱的女人,在和传承家族的子嗣撞上的时候,有几人会选择心爱的女人,而甘愿放弃传承家族的子嗣呢?尤其是候府这样拥有爵位,若无子嗣传承,将会被收回爵位的家族,更是如此。 更何况,男人天性就是追逐一切美好的事物,不论这十多年,钱氏使出什么手段,牢牢地把握住杜侍郎,不论钱氏如何地保养自己的肌肤容貌,每每出府赴宴时都精心修饰一番,却也无法掩饰她那越发苍白憔悴的容颜。 这,正是钱氏和那些青春年华的少女所不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这生产的妇人,又怎会有那些二八年华的少女更容易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呢? 尤其是杜侍郎这种被心爱的女人背叛的男人,更容易对那所谓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绝望…… 将军府,文斓院 听了林太医转述的老夫人和周嬷嬷的一番交谈后,杜芷萱久久的沉默不语。 老夫人是真得诚心悔过了吗? 不,并非如此! 早在杜芷萱穿越到这个朝代,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后,就借助“地狱之王”系统的特殊功能,请出了那位去世的候爷入梦。不然,为何老夫人会对候府里那些见鬼的传言狠加打压呢?不就是做贼心虚! 那么,为何,现如今,老夫人突然准备对她施行“怀柔之策”的同时,还打算和钱氏正式对上了呢? 思索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的杜芷萱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呢喃道:“祖母这是想做什么呢?” 见不得杜芷萱这幅踌躇不定模样的林太医撇撇嘴,径直说道:“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呗。大不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淹’!” 杜芷萱叹了口气,摇头道:“话虽如此说,但……”一日弄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她这颗心就会一直悬浮在半空中,没办法落回原处啊! “啧!”林太医瞥了眼驻立在杜芷萱身后,紧张担忧得连平日里最喜欢做的擦拭大刀的事情都摆放在一旁的关将军,忍不住提醒道:“大不了,你就让关将军出马,将老夫人剁了呗!” “这怎么行?!”杜芷萱斜睨了林太医一眼,“你这主意也太不靠谱了。” 第356章 子嗣问题起波澜(2) “怎会呢?” 越说,越觉得自己想法很实用的林太医侃侃而谈道:“人总有一死,不论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不论是早死,还是晚死;也都逃离不了,不然,怎会有‘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说法呢!” “既如此,在一时半会弄不明白对方想法,更同对方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情况下,又何必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去虚伪地迎合呢?更何况,那人还心狠手辣,手腕高超,利用算计起人来从不会心善手软。” “还是说,小丫头,你心软了?”林太医试探地问了杜芷萱一句,在得了杜雅萱一个白眼后,不仅并不以为许,反而还满脸欣慰之色。 “这还差不多,若你真得打算跟对方‘冰释前嫌’,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那么,我可就打算跟你解除契约了!” 这般“善良”的人,除了遭人欺负凌虐以外,哪能收获亲情、友情和爱情呢? “我又不是‘圣母’,被人那般坑害了,还能原谅对方。”杜芷萱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连挑拨离间的小李姨娘都不打算放过的她,又岂会放过原身的杀母仇人呢? “只不知,我那好小姨知晓此事,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之前,老夫人偏颇杜莜这个庶女,钱氏还能以激起杜侍郎的愧疚,从杜侍郎那儿获得更多的补偿。就连外人提起钱氏时,也都纷纷翘起大拇指夸赞不已,觉得钱氏确实端庄贤淑,大度善良,比她的嫡姐更适合当候府女主人。 更多的人却觉得钱氏这朵鲜花竟插在了杜侍郎这坨牛粪上,不然,无论钱氏嫁入哪府,凭钱氏的容貌才情和行事手腕,又岂会过得这般不自在呢?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给钱氏提个醒?!”林太医惊诧地看着杜芷萱,不敢相信这样的馊主意,竟会是杜芷萱说出来的。 “谁说的?”杜芷萱斜睁了林太医一眼,对林太医处处将她当成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来看这一点,在纠正了许多次依然无效之后,也只能听之放之了,“这次,我想帮祖母一次。” 毕竟,钱氏管家十多年,关键位置全部是她的心腹,只怕老夫人才想出坑害钱氏的法子,下一刻,这计策就原原本本地送到了钱氏的案头。 “这样……” 飞羽院 这日,向来严谨自律的于嬷嬷,一路飞奔着冲到了飞羽院。 窜到屋子里后,于嬷嬷根本就来不及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只是略微平息了下呼吸,就急促地说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于嬷嬷这般模样的钱氏愣怔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外面都在传你娇奢善妒,嫁入候府十多年,上不孝敬婆婆,下不爱护弟妹,更把持着老爷,每月里,除了小日子,其它的时日都只让老爷歇息在你的房间,导致长房这十多年没有一点喜讯传出来。” “外面还传你和杜侍郎这个姐夫早已私定终身,就连大钱氏之所以在生产时一尸两命,也是你等不及杜侍郎的迎娶,遂下药除掉了大钱氏,并打着要照顾‘嫡姐亲生女儿’的旗号嫁给了杜侍郎。” “长房原有的两位姨娘,是大钱氏为杜侍郎纳的,就连长房唯二的两位庶女,也都是在你入府之前就怀上的。自你入府,这十多年来,长房除了你生了一个女儿,其它两位姨娘就再也没有喜讯。” “就算如此,你依然把持着老爷,不将老夫人提及的‘开枝散叶’等敲打话语放在心上,凡是想要给杜侍郎塞人的,都会遭到你毫不留情的打击,连老夫人这个你的婆婆,也不例外。” …… 于嬷嬷每说一句话,钱氏脸上的血色就消褪一分。及至到了后面,钱氏已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更是瘫软在椅子里,嘴唇也颤抖不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觉得自己那向来清明的大脑此刻也一片晕眩迷糊。 而,于嬷嬷被钱氏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蕴含着悲伤和绝望的情绪给吓到了,原本越说越低的头也猛地抬起来,立刻就注意到了钱氏的不对劲,忙不迭地奔到钱氏身前,一边为钱氏顺着气,一边端来桌旁的茶水。 直到钱氏连续饮完了两杯茶水后,才终于缓过神来:“于嬷嬷,可有查到这些消息是从何处传开的?” “夫人,没办法查。”于嬷嬷叹了口气,“一夜之间,这些流言就传遍了整个盛京,若非早上从角门买菜的婆子回府后说起此事,候府里的人都还被瞒在鼓里。” “这么说来,这些消息并不是从候府里传出去的?”钱氏轻叹一声,总算是明白了这几日,为何不论她用什么借口去书房请杜侍郎,那杜侍郎都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推辞了,想必,早在今日之前,杜侍郎就得到了这些消息,不然…… “安插在梨香院的那些人呢?可有传出些什么?” “夫人,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老奴第一时间就去找梨香那几位钉子确认过了,她们可以担保,这件事绝不是老夫人做的。”说到这儿时,于嬷嬷顿了顿,隐讳地拍马了下钱氏,“就算现在管家权不在夫人手里,但,府里那些人依然只听夫人的号令,绝不会有人脑子进水地背叛夫人。” 钱氏微微颌首,这一点,无需置疑。 那么,新的疑问又来了,究竟是谁想出了这样恶毒的主意不说,还在一夜之前就让人传遍了整个盛京,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股巨大的力量,绝不可能属于府里的某个人…… “究竟是谁?”钱氏不由得掐紧了手心,绞尽了脑汁,却依然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样一团乱麻,乍瞧之下,到处都是线头,轻易就能解开,但,细细研究起来,却觉得每个线头都是假的,根本就没办法解开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作为侍候钱氏多年的于嬷嬷,也同样满腹的疑惑不解。 第357章 子嗣问题起波澜(3) 梨香院 “竟有此事?!”老夫人手指一个用力,差点就拽断了手里的佛珠,那近几日越来越少笑容的面容更是肃穆不已:“周嬷嬷,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哪怕很早以前,老夫人就已知晓钱氏的真实身份,恨不能立刻就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并狠狠地收拾钱氏一通,以泄自己这十多年来在钱氏身上吃了无数哑巴亏的愤懑。 哪怕这些年来,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转悠过了无数个借此事把整个将军府拖下水的计策,却也绝不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计划,先毁了钱氏的清名,再慢慢地将众人引到“龙生龙,风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上面。 再糊涂的当家主母,也不会做出这种不顾头尾,置整个候府清誉名声不顾的事情来,老夫人也不例外。 做为老夫人依重的陪嫁嬷嬷,即便这般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候府动荡的大事,却也被老夫人于悄无声息中透露给了周嬷嬷,因此,周嬷嬷就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道:“老奴以为,当是候府之人。”只有候府之人,才会这般清楚候府一些秘而不宣的事情。 “这罪魁祸首,也许仅仅只是一两个,但,背后推波助澜者绝不少。”老夫人愤怒地拍向桌面,那力道之大,连上面摆放的茶壶和茶杯也都跟着晃悠了下:“一时半会也查探不到源头的推波助澜者也就罢了,唯有这来自于候府的罪魅祸首,却是绝不容再次姑息!” 与其说老夫人看重候府名誉,不如说,老夫人是不想看见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更不乐意自己戴了多年的遮羞面具,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人强硬地摘了下来! 这一点,作为老夫人陪嫁嬷嬷的周嬷嬷,那叫一个清楚明白。 早在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那刻,周嬷嬷心里就转过了许多念头,并锁定了几个罪魅祸首,此刻,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大夫人管家十多年,在候府每个关键位置上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更在每个院子里都安插了钉子,想必,梨香院也不例外。”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是好惹的,无论何种缘由,她们也都会在其它的院子里安插钉子。”周嬷嬷清楚地分析道:“就连几位小姐,想必,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提前得知对手动向的机会。” 老夫人微微颌首,这样的事情,正是在她的默许之下发生的。不然,候府里这些精心培养的姑娘嫁人后,就会因种种原因而轻易坠入对方设下的圈套里,从而有碍候府和其它世家的联姻共进的大计。 “那么,我们就只能采取排除法了。”老夫人思索了下,道:“首先,钱氏本人可以率先排除,因为,她正是这系列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老大,老二和老三这三人可以率先排除,这样的行事手腕,一看就知道出自内宅后人。” “接下来,几房的姨娘和她们的女儿可以排除,她们根本就没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再来,就是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了。这两人,虽有这个心,却没这样大的能力。” “最后,就是府里的嫡出姑娘了。”老夫人手指微屈,叩打着桌面,沉吟片刻,道:“按理来说,我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她们,尤其是四丫头这个被钱氏刻意捧杀了的。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隐隐告诉自己,这件事绝不那么简单。” 周嬷嬷摇摇头,提出了自己不同的意见:“老夫人,这样的心计和谋略,这样的人脉和能力,绝非府里的姑娘能想出来的法子,倒是她们那在后宅里生活了几十年的生母,倒有几分可能。” 当然,周嬷嬷最想说的,却是那些隐秘事情唯有的几个知情人。比如说,将杜芷萱玩弄于鼓掌里,轻易就撬走了杜芷萱未婚夫的钱诗雅。 毕竟,就算候府里的姑娘拥有通天能力,却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查探到这些事情。哪怕是得了太后赐下的两位带有官女职位教养嬷嬷的杜芷萱,也不例外。 其实,若可以的话,周嬷嬷还真得很想将这一切责任全部推卸到杜芷萱身上。 奈何,今日的老夫人,不知为何突然恢复到初初嫁入候府时的精明和理性了。若她还想像往常那样继续在老夫人面前抹黑杜芷萱,不定会被老夫人由此联想到这些时日里她的举动来,从而怀疑上她…… 这,绝对是周嬷嬷这个依靠在老夫人的信重,在整个候府里,连钱氏都要恭敬对待的特殊待遇的老嬷嬷绝不能容忍的! “老奴以为,这,说不准是大夫人的另一计。”周嬷嬷隐讳地提醒道,按下心里那些隐隐的焦燥,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预感:“这些流言蜚语,大部份经不起推敲,唯一令人惊疑不定的,也就是长房十年未有喜讯一事。” 老夫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浮现出一个乍看荒谬,但却是唯一能解释此桩事的缘由:“那钱氏准备将长房十年未有喜讯之事推到老大身上?” 若真如此,只怕会激起杜侍郎更多的愧疚和爱怜,在钱氏和她对上的时候,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和稀泥”,而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偏帮钱氏,更会直截了当地将管家权再度交到钱氏手上! 到那时,那所谓的打压钱氏,明正言顺地将候府管家权重新拿捏于自己手心,再为杜侍郎纳良妾,为长房开枝散叶,以避免候府爵位旁落的想法,只怕会化为浮云! “老奴以为,正是如此。”周嬷嬷一脸的严肃,再次以退为进地说道:“除了背靠将军府,拥有安平郡主私下里给予一部份人脉的大夫人,再没有谁会刻意将这些流言蜚语传扬开来。”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老夫人沉吟良久,吩咐道:“不管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58章 郡主出手抹痕迹 将军府,荣寿院 这日,杜芷萱再次前往将军府,看望安平郡主。 而,如往常那般,收下了杜芷萱特意准备的一大车礼物后,安平郡主就无视了钱锦宏等得知杜芷萱到来后,就迅速前往荣寿院的一众孙子那混合了期盼和希翼的目光,径直吩咐人将大伙撵了出去,自个儿则拽着杜芷萱的手一通询问。 待到杜芷萱细细地讲述了一遍最近一段时间里,自己在勇诚候府每日生活的情况后,安平郡主才用再也忍不住地抱怨道:“秦王那小子,隔三茬五就遣人送礼物到将军府,也就罢了。我当秦王府主子太少,帮着他消耗一些稀罕物品,也不是不可以。” 安平郡主磨了磨牙,眼眸时掠过一抹厉色:“偏偏,你那四表哥,也不知是读书太多,将人读傻了,还是太过精明外露,却连一个粗鲁的武夫都搞不定!” “打赌也就罢了,毕竟,年轻人嘛,谁没个冲动意气用事的时候?但,这小子竟瞒着我,一连再地帮秦王送礼物给你,真是愚不可及!” 秦王虽有着能止小儿啼的“煞星”称号,但,在安平郡主这样的大将夫人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更别说,秦王不论姿容仪态,还是出身性情,都值得安平郡主翘着大拇指赞一声“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秦王心思一如既往地单纯,不奢望她的宝贝外孙女! “原来,我收到的那些礼物,竟是秦王转由四表哥送给我的啊!”杜芷萱眨眨眼,总算明白了这段时间里,每每见到钱锦宏时,心里生出的那股奇妙的预感由何而来了。 若非秦王每次约见钱锦宏时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想必,以那些鬼鬼们每每见到自己时,就下意识藏不住话的嘴碎吐槽行为来说,她早就明白了秦王幕后动的手脚! 不过,就算如此,倒也没什么。 心思转念间,杜芷萱抿唇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安平郡主,道:“外婆,或许,上次,我帮了秦王一个大忙,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送来谢礼。” 哪有那么简单! 若可以的话,安平郡主真得想按着杜芷萱的肩膀咆哮一次,将自己心里对秦王这番作派的担忧和畏惧等情绪,原原本本地告诉杜芷萱。 杜芷萱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安平郡主就脑补了那么多,只是按照自己接收到的原身记忆里,和自己见过秦王一次后的印像,慢慢地说道:“而,秦王之所以会透过四表哥送礼,想必,也是知晓我和武候王世子才退婚,为了彼此好,需要避讳一二。” 可不如此! 安平郡主眼前一亮,她只顾着钻牛角尖,倒没想到这一点! 当然,为了避免还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变化,安平郡主依然不忘记再抹黑秦王一把:“虽流言蜚语不可信,但,既然大家都说秦王的八字有古怪,那么,想来也是‘无风不起浪’,从前,你那样的处理手段就不错,往后,继续如此,即可。” “至于那武候王府?呵!”安平郡主冷笑一声,“以后的苦日子,等着他们!” 既不喜杜芷萱,为何不堂堂正正地求到太后面前,请求解除彼此的婚约? 既爱慕钱诗雅,为何不在退婚后,才和钱诗雅来往,偏,要避开杜芷萱私下往来,这是置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脸面于何处?又把杜芷萱和钱诗雅这对亲表姐妹当成了什么?肆意玩弄的棋子吗? 还有那武候王妃,明明知晓这一切,为何却处处有心遮掩? 更有那勇诚候府一众明里暗里偏帮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来往,公然蛊惑钱诗雅撬了杜芷萱未婚夫的人,更该下到地狱里去悔过! 这样的安平郡主,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和杀意,若换了一个人过来,只怕会胆战心惊,颤栗不安地思索自己究竟何处犯了错,而,在杜芷萱看来却是那么地威武霸气! “往后,外婆会仔细地,妥帖地为你挑选一个全心全意包容呵护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不论你说什么都愿意相信,更会在千夫所指的时候挡在你身前,愿意为了你而拼命的男子为夫。” 乍听之下,安平郡主这番话,仅仅只代表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爱护之情,唯有安平郡主自己才知晓,为了这一切,她愿意付出一切! 只因,不论是安平郡主,还是钱涵梦都没能得到这样一个全心爱恋呵护自己的男子为夫,而,杜芷萱这个已被安平郡主放在心尖上,承担了安平郡主诸多愧疚的姑娘,则成为了安平郡主寄予这样厚望的人选。 “对了,那顾盼欢,如今,你还要留着她?”在安平郡主看来,与其说杜芷萱算计了那小李姨娘和顾盼欢,不如说是“将计就计”,却是根本就没让对方感受到“某些人是不可算计”这句话的真谛。 杜芷萱抿了抿唇,按照她的想法,每每在顾盼欢用尽心思手段,即将爬出泥潭时,再狠狠地将顾盼欢踹下去,让顾盼欢体会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直到慢慢地将顾盼欢折磨死。 需知,前世,顾盼欢就曾隐于幕后算计原身。直到原身凄惨死亡时,都不知道自己那聚变的人生轨迹,不仅因为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横插一脚,更有顾盼欢的屡屡谋算。 而,今世,她都已经在回到勇诚候府时,就显露出自己睚眦必报本性了,偏,顾盼欢依然频繁挑衅,并用比对付原身还要狠毒的计策来算计她! 不过…… 心思转念间,杜芷萱抬起头,浅笑盈盈地看着安平郡主:“外婆,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呢?我听你的。” “倒底是一个小人物,与其****纠缠不休,处处提防这个丫头会不会趁人不备,狠狠地咬上你一口,倒不如直接弄死,一了百了。”安平郡主轻声说道,微垂的眼眸里有着对自己在杜芷萱面前暴露“狠毒”本性的担忧和害怕。 “好。”杜芷萱应了声,再未像从前那样,每每安平郡主流露出丝毫“狠毒”之意就一脸震惊和质问的模样,反而还觉得是那般地理所当然,而,清澈透底的凤眼里也载满了对安平郡主的孺慕。 安平郡主释然一笑,得了暗示的秦嬷嬷就走到院子外,趁着夜色,亲自往那小巷子去处理顾盼欢了。 第359章 表姐一谈“福星”事 将军府,倚兰院 这日下午,钱诗雅正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翻看着手里的账册,偶尔眉头微蹙,偶尔双眼发亮,偶尔提笔在账册上面做记录。 见状,掀开帘子,进到屋内的王嬷嬷特意放重了脚步。 待到钱诗雅放下手里的账册,看向自己时,神情肃穆的王嬷嬷才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秉告:“小姐,最近一段时间里,秦王遣人送到将军府的礼物,全部被郡主和三夫人转手送到了表小姐那儿。” “怨不得,从未与秦王有所往来的将军府,竟会连续几次都送上节礼,原来如此!”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因为钱诗雅嘴角那抹冷笑,而带出了一丝阴寒之意。 “看来,即便杜芷萱口口声声说‘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上人’,才会选择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实则,不过是一出‘欲擒故纵’的闹剧!” “不过,为了顺利地洗白自己在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心里的恶感,就拿自己的生命做赌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小姐,你是说?”王嬷嬷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一抹疑惑来。 “奶娘,正因为秦王‘煞神’之名远扬,令敌人闻风丧胆,更能止小儿夜啼,令一众世家贵女避而远之,才会令太后和陛下越发地心疼和怜惜他。” “倘若我未猜错,只怕,杜芷萱是想着借由与秦王打交道之便,在太后心里留下一个好印像。” “而,一旦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亲自夸奖于她,那么,无论过往她有着何等令人不耻的恶名,却也会立刻变成不逊皇家公主和郡主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性情的‘好姑娘’。” 需知,天下间,再愚蠢的二愣子,也不会单刀实枪地与皇家干上。 更不用说,杜芷萱这样一个根本就翻不起多少风浪的姑娘,名声好坏,又与他们有着何等干系?唯一会留意这件事的,除了那些生出夺嫡之心的皇子们外,就只有那些极欲攀权附贵的小世家了。 毕竟,真正的世家望族,可不会因为太后和皇后两句夸奖的话,就转而欣赏起任何姑娘,并急欲为自家儿孙聘娶这位姑娘。 不然,又岂会有“千年世家,百年皇室”之类的说法呢? 即便,大梁建国至今,也延续了近千年,但,这期间,却也有过许多次争战,而,皇位也频繁地更替。 唯一和前朝不同的,却是皇位一直由流着开国皇帝血液的林姓人担任,再加上每一次战乱之后,都会出几个颇为精益图治的好皇帝,故,大梁才能一直保持着这种“太平盛世”的情况。 “小姐,你是说……”王嬷嬷心里浮现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钱诗雅这幅冷笑连连情况的猜测来,“表小姐为了展现自己‘福星’的命格,特意与秦王来往,以此,来获得来自于太后的支持?!” 不待钱诗雅回话,王嬷嬷又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不可能吧?这也未免太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了!” 为了一个武候王世子,值得吗? “对于痴恋武候王世子近五年的杜芷萱来说,只要能让武候王府一众人接受她,豁出去,不顾一切地付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虽如此,但,只要一想到杜芷萱尚未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时,安平郡主就因为杜芷萱那“悔过自新”的表现,而想方设法地给杜芷萱安了一个“福星”的命格,就令钱诗雅觉得那本就寒凉的心,连最后一丝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都没办法滋生出来了。 “反正,世人早就知晓杜芷萱爱武候王世子到了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程度!” “这……这……”王嬷嬷难得地结巴了,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以郡主待表小姐的疼爱和呵护之情,又岂会放任表小姐做出这等‘不成功,便成仁’的举动?” “祖母的想法,我们又岂能知晓呢?!”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怨怼,“只不过,纵使祖母有着何等妙计,但,对于杜芷萱来说,一切,都不过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无论杜芷萱最初是什么样的想法,总归,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那一天,武候王世子就再也不会属于杜芷萱了! 相比起满腹兴奋和激动,眼前更仿若浮现了那沦落到凄惨境界的杜芷萱与自己下跪磕头,祈求自己伸出援手美妙情景的钱诗雅,王嬷嬷却再次皱起了眉头。 “小姐,老奴以为,此事,并不那么简单。” “这些年来,太后为秦王婚事,几乎快要愁白了头。偏偏,无论那些姑娘八字有多贵重,又有多硬气,却依然敌不过秦王命里自带的‘煞气’影响,在与秦王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名字就已上了生死薄,注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香消玉殒。” “就目前情况来看,即便太后和郡主一直瞒着众人,但,表小姐也与秦王来往了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钱诗雅愣怔了下,很快,脸上的血色就尽褪,那颇为自得的神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惊惶和不安。 “奶娘,难道,那杜芷萱真是‘福星’?”不待王嬷嬷回话,钱诗雅又频频摇头,反驳道:“这不可能!” “自古以来,‘福星’降世,都伴有某种祥瑞,更兼之父母长辈亲友发自肺腑地疼爱和呵宠。诸如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顺风顺水之类的说法,就只是‘福星’的专享。甚至,倘若,有人心怀不愤地算计陷害‘福星’,即便‘福星’不出手,也会遭到老天爷残酷的报复。” “而,这些,杜芷萱统统没有!”这样的杜芷萱,又有何德何能,担得起“福星”这样的称呼?! 王嬷嬷一脸怜惜和担忧地看着垂眸不语的钱诗雅,若可以的话,她真得不愿意将这一切揭开来,更不愿意看这些年来有勇有谋,算无巨遗的钱诗雅,因为杜芷萱这个超出预料之外的棋子的变化而生出懈怠和畏惧之心,并,最终,像世间其它人一样向命运屈服。 第360章 表姐一谈“福星”事(2) “虽民间一直有和‘福星’有关的传说,却一直未有人真正见过‘福星’。” 说到这儿时,王嬷嬷深吸了口气,压下因为见到钱诗雅那幅失魂落魄,绝望哀凄模样后,胸腹间滋生出来的酸楚和难过等情绪,竭力宽慰道:“故,老奴以为,也许,民间那些传言略有些夸大。” “只是,由表小姐与秦王来往数次,却依然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更没有出任何的意外的情况里,就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无论表小姐是否传说中的‘福星’降世,但,表小姐的命格,从某方面来说,确与秦王颇相合!” “而,对于早就烦恼秦王婚事的太后来说,与其采取‘全面撒网,重点劳鱼’的方式,面向全国范围地挑选秦王妃,倒不如定下表小姐这位郡主嫡亲外孙女,兼之出身候府的世家贵女。”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而非眼睁睁看着自己寄予重望的秦王妃,由一个连王府都没办法打理妥当的平民姑娘来担任。从此以后,日夜操心不已,根本就无法享受到坐镇后宫,闲时调教儿孙的乐趣。最终,不仅令母子情谊失和,就连陛下也会埋怨秦王,从而与秦王起了闲隙。” “……是吗?”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的眼底满是狠戾和阴冷,“奶娘,就算如此,但,你以为,这世间,又有几人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传说呢?” 王嬷嬷摇了摇头,并不赞同钱诗雅的看法:“无论旁人是否相信,但,对于拥有一颗慈母心的太后来说,却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点,并付诸了行动。” 否则,以将军府一众人待杜芷萱的疼宠,又岂会眼睁睁看着秦王隔三茬五就遣人送礼,并由安平郡主亲自出手,将秦王指定要送与杜芷萱的一些稀罕物件夹杂在将军府送与杜芷萱的物件中,交由杜芷萱亲收呢?! “倘若,杜芷萱意外死亡呢?”钱诗雅嘴角微勾,微眯的双眼里满是狠毒算计,“待到那时,只怕,祖母再如何地解释,太后却也不一定会相信杜芷萱的‘福星’命格一事,并没有祖母遣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了的造势举动了。” “小姐,你是想?”王嬷嬷倒抽了口冷气,一脸的惊骇和不可置信,心里更浮现一抹淡不可察的惶恐不安的情绪来,嘴里却再次劝说道:“老奴以为,此计,怕是不甚妥当。” 钱诗雅微眯双眼,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王嬷嬷。但,眼底流露出来的那抹厉光,依然令王嬷嬷心惊胆战,身体也颤抖起来,难得地后悔起自己的多嘴举动来。 不过,下一刻,钱诗雅就迅速收敛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换上了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轻声问道:“奶娘,此话怎讲?” 王嬷嬷抬头,看了眼钱诗雅。 待到发现钱诗雅一如既往地信任并依重自己,更将自己当成比生母李氏还要重要的人时,王嬷嬷那颗不知何时飘浮到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并不着痕迹地轻舒了口气。 “一个家族能否不受外界影响地传承下来,不仅仅看家主的领导管理能力,也要看家主是否简在帝心,更要看家族是否每一代都能出个领头者。这,正是那些传承了千百年望族遵循的旺家之道。” “可惜,将军府发家至今不足百年,而,将军那样耿直的性情,之所以能在朝堂里混得如鱼得水,即便不小心得罪了一两个政敌,却也轻轻松松就避开了那些针对他的圈套和陷阱,这其中,不仅有府里那些幕僚的劝谏谋算之功,也离不开府里三位老爷的帮助,更多的,却是因为颇受太后疼爱的郡主!” “倘若,因表小姐‘福星’命格一事,而令太后生出由爱生恨的情绪,从而牵怒于整个将军府,那么,即便小姐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却也难免因没有位高权重娘家倚靠而被武候王妃拿捏。” 而,如武候王妃这样的女人,拿捏抢走自家儿子的媳妇的方法,不外乎以孝道之说,来给媳妇立规矩,并隔三茬五就用“开枝散叶”之类的话语敲打媳妇,更在媳妇怀孕之后,毫不犹豫地赐下通房姨娘。 看似直白粗暴的手段,却能轻轻松松地就离间了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情谊。 倘若,将军府一直是钱诗雅的依靠,那么,即便武候王妃恨钱诗雅恨得要死,却也不可能使出这等手段,直截了当地除掉钱诗雅的同时,也令武候王府与将军府成为一对无法开解的仇敌。 ——这,对漠视了杜芷萱这位安平郡主外孙女,并趁着勇诚候府一帮人抹黑杜芷萱名声时,隐于幕后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从而与将军府生闲隙的武候王府来说,可是大为不妙! 钱诗雅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令自己那有些迷蒙的大脑,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和机警。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连一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那一声蕴含了绝望,哀凄、惶恐、不安、委屈、不甘、愤懑和怨怼等复杂情绪的叹息,犹如那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般,密密麻麻地束缚住王嬷嬷的身体,并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往王嬷嬷身体里钻去,痛得她恨不能蜷缩成一只虾,更恨不能立刻就跌落到冰潭里,以抵抗这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灼痛感。 “奶娘,是我想岔了。”钱诗雅轻抬右手,柔软的衣袖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丝丝麻痒感,也恰当地遮挡住她眼底泛起的疯狂。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软刀子”带来的伤害,一时半刻地放过杜芷萱,不过是想将杜芷萱捧到最高处,再欣赏杜芷萱跌落悬崖却依然不能身死,而只能日夜承受旁人折磨和辱骂的剧目。 自三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重生而来的她,就针对自己的未来列出了一条鲜明的计划。凡是阻碍自己踏上那条布满鲜花大道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哪怕是如安平郡主这样的长辈,也不例外!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61章 犹豫不定钱氏愁 勇诚候府,飞羽院 “竟有此事?”钱氏眉头微蹙,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修长的手指轻抚杯沿,借助这样的动作平息胸口突然滋生出来的不安,“奶娘,此事,你如何看?” “老奴以为,此事,必不简单。”古嬷嬷沉吟片刻,又道:“无论如何,以郡主待四小姐的宠溺,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四小姐因秦王身上的‘煞气’而丧命。” “这么说来,杜芷萱这丫头,还真是‘福星’?”钱氏手指轻点桌面,眼底隐现杀机,“倒未料到,为了杜芷萱,母亲竟守口如瓶到连我这个嫡亲的女儿都不遣人提前告知一声的程度!” “不过,说来,我到现在,却弄不清母亲的想法了。” 说到这儿时,钱氏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倘若,母亲真心待杜芷萱,又岂能察觉不到候府一众人,包括我对杜芷萱的‘捧杀’行为,和钱诗雅那打着杜芷萱旗号,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往来,撬了杜芷萱墙脚的举动?” “甚至,待到杜芷萱以‘成全武候王世子和其心仪姑娘’为借口,提出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时,母亲依然未严词敲打钱诗雅,更未与杜芷萱谈及此事。” “倘若,母亲因长姐枉死,兼之杜芷萱身上的勇诚候府血脉,而牵怒于杜芷萱,待杜芷萱只是表面功夫,那么,又为何频繁地遣人往候府送礼物,只为了借助这样的举动来震慑老夫人,令老夫人私下里不敢对杜芷萱下狠手?” “甚至,在杜芷萱幡然醒悟后,竟亲自入宫,请求太后赐下两位教养嬷嬷,还将很多年前就调教好的一整个文斓院侍候的下人,尽皆交付于杜芷萱之手。” “就连那所谓的培育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和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福星’命格,都毫不犹豫地往杜芷萱身上套,为的,仅只是洗白杜芷萱身上的污名。” “其它的人,也就罢了,我不相信母亲会不知晓‘福星’对皇室,甚至整个大梁的重要性!” …… “这么说来,四小姐还真是‘福星’?!”不待钱氏出声,古嬷嬷就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结论,“不可能!” “和‘福星’有关的传说,自古以来,就从未停歇过。即便老奴才学疏浅,却也知晓,四小姐的命格和‘福星’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那么,杜芷萱频繁地与秦王互送礼物,却到目前依然未受秦王身上‘煞气’影响一事,又做何解释?”若可以的话,钱氏也不愿意相信杜芷萱是“福星”。 只若,倘若确实如此,接下来,她一系列针对杜芷萱的计划都得出现相应的变动。 当然,更多的却是传说里“福星”那与身俱来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本领。 “奶娘,既然母亲能瞒下秦王透过将军府送礼与杜芷萱的事情,那么,是否说明秦王私下里与杜芷萱见过面,并不像盛京其它人一样觉得杜芷萱恶名缠身,而是对杜芷萱生出了很好的印像?!” “这不可能!”古嬷嬷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但,了解她颇深的钱氏,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古嬷嬷心里的惊惶,无措和不安等情绪。 钱氏微微垂眸,目光停留在手里的茶杯上,眼底浮现一抹茫然,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即便秦王是‘煞神’临世,令盛京一众世家贵女避退三舍,但,说到底,秦王是太后的幼子,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皇室中人,心志本就远胜世家贵族子弟,更不用说,秦王还征战边缰数十载,早早就将那些‘煞气’与自身相融合,令人望之生畏,两股战战。” “这样的人,又岂会受那所谓的‘福星’的命格影响,而单纯地与杜芷萱这样娇生惯羊的世家贵女来往?”钱氏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只怕,在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杜芷萱早与秦王相识,相知。” “这……这……”不得不说,钱氏分析得极有道理。只是,也正因如此,才令古嬷嬷越发地惊惧惶恐起来:“难道,四小姐并不知道秦王的‘杀神’恶名,更不知道秦王拥有‘止小儿夜啼’,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本事?” “奶娘,其实,你最想问的是杜芷萱那丫头是否知道这些年来,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都无辜枉送了性命一事吧?”钱氏冷笑一声,脸上那些本不该出现的黯然失落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杜芷萱这般选择的鄙夷和不屑。 “即便,杜芷萱从未关注过这些消息,母亲也因着诸多缘由而瞒着她,但,如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谁不明白?更何况,这一年来,杜芷萱还频繁地出席各府宴会,哪怕并未有交好的手帕交,年岁相当的姑娘闲聊时,却也难免提及此事。” “难不成,四小姐为了洗白自己的名声,而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最终,做出这等‘迎难而上’的举动来?!”古嬷嬷摇了摇头,一瞬间,已不知该同情将名声看得特别重,却在前十四年里,并没有认真维系的杜芷萱,还是该嘲讽杜芷萱那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之路,而将自己的性命置身事外的举动了。 “年少的姑娘,总是怀着一颗可以改变世界的美妙梦想之心,却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里是否太过无知单蠢。”钱氏淡淡地一句话,就奠定了往后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的姿态,“世人皆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奶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是,一切,包在老奴身上!”古嬷嬷应得那叫一个响亮,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诡异。 …… 于是,短短时间里,勇诚候府一众人都知道了杜芷萱的“福星”命格。 和其它院子里一众或羡慕嫉妒恨,或嘲讽讥诮,或同情怜悯,或心生算计的人相比,梨香院里的老夫人却是神情激动地摔了茶杯。 第362章 祖母心里很激动 “砰!” 瓷器碎片、茶渍和茶叶四溅,配着老夫人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内心深处都被揪紧,无法呼吸,更无法逃离的惶恐不安感。 待到丫环将房间收拾干净后,老夫人才端着周嬷嬷重新沏的茶水,用一种带上了喟叹的语气,道:“果然是‘福星’!”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屋内侍候的下人,在周嬷嬷的带领下,齐刷刷地祝贺道。仿若下一刻就能亲眼见证到勇诚候府背靠秦王府,从此以后,由普通的二流世家跃为顶级世家,连她们这些侍候的下人走到哪儿,也都能迎接到一路艳羡目光的美妙场景来。 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吩咐道:“今儿个我心情好,府里侍候的下人都多赏一个月月银。” “谢老夫人。”这句发自肺腑的话,才道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真谛。 当然,即便如此,老夫人却也并不在意这一点。在她看来,凡是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尤其,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都还是颇有眼色的,就如此刻,周嬷嬷一个眼色过去,众人就悄无声息地退下。 “只是,老夫人,老奴以为,这件事,颇为蹊跷。”虽同为老夫人倚重的左臂右膀之一,但,比起早就被钱氏收买的郑嬷嬷来说,周嬷嬷却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对老夫人这种悠闲自在生活造成影响的可能。 显然,这一年来,在连老夫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已经越来越信任依重周嬷嬷了,许多件大事也仅仅只会与周嬷嬷探讨。就如眼下,她就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颌首:“不错。” 能在短短时间里,就令“杜芷萱拥有‘福星’的命格”消息传得候府人尽皆知,这种上不了台面,只知背后阴人的小手段,除了钱氏,还能是谁? 即便,钱氏早早就将候府管家权交了出来,但,对于同样在嫁入候府那一刻,就执掌候府庶物多年,清楚后宅门道的老夫人来说,这点小手段,还真不够看。 “未料到,钱氏竟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老夫人微阖双眼,脑子快速地转动着,脸上却不露丝毫,“我记得,钱氏与将军府钱诗雅是嫡亲姑侄关系,平素也颇为交好。” “这两位,可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周嬷嬷撇了撇嘴,一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倘若老奴未记错,当年,夫人可是打着照顾长姐遗孤的旗号而嫁入候府的,万万没料到,这些年,夫人有意无意地疏离漠视四小姐,也就罢了。” “毕竟,继室生儿育女后,即便与前妻是嫡亲姐妹的关系,却也难免因着‘为母则强’等缘由,而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嫡亲的儿女考虑起来。但,如候府这样的世家,遇见这样的情况,即便对继女没有多少情谊,却也会本着当家主母的职责而不偏不倚。” “偏偏,夫人却一意孤行的‘捧杀’了四小姐!” 即便,钱氏是“狸猫换太子”中的那只狸猫,并非安平郡主嫡亲的女儿,但,被安平郡主当成嫡亲的女儿一般亲自抚养照顾了二十多年,并因着钱氏愿以小姨兼继母的身份嫁入候府照顾杜芷萱而心生愧疚,出嫁时的盛况并不逊于当年的钱涵梦不说,更每个月都会遗人送来一些稀罕物件,只为了弥补钱氏。 而,钱氏又是如何照顾杜芷萱,又是如何漠视安平郡主一片抚育教养之心的?这样心性凉薄,冷血自私,再兼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白眼狼”,又如何不令私下里与钱氏不对付的周嬷嬷,逮着机会就不遗余力地抹黑钱氏?! 就如眼下,周嬷嬷就一脸感叹地说道:“幸而,这样的世家贵女还比较少见,不然,还真不知与之联姻是结亲,抑或是结仇了。” 老夫人嘴角微勾,眼底的嘲讽和讥诮清晰可见:“多年以前,众人都夸赞安平郡主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当为世家望族的宗妇。可,如今瞧来,也不过如此!” 单单自己有勇有谋,又能如何呢? 无论是被养出高山雪莲一般清冷,不识人间烟火,更不懂女人必备的后宅生存之道,每日里只知弹琴弄画,诗书茶艺的钱涵梦这位杜芷萱的生母,抑或是被养成一朵外表柔弱可欺,内里却装满了坏水的黑心莲,虽也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却在人心谋算等方面走上了小道的钱丽珊这位杜芷萱的小姨兼继母,都从方方面面验证了安平郡主的教女不严! 其实,若非安平郡主是长公主嫡亲的女儿,更颇得太后疼宠和呵护,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皇族疯狂的报复,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只怕,老夫人早就对外放出这类风声了。 “老夫人,这世间,很多人都只会学,并不会教。更有很多人能享到儿子福,却享不到女儿福。”周嬷嬷一语双关地说道,“遍数大梁,也唯有候府,才能娇养出容貌和才情各不相同,却颇为聪慧机敏,当得起‘有勇有谋’称赞的姑娘。” “你呀!”老夫人笑了笑,摇头道:“这些话,在自家讲讲,也就罢了,万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岂不令人觉得我们候府太过孤傲?” “老夫人,老奴向来实诚,这话,可不是老奴自己说的,而是听到盛京街头巷尾的人议论的。”周嬷嬷笑眯眯地说道,“更何况,世家望族,谁不可劲地娇养自家的姑娘呢?和那些被养得‘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姑娘相比,候府里的姑娘,哪怕是原本恶名远扬的四小姐,也让人生不出丝毫恶感。” 若非如此,以将军府一众人待杜芷萱那种“捧到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的“要月亮,绝不给星星”的姿态,又岂能和勇诚候府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还不是因为这些与杜芷萱有关的恶名,真要探讨起来的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并随时都能利用任何方式完成“洗白逆袭”的情况。 第363章 大姐递来求救信 “说起四丫头……” 倒底是执掌内宅庶物多年的老夫人,最初的惊喜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这桩事情之后隐藏的“内幕”,不由得眉头微蹙:“虽然,我一向看不惯将军府教养姑娘的方式,但,以将军府待四丫头的宠溺姿态,绝不可能让四丫头与秦王这个‘煞神’扯上关系。” “难道,是夫人自作主张地将四小姐与秦王牵联在一起?”提起秦王这个拥有止小儿夜啼,令人避之不及,自带与哪位姑娘扯上关系,就令其惨死“煞气”的王爷,连周嬷嬷都有些心惊胆战。 而,也因这样的情绪,令周嬷嬷没有注意到自己胸腹间滋生出来的那丝异样的不安和惶恐——钱氏竟能心狠手辣到这般程度,为了兵不血刃地对付杜芷萱,而早在与杜芷萱的“福星”有关的命格传开来的那一刻,就已布下了这个局。 显然,混迹后宅多年的老夫人,却是注意到了周嬷嬷眼底那抹惶恐,并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虽心里有所不愤,脸上却不露丝毫:“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有了杜芷萱这位准秦王妃,勇诚候府那些已出嫁,或未出嫁的姑娘们都立刻就提高了身价,对她们和候府都将带来不可限量的帮助。 至于引导这一切的钱氏,事发之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这一切,和勇诚候府又有何干系呢?! 周嬷嬷猛地抬起头,眼含诧异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你是说……”祸水东移?! 老夫人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间,什么都不少,但,聪明人绝对不少。尤其我们这样的人家,倘若心里没有几分成算,又如何能延续千百年,成就令人敬仰的世家望族呢?!” “也是。”周嬷嬷一脸茅塞顿开,看向老夫人的目光里却满是敬佩和赞叹:“即便,有朝一日,事情真揭开来,大家也只会寻根就底,找到那个引导这些流言蜚语的罪魁祸首来问罪,而不会牵联到其它的无辜人。” 哪怕这所谓的“无辜人”,却在其中起到了煸火点火,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功效,那又如何呢?毕竟,人活在这世间,就得顾全大局,体会到“法不责众”的真谛,并如此这般地执行。否则,只怕分分钟就被顶级世家贵族圈给排斥在外。 倘若安平郡主和杜芷萱知晓,老夫人和周嬷嬷竟这般歪曲“法不责众”的概念,只怕还真除了“啼笑皆非”之后,就只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感叹了。 …… 文斓院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段时间里,候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而,内宅之中,本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风”。严格说来,并没有一个真正的“输赢”定论,更没有什么的“正确与错误”之类的说法。 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更好地活着,享受高高在上地位带来的锦衣玉食的尊荣。 这其中,不知多少原准备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黄雀的人,却偏偏不小心地做了螳螂,或者那最最可怜的蝉。 借助满府子乱窜的鬼鬼们的帮助,杜芷萱成功地将自己立于一个“坐山观虎斗”的位置。 这日,秋蝶捧着两个小匣子,进门后,就冲背对着自己,正垂眸思索着些什么的书蝶问道:“书蝶,你这丫头,一大早的又跑到哪儿去了?” 书蝶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故作镇定地回望秋蝶:“我刚才只是在思考,明日出府去哪间书斋,才能找到小姐没看过的话本。” “是吗?”秋蝶放下手里的匣子,围着书蝶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小凳上落坐,轻笑一声:“书蝶,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每次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轻抚衣袖。” 书蝶那随意抚过绣侧云纹的动作顿了顿,不仅未收回,反而还轻笑一声,回答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某本话本上提到的花纹,恰好和我今日穿的纹路很像。” 秋蝶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道:“书蝶,将你衣袖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啊?”书蝶眨了眨眼睛,一脸“秋蝶,你为何这样说”的疑惑不解模样,配着那特意瞪圆了的杏眼,和微微嘟起的小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无辜受到冤屈的可怜小动物的感觉。 倘若,杜芷萱在这儿,定会为其所惑,然后心软地放过书蝶。 不过,对于早就识破书蝶这一招的秋蝶来说?却是更加肯定了书蝶急欲掩藏的物件干系重大,甚至,说不准,还与杜芷萱有关…… “要我搜身么?”秋蝶偏了偏头,心思转念间,特意用一种特别暧昧的目光瞅着书蝶,只看得书蝶恨不能翻一个白眼,末了,还是在秋蝶那“威胁利诱”的目光里,将那个被自己揉回去的纸团抛到了秋蝶手里,没好气地说道:“看吧,看吧!” “求救信?”秋蝶一目十行地扫视过纸团,目光停留在那凌乱的字迹上,嘴角勾出一抹嘲讽和讥诮的笑容:“在候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竟会用这种方式送来求救姓,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怎么,你准备将这封信交给小姐处理?”书蝶为自己沏了杯茶,道:“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大小姐平日里是如何待小姐的?而,小姐又是如何不计前嫌的。” “书蝶,难不成,在你眼里,我竟是那般愚蠢得不辩是非黑白的人?” 秋蝶轻笑一声,拿了一个杯子,将纸团扔到杯里,再浇上热腾腾的茶水,眼看着这团遭受了无数人蹂躏的纸化为一团碎沫,再也无法拼凑起来,更不可能看见上面的字迹后,才在书蝶那疑惑不解的目光里,解释道:“书蝶,你可是奇怪,我为何不直接一把火烧了这张纸?” “确实,火烧是最简单的法子,但,你可别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能随意点火吗?这不是将把柄送到旁人手里吗?”在这一刻,书蝶只觉得秋蝶嘴旁那抹冷笑,像极了杜芷萱想要算计某些人的前奏。 第364章 安王世子要娶亲 短短时间里,秋蝶心里就浮现诸多念头,看向书蝶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狡黠和算计:“书蝶,这团纸,你是在哪儿得到的?” “凌晨,我突然被恶梦惊醒,披衣外出时,无意中见到门前跑过一只灰猫。当时,我也不知怎么了,脑子一晕,就下意识地跟着猫跑了过去。然后,就发现自己被猫儿引到了侧门,并在猫儿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团粉色的东西。” 再次说起这件事情时,书蝶依然觉得有些玄妙,脸上也浮现一抹怪异的情绪:“我以为是谁丢了东西,待到捡起时,就发现了里面包着的这团纸。” “这就是天意啊!”秋蝶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兴奋和激动,“看来,是老天爷看不惯大小姐十年如一日地欺凌四小姐,所以,才会让你意外捡到大小姐的求救信。” 只要一想到杜莜带着大批嫁妆,和老夫人特意调教好的一批下人嫁入安王府,却连下人都没办法出府找老夫人求救,唯独只能许以重金,请求王府一些贪财的下人投了这么一封求救信,就令秋蝶喜笑颜开,畅快不已。 身为一个庶女,竟借着老夫人之手,处处打压欺凌杜芷萱这样一个嫡女,更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这桩“姻缘”中推波助澜,不知做了多少恶心人的腌渍事,如今,竟在莫名被王府主子给囚禁起来的情况下,还想递信儿请候府出面为她伸腰? 世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 秋蝶和书蝶两人并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尽皆被那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听了个真切。于是,很快,杜芷萱就从鬼鬼嘴里知晓真相,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如同泡在温泉里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 即便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并不像土生土长的本土姑娘那般,生来就觉得主子和下人有着天壤之别,而是将自己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当成了前世待过的公司里,那些为大老板打工的普通员工和主管经理们,但,能得到这些人发自肺腑的维护和支持,却依然令杜芷萱欣喜不已。 毕竟,就是在讲究看重“能力高于一切,实力大过天”的外企,也并非每个人都领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愿意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卖给公司,将公司的发展壮大当成自己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般兢兢业业,从不懈怠丝毫。 倘若,运道颇好地遇见了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理当要想方设法地令其留下来,并一辈子效忠自己哪! 安王府 杜莜并不知道自己用了一千两压箱银票求了安王府里一个打扫小丫环,请对方冒险送到勇诚候府的求救信被书蝶意外发现,并被秋蝶引着瞒了下来,更不知道那个小丫环在前脚收了那一千两银票,后脚就将此事捅到了安王世子处。 而,这次的求救信,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杜莜的一封求救信。未等到勇诚候府遣人来接回杜莜的安王世子,毫不犹豫地将杜莜这个凭借着手里的嫁妆而在王府里恣意地闹腾,引发众怒的罪魅祸首抛到了一旁。 在安王府这样混乱不堪的后院,安王世子的态度,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后宅妇人的风向标。 于是,自此以后,被安王侧妃特意找茬禁足的杜莜就觉得日子越发地难过起来。 尤其安王府这种从王爷侧妃庶妃,到安王每个儿子后院里一大通的姨娘小妾通房丫头等等,那总人数加起来,已远超三只手指的王府,那过日子,可远不是看到的那般简单。那样的勾心斗角,也绝不会逊于皇宫后院。 在这种“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的情况下,作为整个安王府里拥有嫁妆最丰盛,且唯一背靠勇诚候府这样贵族府邸的杜莜,那是根本就没将安王世子府里那一大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儿当回事。 如今,杜莜就深切地体会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滋味。 都说人活在世,离不了“衣食住行”这四个字,后宅妇人更是如此。若说从前,杜莜的衣食用度都紧最好的来,并以看王府里那一众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为乐的话,那么,如今,杜莜的衣食待遇就远不如王府里最下等的粗使丫环。 当然,最初的时候,杜莜并不以为意,甚至,还暗搓搓地想,待到她离开这个院子,那么,这些时日里,那些人加诸到她身上的,她都会翻几倍地报复回去! 不过,很快,杜莜就被血淋淋地现实给打肿了脸。 “你说什么?” 杜莜尖叫一声,猛地拽住丫环的胳膊,没有理会丫环痛苦的面容,更没理会从丫环那单薄的衣衫上泌出来的血色,只是迭声地问道:“世子即将娶亲,新妇是国公府庶出三小姐? 若是往常,以杜莜的聪慧和机敏,定能立刻就注意到小丫环的话外之意,从而深思起为何安王长子早已被请封为世子,却偏偏未有只言片语传递到她的耳旁,从而对自己在安王世子心里的地位,有一个更切实际的预估。 眼下,杜莜满脑子都是安王世子妃,是一个身份地位与自己相当的姑娘这件事! 丫环仿若那被抓住胳膊的人并不是自己似的,只是担忧地看着杜莜,一脸义愤填膺之色地说道:“世子怎能这样!明明,当年,世子可是对天发誓会如珠似宝地待你,待到时机成熟,就会请求将你扶正。” “到那时,夫人你就会是安王世子妃,未来一众公候之家都不可小瞧的安王妃!勇诚候府一众人还不得巴着你不放。那些平日里仗着身份,不将你这个颇受老夫人疼宠的人放在眼里的姑娘们,也能趁机好好地收拾一番……” 丫环这番看似劝说安慰,实则暗含挑拨的话语,虽隐隐地进入了杜莜的耳里,却并没在她的大脑里留下丝毫痕迹。 只因,此刻,杜莜正满脸愣怔地喃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365章 大姐想要离王府 如果说,这些时日里,那些自己未入府之前,颇得安王世子欢心的宠妾们仿佛约好了似的,一个紧随一个地跑到她的院子里来耀武扬威,杜莜还能给对方安上一个羡慕嫉妒恨的理由,并时刻不忘记调整自己心情,以免不慎落入这些人算计的圈套里; 如果说,那越来越差的衣食住行之类的待遇,让杜莜还能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的话语来劝说安慰自己,忍得一时风平浪静,总会等来那海阔天空; 如果说,那越来越荒芜的环境,那越来越少人来往的院子,那越来越少的丫环婆子…… 这些都被杜莜找各种理由摒弃在一旁,只是冥思苦想自己今日落得这样的禁足惩罚,背后究竟都是哪些人在推波助澜,待到离开这个院子后,自己又该如何回报对方这些时日里的厚待的话; 那么,眼下,在这一刻,杜莜就万分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她,已经失宠了! 不对! 应该说,从最初,她就没有得宠过,又何谈“失宠”一说呢? “不!我不相信!”杜莜恨不能将脑袋摇成了拨郎鼓,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才进入安王府不到三个月,就从那被安王世子捧在手心里,并即将获得正室之位的高处,突然跌落到自己向来不耻的低谷。 “夫人,奴婢等人也不相信。毕竟,这些时日里,世子待你的情意,奴婢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丫环微眯的眼眸里迅速掠过一抹讥诮,慢悠悠地劝说道,“说不定,是某些人故意这般传话,只为了打消掉夫人你的斗志。夫人,你可不能上了对方的当!” “不行,我要去找世子问个清楚!”在这一刻,杜莜只觉得自己那满是悲伤和绝望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轮烈阳似的,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不已。 接着,杜莜就一脸坚决地挥开了丫环的手,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乍不及防的丫环身子一个踉跄,却并没有挥舞着手,急于抓住一块稳住自己身子的物件,而是调整了下方向,以一种最为狼狈不堪的姿势摔向地面。 恰于此时,走到院门的一个婆子就看见了这一幕,忙不迭地跑上前来,一边搀扶着丫环,一边轻声问道:“天啦……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摔倒在地上。”丫环轻声地说道,唯有那频繁眨动的眼睫毛,和那颤栗不安的身子,才能表明刚才那一刻,她究竟受了多大的惊吓。 “唉,莜夫人也真是!”婆子一脸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杜莜从候府里带回来的丫环,目光在丫环那竭力隐藏,却渗出点点血色的胳膊上停留住,不由分说地推攘着丫环往旁边的院子方向行去,嘴里也念叼道:“也就你心善,才会到现在依然容忍你家夫人的坏脾气……” 与此同时,杜莜一路顺畅地跑到了安王世子每日必去的小花园处。 眼见那些身姿曼妙,有如仙子般惹人怜爱的美人儿簇拥着安王世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取闹着,而,那个被自己当成良人的安王世子竟笑得那样舒畅,杜莜那往前奔去的身子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脸上也浮现出进入安王府后的第一抹苦涩。 原来,一切,真得是她错了! 而,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怀着这样懊悔痛苦的念头,紧咬了下唇的杜莜仿若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突然见着了一片绿洲的旅人般,那疲惫的身子里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迅疾地奔到了安王世子面前,并无视那些正用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美人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冰凉的青砖地面上,用力地磕起头来。 “你!” 这披头散发,浑身狼狈不堪,根本就不像王府里丫环婆子模样的人突然冲到了安王世子面前,吓得他差点就跳起身来,顿时指着对方骂道:“哪来的疯婆子,来人,还不将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世子。”杜莜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似的,却又因天空里那高挂的太阳,而令她生出一股一会儿刺骨森冷,一会儿烧灼肉体的奇妙感觉来。 而,也因这些无处不在的诡异情绪,令杜莜下意识地摒弃了到喉的“大爷”的称呼,而是唤出了安王府里如今公认的“世子”的称呼。 眼见周围一众人,并无一人对“世子”这样的唤法生疑异,甚至,还有那一直依偎在安王世子怀里,容貌娇俏,身段勾人的姑娘,用一种了悟,同情和讥诮的目光看着自己时,杜莜脑子里那竭力摒弃的念头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心里也浮现浓浓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不过,很快,杜莜就将这些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掐灭,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慢慢弥漫出来的寒凉,大脑却飞快地运转起来。 “竟是你?!”安王世子挥手摒退那些听了他的吩咐,就准备拽着杜莜执刑的婆子,冷声喝斥道:“不是罚你禁足了吗?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突然跑出来,是觉得禁足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吗?” 这样冰冷的话语,这样疏离的姿态,犹如六月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冰雹似的,一颗一颗地砸在杜莜的身上,只砸得她连一颗心都疼得揪在了一起。 初初嫁入王府时,杜莜依仗着那些令她在王府众人面前趾高气昂,就连安王几位侧妃也隐含艳羡的庞大嫁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即便,这所谓的“嫁妆”,中间曾出过差错,但,因着老夫人补救的及时,故,从某方面来说,还成为了以无名无份的普通侍妾身份嫁入安王府的杜莜,利用自己身为候府庶女身份来震慑住安王府那些魑魅魍魉的最佳法宝。 尤其,老夫人隔三茬五就遣人送物件的态度,更是令一众人真切地认知到杜莜在勇诚候府的受宠地位,那些恨不能立刻就摁死杜莜这个颇有威胁的女人,则有志一同地收回了狠戾的算计,更有一部份人持观望姿态。 第366章 美梦破碎大姐悔 只可惜,纵然有着这样好的条件,却依然难免因为杜莜初入安王府,并不知道安王府内宅争斗的可怕性,再加上杜莜那被老夫人娇养得有些高傲,并不愿意与旁人联手的气性,而令杜莜成为了安王府里又一朵“悬花一现”的美人儿。 自从被人联手坑害,被关到一个荒败的院子里闭门思过后,杜莜就再也没见过安王世子一面。这些时日里,她落在后院这些女人手里,活得那叫一个艰难。 倒底是被老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着十多年的候府姑娘,哪怕被禁足,却也忍受不了那样艰辛困苦的日子,唯有借助那些嫁妆来打点。 只是,这样的举动,恰好合了王府一众女人的意。 于是,在王府一众侧妃侍妾们刻意打压欺凌,再有安王世子院子里那些她得宠时鄙夷不屑过的宠妾们欺侮之下,那些令人艳羡的庞大嫁妆就今日被人挪一点,明日被人挪一点的搬空了。 在这期间,杜莜频繁地想要与安王世子再来一次“巧遇”,偏偏,她那所谓周丝密缝的计划,落在安王府一众女人眼里却是破绽百出,令人嗤笑不已。更有不止一人,反用这个计策,令杜莜在安王世子心里的印像越来越差。 直到,安王世子久久都没有想起杜莜来。 于是,再次出现在安王世子面前的杜莜,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岁,正值青春年华妙龄,曾引得无数人为之赞叹的世家贵女,而是神情憔悴,身子瘦弱,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独属于内宅厮杀了几十年的失败者的晦暗和绝望气息,令人见之生厌。 瞧,杜莜那曾白皙如玉的肌肤,如今已一片黯黄;那曾笑傲整个候府的光滑如缎的长发,如今早已打结,像枯黄的稻草般让人不忍直视;那“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无论穿上什么衣裙都阿娜动人的曼妙身姿,如今已瘦得脱了形,只剩下皮肉包着一把骨头,走起路来时,都觉得骨头在发出仿若老化生锈机器般的难听“嘎吱”声。 …… 得亏,杜莜一直微微垂着头,并未看见安王世子眼底那抹震惊褪下后,浮现的浓浓的厌恶和嫌弃。 此刻,杜莜满脑子都想着回到候府后,依在老夫人膝前,慢慢地诉尽这段时间里受到的苦楚,再凭借着老夫人待自己的情意而留在候府里,好好地滋补调养一番,恢复到从前那般伶俐可人,才貌双全的模样后,继而重新寻一门好亲。 等等? 其实,从前,她曾退婚的那家就很好! 一念及此,杜莜只觉得一直笼罩着自己的那层薄雾,突然被风吹跑,现出一条通向不知名远方的宽敞大道,忍不住生出一丝希翼和期盼来:“求世子,放了妾吧。” “放了你?”安王世子眉头微蹙,狭长的双眼微眯,一脸的若有所思。 “妾一无姿色,二无温柔小意,三又遭世子厌烦,不敢再留在府里碍世子的眼。”杜莜从来都是一个“巧言善辩”的,不然,又如何能在候府里哄得老夫人喜笑颜开呢? 如今,见到安王世子面色缓和,垂眸思索,眼底更有一分意动,遂再次补充道:“我愿孤身一人,将那些随我入府的丫环婆子全部留下来,任由世子等人差遣安排。且,王府里的事情,我定当守口如瓶,哪怕被人拿利剑驾在脖子上,也不会吐露丝毫!” 孤身一人啊? 那就是说,将那些嫁妆全部留下来? 这不是赤果果地向众人宣告,安王府霸占了候府姑娘的嫁妆嘛! 一想到自己等人贪昧下来的那些来自于候府的稀罕物件,就这般,从手心里溜走,就令那些一直旁听的美人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思转念间,就迅速统一了战线,纷纷劝说起来。 说到底,如杜莜这样身份高,却偏自诩才貌双全,心机手段皆自成一派,放弃十里红妆嫁与清贵世家子弟为正室的姻缘,上赶着与安王庶长子这般恶名远扬的纨绔子弟为妾,更兼之实则心思愚盾不堪造就的姑娘,又如何能让其轻轻巧巧地离开? 从此,少了一个可以肆意欺侮凌虐的对像呢?! “莜夫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这话糙了点,但,既然你嫁入王府,成为世子的妾侍,那么,理当一直守在王府里,哪怕为世子吃斋念佛,也不能再生二心。不然,若外人知晓世子的妾侍,离了王府后,竟还嫁与他人,还不知会如何看待王府,又如何看待世子呢?毕竟,这偌大的王府,可绝少了你一口饭吃啊!” “正是,世子,若王府里其它姐妹们也有样学样,个个受了点委屈,就恨不能嚷嚷得全大梁人都知晓,大赤赤地离开王府外嫁他人,这,不知得给世子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莜夫人口口声声说孤身离府,这话,传扬开来,不得让人私下里笑话世子连侍候过自己的妾侍都养不起。” “听说,莜夫人的父亲有望升任刑部尚书,若未来的杜尚书知晓此事,只怕会……” 虽安王府并不惧怕这样的麻烦,但,若能巧妙地利用杜候爷即将升任尚书一事,想必,就能不再提防戒备一众兄弟的算计陷害之举动,而稳稳地坐牢安王世子的位置了…… 默默地盘算了一番的安王世子,脸上那抹意动迅速消失,并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杜莜。 被那些美人儿尖锐刻薄话语给戳得心尖发疼的杜莜,脸色惨白地看着变了色的安王世子,虽觉得自己仿若是被一条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正用锋利的毒牙瞪视着自己的毒蛇给定住了似的,却依然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道地撕喊道:“我会将一切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并竭力说服父亲……” 安王世子却只命人捂住了杜莜的嘴,在杜莜那绝望的目光里,神情平静地说道:“你既然做了我的妾,理当跟在我身旁,同我荣辱与共,福祸相依。日后,就在府里好好地与你的姐姐妹妹们作伴吧!” 话落,安王世子就令人拖了挣扎不休的杜莜离开,继续和一众美人儿调笑嬉戏了。 那一声声的欢声笑语,被微风送到了杜莜耳里,令杜莜觉得自己的心破了个大洞,那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往里刮,忍不住想要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身子,以此来取暖,却因为几个婆子那粗俗不堪的拖攘举动,而仅仅成为了一场幻梦。 是啊,一切,仅仅只是梦…… 第367章 黑色鲜花一盆盆 秦王府 一身森冷气息的秦王,哪怕仅仅只是随意地坐在那儿,却依然给人予一种不敢仰望的巍峨高山之姿。 此刻,不知被多少人私下里议论“面瘫”脸的秦王,正难得地皱着眉,定定地瞪视着手里这几份契书。 一份是迎客来酒楼的契书,一份则是那皇宫里几位御厨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关门弟子们和他签定的契书。 这些时日里,迎客来酒楼新推出来的菜色都颇得杜芷萱的欢心,不枉他每每提前将那几个御厨的弟子派到酒楼里,精心地准备了一桌桌大餐呈送给杜芷萱等人。 偏偏,哪怕他再三叮嘱吩咐,因着钱锦宏等将军府一众杜芷萱的表哥表弟们的存在,故,为了做得不那么明显,迎客来酒楼的掌柜却还是要按原价收费。 长此以往,想必,哪怕杜芷萱有再多的银钱,却也会因这“口腹之欲”而耗光。 这,可不是他买下迎客来酒楼的用意。 究竟是将迎客来酒楼的契书直接扔到杜芷萱的院子里,再定期安排那些御厨的弟子们到酒楼里去做饭菜给杜芷萱?还是直接将这几个厨师送到杜芷萱面前,任由杜芷萱每日里不重样地品尝各式美味佳肴呢? 正冥思苦想着送礼的秦王,可不知道,其实,钱锦宏已经将他出卖了,而,安平郡主也早早就盯上了他,就准备着抓他的“把柄”。 不过,以秦王那“勇往直前”“单刀直入”的本性来说,只怕,就算他真知晓此事,也很可能会以一种义正言词的姿态与将军府来往,到那时,就只怕会更令将军府一众人为难了。 而,这,也正是安平郡主等人在无法隐瞒杜芷萱的“福星”命格时,有意无意地隔绝秦王与杜芷萱亲自接触相处的缘由。 文斓院 满腹不可发泄愤懑的钱锦宏,在迈入院子的那刻,就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即将见到自家可爱表妹的欢喜笑容。 不过,若那熟悉钱锦宏习性的人在此,定会立刻就用“皮笑肉不笑”之类的话来调侃他。 初秋的季节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那敞开的门窗处,被清风送了进来,只令正暗搓搓地思索着该如何找回这一局的钱锦宏,那有些恼怒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今日,杜芷萱一袭粉蓝色拽地长裙,腰间系着一条蓝色如意丝绦,宽大的衣袖处绣着朵朵白云,裙摆处则绣了一幅“海阔天空任鸟飞,凭鱼跃”的景色,行走间中仅显得整个人特别地轻灵飘逸,也令人生出一种隐隐地窥见了波澜壮阔大海,胸襟里的郁气一扫而空的畅快感觉。 长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朵朵细碎的小花点缀其间,斜插一枝镂空飞凤步摇,凤嘴衔着三串以银线串成的绿豆大小的珍珠,最下端坠了三颗水滴状的蓝宝石,和双耳上的水滴状耳坠相映成辉,衬得整个人越发地清雅脱俗起来。 好吧,表妹怎么瞧都觉得好看,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更恨不能打包回家娇养着,让人喜欢得不能自已,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来,也不是不以谅解一二的。 杜芷萱的目光放在钱锦宏手里那个硕大的食盒上,忍不住打趣道:“四表哥,再这样下去,你真得会破产哦!” 早就明白“破产”两字深意的钱锦宏不在意地将食盒放到桌面上,端起丫环送来的乌梅汤,一口饮尽后,只觉得一身的燥气尽消,不由得满足地叹道:“还是表妹这儿好!” 紧随其后的一众婆子,抬着许多箱子走了进来,在大丫环芷蝶的指点下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就恭谨地退到门外。 “那是!”杜芷萱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这个房间可是她精心布置而成,论美观,优雅和舒适,那是杠杠滴啊! 钱锦宏嘴角抽搐了下,这些时日里,他跟杜芷萱接触的次数增加后,在真切地感受到杜雅萱的聪慧机伶后,也越发地怜惜喜欢起杜芷萱这个曾在候府遭受了十多年苦楚,却并没有养成一个阴暗偏执性子的表妹来。 “不过,女孩子家家,还是少用些冰。”说到这儿时,钱锦宏顿了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基于自家长辈等人的吩咐,还是醇醇劝说道:“你们女孩子天生体弱,易受寒,若身子不小心受了凉,寒意入侵,怕是对以后不太好。” 虽话语略微有些含糊不清,不过,杜芷萱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遂笑嘻嘻地应承下来,道:“四表哥,你放心,以前,我太过随心所欲,却忘记了自己生来体弱,本就不能和候府里其它身体健康的姐妹相比。幸而我醒悟得早,又有外婆请了御医诊脉,开了方子,精心调养,还特意遣了医女玉雪每日为我诊脉,更有一众丫环嬷嬷们盯着,我哪敢再像往常那样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不着痕迹地瞪了眼那些听到这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窃笑不已的鬼鬼们。若非这些鬼鬼们有事没事就都窜到她的屋子里,哪会到了最闷热不已的“三伏”天,屋内却依然清凉不已呢? “其实,也是文斓院的方位好,再加上我特意让嬷嬷将门窗全部打开,四处通风,仅需在屋子里摆放一小盆冰,就会清凉不已呢!” “真的?”钱锦宏下意识地反问道,不怨他会这般,无它,谁让他的书房都要在四周各摆放两盆冰,才能感觉到和杜芷萱屋子里相似的清凉之意呢! “呶,就那儿,摆了一个冰盆。”杜芷萱指了指临窗的那个外面罩了一层碧绿色棉布的荷叶状的冰盆,道:“我向来喜欢将冰盆摆在窗口,这样,风一吹,就能令整个房间都觉得清凉起来,还能省下很多冰呢!” 钱锦宏起身,走到窗前,看似随意瞅了眼那个已化了一半的冰盆,目光在冰盆旁那两朵足能以假乱真的荷花上停留住,对杜芷萱脑子里时常就会出现的巧思有了一个更进一步的认知。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让乖加点坏2;樱桃遥遥2;白谨凉2 感谢竹子君哟;jly69两位童鞋的打赏~ 么么大家哟~~~ 第368章 牵桥搭线四表哥(1) “四表哥,你们男儿都气血旺盛,在比盛夏还要炎热的初秋里,难免会觉得燥热。不过,却也不能在房间里摆放太多冰盆,不然,这一冷一热,最易生病呢!” 杜芷萱想了想,又道:“四表哥,回头,我让人定时送乌梅汤之类的消暑清燥凉饮给你。” “无需这样麻烦。上次,你不是才让我带了这些方子回府吗?如今,在府里,我也是能****都喝到这些消暑凉饮的。” 钱锦宏摆了摆手,看向窗台上那几盆开得正艳的花,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下:“你这几盆……” “是月季?” “对哒!”杜芷萱慢步踱到窗前,偏了偏头,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神情,炫耀地说道:“平日里都只能见到一些红色和粉色的月季,偶尔才能发现一些白色和黄色的。如今,我竟能培育出黑色月季,想想,都觉得挺意外的呢!” “是挺不同的。”对于秦王借了自己之手,每每送到杜芷萱手里的这些花儿,过一段时间就会变个样这一点,钱锦宏说不出是该同情那可怜的秦王,还是该赞叹一下杜芷萱确实颇有些不同的才能了呢。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几盆开得特别艳的月季,回头,你帮我带给外婆和三舅妈。”对于每每只能培育出黑色的花儿这一点,杜芷萱从不主动外传。 难不成,让她告诉众人,其实,只要将花儿搬到她的屋子里,哪怕再艳丽的花儿,过一段时间,也会因为那些随处不在的鬼鬼们身上的阴气而变个样? 钱锦宏颇为不满地看着杜芷萱:“没有我和几位弟弟的?” “怎么可能?!”杜芷萱斜睨了眼钱锦宏,“四表哥,我是那样的人吗?给你们准备的是兰花啦,一人一盆,不许谁多占哦!”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尤其是四表哥你。” “表妹,我怎会是那样的人呢!”钱锦宏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忽悠着杜芷萱,除了虽知晓他本性,却不知道他竟能腹黑成那般的杜芷萱被忽悠成功,再之后,却是一次也未成功啊! 此时,书蝶将钱锦宏带来的点心分装到漂亮的碗盘里,端了上来。 杜芷萱顺手拿起一枚芙蓉糕,轻咬了口,感受着从舌尖漫延开来的那丝甜而不腻的味道,忍不住眼前一亮:“迎客楼的点心!” “四表哥,你今日又请哪位好友去迎客来酒楼用饭了啊?” “刚才,你不是说,我要养家糊口,哪能次次外出,都请人到迎客来酒楼里用饭呢?” 钱锦宏温和地看着正埋头品尝着点心的杜芷萱,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知这家酒楼东家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推出了几款新奇的花式点心,听说都是用花瓣和蜂蜜制成的,很适合女孩子食用。所以,这次路过迎客来酒楼时,我就特意挑了这几份售卖得最好的点心。” 如今瞧来,确实很合杜芷萱胃口,也不枉又花掉了他一个月月银钱啊! 至于迎客来酒楼的东家是秦王,并且,那掌柜早就得了秦王的吩咐,不收取他的银钱一事?呵!杜芷萱可是他的亲表妹,怎能平白无故地吃喝都用外人的呢? 杜芷萱拿起一块特意做成玫瑰模样,细细品尝却有红茶和玫瑰清香,更有着淡淡蜂蜜清甜味道的糕点,眉眼弯弯地招呼钱锦宏,指了几种咸味的糕点,道:“四表哥,这几种点心味道不错,你也用一点。” 对上杜芷萱那“千万要拒绝”的殷切目光,钱锦宏嘴角抽了抽,有心拿了这块点心,让杜芷萱心疼一二,最终,还是敌不过心底深处的怜惜,遂冷脸皱眉道:“我不喜这些花花草草做成的点心。” 杜芷萱谄媚地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得可讨好了。 没办法,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迎客来酒楼的点心味道很赞,恨不能一日三餐不换花样地品尝,所以,也只能暂时委屈了钱锦宠啦! 不过,到底是向来照顾呵护自己的四表哥,因此,杜芷萱很快就偏头,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道:“秋蝶,难得四表哥今日来看我,还不快将小厨房准备好的点心端上来。” 顿了顿,杜芷萱还不忘记再次叮嘱道:“记住,除了四表哥最喜欢吃的点心,还有,这几日新研究出来的点心也要端上来,让四表哥品鉴一二。” “你这样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日后可怎么好。”钱锦宏揉着额头,无奈地叹道,却也是很期盼文斓院小厨房新研究出来的那些咸香味的点心,心里也默默地盘算着,这次回到将军府,是否能利用这些点心换得自家某位弟弟的一盆兰花。 虽是杜芷萱精心培育而成的兰花,但,也不是每一位弟弟都懂得欣赏的,不若给了他们这些懂得欣赏的人,弟弟还能多得几盒点心,多好啊!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钱锦宏心里的弯弯绕绕,不然,杜芷萱肯定就会提前吩咐人将每个分好的食盒上面贴上每位的名字。 不过,每次,钱锦宏来自己这儿都有“要事”在身,而,这次嘛…… 想到这儿,杜芷萱就转了转眼珠,问道:“四表哥,可是你那位‘好友’又为难你了?” 所谓的“好友”,正是频繁地找钱锦宏,隔三差五就亲自前往将军府,上赶着将自己定为“好友”的秦王。 这件事,也是杜芷萱从时常来往将军府的关将军嘴里听到了。 犹记得最初,听得此事时,杜芷萱还曾惊诧不已,不仅猜测过一身血腥气,令人不敢靠近的秦王,和向来给人予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模样的钱锦宏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更曾不止一次生出派鬼鬼偷窥一二,然后表演一番的想法。 不过,最后,杜芷萱还是默默地将这个并不太好的念头给掐掉了。 “他的休沐日结束,又要回京郊大营了,虽想见见你,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幻想。”钱锦宏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这些时日里,秦王那曾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样早已碎落得差不多了,“前儿个,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迎客来酒楼换了一个东家吗?” 第369章 牵桥搭线四表哥(2) “难不成,这新东家竟是秦王?”杜芷萱乍舌不已,再一次觉得秦王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可不如此!” 钱锦宏暗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竟然啥地不知的带着杜芷萱去了那么多次,就连每每付账时,那掌柜的都摇头摆手拒不接受,就算碍于种种原因而收下了,却也会提供许多新奇的食物,任由杜芷萱打包带回候府时,只是单纯地以为秦王提前付了账,或仗着身份,提前吩咐过掌柜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却万万没料到,他再一次猜错了秦王的行事作风! “他找上门来,说要将迎客来酒楼的契书送给你……”说到这儿时,钱锦宏就觉得呕心。 说什么论身份,论地位,论权势,论人品,论性情,他都远胜武候王世子千百倍,若,钱锦宏真想做一个疼爱表妹的好兄长,就当想方设法地为他出谋划策; 说什么“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既输了赌约,就当遵循约定,为他这个兄弟两肋插刀,相助一二; 说什么不舍杜芷萱在“三伏”的初季里,依然频繁地跑到迎客来酒楼里品尝美食,却还得盘算着身上的银两多少,如此,难免心浮气燥,有碍身体健康; 说什么若独独送几个厨子给杜芷萱,也很可能会被勇诚候府一众狠戾的妇人用“孝道”之类的逼迫着,将这些厨子占为己有; 所以,他苦心思谋了一番,还是准备送上迎客来酒楼的契书,以免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品尝美食的同时,还得操心那耗费的银两应该如何赚回来…… 我呸! 最恨这种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则,行那挖人表妹入坑事情的人了! 就算说出这些话时,秦王那向来没多少情绪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一丝哀求和期翼,就连身上的森冷的血腥气也都消减了几分,就算秦王处处用“赌约”等之类的话来威胁利诱,就算秦王还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对武候王府设下的圈套讲出来,那又如何? 该拒绝的时候,他可绝不会心软! 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胸口,久久无法驱除。 杜芷萱又拿起一块桃花瓣做成的糕点,感受着唇舌尖那清淡的桃花香气,不忍见钱锦宏继续纠结,遂递了一块秋蝶端上来的绿色点心到钱锦宏面前,笑着问道:“四表哥拒绝了?” “当然!”钱锦宏撇撇嘴,拈起这块点心,入喉的清凉之意,再次驱除了他心间那些莫名的烦燥,“我又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若将军府的荣耀,要靠表妹一辈子的幸福来换,那,置我们将军府这些男儿于何地?” 这样弱了祖宗威风的事情,将军府一众男儿可绝不屑做。 不过,想起当时那秦王虽收回契书,眼底却无一丝失望不解之色,显然是早就得到高人指点,知晓将军府一众人的行事,并猜测到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钱锦宏又毫不犹豫地将心里不知何时滋生出来的怜悯和同情等情绪给拍飞。 ——就算秦王再如何地可怜,那又如何?总归,不能因为秦王可怜,就赔上自家疼爱的表妹啊! “如此说来,四表哥,今日,你是气不过,特意绕道迎客来酒楼,买了一大堆新推出的点心的吧?”杜芷萱眨眨眼睛,满腹欢喜地说道。 “你可是我唯一的表妹,不过是一些点心,难不成,我这个做四表哥的还买不起?”钱锦宏随意地说道,心里却盘算着回头该找些什么法子开源。 或者,再想法子从几个积了一大堆私房银两,不知该用于何处的几个弟弟从寻摸一些? 杜芷萱眨眨眼,将眼角的涩意逼了回去,笑道:“我是欢喜四表哥待我的这片心。”若,这样的事情,放在候府一众人身上,还不得上赶着将她送到秦王府去,哪会管她的死活呢? “四表哥,再尝尝这几块点心。”发现钱锦宏将每种绿色点心都用了一块,比如说,清凉薄荷绿豆糕,如翡翠般碧绿的千层糕和用绿茶粉做成的凉糕三种,却独独漏掉了其它几种颜色的点心,遂又每样递了一块到钱锦宏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知道你不喜欢甜食,不过,这几样并不太甜,所以,浅浅尝之,并无大碍。” 白色的牛奶冻,嫩黄色的鸡蛋布丁,粉色的水镘头,点缀着红豆的牛奶红豆糕…… 钱锦宏嘴角抽了抽,很想告诉杜芷萱,他不是那些三五岁的小孩子,不喜欢吃这种看起来可爱的点心。 不过,最终,这所有的婉拒之言,在杜芷萱那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里,被钱锦宏默默地咽下肚,顺着杜芷萱的心意品尝了一番后,就再次打定了主意,回府后,一定将食盒里的这几样点心分给几个小弟弟。 “如今,你为人有度,处事有方,我总算放心了。”抿了口茶,祛除掉嘴里那甜腻味道的钱锦宏,任由浅浅的阳光,从那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射到自己身上,低声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以前,虽祖母能护着你,却也无法越过勇诚候府老夫人精心看顾你。现在,外面都在传勇诚候府老夫人幡然醒悟,不再像往常那样偏颇庶女,而是严格按照候府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矩行事。” “如此一来,你也不需再像往常那般辛苦。”说到这儿时,想起这些年杜芷萱受的苦,其实也有他们这些表哥表弟一份,就有些涩然,“至于那钱诗雅?你也不需太过理会她,就任由她继续蹦跶,将祖母心里的情意全部磨平后,苦日子就等着她呢!” “也是我们的错,若我们平日里能多细心一些,定会发现钱诗雅那浅笑嫣然面容下隐藏的狼子野心……”又怎会让本就活得无比艰辛的杜芷萱遭受这样的打击? 也不知那钱诗雅是怎么想的,撬了几乎将自己当成一母同胞亲姐妹般尊重爱戴亲表妹杜芷萱的未婚夫,就能让她觉得从身份上高人一等吗? 蠢货! 仅仅是这样一件事,就将安平郡主悉心教养十多年才培养出来的爱护之情磨平了一多半,更令安平郡主越发地愧对杜芷萱,只恨不能搬空自己私库来贴补杜芷萱,更会煞费苦心地为杜芷萱重新谋得一桩良缘。 如此,倒也好。 毕竟,这女子出嫁后,想要活得恣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家夫婿的态度。 而,那特别厌憎杜芷萱,几乎快要将杜芷萱当成杀父仇人来看待的武候王世子,若杜芷萱嫁了,在勇诚候府一众人基于种种缘由作壁旁观,甚或落井下石的情况下,哪怕他们将军府次次出手偏帮,却也难免会令杜芷萱郁郁而终。 若不然,他又岂会在从安平郡主那儿得悉和秦王有关的消息后,就刻意观察起秦王来呢? 第370章 表哥出言来安慰 “四表哥何必说这些。”杜芷萱吐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一如往常那般,对这件众人一致闭嘴不谈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激动和愤懑,神情平淡得仿若说起一对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表姐也是‘求仁得仁’。” “你啊……”钱锦宏按着额头,虽很满意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这种无喜无悲的态度,却也觉得这样的杜芷萱也未免太过大度,“放心,待到日后……” 哪怕大梁王朝女性地位不如前朝那么低,但,女子出嫁后,想要在夫家过上好日子,除了在打理庶物的同时尽可能地生儿育女,那娘家人是否出息,又是否愿意竭力支持,却也是一大缘由。 而,钱诗雅这事一出,若非安平郡主拦阻着,又有其母醇醇劝说,只怕其父早就勃然大怒地将她逐出家族了。 就算如今,事情得到了解决,不过,在将军府除了钱诗雅的生母以外,其它的人都厌了钱诗雅的情况下,往后,钱诗雅在武候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想要寻求娘家的帮助,那是真不可能了! 再浓的****,也终会有湮没于平凡生活里的一天,到那时,有娘家相当于没有娘家,就连向来亲近交好的闺蜜也都断绝往来的钱诗雅,又该如何自处呢? 明白钱锦宏话外之意的杜芷萱笑了笑,并不打算告诉钱锦宏,其实,她之所以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武候王世子和钱锦宏的奸情爆光,为的,不就是将两人送作堆的同时,也断了钱诗雅求助于将军府和那些闺蜜之路吗? 虽然这些该报的仇,唯有在自己手里得到结果,才会觉得心里畅快,但,钱锦宏等亲人出手偏帮,也是令人觉得心里暖暖的,感动不已。 而,这时,钱锦宏也想起了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奸情中推波助澜,大开方便之门的钱氏,那微微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过段时间再回将军府小住时,候府里那引起地不起你的人和事,你无需顾忌太多,只管与祖母详细分说,即可。” “小姑……”虽,将军府已查明了钱氏的身份,但,基于种种缘由,却是没办法向世人宣告,也只能私下里分说一二。 钱锦宏暗叹了口气,再次坚定了日后自己只娶一妻,绝不纳妾,更不能被一些看似娇弱可怜的美人儿给诱惑了,以免像钱将军一样傻傻地中了美人计不说,还将一个暗害安平郡主的小妾的女儿,当成了安平郡主的亲生女儿来呵护宠爱。 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已令人痛不欲生了! “从前,小姑刻意‘捧杀’了你,并挑拨你和老夫人争斗,自己从中渔翁得利一事,你不必再费心为小姑隐瞒。” 虽早就知晓真相,不过,此刻,杜芷萱依然眨着漂亮的凤眼,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唉……”钱锦宏长叹了口气,“严格说来,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该擅议长辈,但,这桩事确实超乎众人预料,带来的影响更是令人无法接受,所以……” 钱锦宏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这,正是安平郡主交予他的任务。 末了,钱锦宏又灌了一杯茶下肚,摇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这样蛇蝎的妇人,世间并不少见。以后,遇见那些柔弱可怜的姑娘,不论她们哭得再哀凄,也绝不能相信。可懂?” “我明白的。” 杜芷萱点点头,叹道:“之前,我以为那些娇娇弱弱,或卖身葬父,或被家人卖到青楼里,却品性如梅花般高洁卖艺不卖身,打着真爱的旗号,嘴里口口声声地说愿作小猫小狗侍候俊美的世家贵族子弟,实则却满腹谋算,蛇蝎心肠,以眼泪作为征服男人的武器,轻易就离间了男子和正室之间的情份,虽作着宠妾,却过得比那些正室还要潇洒自在的故事,都仅仅只是故事,万万没料到,生活中的事情竟然更精彩。” “果然,该说话本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么?” 其实,杜芷萱从没有想过要隐瞒勇诚候府,尤其是和她血缘最近,本该比任何人都亲近的钱氏和杜芷薇两人对她的利用和伤害。 打着“关心爱护”的旗号,人为地捧杀利用的,虽不是杜芷萱承受的,却也没有那个立场,为那早就逝去的可怜孩子说一句原谅。 即使,“地狱之王”系统不止一次地提及,这所谓的“原身”,正是杜芷萱本人,也不例外。 毕竟,每次投胎之前,饮下了孟婆汤后,就已是一段崭新的人生。 无论是穿越前的那一世,还是这所谓的原身的记忆,都不外乎如是。 最多,也就不过是将其当作是老天爷的宠爱,才能收获两世的记忆,并真正痛快恣意地过这一生。 ——“若是她活着,本就是一个孺慕的孩子,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在面对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这些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时,都会毫不犹豫地原谅,并就此揭过,再不提及此事。” 这样的话,说起来倒是轻巧,不过,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痛”的典型代表。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没有谁能这般大度,唯有发生在旁人身上,才能这样随意地议论。 就算老夫人因为得知钱氏并非安平郡主的嫡亲女儿,而是将军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女儿,却凭借着“狸猫换太子”的计策,哄骗了将军府一众人,以受宠的嫡次女身份嫁入候府,并凭借着拿捏住杜侍郎整颗心的手腕来抵抗老夫人,顺利地从老夫人手里接过了候府管家大权。并以此为基,在十多年时间里将候府的老人清洗得差不多,轻松地拨掉了老夫人那锋利的獠牙,令老夫人吃了许多的哑巴亏。如今,闻讯的老夫人才会在这次杜芷萱回到候府后,将废弃了许久都没用的候府规矩搬了出来,并偏帮于她,那又如何? 就算是诚心悔过,都还要将前头的账还了才行,就更不用说,哪怕到了现在,老夫人也都是存了利用她来打压钱氏的想法,又怎能令杜芷萱原谅令使原身凄惨离世的候府一众人呢?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天氺伊濇1;书友1409271219491652;让乖加点坏1;竹籬1;ヾ奈若何丶つ2;竹子君哟1 感谢风筝1985童鞋的打赏,魅蘭童鞋的评价票, 感谢jly69童鞋的平安符,竹子君哟童鞋的桃花扇, 么么大家哟~ 第371章 将军府欲毁婚约(1) 一晃,又是半个月时间过去。 “祖母。”这日,前来荣寿院与安平郡主请安的钱诗雅,眼角眉梢没有丝毫的不甘和怨怼,就连身上的气息也一反往日里的高傲而变得温和起来。 安平郡主眼神一闪,难得地高看了钱诗雅一眼:“雅儿,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唤你前来?” “雅儿不知,还请祖母教导。”前世今生一直琢磨着安平郡主的性子,自重生后,就于不经意间拿捏住了安平郡主的软肋,并在安平郡主心里刷足了好感值的钱诗雅心里一喜,身上的气息越发柔和起来,摆足了一幅乖巧贴心又兼之孝顺的模样。 可惜,往日里,安平郡主之所以放纵钱诗雅成为将军府里不逊于杜芷萱受宠的姑娘,并非不知晓钱诗雅心里打的小算盘,只是觉得没必要为这样一些小事而大动干戈,更兼之有利用满腹坏水的钱诗雅来给杜芷萱作磨刀石的想法。 如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磨平了安平郡主待钱诗雅最后一点怜悯之心,遂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就毫不犹豫地将方才心里浮现的那个念头掐灭了,只是本着身为将军府里身份地位最高的老封君的想法,对钱诗雅做最后的提点。 “又是一月过去,武候王府依然未遣人上门。对此事,你有什么想法?”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特意顿了顿,“说到底,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一个好姑娘。今儿个,只有我们祖孙俩聊聊心里话,若有什么不甘和怨愤,尽可畅言无妨。” “我……我……”钱诗雅脸色的血色尽褪,身体微微颤抖着,笼在阔袖里的双手也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绝不能被安平郡主眼前这特意放软的姿态迷惑,从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清醒时万分懊恼的决定来。 见状,安平郡主眼底的期盼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最初见到钱诗雅时的漠然。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连呼吸都不敢放大的沉闷环境里,钱诗雅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人从炎炎盛夏移到了冰天雪地里似的,不仅身体被冻僵了,就连血液都没法流动,仿若下一刻就会告别这个美好的人世间似的。 漫天的惊惶和恐惧,迅速侵袭了她整个心房,并以一种不可敌挡之势漫延开来。 安平郡主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 “磕!” 茶杯与桌面相撞的声音,传到钱诗雅耳里,不吝于石破天惊! 在钱诗雅下意识抬头看向安平郡主时,眼底那无法遮掩的愤懑、不甘、贪婪和算计就清楚地撞入安平郡主眼帘! 安平郡主神情淡然,一派“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姑娘,并非自己的孙女儿”的姿态,心里那不被外人所知的惋惜却一闪而逝,再不复存在。 “武候王虽与陛下同姓,却并非真正有着血亲关系的同宗,故,说到底,武候王在大梁王朝的地位,与那些开国被赐封为王爷的异姓王府一样。” 而,当年,小小年纪的钱诗雅,就毫不犹豫地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手段,留在将军府,为的是什么? 说是代替父母尽孝,承欢于安平郡主膝下,实则,不过是得到安平郡主的教养,从而提高自己庶出嫡女的身份,同时,与长房和三房这两房嫡枝关系更加亲密一些,并在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两位坐镇将军府的大佛心里刷到足够多的好感值! 不足三岁的钱诗雅,就能拥有这样的心机和谋略,那么,如今,年满十七岁的钱诗雅,又怎会看不破隐于其后的道理。 “祖母,我错了。”钱诗雅微抬下巴,轻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配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哀伤欲绝的神情,和身上隐隐浮现的黯然失落之色,成功地演绎出一个“浪子悔过自新”的模样。 这次,安平郡主总算抬头看向钱诗雅了。 “哦?” 即使只是一个单音,却依然令钱诗雅欢喜不已,仿若瞧见了自己借助诸多方式,顺利抹消杜芷萱突然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给自己带来的不好影响,越过杜芷萱,一跃成为安平郡主心里最得宠的姑娘,从此以后,成为盛京世家贵女们艳羡的对像的美妙景象。 “做为将军府的姑娘,无论处于何等情况下,都不能失了自己的傲骨。”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抬头看向安平郡主,敏锐地察觉到隐藏于安平郡主那张冷静从容面容下的欣慰之情,心里激动不已,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懊恼和痛苦。 “将军府的姑娘,岂能与人为妾?!” 就算同样能上皇家玉碟,与普通的妾侍地位身份皆不同的侧妃?那又如何!说到底,侧妃也是妾,同样令世家贵族看不起!而,这,又岂是钱诗雅这个自诩天命所归的重生女所能接受的?! 若不是这十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养出了她的惰性,兼之这些年来,杜芷萱一直被她稳稳地拿捏在手心里,早在杜芷萱性情大变的那一刻,她就会醒悟过来,并调整自己接下来的应对方式,如此,又岂会落于如今这样狼狈不堪的境地?! “这么说来,你准备让我与武候王妃悔约?”安平郡主神情淡然地问道,仿若这种动辙就毁约的行为,并不值一提似的。 钱诗雅心里颤抖了下,微微垂眸,避开安平郡主那过于冷漠的视线,嘴唇蠕动了下,小声地说道:“我……我……我只是不愿!” 最后几个字,钱诗雅特意闭上眼睛,微仰头,用一种仿若撕心裂肺,却又不得不为之的绝望和哀伤。 若是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前,钱诗雅就找上安平郡主来一番痛彻心扉的坦承,并说出自己的苦衷,那么,说不定,安平郡主还会念及多年来钱诗雅待她的孝顺和体贴,以及钱诗雅被她教养多年等缘由,而重新接纳悔过自新的钱诗雅。不过,如今嘛…… 第372章 将军府欲毁婚约(2) 安平郡主就不再掩饰自己情绪地冷笑一声:“你不愿?!” “是。”钱诗雅心里惴惴不安,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惶恐,嘴里却顺着方才的话题,坚定不疑地补充道:“武候王府不过是一介异性王,又有何德何能,让我这个由祖母带在身旁,悉心教养十多年的姑娘为妾?!” “既如此,你又为何明知萱儿被赐婚与武候王世子,却依然瞒着萱儿,与武候王世子私相受授?难道,最开始,你就没想过,你这番行为,传扬开来,外人会如何议论将军府,又如何看待你和萱儿这对最最嫡亲的表姐妹?” 即使相比起前朝来说,大梁的世家贵女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这种表姐妹争抢一夫的事件,传扬开来,世人并不会认真打探武候王世子这个“文武双全”的世家贵公子,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又都做了些什么令人难予猜忌的举动,而只会肆意地议论钱诗雅和杜芷萱这对嫡亲表姐妹,竟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反目成仇。 如此一来,这两位姑娘身后的家族教养就很有问题! “抑或是,从最初,你就存了搅和萱儿与武候王世子婚约的心思?!” 这般仿若在说一件极普通事情的淡然神情,只令钱诗雅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抖如筛糠,只因,以钱诗雅对安平郡主的了解,若,安平郡主真在意一个人,定当雷霆大怒,而非现在这种看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 “祖母,不是这样的!”心里涌现无尽的恐惶时,钱诗雅也拼命地摇头,急切地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帮表妹……没有其它的想法……”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着钱诗雅,眼角眉梢的讥讽之色尽显。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晌,若钱诗雅没有做出一些引人暇想的暧昧举动,以武候王世子受到的儒家正统思想教育,又岂会在与杜芷萱有婚约的情况下,与钱诗雅这位杜芷萱最最嫡亲的表姐扯上关系?! 欣赏了会钱诗雅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后,安平郡主才慢慢地说道:“这样说来,一切,都是那武候王世子的刻意为之?” 是?还是不是? 看似极简单的两句话,但,无论钱诗雅如何回答,都将面临极其可怕的场景! 钱诗雅微微垂眸,轻咬嘴唇,心里浮现出诸多念头,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迟疑和犹豫来。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着,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讥诮。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钱诗雅突然抬头,以一种破釜沉舟的神情说道:“祖母,确实如此!” “砰!” 安平郡主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只将矮桌上的茶具都震得晃了几晃。 “好一个武候王府!好一个武候王世子!”安平郡主怒极而笑,看向钱诗雅的目光却变得诡异不已,“这是欺我将军府无人呢?!” 钱诗雅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惶恐不安,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细细追寻的时候,却发现那丝预感早已消失不见。 不过,纵然如此,这样狂怒的安平郡主,依然令钱诗雅竟生出一种将前世今生发生的事情全部托盘而出的念头。 很快,钱诗雅就毫不犹豫地掐灭了这个本不该有的念头,脸上的惊惶无措等情绪却并没有因此而消褪。 “罢了。”安平郡主放松自己的身子骨,倚靠在软椅里,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和倦怠,冲钱诗雅摆手道:“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然,你已真心悔过,那么,就等着祖母为你讨回公道吧!” 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在这一刻,钱诗雅终于发现刚才那抹不祥的预感由何而来了,嘴唇不由得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在抬头看向安平郡主的那刻,在和安平郡主那特别清澈了然的眼眸相樟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又被她默默地咽下肚去。 “雅儿谢过祖母。”钱诗雅乖巧地行了一礼,然后,就此离开。 待到钱诗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安平郡主才微眯双眼,道:“秦嬷嬷,你以为,这丫头是否已想通?” “老奴以为,这件事,颇有蹊跷。”秦嬷嬷恭敬地回答道,毕竟,这付出去的感情,犹如泼出去的水,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回来的? 当然,杜芷萱对武候王子的痴恋一事,却并不在此种情况里。 说到底,这样的痴恋,不过是没有长大的姑娘,将自己心里幻想出来的白马王子的模样,强硬地安到了某个人身上,但,待到她们长大了,懂事之后,就会明白当年的美梦究竟有多么地荒唐。 “真当我年纪大了,就老糊涂了,看不出一个人的真心假意了呢?”安平郡主冷笑连连,是否爱一个人,由其的言行举止间就能察觉到一二。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重生而来的钱诗雅那过于高明的隐瞒之技,而有任何的变化,否则,这世间又岂会有“纸包不住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类的话语呢?! “最近一个月里,小姐与武候王府频繁书信来往。”秦嬷嬷想了想,道:“老奴以为,这不过是小姐的缓兵之计。”为的,不过是与武候王世子同心协力地对抗武候王妃,从而,以堂堂正正的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眼看着即将步入成功的殿堂,又岂能放弃到手的果实,而选择另外一条布满荆棘之路?!”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道:“不过,我向来都是个慈善的长辈,既然这丫头有心悔改,又岂能不给予她一定的信任呢?” 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却被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讥诮和嘲弄的神情给打破了。 这一切,钱诗雅并不知晓。 当然,即便知晓,她也无能为力。 最多,不过是加急联络武候王世子,并以此事来激起武候王世子满腹的怜悯和愧疚之情,从而稳稳地拽住武候王世子,而令武候王妃无法将武候王世子拢了过去。 用最快的速度,又写好一封信后,不待墨迹全干,钱诗雅就急不可耐地叠好,并将其交到陈嬷嬷手里,殷切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送到武候王世子手里!”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73章 以退为进巧计策(1) 荣寿院里的安平郡主,也同时间就获悉此事,不由得讥笑道:“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今瞧来,这丫头连聪明人都算不上,又如何能担得起‘智者’这样的称号呢?” 秦嬷嬷轻声问道:“郡主,不派人将信件拦截下来吗?” “这次不用。”安平郡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来,“我倒要瞧瞧,那惯于与人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的武候王世子,乍接到这样一封求救信时,会是何等模样?” 惊惶失措?满腹愤懑?心痛如焚?感同身受?义愤填膺? 无论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安平郡主都颇为期待。 秦嬷嬷微微垂眸,为胆大包天到同时招惹了杜芷萱与钱诗雅这对嫡亲表姐妹的武候王世子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 不错,自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钱诗雅遣人送往武候王府的信件,一半被将军府的下人拦截住了,一半则被武候王府的下人拦住了。偏偏,向来自诩聪明人的这两位,竟到现在依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此事! 只能说,恋爱中的人,那智商确实都是负数,尤其是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这种扯着杜芷萱的大旗,从最初就以一种奇怪相处方式相爱的人,更是如此! 而,这次,也不知是钱诗雅这个重生女还有那么一点运气,抑或是武候王世子多年的经营,终于在“示武候王妃以弱”的行事方针指点下,慢慢地将武候王府的大权掌握于手里了,总之,这封信竟然顺利地到了武候王世子手里! “雅儿!”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后,武候王世子就双眼通红,双手抓着头发,一脸痛苦地嘶吼道:“是我害了你啊!” 若,最初,他就不受外界疯传的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和任性妄为等流言蜚语影响,而是用一种对待“杀父仇人”的姿态,毫不犹豫地使出诸多阴险之计对付杜芷萱; 若,在杜芷萱离开京郊庄子时,突然一反常态地抵达将军府,而非立刻回到勇诚候府的消息传到他耳里时,他能多思多想一番,从而展开一系列的猛扑暗算杜芷萱的计策; 若,在杜芷萱请出安平郡主,亲自入宫与太后解除了两人的婚约时,他就干脆利落地请了媒人,前往将军府提亲,那么,如今,他和钱诗雅又何需面临这般两难的场景?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犹豫”两字,最终,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安平郡主,杜芷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武候王世子一脸狠戾地喃语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一直徘徊在胸间不去的愤懑和怒焰按奈下去。 若可以的话,武候王世子也挺怨频繁阻挠于他与钱诗雅的武候王妃。奈何,大梁以“孝”治国,哪怕武候王妃是个对自己亲生儿子都毫不犹豫下狠手的蛇蝎妇人,但,做为武候王妃嫡亲儿子的武候王世子,却依然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勇诚候府,文斓院 既然已穿越到大梁王朝,向来适应性极强的杜芷萱,也就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在科技爆炸年代里不到凌晨无法入睡的作息时间调整过来了。 每晚,用过午膳后,都是属于杜芷萱的闲暇休息时间。而,这期间,杜芷萱或听丫环读话本,或看鬼鬼们那令人捧腹大笑的精彩表演,或听林太医这位惯于走街窜巷,爱好八卦之人的分享。 “你那表姐,也是个心狠的。”伴随着这句突兀出现在屋内的话,一袭艳红衣裙的林太医就手执红色绣花伞,出现在杜芷萱面前。 任何时代里,既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都是极不可能的。 于是,在林太医轻抚衣袖,落坐于自己身侧的同时,杜芷萱也利用从《就职宝典》里提供的方法,将从“地狱之王”系统商城里购买到的鬼鬼可以服用的茶水送上。 林太医赞赏地瞅着杜芷萱,她就喜欢像杜芷萱这般精灵古怪的姑娘! “连对自己都能狠下以来的姑娘,又如何能祈求她施舍一份善心与旁人呢?”即便,这所谓的“旁人”,是与钱诗雅相依相恋近五年,愿意为了她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武候王世子,也不例外。 就更不用说,杵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对相爱的情侣中间,不再按照两人预定剧本演绎,并且还有意无意地坑了两人一把的杜芷萱,更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任何时候都提倡“知己知彼”,故,借助“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御使了诸多鬼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紧了武候王府和将军府,尤其是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两位的杜芷萱,从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对。 相比起事到临头的反击,杜芷萱更喜欢将一切阴谋诡计掐灭在萌芽状态里。 “只是,所有的爱情,剖开来细细分析,都有着诸多原因存在。待到某天,当年令两人付出一切,也要在一起的缘由并且存在了,那么,这两人就会由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一转而变成惹人叹息的怨偶。” “世间万物,不过如此。嗷……” 武候王世子装逼,于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脸,而,难得装逼一回的杜芷萱,却是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横眉冷对自己连身后都隐隐有黑气浮动的林太医,到喉咙的咆哮之话,就变成了满是委屈和无辜的控诉:“干嘛打人呢?把我打傻了,你养我一辈子么?” “很委屈?很无辜?”林太医扳着手指,每问一句,杜芷萱就点头一下,紧接着,就又狂摇头,心里的哀伤逆流成河。这样疯魔状态的林太医,她还真是头一次遇见,根本就没办法hold住啊! “小姑娘家家,天天看些莫名其妙的话本,也就罢了,反正,谁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呢?!只是,因为那些书就移了性情,将一个活泼可爱,明朗大方,积极向上的姑娘,变成了沉默寡言,冷漠待人,低沉消落,令人敬而远之的性情,你就不觉得心里亏的慌?” 第374章 以退为进巧计策(2) “就为这?”回忆了下方才自己讲过话语的杜芷萱,轻揉额头,双眼却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不然,你以为呢?”林太医斜睨着杜芷萱,眼见杜芷萱并不以为然,遂眉头微蹙,飘到杜芷萱面前,手指再次轻触杜芷萱额头,阴恻恻地威胁到:“总之,再有下次……” 很多时候,一些所谓的无心之言,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可怕影响。尤其像杜芷萱刚才说的那番近似于“认命”的话语! 杜芷萱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姑娘,虽不明白林太医为何突然雷霆大怒,但,敏锐察觉到林太医确实是为自己着想的她,依然按奈住满腹的疑惑不解,慎重地点头道:“好。” 林太医仔细地打量着杜芷萱,待到发现此话是杜芷萱的肺腑之言时,遂手指轻抚杜芷萱的额头,不着痕迹地送了点自己修练出来的力量,化解了刚才震怒之下,无意间留下的不好的阴气,并能让这些力量留在杜芷萱大脑里,尽快地辅助她“开窍”,变得真正地聪慧机敏后,才一脸欣慰地说道:“乖。” 杜芷萱:“……” “我再继续讲故事给你听。”话落,不待杜芷萱就自己这种看待三岁幼儿的姿态提出抗议,林太医就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安平郡主根本就不相信钱诗雅的话,不过,我猜测,钱诗雅心里颇为自得,因为她又一次地忽悠住了安平郡主……” 林太医将今日所见所见,婉婉道来,而,杜芷萱越听,就越发地觉得无语,生平头一次怀疑起被钱诗雅真正坑害到的那一世,钱诗雅的生活,真有众人想像的那样好吗? 人的智商是天生的,而性情却因生活居住的环境不同,将会出现不同的变化。不过,这一切,在重生的人身上,却不一定会起到相应的作用。 或者,可以这样说,杜芷萱从不相信重生前就窝囊的人,重生后能王八之气大开,走上一条令人艳羡的逆袭之路。 不然,又岂会有“江山易移,本性难改”的话语呢? 一个人的生活是否能过得幸福安康,与外界的环境无关,只与自己的本性有关。 而,并不知道杜芷萱已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太医,讲述完了自己在将军府的见闻后,就开始讲起自己跟随着钱诗雅派人送出去的那封言词恳切的“求救信”,顺利抵达武候王府后发生的事情了。 “……等等!”杜芷萱猛地打断林太医的未尽之言,双眼不由得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那武候王世子,为了迎娶钱诗雅为世子妃一事,而当着武候王妃的面,用随身携带的佩剑刺伤了自己?!” “不错。”林太医微微颌首,眼角眉梢间尽是讥诮和嘲弄,“这样的蠢货,还真是千百年一遇啊!” “确实挺蠢的。”杜芷萱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可以不择手段地伤害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父母亲朋的人。 “突然有些可怜武候王妃了。”即便拥有王妃之尊,但,在大梁这样一个古代,以一界女流之辈的能力,将武候王世子教导成一个文武双全,凤度翩翩,儒雅谦和的世家贵公子,这其中,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不多。 “难不成,你准备为武候王妃出头,收拾你那愚蠢的前未婚夫一通?”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装出一幅感同身受模样的姑娘,还真是将“无耻”两字发挥到了极致! “我倒是想一报前仇,奈何……”杜芷萱摊手,耸肩,满脸的无辜,“我算哪个台面的人,能越过一众人,插手武候王府的事物呢?” “呵呵!”林太医特别高冷地笑了两声,也懒得再继续与杜芷萱争辩这个话题了,径直威胁道:“你若还不想听的话,我就回房休息了。” “不!不!!不!!!”一连三个“不”字,将杜芷萱那满腹的八卦之心尽皆出卖,再配着她嘴角流露出来的那抹狡黠的笑容,活脱脱一个令人见之而生畏的小狐狸:“这样的趣事,理当与三五好友分享一二。” “你又想作什么?”林太医一脸无奈地看着杜芷萱,提醒道:“这件事,牵扯到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声誉,你可别一时冲动,做出清醒后,万分懊恼的事情啊!” “你想多了。”杜芷萱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他摒弃我这样一个真正心善,且真心喜欢于他的姑娘,选择一个从未喜欢过他的蛇蝎美人,是一件令人可怜可叹的事情么?” 林太医:“……”见过自吹自擂的,就是没见过像杜芷萱这般,明明说着自我吹捧的话语,却偏偏让人生不出丝毫反对的念头! “卧槽!小美人,你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小美人,算我求你了,这次,不要再继续吊我们的胃口,成么?” “小美人,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只愿你透露一二私密消息与我。” …… “蠢货,滚开!”不待林太医出手,关将军就拨刀出手镇压了这些听墙角,却依然还不安分地鬼鬼们。 “呜呜呜……好可怕!” “麻麻,我要回家!” “嘤嘤嘤……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嗷嗷嗷……差评一生黑,不解释!” 一瞬间,这些早与林太医和关将军斗出经验的鬼鬼们,不待这两位大将彻底发彪,就如突然出现那般,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你吓到他们了。”杜芷萱以袖掩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多少年了,还这样怂,真给鬼界丢脸!”林太医撇了撇嘴,但,若她的眼角眉梢间的欢喜和欣慰之意不要那么浓的话,这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小姑娘,别转移话题啊!”林太医飘到杜芷萱面前,抬手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这世间,再没有‘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方法,让人报仇更加轻松惬意,还能手不沾血,轻轻松松地将自己摘出去了!” “话虽如此,但,适当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才比较合乎我的本性。”杜芷萱偏了偏头,笑得一脸的纯然,“更何况,有你们帮助,又有谁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呢?”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375章 欲送表姐返山东 将军府,荣寿院 “蠢货!” 安平郡主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衣袖翩飞间,将矮桌上的茶具全部带到了地面上。 一瞬间,茶杯碎片,茶渍和茶叶四处飘舞。 许久后,瘫坐于软椅里的安平郡主,才在秦嬷嬷和唐嬷嬷两位的劝说和宽慰之下,将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强压下去,并接过秦嬷嬷递来的茶杯,一口饮尽了里面的茶水。 待到安平郡主放下茶杯后,她的神情就恢复到往日里的平静,唯有那眼底偶尔浮现的火苗,却表明她的心情依然很暴燥:“来人,将钱诗雅带来!” 很快,正接受着以翠芙和白卉两人为首一众丫环吹捧和谄媚讨好的钱诗雅,就被几个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得能起到止小儿夜啼作用的婆子,一路推攘到了荣寿院里。 一进屋,钱诗雅就被那沉静肃穆的气氛给惊吓到了,往前迈去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住,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回想了这段时间里自己做过的事情,发现并没有一件事踩雷后,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祖母。”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安平郡主冷哼一声,“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想通了,还想给你一个悔过重来的机会,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否则,又岂有那满城的风雨!” 想起一夜间,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武候王世子为求娶心爱的姑娘,持剑威逼武候王妃”的传言,就令安平郡主额头一阵阵抽痛。 即便这些流言蜚语中,和往常一样,并没有特意点明钱诗雅就是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姑娘,但,自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钱诗雅那不加遮掩地频繁与武候王府来往的举动,却依然落于有心人眼里。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如何不令人猜测一二? 需知,这世间,本就是“纸包不住火”! “连与自己亲如姐妹,数十年相依相伴长大的嫡亲表妹都能毫不犹豫地算计,我这个时常拦阻训斥于你的祖母,又岂会被你放在心上呢?也怨不得你会做出这等‘阴奉阳违’之事!”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眼前不由得浮现前几日,钱诗雅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出“将军府的姑娘,绝不与人为妾”之类的话语,并许下与武候王世子一刀两断的承诺情景来。 当时,安平郡主有多么愿意地相信钱诗雅“幡然醒悟,改过自新”,那么,如今,眼见钱诗雅依然死不知悔改,恨不能把整个将军府和居住于勇诚候府的杜芷萱都拖下水的行为,就令安平郡主有多么地嫌恶钱诗雅,恨不能立刻就将钱诗雅赶离盛京,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我也懒得再听你的辩驳之词了,今儿个叫你来,只想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收拾行李回山东,往后,就由你的父母出面教导于你。” “第二,向世人宣告,武候王世子是故意攀扯你,只为了抹黑陷害我将军府。” 无论哪一点,都远非钱诗雅能接受的! 钱诗雅面容惨白如纸,双膝一软,身子一个踉跄,就跌坐于地面:“祖母,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山东……” 若,回了山东,她就会走上前世那条老路,那么,她这世的重生,又有何意义呢? “这么说来,你准备选第二条路?”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再一次懊恼自己当年怎么就会一时心软,同意留下了钱诗雅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钱诗雅猛地抬起关头,神情哀凄,眼含祈求:“祖母,我与世子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 “成全?”安平郡主淡淡地看着钱诗雅,“到今天,武候王府依然未遣人前来求娶,你让我如何成全你们?” “抑或是,你与武候王世子准备做那为爱而私奔的有情人?”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个道理延续了千百年,无论重生前后,钱诗雅都不会选择这样一条布满荆棘,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之路。 “你要知道,为了你,我不止一次找人压下那些牵扯到将军府的流言蜚语,更因此事而愧对萱儿。”安平郡主摇了摇头,眼前这个一身狼狈不堪的姑娘,怎会是自己亲自教养出来的自尊自傲的世家贵女呢? 果然,该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吗?哪怕换一个更好的环境,精心抚养教导,却也会因为其父母留下来照顾的丫环婆子,那些有意无意的挑拨之词而移了性情。 从最初,她就不该对这样的姑娘心存期待! “我……我……”钱诗雅满腹的话语,到了喉咙旁,却在安平郡主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里,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安平郡主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再抿了口水。 从没哪一刻,钱诗雅像现在这般觉得荣寿院这个她时常往来的院子,竟由那令人艳羡的丫环婆子规矩行事的天家气派,一转而变为气氛静谧得令人生出一种压抑恐惶感的刑牢! “磕!” 茶杯和矮桌相撞声,在这安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面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犹如一块巨石般重重地敲打在钱诗雅的心尖上,令她不由得抬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那发自肺腑的痛苦、懊恼和纠结等神情,也慢慢地爬上双颊。 将一切尽收眼帘的安平郡主,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如今,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 “事到如今,我唯有以世子妃之位份嫁入武候王府,才能洗清一切给将军府带来不好影响的流言蜚语了!” 吐出自己重生以来,就定下的这个目标后,钱诗雅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安平郡主,就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因为安平郡主那阴冷的面容而有所畏惧,像往常那般一步步退让,最终,走到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呵!”安平郡主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处处为难,算计和陷害萱儿的缘由?” 第376章 撞柱以示清白身 “只是,我倒不知道,你竟会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姑娘!” 既然有心谋取武候王世子妃的位置,那么,当年,为何要一连再地在杜芷萱面前提及武候王世子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性情和善? 难道,钱诗雅不知道,这样一个手握重权,身居高位的男子,能轻易就吸引到每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吗? 而,以杜芷萱待钱诗雅的依重和信赖,若,钱诗雅坦然告知自己心仪武候王世子之事,杜芷萱又岂会在宫宴里,当着众人的面跪求太后赐婚? 除非,这一切,原本就是钱诗雅的刻意为之,为的,仅仅只是彻底毁了杜芷萱! 这般一想,安平郡主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抹杀机。 沐浴在这般杀机之下的钱诗雅,只觉得身体里那好不容易才积聚起来的勇气,犹如褪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心里也涌现出浓浓的苦涩。 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安平郡主一众人心里,杜芷萱的地位是她永远无法取代的! “罢了!”安平郡主摆了摆手,也懒得再继续追问钱诗雅究竟和杜芷萱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钱诗雅置亲情手足不顾,而毫不犹豫地做出此等事了,只是一脸疲惫和倦怠地说:“明日,你就回山东吧!” “不,不,祖母,我求求你……” 钱诗雅拼命地摇头,一脸祈求地看着安平郡主,眼见安平郡主神情淡然,仿若自己只是路旁随处可见的小草般,根本就不值得引起重视,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就不动了,然后,以一种超出预料之外的速度往下狂坠而去! 事实上,这已是安平郡主第二次对钱诗雅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如果说,第一次时,安平郡主还对钱诗雅这个三岁时就留在将军府,由她抚养着长大姑娘生出侧隐之心,给了钱诗雅一个改过自新,一切重来的机会,那么,这次,安平郡主就没有给钱诗雅留下任何的选择! 而这,也是钱诗雅重生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钱诗雅心有凄凄然,眼睁睁看着安平郡主摆摆手,就从门外冲进来一大群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不顾自己的挣扎,以一种“老鹰捉小鸡”的姿势,轻轻松松地将自己拽到手心,提溜着往门外方向行去。 “不!不!!” 一想到今日之后,自己与武候王世子之间的缘份就彻底被斩断,那成为“人上人”的目标也因此搁浅,钱诗雅只觉得身体里突然被注入一股力量,用力一挣,就将那些死死拽着自己胳膊和腿脚的婆子挥开了,紧接着,就如一只离弦的利箭般朝安平郡主方向奔去。 “祖母,我与世子真心相爱,求你成全!” 话落,钱诗雅就顺利地抱住了安平郡主的腿,无视了周围那些丫环婆子恼怒的目光,微微抬头,祈求道:“事到如今,唯有给武候王府施压,让他们立刻遣人来府商议求娶之事,才能令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萱表妹,彻底从此事中脱身而出!” “你这是威胁?”安平郡主动了动腿,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踢开钱诗雅,遂轻轻摆手,示意那些围上来的丫环婆子回到原位,自个儿则微微垂眸,静静地看着因为一番挣扎和奔跑而衣裙不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一身狼狈的钱诗雅。 豁出一切的钱诗雅,面对安平郡主那带上了杀意的冷厉目光,并未像往常那样顾左右而言其他,而是坦坦荡荡地凝视者安平郡主,“祖母,事到如今,无论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露出一抹苦笑,“只是,纵然如此,我却还是要告诉你,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选择。” “钱诗雅,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安平郡主冷笑一声我们,谁跟钱诗雅这样时刻紧盯着,关键时刻却依然能反咬一口的“白眼狼”是我们?!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尚未出嫁,手里一无权势,二无人脉,三无可以倚靠后台的姑娘,想与安平郡主和她身后的将军府干上,不过是浮游憾树,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实,祖母,我一直都很感激你。”钱诗雅笑了笑,“若非,你抚养我长大,在我身上花费了许多心血,想必,在出现像我和萱表妹都爱上武候王世子的事情时,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弃卒保帅的决定。”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又岂能和表妹这样的侯府长房嫡女妣美呢?” “若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将武候王世子让给萱表妹,只是……”钱诗雅脸上浮现一抹黯然,“这世间,爱情是最不可估量的,情不知所起,又如何能及时发现,从而掐断惹来一切祸患的苗头呢?!”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着钱诗雅,心灵那些曾浮现过的后悔懊恼之意,再一次的涌上。 这样装模作样的钱诗雅,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要令人作呕! “来人!”安平郡主再次出声,神情冷漠如冰,“将她拖下去!” 拖下去? 拖下去! 自重生以来,就一路顺风顺水,从没有受过任何欺侮凌虐的钱诗雅只觉得满腹的愤然,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脑袋里最后那根理智之弦,定早已崩断。 “祖母,既然你不愿意原谅我,那么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话落,狠下心来的钱诗雅,就赶在丫环婆子欺上身前的那一刻,以一种勇往直前,势不可挡的狠戾模样,冲不远处的柱子撞了过去。 “拦住她!”安平郡主脸色大变,虽然她早就知道钱诗雅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姑娘,却也万万没料到,钱诗雅竟能做出撞柱以示清白的举动。 不,不对!安平郡主摇头,看向那被几个粗使婆子成功拦截下来,却依然不停地挣扎着,呐喊着,恨不得再次撞向柱子的钱诗雅,微眯的双眼里掠过一抹厉色。 好一个钱诗雅! 好一出撞柱以示清白的妙计! 一切,不过是为了成功地留下来! 第377章 官媒突然上门来 就在这时,将军府的管家匆忙前来,仿若未瞧见被众多粗使婆子拖拽着,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的钱诗雅似的,径直行到安平郡主面前。 “郡主,有官媒求见。” 官媒? 官媒! 正拼命挣扎着的钱诗雅,仿若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神情怔然地看着管家那近在咫尺的身影,心里那些很久未曾出现的欢喜慢慢地漫延开来,很快,就薰染到眼角眉梢间,凭添了几分妩媚风姿。 将钱诗雅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帘的安平郡主心里轻哂一声,也唯有身陷“爱情”迷潭,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来的钱诗雅,才会到现在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能以世子妃那尊贵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请她到偏厅。” 待到管家离开后,安平郡主才看向那些依然拉拽着钱诗雅,不令钱诗雅再次挣脱的粗使婆子,吩咐道:“将她带到偏厅后面的屏风里。” ……这是准备答应武候王府的求娶了? 于是,钱诗雅脸上的迷茫之色尽褪,双眼亮如星子,嘴角浮现一抹欢喜的笑容来。 都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很快,钱诗雅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只因,那官媒竟然提出,武候王府聘娶钱诗雅为庶妃的请求! 庶妃? 连侧妃都不愿意的钱诗雅,又如何看得起根本就无法上皇家玉碟,虽担着一个庶妃的名号,实则却和那些普通世家贵族后院里的姨娘一样的位份?! 而,出乎钱诗雅预料之外,原本,闻听官媒此言,就会勃然大怒地将其撵出府的安平郡主,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少一份,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不是那么冷硬:“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闻,雅儿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姑娘,竟与武候王世子倾心相恋,并许下愿无名无份地陪伴在武候王世子身旁的诺言。” 官媒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却因为收了武候王妃大笔银两,而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掰扯道:“年轻人嘛,都喜欢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事实上,待到激情褪去,真正冷静下来时,他们就会发现这所谓的‘爱情’中,那绝不能忽略的东西。” “比如说,门当户对。” “又比如说,容貌、性情、为人、处事等绝不可少的东西。” “毕竟,武候王世子将来会袭王位,他的王妃,又岂是普通的姑娘能担当的呢?” 每个圈子,都有外人并不知晓,而自己人必需遵守的规矩。 按照常理,武候王府若想求娶将军府的姑娘,首先,武候王妃会先请手帕交前往将军府,寻安平郡主打探一二;其次,待到两家有结亲意向时,武候王妃就会亲自上门,与安平郡主频繁地接触,并亲自相看将军府的姑娘;最后,武候王妃会亲自入宫,请求太后的赐婚。 当初,杜芷萱受了钱诗雅的挑拨,才会痴恋武候王世子,并在第一次参加宫宴里,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赐婚,打了武候王妃一个措手不及,才会令武候王妃对杜芷萱心生怨怼。 若,接下来,杜芷萱听从安平郡主等人的劝诫,跟在安平郡主身旁学习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能,包括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而不是听从钱诗雅的话,频繁地跟踪于武候王世子,只为了能得到武候王世子的另眼相看,那么,武候王妃也会由最初对杜芷萱的反感,到后面的接受。 及至杜芷萱幡然醒悟,主动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早早就从武候王府下人嘴里得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频繁来往,才会导致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这桩赐婚出现变故,并令武候王世子那经营了许久的清名出现裂痕的武候王妃,又如何会容许钱诗雅这个搅事精进入武候王府? 事实上,这一点,连钱诗雅自己都明白。 只是,在遇见无法解决的困难事情时,每一个人心里都难免存有旁人伸手帮扶一把,从而解决此事的想法,钱诗雅也不例外。 唯一超出钱诗雅预料之外的,就是那武候王妃竟能罔顾武候王世子持剑威胁之事,而强硬地要求她以庶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不!”被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纠缠着的钱诗雅,脑子里最后那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想也不想地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用一种犹如饿狼紧盯猎物的目光瞪视着官媒,“你给我出去!” “告诉那武候王妃,她想以庶妃的名份来羞辱于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她就不相信了,那武候王妃还真能枉顾武候王世子的性命,而公然作出“阴奉阳违”的举动来! 官媒一脸惊诧地看着钱诗雅,许久,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身子更是僵硬如铁,心里却难得地涌现出浓浓的后悔和懊恼之意。 她就知道,这些世家贵族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雅儿!”安平郡主柳眉倒竖,“这种事是你能胡乱掺和的吗?还不速速离去!” “祖母!”在从屏风后面跑出来的那一刻,被从门帘处飘逸进来的冷风一吹,钱诗雅就蜕去了最初的激动和愤懑,而将那所剩不多的理智重新抓了回来。 于是,下一刻,钱诗雅就“扑通”一声,跪到安平郡主面前,神情哀凄地恳求道:“祖母,将军府的姑娘,岂可与人为妾?!” 掷地有声的话,令屋内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侧目,包括那位杵定了能手到擒来的官媒。 当然,事实上,所有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包括安平郡主在内都知晓钱诗雅又准备出幺娥子了,一瞬间,不知该为钱诗雅这个“不作不死”的姑娘点上几排蜡烛,还是该为自己等人将下来那依然丰富多彩却又煎熬人心的大起大落的生活而掬一捧同情的泪水了。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了眼钱诗雅,很快,就明白了钱诗雅的打算,忍不住哂然一笑。 不过,鉴于这句话是解决如今这种情况的最佳法子,故,安平郡主敛了脸上的笑容,对那坐立不安的官媒说道:“如此,就麻烦你转告武候王妃了。” 第378章 钱氏谈武候王妃 勇诚候府,飞羽院 “竟有此事?”钱氏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一脸漫不经心地问道,唯有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厉色,却表明她并非表面这般的漠然,而是极端地愤怒此事的变化! “说来,老奴也觉得挺奇怪的。”古嬷嬷眉头微蹙,“往常,虽也有些武候王府的流言蜚语,却绝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就传遍大街小巷。如今这般,老奴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摸不透的手在后面推动。”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特意顿了顿,一脸迟疑地看着钱氏:“说来,不怕夫人笑话,老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仿若,这双幕后黑手并不打算轻易就放过武候王府。” “那是当然!”钱氏冷笑一声,“往日里,这些流言蜚语仅仅涉及到武候王世子的风流多情,却并没有将武候王世子往死里抹黑,并透过打击武候王世子,从而整垮武候王府的打算!” 武候王世子之所以很少回府,却是因为他日夜流连于青楼,长期在盛京几家颇具盛名的青楼有包厢,并有好几位私定终身的红颜知己,为这些花魁写下了许多令人赞叹的情诗。 若仅仅如此,最多,令人酸溜溜地点评一句“世家贵公子总是这般风流多情”,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边倒的诋毁和讥笑! 谁让武候王世子竟男女通吃呢? 若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总有那么些世家公子,有着这般令人无语的喜好。但,那武候王世子竟愿意委身于小倌倌,还为了迎娶小倌倌的头牌为正妃,而持剑威逼武候王妃。 而,武候王世子不仅对那位小倌倌头牌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断子绝孙也永不后悔,永不背叛彼此的诺言,还准备将那几位青楼的花魁也迎娶入府! 更令人震惊的却是武候王世子还偏好写小黄书,意淫盛京诸多世家贵女,就连皇室里的几位公主郡主都没能逃离他的魔爪! 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仪的家伙,又如何担得起“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这类的评价? 再次回想起这些流言蜚语时,钱氏也不由得抬手,轻抚自己那疼痛的额头,道:“奶娘,即便这些流言蜚语并未牵扯到杜芷萱和钱诗雅,但,以武候王妃那眼里揉不了沙子,且从不由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惯于牵怒旁人的性情来看,只怕,很快,我们勇诚候府和将军府就会迎来武候王妃的报复。” “夫人,你是说,那武候王妃准备将钱小姐心怀不轨,早早与武候王世子相识,却窜唆四小姐爱上武候王世子,并于宫宴里跪求太后赐婚之后,打着为四小姐好的旗号,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来往,并早早就与武候王世子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诺言的消息放出去?”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洗涮掉武候王世子身上的污名啊!”古嬷嬷摇了摇头,虽然,唯今之计,只有利用这样的法子,才能令众人不再像现在这般肆意嘲讽和讥诮于武候王世子,但,若武候王妃真狠下心来,做出这个决定,就相当于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结仇了! 而,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却是将军府。 毕竟,说到底,以杜芷萱目前的能力,想要将对自己不利的形势扭转过来,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严格说来,在整件事情中,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杜芷萱呢! “奶娘,你以为,事到如今,那武候王妃还能为武候王世子求娶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吗?”钱氏冷笑一声,“除非,武候王妃能狠下心来,做出聘娶那些急于谋求武候王府帮助的小官之女。” “但,这样的小官之女,又如何能担当得起世子妃的职责?又如何能打理整个王府的庶物?” “如此一来,钱诗雅这位由安平郡主教养长大的姑娘,就是武候王妃唯一的选择了。”说到这儿时,钱氏嘴角微勾,眼底浮现一抹讥诮,“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怕,到现在,钱诗雅依然没有察觉到她早已对武候王世子动心。” 女人,尤其是大梁王朝的女人,只要爱上了一个人,就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这,正是武候王妃的另一重用意——有什么能比得上,武候王府与将军府这两家亲密无间的联姻,更能抵消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对武候王府的影响?! 古嬷嬷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难掩惊讶地问道:“夫人,你是说,那幕后之人,不仅与武候王府有仇,还与将军府有仇?” 钱氏微微颌首,抿唇浅笑,正准备出言继续说道一二时,心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丝看不清,措不透的不妙预感。 于是,钱氏下意识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脸上原本的坚定不移的神情也消失,眼神也变得有些飘浮起来:“也许。” 正垂眸思考在这桩事件中,勇诚候府能收获到什么的古嬷嬷,并没有注意到钱氏的迟疑,而是径直问道:“夫人,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钱氏摆了摆手,因着心里这番突如其来的不妙预感,而毫不犹豫地将最初的念头给掐灭,“我们就静坐一旁,看戏即可。” “可?”古嬷嬷猛地抬起头来,简直不敢相信无论遇见任何事,都喜欢隐于幕后掺和一脚的钱氏,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奶娘,别担心。”钱氏笑了笑,方才那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遂难得地宽慰着一直忠心耿耿待自己的古嬷嬷,“就算我再心急如焚,又有何用呢?总归,管家权并不在我手里,真出了什么事,又与我有何干系呢?” 说来,钱氏还巴不得杜芷萱也被牵联进去,从而身败名裂,以一报前仇! 反正,杜芷薇还有两年多近三年才满十五岁,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她多的是手段,能将杜芷薇从候府那摊乱麻中摘出来,不受杜芷萱那恶名的影响!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psyaljy1;爱奈何2;随风飞逝的云2;执黑棋1;天氺伊濇1;悠悠梦竹1enky6662;holey2;小宝y31 感谢jly69;竹子君哟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感谢风筝1985童鞋的打赏~ 么么大家哦~~~ 第379章 姐妹出言来挑唆(1) 文斓院 世间传播最快的是什么? 当然是各路流言蜚语! 只因,每一个人都有着所谓的“八卦”好奇心,更喜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其它人”的行事姿态。 这一点,并不因候府诸多姑娘极少出门走亲访友而有所不同。 就如在那些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的第三日,候府七姑娘杜萍和九姑娘杜芷薇这两位与杜芷萱同属长房的姑娘,就携手来到文斓院。 “四姐,你,可好?”待到丫环送上茶水后,杜芷薇轻抚茶杯,一脸的关切,唯有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讥讽,却将她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挺好的。”杜芷萱笑了笑,一脸的淡然,仿若,外界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根本就与她无关似的。 “真的嘛?”杜芷薇眨眨眼,“四姐,我们是一父同胞,最最亲近的姐妹,若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不妨讲出来,大家齐心协力,都帮你想想办法。” “毕竟,一人之力,太过弱小,而,一群人的力量,关键时刻,却是能掀起大风浪的。七姐,你说,是这个理吗?” 被杜芷薇拖下水的杜萍,没办法再继续装壁柱,只能抬头看向杜芷萱,附和杜芷薇的话:“是呀!四姐,无论如何,我们这些姐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成为你依靠的支柱。” “多谢两位妹妹的关心,若往后有需要,定当毫不犹豫地请两位妹妹帮忙。”杜芷萱笑着致谢,无视了杜芷薇和杜萍那极难看的脸色。 不过,若,就这般放弃,却非两人的选择! 于是,杜芷薇微微垂眸,轻咬嘴唇,声音也一转而变得低沉了几分:“四姐,你可知,如今,外面都在传武候王世子的流言蜚语?” 话落,杜芷薇就抬头,看向一脸惊诧的杜芷萱,苦笑一声,“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我还真要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心了!” 说到底,哪怕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已有九个多月,平日里也表现出一幅不待见武候王世子的模样,但,候府一众人依然不相信杜芷萱真得已斩断了对武候王世子的情谊,并不止一人觉得杜芷萱在“欲擒故纵”。 否则,这世间,为何会有“爱情覆水难收”“痴心女子负心汉”之类的话语? 毕竟,过去那四年多近五年时间里,杜芷萱痴恋武候王世子到愿意为其“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抛弃,只为了能得到武候王世子一个爱恋的眼神呢! “竟有此事?”杜芷萱并不打算与杜芷薇探讨“有心和无心”之类的话题,只是微微偏头,抿嘴一笑,“不过,都说‘无风不起浪’,想来,武候王世子确实有些言行不妥,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吧!” 杜芷薇眉头微蹙:“四姐,这是你的真心话?” 杜萍也跟着附和道:“四姐,你真舍得任由武候王世子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淹没,走上一条身败名裂的道路?” “不然呢?”杜芷萱摊手,耸肩,满脸的无奈,“我和他非亲非故,无论他名满天下,抑或是身败名裂,说到底,又与我何干?” 未料到杜芷萱竟油盐不进,杜芷薇急切之下,下意识地低吼道:“可,以前,你那么喜欢他啊!” “你都说了是‘以前’。”杜芷萱笑了笑,“人心善变,往常,我被那所谓的‘爱情’蒙了眼,才会觉得他是顶天立地,当世罕见的大英雄,如今瞧来,我却不得不庆幸早早就与他解除了婚约。” “不然,还不知那些流言蜚语,会对候府产生多大的影响!若真如此,只怕我立刻投河而死,也无法弥补对众姐妹的亏欠!” “你……”即便依然坚信杜芷萱在故作姿态,实则,心里不知有多痛苦和懊恼,但,在这一刻,面对杜芷萱那特别轻松惬意的姿态,和杜芷萱那仿若武候王世子只是路旁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的神情,杜芷薇心里不由得惴惴然。 ——总有一种什么事情,早早就已脱离自己掌控,只是,自己却一直未曾注意过的不妙预感。 “你真得一点也不爱武候王世子了?真得愿意将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爱人拱手让与他人?真得能忍受武候王世子迎娶一个出身、容貌和才情皆不如你的姑娘为世子妃,从此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恩爱生活?”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渣男呢?”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坚定不移信念的话语,透过重重烟雾清楚地传送到杜芷薇耳里。 渣男? 杜芷薇抿了抿唇,微微垂眸,心里却不由得思量起太后为武候王世子和杜芷萱两人赐婚后,那四年多时间里发生的一桩柱,一件件往事来。 这不想则已,越想,杜芷薇就越发地觉得“渣男”这样的评价,确实与武候王世子极契合。 要知道,虽然武候王府是异姓王,却也是大梁开国以来赐封的爵位,颇受天家信任和依重。若,武候王世子不满意这桩赐婚,大可在太后询问的时候,直截了当地拒绝! 就算当时武候王府碍于诸多缘由,而被迫认可这桩赐婚,却也可以私下里与勇诚候府商议解除婚约的法子,又何必与杜芷萱这位御赐未婚妻的嫡亲表姐钱诗雅互生情意,最终联手迫害算计杜芷萱? 不过,如此说来,钱诗雅也并非表面的端庄贤淑,仁善大度,而是心狠手辣到连自己最最嫡亲的表妹杜芷萱都能毫不犹豫地坑害! 这些年来,杜芷萱待钱诗雅如何,大伙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甚至,就连她都不止一次为杜芷萱对钱诗雅那种发自肺腑的信重和依赖,而心生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怨不得,母亲一直阻拦她与钱诗雅成为比表姐妹更为亲近的手帕交…… 第380章 姐妹出言来挑唆(2)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薇脑子里就浮现出诸多念头的杜芷萱,抿唇一笑,一脸释然地说道:“如今,我只庆幸‘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若,再晚上一两年,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已将原身坑得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并被逼嫁给一个四十出头,年纪比杜侍郎还要大的人为继室的话,估计,只怕杜芷萱有着“地狱之王”这只金大腿的帮助,想要顺利地逃离这个喜好凌虐的男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我不太明白四姐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不赞同四姐给予武候王世子的‘渣男’评价。”杜芷薇偏偏头,眨眨眼,一脸疑惑地说道,“毕竟,往常,世人提及武候王世子时,皆是一片盛誉。” “自与四姐解除婚约之后,仿若一夜之间,武候王府那些隐于暗处的敌人都冒出来了似的,一个两个都卯足了劲地抹黑武候王世子,从而令武候王府声望下降。” “这样的手段,太过直白粗暴,也就那些没有时局政治观念,易被‘人云亦云’的传言影响到的平民百姓,才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些流言蜚语,并致力于传播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事实上,如我们这样的世家,哪怕是一个极普通的下人,也都能轻易地就察觉到隐于幕后的推手。” 即便武候王世子确实是一个“渣男”;即使钱诗雅是一个典型的撬墙角的蛇蝎姑娘;即便杜芷萱因为武候王世子长达四年多的不给一点回应的无望爱情中走了出来,从而将武候王世子摆在了陌生人的位置上,但,那又如何? 总归,杜芷萱这个被候府一众人玩弄于鼓掌里却不自知的蠢笨姑娘,绝对不可以变得聪慧伶俐起来,不然,世家贵族还有谁会注意到她这位继室嫡女呢?! “九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芷萱放下茶杯,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说来,也不知是谁给了候府一众人无尽的底气,即便她穿越到大梁王朝已一年,即便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地展现了自己聪慧机敏,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却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地行走在算计坑害自己的道路上! 真不知该说十多年固有的印像是极难改变的,还是该说这群人是典型的“白目”,抑或是说,其实,众人依然致力于将她踩到泥泞里?故,根本就无需顾虑她是怎么想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芷萱竟然还“懂装不懂”?! 杜芷薇一脸的“你在开什么玩笑”,嘴里却直白地说道:“四姐,如今,唯有你,才能救武候王世子!” “九妹太高估我了。”杜芷萱淡淡地说道,“就目前这种情况,唯有武候王世子自己才能救自己!” “怎么会?!”杜芷薇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四姐,易位而处,若,你处于这样的流言蜚语里,若自辩,又有几人会相信你呢?” “如今,除了与武候王世子曾有婚约的你出面,其它的任何人,包括以前传言中那位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姑娘出面辩解,都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即便武候王世子确实对不起你,但,你就不能看在彼此四年多的情谊上,略施援手吗?”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声音带上了几分诱惑:“想想看,在这种众人皆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你这位曾经的未婚妻挺身而出,为他承担起诸多的责任,他又岂能不心生感动,从而入宫再次请求太后赐婚,以世子妃的尊荣位份迎娶你入府?!” “四姐,如今,这些流言蜚语还仅与武候王世子有关。可,谁敢肯定,再过几天,这些流言蜚语不会牵扯到与武候王世子曾有婚约的你身上呢?到那时,你又准备如何自处!” “不若,趁现在出手,从根本上杜绝此等可能!” 话落,杜芷薇给了杜萍一个极隐讳的眼神。 见状,杜萍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压下因为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和那双过于清澈,仿若能照清她心底那些复杂思绪的眼眸时,心里生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重重地点头,附和道:“正是,四姐,即便你与武候王世子已退婚,但,倒底有着四年多的情谊。” “若就这般轻易地割舍,并将武候王世子视为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传扬开来,还不得令人肆意议论,觉得你与武候王世子是‘一丘之貉’,从而怀疑起你利用莳花之技获得的好名声。” “如此,于你,于我们候府几姐妹都不利。” 杜芷萱双手托腮,静静地聆听着,但,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却令再次抬头看向她的杜芷薇和杜萍两人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杜芷萱挑了挑眉,突然抬头,细细地打量着杜芷薇和杜萍。 在将两人看得心慌意外,坐立不安,恨不能立刻逃逸而出之前,杜芷萱才慢悠悠地收回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嘴角微勾:“我倒不知道,两位妹妹,竟是这般地关心武候王世子。” “也对。”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恍悟,“虽说‘英雄难过美女关’,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又岂不是美女爱英雄呢?!” “如武候王世子这般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皇亲贵戚,又有几位世家贵女会不生倾慕之意呢?” “四姐,你怎能如此想?!”杜芷薇气得俏脸通红,凤眼瞪到最大,“都说‘良药苦口’,若非我们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岂会巴巴地赶到文斓院来劝说你?” “罢了!”眼见今日之计不可行的杜芷薇,本着“恰到好处”的念头,猛地站起身,一甩衣袖,离席而出,“如今瞧来,我竟是自作多情!” “唉……”待到杜芷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杜萍也跟着起身,摇了摇头,用一种极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四姐,我们大家都是为你好,你又怎能将我们往坏地想呢?” “无论如何,希望你再多考虑一番,不要轻易做出来日万分懊恼后悔的举动。” 第381章 七妹九妹再交锋(1) 兰院 杜萍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艳羡和妒恨。 事实上,这并非是杜萍第一次受杜芷薇所邀,进入兰院。 只是,每每来到兰院时,杜萍都不由得为兰院那雍容华贵的摆设而震惊,继而就生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来,更无数次暗恼自己为何没能托生在钱氏的肚子里,从而像杜芷薇这般做一个长房备受宠爱的嫡女。 至于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杜芷萱都一反常态地喜欢简朴低调的摆设,那些将军府送来的稀罕物件,要么就入了候府的公库,要么就入了钱氏和杜芷薇的私库,杜芷萱根本就无缘得见。 偏偏,即使杜芷萱付出许多,却依然得不到候府一众人,包括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这三位直接受益人的感激,反而,还因此越发地被人算计陷害。 如此一来,恨不能将自己伪装成不引人注意“小透明”的杜萍,又如何不对杜芷萱这位堂堂候府长房嫡长女生出同情和怜悯之心?再对比她自己在候府的地位,又如何不生出庆幸和欢喜等情绪? 待到这一年里,杜芷萱性情有所改变,牢牢地把握在将军府送来的诸多物件,杜萍却依然生不出丝毫的嫉妒之心。 只因,未能像往常十多年那般,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来自于将军府稀罕物件的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频繁出手,往死里整治杜芷萱,若非杜芷萱身旁那些宫里的嬷嬷,如今,杜芷萱会落到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还不得而知呢! 而,也正是杜芷萱走在最前面,拉足了候府一众人的仇恨值,才能令杜萍等一众庶女不再像往常那样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一不小心就碍了嫡母的眼,被嫡母随意收拾打发了。 …… 可惜,即便杜萍隐藏得再好,但,自丫环送上茶点,纷纷退下后,就一直留意着她的杜芷薇,却是敏锐地窥知到一星半点,不由得嘴角微勾,长睫抖动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得陇望蜀,终致“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 杜芷薇眨眨眼,敛住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情绪,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四姐竟这般狠心。” 杜萍愣怔了下,很快,就轻声为杜芷萱辩解道:“九妹,四姐向来是个和善人,想必,你定是对她有所误会。”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我们还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有什么话,大可摊开来说,只要掰扯清楚了,就好。” “呵!”杜芷薇冷笑一声,斜睨着杜萍,“七姐,旁的我不提,单说前几年,四姐待武候王世子如何地情深意重?再瞧瞧,如今,四姐又是置武候王世子于何地?!” “那几年里,四姐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句关切的话语,一个温和的笑容,早就将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全部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地践踏和****,更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 “那样痴恋武候王世子的四姐,一夜之间,突然就慧剑斩情丝。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得而知,只是,我一直坚定地相信这样一句话——付出去的感情,岂是轻易就能收回来的?” “若,四姐因为求而不得,而憎恨上武候王世子,处处为难算计武候王世子,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因爱生恨’的故事。偏偏,四姐竟然将武候王世子当成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这,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杜萍抿了抿唇,却是提出不同的意见:“也许,四姐无意中撞见了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仪的姑娘私会的一幕,才会忍痛割舍这段感情,以成全武候王世子与他心仪的姑娘。”而,这,也正是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缘由。 杜芷薇不答反问:“你相信吗?” 杜萍微微垂眸,一脸的挣扎和犹疑。 “七姐,我就知道,这偌大的候府,谁也不如你聪慧。” “你,可是真正的‘心有七窍’啊!” 杜芷薇眼神闪了闪,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仿若为有杜萍这样一个善于藏巧的庶姐而很欢喜似的,又仿若能体会到杜萍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路的无奈心情似的。若换了一个对杜芷薇本性不那么了解的人过来,只怕会立刻就觉得杜芷薇是发自肺腑地关心自己,从而对杜芷薇彻底坦露心扉。 杜萍心里轻哂,脸上却换上了感动的表情,双颊也因为杜芷薇的夸奖而浮现淡淡的红晕:“九妹过奖了,你才是候府里最最聪慧机敏,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博学古今的姑娘呢!” 就这般,两人又各自吹捧了对方一会儿后,杜芷薇才将那早已跑偏的话题,再次揪了回来:“说来,很早以前,我就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轻抿嘴唇,眼角眉梢间难得地带上了一抹无措和惊惶:“既然,四姐连曾倾心爱恋近五年的武候王世子都能说抛弃,就抛弃,那么,我们这些与四姐关系本就不甚亲密的姐妹,又会不会步武候王世子的后尘呢?” “待到那时……”杜芷薇神情黯然,“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几乎快要身败名裂的我们,又是否会被候府毫不犹豫地抛弃呢?” 杜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杜芷薇摆手阻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杜芷薇苦笑一声,“就算过去十多年里,四姐恶名远扬,祖母等长辈却依然未对四姐做出任何严惩的举动,想必,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祖母也会轻轻揭过,并不会刻意追根究底。” “但,七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若无将军府频繁遣人送礼给四姐,若无将军府一众人待四姐那种‘要月亮绝不给星星’的无原则的宠爱,你觉得,抹黑候府并带累了我们几姐妹的四姐,又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是四姐的幸运。”杜芷薇摇了摇头,“而,落到我们身上时,就会是我们的不幸。” 第382章 七妹九妹再交锋(2) 杜萍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说道:“九妹,你也是将军府嫡亲的外孙女。”心里却轻哂:杜芷薇还真当她依然是当年那个虽有着聪敏的大脑,却碍于候府形势而被迫为杜芷薇所用的可怜庶女?竟会明知摆在前面的是一条布满荆棘之路,还上赶着往前冲去?! “呵!”敏锐察觉到杜萍情绪不对的杜芷薇,毫不犹豫地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语里也带上了一丝愤恨,“七姐,你是在嘲讽我吗?” 不待杜萍回话,杜芷薇又快速地补充道:“不错,我也是将军府最最嫡亲的外孙女,本该享受与四姐同样的待遇!而,这些年里,将军府确实频繁地遣人送礼,但,府里谁不知,每次送到四姐院子里的都是一些稀罕物件,送到我院子里的都是一些扔到大街上,却也不一定会有人捡拾的普通物件。” 若非“不患寡而患不均”,想必,安平郡主根本就不会特意吩咐人准备她的礼物。 这样的偏颇,又如何不令杜芷薇心生嫉恨?从而,日夜盘算着想法子令杜芷萱移了性情,致其恶名远扬,最终身败名裂!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谁让四姐那早逝的生母是外婆最最疼爱的嫡长女,而四姐长得又与其一模一样,又如何不令将军府一众人‘爱屋及乌’,并时常遣人接四姐到将军府小住,以慰众人对四姐生母的思念之情。” “偏偏,这些年来,无论我如何地哀求,又如何地准备许多礼物送与外婆,以表自己的孝心,但,外婆依然会有意无意地忘记我的存在,一年到头,也不过遣人接我三五回。”而,往往,就连这三五回,也都是杜芷萱被她那犹如惨遭遗弃的可怜小动物一般的模样时,主动提出带上她回将军府的! 若非如此,想必,三五年她都不一定能见到安平郡主一面! 杜萍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真当她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会因着钱氏自嫁入勇诚候府那一天起,就牢牢地把握着管家权一事,而无法窥知一些隐秘,最终,探寻到真相呢?! 需知,安平郡主可是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又时常入宫陪伴太后,那为人处事的手腕老练得令一众人赞不绝口,又岂会犯下这样粗浅直白的错误? 事实上,将军府遣人送来的礼物,即便略有区别,但,杜芷萱得到的物件价值也仅仅只是略高于杜芷薇。而这也是因为杜芷萱那早逝的生母是安平郡主最最疼爱的大女儿,任何时候,活的人永远挣不过死的人。 至于将军府只遣人接杜芷萱,将杜芷薇抛弃一旁这件事,却是无稽之谈!毕竟,杜芷薇的生母钱氏,也是安平郡主最最疼爱的小女儿,又岂会给予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呢? 很多次,杜芷薇都是找诸多藉口,不愿意与杜芷萱一同前往将军府! 于是,因为杜萍那有意无意地沉默姿态,正滔滔不绝地倾诉自己被将军府一众人忽视的委屈和哀怨情绪的杜芷薇,也有瞬间的怔然。 很快,杜芷薇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微眯的凤眼透过那袅袅的茶烟,静静地观察着杜萍的神情姿态。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磕!” 在这安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面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哪怕杜芷薇摆放茶杯的动作再轻,却也难免惊醒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杜萍。 于是,下一刻,杜萍就猛地抬起头,眼角眉梢间有着淡淡的怜悯、讥诮、疑惑和惊惶等情绪。 杜芷薇眉头微蹙,虽不明白杜萍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却也知晓,只要钱氏一日是候府的当家主母,那么,任凭杜萍有“三头六臂”,却也不过是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悟空,根本就不值得为之倾注太多的思绪和考量。 即便如今,钱氏已被夺走了管家权?那又如何! 十多年的谋算经营,可不是老夫人随意地安排就能打乱的,而,十多年杀伐果断的主母生涯,也早早就在那些下人心里烙下了“不可背叛”的印迹! “事到如今,我们几姐妹唯有联手,共同抵御四姐使出来的阴谋诡计!”杜芷薇神情一肃,“万万不能各自为政,从而给予四姐逐个击破的机会。” “毕竟,这些年来,我们待四姐如何,四姐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杜芷萱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易位而处,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你身上,你又会做出何等选择?” “这世间,从没有谁能毫无怨言地宽恕一切曾算计陷害过自己的仇人。”这不叫仁善待人,而叫愚蠢不堪造就! “若,真遭遇了这般事,在羽翼未丰之前,理当忍之让之避之,而,待到羽翼丰满时,理当怒之争之迎之!” 文斓院 “卧槽!小美人,你那群姐妹们又准备放大招了!” “我就知道,没什么目的,七姑娘和九姑娘又岂会巴巴地上门找小美人?” “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是瞧见小美人太过冷静理智,根本就不掉坑,所以,才慌不择路之下,使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计策吗?” “一群年轻姑娘,做些什么不好,非要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人呢?真以为,将自己嫡亲的姐妹踩下去后,自个儿就能享受来自于家族更多的资源倾斜呢?!”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老夫人这样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长辈坐镇,候府这群歹竹里,能出小美人这么一个好竹,已是不错了!” “杂种们,既然知道这帮蠢货又准备算计小主子了,还不速速滚去盯梢?若因为你们而出了什么庇漏,就给我尝尝灰飞烟灭的滋味!”关键时刻,关将军大刀一挥,成功地将这些歪楼的鬼鬼们镇压了。 …… 一瞬间,鬼鬼们仿若身后有极可怕的黑白无常在追赶似的,一窝蜂地穿墙而出,那拥挤的屋子立刻变得空旷起来。 第383章 钱氏苦心劝闺女 杜芷萱单手抚腮,浅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仿若那个再次激起自家姐妹算计坑害之心的人并非自己似的,神态那叫一个悠闲惬意。 “小姑娘,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林太医轻抚衣袖,飘到杜芷萱身旁落坐,“真打算像往常那样‘兵来将当,水来土淹’?” “不然呢?”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纯然无辜,“倒底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同族姐妹,即便她们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待她们不义。” “这么说来,你准备高抬贵手,放过她们了?”林太医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杜芷萱这番“大义凛然”话语的鄙夷和不屑了。 “你觉得呢?”杜芷萱不答反问,即便真正纯善的人,也难免会因为一众亲人那不择手段的频繁算计举动而心寒。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行事准则的姑娘呢! 即使杜芷萱从从和平年代穿越到大梁王朝,有着本土这些生于内宅,长于内宅妇人姑娘并不具备的开阔胸襟,宽广眼界,却也不会因此就放过众人频繁算计坑害自己的举动——其实,“以牙还牙”也是一条令人赞叹的妙计。 “呵!”林太医冷笑一声,轻抚衣袖,以一种斜睨的姿态看着杜芷萱,道:“说吧,你又准备做什么?” “啊?”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纯然无辜。 “装模作样!”林太医飘到杜芷萱面前,伸出手指,轻点杜芷萱的额头,一触即分,嘴里却道:“切记,万万不可做出那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当然!”杜芷萱微抬下巴,眼底满满的狡黠,“若需你们帮忙时,我定不会客套。” 飞羽院 “你又去文斓院了?”钱氏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掀开门帘,进到屋内的杜芷薇。 “不是告诉过你,如今,我失了管家权,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处处庇护于你。而,府里形势又越发地复杂,你行事务必‘三思而后行’,绝不能轻举妄动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劝!” 杜芷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娘,你真以为,这些年来,我们对杜芷萱做的那些事情,她就不知道吗?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他们也都被瞒在鼓里,无一人知晓?” 说什么“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其实,这些话,不过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需知,杜芷萱身旁有整整六位嬷嬷!其中,两位太后和长公主赐下的教养嬷嬷,皆是宫里出来的,而,另两位由安平郡主赐下的管事嬷嬷,则是安平郡主很早以前就为杜芷萱培养的! 这么多位教养和管事嬷嬷,即使杜芷萱是一个蠢货,都能使出诸多手段,将杜芷萱的性子给扳过来。更何况,杜芷萱不仅不蠢,反而还遗传到了安平郡主的聪慧机敏,心细如发的性情,只是被钱氏刻意“捧杀”才会养歪。 “你究竟想说什么?”钱氏眉头微蹙,将杜芷薇脸上流露出来的愤懑和恼怒,艳羡和嫉恨,窃喜和阴狠等情绪尽收眼帘,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来,“你又准备算计杜芷萱?!” “什么叫‘又’?”杜芷薇轻笑一声,话语里有着清晰可见的讥诮和嘲弄,只不知这些情绪是针对杜芷萱,抑或是针对候府诸人,包括她自己和钱氏。 “就像往日里,你曾告诉过我的,做为杜芷萱一父同胞最最亲近的嫡妹,我理当在杜芷萱疏漏之时出声提醒她一二,以尽到一个嫡妹应尽的义务。”至于杜芷萱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又会因此而错失什么,和她又有何关联?! “如今,外面那些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已传得沸沸扬扬,做为曾与武候王世子有婚约在身,且曾耗费近五年时间跟随在武候王世子身后,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杜芷萱,竟一反常态地不闻不动,又如何不惹人疑惑?!” “你?!”钱氏双眼瞪到最大,面容涨得通红,指向杜芷薇的手指,也因为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怒气而微微颤抖着,就连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隐隐浮现。 可惜,杜芷薇全然无惧,甚至,还微抬下巴,做足了一幅不惧钱氏责骂的“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姿态。 “糊涂啊!”许久后,钱氏才一脸颓然地收回手指,微阖双眼,并不再看向杜芷薇,以免被杜芷薇那略带挑衅的神情给气得吐血,“这件事,短短一夜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到如今,已过去了整整五天!” “可,你瞧瞧,这五天里,候府不知多少下人议论此事,为何,杜芷萱依然能静坐于文斓院,装出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为何,候府里其它的人,包括老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以往一向喜欢跟在你们身后,关键时刻踩杜芷萱一脚的二房和三房那几位姑娘,就没一人想到要前往文斓院与杜芷萱挑明此事?” “傻姑娘,你这是被人当成‘枪’了啊!” “那又如何呢?”杜芷薇一脸的漠然,“自我们出手算计杜芷萱那一日起,我们与杜芷萱之间的关系,就已是‘不死不休’。如今,就算我不主动招惹杜芷萱,却也不可能逃过她的报复。” “你怎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钱氏怎么也未料到,最近一段时间里,莫名地变得越来越冷静理智的杜芷薇,私心里竟藏有这样欲“孤注一掷”的疯狂想法! “薇儿!”钱氏抿了抿唇,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诸多想法掐灭,只是一脸慎重地看着杜芷薇,宽慰道:“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比我还要了解母亲。故,只要母亲活在这世间一日,那么,你我就无惧杜芷萱会撕破脸皮,不择手段地报复于我等。” “明面上,杜芷萱不会报复,但,谁敢肯定暗地里,她不会出手呢?”杜芷薇冷笑一声,只觉得心里一片荒凉哀凄,“我不相信,到现在,你依然没有怀疑过她。” 第384章 胡姨娘教导杜萍(1) 怀疑吗? 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毕竟,钱氏也是安平郡主亲自带在身旁教养出来的,无论心机谋略,还是行事手腕,那都远非候府其它人能相比的。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杜芷萱一惯行事的“小心谨慎”的性情而出现任何的偏颇。 或者,可以这样说,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钱氏都不会放过。 偏偏,即便钱氏心里有着诸多怀疑,奈何,一年过去,她依然未能找到杜芷萱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的确实证据! 甚至…… 再次回想起这一年来,候府里那些表面看来和杜芷萱毫无关联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时,在这一刻,钱氏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不安感。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杜芷薇淡淡地瞥了眼钱氏,就自个儿沏了一杯茶水,双手轻捧着,借助杯壁上传来的热意来驱散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森冷阴郁的感觉。 许久后,钱氏才喟然一叹,声音里却流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戾,“就算如此,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薇儿,你要切记,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只要钱氏一日是候府当家主母,是杜芷萱的小姨加嫡母,那么,依照大梁的各种律法和规矩,杜芷萱就必需听从钱氏的吩咐,且,钱氏可以明正言顺地插手杜芷萱的婚嫁之事。 而,这世间,多的是那些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人家,待到那时,只需将杜芷萱往里一嫁…… “也许。”相比起因杜芷萱一事,再次被激起满腹斗志的钱氏来说,杜芷薇却有些意兴阑珊。 钱氏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却是并不打算再与杜芷薇多谈。 毕竟,那些和婚嫁有关的龌鹾算计,确实不宜被杜芷薇知晓,以免移了杜芷薇的性情。 “往后,若无我的吩咐,你不要再跑到文斓院去招惹那杜芷萱,以免未能占到杜芷萱的便宜不说,反落入杜芷萱的算计里,从而殆笑大方!” 烟柳阁 “娘,你可知,今日,九妹特意邀请我,一同前往文斓院看望四姐,所为何事?”杜萍捧着胡姨娘亲自沏好的茶,轻抿了口水,忍不住眼前一亮,赞道:“娘,这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人,拥有比你更好的烹茶之技了!” “你这丫头,就知道逗我开心。”这一年来,候府里发生的诸多事情,令胡姨娘不再像往日那般潜心礼佛,更在杜萍有意无意地插科打诨之下,重新捡起往日在楼里辛苦练就的一身技艺,并时不时出手指点杜萍一番。 至于与杜侍郎各种巧遇,以重新入侵杜侍郎的心扉,慢慢地踹掉钱氏,一跃成为杜侍郎心里那颗亘古不忘的朱砂痣? 这件事,从最初,胡姨娘就知晓绝无可能,也从不抱有这样荒谬的希望。唯一令胡姨娘在乎的,却是如今的杜萍已13岁,再有一年多时间就及笄,若,照目前这种势头下去,很难说,在与杜芷萱的争锋相对中处于下风的钱氏,会不会将手脚伸到杜萍身上来。 为这,胡姨娘不争,也得争! 于是,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胡姨娘微眯双眼:“可是和武候王世子有关?” “不错!”杜萍并不奇怪成日里待在烟柳阁,几乎算得上是“足不出户”的胡姨娘能知晓此事。只因,这段时间里,胡姨娘教导予她的“御下”之术,一点也不逊于钱氏给予杜芷薇的教导! 而,结合胡姨娘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端庄贤淑,雍容华贵的气息,和胡姨娘那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皆通的技艺,杜萍心里不止一次浮现出这样一个看似荒谬,实则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来——胡姨娘入青楼之前,也曾是颇有身份和地位的大官之女! “若我未猜错,想必,无论你们说了些什么,四小姐都‘顾左右而言其它’吧?”将杜萍那瞪目结舌的神情尽收眼帘的胡姨娘,抿唇轻笑,与杜萍解惑道:“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 “首先,能一夜之间,就令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且,这五日里,这些流言蜚语不仅未消褪,反有愈来愈盛之像,就可以推测,幕后黑手是一位与武候王府有着‘生死大仇’的人。” 而,这位仇人? 胡姨娘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勉强按奈下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极其荒谬的猜测来。 无论如何,即便杜芷萱再受宠,将军府一众人却也不可能为了杜芷萱,而正面与武候王府对上,并彻底撕虏开来。否则,杜芷萱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后那近五年里,和年初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时,为何将军府一众人都没有明目张胆地针对武候王府? 一切,不过是世家贵族必需遵循的那种“规矩”。 “其次,这一年来,即便四小姐刻意做出一幅低调谦和生活的姿态,但,我敢肯定,这偌大的候府里,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盛京每一处动向,并能精准地分析出这些动向之后隐藏的真相,从而找出相应的解决应付办法。” “再次,能将文斓院那个往日里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轻易就能传扬开去的地方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的四小姐,又岂会错过这样一桩大事的发生?甚至,若我估计不错,说不准,四小姐还隐于其后,做出了那等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的举动。” 然而,这一点,并不能全怨杜芷萱。 易位而处,任何人处于杜芷萱那种痴恋了近五年的男子,实则心仪自己的嫡亲表姐,并与自家表姐设下了诸多计策,只为了毁掉自己的名声,再顺利解除婚约,从而达成“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的情况里,在了解到那隐于表面风光之下的肮脏和龌鹾算计时,都难免会在幡然醒悟的那一刻,就将这两人当成“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仇敌。 “最后,萍儿,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依然没有想到九小姐约你一同前往文斓院的真实用意?!”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psyaljy1;爱奈何2;随风飞逝的云2;执黑棋1;天氺伊濇1;悠悠梦竹1enky6662;holey2;小宝y31;athenais1;jacksonlee1;魅蘭1 感谢jly69;竹子君哟两位童鞋投的平安符 么么大家~~~ 第385章 胡姨娘教导杜萍(2) 久久的沉默之后,杜萍突然苦笑道:“娘,你说的,我都明白。” 不错,从最初,杜芷薇就没将杜萍那细微的改变放在眼里,也准备在关键时刻将她推出来,承担一众人的怒火。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 说到底,杜芷薇是杜侍郎和钱氏两人的爱情结晶,即便直截了当地吩咐杜萍去做某事,她却也无从拒绝,更无从抗拒。 这一点,并不因杜芷薇的威胁利诱而有任何的改变。 也正因此,杜萍才会恨上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将从杜芷薇身上得来的不公平对待,尽皆报复于杜芷萱身上,并因着杜芷萱那不加反抗的软弱愚蠢行为,而欲发地嚣张放纵起来。 如今,即便杜萍奉上厚礼,与杜芷萱赔礼道歉,并将往日里频繁出手坑害算计杜芷萱一事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杜芷薇和钱氏等人身上,却也无济于事。 一切,只因杜芷萱这一年多年里展现出来的聪慧机敏,冷静睿智,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睚眦必报的本性。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安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胡姨娘突然悠悠一叹,看向杜萍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和懊恼,伸手轻抚杜萍的头:“萍儿,一切,都是娘的错。” “若,娘当年能亲自抚养教导予你,或,即便钱氏驳回了娘的请求,却也想方设法地多加照看你几分,而不是在连续几次的碰壁之后就心灰意冷,待在屋子里潜心礼佛,以修身养性,想必,你也不会被钱氏和杜芷薇两人窜唆着,处处为难算计于杜芷萱,成为两人对付杜芷萱的一杆‘指哪打哪的枪’。” “娘,这些,都过去了。”杜萍艰难地说道,不然,又能如何呢?单单胡姨娘的青楼花魁身份,就注定了她在勇诚候府里最低等的地位,连老夫人、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身旁颇得用的管事嬷嬷都能因此而看轻于她。 显然,胡姨娘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不由得再次懊恼起自己当年的年轻气盛,竟然因一件小事得罪了那样一个狠毒的宗室郡主,再加上族里其它几个平日里看自己极不顺眼的姐妹们的落井下石,终使她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况。 唯一庆幸的就是她生了杜萍这样一个聪慧机敏,心性果决的姑娘,知晓自己在候府里地位不同于旁人,就竭力隐瞒着自己琴棋书画女红管家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并给人予一种不被人重视的小透明的感觉,才能顺顺利利地活了下来,而未于幼年时间就夭折,更未像杜芷萱那般被候府一众人敌视,算计和陷害。 “可惜了……”胡姨娘怜惜地看着杜萍,眼底满是遗憾和叹息,若,杜萍这样的姑娘,生在其它家族里,定会获得举族之力的供养。 不过,很快,胡姨娘就将脑子里这抹不该有的念想掐灭,轻拍杜萍的手臂,眼神闪了闪,道:“萍儿,我记得,你与大小姐向来亲近?” 杜萍诧异地眨眨眼,虽不太明白明知候府诸人与杜莜这位颇受老夫人疼宠的大姑娘真正亲密程度的胡姨娘,为何突发此言,但,这十多年来,一向按照胡姨娘的吩咐行事的杜萍,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 “娘,你是说?” “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胡姨娘嘴角微勾,眼角眉梢间一片狡黠和算计,“无论大小姐做了什么,你都需谨记,她的生母李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是长房叫得出名的贵妾,又一直被老夫人带在身旁悉习教养。” 连养只猫狗,都能生出无尽的同情和怜悯之心,就更不用说养活了杜莜这么个大活人了! “若我未猜错,只怕,用不了多久,那安王府就会给大小姐提升位份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胡姨娘依然不太明白,为何安王长子明知杜莜在勇诚候府里的身份和地位,却依然做出让杜莜成为一个无名无份侍妾这等公然打脸的行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窥知到一些隐于幕后的真相。 杜萍抿了抿唇,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那,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些礼物,遣人送到安王府,交与大姐吗?” “当然。”胡姨娘点点头,轻点杜萍的额头,“你这丫头,可是在为大小姐抱不平?” 杜萍笑了笑,不知该如何说起。 胡姨娘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之色地瞅着杜萍:“若我没猜错,只怕大小姐之所以看上安王长子,这件事,背后少不了夫人的推波助澜。若非如此,老夫人也不会巴巴地准备那么多超出大小姐身份的嫁妆之物,并全部送到了安王府。” “若,夫人未在大小姐的嫁妆里动手脚,想必,向来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老夫人,每每回想起此事时,都难免心痛如焚。长此以往,不难将大小姐在老夫人心里那特殊的地位和印像给磨平。” “可惜,夫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本着报复李姨娘这个时常给她添赌,并不止一次跟她对着干的贵妾,而明里暗里地指使那些管事昧下了大小姐的嫁妆,又错估了大小姐的嫁妆对安王长子的重要性,导致大小姐未能按照两府最初的口头约定而成为侧妃,又如何不令得知消息的老夫人对大小姐牵肠胿肚的同时,也恼上了夫人?!” “而,继老夫人特意遣人收拾了一大堆不逊于大小姐之前嫁妆清单的物件,巴巴地送到安王府,交到大小姐手上之后,已过去了两个月,于情于理,安王府都该就大小姐位份一事,给予我们勇诚候府一个交待。” 杜萍频频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娘,那我回头立刻遣人收拾一些贵重的物件,并派一位口齿伶俐之人,以便大姐询问起府里事情时,能原原本本,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地告知” 胡姨娘眼含欣慰和赞赏地看着杜萍,很满意杜萍能“举一反三”地想到这一点,心里那不知何时浮现的担忧和惶恐等情绪,也因此而慢慢地消退了几分。 第386章 胡姨娘教导杜萍(3) 想起即将嫁入宁王府的候府二姑娘杜芷菡,杜萍就不由得再次问道:“那,二姐那儿呢?我还需要继续与她交好吗?” “按照原样,即可。”胡姨娘垂眸思索了一番,补充道:“只是,万万不可越过大小姐。若可以的话,最好能借由其它事情为苗头,慢慢地疏离二小姐。” “这是为何?”杜萍诧异地问道,单凭杜芷菡能以庶出二房嫡次女的身份,十里红妆地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嫡次子的正室这一点,她就应该在杜芷菡和杜莜两人间,偏向于杜芷菡! “你应该知道,除非二老爷能成为三品以上大员,否则,二小姐这庶出嫡女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该以正妻的身份嫁入宁王府这样的宗室。”说到这儿时,胡姨娘眼含讥诮和嘲弄,“宗室里那帮人,比谁都注重名声和地位,所谓的联姻,看重的也多是女方家的权势。” 皇室宗亲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怕这偌大的候府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胡姨娘一人了解得更多。谁让当年,她就不小心得罪了那样一个郡主呢?! 至于老夫人那个不知仗了谁的势,处处与安平郡主嫡亲的女儿钱涵梦,和嫡亲的外孙女杜芷萱为难的举动,私下里,早不知被胡姨娘蔑视和鄙夷了多少回。 ——比起其它世家贵女们那干脆利落地斩杀了敌人的举动,宗室皇亲那帮无论处于何等情况下都不会抹了自己脸面,做出有失自己身份体统之事的人,却是更提倡“捧得高高的,再任其坠入悬崖,跌个粉身碎骨”的软刀子杀人手段。 只怕,往后,老夫人和钱氏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默默地给这两位点了一排蜡的胡姨娘,又道:“虽然,二小姐是候府姑娘,比盛京里其它普通官家之女身份高许多,但,你别忘记了,二老爷是庶出,又仅仅只是从五品的太常丞,若非老夫人尚在,候府未分家,只怕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两家人,早就被夫人给撵出去了。” “遍数大梁历朝的皇室宗亲,即便是府里的庶子,也万万没有娶一个庶出五品小官之女为正室的。更不用说,二小姐嫁的还是将来要袭爵的宁王世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 “娘,你是说,二姐这桩婚事颇有蹊跷?”想起前段时间,杜芷菡与宁王府嫡次子定下婚期后不久,府里那些隐讳地提及宁王府嫡次子好男风的传言,杜萍就不由得悚然而惊。 “难道,宁王府嫡次子真得好男风?而,宁王府之所以聘娶二姐这位小官之女为正室,为的,也仅仅只是借由二姐的候府姑娘的身份做幌子?!” 因着老夫人、钱氏和二房于氏有心的打压和管制,故,这偌大的候府,知晓此等隐情的人也寥寥无几。就连杜萍也是某次穿行小路时,恰好听到了杜芷萱派人在杜芷菡必经的路面,由几个婆子小声议论一番的话语,才能提前窥知此等消息。 因此,胡姨娘还是第一次闻听此等内幕,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何等可怕的事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神情一派惊惶无措:“竟有此事?!” “娘?!”回过神来的杜萍,眼见这一幕,不由得起身,跑到胡姨娘身旁,拽着胡姨娘的胳膊,迭声呼唤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胡姨娘接过杜萍沏好的热茶,轻抿了几口,借助茶水带来的暖意,驱散了由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寒凉之意后,才捧着茶杯,微垂双眸,轻声道:“只是,没料到,老夫人竟是这般地心狠手辣。” 老夫人? 杜萍撇了撇嘴,眼角眉梢间尽是讥诮和嘲弄。 遍数整个盛京,只怕也没有第二位如老夫人这般,不知出于何等缘故而恣意地养歪了自家的孙子孙女,并一切凭心行事,而不考虑宗族清规和子孙未来等的老封君。 凡是与老夫人做对的,不论对方是谁,又与她是何等亲密的关系,都会被她列为“除之后快”的黑名单榜首,并使出最狠毒的手段来斩草除根。比如说,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杜芷萱本人。 凡是谄媚讨好于老夫人的,不论对方是何等低贱的身份,依然将对方捧得高高的。比如说,顾盼欢这位和勇诚候府八杆子打不到的“表姐”。 “若我未猜错,只怕二夫人也早就知晓此事,却依然为了二老爷和自家儿子的前途,而毫不犹豫地将二小姐这位自己十月怀胎,又煞费苦心教养十多年的闺女卖了。” 胡姨娘摇了摇头,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怜悯:“想必,二夫人认为那‘好男风’的性情是可以纠正过来的,才会说服了二小姐。” “只是,世家贵公子身旁都有教导人事的漂亮丫环,而,若宁王府闻悉此事,又岂不会想方设法地延治?可,为何到现在,其它世家贵族并不愿意与宁王府联姻,迫使宁王府挑上二小姐?!” 杜萍悚然一惊:“娘,你是说,即便二姐嫁入宁王府,也会被宁王府下人严加看管起来,失了人生自由不说,还会成为一个活寡妇?”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胡姨娘叹了口气,“只怕,二小姐会因此事,而枉送性命。” 即便杜芷菡平日里表现得再端庄贤淑,温婉良善,但,骨子里那来自于候府姑娘的底气和傲骨,以及受老夫人影响而形成的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性情,都令她无法容忍自己成为一个活寡妇。 如此一来,只怕没能受过正宗世家贵女教养的杜芷菡,会在身旁下人的窜唆下出昏招…… “这……这……”杜萍瞠目结舌,心思转了几转,忍不住出声道:“娘,那,我要不要提醒二姐,给二姐卖个好?” “不可。”胡姨娘摆了摆手,想也不想地说道,“只怕如今,二小姐满脑子都是荣华富贵的人上人生活,你这般巴巴地凑上去泼冷水,还不得令她生恼,从而牵怒于你,才怪。” 其实,话一出口,杜萍就知道自己错了,如今,听得胡姨娘的指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一脸讪然地说道:“娘,我知道的。” ****** 手腕又受伤了,好像是前几年,每天码字太多,伤到筋骨后就一直未好,现在一两个月就犯一次,也真是郁闷了。 ……所以,我这算不算是在拿青春赌明天? 汗哒哒,总之,感谢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支持我,鼓励我继续写下去的各位童鞋。 第387章 二姐三姐终出嫁 文斓院 “卧槽,以前怎么没发现,胡姨娘竟然这般有见识?” “都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果然,胡姨娘不愧大官之女,就是有见识哪!” “连胡姨娘这么个妇道人家都能发现的问题,我就不相信,府里那位聪慧绝伦的大老爷能不知晓!” “你蠢啊,这可是内宅事物,怎能拿出来影响到大老爷们的心情!” “果然,大老爷运气杠杠滴啊!”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话语,杜芷萱只注意到了“运气”两字。 可不如此?! 生为候府的长子嫡孙,安稳无忧地生活下来,并未被候府其它人影响到成为一个纨绔子弟,这是其一。 与钱涵梦有婚约在身,借助将军府和勇诚候府之势,而顺风顺水地升任正四品的兵部侍郎,若非后面钱涵梦生产时一尸两命,即便老夫人将痕迹清扫一光,却依然令安平郡主心生疑惑,想必,此刻,大老爷早已是手握重权,威名赫赫的一品大员。 紧接着,为杜侍郎前途着想,老夫人不得不主动与将军府低头,聘了钱氏这位钱涵梦的胞妹为继室,以教养杜芷萱这位原配嫡女,并不着痕迹地修补将军府与勇诚候府的关系。 若非安平郡主早已窥破了候府一众人的阴谋诡计,频繁地遣人将杜芷萱到将军府暂住,以此来表明自己等人的态度,只怕,很多年以前,杜侍郎就已升为杜尚书,穿越而来的杜芷萱也如同那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般,将被老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隐藏着许多龌鹾算计。 “果然,古人诚不我欺,任何地方都藏龙卧虎。”杜芷萱喟然一叹,再次默默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小瞧任何人! “倒是可惜了!”林太医摇了摇头,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黯然和怜悯,“这样一个本该成为官家夫人的好姑娘,手上从并未沾染鲜血和人命,却也因为其父母之故而被除名,成为最下等的妓子!” “这是个吃人的世道啊!” 林太医的叹息,令杜芷萱不由得想起穿越前翻看过的《聊斋》中,那个父辈贪脏枉法,其家族娇养的姑娘被下地狱,成为最下等的妓子的故事来。 而,在大梁王朝这样的古代,父辈若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时,这些曾娇养在家的姑娘就会被发配到青楼,成为永远也不能赎身的官妓。 这样的待遇,令杜芷萱也不由得叹道:“享了家族的庇护,那么,大厦倾倒时,就也该与家族共荣辱。” 毕竟,相比起家族里那些直接被斩首的父辈兄长来说,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幸事了。只要有命在,往后,不论是为真正含冤的父辈洗清罪名,抑或是怀着满腔的仇恨报复于人,再或者是悉心教养自己那年岁尚小,也跟着逃过一劫的幼弟,总归,都好过那直接一条白绫或毒酒了断此生的举动。 说什么清清白白地来到这个人世间,就不能成为令家族蒙羞的姑娘,也当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人世? 呸! 在杜芷萱看来,这不过是弱者逃避困境时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就像那些现代生活中,被流氓地痞强奸,却只敢独自咽下苦水默默地忍耐着,或投河自尽,以免听到外面那些不好听的传言,从而影响到自己和家族的清誉的姑娘般,令人“怜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你这个看法,倒是颇新奇。”林太医垂眸思索了一番,飘到杜芷萱身旁落坐,巧笑嫣然地问道:“可愿详述?” 其实,甭说林太医了,就连一直守在杜芷萱身旁的关将军,也都不由得抬眼看向杜芷萱,那向来严肃的面容上也悄无声息地柔和了几分。 “好。”杜芷萱笑着点头,与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讲述起自己的看法来。 ……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期间,候府二姑娘杜芷菡十里红妆地嫁入宁王府。而,老夫人虽也将候府所有主子聚在一起,提出了添妆礼的事情,但,这次,不论是杜芷菡那份嫁妆清单的总共价值,抑或是老夫人的行事姿态,都令人敏锐地察觉到老夫人并不重视杜芷菡。 对比当初,杜莜以普通侍妾的身份嫁入安王府,并且带走了大批嫁妆一事,已可以预料到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杜芷菡会是多么地懊恼和愤恨,而,二房主母于氏又是如何地郁闷和燥狂。 甚至,杜芷菡也再次生出了退婚的念头。 奈何,若,最初,两家尚未下定之前,杜芷菡想退婚的话,只需将宁王嫡次子好男风的理由摆在明面上,就能让宁王府咽下这口怨气,乖乖地答应退婚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杜芷菡和候府其它未谈婚论嫁姑娘的清誉。而,如今,一切,却已迟矣。 只因,无论杜芷菡答应与否,勇诚候府都不可能再为了她这样一个庶出二房的姑娘,冒着与宁王府这样宗室皇亲撕虏开来,两家联姻未成,反彻底成仇的局面,而替她出头周旋退婚一事。 于是,最终,怀着满腹愤懑和不甘等情绪的杜芷菡出嫁了,而,紧接着,候府提上日程的却是三姑娘杜茉的婚事。 和杜莜这个明明被安王长子纳为侍妾,却依然被老夫人脸上贴金地冠上了一个“嫁”字,并给予远超杜芷菡这位正室出嫁规格盛大嫁妆的情况相比,杜茉则是提着一个包袱,被一顶小青轿送进了三皇子府! 这样的天壤之别,令候府一众姑娘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都神情恹恹的,不止一位姑娘看向老夫人的目光里,有着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惶恐不安。 唯独杜芷萱神情不变,举止如常,仿若并没发现老夫人使出来的这招“杀鸡敬猴”的计策似的,依然每日里准时到梨香院与老夫人请安,然后就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格的壁柱,静静地倾听着候府其它几位姑娘对老夫人的谄媚逢迎和吹捧的话语。 这样的冷静从容,理智沉着,令老夫人恨得牙痒痒的,不止一次放下做为长辈的尊严和脸面,于众目睽睽之下为难算计杜芷萱。可惜,却全部被杜芷萱蹶了回来! 于是,候府一如既往地热闹着…… 第388章 武候王妃心里烦(1) 至于那被流言蜚语缠身的武候王府? 其实,早在察觉到不妙的最初,武候王妃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将钱诗雅和杜芷萱这对嫡亲表姐妹齐齐拖下水的决定。 奈何,很快,武候王妃就体会到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只因,无论她使出何等招数,又花费了多少银两,派出多少人,总之,那些欲泼到钱诗雅和杜芷萱身上的脏水,却因着诸多缘由而被反泼到了武候王世子身上! 若,一两次,也就罢了,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武候王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将世间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里的聪明人。但,次次都失手,并令那些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越来越盛,可就有些不对劲了。 以往,武候王世子每日都会出门访友,最近一段时间里,却将自己反锁于书房里,谁叫都不开门。甚至,若非武候王妃以死相逼,只怕武候王世子就会立刻绝食而去! 以往,盛京众人提及武候王世子时,都是翘着大拇指夸奖“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而,每每武候王妃出府赴宴时,迎接的也都是各府当家主母那艳羡和嫉妒的目光,更不止一家当家主母隐讳地透露出欲结亲的意思。 以往,武候王府定期以各种理由施粥,获得了一众平民百姓的赞叹,是人人皆知的“难得一见的出身尊贵的大善人”,府里的下人走出去,都平白比旁人高了一头…… 可,如今呢? 每日,武候王府开门时,都会发现门前堆积着诸多烂菜叶,臭鸡蛋和牛粪等污浊物。府里的下人出门时,都得偷偷摸摸,更不敢像往常那样报出武候王府的名讳,不然,买不到府里需要的新鲜蔬菜瓜果也就罢了,还会招来市场上那些平民百姓地讥讽和殴打! 为这,短短不到半个月里,府里的下人空了一半,剩下没走的,要么就是世代侍候府里主子的家生子;要么就是野心勃勃地准备趁着这样混乱的情景大捞一笔,再潇洒离开的隐生背主之意的下人;要么就是签下了无法赎身的死契,且即便离开武候王府,也不会过上这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无需操心未来生活的下人。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这只是一时的困境,武候王妃坚信凭自己的心机手腕,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逆转这一切,从而给予那些胆敢于此关键时刻,对武候王府落井下石之人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 可,事实上呢? 从没哪一刻,武候王妃像现在这般茫然。 “郝嬷嬷,你说,我是不是真得做错了?” 郝嬷嬷是武候王妃的陪嫁嬷嬷,是武候王妃依重的心腹,对武候王妃忠心耿耿,可谓是难得一见的“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忠仆。 如今,郝嬷嬷闻听此言,再结合方才武候王妃神情变幻不停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武候王妃的话外之意。虽心里颇为赞同,脸上却不敢流露丝毫,就怕稍有不慎就触动武候王妃的伤心处,从而对她心生怨怼。 “王妃,你只是一心为世子好。”所以,才会在打听到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传言时,就不打算接纳杜芷萱这位太后赐婚的未来儿媳。 可惜,皇家赐婚,若无靠谱的理由,根本就没有可挽回的余地。 而,这时,钱诗雅这个养在安平郡主膝下的将军府庶出二房姑娘,频繁出招算计坑害杜芷萱的举动,就令武候王妃欣喜若狂,恨不能借助钱诗雅和勇诚候府一众人之手,将杜芷萱算计得身败名裂。 到那时,武候王妃自可入宫向太后哭诉,请求太后解除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这桩婚事。 至于钱诗雅? 这样心狠手辣到连一向依重和信赖她的嫡亲表妹,都能随意算计坑害的姑娘,连一个普通的侧妃和侍妾的名份都不能给她,以免揽得一向平和的王府内宅波澜叠起,就更不用说世子妃这样走出去,代表着武候王妃处事姿态的身份了,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眼见着事情如自己预料中那般发展,武候王妃那满腹的兴奋和激动之意,在无法掩饰之下,遂尽皆向佛祖倾诉。 正因如此,慢慢地,疏于管家的武候王妃才会没察觉到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在她的眼皮子下就勾搭成奸的事情,更没将杜芷萱那一朝醒悟,突然大变的性情放在心上。 “万万没料到,终日打雁的我,竟也会被雁啄了眼。” 这儿的“雁”,不仅仅指钱诗雅,也代指杜芷萱。 “王妃,你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竟因钱小姐和杜小姐两人而起?” 不怨郝嬷嬷这般惊诧,只因,即便钱诗雅有着满腹心机和谋算,更打着“代父母孝敬长辈”的旗号,留在将军府,****到安平郡主面前请安,给自己安上了一个由安平郡主亲自出手教养的名号,却也仅仅只是给自己刷上了一层令人艳羡的美名,想要凭借一人之力,在短短时间里就散播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却还真不太可能。 更何况,一心想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钱诗雅,又怎会做出这等散播流言蜚语,从而毁了武候王府清誉的同时,也毁了自己成为人上人之路的决定来?! 至于那颇受将军府一众人疼爱的杜芷萱?那更是没可能了! 就算杜芷萱颇受将军府一众人宠爱,但,想要布下这样一个惊天大局,却必需借助将军府一众暗卫和护卫们的帮助,为此事,必需与安平郡主等人商讨。而,以安平郡主行事那不偏不颇的手段,却绝不可能容许杜芷萱做出这等令将军府与武候王府公然结仇的举动来。 更何况,自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到现在已近九个月。若,杜芷萱真有心报复武候王府,为何不早早放出这些流言蜚语,偏要等到将军府准备毁约时……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389章 武候王妃心里烦(2) 等等?! 迅速抓住脑子里那稍纵即逝亮光的郝嬷嬷,因着心里的猜测而悚然一惊,看向武候王妃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惶恐不安和茫然无措。 究竟是谁给了将军府这样的底气?令他们公然做出此等事情来?! “郝嬷嬷,你也想到了吧?”武候王妃苦笑一声,“当年,那李家姑娘为了攀上将军府二公子,特意于寒风呼啸的冬天,于皇后赏花宴会里一条偏僻的小道上,一脚踏空滚落到湖里。” “当时,路两旁皆无人,而,她的呼救声,也传到了不经意间转到这条小道的将军府庶出二公子耳里。为着救人之故,这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而,在皇后宴会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安平郡主都要熄了为庶子谋得公候之家姑娘的想法,改聘了这位七品小官的姑娘!” “也因此事,安平郡主一直不待见这李氏。” “钱诗雅是李氏的闺女,早在三岁时,就为了留在将军府而狠心跪在雪地里,生生将自己冻病了,才未能跟随父母兄长回山东。” “自那之后,外面就有些安平郡主将钱诗雅带在膝下,细心教养的传言,而,钱诗雅这位姑娘也不负安平郡主的教养,才貌双全,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是盛京人人夸赞的‘明珠’。” “而,其实,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外人不知晓,如我们这样的皇亲贵族又岂会打听不到?再加上,安平郡主几乎不带钱诗雅出席各类宴会,又每每在旁人提及钱诗雅的聪慧机敏时,只是一笑而过,脸上并无丝毫与有荣嫣的骄傲和自豪,故,我才敢肯定安平郡主并不将钱诗雅放在心上。” “至于杜芷萱?”每每提起杜芷萱的名字时,武候王妃都会忍不住地眉头微蹙,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都说真为一个人好,不是没有原则地溺爱,而是赏罚分明。偏偏,能将自己两个闺女和一个孙女都教养成‘盛京明珠’的安平郡主,竟没办法教养好杜芷萱这个外孙女?这件事,任谁听之,都会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这偌大的盛京,谁没因此事而怀疑安平郡主因长女去世,而牵怒于杜芷萱,才会故意纵着杜芷萱被候府一众人捧杀践踏,又纵着杜芷萱频繁地落入钱诗雅和候府一众的陷阱里,最终落得个恶名远扬的下场。” “可别说,安平郡主是将钱诗雅当成了一块磨刀石,只为了磨平杜芷萱身上所有不合时宜的锐气和戾气。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看来,这杜芷萱与钱诗雅两人,当然是杜芷萱成为了钱诗雅的垫脚石,而非钱诗雅沦为杜芷萱的磨刀石!” “偏偏,如今呢?”武候王妃摇了摇头,叹道:“说到底,也是我一叶障目,竟然忘记了安平郡主是长公主的闺女,更时常入宫,在太后跟前长大,论心机谋略,又岂是我这等世家姑娘能相妣美的。” 谁能想得到,从最初,安平郡主就没打算放过武候王府呢?! 而,这时的武候王妃却是忘记了,易位而处,若,她自己的孙女和外孙女因旁人的算计,而出现那种“两女争一男”嫡亲表姐妹反目成仇的情况时,也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打压设下这个圈套的男方。 郝嬷嬷心里惴惴然:“王妃,如今,可该怎么办?” “她有张良计,我有过梁梯。”武候王妃扳着手指,阴恻恻地说道,“待会,你带人收拾一些礼物,声势浩大地送到将军府,交由钱诗雅。” 凭什么,武候王府清名无存,将军府却能逃过一劫,并隐于暗处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呢? “记住,你亲自去!”再次叮嘱了一次的武候王妃,眼底满满的狠戾,“我倒要瞧瞧,此事一出,那将军府还能如何置身事外!” 郝嬷嬷立刻就明白了武候王妃的用意,忍不住双手合十,赞道:“此计甚妙!” 顿了顿,郝嬷嬷又问道:“可需遣人传些话?” “不用。”武候王妃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世间多的是聪明人,就该这样遮遮掩掩,才能勾起旁人的探寻欲望。” 而,即便钱诗雅再如何地小心谨慎,但,在如武候王府这样的皇亲贵族眼里,却还是能清楚地查明钱诗雅打着为杜芷萱着想的旗号,明里暗里与武候王世子接触,并与武候王世子生情一事。 待到那时,不论是钱诗雅那撬自家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的罪名,还是安平郡主教女不严的罪名,都能轻轻松松地将武候王世子摘出来。 毕竟,如武候王世子这般心思都放在读书和习武,以真正成达“文武双全”称号的世家贵公子,因身旁并无侍候的通房丫环和侍妾,根本就不懂得“********”之道,当然会受到如钱诗雅这样有心人的引诱,从而犯下这样的大错。 这事传扬开来,也不过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而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却会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 “若,将军府门房拒绝你们入内,并摆出一幅与武候王府并无往来的姿态,你知道,应该如何说,才能轻易就激起众愤。” “是。”郝嬷嬷暗叹了口气,心里难得地对杜芷萱这个频繁躺枪的姑娘,生出了一抹同情和怜悯之意。 毕竟,从头到尾,杜芷萱都是被人蒙在鼓里,频繁遭受旁人算计坑害的姑娘。 而,如今,幡然醒悟,慧剑斩情丝,从而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杜芷萱,才凭借着那令人赞叹的莳花之技,而洗白了一些自己往日里的污名,还未来得及做出更大的动作,就将再次遭遇这般打击! “只是……”想到太后等人对杜芷萱那莳花之技的称赞,以及长公主和安平郡主等人待杜芷萱的不同之处,郝嬷嬷就不由得迟疑地问道:“那杜小姐如今身份不同,是否不要刻意打压于她,而只将此事的重点放到钱姑娘身上?” “不必!”武候王妃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怎能给安平郡主一个‘断尾求生’的机会呢?!” 只有彻底乱了,武候王府才能真正如她所想那般,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第390章 将军府门前闹事 将军府,荣寿院 “什么?!”安平郡主猛地站起身,衣袖飞舞间,将矮桌上的茶具也带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有点点茶渍溅到了她的裙角处。 不过,此刻,安平郡主根本就顾不上这一点,只是怒气冲冲地拍向矮桌:“好一个武候王妃!” “来人!”气怒之下,安平郡主想也不想地吩咐道:“给我打出去!” 就在秦嬷嬷和唐嬷嬷对望一眼,准备硬着头皮劝说一二时,却只见一个跑得大汗淋漓的婆子,连爬带滚地窜到内屋,“扑通”一声跪下后,就气喘吁吁地道:“郡主,不好了!” “府外那帮人口出谗言,说小姐明知表小姐与武候王世子有婚约在身,却依然上赶着勾引世子,令意外闻悉真相的表小姐与世子退婚,只为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哦?!”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般,冲安平郡主当头泼了下来,只浇了她一个透心凉。不过,也正因如此,让安平郡主那快要失去理智的大脑又再次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看向跪在下首那欲言又止的婆子的目光里,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愤怒和杀机。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安平郡主就着丫环的手,轻抿了口茶水,“你无需惧怕,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道来,即可。” “还说……还说……”婆子顿了顿,猛地闭上双眼,鼓足了勇气,道:“武候王妃给了将军府很多次机会,偏偏,郡主根本就没想到要管教小姐,任由小姐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通信,并窜唆着武候王世子以死来威逼武候王妃,迎娶小姐为世子妃!” 安平郡主冷笑一声:“还有呢?” “武候王虽是异姓王,却也是开国皇帝赐封的爵位。世子妃的位置,可不是小姐这样不知廉耻的姑娘能窥视的!” “呵!”安平郡主怒极而笑,以往,她只觉得勇诚候府老夫人是天下间最最无耻,最最心狠手辣的妇人,如今瞧来,这武候王妃却远胜一筹哪! “秦嬷嬷,待会,你去瞧瞧。”安平郡主顿了顿,冷声补充道:“我还未与武候王妃清算她教子不严,纵子挑拨雅儿和萱儿的表姐妹情谊,她竟敢倒打一耙?!” “若,他们还敢继续吵闹,那么,回头,我们就到宫里,找太后分辨!” 即便事实真相,本就如武候王妃嘴里所说,即便安平郡主是在用自己的圣宠,来威胁武候王妃?那又如何? 说到底,这件事,从最初,就离不了武候王妃这个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的黑手。 至于那所谓的“真相”?严格说来,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待到秦嬷嬷离开后,安平郡主又饮了一盏茶后,才吩咐道:“唤钱诗雅过来。” 很快,接到消息的钱诗雅,就顶着一张惨白如纸的面容,和哭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颤巍巍地出现在荣寿院。 “祖母。” “起吧。”安平郡主冷冷地看着得知武候王妃遣人来将军府闹事的消息后,就伤痛欲绝地哭晕过去,及至被唐嬷嬷叫醒后,才匆忙梳洗赶来荣寿院的钱诗雅,说出来的话语里不带丝毫的情绪,“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我……我……”钱诗雅未语泪再流,一边用绣帕轻按眼角,一边哽咽地说道:“我一切,都听祖母的。” 话语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凄然和绝望。 事已至此,哪怕钱诗雅有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解开将军府和武候王府成仇的局势!那么,唯今,只有诚恳地向安平郡主认错,才能换来安平郡主的体谅和理解。 “只是,我怎么也未料到,那武候王妃竟能恶毒至此!”钱诗雅眨了眨眼,长睫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心里却滋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不安感。 自杜芷萱性情大变,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并不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玩弄于鼓掌里之后,所有的事情就以一种令人乍不及防,并无法追根究底,更无从截断根源的情况,凶猛地朝她从未预料到的地步发展! 若非如此,她又岂会“一步错,而步步错”,终致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尴尬难堪局面? 这一切,全因杜芷萱而起! 杜芷萱就是那罪魁祸首! 她绝不会放过杜芷萱! “明明,我……”钱诗雅以袖掩面,以免自己脸上流露出来的任何不该出现的情绪被安平郡主窥知到。 安平郡主微阖双眼,静静地聆听着。 许久后,就在哭诉一番,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身上的钱诗雅,因为房间里那突然静谧下来的气氛而惴惴不安时,安平郡主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钱诗雅。 那样清澈的眼眸,那样冷冽如冰的目光,仿若一汪许久都未曾动过的平静湖面似的,清楚地倒映出钱诗雅心里所有丑陋不堪的念头。 钱诗雅忙不迭地垂眸,笼于阔袖里的双手不自知地紧握成拳,一颗心却急促地跳动起来。 难道,安平郡主已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不,不可能! 钱诗雅心里的想法,安平郡主并不知晓,当然,就算知晓,安平郡主也会一脸的不以为然。 只因,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事,好高骛远是最最不可行的,尤其是他们这样出身的世家贵族,更是如此! “唐嬷嬷,吩咐下去,将雅儿今日所言尽皆传出去。” “另外,告知武候王府,若,武候王妃不打算就今日无故抹黑我将军府一事给个说法,那么,我们就金鸾殿见!” 这是准备告御状? 那么,经此一事后,任凭她有着千般手段,万般心计,却也不可能再如预想中那般以世子妃的位份嫁入武候王府! 钱诗雅满腹惶然,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只见安平郡主看向她,神情极其冷淡,语气极冷漠地说道:“雅儿,你可不要再令我失望啊!” 钱诗雅悚然一惊,根本就不敢再抬头看向安平郡主,心里却飞快地转动起来,以思考安平郡主这句话是否有其它的深意存在。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yuag011;五色彩红2;雯雯心心1;olivecai2;书友1508242322557181; 感谢竹子君哟;jly69;anna1978三位童鞋的打赏~ 么么大家~~~~ 第391章 阴毒算计遭破灭 被翠芙搀扶着,回到倚兰院的钱诗雅,听了白卉打探到的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的力气尽皆消失,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朝地面栽去。 “小姐!”翠芙和白卉两人惊呼一声,一左一右地搀扶住钱诗雅,避免了钱诗雅栽个“五体投地”的危险,并将钱诗雅扶到了软塌里。 片刻,钱诗雅眼睫抖动,慢慢地睁开双眼,看向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丫环,轻扯嘴角,露出一抹特别黯然的苦笑:“我没事。” “小姐,无论如何,你都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翠芙心里一涩,那满腹的劝说之言,到了喉咙旁,却化为了这样一句关切的担忧。 白卉也道:“小姐,一切尚未成定局,你又何需自己吓自己?!” …… 可惜,这些劝说的话语,听在钱诗雅耳里,却是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只因,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每每回想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就令钱诗雅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总有一种自己辛苦筹演的剧目,被人看了个真切,却并不打断自己尽情演绎的举动,反还双手抱胸,津津有味看戏的感觉。 想起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陈嬷嬷,钱诗雅就不由得问道:“陈嬷嬷可回来了?” 翠芙摇了摇头:“并未。” “待会她回来了后,让她立刻来见我。”钱诗雅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和倦怠,“你们先下去吧。” 武候王府 “砰!” “啪!” “郡主就了不起了?竟敢如此欺侮人!真当我不敢与她对簿公堂了?荒谬!”武候王妃一边咒骂着,一边拎着一个花瓶,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听到花瓶破碎时传来的清脆声响,武候王妃那堵在胸口的郁气才消褪了几分,又毫不犹豫地拿起旁边另外一个小花瓶,再次掷向地面。 “说什么长公主嫡女,时常出入皇宫,颇得太后青睬,盛宠惊人,再兼之贤淑端方,温婉良善,行事有度,才貌双全,不仅是盛京一颗冉冉升起的‘明珠’,更是各世家主母急欲聘娶回家做宗妇的对像,我呸!” “连养在膝下悉心教养的孙女儿都能做出这等撬了自家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的事情,偶尔接到府里教养的外孙女竟教养出一个天真憨傻,愚蠢不堪造就的性情,就更不用说那一前一后嫁入勇诚候府的两个闺女了,定是早早就生了闲隙……” “可惜,将军府三个儿子未长于安平郡主之手,不然,安平郡主当年有多么地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如今,就等着被多少人给扒下面皮来!” …… 待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可以摔砸的物品后,武候王妃才遣人进屋收拾,自个儿则端着郝嬷嬷沏好的温茶,一连灌了三杯后,才觉得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和愤懑尽皆消散。 不过,这并不代表武候王妃就准备将今日之事轻轻揭过。 “郝嬷嬷,既然那安平郡主不仁,也就别怨我不义!”武候王妃嘴角微勾,微眯的双眼里满是阴冷和狠毒,“将先前我让你准备的,这些年,钱诗雅和杜芷萱这对嫡亲表姐妹,为了得到我儿欢心和青睬而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知世人!” “我倒要瞧瞧,那安平郡主还能用何种理由来挽回将军府的清誉,又准备牺牲谁来成全将军府!” 武候王妃冷笑几声,又补充道:“武候王府绝不要声名狼藉的儿媳,哪怕是侧妃侍妾通房,也要全部选身家清白,性情端方,不骄不妒的姑娘!” “是,老奴这就安排。”郝嬷嬷恭敬地应诺道,很快就忙碌开来。 若换了其它人,定会败于武候王妃这出明谋之下,从此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可惜,这样一出妙计,在依仗着“地狱之王”系统而御使了诸多鬼鬼的杜芷萱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在普通人眼里,白天阳气大盛,鬼鬼们是无法出来的。唯有太阳落山后,那些隐于暗处的鬼鬼们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实则呢?对于那些新鬼来说,确实必需遵守这样的规矩。而,对于那些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修练出一身惊人阴力的老鬼们来说,这所谓的阳光,还真不是一个事。 比如说,他们可以躲在阳光直射不到的阴暗角落,或者,直接依附于一个阳气比较弱的人身后,再或者,直接顶着一把红伞或黑伞,就能行走于阳光之下。 于是,武候王妃于白日里派遣下人在大街小巷散播流言蜚语,务必要一次性地致杜芷萱和钱诗雅这对嫡亲表姐妹于死地的举动,就这样,再次化为乌有。 无它,谁让杜芷萱穿越到大梁已一年多,又隔三茬五就会出府,早就与大街小巷的鬼鬼们相识了呢? 故,这些平日里遵循着杜芷萱的吩咐,不能过于直白粗暴的鬼鬼们则是“八仙过海——各展神通”,成功地令那些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从这些在武候王府里当差的人嘴里再次传扬开来,令那些原本坚定“人云亦云”想法的人也为之动摇。 毕竟,就连武候王府那些下人都信誓旦旦,声情并茂地讲述和武候王世子风流,或者应该说是下流有关的传言,那么,武候王府时常遣人打压这些流言蜚语时,那幅道貌岸然的模样,不过是装模作样哪! 于是,短短时间里,这些被证实了的传言,就以一种“一传十,十传百”的趋势,以盛京为中心点,迅速漫延到大梁各地。 而,目睹这一幕的郝嬷嬷,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 一瞬间,她的脸由白变红,再到漆黑如炭,神情更是惶恐不安,就连身子也抖如筛糠,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地跌坐于地。 怎么会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是谁在背后故弄玄虚? 总这,无论如何,郝嬷嬷都不愿意往这些下人早已被将军府收买,故,在接到传播和杜芷萱、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三人流言蜚语任务时,才会毫不犹豫地应诺下,然后,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将算计的目标对准了武候王世子! 第392章 武候王妃欲道歉 那么,究竟能是因为什么? 想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的郝嬷嬷,在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再命令这些下人时,不由得狠狠地闭上双眼,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念头。 待到郝嬷嬷再次睁开双眼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令她拨脚就飞奔回王府。 一路奔闯到内院的郝嬷嬷,“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面上,一边磕头,一边泪泣道:“王妃,老奴愧对你!” 武候王妃眉头微蹙,没有谁比她更熟悉郝嬷嬷的性情。 那么,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才能让一向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冷静置之的郝嬷嬷,露出这般狼狈不堪,惊惶无措的模样?! 这般一想,武候王妃心里一个咯噔:“郝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王妃,老奴愧对你!”郝嬷嬷的额头抵在手背上,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武候王妃,以免待会自己从武候王妃眼底察觉到那抹震怒之下的杀机,从而心生寒意,不敢再向武候王妃尽忠。 即便,郝嬷嬷知晓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眼下,却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老奴今日带出去的那些下人,竟擅作主张地传播起与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却是根本就没有提及钱姑娘和杜姑娘!” “什么?!”武候王妃猛地站起身,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看向郝嬷嬷的目光冷漠如冰,“那些人,全部背叛了武候王府?!” 敏锐察觉到武候王妃那仿若淬了毒一般利芒的郝嬷嬷,心里叫苦不迭,嘴里却还得颤声应道:“大抵如此。” 武候王妃脚步一个踉跄,身体瘫软在椅子里,用力地眨了眨眼,才掩去眼底流露出来的惊惶等情绪,换上了平日里的冷静音调:“你今天都带了哪些人出府?” 郝嬷嬷一五一十地回答着,每说一个名字,她的心里就浮现一抹惶恐感。 待到将所有人的名字全部报出来后,郝嬷嬷就只觉得自己整颗心犹如坠落到冰窟里,从骨头缝隙里散发出一种寒凉之意,短短时间里,就将她的血肉冻住。 只因,这些人,大部份是武候王府的家生子,少部份则是从外面买回来,却签了死契,根本就不敢背叛武候王府的下人。 可,如今呢? 连这些人都背叛了武候王府,那么,那些原本只是签了活契的下人,又有多少早就投靠了武候王府的政敌,并早早就将和武候王府有关的事情传了出去?! “怨不得,这段时间里,无论我如何阻止,那些与睿儿有关的流言蜚语,依然传遍了大街小巷!” 武候王妃喃喃自语着,脸上的情绪变幻莫测,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因为满腹的愤懑而失去理智,做出清醒后万分懊恼郁闷的事情来。 “没想到,那安平郡主竟有这样的通天手段!”武候王妃苦笑一声,心里难得地生出一丝后悔来。 当年,她为何就认定了恶名远扬的杜芷萱,根本就不配为武候王世子妃,从而明里暗里地默视钱诗雅算计坑害杜芷萱,并隐于暗处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呢? 而,又是什么样的事情,给了她即便武候王是异姓王,却也属于开国袭爵的皇亲贵族,无需畏惧将军府和勇诚候府权势的想法呢? 又是何等顺风顺水的生活,竟让她生出能顺利地拿捏着杜芷萱和钱诗雅这两位姑娘,并间接地影响到将军府和勇诚候府? …… 如今,一切事实摆在眼前,武候王妃才幡然醒悟。 可惜,一切,却已迟矣。 只是,尽管如此,不到最后,武候王妃依然不愿意认输。 于是,武候王妃微阖双眼,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祸水东移的计划,“郝嬷嬷,你立刻送一份拜贴到将军府,就说我明日准备亲自拜见安平郡主,为下人胡乱做主的闯门行为而赔礼道歉!” 胡乱作主?! 郝嬷嬷心里一寒,忍不住抬头看向武候王妃。 明明,大伙都是按照武候王妃的命令行事,可,如今,出了茬子,武候王妃却是想也不想地将他们推了出来做替死鬼。 尤其,奉命行事的头目,可是她自己啊! 若是往常,武候王妃定能察觉到郝嬷嬷心里的惊惶和愤懑等情绪,从而及时地开解一二。不过,如今,正满腹乱麻的武候王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令郝嬷嬷这个忠心耿耿的陪嫁嬷嬷生出了早早离去的心思。 将军府,荣寿院 “赔礼道歉?!”安平郡主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有吩咐人接过郝嬷嬷高举过头的拜贴的念头,“武候王府可是开国皇帝亲赐的袭位,我这位小小的郡主,又有何德何能,令武候王妃屈恭卑膝地前来赔罪?” 话落,安平郡主就阖上双眼,摆明了不想再看见跪在地上的郝嬷嬷。 见状,秦嬷嬷上前几步:“这位嬷嬷,请回吧。” 接收到秦嬷嬷眼神示意的几个粗使丫环婆子,不待郝嬷嬷再说些其它的话,就或抓胳膊,或抬脚,或堵嘴,轻轻松松地就将郝嬷嬷弄到了院子外。 “解决了?”安平郡主眼开眼睛,看向从屋外进来的秦嬷嬷。 秦嬷嬷应了声,又笑道:“郡主,你不知道,那个婆子竟还敢威胁老奴,真是被武候王妃的荣华富贵给迷了眼!” “听说,这位,还是武候王妃依重的心腹嬷嬷呢!” “有其主,必有其仆。”安平郡主冷笑一声,“若武候王妃真精明,就不会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了!” “不过,那钱诗雅也是个蠢的!”想起那仗着手里有几个闲钱,就收买了一些见财起义的贪婪下人,而扮成一个采买的丫环,频繁从角门出入,与那武候王世子私会,最终,将一件本可简单抹平的事情越闹越大的钱诗雅,安平郡主就只觉得额角一阵阵抽痛。 “秦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倚兰院,将武候王妃遣人来府的用意告知。”安平郡主嘴角微勾,眼底的阴冷乍现:“若,钱诗雅还执迷不悟的话……” 第393章 毫不犹豫告黑状 “外婆,你最最疼爱的孙女儿来啦!” 如惊雷一般的声音,穿透那重重院墙和花草树木,轻巧地传递到屋内众人耳里。 “扑哧!”安平郡主愣怔了会,很快就掩袖而笑,忍不住摇头,冲还未来得及离开的秦嬷嬷说道:“这鬼丫头,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这般调皮捣蛋!” “郡主,小小姐这是活泼可爱,可招人疼了。”秦嬷嬷瞥了眼那闻听此言后,就或搬来矮凳,或沏好茶水,或亲自跑到厨房催点心的丫环婆子,难得地浮现一抹遗憾,恨不能自个儿亲力亲为:“你呀,就等着那几个真正调皮捣蛋的小少爷来闹吧!” “他们想闹,也是闹不了的啦!”安平郡主笑着说道,只因,府里那些原本年岁尚小的小子,也全部都被其父赶到了学堂里。 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除了晚上热闹纷呈,白日里,却是变得有些冷清了。 “外婆!”门帘突然被撞开,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红球,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坐于正中的安平郡主撞去。 “唉哟!”安平郡主张开双臂,一手揽住杜芷萱的腰身,一手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样爱闹撒娇!” “那有什么!”杜芷萱嘟着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为自己辩驳道:“就算我再大,却也是外婆的乖孙女啊!” “还是说,外婆,你觉得我长大了,就不像小时候那般活泼讨喜了?”话落,杜芷萱还特意微微垂眸,一脸的黯然和失落,唯有那不停颤动的睫毛,和顾盼神飞的眼神,却将她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 “你呀!”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虽心里很享受杜芷萱这样的撒娇姿态,嘴里却不得不说道,“在外人面前,可不许如此。” “当然!”杜芷萱微抬下巴,做出一幅“我这样聪明,又岂会于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丑”的骄傲和自豪姿态,只令一旁侍候的下人纷纷笑逐颜开,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和庆幸。 ——只要有杜芷萱在,那么,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安平郡主都不会勃然大怒! 而,与杜芷萱见礼后,秦嬷嬷就迅速离开,赶往倚兰院了。 倚在安平郡主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品着豌豆黄的杜芷萱,眼底浮现一抹狡黠:“外婆,秦嬷嬷去找表姐了吧?” 自一年前,杜芷萱幡然醒悟,慧剑斩情丝后,就越发地聪慧机敏起来,在几位嬷嬷悉心的教导之下,以一种令人惊叹地速度非快成长起来。 如今,闻听此言,安平郡主并无丝毫不愿意在杜芷萱面前提及此事的想法,微微颌首:“不错。” “表姐那人……”杜芷萱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怕,不会领了秦嬷嬷的情。”心里却暗爽不已:唉哟喂,苦心筹谋了那么久,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告黑状的机会了,绝不能轻易放过哪! 若是往常,即便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萱,却也难免因为杜芷萱这般挑拨离间的行为而心生不喜,不过,如今嘛? 这一段时间里,钱诗雅折腾出许多事情,早就磨平了安平郡主对钱诗雅所有的愧疚和怜惜之情。甚至,安平郡主还不止一次懊恼后悔自己当年为何“心软”,留下了钱诗雅这样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安平郡主冷哼一声,“这些年,我给了她一次又一次机会,可,她又是如何想的?真当将军府阳盛阴衰,下一代仅有两个姑娘,我就得将她供起来,以备联姻之用?”真是天真又可笑的想法! 以将军府目前的荣耀,何需女儿家想方设法地联姻,以增进家族的底气?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可,无,却也不会有所影响。 更何况,以钱诗雅连自家嫡亲表妹的御赐未婚夫婿都能暗地里撬走的阴冷狠毒心性,真联姻的话,还不知是结亲,抑或是结仇呢! “表姐也是!”杜芷萱撇撇嘴,眼含不屑和嘲讽,“说来,我与她一同长大,对她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可,如今,我都有些不太认识她了。” “当年,她可是在我之前,就与武候王世子相识。若,她早点告诉我,对武候王世子心生倾慕之意,我又岂会在宫宴里,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赐婚?” “若,之后,她能向我坦承早与武候王世子暗生情愫,我定会求到外婆面前,请求太后解除这桩婚约。” “如此一来,说不定,表姐早就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了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而,将军府与武候王府也不会面临这诸多困扰,那武候王世子更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缠身!” 话语里,丝毫没有提及这些年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联手,对她的坑害和算计,但,早早就将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安平郡主又岂会不知?一边越发地心疼起杜芷萱的同时,也越发地恼恨起钱诗雅来。 当然,私心里,安平郡主也痛恨自己当年做出来的拿钱诗雅给杜芷萱当磨刀石的决定。幸而,被勇诚候府送入京郊庄子里的杜芷萱,因诸多缘由而幡然醒悟,否则,还不知安平郡主会如何地痛苦和懊恼呢! “萱儿,你向来都是个心善的。”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手背,问道:“今天,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还不是那武候王府!”杜芷萱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外婆,你说那武候王妃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然,怎会做出公然派遣人前来将军府找茬的举动呢?”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好。”杜芷萱嘴角微勾,一脸的狡黠和奸诈,“若非如此,又岂能让人明白武候王府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就算日后真有些什么,即便武候王府再如何地为自己辩驳,却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根本就不能取信于人。” 第394章 静静地看你装逼 “对了,外婆,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听人说,武候王府的下人逢人就抓住对方的手,滔滔不绝地讲述武候王世子的风流逸事呢!”想起此事,杜芷萱就不由得心生庆幸,并对那些无意中再次帮助了自己一回的鬼鬼们心生感激。 若非这些鬼鬼帮忙,想必,此刻,她早已身败名裂,更进一步影响到将军府! 由此,也令杜芷萱越发地憎恨起武候王妃来,本不打算对武候王府出狠手的决定,也被她毫不犹豫地掐灭。 “竟有此事?!”安平郡主一脸的诧异,接着,就同情地摇了摇头,“都说‘墙倒众人推’,这都还没什么,那些下人就这般惊惶无措了。” 由此可知,那武候王妃治下无方哪! 不过,能令大半个王府下人背主的幕后黑手…… 安平郡主微微垂眸,思索了许久,却依然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能拥有这样的通天之力。不过,眼见武候王府倒霉,数十年内都无法翻身,却依然令她颇为欢喜。 “这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哪!”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倒要瞧瞧,此事一出,还有哪家一心攀附高枝的姑娘,愿意上赶着嫁入武候王府! “外婆,你尝尝这块红豆糕。”杜芷萱将糕点递到安平郡主嘴旁,待到安平郡主轻咬了一口,品尝了一会儿后,才用一种邀功的神情,道:“味道很棒吧?!” “不错。”知晓这盘红豆糕是杜芷萱亲自下厨做出来,然后巴巴地赶到将军府,送与她品尝的,安平郡主只觉得一颗心都软得化成了一滩水,忍不住轻搂着杜芷萱,道:“萱儿的厨艺,越发地精进了。” “那是!”杜芷萱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轻拍小胸脯,“往后,外婆,你每日里的糕点,我包了!”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再配上安平郡主那爽郎的大笑声,远远地传扬开来,只令掀开门帘,前来请安的钱诗雅不由得抬头,看向正依在安平郡主怀里恣意撒娇卖乖的杜芷萱,然后,就仿若被眼前这幕祖孙亲厚的情景给刺痛了眼睛似的,猛地低下头来。 唯有那笼在阔袖里,紧紧地拽在一起的手心,和眼底偶尔浮现的嫉恨和阴毒,将她的心思出卖。 “祖母。” “你来了。”安平郡主微微颌首,示意钱诗雅起身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秦嬷嬷都告诉你了吧?” “是。”钱诗雅抿了抿唇,她之所以前来荣寿院,为的,只是竭尽所能地说服安平郡主,接受武候王妃的赔礼道歉行为。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向安平郡主倾吐自己的心意。从而,以武候王世子妃的尊荣,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达成自己重生后就定下的成为“人上人”的目标。 可,如今,安平郡主这般冷淡的姿态,和依在安平郡主怀里,正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瞅着她的杜芷萱,都令钱诗雅心里惴惴不安,有一种自己的计划即将再次遭受破灭的不祥预感。 安平郡主淡淡地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这……”钱诗雅迟疑片刻,目光就投射到杜芷萱身上,虽未直言,却给人予一种杜芷萱理当立刻起身回避的姿态。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对钱诗雅这种故弄玄虚,一条道走到黑行事准则的鄙夷和不屑:“表姐,说来,我也算是不幸掺和到里面的当事人,于情于理,我都想听听表姐的处理方法。” 顿了顿,杜芷萱又补充道:“再不济,在表姐做出某些错误的决定时,我还能尽到表妹的义务,出声提醒一二。” “毕竟,‘三人行,必有吾师’哪!”杜芷萱笑了笑,舔着一张脸,谄媚地看向安平郡主:“外婆,你说,是这个理吧?” “不错。”安平郡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隐讳地警告杜芷萱不要再动什么“坏心思”了,以免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杜芷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继续依在安平郡主怀里,然后,眼含期盼地看着被这一幕而震惊住的钱诗雅,道:“表姐,你说吧,我当洗耳恭听。” 真真是可恨! 钱诗雅紧紧地咬着唇,微垂的眼底一片晦沉,心里那最初曾浮现的念想,犹如水泡泡一般,轻轻一戳,就尽皆破灭,再也不复存在。 “祖母,世人皆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便我们将军府不需畏惧武候王府的权势,但,说到底,武候王虽是异姓王,却也是开国皇帝赐封的爵位,在勋贵圈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若,因这样一桩小事而令两家结仇,那么,往后,只怕于祖父和大舅,三舅,父亲和几位表哥表弟的前途不利。” “即便武候王妃真因一时糊涂,而做出了于人于己不利的某个决定,但,圣人也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以为,为了这样一桩小事,确实不宜得罪武候王府这样的老牌子勋贵之家。” “表姐,此言差矣!”敏锐察觉到安平郡主满腹愤懑的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原本“静静看钱诗雅装逼”的打算给掐灭,一脸不悦地瞪视着正准备继续引出其它话题的钱诗雅,道:“说实话,若非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谁愿意平白无故地多竖一个敌人?” “更何况,说到底,这所谓的‘敌人’,还纯粹是对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特意跑来找将军府茬子才结下的!若不狠狠地回击对方一番,落于世人眼里,还不得以为将军府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如此一来,外公,大舅,二舅,三舅和表哥表弟们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武候王府已非第一次犯错了,前几次,大家都能看在彼此同在盛京,同为勋贵之家所情份上原谅一二,但,这两次三次地得理不饶人,还屡屡故意纵人挑衅的行为,却可一点也称不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哪!”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钱诗雅:“表姐,你向来聪慧机敏,又岂能不懂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 第395章 杜芷萱问钱诗雅(1) “难不成,表姐,你也有着某种私心?” 私心? 可不如此嘛! 若,武候王府和将军府真成了无法开解的死仇,那么,她重生以来辛苦布置的一切,不就化为乌有?! 钱诗雅心里暗恨不已,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哀凄和无助:“表妹,我一心为将军府谋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般不堪了?”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只是,就算如此,我却也敢对天发誓,我说出来的话,句句属实,否则,宁愿被天打雷劈!” 所谓的鬼神,所谓的惩罚,所谓的良善,重生前的钱诗雅还颇为相信,而,经历那样艰苦的生活,再次回到幼年的钱诗雅,却是再也不相信了。 而,即便这段时间里,早已知晓钱诗雅本性的下人,也纷纷侧目,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温情来。 “誓言这东西……”杜芷萱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遗憾,若非大梁王朝信重鬼神之说,她早就捏出一张“惊雷符”,狠狠地砸到钱诗雅头顶处了,看钱诗雅还如何地自圆其说。 不过,想到此事一出,引发的后果,杜芷萱又默默地将那蠢蠢欲动的手指给收了回来:“还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太过虚幻飘渺,不如,来点实际的东西?!” 钱诗雅眉头微蹙,正准备继续与杜芷萱争辩一番此话题时,就只见杜芷萱突然抿唇一笑,道:“无论如何,我们与武候王府,都已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家了!想必,表姐不会做出那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 这是威胁! 赤果果地威胁! “表妹说笑了。”钱诗雅轻扯嘴角,笑得一脸的勉强。若非碍于安平郡主在场,估计,此刻,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到杜芷萱面前,与杜芷萱彻底撕虏开来! “我这人向来实诚,从不说笑话。”杜芷萱却不打算这样轻巧放过钱诗雅,“表姐,你可是响誉大梁的‘盛京明珠’,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钱诗雅泫然欲泣地看着杜芷萱,发现并未激起杜芷萱一丝半缕的同情和怜悯之后,遂移开目光,用一种渴求混合着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嘴里轻唤道:“祖母……” 安平郡主淡淡地看着钱诗雅,神情冷漠得仿若一个路旁的陌生人般:“萱儿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我……”钱诗雅眨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肩膀也耸动着,身子微微颤抖着,从骨头缝隙里逸散出一种悲伤和绝望的气息来。 只可惜,不论是安平郡主,还是杜芷萱,抑或是屋内其它尚未离开的下人,都不再受钱诗雅这幅梨花带雨的柔弱无助模样影响。 杜芷萱抬手,轻划过茶杯上那簇盛开的红梅,也懒得再继续与钱诗雅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表姐,若,你还将自己当成将军府的姑娘,就不要再继续与武候王世子来往了!” “表妹,你?!”虽然,早就知晓“纸包不住火”,她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这件事,迟早会暴露于众人面前,但,钱诗雅却依然未料到,杜芷萱在前几次那与她单独相处,私下里戳心窝子的讥诮和嘲弄话语后,竟公然于安平郡主面前提出此事! “我怎么了?”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对钱诗雅这种明明重生了,却依然只看顾着眼前的利益,心里的野心被全然地激发出来,行事自私自利地令人作呕姑娘的鄙夷和不屑了。 “你都能做出撬了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的行为来,我这个被你撬了御赐未婚夫的表妹,就不能与你说道说道了呢?” “表妹,你……你……”钱诗雅脸上的血色尽褪,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惊惶无措,尤其在她察觉到安平郡主竟视若无睹地垂眸品茶,根本就没有阻止杜芷萱的念头时,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犹如从高山上踩空,坠落到无尽深渊的万丈悬崖里似的! “表姐,说来,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你是如何想的。”杜芷萱苦恼地看着钱诗雅,“若我未记错,当年,你十岁那年参加宫宴时,就与武候王世子巧遇,并对‘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心生爱慕。” “偏偏,在我年满十岁,即将参加宫宴前三个月,你频繁地出入勇诚候府,与我无数次谈及武候王世子,并信誓旦旦地称这样俊美端方的人,才堪与我为夫。为此,我才会于宫宴里,于众目睽睽之下,跪请太后赐婚。” “接下赐婚的旨意时,你还送来许多贺礼,并主动请缨,为我打探武候王世子的喜好,以便在我将来嫁入武候王府时,能轻易就拿捏住武候王世子的心,从此,与武候王世子夫妻恩爱,做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时,我心痛如焚,悲伤得彻夜难眠。” “只因,从小到大,我就将你当成比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还要亲近的亲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头一个想着你,有什么事情也都会立刻与你分享。偏偏,你竟然仗着我对你的信重和依赖,而明里暗里地与武候王世子来往!” “你这样做,究竟有何好处呢?”杜芷萱摇了摇头,“你明知,若,你真心仪武候王世子,只要主动告知外婆,那么,外婆定会亲自入宫,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如此一来,你和武候王世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妻。只待年岁到了,就能带着长辈亲人好友的美好祝福,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那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 “偏偏,你要剑走偏峰,将我这样一个无辜可怜的姑娘拖入泥潭。” “看我每日里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后,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个温和的笑容,或一句关切的问话,而将自己身为世家女的尊严和傲骨双手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恣意践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痴情劲,你觉得心情很畅快吧?” 第396章 杜芷萱问钱诗雅(2) “看武候王世子待我一脸嫌恶,觉得多看一眼恶名远扬的我就欲作呕,恨不能立刻与我这个丑陋不堪姑娘解除婚约,待你时却一脸的温柔多情,恨不能****夜夜与你耳鬓厮磨,相知相守的情深意重,你觉得心里特别满足吧?” “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这样的流言蜚语,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不相信聪明如表姐你,又如武候王世子这样‘文武双全’的世家贵公子能不明白。” “不过是看我好拿捏,遂频繁地踩着我上位,成全你们这对奸夫****的好名声,如此而已!” …… 杜芷萱每说一句,钱诗雅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眼底就添了一分惶恐不安。 待到最后,钱诗雅已狼狈不堪地跌坐于地,身子更是抖如筛糠,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惊惧和不可置信。 “不……不是这样的……”钱诗雅拼命地摇着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心里的想法尽皆诉诸于人。 “那,又是怎样的呢?”杜芷萱暗叹了口气,“过惯了顺风顺水,养尊处忧,轻松惬意的生活,所以,想要一尝这样波澜壮阔,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气势磅薄的生活?” “抑或,你就是天生地看我不顺眼,不将我坑害得身败名裂,尸骨无存就不舒坦?”杜芷萱嘴角微勾,声冷如冰,“表姐,我上辈子是挖了你祖坟,还是刨了你的尸身了,你竟然这般憎恨我?” 钱诗雅微微垂眸,不再看向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以免被突然变得精明冷静,理智狡猾起来的杜芷萱察觉到她内心深处那极阴暗的念头。 说什么呢? 难不成,让她告诉杜芷萱,她就是嫉妒前世杜芷萱明明是一个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傻姑娘,却不仅得到了勇诚候府和将军府一众人发自肺腑的疼宠和爱护,还在嫁入武候王府后,不仅轻易就拿捏住武候王世子的心,和武候王世子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得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生活,还得到了武候王妃那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妇人的欢喜? 而,相比起杜芷萱这样一个令人艳羡的“人生赢家”的生活,前世,嫁入“年满四十无嫡子方可纳妾”的清流世家,过着外人眼里幸福美满很正常的钱诗雅,却是真正地满腹苦水,可谓是一个“失败者”。 嫁到这个家族的妇人要么很幸福,儿女双全,确实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要么就是熬到死了也没有生下一个嫡子,然后,以一种鬼魂的存在,眼睁睁地看着继室搓磨自己的女儿,再看着继室手段高超的笼络住婆母丈夫,或生下嫡子,或一时半会没有生出来,也将自己身旁的丫环开了脸,作为通房,生出庶子。 需知,依照律法来说,唯有到衙门开具纳妾文书,并摆酒庆贺的,才叫纳妾,收用房里一两个丫环,虽有着一个好听的“姨娘”的名称,实则不过是一通房丫环。 而,前世,钱诗雅虽生了一儿一女,但,儿子早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将通房提为姨娘,然后生出庶子,并,最终,孤苦离世。 这一切,凭什么呢? 论身份,杜芷萱是候府长房嫡长女,其父是官居三品的侍郎,其母是安平郡主嫡长女,但,在有十多个姑娘的勇诚候府里,却并非很稀罕。 钱诗雅是将军府的姑娘,其父是正四品的山东知府,其母虽是七品小官之女,但,在阳盛阴衰,仅仅只有两个姑娘的将军府里,却是非常稀罕的。 论容貌才情,行事手腕,为人处事,重生前后,杜芷萱都远非钱诗雅对手。 至于旁的? 杜芷萱是安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而,钱诗雅却是安平郡主的亲孙女哟! 偏偏,前世,安平郡主等人为杜芷萱择婿,考察了盛京所有年岁相当的世家子弟,最终,才挑了武候王府这样一个人口简单的人家。 而,轮到钱诗雅时,却是随意地指了一户“令人艳羡”的清流之家。 …… “萱儿,别伤心,不过是一个外人。”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肩膀,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钱诗雅了。 这样的钱诗雅,连“白眼狼”都不如哪! 至少,“白眼狼”在面临被人揭穿的情况时,还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身的奋起反抗的勇气和信心,而,放到钱诗雅身上呢?却仅仅只是一些顾左右而言其它的懦弱。 “外婆,你说的对。”杜芷萱点点头,眼角眉梢间没有丝毫的愤懑,更没有钱诗雅想看的痛苦和绝望,看向钱诗雅的目光,也跟方才安平郡主那般,仿若看路旁遇见的一个陌生人般,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道:“雅儿,念在你远离父母,待在京城陪伴我十几年的情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钱诗雅猛地抬起头,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看着安平郡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安平郡主那极其冷漠的目光里,慢慢地垂下头来,心里犹如吊了十几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 “祖母,但有要求,无所不从。”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犹豫和迟疑,屋内诸人都听了个真切。 安平郡轻扯嘴角,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能否像萱儿一样,对那武候王世子慧剑斩情丝?” “祖母?!”钱诗雅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毛发都炸了开来。 待到她和安平郡主那冷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后,却又犹如被冰水泼了一身似的,毛发全部耷拉下来,整个人变得特别的狼狈,嘴里却依然强硬地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即便武候王府与将军府结成死仇,你也要嫁入武候王府?”安平郡主眉头微蹙,心里轻哂:所谓的“情深意重”?不见得吧! 只怕是不愿意舍了这样一桩大好良缘! 毕竟,眼下,即便武候王府饱受流言蜚语困惑,但,以钱诗雅庶出嫡女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只要是正室,那么,这桩亲事,依然是高攀。 想必,这,才是当年钱诗雅之所以窜唆着杜芷萱,请求太后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的最重要的缘由!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397章 钱诗雅据理力争(1) 一念及此,安平郡主就不由得微眯双眼,打量着跪于青砖地面上,那形容虽狼狈不堪,柔弱无助,却依然有着一种令男人们下意识心生怜惜的坚强和孤傲气度的钱诗雅,长睫掩住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暗芒。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那自己埋于内心深处不欲为人知的阴暗情绪,已被安平郡主隐隐窥知到一二的钱诗雅,轻抿嘴唇:“祖母,‘冤家结仇不宜解’,原本就是一件小事,又何必闹腾得那样大呢?” “小事?”安平郡主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这种足以毁掉整个将军府清名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抑或是说,只要你能嫁入武候王府,那么,无论将军府是否声名狼藉,都与你无关?” 安平郡主嘴角微勾,神情冷漠如冰:“怨不得,这些年来,无论多少桩好亲事,你都毫不犹豫地推拒了。原来,你早就谋算着要嫁入武候王府。”哪怕为此,频繁地算计陷害杜芷萱,致使小小年纪的杜芷萱,那些“嚣张跋扈,任性妾为”之类的流言蜚语越传越远。 钱诗雅抬头,飞快地看了眼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仿若被杜芷萱脸上那抹嘲讽的冷笑给刺激到了似的,心里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似的,烧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疼痛不已。 “祖母,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欲与我谋的那些亲事,可有一家是勋贵之家?又有哪一家是百年望族?” “至于那所谓的清流世家?呵!”钱诗雅冷笑一声,“说什么‘年满四十无嫡子方可纳妾’?不过是表面风光!只要没有正室的纳妾文书,没有摆酒宣告,放几个通房丫环,再抬几房青楼妓子,又算得了什么?” 若非今世,安平郡主又欲将她嫁入前世害得她凄苦离世的那家清流世家,她又岂会特意算计杜芷萱爱慕上武候王世子,从而借着杜芷萱的名头,与那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 一切,不过是一饮一啄。 “就算最初,我心思不纯,才会留在将军府。可,以你的精明,又岂能察觉不出这十多年来,我待你的孺慕和孝顺?而,你又是如何看顾我的呢?让我嫁入那清流世家?”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仿若想起了前世积聚到今世的凄苦和心酸似的,忍不住地泪流满面,更有一种令人惶恐不安的哀凄绝望和沉沉死气,从她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十里红妆?许以嫡子正室之位?外人传诵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夫妻不相移的情深意重?公婆妯娌之间好相处?家规严苛,家风清正?” 每说一句,钱诗雅眼底就冒出一股怒焰,脸上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扭曲:“祖母,以你之力,即便外人说得再如何地天花乱坠,又岂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探查到真相?” “可,你又是如何做的呢?随便遣人查探一二,并没有刻意询问嫁入那清流世家的妇人,也没有翻看那家长房嫡子嫡孙一生都娶了多少房继室!就这样,你还与我处处说好?” “祖母,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究竟有多么地寒凉。那样的冷,连我的血肉都冻住了……” 一声声,似杜鹃啼笑,闻之泪下。 可惜,不论是安平郡主,抑或是杜芷萱,都是一幅福若无睹的模样。 只因,前世,钱诗雅之所以会嫁入这家清流世家,是其父母做主的,与安平郡主没有丝毫关联。而,今世,安平郡主之所以再次提及这家,也是因为其父母遗人传信,在钱诗雅坚决地拒绝之后,安平郡主也就遣人如实告知钱诗雅的父母,之后,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毕竟,这家清流世家可是在山东,即便安平郡主有着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如前世曾嫁入这家,并生活了几十年的钱诗雅更为清楚那些隐藏于表面风光之下的龌鹾和肮脏。 虽不知道,钱诗雅身上那浓重得惊人的戾气因何而起,不过,安平郡主依然淡淡地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所说的这家‘年满四十无嫡子方可纳妾’清流世家的婚事,是你父母提起的,他们很满意。” 短短一句话,轻松地还击了钱诗雅的质问和咆哮之词,只令钱诗雅急恼不已,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怒火,却又不得不在安平郡主那冷漠的视线里,将心里那准备继续“装疯卖傻”般一吐心事的念头掐灭。 “一晃,我在京城已生活了近十四年。这些年,我很少回山东,早就不适应山东那里的气候环境。”钱诗雅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慢慢地说道:“我辛苦经营的人脉,尽在盛京,唯有嫁在盛京,才不负过往十四年之辛苦。” “除却你父母提及的这家清流世家,这些年来,我已将盛京的世家子弟全部翻查了个遍。”即便最初,这些名单是为杜芷萱准备的,但,在太后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之后,安平郡主就将手里的名单划掉了一些,送到了钱诗雅手里。 “往常,我只以为你眼高于顶,所以,才会看不上名单里的世家子弟。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安平郡主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十多年来花在钱诗雅身上的功夫全部打了水泡。 不过,许是这一年来,钱诗雅那频繁与武候王世子来往的举动,和为了武候王世子屡屡反抗安平郡主的举动,早就将安平郡主心里那些懊恼和愧疚等情绪给磨平了。如今,再次想起此事时,也只是一声怅然的叹息。 即便钱诗雅并不知道安平郡主的想法,却也可以由安平郡主这段时间里待她越来越冷漠的姿态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二。 若想挽回,则需要彻底斩断根源——即,与武候王世子断绝关系! 可,这是钱诗雅重生以来,十多年苦心谋划的一桩大事,又岂是轻易就能放弃的?即便如今,武候王世子已流言蜚语缠身,名声大不如从前,但,以世子妃的尊荣身份嫁入武候王府这件事,早就成为了钱诗雅心里无法解开的一个结。 第398章 钱诗雅据理力争(2)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钱诗雅也不例外。 即便重生而来的钱诗雅,凭借着前世内宅生活中锻炼出来的高超的人心谋算手腕,将周围的人玩弄于鼓掌里,但,在出现了杜芷萱这样一个变数时,在面临一切事情往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时,在屡屡纠正却不得其法之时,钱诗雅慌了。 尤其,那往日里待钱诗雅情深意重的武候王世子,仿若也快要被武候王妃给说服了似的,与钱诗雅的往来也不如前几年那般频繁,送来的礼物也越发地敷衍,只令钱诗雅心里惴惴不安,犹如跌落汪洋大海的人,紧紧地抱住手里那块浮木,看向周围所有欲抢浮木的人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一抹凶狠! “祖母!”钱诗雅猛地抬起头,满脸的受伤,“名单里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剩下的就是一些寒门子弟!” “你怎能那般狠心,将娇养着长大的孙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呢?” “纨绔子弟?寒门子弟?”安平郡主气得捂着自己的胸口,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尽是失望,怎么也未料到,自己苦心的谋划,落在钱诗雅眼里,竟会是这般! “外婆!”杜芷萱忙不迭地起身,一边轻抚安平郡主的胸口,一边端起桌面的温茶,递到安平郡主嘴旁,嘴里也劝说道:“你别生气,想必,表姐只是一叶障目,才会意识不到你的苦心。” 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就着杜芷萱的手,慢慢地饮着茶水,微阖的双眼里一片冷凝,心里那最初曾浮现过,后面更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念头,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起来。 “一叶障目?”钱诗雅只觉得胸口那团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焰,因为杜芷萱不管不顾地指责而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表妹,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不如,我将那份名单拿给你,你就从上面挑一位嫁了?” “也免得与武候王世子退婚的你,被勇诚候府的人拿捏着,嫁一个连名单上面的人都不如的地痞流氓?若真如此,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钱诗雅!”越听,越不像话的安平郡主猛地睁开眼,冷喝一声,“你太让我失望了!” 钱诗雅身体颤抖了下,轻咬嘴唇,压下到喉的讥诮之言,脸上则换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底却隐隐藏着一抹淡不可察的狠戾:“祖母,表妹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后,恣意败坏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清誉,你就不管不顾。偏偏,轮到我时,你就屡屡出手阻挠。” “我知道,你怜惜表妹幼年丧母,可,她不是还有姑姑和姑父照看吗?更有勇诚候府一众人的宠爱和呵护!而,我又有些什么呢?少小离家的我,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悉心照顾我?” “也许,你会说三叔和三婶?更会说那几位堂哥堂弟?可,他们待我如何,又待表妹如何,我不相信,执掌将军府庶务的你会不清楚!”甚至,就连她的嫡亲父母,都待杜芷萱远胜她! “这一切,究竟凭什么呢?” “论亲缘远近,我是你嫌亲的孙女,是叔叔婶婶嫡亲的侄女,更是几位堂哥堂弟血缘最近的堂姐妹。而,表妹是你的外孙女,是叔叔婶婶的外侄女,是几位表哥表弟的表姐妹。” “我姓钱,是将军府的姑娘,若嫁入高门望族,定会给将军府带来令人艳羡的荣耀,旁人称赞时,也只会夸将军府会教养姑娘。而,表妹却姓杜,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就算嫁入高门望族,也只会给勇诚候府带来更多的荣耀,就连旁人夸赞时,也只会说勇诚候府会教养姑娘,而非将军府!” “萱儿说得不错,你真得是钻了牛角尖,一叶障目了!”安平郡主摇了摇头,只觉得心里一片荒凉,却并不打算再与钱诗雅细细分说此事。 只因,眼下的钱诗雅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之词。甚至,还会固执地认定了旁人的“私心”。如此一来,在急怒之下,还真说不准心机颇深,行事阴险狡诈的钱诗雅会做出何等“大事”来! 杜芷萱微微垂眸,也跟着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外来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钱诗雅这般固执,认定了南墙就不回头的姿态由何而来——不过是被前世原身与武候王世子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恩爱之情所惑,才会在重生后,就将武候王世子列为了必嫁的目标。 哪怕为此,需要狠下心来,不择手段,也绝不后悔。 杜芷萱这是在同情和怜悯她?抑或是在嘲讽和讥诮她? 钱诗雅飞快地抬头,看了眼杜芷萱,然后,就迅速垂下头来,眼底却一片阴冷,笼在阔袖里的手更是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今日已闹腾得够了,万万不能再中了杜芷萱的奸计,从而没能激起安平郡主心里的怜惜和愧疚,反令安平郡主越发地憎恨和牵怒于自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罢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安平郡主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和倦怠,“你回去吧!” 钱诗雅低应了声,就准备起身,行礼告退。 也不知跪太久了,抑或是今日的经历,熬干了她的心血和精力,总之,下一刻,钱诗雅就身子一个踉跄,再次栽回地面。 那清脆的一声巨响,只令杜芷萱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可惜,安平郡主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姑娘,并非自己悉心照顾了十多年的亲孙女似的。唯有她眼底那抹叹息,却将她心里的想法出卖了。 待到钱诗雅第二次从地上爬起来,却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栽倒了。只因,那些极有眼色的丫环早已上前搀扶住她,然后,不顾钱诗雅那满腹的不甘和愤懑,就以一种极强硬的姿态,将钱诗雅推攘到了院外,并一路护送着钱诗雅,回到了倚兰院。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yuag011;五色彩红2;雯雯心心1;olivecai2;书友1508242322557181;小喻喻2;弑玲珑2;羅剎3;小宝y32;优优玲珑2;jacksonlee1;jly692;紫色的狗尾草2;喵嗚m璺妏2;跳跳小宝贝1;小宝y31 感谢竹子君哟;jly69;anna1978三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最近有些懒惰,所以,为了激励自己,我准备从这个月起每天三更,更新时间是每天11点,14点和18点,继续打滚订阅,求月票哦~~~ 第399章 钱诗雅的大计划(1) “萱儿,今日之事……”安平郡主轻揉眉头,欲言又止。 “外婆,你放心,我定守口如瓶。”杜芷萱郑重地应诺,眉间却浮现一抹担忧,“只是,表姐如今,只怕……” 话,点到为止。 不过,安平郡主却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了,遂轻后杜芷萱的手背,紧锁的眉心也跟着舒展开来,只觉得有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外孙女,此生足矣。 “她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天了。” “啊?”杜芷萱诧异地瞪圆了眼,只因,安平郡主话语里那显而易见的嫌恶。 “行了,快回屋休息片刻,待会,那些调皮捣蛋的家伙就会回来了,你想休息都找不着机会!”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手,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早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于迎客来酒楼里私会,被武候王妃抓了个正着后,她就遣人前往山东送信,令老二一家人接回钱诗雅了。如今,算算日子,只怕再过不久,这些人就会到了。 杜芷萱乖巧地应了声,一路垂眸思索安平郡主的话意,回到文斓院后,就不由得一叹:“表姐这人,也太执迷不悟了。” “你那表姐?呵!”跟随杜芷萱来到将军府,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出大戏的林太医,嗤笑道:“你瞧着吧,只怕用不了多久,她又会出幺娥子。” “我懂。”杜芷萱摇了摇头,“即便将军府与武候王府交恶,即便将军府把她除名,也阻止不了她嫁入武候王府的决心。”谁让钱诗雅重生后的目标,就是抢夺武候王世子这位令人称赞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宗室子弟呢?! 就更不用说,安平郡主频繁地威胁钱诗雅,要将她送往山东,交由她的父母安排婚事的话语了! 等等?! 在这一刻,杜芷萱终于抓住了脑子里那抹灵光,看向林太医的目光里满是惊诧:“外婆已下定决心,要将她送回山东了?!” 林太医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本就是处置此事的最佳法子。” “这一点,我也知晓。”杜芷萱点点头,道:“只怕,表姐也察觉到了外婆的心思,才会偶尔闹腾一两次,大部份时间里却依然乖巧听话。” “唯独今日,闹腾得略有些过。难不成,她察觉到了什么?抑或是她有什么想法?”杜芷萱眉头微蹙,心里浮现一个又一个念头,却依然无法解释钱诗雅今日的行为,“我这心里,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总觉得,表姐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你想多了。”林太医转着手里的红伞,宽慰道:“纵使她有着千般算计,万般手段,却也不过是逃不出如来佛手掌的孙猴子。” 杜芷萱抿了抿唇,手指轻抚茶杯上面的花纹,板着一张脸,眼底偶现茫然和不安。 “你应该相信安平郡主。”林太医笑了笑,道:“要不,往后,我和关将军两人,一人一日来将军府守着你那表姐?” “这倒不用。”杜芷萱心思转了几转,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丝奇怪的预感——即使安排关将军和林太医两位看守钱诗雅,但,不仅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会于关将军和林太医两位有碍。 虽不明白心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由何而起,但,翻看过“地狱之王”系统提供的《就职指南》的杜芷萱,却还是下意识地重视起这样的感觉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表姐真打定了主意,我这个做表妹的又岂能拦得住?” 不论是钱诗雅苦心谋划,与钱氏联手捧杀了原身的举动,抑或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两人联手坑害算计原身,只为了令原身身败名裂,以成就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恩爱美名,都让穿越而来的杜芷萱,无法漠视钱诗雅这个仇人。 更何况,这一年来,钱诗雅频繁地针对她的举动,都令杜芷萱五心烦燥,恨不能早早就将钱诗雅这个极碍眼的姑娘给踹到九霄云外去。 “正是这个理!”林太医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你那表姐,向来都是个精明的,即便真闹出了什么祸,又岂知,那不正在她的算计里呢?你这个和她有仇的姑娘,就别上赶着相劝了。不然,她还不得以为你是故意找她茬,给她添堵,又不管不顾地继续下狠手收拾你,才怪!” 杜芷萱笑了笑,却是不打算告诉林太医,即便她什么都不做,都能惹来钱诗雅的算计。就更不用说,今日,她还特意跑到将军府告黑状,顺便围观了钱诗雅出糗的一幕,钱诗雅不想方设法地报复回来?才怪! 不过,纵然如此,杜芷萱却也全然无惧。 总归,这平静的日子里,总要有点什么事来做,不然,岂不如一滩死水? 倚兰院 被杜芷萱和林太医两位议论的钱诗雅,在回到屋子里后,就立刻摒退了所有的下人。 “砰!” “啪!” “可恨!杜芷萱,今儿个,看我笑话,看得很爽吧?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守门的婆子见惯不怪地立在那儿,连耳朵都没有抖动一下,仿若屋子里那个正蹦跶得欢快的人,并非刚才那个柔弱得下一刻就能咽气的钱诗雅似的。 半刻钟后,将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砸碎的钱诗雅,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那团徘徊不去的郁气消褪了几分。 唤来丫环婆子,将房间重新收拾好后的钱诗雅,捧着一杯滚烫的茶水,才问道:“陈嬷嬷,你去武候王府时,可见到了世子?” “并未。”陈嬷嬷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钱诗雅,就怕被钱诗雅那满是戾气和阴狠的目光扫视到,嘴里却快速地补充道:“不过,老奴见到了世子的陪读。” “那老虔婆,尽出幺娥子,等我嫁入武候王府后,有她的好看!”也不知钱诗雅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来,只令无意中抬头看见这一幕的陈嬷嬷心里一惊,忙不迭地再次垂下头来,并做足了一幅恭谨谦卑的姿态。 第400章 钱诗雅的大计划(2) “他那陪读,可说了些什么?” 坐于上首,将陈嬷嬷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钱诗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奈下满腹的怒焰,心里却越发地憎恨起安平郡主来。 若安平郡主真将她当成嫡亲的孙女,为何会突然将从宫里请来的几位教养嬷嬷送走?又为何没像对杜芷萱那般,将一整个文斓院精心培养的下人拱手送上?又为何将她身旁唯一得用的忠心奶娘王嬷嬷送回家? 可别说什么杜芷萱幼年丧母,被候府一众人捧杀,难得幡然醒悟,理当多倾注一番心血,才能将杜芷萱的性情扭转过来等莫名其妙的藉口! 这世间,多的是比杜芷萱还要艰辛的人,而,他们谁又像杜芷萱这般,生于富贵,耽于享乐呢? 唯一可惜的,却是这十多年装乖卖巧,赔笑讨好的心血和精力! “只说了一句话。”陈嬷嬷微微垂眸,低声道:“请小姐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钱诗雅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心里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之前,他说要毁了杜芷萱的清名,才能名正言顺地迎娶我入府。我同意了,并频繁地出手算计杜芷萱。” “待到杜芷萱主动解除婚约,他又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明目张胆地与我来往,以免盛京那些闲得没事做,成日里传人八卦的人捕风捉影,于我俩的未来有碍,我也同意了。即便心里极为想念他,却也按照他的要求,与他继续于迎客来酒楼里相会。” “再之后,也不知是谁将消息递到了武候王妃面前,竟……”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也有些哽咽了。 即便大梁不像前朝那样在乎男女大防,未婚的男女相约游船跑马都不会引来任何人讥诮和嘲弄的目光,但,突然被武候王妃这位未来的婆婆捉奸在场,依然令她每每回想起此事时都懊恼悔恨不已。 这一点,并不因为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年纪,钱诗雅早已和长公主相当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钱诗雅是杜芷萱的嫡亲表姐,如今,杜芷萱前脚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后脚,她就大大方方地与武候王世子往来,落在谁眼里,也会觉得她就是那位杜芷萱解除婚约时,提及的“成全武候王世子和其心上人”中的“心上人”! 真当嫡亲表姐妹看上了同一个男子,并为夺得这位男子的爱情而苦心筹谋,频频出手算计坑害对方,终致反目成仇的流言蜚语,就不会对她将来代表武候王府,与各家主母结交时有所影响呢? 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令钱诗雅懊恼起自己重生后,为了将杜芷萱拖入泥潭,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而想出来的馊主意。 若,时光能够倒流…… “小姐,这一切,本就不怨你。” 陈嬷嬷虽有些嘴拙,却也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劝说钱诗雅:“若,表小姐真为你好,就不该在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竟放话说是成全武候王世子和他的心上人。不然,只怕向来看重欣赏你的武候王妃,任凭旁人如何地窜唆,也不会生出那等龌鹾的念头来!” “若,你真心仪武候王世子,只要主动告知外婆,那么,外婆定会亲自入宫,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如此一来,你和武候王世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妻。只待年岁到了,就能带着长辈亲人好友的美好祝福,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那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 …… 方才,在荣寿院里,杜芷萱说过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再次浮现在钱诗雅眼前。 这不想则矣,越想,钱诗雅就越发地觉得惊惶无措,忍不住伸手拽住陈嬷嬷的胳膊,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是了!是了!!那杜芷萱,定是早就察觉到我的用意了,只是一直‘扮猪吃虎’蒙蔽于我,可笑我这样精明的人,竟也会上了她的当!” “没想到,杜芷萱那丫头竟能一直隐而不发,直到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才使出这样的计策!为的,不过是令我无法明正言顺地与武候王世子来往!说不定,那送信与武候王妃的人也是她……” “好狠啊!”重生以来就顺风顺水,算计完这个,就又拿捏那个的钱诗雅,抱着陈嬷嬷的腰身就是一番痛哭,“没想到,终日打雁的我,竟也会被雁给啄了眼!” 陈嬷嬷僵着身子,轻拍钱诗雅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小姐,也许,老奴想茬了。” “毕竟,一时的伪装,可以蒙蔽世人,但,十多年如一日地伪装出一个天真单蠢的性子,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以表小姐的身份,又何需这般煞费苦心地伪装?只怕,表小姐在六位嬷嬷的教导之下,懂得了些为人处事之道,再将往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地询问与那些嬷嬷,才会做出这样一个阴毒的决定。” 能在皇宫那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一路升任为太后寝宫里颇为得用的三品女官,并被太后赐予杜芷萱作教养嬷嬷,那心机手腕,远非旁人所及哪! “你说的,很对。”一通哭嚎,将心里的郁气全部发泄出去的钱诗雅,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取出绣帕,轻按眼角,“若,杜芷萱真是‘扮猪吃虎’的高手,那些年,祖母就不会每每提及她时都万分懊恼了。” “倒是可惜,祖母曾为我延请的那两位教养嬷嬷,纷纷回乡省亲了。”钱诗雅抿了抿唇,这人哪,最怕对比。 一对比,钱诗雅就越发地觉得安平郡主待自己处处不如杜芷萱,将军府一众人的心也都偏到了胳膊肘去了,甚至,就连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兄弟,也待杜芷萱好过自己! 这些人! 这些人!! 钱诗雅咬了咬唇,微垂的双眼里一片阴冷。 既然,大家不仁,那么,就别怨她不义! 关键时刻,可别与她讲些什么“家族兴衰,荣辱与共”之类的大道理,人心,本就贪婪自私。在这种阖府人都偏爱杜芷萱的情况下,她若再不为自己打算一二,往后,那日子还不知该如何过呢! 第401章 得封庶妃心欢喜 芷蝶送上了厨房里新做好的桂花糕、红豆酥、玫瑰饼、萝卜糕和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羊奶,待到杜芷萱一脸满足地享用了后,才道:“小姐,今日,安王府庶妃也遣人送了贴子过来。” 二房杜芷菡嫁给了宁王嫡次子,三房杜茉则成为了周王庶妃,这两人借由府里的名头下贴子给她,倒也难免,唯独安王府…… “庶妃?”杜芷萱嘴角微勾,“不是说,安王已上折请封世子,而,陛下也同意了吗?”于情,于理,下这种贴子给她的,都应该是安王府的女主人——安王世子妃,而不是安王府任何庶妃。 “小姐,听那位送贴子的婆子说,这位庶妃,正是大小姐。”说到这儿时,芷蝶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疑惑和好奇,“难不成,大小姐又得了世子的宠,所以,才能越过世子妃,而直接下贴子请小姐赴宴?” “大姐啊?”杜芷萱微阖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叹息道:“都与人为妾了,偏还没领悟到做妾的精髓,也不知李姨娘知晓这桩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每隔几年,安王就会遇见一个真爱,并巴巴地将其迎娶入府,养出了一大堆庶子不说,单单年纪相近的,就有六个以上。 而,这六个庶子,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懂得逢迎讨好安王,表面维持着一派“你好我好”的兄弟情深,私下里却频繁使出狠毒手段,只为了铲除自己通往世子路上的障碍。 为此,安王府不知闹出了多少笑料。 若非这般,勇诚候府长房大姑娘杜莜嫌弃夫家贫寒,巴巴地退婚,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这桩事,就不会是世家贵族圈子里私下里谈论的秘密了,而会被人一通肆意地改编,传得整个盛京人尽皆知,不仅连累整个勇诚候府未嫁的姑娘,还会带累勇诚候府的名声。 当然,也许,对于重视家族往上攀爬助力的老夫人来说,这些流言蜚语还真算不了什么。至多,也不过是那些同样心怀贪念和野望,却因着诸多缘由而只能咬紧了牙关,将一个又一个庶女带到身旁教养得和嫡女一般无二,不仅需要帮其精心挑选夫家,还得忍着割肉剜心般疼痛的感觉,给其一份不错的嫁妆的当家主母们羡慕嫉妒恨的对像而已。 至于候府几房的嫡出姑娘,是否也因此而掉了身价,从此,再也无法谋求到一桩门当户对的联姻?那,和养尊处忧多年,含饴弄孙的老夫人,又有何干系呢! 总归,若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因着嫡出的不同身份,说不准,还能嫁入皇室为侧妃或庶妃,为勇诚候府的荣耀继续添砖加瓦…… 梨香院 老夫人轻捻手里的佛珠,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然后就飞快移开了视线,仿若是看见了什么厌恶,却又避不开的脏东西似的:“四丫头,听说,昨儿个,你那大姐特意遣人送了帖子给你?” 如往常那般,喊了一声“头疼”后,就由着丫环搀扶着,在老夫人下首落坐的杜芷萱点头道:“确有此事。” 有心说教杜芷萱几句,却因为杜莜遣人传的讯,和昨日李姨娘一番歪缠的话语,而令老夫人不得不再将心里的愤恨等情绪咽下肚,但,因着长久以来的养尊处忧,脸上倒底还是带出些许来。 不过,早就习惯成自然的杜芷萱,并不介意自己被老夫人的冷落,和候府其它人的嘲讽和讥诮的目光,只是端着一幅为勇诚候府的将来着想的姿态,慢悠悠地说道:“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胳膊肘就不会再往里往拐,但,我也未料到,大姐竟能这般拎不清。” “不过一个庶妃,如何能越过世子妃,单独给勇诚候府的姑娘下贴子呢?” 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原本,外面就有人传‘勇诚候府为了攀护权贵,将自家娇养在老夫人身旁得宠的大姑娘与人为妾’之类的流言蜚语,小姨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若,这件事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以为我们候府的姑娘都没教养呢!” 明明挟私愤报仇,偏要加上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你就特意在安王世子下早朝时,于众目睽睽之下堵住他,让他知道你大姐这段时间里的辛苦?”老夫人咬了咬牙,许久后,才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来。 而,所谓的“辛苦”,则是杜莜越过安王世子妃而大包大揽,与各家当家主母和世家贵女们密切联络的行为。 对于这一点,是否会令外人越发地非议安王府,又是否会令杜莜被安王世子妃频频打压,更是否会激起安王世子的愤懑和怒火,却并不在杜芷萱考虑范围之内。 此刻,杜芷萱就正色道:“不论安王基于何种缘由而自污,而,安王府也每日热闹不已,隔三茬五就会有新的消息流传于市井间,但,只要安王手握能指使得动京城禁卫兵的令牌,就少不了陛下和皇子们的猜忌、拉拢。” “从龙之功,谁都想挣,但,在我尚未有嫡亲胞弟,在勇诚候府的爵位随时可能被陛下收回的情况下,才刚升任尚书一职的父亲,又何苦去淌这滩浑水?” “我知祖母疼宠大姐,想着大姐好不容易才升为庶妃,候府里的姐妹理当为大姐做脸。只是,祖母,你就没认真想过,安王世子什么时候不提大姐为庶妃,偏在父亲升了尚书后,才突然来了这样一道喜讯?” “而,安王世子这样的行为,又岂知,是否不被陛下和朝臣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仿若未瞧见李姨娘那幅嗜血狠毒的模样,更仿若未瞧见钱氏脸上的思索和疑惑,只是淡淡地看着垂眸思索的老夫人:“为了整个候府的安危,我才会特意想出这样一计。” “唯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和安王府这个已经掺和到‘夺嫡之争’的王府撕撸开,大家才能平平安安。” 若说那心思绕了不知多少圈的杜尚书没想到这一点?杜芷萱才不相信!不然,昨日,向来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是一块必需搬除的障碍物的杜尚书,又岂会特意遣人送来一套“珍藏了许久的文房四宝”给她?!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402章 下帖邀请姐妹来 老夫人气得眼皮直翻,虽,这段时日里,她在跟杜芷萱的斗智斗勇中,早就知道了杜芷萱是一个不好拿捏的性子,却也未料到,哪怕做了这样一件恶事,杜芷萱竟还能将自己漂白! 偏偏,扪心自问,她还得承认,杜芷萱说得确实很有道理!而,这,也是杜尚书昨日特意到梨香院跟她谈过的一番话! “姑母……”眼见老夫人有所意动的李姨娘,已顾不上再继续用恶毒冷冽的目光扫视着杜芷萱了,而是“扑通”一声下跪,膝行到老夫人面前,一脸哀凄地说道:“我敢对天发誓,莜儿绝无坏心,她只是想着借此机会设宴,广邀盛京各家主母和小姐,以为候府其它几位尚未谈婚论嫁的姑娘牵线搭桥。” “莜儿一腔好意,偏偏,到了四小姐嘴里,不仅成了引祸烧身的举动,更影响到候府的安危,我……我这颗心拨凉拨凉的,真为莜儿心痛啊……” 不得不说,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夫人接到勇诚候府教养着长大的李姨娘,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老夫人骨子里的“重情”。 ——当然,这所谓的重情,单指面对喜欢的人,就会毫无顾及地偏心坦护到底,比如说,杜莜。面对厌恶憎恨的人,哪怕对方做的事情再正确,却也会打内心地不喜对方,平日里漠视旁人的欺凌和侮骂也就罢了,找准机会还会落井下石,推波助澜一把,比如说,杜芷萱。 眼下,老夫人就因为李姨娘提及的这些话,而再次勾起了对诸多往事的怀念,眼前也仿若浮现了杜莜那未出嫁前那高傲自信的神情,和前儿个传信给自己的婆子提及的憔悴不堪的模样来。 这般一对比,立刻就勾起了老夫人心里的怜惜和愧疚来。 倒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十多年,虽因为杜莜那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而吵闹着退婚,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的举动而心寒,有那么一段时间,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在院子里提及杜莜的名字,更不许李姨娘等人遣人往安王府探望杜莜,但,在这一刻,老夫人依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和懊恼。 钱氏抿了抿唇,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微垂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厉色,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烦燥来。 文斓院 “小美人,杜尚书下朝后,并没回书房,也没回飞羽院,而是直接朝锦心园的方向行去了!” “李姨娘拿出私房钱,吩咐厨房精心准备了一桌席面,特意泡了花瓣澡,摆了一个惑人的姿势,只待激起了杜尚书心里的柔情蜜意后,再掉上几滴眼泪,狠狠地告上你一状。” “可惜,李姨娘等到的却是杜尚书一通毫不留情地责骂和训斥,并被杜尚书禁足半年!” “李姨娘抱着杜尚书的腿,不让杜尚书离开,却被杜尚书狠狠地踹了几脚!” “钱氏闻讯后,差点就没忍住地得意笑出声来,不然,杜尚书就会有所察觉啦!” “于氏和王氏……” …… 杜芷萱倚在软塌里,手里做着针线活,偶尔端起茶杯,轻抿清香的茶水,再拈上一块点心入喉,欣赏下鬼鬼们的那精彩的表演,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悠闲自在得令人生出“千金不换”的感叹来啊! 秋蝶掀开帘子,脸上带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笑容:“小姐,安王府又遣人送来了一份贴子。” “这回,我那好大姐都邀请了谁?”对杜莜这种“不依不饶”的举动,杜芷萱还真只能长叹一声,“都说安王世子妃太过愚盾,才会被国公府作为弃子,嫁入安王府。如今瞧来,却是颇为内秀,不然,怎能轻易就哄骗了大伙呢?” 跟在杜芷萱身旁已有一段时日的秋蝶,如往常那样,自动自发地发挥了过滤的功能,将一些不该记下的话当作了耳旁风,嘴里却轻声回答道:“除了几位夫人和小姐以外,就是李姨娘了。” “这主意,一定是大姐自己想的。”杜芷萱摇摇头,“以前,觉得大姐还挺聪明的,如今,怎么也办起了傻事来?” 虽,候府里的人都知道李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若不是钱氏是杜尚书的心上人,又背靠将军府,如今,这候府里做主的还真不知会是谁。但,说到底,李姨娘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能和候府一众夫人姑娘出府赴宴?还是赴安王府这类的皇亲贵族举办的宴席? “只是,不掬世子和世子妃想要算计谁,又想如何拿捏勇诚候府,但,都不该将我也搅和进去。”虽知这种“烧热灶”的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举动,是大多数人烙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但,这并不代表杜芷萱就能默许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安王长子如愿获得世子的请封,但,若出了什么意外,想来,安王府里其它几位不掬文武谋略都不逊于安王长子的庶子,和他们那些曾是安王真爱的侧妃庶妃的生母们,定会再好好地折腾几回。” “总该叫大家都知道安王府里侧妃庶妃们的千姿百态,庶子们的争奇斗妍,才好显示安王那一位位真爱的心机谋略的同时,显示出安王有多少位绝对能支撑得起安王府的庶子们!” 既然有本事迎娶一位又一位真爱,生下一个又一个颇受重视的庶子,想必,被一众真爱和庶子们煸风点火,将整个王府搅得一刻不安宁,并将王府的事情远远地传扬开来,让安王走到哪儿都获得一众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也是安王心中所愿吧? 毕竟,这儿子多了,尤其是个个都心狠手辣,算无巨遗,更不在乎所谓的父子兄弟情份的时候,这做人老子的,可就得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自己遭受了池鱼之殃,或者直接被某个斗红了眼的儿子给弄死了! 这样的心塞和郁闷的情绪,不帮着安王宣扬一二,又如何能突显出安王当年那为了真爱而要死要活的引人赞叹的“英雄”之姿呢? …… 第403章 外婆因此被激怒 将军府,荣寿院 一进屋,见安平郡主脸色不好,而宋氏和钱诗雅在一旁劝说,更有秦嬷嬷和唐嬷嬷两位颇受安平郡主信任的嬷嬷也劝说安慰着,见礼后的杜芷萱便顺势坐在丫环搬来的小凳上,靠着安平郡主的膝,轻声地问道:“外婆,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哪怕出身江南,自诩脾气极好的宋氏都无法忍受了,若不是顾及这是安平郡主的屋子,估计早就拍案破口大骂出声了,“这几日,那安王府一次次遣人送来贴子,邀请我们赴宴!” “啊?”杜芷萱无奈地揉着额头,“我还以为,我那好大姐能放过将军府,未料到,她竟能蠢成这般!” “你那大姐?”宋氏眉头微蹙,将勇诚候府姑娘的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问道:“可是那李姨娘生的,叫做杜莜的女孩儿?” 杜芷萱点点头,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嫌恶:“当年,她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寒门未婚夫,想方设法地攀上了安王世子,打着‘真爱’的旗号入了安王府。可惜,那位见惯了各色美人儿的安王世子,对她,仅仅只是吃惯了燕窝鲍鱼,所以,偶尔来点清粥小菜开开胃口。” “自此以后,她就在安王府沉寂下来。直到父亲升任刑部尚书一职后,安王世子才将她的份位提为庶妃。”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撇撇嘴,不再掩饰自己对杜莜的鄙夷和不屑:“不过一个庶妃的名份,就让她抖了起来,巴巴地遣人下贴子到候府里,邀请候府姐妹们到王府赏花。”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有心说些什么,却因为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那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而不得不将到喉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咽下肚去。 宋氏一脸焦急地问道:“老夫人没应承此事吧?” “并未。”杜芷萱摇摇头,“只是,以祖母待大姐的疼爱,又有李姨娘在旁敲边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软化。”所以,她才收拾包裹,匆忙地逃到将军府来避难啊! 敏锐察觉到了杜芷萱小心思的宋氏,轻点杜芷萱的额头,“母亲,你瞧,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哪有!”杜芷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嘴里也为自己辩驳道:“若我真有那么聪明,又怎会到现在还没猜出来究竟是安王府哪位庶妃送了贴子给你们呢!” “哟~”眼见安平郡主抿唇轻笑,宋氏也将那颗提起来的心放回原处,打趣着杜芷萱道:“母亲,你瞧,我说得对吧,这丫头若不聪明,这世间就还真找不到几个聪明人儿了!” “外婆……”杜芷萱蹭了蹭安平郡主的膝盖,满脸委屈和无辜地凝视着安平郡主,就只差没有摇头摆舞地请求安平郡主为她作主了。 “你这丫头……”安平郡主似笑非笑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对杜芷萱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方式,却是很欣慰和欢喜,嘴角微勾,一脸嘲讽地说道:“萱儿,往后,还是离你那好大姐远点吧!” 想起那个亲自送了贴子进门,口口声声地说着情不自禁的真爱,所以,才会选择退婚而嫁入安王府的姑娘,和那个同样为了真爱而愿意做小猫小狗的安王世子的生母,安王府的另外一个侧妃,安平郡主就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发呕。 杜莜这个被勇诚候府老夫人和李姨娘宠得眼高于底,性格张扬跋扈的姑娘,突然捧心做出一幅柔弱得轻易就被风吹跑的模样,时不时还掉几滴眼泪也就罢了,偏偏,另一个年纪一大把,孙子孙女一大把的侧妃,还要做出一幅西施捧心的柔弱可怜的模样来,可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了。 “外婆,我明白的。”杜芷萱心里轻哂:也不知那杜莜是否昏了头,不然,怎会亲自跑到将军府这种八杆子都打不到边的府邸来送贴子,却放过了勇诚候府呢? 不,也不对。 说不准,今日,杜莜就哭哭啼啼地赶往勇诚候府,请求老夫人为她作主了…… 这般一想,杜芷萱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嫁入安王府后,就收敛起往日那高傲性子的杜莜,做出的这般颇具谋算的迂回之举,暗自庆幸自己投奔将军府的选择无比正确。 虽然,她并不畏惧杜莜这样的改变,但,能坐壁旁观地看热闹,为何非要自己主动淌这摊浑水呢? “明儿,我得进宫一趟,你跟着我去跟太后请安。”不知多少年都没有遇见这般纠缠不休人物的安平郡主,此时,那张慈祥的面容上满是嫌恶,“既然某些人太闲了,没事找事做,那么,就得让她多多忙碌一番,才是正道。” 皇宫 先是马车,再是轿子…… 杜芷萱默默地计算了下时辰,发现从宫门开始到现在,竟已用去了半个时辰,对皇宫的第一印像就变成了辽阔和宽广。 待到轿子停落后,杜芷萱就见一群太监和宫女恭敬地上前引路,这一路行来,杜芷萱对皇宫的印像就又增添了金碧辉煌、奢华异常、肃穆静谧的印像。 虽,还未到春天,路两旁依然摆放了许多不明种类的花草盆栽,空气中隐隐有着淡淡的花草清香,偶尔能透过那几乎快要撑破天际的巨大梧桐树枝叶的间隙,看见远处隐约可见的精致宫檐和琉璃瓦。 当然,随随便便一个将军府和勇诚候府就有那么多鬼鬼,皇宫这个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无辜送了性命的地方,那善鬼,恶灵,怨鬼和凶灵已数不胜数。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皇宫承建时请了大师看过风水,后期有何改变之前,也会请高人监证过,不会影响到整个皇宫内院的安宁,更不会影响到大梁王朝的国运后才开工,而有任何的改变。 第一次进宫的杜芷萱并没心思去分辨鬼鬼们的议论吐槽话语,而是跟在安平郡主身后往太后寝宫方向行去。 一进门,就见极宽敞的大殿上,两旁都是紫檀木的椅子,最上方则坐着一个三十出头,却满脸慈祥的妇人。即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身上乍现的逼人的气势,再加上那双眼眸里偶尔掠过的精芒,却令人下意识地垂眸,根本就生不出和对方对望的念头来。 这个妇人,正是大梁王朝的太后,安平郡主的舅妈,杜芷萱的曾外婆! 第404章 陪外婆觐见太后 按照云嬷嬷的教导规矩地行礼的杜芷萱,听到太后唤起的声音后,一个错眼,就见安平郡主一路奔到了太后面前,挨着太后亲热地坐下来,然后就是一通令杜芷萱听了都觉得太过谄媚和夸张的拍马之话。 偏,不论是一脸真诚的安平郡主,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太后,和周围随侍宫女嬷嬷们那一幅司空见惯的模样,都令杜芷萱暗自咋舌的同时,也总算明白了勇诚候府众人那般憎恨原身,为何却只敢想方设法地溺爱“捧杀”原身,却不敢直截了当地弄死原身的原因,更明白了钱诗雅为何重生后,就屡屡与原身作对的缘由。 “我的心肝儿……”太后轻拍安平郡主的手臂,嘴里却嗔怪地说道:“你说说,这都多久了,你才终于想起我这个老婆子?” “还说呢?!”安平郡主撇撇嘴,“舅妈,我每次入宫见你的时候,你都说要到将军府暂住几个月,让我好生孝顺孝顺你,偏,到现在都未能践诺,不然,哪怕我再忙,也能****都在你面前尽孝啊!” 话虽如此说,但由安平郡主那孺慕眼神中隐含的歉疚之意,和太后看向安平郡主的温和慈祥的眼眸里,偶尔掠过的叹息,都表明,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样的话语,仅仅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办法当真。 安平郡主转了转眼珠,看了眼依然垂眸立于下方的杜芷萱,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欣慰和赞赏的笑容来:“不过,舅妈,我虽要打理将军府庶物,仅能隔三茬五就入宫看望你,但,我们萱儿却是可以住在宫里,承欢膝下,****孝顺你啊!” 太后早就注意到了杜芷萱,不过,基于杜芷萱在十岁参加宫宴时犯下的那个错误,再有这些年来杜芷萱****追逐在武候王世子身后,连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都抛弃的行为,令她对这个很少见到的曾外孙女也心生厌恶来。 若不是这段时日里,安平郡主每次入宫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及杜芷萱的改变;若不是南山道人预料到福星现世的时机和地方,恰好是杜芷萱再次入住京郊庄子的时刻;若不是云嬷嬷和白嬷嬷两位曾在太后宫里当差的嬷嬷,刘嬷嬷和孙嬷嬷这两位曾在长公主府里当差的嬷嬷,在太后和长公主遣人询问时毫不犹豫地偏帮杜芷萱,若不是杜芷萱已慧剑斩情丝,与那武候王世子退婚,估计,哪怕安平郡主说破了嘴,想要让太后召见悔过自新的杜芷萱,还真不可能。 今日,杜芷萱上身穿一件淡粉色绣云纹立领小袄,下系一条海棠红色绣牡丹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系着一枚白玉双环佩,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戴了一枝金镶红宝石凤簪,并一朵粉色勾白边的牡丹绢花,额前垂着红宝石璎珞,耳朵上戴一对金镶红宝石水滴状了一下坠,手上戴着一对同样的镶嵌红宝石的金丝缠纹手镯,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这样的杜芷萱,不复以往那幅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老鸨般惹人厌嫌的模样,再加上此刻她恰好站在阳光下,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凭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太后目中闪过一丝惊艳,那原本听了安平郡主的话后就下意识板起来的面容也温和了几分,朝杜芷萱抬手唤道:“萱儿,过来。” 杜芷萱笑应了声,缓步行到太后面前,竭力忽略掉太后看向自己时那偶尔掠过的思索和打量的目光,对着一旁正用一种担忧和安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安平郡主抿唇,回了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仿若朝阳般,照射在人身上时,看似没有什么温度和热量,但,却让人心里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叫做欢欣的情绪来。 “是个好孩子。”太后拉着杜芷萱的手,笑着补充道:“难得是这双眼睛。” 那又眼睛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进而被她那发自肺腑的孺慕和欢喜等看似复杂,实则却清晰可见的情绪而撼动,还未开口说话就心软了,随着接触时日的增加,更是会忍不住地偏宠起来。 “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太后又笑盈盈地补充了一句,而,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杜芷萱已可预料到未来的自己再也不会受那些“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流言蜚语的影响。 毕竟,这可是太后亲自说出来的夸奖之话,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越过太后再擅传那些扑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呢?这不是上赶着跟太后作对嘛! 这样的改变,出乎杜芷萱预料之外。 说到底,在大梁这样的古代,太后跟杜芷萱之间的血缘亲情已淡薄得几可忽略,就更不用说在工作繁忙,疲于应酬的现代,哪怕刻意,也不会记起自己还有这样一门拐了八道弯,还能联络上的亲戚。 而,之前,杜芷萱于太后,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辈”的印像,而,过了今日之后…… 自穿越后,哪怕拥有了“地狱之王”系统傍身,依然在理顺了原身记忆那刻,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安平郡主大腿的杜芷萱,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顺着太后递来的梯子往上爬:“给曾外婆请安。” 若是以前的杜芷萱,哪怕还没有叫出这样的称呼,仅仅只是流露出一丝半毫,就会被太后皇帝等人厌恶上。而,今日,太后却只是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仅仅只是略微打量深思了一番,就笑眯了眼地大声称赞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不知是赞杜芷萱这番出乎旁人意料之外的举动,确实不愧拥有了安平郡主那胆大心细性情的血亲,还是赞杜芷萱这种虽略有些溜须拍马,却不惹人厌烦的谄媚逢迎的性情,让太后思索到,哪怕今日她不亲自出声称赞杜芷萱,想必,杜芷萱也能在和诸多世家贵女交好后,于潜移默化中改变众人对她的印像。 而,唯有这样的女孩儿,才能更好地适应大梁这种看似富贵繁荣,实则处处隐含波澜诡异的世家贵女的生活。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405章 太后亲赞洗污名 当然,还有一个连太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却是她真正开始准备重新接受改过自新杜芷萱的最大原由——盛京其它人家的姑娘,哪怕在家里娇养得再如何地天真憨直,却在被家人带到皇宫里跟她请安时,哪怕脸上露出再多的孺慕和欢喜,哪怕嘴里说着再谄媚不过的话语,眼底深处却依然隐含畏惧和害怕,更有连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虚和不自在。 “倒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如今也算是改过自新了,往后,曾外婆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叫你一辈子都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至于杜芷萱的前任未婚夫,且由太后自己亲自赐婚的武候王世子? 好吧,太后是毫不犹豫地摒弃了。并,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隐隐地将杜芷萱纳入了自己的翅膀下,生出了庇护杜芷萱终身的想法的同时,也再次激起了骨子里的“护短”。 如武候王世子这种眼睛长到头顶处,不懂得珍惜杜芷萱一腔浓情爱意的家伙,还要来做什么?当然是赶在对方出手之前,毫不犹豫地踹开啊!而,这一点,杜芷萱已经做到了。 那么,踹了武候王世子这种不上道的人之后,当然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挑选一位不论身家,权势,容貌,性情和人品,皆稳压武候王世子一头的人作夫君啊! “您挑的,自然是极好的。”颇得太后宠爱的安平郡主,立刻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遂特意瞪了傻愣着,不知该做何等反应的杜芷萱一眼,嗔怪道:“这傻姑娘,欢喜得不知所措了。” “只是,这傻姑娘不知随了谁,虽变得懂事起来了,却处处只使用阳谋,一点阴谋诡计都不沾惹。如此,若想一直生活得幸福安康,还能不被生活移了性子,倒需要挑一个家庭环境略微简单一些,不掬其本人是拥有旁人不敢算计招惹的实力,还是略擅一些谋略之道的,才能安心。” 接着,安平郡主就将这段时日里,杜芷萱做过的事儿一一地说了,只听得太后眼眸里异色连闪,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欣慰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太后可是站在大梁王朝顶端的女人,根本就不惧怕今日这番谈论会传扬开来,甚至,私心里,还颇为遗憾自己将寝宫打理得太好了,这些有趣的事都没办法传到勇诚候府那帮人耳里。 这种明明满肚子坏水,偏要隐于一旁推波助澜,眼瞧着哪一处快要落败,就立刻巧妙地偏帮一二,功成后就立刻身退的阳谋,不仅未令太后牵怒杜芷萱那双清澈透底双眸给自己带来的错觉,反而还觉得这样的杜芷萱,生来就该是活在顶尖世家贵族中,享受着诸多人敬仰钦佩的。 很多时候,阴谋并不可怕,只因,若你知晓对方的心性,就能加以提防,而,唯一可怕的却是那明目张胆的阳谋。只因,哪怕你明白对方的本性,却也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无从提防的同时,更会因为对方踩到自己痛脚,却还一幅为自己着想的面容而心里呕得慌。 而,杜芷萱也仿若察觉到了太后心里的想法似的,抿唇浅笑着回答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记仇的。” 顿了顿,杜芷萱又随意地补充道:“因为,有什么仇,往往,我当场就报回去了!” 太后和安平郡主对望一眼,两人都对杜芷萱这样一个看似柔美婉约,话语里却隐含凌厉气势的姑娘,于不经意间养出来的这样一个性子颇为无奈。 当然,若两人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明媚灿烂,眼眸里不要流露出那种与有荣嫣的情绪来,那么,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无奈的感觉,才会比较有说服力。 多年的修身养性,并没有将太后心里的坦然和傲骨等情绪给抹煞,故,相比起那些明明心狠手辣,却偏要蒙上一层遮羞布的看似端庄贤淑的姑娘来说,她更喜欢杜芷萱这种处处采用阳谋,行事也特别坦然自然,心里却颇有自己定下的规矩之道的姑娘。 “从前,你还颇为顾忌,如今,却大可不必了。”太后摸了摸杜芷萱的头,“不掬是懂礼的孝顺,还是尊规矩的贤淑,在那些心怀恶意的人眼里,都会抓出你的错漏之处。若,在这般情况下,你以明谋的行事方式,实施那雷霆狠戾手段,那么,哪怕他们心里再多的愤恨,却也会在准备出手算计你之前思虑一二,而不会生出越挫越勇的信念和斗志。” “对于这些早已用最大的恶意来猜度你,并不吝于找准机会就置你于死地的敌人来说,斩草除根才是上策。”太后轻笑一声,“不掬是恶名,还是美誉,都不过是旁人嘴里随意的议论之词,对你的生活并没多大的影响。” “而,真正欣赏你的人,却会因为你流露出来的真性情,从而高看你一眼。”眼见杜芷萱垂眸思索,很快,那丝仿若罩住夜明珠的薄纱就慢慢褪去,裸露出夜明珠那明而不灼,淡而不艳的光芒来,太后眼底的欣慰和赞叹之色越发地浓郁起来,“往后,万事都有曾外婆给你担着,你只管活出真性情来!” “谢曾外婆。”这简直就是奉旨跋扈,不,不,奉旨恣意,悠闲自在生活的意思了,自穿越以来,就觉得处处有着无形束缚的杜芷萱也不由得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来。 太后也仿若受到了感染似的,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神情越发地慈祥和蔼起来,同坐在身侧的安平郡主笑道:“这孩子从前吃了太多的苦,倒和她的母亲颠倒了个个儿……” 提起钱涵梦这位安平郡主的长女,太后的外孙女,不论是太后还是安平郡主都觉得心里酸涩不已,“原本,她母亲就该有个县主的封号,只是,当年,倒底是我们对不起她,让她受尽委屈,却再也不能为她张目了!” 第406章 巧获爵位与赏赐 那时,太后还仅仅只是皇后,却因为有那么一个得宠的贵妃,和那么几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宠妃,而频繁地遭受到这帮人的打压,一波波的算计和陷害,令终于登到高坐的太后如今想来,还觉得有些不寒而悚。 而,当年,为了保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的位置,安平郡主下嫁钱将军这么个贫寒之家出身普通将士,就连钱涵梦这个长女之所以会嫁入勇诚候府,也不外乎和勋贵世家的“联姻”之道。 这样的哀伤和酸涩等情绪,很快,就因为安平郡主的安慰和劝说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眼前这幕情景还有些愣怔的杜芷萱,那急于弥补愧疚的浓浓宠爱和呵护的心情,对着安平郡主说道:“如今,总算是圆满了,就不能再让这傻姑娘继续在那府里吃苦受罪了。” 说到这儿时,太后略作思考,慢慢地补充道:“就封萱儿县主,赐号荣华。” 荣华,富贵荣华,这是做为长辈的太后,对杜芷萱的祝福和期许。 虽早就做足了抱粗大腿的准备,但,眼见面前这个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女发人,正一脸慈祥和蔼地看着自己,杜芷萱的心尖也为之颤抖起来,忍不住以手掩面,哀声道:“您对我这样好,我真怕这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再不复存在。” 待到那时,享受过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这种来自于亲人的温暖感觉的她,究竟会扭曲成什么样,而,那一直紧锁在内心深处的恶魔被放出来后,又会对这个尘世造成何等恐怖的影响,她已不敢预料。 “有曾外婆在,萱儿就什么都不用怕。”太后爱抚地摸了摸杜芷萱的头,仿佛能感受到杜芷萱心里的依恋、孺慕、胆怯和畏惧等诸多复杂的情绪似的,不由叹了一声,“就算曾外婆不在了,还有你曾舅老太爷和舅老爷在。” 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杜芷萱连这样的善待都受宠若惊?她从前在勇诚候府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太后和安平郡主对望一眼,见安平郡主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怨恨来,便淡淡地说道:“倒底是勇诚候府老夫人,若你做得太过了,难免会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盯上,隔三茬五就用宗室女仗势欺人之类的理由来弹劾你和钱将军,倒不如我慢慢出手料理了她们!” 此时的太后,身上流露出冷酷肃杀之意,在看见正用担忧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杜芷萱时,那些很久不曾出现过的情绪,犹如被炎炎烈日烤灼着似的水滴一般,很快就化为无形。 “这个丫头,我很是喜欢,你若是舍得,叫她在宫里陪陪我。”太后拍了拍杜芷萱的手臂,对安平郡主笑着说道。 “能在宫中陪着你,这是多大的荣耀?”安平郡主摇着太后的手,笑道:“舅妈,你这样喜欢她,都要越过我去了。” “难不成,你还要吃你外孙女的醋。”太后见安平郡主果然闹了起来,赶在安平郡主不停地摇晃着自己手臂,将自己摇得头晕目眩之前,忙不迭地笑着安抚道:“好啦,我最疼你了。你这丫头,从来都是个醋坛子,当着你外孙女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二。” “你是没见过,萱儿这丫头撒起娇来,那才叫人吃不消呢!”安平郡主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推出来,“萱儿,快,你不跟你曾外婆撒撒娇,她老人家醋了!” 不待太后出声,杜芷萱就蹭上前来,像一只被主人狠狠地伤害过的小猫咪一般,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全部耷拉下来,那明媚的笑容也消失了,用一双湿辘辘的眼睛看着太后,扁着小嘴,满脸的委屈和哀怨:“曾外婆,你刚才还说,最疼的就是萱儿呢?怎么,才不到一盏茶时间,你就又变卦了呢?我这颗心,深深地被伤害到了,如今,拨凉拨凉的啊……” “唉哟~”太后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安平郡主,搂着杜芷萱就是一阵“心肝宝贝”的叫唤着,“曾外婆怎么会不疼你呢?快,快,将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拿过来,不然,我这小娇娇就要哭起来了,倒时候,水淹了皇宫,可咋办啊!” 而,安平郡主又在一旁不依地撒起娇来,于是,太后就一会儿安慰了这个,又得安慰那个,只将她闹得头痛不已,迭声地说着“吃不消”,但,若她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明媚灿烂,这句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太后的态度,就是宫里的风向。 只不过,以往,太后只对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两人展露慈祥和蔼的神情,如今,又多了一个看起来比这两人还要更受宠的杜芷萱,宫人又如何猜度不出她的心思? 故,很快,就有几个宫人抬了四个极大极重的箱子,到了太后面前。 做为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手里的珍藏又岂会少? 如今,这四个箱子中,第一个箱子才打开,就一阵炫得人眼花缭乱的珠光宝气。 待到眼睛适应了后,才发现第一层是各色初步雕琢,但还未细细打磨的宝石;第二层是十个做工极玲珑精致的匣子,里面或摆放宫廷匠师打造的各色宝石翡翠头面首饰,或绣娘巧手编织的各色绢花;第三层也同样摆了十个小匣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手镯、玉佩、玉簪、耳坠之类的玉饰。 第二个箱子里却是满满的古籍字画,单单是那颜色晦暗,看起来就知道经历了不知多少年代的古籍,和那偶尔流露出一角的盖了不知多少个小印的画卷,就可知,这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箱子,单论价值,却是在场几个箱子中最为贵重不过的。 第三个箱子打开,再次炫了杜芷萱等人一下。只因,第一层是各色进贡的绫罗绸缎,在阳光的照射下,也依然散发出瑰丽的色彩;第二层则是由宫内绣娘精心裁剪刺绣而成的宫装,这些衣裙中最珍贵的则是那袭火狐狸毛皮的斗蓬。 第四个箱子打开,再次惊了杜芷萱一下。只因,这个箱子第一层,依然摆放着颜色大小不同的珍珠,第二层则是十个做工同样精致的匣子,里面摆放着珍珠做成的头面首饰。第三层,却是一件珍珠衫! 第407章 太后一谈当年事 太后一招手,就有嬷嬷送上一只凤簪和那件火狐狸皮毛的斗蓬。 这只凤簪的凤身以紫金镂刻而成,雕工精致得连尾上的羽毛都清晰可见,红宝石镶嵌的而成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再加上尾末细碎的小颗宝石,如同一只真正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般,令人见了都舍不得移开双眼。 而,凤嘴里衔着的那串明珠,最小的绿豆大,最大的则有拇指指甲盖大,颗颗浑圆无瑕,单是杜芷萱这类不懂行情的都知道昂贵不已,就更不用说随意一瞥,就察觉到这串明珠,恰好是极少见的东珠的安平郡主了,心里惊诧不已的同时,却又紧随着滋生出浓浓的欣慰和欢喜来。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太后的爱护,更能帮助杜芷萱敌挡住勇诚候府那帮人的算计的同时,也让勇诚候府那帮人,从此以后,****活在惴惴不安中呢? 太后亲手将这只凤簪插到了杜芷萱头上,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又从嬷嬷托着的盘子里,将这套首饰剩下的几样,比如说项链,耳环,手镯等物,也陆续地替换掉。 最后,太后再将那袭火狐狸皮毛的斗蓬,披到了杜芷萱身上,示意杜芷萱站在大殿中间来回走上几步后,才满意地说道:“小姑娘,就该这样打扮。” 这一身深深浅浅的红,让杜芷萱不由得想起了年画里那个穿着红衣红裤的胖娃娃,嘴角就不由得抽了抽。 不过,基于“彩衣娱亲”的想法,再加上安平郡主也用一种欢喜和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故,杜芷萱很快就适应了这样沉重的头饰打扮的方式,褪下极适合冬日里在屋外欣赏风景时穿戴的火狐狸斗蓬后,就继续坐到了太后身旁。 太后摒退了抬来箱子的宫人后,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那么真切:“今日,你匆忙入宫,怕还有别的事吧?” 要知道,以往,安平郡主每次入宫前,都会特意遣人秉报给太后,更不用说还带上杜芷萱这样一个不讨太后喜欢的姑娘了。 “我竟被贱人欺上门来了!”在太后面前,安平郡主从不屑于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此刻,就忍不住嫌恶地说道:“不过是为凤兰那个傻姑娘抱不平而已!” 凤兰县主,正是那位当年真心爱慕安王,才会嫁予安王的县主,如今,住在寺庙里清修的安王妃。 该如何地亲近,才能唤对方为“傻姑娘”? 杜芷萱掩下心里的诧异,默默地倾听着。 果然,下一刻,就见太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摇头叹道:“她太傻了,单只知道做出一幅决绝的清高模样,自个儿忍着受着,吃了不知多少的闷亏,却不知道将一切都撕掳开来,堂堂正正地离开安王府。从此以后,过自己开心快活的小日子,不比虽在庙里清修,却依然得为安王府那个烂摊子出力,却讨不得好,更惹人嫌,还伤心自责不已的生活好多了?!” 当年,凤兰县主和安平郡主可是关系颇为亲近的好闺蜜,而,她们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了呢?单说当年的皇后,现如今的太后差点被废,却因为得了凤兰县主娘家提前传来的消息而逃过一劫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了。 想起凤兰县主这些年待自己的满腔孺慕,从未因那残酷的生活而有任何的改变,再对比凤兰县主这些年那凄苦的生活,和安王自个儿潇洒惬意,以及安王府那些宠妃庶子们恣意享乐的生活,形成了最为鲜明不过的对比,太后就又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们不该学的人!那男人既然忘了过去的情份,只顾着自己风流自在,她就该拿出自己的手段来!或是生个儿子做自己的依靠;或干脆弄死那人,随便找个庶子放到自己身旁教养,手里拿捏着整个王府的大权,不愁那些曾蹦跶不休的侧妃庶妃和庶子们不伏低做小;或直接夺走王府一多半家产,自个儿带这些家产,重新找个男人好生过日子,笑看那王府如何地由盛转衰,再时不时推波助澜,以报前仇,多自在!” 杜芷萱坚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敢看向突然变得威武霸气的太后。 没办法,眼前这位,前半生的生活轨迹,和如今差点被那乱糟糟的安王府给气死的凤兰县主一样,都是因为真心爱慕那人,才会怀着“相敬如宾”的美好愿望而绣嫁衣,再十里红妆地嫁给对方。 在对方将一个又一个真爱接回府,并纵容这些真爱算计陷害自己,并不管不顾地直接给真爱撑腰后,凤兰县主在心里的爱意被残酷的生活磨平,却因着满腹的愤恨而不愿意离开安王府,一心想着折磨自己的同时,也能伤害到对方。 要知道,大梁王朝可没什么“皇室宗亲不能和离”之类的规矩,所以,若凤兰县主心里不再对安王存有一丝情意,想法就不会那么偏激,早就离开了安王府,过自己的悠闲小日子,哪会到现在还死撑着。 而,同样遭遇到这一切的太后,却是毫不犹豫地慧剑斩情丝,并表面和太上皇保持着“夫妻恩爱”的假像,私下里却在积聚人脉物力,直到最终,干掉了那越来越昏庸无为的太上皇,扶持自己的儿子,当年的太子顺利登基为皇。 “虽那傻姑娘自己愿意为安王府出谋划策,但,我却不乐意见到安王府那帮人,继续以此为倚仗而在盛京里上窜下跳,没的惹人嫌。”安平郡主淡淡地说道,眼眸里的厉色一闪而逝,却是准备对那刻意传出凤兰县主“无子善妒”流言蜚语的一众安王庶妾们动手了。 “安王嚣张了那么久,如今,也到了该偿还一切的时候了。” 太后阴恻恻地说道,当年,太上皇竟然想废太子,复立安王为太子,就已让她对太上皇彻底心冷:“当年,不知有多少人恨我入骨,想叫我死,可,如今,我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整个大梁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而,那些人呢?她们现在又在何方?” “这世间,任何人和事都需要‘适可而止’,过了这个度,就难免出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场景来。” 第408章 皇后出言巧夸赞 安平郡主不安地看着太后:“舅妈。” “罢了。”太后摆了摆手,双眼微眯,脸上是对目前现状的释然和满意:“当年,我之所以愿意嫁给他,却并不是想要做个无关爱情的太子妃,而是想尝试与他做大梁王朝曾有过的举案齐眉,彼此有商有量,引后人赞叹的千古一帝和帝后。” “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倒底证实我了心中那曾有过的梦想,它们,仅仅只是梦想而已。”太后叹了一声,话虽如此说,但,对她这样全天下间的稀罕物都能随意把玩的女人来说,那些真正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哪怕再如何地劝说安慰自己,却依然会于午夜梦回时回想起来,然后就生出这般的野望。 ——那时,她一心辅佐一位帝王,成全自己那千古贤后的美名。偏,这人登基称帝后,就慢慢地流露出喜好渔色,耳根子极软,轻易就被枕头风蛊惑的本性来。之后,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一天天变得阴冷起来,使出来的阴毒手段,也让人心惊不已。 当年,她为爱情所迷,竟一时眼拙,上了这样的恶当,那么,为大局着想,也为了不沦为这皇宫里无辜枉死的一条贱命,她只能赌上所有,最终,成全了自己。 太后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冷漠和寒意来,只令安平郡主和杜芷萱都心疼不已,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劝说一番,却又不知为何,那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般依偎在太后身旁,由着太后一下下的轻摸自己的头,偶尔轻轻蹭上一两下,默默地告诉太后:不管如何,她都会站在太后一边! 恰于此时,有宫人匆匆进来,禀告道:“皇后带着几位主子,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瞧瞧,这是知道今儿我心里欢喜,特意过来讨好呢。”太后敛了脸上的温和笑容,身上流露出一种隐隐的威严气息。 杜芷萱坐在安平郡主身旁,微微垂眸,眼角的余光探向殿门。 为首的一人,约摸三十出头,一袭绯红绣金凤的宫装,头上插了三对金色凤簪,鬓角斜簪一朵尚且带着露水的牡丹花,肃穆的容颜中,自有一股独属于皇家的威仪和那高高在上的贵气。 这人,正是当今皇后。 在皇后身后,则是几位或年轻貌美,或年老稳重的宫装女子。 最年轻的那位,不过二十出头,那样绝美中带上了一丝冷寒之间的容颜,和犹如一股天上谪仙感觉的气质,有那么一瞬间,只令杜芷萱生出看见了“小龙女”的感觉来。 皇后带着诸位嫔妃行礼后,才对着太后恭敬地笑道:“今儿听说郡主进宫,还带了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儿媳和几位妹妹心中好奇不已,因此厚颜来叼拢母后了。” 安平郡主带着杜芷萱与皇后和诸妃们见礼,却被皇后扶住了,才起身笑道:“娘娘说笑了,这丫头就是一个调皮的,可不能随意抬举她,不然,估计哪天她作弄起人来,能将房顶都掀飞了。” “郡主总是这样谦虚。”皇后笑了笑,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温和,“温婉柔美,知书识礼。” 先是有太后的那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再有皇后的“温婉柔美,知书识礼”的夸赞,杜芷萱今日入宫,可谓是大丰收啊! 而,早在安平郡主带着杜芷萱入宫的那刻,就已遣人探查过杜芷萱身份,知晓杜芷萱那恶名远扬的嫔妃们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虽心里有所不服,却不敢当着太后和皇后这两位皇宫里最大的主子的面反驳,也只能赔笑应了。 皇后拉着杜芷萱坐到自己的身边,随意地闲聊了几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性格,绝非那些流言蜚语里说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对事物的看法和观点,透露出一股寻常姑娘绝不能察觉到的敏锐度,偶尔有些一针见血的“神来之笔”,令人也不由得仔细地思索一二。 于是,皇后想也不想地摘下压裙角的金凤衔珠佩饰,亲自挂到了杜芷萱身上。 不掬其它几位妃嫔心里是如何想的,却不得不浅笑盈盈地或摘下头上的发簪,或取下手上的玉镯,总之,在太后眼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在皇后取下了身上最昂贵佩饰的情况下,她们不能,也不敢送出不值钱的东西啊! 皇后心里欢喜不已,遂向太后哀求道:“母后,儿媳想留荣安在宫里住几日,让儿媳宫里的那个天魔星和荣安亲近亲近,受点薰陶,没准能潜移默化地变得淑女一些。” 从宫妃进来后,太后的脸上就不复慈爱,变得肃穆威仪,令人不敢擅动起来,然后,见到皇后时,脸色却会下意识地温和几分,就连眼底也会流露出几许笑意,如今,听得皇后这样一番话,遂似知非笑地斜睨了坐立不安的安平郡主几眼,道:“只怕那丫头这辈子也做不了淑女。” “不是母后宠着她,她如何会不服管呢!”皇后一脸哀愁地叹了声,拉着杜芷萱的手,笑道:“我那丫头于皇女中行四,却是最小的,被大家宠爱着,竟变成了个混世魔王,处处以‘小公主’来标榜自己,真让我头痛啊!日后,可就托付给你了。” “娘娘爱说笑了。”杜芷萱笑了笑,眼底浮现一抹向往,“我曾远远地见过小公主一面,那样的飒爽英姿,惹人羡慕呢!” “那丫头……”皇后嘴角抽了抽,若换了一个人,估计她就得在心里仔细地琢磨一二了。偏,眼前这丫头,不论是神情举止,还是那殷切的向往姿态,都表明这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 “等你以后见到了,就明白了。”皇后顿了顿,眼见太后脸上浮现一抹疲倦,遂笑道:“母后,可舍得让儿媳带着这丫头在宫里逛逛?” 第409章 御花园里遇公主 太后微微颌首,示意几人自便即可。 安平郡主忙起身给皇后行礼,笑道:“有劳娘娘。” “你呀,跟我还这样客气。”皇后扶住安平郡主,在其它的妃嫔都退下的情况下,她也不再需要遮挡自己的本性,更不需要掩饰自己和安平郡主那极熟稔的姿态了,“前儿个,你不是说要用各类鲜花做点心吗?宫里什么不多,这各式鲜花,那是绝不少!” 安平郡主无奈地瞪了正冲自己作鬼脸,谄媚地陪笑着的杜芷萱一眼,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推了出来,“你都认识我多少年了,我哪有那闲情逸致。还不是我家这丫头,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说要用鲜花来做点心了!” “说来也怪,这些年来,不讼是勇诚候府,还是我们将军府,都没有谁会特意在吃穿用度上面虐待她,偏,竟养出了她一个‘吃货’的性子,唉……”安平郡主摇头叹息,一幅难得找人吐槽的亲昵姿态,只令杜芷萱对安平郡主和皇后的情谊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外婆,‘民以食为天’啊!”杜芷萱小声地嘟嚷着,又被安平郡主瞪了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垂眸,跟在皇后和安平郡主身后,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 “你瞧瞧,这丫头,这性子……”安平郡主摇头,叹道:“得亏是在你面前,不然,还不得吃个大亏,才怪。” “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本就惹人爱。”皇后笑着安慰道:“再说了,依我瞧,这丫头心里自有一杆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那是绝不会失误。” 安平郡主道:“话虽如此说,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以前在候府又是那种情况……” 话,点到为止,但,皇后却是立刻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遂轻拍安平郡主的手背,道:“往后,我会时常遣人接她入宫。” 如此一来,哪怕那勇诚候府一众人再糊涂,却也不会上赶着再拿捏算计杜芷萱。而,以杜芷萱如今表现出来的对时事的敏锐触觉,和对人心的隐约窥知能力,在对那所谓的“亲情”已生绝望的情况下,却不会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就落入这些“亲人”的算计里。 由那空气中传来的愈发浓郁的花香,就可知,御花园已近在咫尺。 穿越前,虽见识过诸多花海盛景的杜芷萱,在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也有瞬间的怔然。无它,只在那高低不同,却仿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绽放出花蕾的花草树木,让每一个初见的人,都会不自觉地为这样的汇聚了自然和人工的美景而震惊。 每一处,都有不同的风景。 而,虽和安平郡主小声地闲聊着,却并未错过观察杜芷萱一举一动的皇后,听着轻风送到耳旁的那些呢喃话语,总算是明白了安平郡主提及杜芷萱的“吃货”本性时,为何会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来。 “美人蕉的花能吃吗?应该可以吧……” “梅花可以泡茶,还可以做点心……” “唉哟,这么多桃花,可以大展身手了啊!” …… 其实,穿越前的杜芷萱虽达不到“怜花惜花”的境界,却也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赏花人。而,穿越后,不知是大梁王朝各类新鲜无污染的绿色植物,激发起了她那隐藏于最深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做美食的“终极吃货”的本性,还是其它的原因,总之,眼下,杜芷萱却很享受这种生活方式。 当然,尽管如此,习惯了一心二用的杜芷萱,依然没有漏掉皇后和安平郡主闲谈中流露出来的皇宫内院和大梁王朝相结合的情况,偶尔垂眸思索一二,脸上或流露出恍然大悟,或疑惑不解的神情来。 这丫头! 皇后和安平郡主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聊起了今日见到的那几位嫔妃的性情,以免杜芷萱往后不小心冲撞到对方,在她们一时疏忽的地方遭人算计。 接着,又闲谈起几位皇子和皇妃,包括太子和太子妃的性情,以及几位还未出宫开府的皇子性情,再将话题转回到了小公主身上,无奈地说道:“我那丫头性情有些直爽,若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惹你生气伤心了,只管与我说,回头,我会狠狠地责罚她。” 杜芷萱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发现皇后和安平郡主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花丛间,一脸的怔然。 杜芷萱诧异地偏头,往那处看去,就见一只大型的红狐狸正扭着身子往花丛深处钻去,仿若感觉到了皇后的目光,这只红狐狸突然抖了抖身子,不动了。 这模样,就只差没有直接拿个牌子,上面写着“你看不见我”的字样了。 只可惜,哪怕御花园再如何地姹紫嫣红,却因为红狐狸躲藏在粉白和嫩黄两色为主的花丛间,而变得清晰可见。 皇后挑了挑眉,轻抚衣袖,用一种特别温和的声音,说道:“过来!” 红狐狸身上慢慢地流露出一种郁闷和懊恼的气息,用一种“一步三挪”的姿态,缓慢地挪到了皇后面前。 斗蓬掀开后,就露出一个和杜芷萱年纪仿佛的姑娘,嬉皮笑脸地与皇后和安平郡主痴缠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了杜芷萱身上后,顿时就呆住了,接着,像一只无尾熊一样,猛地扑了过来,抱住杜芷萱纤细的腰身就不撒手,转头与浑身不停地散发出森冷气息的皇后笑道:“这个妹妹,我好似见过。” 好熟悉的话语? 若非,眼前,这是一个货真假实的小姑娘,杜芷萱还真要摸着下巴,回想一遍《红楼梦》里那位喜爱穿艳红衣袍,却喜好与丫环厮混的贾宝玉了! 杜芷萱动了动,就发现这个姑娘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瞅着自己,莫名地给她一种被人拒绝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小猫咪的感觉。 一下子就戳到软肋的杜芷萱,抿唇回了对方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就着被抱住的姿势,行了一礼:“给小公主请安。” 第410章 一见如故姐妹情(1) “妹妹,我喜欢你。” 不敌皇后那越来越阴恻恻目光的小公主,总算是放开了杜芷萱的腰身,却依然霸道地揽着杜芷萱的胳膊,不待皇后为自己介绍,就自顾自地说道:“快告诉我,你不是将军府那位‘盛京明珠’?!” “如我这样懒散的姑娘,哪怕再花个几十年,也修不出一个端庄贤淑的性子,更成不了才貌双全的‘盛京明珠’。”杜芷萱偏了偏头,笑道:“我是勇诚候府的姑娘,行四。” “原来是你!”小公主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痴迷武候王世子到了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之后,却又突然幡然醒悟,慧剑斩情丝,毫不犹豫地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杜芷萱!” “咳!”皇后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小公主这种直来直往,从不懂得迂回之道“粗暴”性子的无奈了。 偏偏,小公主根本就没注意到皇后的动静,只是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芷萱,继续道:“我不相信,你又不是那些眼睛被翔糊住的蠢货,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肯定是骗我的!或者,你是故意装出一幅爱慕他的模样,实则,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是吧?” 杜芷萱轻笑一声,抬头望天,作出一幅看破人间男子负心模样的高人状:“谁年轻时,没喜欢过几个渣呢?” “不是吧!”小公主捂脸哀嚎一声,“你真喜欢过他?那种眼睛长到了头顶处,被人逢迎拍马地称赞几句,就以为自己‘文武双全,天下无双’的蠢货,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 “真喜欢这种人,还不如随便拨拉一下,在我那一大堆堂兄表兄中仔细地寻摸,肯定能找着那种连通房小妾都没有,一生都只守着正妻过活的!” “住嘴!”皇后再也忍不住地冷喝道,若不是眼前都是自己人,不愁这些话会被旁人听去,从而掀起风浪,再兼之小公主这是对杜芷萱一见如故,才会劈里啪啦地冒出这么多话来,而杜芷萱的性情也正是她所欣赏的,又有安平郡主这位昔日交好的友人作保,估计,她会立刻将小公主禁足了! 至于杜芷萱嘛? …… 小公主自然是知道自家母亲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本性,更明白倘若杜芷萱的人品真有污点,性情扭曲得不适合交好的话,绝不可能巴巴地将其带到自己最喜欢玩耍的御花园里,佯装一幅“巧遇”的模样。 于是,小公主遂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继续说道:“你别不相信我,我这人虽看着单纯憨厚,却也能敏锐地察觉到旁人的心思。” “别的我们不说,单提那武候王世子,哪怕他表面装得再如何地道貌岸然,也掩饰不了他私下里的混沌不堪,和内心里那些令人发呕的肮脏欲望!” “就连他那‘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名,也不过是武候王妃特意令人放出来的风声!” “不然,真有才华的话,早就走上一条光宗耀祖的科举之路了,又岂会日夜混迹于所谓的才子群中,成就令人‘恨不能嫁入武候王府,与其相伴一生’的虚名呢?” “其实,武候王妃那些手段,早就被人识破了。之所以没有一人提及,也不过是乐得隐于一旁看笑话。” …… 眼见杜芷萱并不关心武候王府的事情,小公主立刻就明白,杜芷萱确实是真正“抽刀断情”,不愿再与武候王府有所牵扯,就连对武候王世子这位曾经痴恋过的男子,也如陌生人一般无喜无悲,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不再进行所谓的“试探”了。 “对了,刚才,路过淑妃宫旁的时候,我听她特意遣人找四皇兄和六皇兄入宫,顺便与妹妹来个偶遇。” 小公主本着爆料太少,不太吸引人的想法,更欲补偿杜芷萱一二,以免杜芷萱因她的试探而心性不愤,遂继续补充道:“贤妃也通知了大皇兄,就连定嫔也准备掺一脚……” “你这一天天到处疯跑,就只为了听这些?”眼见杜芷萱只含笑倾听,并未出声评判,更未因小公主那番试探的行为,而生出任何的愤懑和怨怼,皇后心里一舒,只觉得这样淑静贞贤的杜芷萱,越发地惹人欢喜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皇后眉头微蹙,不悦地瞪视着小公主。 生为皇家子弟,扪心自问,有谁能信誓旦旦地说不受那把椅子的诱惑?如此一来,杜芷萱这个身份特殊,不论是娶为正妻,或是纳为侧妃,皆能把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绑上船,并且还能在太后那儿刷足好感值的姑娘,又岂会不被这些皇子们盯上? 哪怕五年前,杜芷萱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为她和武候王世子赐婚,并痴恋武候王世子到不顾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做足了一幅愿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痴情女姿态; 哪怕这些年来,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流言蜚语早已传遍盛京大街小巷,对于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来说,也都不算什么。 连世家子弟们都不追求那虚幻飘渺的“情情爱爱”,更不用说生在那天下最尊荣地方的皇子们了!正妃和侧妃这两类可以上玉碟的名份,都是皇子们用来拉拢朝臣的,庶妃以下的位份,就随他们自己心意,想宠爱谁就抬高谁的位份,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年前,杜芷萱还借由“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仪姑娘”的理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就紧锣密鼓地采取诸多手段,得到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的称赞,顺利地洗清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污名!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411章 一见如故姐妹情(2) “多谢小公主提点。” 明白自己在诸多皇子眼里就是一块香喷喷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的杜芷萱,难得地庆幸自己穿越后,拥有“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从而能御使各类鬼鬼帮忙。不然,想要毫发无损地避开这些为了那把椅子而不折手段的皇子们的算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涉及到夺嫡之争的麻烦事,可不是她这么个弱女子能掺和的。 眼见杜芷萱和小公主竟有一见如故的模样,皇后和安平郡主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深意,遂相携离开了。 “不过吐槽几句,算不了什么提点。”小公主偏偏头,围着杜芷萱转了几圈,眼见杜芷萱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瞅着自己身上的衣裙,便笑道:“喜欢吗?我那屋子里可多了,不如一同去挑上几款?” “裁剪合身,方便行动,穿在身上,将小公主衬托得越发地英姿飒爽起来了。” 杜芷萱想了想,也在小公主面前转了个圈,任由那大大的裙摆飘飞起来,形成一朵漂亮的花朵模样,才在小公主那欣赏混合着赞叹的目光里,用一种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的诱惑语气说道:“这是臣女自己做的,款式虽略有些繁复,但并没有点缀宝石,穿起来也很轻便。尤其在这样的季节,哪怕里面穿得再多,却也不会给人予一种臃肿的感觉。” “你做的?”小公主窜到杜芷萱面前,轻抚杜芷萱衣袖上面的花纹,一脸艳羡地说道:“怪不得,我都没看人穿过,这个款式很适合你,有一种翩然若仙的感觉。”虽然她性格略有些大而化之的男儿感觉,却也懂得欣赏各色美人儿,好不! “若小公主喜欢,下次入宫,臣女就带一套给你。”杜芷萱取下身上的萌猫荷包,递到小公主手里,“这个荷包也是臣女做的,送给小公主。” 这是一只圆圆的龙猫,不论是那灰扑扑的毛发,还是那白色的大肚子,和那小小的黑色眼睛,都莫名地给人予一种这只龙猫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心情突然就变得松软宁静起来的感觉。 “好漂亮!”小公主爱不释手地翻看着,系到了自己裙角,并将自己身上的荷包递到了杜芷萱手里,苦着一张脸,解释道:“这个荷包送给你,虽然它不是我绣的,不过,这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荷包。” “往后,咱们也别再‘小公主’‘臣女’地了,你直接唤我琳琅即可。” 杜芷萱将“心虚”这种绝对不该被人察觉到的情绪拍飞,笑盈盈地说道:“如此,你唤我萱儿就行。” 若按辈份来论,太后是她的曾外婆,安平郡主和皇后是平辈,小公主做为皇后的女儿,恰好和钱涵梦是平辈,而,她这个钱涵梦的女儿,不就凭白矮了小公主一辈了? 虽皇家并不顾及辈份称谓,然而,眼下,小公主竟没想到这一点,简直是太好了! 眼见杜芷萱将自己那个做工虽精致,图案却有些老气横秋的荷包,特别慎重地佩戴在了身上,再兼之杜芷萱并不像其它的人一样,在御花园站久了,吹了长时间的冷风就一幅受不了的模样,小公主欢喜地拽着杜芷萱的胳膊,专挑那些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美景闲逛起来。 “萱儿,你不知道,外面那些和你有关的流言蜚语都传到了宫里。”小公主撇撇嘴,不掩饰对这些整日里闲着没事做,就拼命地制造一些莫名其妙流言蜚语人的不满和鄙夷,“当时,我就纳闷,不过是‘年少慕艾’,追在心仪的男子身后,至于众人非议吗?” 前朝提倡“男女七岁不同席”,连自己嫡亲的长辈父兄也需要讲究“男女大防”。大家闺秀“行不动裙,笑不露齿”,若女子在外面过夜,无论是什么情况,传扬开来,都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些规矩教条中,有那么些确实是好的,比如说,对世家贵女的一些自尊自爱教养的要求。但,更多的却是一些男人为了满足自己那轻易就拿捏住一个女人未来的私欲,而强行加诸于世间女子身上的。 比如说,男女不小心肌肤相触,就只能嫁与对方。 又比如说,女子遭人陷害,屋内搜出了男子的物件,要么就嫁给那个男人,要么就会被家人送到家庙里。 而,相比起前朝来说,虽未达到提倡“男女平等”的程度,但,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的大梁,自开国到现在,几百年里,不知有多少比杜芷萱的行为还要彪悍的世家贵女! 比如说,带着一堆膀大腰圆的丫环婆子,赶赴贡榜张贴处捉婿。若,几位世家女同时看中了一位公子,那么,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大打出手,哪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就可以将这位公子带回家成亲。 又比如说,相中了某位世家公子,直接就于茶话会中一诉情意,并毫不犹豫地展开追求的行动。 再比如说,自己心仪的那位世家公子早已有娇妻爱子,那么,就上赶着自荐枕席,只求一夕之缘,无需顾虑来生。 和这些人相比,杜芷萱这般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却从未有和武候王世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和武候王世子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的姑娘,还真当不起这样的流言和非议哪! “如今瞧来,古人说的‘三人成虎’,确实颇有道理啊!连我这样聪明的姑娘都差点被蒙蔽了,就更不用说那些愚蠢不堪造就的人了。” 小公主把玩着手里的龙猫荷包,目光又在杜芷萱那袭行走间,给人予一种真实猫咪穿梭于花丛间美妙图案的衣裙,眼底满满的艳羡,“单是你这手刺绣,就已能响誉大梁,就更不用说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这类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艺!” “如此说来,只怕外面那些和你有关的莫名其妙的流言,都是和你有仇的人放出去的吧?”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突然凑近杜芷萱耳旁,轻声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 第412章 一见如故姐妹情(3) 并不意外小公主会这般通透的杜芷萱,只是愣怔了会,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应道:“那就先谢过琳琅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小公主颇为豪气地挥了挥手,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只要,将你培育出来的墨兰和墨菊,随便给我来个十盆,就好!” “十盆?”杜芷萱嘴角抽了抽,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意思,遂特意顿住脚步,微微偏头,用一种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小公主。 小公主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杜芷萱那“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姑娘”神情,垂眸思索了片刻,末了,才一脸纠结和苦恼地说道:“要不,九盆?” 杜芷萱默默地看着小公主,一声不吭。 “那,八盆?”小公主心尖一颤,再次退了一步。 杜芷萱继续阴恻恻地看着小公主。 “七盆?” 这回,杜芷萱总算出声了,不过,若可以的话,小公主还真希望杜芷萱没有说话!只因,杜芷萱竟然凉凉地说道:“一盆!” 末了,杜芷萱还给了小公主一个“爱要不要”的威胁眼神。 “呜……”小公主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姿态,更用一种可怜和委屈的柔弱无助模样瞅着杜芷萱,就指望着能激起杜芷萱心里哪怕一丁半点的怜悯。 可惜,杜芷萱微抬下巴,双手背于身后,以实际行动向小公主展示了自己的“狠心无情”程度。 “罢了!”眼见事不可为,小公主搓了一把脸,做出一幅痛苦决绝的模样:“墨兰和墨菊,各一盆!” “不许再少了,不然……”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冲杜芷萱眦了下牙齿,毫不掩饰自己满腹的威胁和恐吓之意。 “好吧!”杜芷萱摊手,耸肩,做出一幅“我为了你,牺牲老大了”的无奈模样,并不打算告诉因为得了自己应诺的话语而满脸兴奋和激动的小公主,其实,早在与小公主一见如故的那一刻,她就定下了送两盆墨兰和墨菊给小公主的决定。 小公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挽着杜芷萱的胳膊,急行几步,顺利抵达自己的寝宫。 到了自己地盘上,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尽情地八卦哪! “虽碍于大梁男子满二十,女子满十八才能婚嫁的规矩,但,我那几位皇兄,除了那年纪实在太小的,谁身旁没有几个侍候的?” 小公主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道:“如今,府里正妃侧妃庶妃加起来,不超过五个的,也就只有我那太子二哥了。”至于那些没名没份的通房丫环,当然是十位以上的了! “至于其它的几位皇兄,比如说,那位想和你在御花园来个巧遇的四皇兄,虽才十八岁,还不到娶正妃的年纪,但,府里的侧妃庶妃小妾加起来,都可以从皇宫排到御花园去了!” “那他的精力挺好的。”杜芷萱仿若没有听到小公主那奸诈和狡黠的笑声似的,继续扮那道貌岸然的高人状:“美色误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公主得意地斜睨了杜芷萱一眼,“虽有这么多小妾,却并不个个都是真爱啊!” “也对。”杜芷萱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真爱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他们的摧残。” “唉哟!”小公主越想,越觉得好笑,“萱儿,原来你比我还坏啊!” “不!”杜芷萱摆手,正色道:“琳琅,我只是道出了他们的本意。只可惜,想必,日后了他们的正妻,母族不会太高。” 世家贵女都是娇养着长大的,谁能受得了这种还没嫁过去,就一大堆庶子庶女给自己添堵的局面? 而,那些贪慕皇子府那份荣华富贵的,却不过是一些攀龙附凤之人家。若真有心大位的皇子,却是不屑于迎娶这种拖后腿的猪队友家的女儿为妻。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公主只觉得杜芷萱越发地亲近可人起来…… “以我真心,换你真心”,在彼此都拿出真心的时候,很快,小公主和杜芷萱就亲昵得如同姐妹一般。 …… 将军府,倚兰院 “什么?!”钱诗雅惊讶地瞪圆了眼,眼底的惊惶和茫然等情绪清晰可见,声音里更有着淡不可察的不安,“那杜芷萱,竟被赐封为三品实权县主?!” “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 荣华县主? 有封地,有实权,有爵位的荣华县主?! “为什么,就不是我呢?祖母也太过偏心了……”钱诗雅咬牙切齿地说道,眼底眉梢间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安平郡主这般偏宠杜芷萱行为的不甘和愤懑。 “可不如此!” 王嬷嬷满腹的愤然,忍不住出声附和道:“论远亲亲疏关系,表小姐又如何能胜得过小姐你?更不用说,表小姐那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名声,早就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即便这一年来煞费苦心地洗白了自己,却也远非被誉为‘盛京明珠’的小姐能相比拟的!” “也不知,那表小姐究竟给郡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令郡主把隶属将军府姑娘的县主爵位,白白地送给了勇诚候府出身的表小姐!” “难不成,就因为表小姐生母早丧,所以,在倾斜了一部份将军府的资源后,还给予县主这样爵位的保障?” “却也不想想,小姐你少小离家,代父母行孝,承欢于郡主膝下,却又苦学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等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艺,并以‘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赞誉词而被世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称号,延续了将军府的荣誉和光辉,更给将军府带来了无尽的荣耀!” “于情于理,这‘荣华县主’的爵位,本该属于小姐你!”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钱诗雅才悠悠一叹,那张秀美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更因她那有意无意的坐姿,而令自己的面容一半暴露在烛光下,一半掩映在黑暗中,莫名地凭添了几分令人望之生畏的惊惧和惶恐之意。 这一点,连奶大了钱诗雅,并早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闺女般来照顾呵护的王嬷嬷,也不例外。 第413章 安王府里的算计(1) “杜芷萱哪杜芷萱……” 钱诗雅摇了摇头,状若呢喃,“原本,念及你在武候王世子一事上给予我的帮助,我准备漠视你这一年来的算计和陷害,并作好了将你当成‘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决定。” “可,如今瞧来,即便我愿意就此揭过,不再提及往事,但,你却依然不打算让我好过。甚至,为了报复夺得武候王世子一颗真心的我,竟窜搔着祖母带你入宫,截取了本该由我获得的县主爵位!” “你这般,让我如何能再像往常那样,轻轻巧巧地放过你呢?”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钱诗雅嘴角竟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漂亮的眼眸里也血色弥漫。 若非前世,将军府包括她在内的两位姑娘,和勇诚候府的杜芷萱,没有一人获得太后赐封的县主爵位,今世,重生而来的钱诗雅,又岂会像现在这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却没有丝毫扭转之力? 而,也正因此,才令钱诗雅越发地憎恨起安平郡主来。 只因,透过此事,令钱诗雅深刻地认知到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真相来——将军府两位姑娘加起来,都不敌杜芷萱一人在安平郡主心里的地位! 前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子里的杜芷萱,在宫宴上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之后,被太后赐婚给武候王世子,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根本就不需要太后赐封的县主爵位锦上添花。 否则,只怕,安平郡主依然会像今世这般,煞费苦心地帮助杜芷萱洗白名声,再亲自带着杜芷萱入宫求得赐封! “奶娘,这样的喜事,当与亲戚友人同分享。”钱诗雅冷笑一声,以她对勇诚候府那帮早就养成了不择手段算计坑害杜芷萱习惯女人的了解,只怕,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会犹如坠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王嬷嬷立刻就明白,钱诗雅又准备行那“借刀杀人”之计,遂用一种暗含赞叹和与有荣嫣的目光看着恢复到往日里清明冷静的钱诗雅,笑盈盈地应诺道:“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至于与杜芷萱为堂姐妹,曾经的候府五姑娘杜芙,如今的武候王世子侧妃,会否因为这个消息而喜极而泣,并以此为底气,与钱诗雅展开了谋取武候王世子爱情,和武候王府管家权的又一番争夺? 却是并不在钱诗雅和王嬷嬷两人的考虑之内。 只因,没有谁会比钱诗雅更明白过往十多年里,杜芷萱在勇诚候府里的生存状况了。 易位而处,倘若,换了钱诗雅,也绝不会在身处高位时,轻轻松松地原谅往日里频繁出手陷害算计自己的人,就更不用说被这两年里,被安平郡主带在身旁悉心教养指点,早已养成了一幅标准世家贵女性情的杜芷萱了。 安王府 “妹妹,多日未见,你依然面色红润,神情安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杜莜曾经的手帕交,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如今的安王世子妃,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浩浩荡荡地杀向杜莜居住的院子后,见到杜莜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意味深长。 “世子妃素来是金尊玉贵的人,又岂能踏入这般肮脏之处呢?”杜莜轻掐手心,微微垂眸,并不敢看向安王世子妃,以免被其察觉到自己眼底那抹恨不能嗜血剜骨的恨意。 可惜,这样类似于自嘲,顺便抹黑安王府的话,听在安王世子妃耳里,还真算不了什么。甚至,若可以的话,安王世子妃还真恨不能鼓掌欢呼,以表明自己对这番话语的认同感。 瞥了眼见到自己后,就一脸殷勤地擦拭桌椅,奉上茶水的丫环婆子,安王世子妃嘴角微勾,长睫掩住眼底的嘲弄,淡淡地说道:“妹妹此话,却是不妥。” “说到底,无论你犯了何等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自你嫁入安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生是安王府的人,死是安王府的鬼,与安王府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既如此,你将自己居住的院子看成肮脏之地,又置这偌大的安王府于何地?又置皇室威严于何地?” “抑或是说,在你眼里,安王府早已失了帝心,只待时机成熟,就会沦为陛下‘杀鸡敬猴’的棋子?” 杜莜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将“沉默是金”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而,这样的杜莜,落于安王世子妃眼里,却犹如火上泼油般,激得她越发地愤懑和恼怒起来。 不过,做为能“蒙蔽”杜莜的安王世子妃,她却拥有一个许多人都没有的优点——越愤怒的时候,越冷静,越理智。 此刻,也不例外。 “呵!”安王世子妃突然冷笑一声,也懒得去深思杜莜性情转变的源头了。 总归,不过是在安王府那些侧妃庶妃和眼高于顶的下人联手整治下,真正意识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真谛,从而由一个娇生惯养得不识人间疾苦,做事随性妄为的世家贵女,沦落到如今这幅连最下等的粗使丫环和婆子都瞧不起的境地。 只是,这世间,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多少银两,无论多大的权势也无法买到的——那就是后悔药! “妹妹,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很羡慕你在候府的地位,并曾无数次想过,倘若,易位而处,那么,我定不会像你那般,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惑住,而将自己庶女的身份抛到脑后,并公然与候府夫人和嫡女做对。” “人,活在这世间,除了必需遵循的孝道外,还要有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否则,岂不是与那些牲畜一般无二?!” “更何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愿交好一个朋友,也不愿意多一个仇敌。毕竟,谁敢肯定,有朝一日,这位你曾瞧不起的仇敌突然翻身,成为你必需仰望的存在呢?!” “比如说,候府那位频繁遭到李姨娘和你算计的四姑娘,如今的荣华县主杜芷萱。” 第414章 安王府里的算计(2) 荣华县主? 荣华县主! 自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嫁入安王府,成为安王世子妃的那一刻起,杜莜就深刻地领会到这样一个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一旦真正相报,那么,定令人承受噬心之痛。 比如说,这十多年来,她仗着老夫人的疼宠,从不将府里其它的妹妹放在眼里。更甘愿成为老夫人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亲自出面,与候府其它人联手,谋划了一出又一出针对杜芷萱的算计和圈套。 即便如此,她待候府其它姑娘,却也未生出任何同宗姐妹间互相照应的念头。甚至,她还无数次在同宗姐妹遇难时,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唯一真正被她当成“不是姐妹,却胜姐妹”的,也唯有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 偏偏,这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手帕交,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抽身离开不说,还狠狠地反捅了她一刀! 这一刀的伤,真得很深,很深…… 倘若,安王世子妃知晓杜莜心里的怨念,只怕会生出“啼笑皆非”的心情。 无它,只因,无论当年两人如何相识,在两人的关系中,杜莜都占据着一个类似“主人”的主导地位,而安王世子妃虽是国公府姑娘,却因不太受宠,而不得不沦落为类似“仆人”的从导地位。 “主人”和“仆人”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呢? 更何况,这期间,杜莜还处处表现出一幅“高人一等”“不屑一顾”的姿态,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安王世子妃与她交好,是前世不知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座佛才求来的”。 即便再仁慈善良的人,遇见这种情况时,都难免生出恼恨后悔等情绪,就更不用说,依照世家贵女标准培养出来的安王世子妃,那更是会毫不犹豫地与杜莜翻脸成仇。 “妹妹,你也与我一般惊讶吧?”安王世子妃轻抚茶杯边缘的图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含惊惶和不安等情绪的杜莜,道:“也确实,谁能想得到,当年,被一众人忽略的‘小可怜’,竟能突然翻身做主人呢?!”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吧!”说到这儿时,安王世子妃特意顿了顿,静静地欣赏了会杜莜那竭力伪装出来的平淡镇定,慢慢地补充道:“老话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瞧来,果不其然哪!” “可惜,我竟未能提前与荣华县主交好!唉……”安王世子妃长叹了口气,迟疑片刻后,用一种极尴尬的祈求神情看着杜莜,“妹妹,你与荣华县主是一父同胞的嫡亲姐妹,平日里颇为亲近。倘若,她来府里拜访你,或下贴子邀请你,可否也带上姐姐我呢?” 不待杜莜回话,安王世子妃又一脸急切地补充道:“你放心,到时候,我必备下厚礼,与她请罪。” “姐姐说笑了。”杜莜用力地掐着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提醒自己,绝不能被安王世子妃的话给激怒,从而坠入安王世子妃布下的陷阱里,心里却依然因为安王世子妃这番挑拨离间的话,而生出浓浓的伤感和遗憾。 难道,杜芷萱真是传言中的“福星”?不然,岂会在幼年丧母,又被小姨兼继母巧计捧杀,更被候府一众人频繁算计陷害,令其劣迹斑斑,恶名远扬的情况下,却依然能以一种最令人乍不及防的姿势,来了一出令人惊叹的华丽逆袭呢!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听从李姨娘的话,毫不犹豫地成为老夫人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并仗着老夫人的偏宠,而成为“候府坑人团队”中的领头人,一连再地出手对付杜芷萱。 可惜,这世间,根本买不到后悔药。 而,“亡羊补牢”,却也晚矣。 “我是那个牌面上的人,有何德何能,令荣华县主来王府拜访呢?”杜莜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晦暗,道:“幸而,这话,姐姐只是在王府里说,不然,传扬开来,还真不知会闹出多大的麻烦。” “哦?”安王世子妃心里遗憾不已,脸上却并没有多余情绪,嘴里却直截了当地挑明道:“妹妹总是这样地知情达理,难怪会成为勇诚候府一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姑娘,连荣华县主这样的嫡女都要避退三舍。” “只是,既然妹妹与荣华县主不睦,那么,我这就回了世子,以免世子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话落,安王世子妃就干脆利落地起身,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往院外方向行去,徒留被安王世子妃这番出人预料行为给震慑住的杜莜,傻愣愣地坐在那儿,一脸的茫然无措,也无法掩饰那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什么意思?! 在即将迈过门槛时,被一众丫环婆子簇拥着的安王世子妃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笑盈盈地说道:“妹妹,假若,我是说假若,荣华县主顾及姐妹亲情,真得来王府看你,还望你看在世子待你一片赤诚的情面上,斟酌下遣词用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毕竟,无论如何,自你嫁入安王府,成为安王世子庶妃的那一刻起,你就生是安王府的人,死是安王府的鬼了。” 杜莜定定地瞪视着地面,仿若那行过无数次的青砖地面上突然绽开了一朵花似的,一幅对安王世子妃那显而易见的挑拨话语充耳不闻的模样。 安王世子妃的目光,在杜莜那越发挺直的身姿上打了个转,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心里轻哂,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安王世子妃才低声吩咐道:“这几日,盯紧了杜莜的院子,无论有什么动静,都立刻向我汇报。” 立刻就有颇得安王世子妃信任的心腹林嬷嬷出声应诺下来,并在沏上茶水,摒退了其它的丫环婆子后,轻声问道:“世子妃可是担心,杜庶妃会再次与候府求救?” 第415章 安王府里的算计(3) “求救?” 安王世子妃冷笑一声,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对“抓了一手好牌,却打成了臭局”杜莜的鄙夷和不屑,“倘若,求救真有用,王府又岂会三媒六礼聘我为世子妃?我呀,真正想看的是她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凄惨情景!” 人哪,最可悲的并非是一直处于悲伤,痛苦和绝望中,而是眼睁睁看着逃离地狱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出现,触手可及,却最终,只能再次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 “世子妃,一切,已经过去了。”林嬷嬷怜惜地看着安王世子妃,宽慰道:“往后,你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而,那些踩着你上位,煞费苦心算计迫害你的人,也定会自食恶果!” “嬷嬷,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纠结于前尘往事。”安王世子妃抿了抿唇,压下到喉的叹息。 都说世家贵女不愁嫁,尤其是那些家世好,自身又足够优秀的姑娘,一旦及笄,前来求娶的人会将门槛都踏平。曾经的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如今的安王世子妃,也不例外。 倘若,没有杜莜这位勇诚候府长房庶长女,上赶着与安王长子做一个没有名份的侍妾,并为此放弃了早年定下的婚事,落得个“贪图荣华富贵”的恶名,那么,与杜莜是手帕交的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也不会被安王府给盯上,从而不得不与自己真正倾慕的“寒门子弟”分别。 对于世家娇养着长大的姑娘们来说,一切破坏她们谋得一桩“天造地设”佳缘的人,都是她们必需“除之后快”的仇人! 若非如此,能越过候府一众姑娘,颇得老夫人疼宠的杜莜,又岂会在安王世子妃嫁进来后,就沦落到被“打入冷宫”,不再被安王世子想起的结局呢?! 一切,不过是安王世子妃对杜莜的报复。 显然,林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遂建议道:“世子妃,待会,世子回府后,你可要收敛了脾气,与他好生好气地说此事。” “无论如何,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万万不能令世子再次顾及杜庶妃身后的势力,而偏宠于杜庶妃。” “嬷嬷,倘若,世子真有此意,就绝不会聘我为妃!”安王世子妃摆了摆手,一脸的满不在乎。 即便相比前朝来说,大梁的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倘若成婚后,夫妻情分变浅,无论哪一方都能率先提出“和离”,并在解除了双方的夫妻关系后,真正达成“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目标。 而,皇室,却是唯一的例外。 凡是嫁入皇室的姑娘,哪怕与自家夫君貌合神离,却也只能维持着这段表面婚姻。故,安王世子妃根本就不需要顾及安王世子的想法,甚至,若可以的话,她还巴不得就此与安王世子分居! 哪怕,像曾经的凤兰县主,如今远避寺庙清修的安王妃一样,也无所谓。 总归,无爱,无恨,又何需为安王世子打理后院,每日为那些后宅的烦琐事情操碎了心,满头华发,皱纹横生,生生折腾出一幅早衰的样貌,却还得不到对方一句体谅感激的话呢?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做,就去做吧! 不过,想起那曾无数次有意无意戏耍了安王世子的勇诚候府,安王世子妃不由得轻笑一声,眼底满满是对安王世子这般遭遇的“乐见其成”:“谁让勇诚候府频繁地耍弄世子,而,世子又是当今男子中少见的睚眦必报的人呢!” 男人哪,真狠下心来时,这世间,还真没什么事是他们办不成的。 垂眸思索的林嬷嬷,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恍然大悟:“世子妃高见!” 安王世子妃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长睫掩住眼底的轻嘲,唯有嘴里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若非如此,我又岂会放任杜莜恃宠而娇呢?!” 如此一来,不仅能消磨掉安王世子对杜莜最后一点怜惜和愧疚之情,更能令冷静下来的安王世子,每每看见杜莜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排斥和拒绝的情景来。 这一切,尽在安王世子妃掌握之中,唯一超出她预料的,却是杜芷萱这个被人为捧杀和算计,致使其劣迹斑斑,恶名远扬大梁各处的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却能在一众精于谋算的长辈亲人眼皮子下,出现这般令人惊叹的逆转场景! “可惜,往常,我竟未能想到借助身份的便利,提前结识杜芷萱。”每每想起往事,安王世子妃都扼腕不已,尤其在杜芷萱被太后赐封为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之后,心里涌现出来的懊恼和郁闷等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世子妃,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林嬷嬷抬起头,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莜居住的院落,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老奴以为,能得到太后青睬的荣华县主,无论是心机谋略,为人处事的手腕都绝不可少。” “由此可见,往日里,恶名远扬的荣华县主,不过是处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情况里。如今,幡然醒悟的荣华县主,绝不可能是一个‘不计前嫌’,特别大度,宽容,体贴,仁善的姑娘!” 而,这些年来,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如何?虽未达到人尽皆知的情况,却也是顶级贵族圈里每每提及的八卦新闻! 否则,以往喜好出游赴宴的老夫人,这十多年来,为何一反常态地待在府里? 就连未出嫁之前,曾被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称号,走到哪儿都能引领起一股潮流的钱氏,也都在嫁入候府后,一改往日里张扬嚣张的作风,而变得低调谦和起来,并与老夫人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能不出席的各类茶话会和郊游活动,绝不出席! “嬷嬷,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安王世子妃点点头,笑道:“如此,就麻烦你帮你准备一份贺礼送到勇诚候府了。” 第416章 母女突然起争执 勇诚候府,飞羽院 “娘,外婆怎么可以这样做?!”杜芷薇扯着嗓子,尖叫着摔了茶碗,那张秀美的面容也因满腹无法排泄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而扭曲得不成样。 “薇儿!”钱氏眉头微蹙,冷冷地看着发疯的杜芷薇,“你外婆又不是第一次偏坦杜芷萱,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娘,你竟然觉得我是在大惊小怪?!”杜芷薇惊讶地瞪圆了眼,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是三品实权县主,并非其它的啊!” 说到这儿时,面对钱氏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杜芷薇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恶气,径直冷笑几声,冲钱氏吼道:“也对,这些年来,即使外婆偶尔偏坦杜芷萱,却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令人非议的举动来。” “想来,外婆定是已察觉到了你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阴奉阳违作风,更留意到了你对杜芷萱的算计和陷害,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直接为杜芷萱求得一个县主的爵位。为的,不过是能让你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拿捏杜芷萱!” “毕竟,截止目前为止,你依然身无诰命,即便是杜芷萱的小姨兼继母,但,在‘君臣’之道中,依然得对杜芷萱这个往常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黄毛小丫头施礼!” 这样一番毫不留情,直指钱氏内心最深处惊惶无措等情绪的话语,只令钱氏忍不住脸色一白,双手紧紧地捂着胸口,满脸惊诧和受伤地瞪视着侃侃而谈的杜芷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恶毒的姑娘,竟会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教养长大的亲闺女! 侍立在钱氏身后的古嬷嬷,抿了抿唇,一脸严肃地说道:“九小姐,你究竟从哪儿听到了这些诛心之词?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些年来,向来将你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不舍得让你经受任何风吹雨打,单是这片爱护儿女之心,就已令府里其它姑娘艳羡不已。” “这些年来,夫人为何煞费苦心地从老夫人手里夺得管家权?为何要明目张胆地与李姨娘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贵妾’争宠?为何明知将军府一众人的软肋是杜芷萱,却依然眼睁睁地看着杜芷萱被候府一众人欺凌算计陷害?为何甘冒被将军府除名的风险,而想方设法地挪取来自于将军府的稀罕物件?”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偏偏,如今,你听了旁人的挑唆之词,就这般置疑夫人,肆意地践踏夫人这颗爱女之心!” “你这样,是将夫人生生置于火架上烧灸哪!” 杜芷薇冷冷地看着一脸大义凛然之色的古嬷嬷,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燃烧的火焰,犹如被人用力地泼了两桶滚油般越烧越旺,那根早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古嬷嬷,谁给你的胆子,竟这般指责主子?”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往常,我还不太相信这句话。不过,如今嘛……”杜芷薇看了眼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更是摇摇欲坠的钱氏,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借助手心的疼痛,稳住了到喉的担忧和询问的话语。 “呵!”最终,杜芷薇还是不愿意再继续忍受这样静谧的气氛了,遂冷笑一声,潇洒地离开,徒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未能顺利地将到喉的话给说出来的钱氏,摇了摇头,微阖的双眼里迅速滑落两串晶莹的泪水。 在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房间里,突然,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奶娘,你说,我是否真得错了?” “不!”古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错的并非是夫人,而是那些心怀不轨,蓄意挑拨夫人与九小姐母女情的恶人!” “是吗?”钱氏状若呢喃,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不太真切,唯独那微眯的双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狠戾之色,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正是!”古嬷嬷沏了一杯温茶,递到钱氏手里,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夫人,你瞧,如今,你才交了不到三个月的管家权,这候府就一团乱了,更有人趁浑水摸鱼,将手伸到了九小姐的院子里!” “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九小姐,你也得再次振作起来,将管家权重新从老夫人手里夺回来!不然,在候府这个每日里都发生着各种争端的地方,想要再像往常那样庇护九小姐不被候府其它人欺凌,算计和陷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钱氏端着茶杯,小口地轻抿着,脸上却难得浮现一抹茫然无措来。 见状,古嬷嬷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不得不再下一记狠药:“如今,四小姐已被赐封有荣华县主。若,她真想借势,回府做些什么,这偌大的府邸,除了老夫人以外,再没第二个人能轻易反抗,或者拒绝她!” “若,夫人,你依然还固守于飞羽院,那么,谁敢肯定,像今日九小姐被人挑拨这样的事情,不会一连再地发生?又有谁敢肯定,回到候府的九小姐,不会率先拿四小姐开刀,从而达到‘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的目的?” “待到那时,老夫人会选择保下四小姐,还是保下九小姐?”这,是一个候府里所有主子和下人用膝盖想,就能猜测到的事实。 钱氏咬了咬唇,抚摸着茶杯边缘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怖的青紫之色,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身上更难得地浮现一抹黯然、哀凄和惶然的情绪来。 不过,这些本不该出现在钱氏身上的情绪,转瞬就消失。 “奶娘,你说是不错,我再也不能这般得过且过!”话落,钱氏眼底的茫然尽皆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往日里那令人佩服敬仰的越挫越勇的斗志和不屈的精神,“明日,我们就去梨香院,与老夫人请安。” 这世间,没有永远不变的朋友情谊,更没有一直死咬着不放的仇敌关系。任何时刻,该结盟背水一战的时候,都可以摒弃前嫌,共同进退! 而,眼下,钱氏就选择了与老夫人联手,继续坑害算计杜芷萱!即便杜芷萱颇得太后欢心,更被太后赐封为荣华县主,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这是一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 第417章 欲借势为候府谋 与此同时,梨香院里,同样得到这个消息的老夫人,也久久沉吟不语。 待到老夫人静静地品完一盏茶水后,她才出声问道:“周嬷嬷,此事,你怎么看?” “老奴以为,这是一桩好事!”周嬷嬷一脸恭敬地回答道,并在老夫人那点头示意的动作里,轻声解释道:“首先,四小姐被太后赐封荣华县主一事,将彻底堵住往日里和四小姐恶名有关的各种流言蜚语。” 比如说,候府一众人“捧杀”了杜芷萱,更毫不犹豫地放出杜芷萱“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之类的言论,只为了令杜芷萱“恶名远扬”,以此来遮掩众人贪慕钱涵梦那庞大的嫁妆,从而频繁出手算计陷害杜芷萱的举动。 “如此,可以证明四小姐前段时间,煞费苦心洗清恶名的举动无比正确。” 至于杜芷萱最初想要清洗恶名的源由?以及候府一众人因此事而生出来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却是不需要再提起了。 “其次,既然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已出声赞誉四小姐,那么,从某方面来说,也相应地验证了老夫人教养之功。毕竟,候府所有姑娘,皆由老夫人亲自教导。” 自半年前,杜莜与安王长子于桃花林里巧遇,并对安王长子一见钟情,从而解除了前些年定下的婚约之后,外界就盛传杜莜不愿守孝三年后再出嫁,更不愿意嫁给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身,从而因着攀附荣华富贵的野望,而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之类的流言蜚语。 紧接着,候府二姑娘,庶出二房嫡女杜芷菡嫁给喜好男风的宁王府嫡次子为正妻,和候府三姑娘,嫡出三房庶女杜茉,被送入比安王还要好色,且男女不忌,颇为风流的三皇子府为侍妾。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难免令人议论纷纷。更不知多少人私下里嘲讽勇诚候府“上梁不正下梁歪”,才会令候府一众姑娘都抛弃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像一只跪添皇室子弟的哈巴狗一般。 如今,杜芷萱被太后赐封为荣华县主的消息传扬开来,勇诚候府一众人就可以再次挺直腰杆,毫不犹豫地向世人宣告“一种米,养百样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老夫人有着令人赞叹的心机和手腕,却也难免因年岁渐老,并早早就将候府管家权交给长媳钱氏,对候府的掌控力不如从前,和候府姑娘皆主要由各自生母教养等缘由,而令一众人将老夫人的诸多经验之谈摒弃在脑后。 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情况下,老夫人又如何能次次以“孝道”来压人呢? “再次,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定会令安王府、宁王府和三皇子府纷纷高看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一眼,将给予三位小姐在夫家生活很大的方便,更能从某方面来说,提升这三位小姐在夫家的地位。” 即便相比前朝来说,大梁的女性地位已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女人出嫁后,所依靠的也唯有娘家和儿孙这两样。 而,无论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身处何等环境,说到底,她们都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和勇诚候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在杜尚书未能袭爵的情况下,唯今之计,也只有利用杜芷萱身上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来耀武扬威一番,以令其夫家人不敢再像往常那般恣意欺侮,凌虐她们。 “最后,既然,四小姐被赐封荣华县主,往后,定当会时常与皇室宗亲来往。如此一来,候府里其它几位未说亲的小姐,又何愁不能谋得一桩良缘?” 无论候府姑娘与杜芷萱是否亲近,彼此之间又是否会多加照料,但,有一个做县主的同宗姐妹,府里未说亲的姑娘,在婚姻市场上就多了更多的挑选余地。甚至,就连往日里只能仰望的世家贵族后院,也都能考虑一二了。 比如说,以往,以候府姑娘的身份,想要嫁入皇家,只会是没有名份的普通侍妾。如今,依靠着杜芷萱身上的三品荣华县主爵位,即便依然不能谋得个正室的位份,但,同样能上玉碟的侧妃,却是能谋算一番了! “这么说来,往后,我还得将四丫头给供起来了?”即便,周嬷嬷说的这番话,正是老夫人心里所想,但,让养尊处忧几十年的老夫人因此事而向杜芷萱低头,还真不可能! 更何况,从最初,老夫人就没有将杜芷萱放在心上! “老夫人,你怎会如此想?”周嬷嬷又重新续上茶水,道:“你可是四小姐嫡亲的祖母哪!你有什么吩咐,四小姐有何德何能,胆敢公然拒绝呢?!” 老夫人微阖双眼,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也不急不缓,仿若未听出周嬷嬷的话外之意似的,唯有她眼底偶尔闪现的狼戾和算计,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 待到周嬷嬷退下,独留老夫人一人在屋内后,她才终于睁开了双眼,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倦怠,身体里也隐隐流露出一种独属于垂暮之年妇人独有的死气,却转瞬退逝,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 “可惜了……” 她千般筹谋,万般算计,眼见即将步入“成功”的殿堂,却突然出现了杜芷萱这样一个变数! 有了杜芷萱的“珠玉在前”,只怕,往后,候府里那些被自己特意“带歪”的姑娘,都会生出更高的“攀龙附凤”的欲望,并借助杜芷萱被太后赐封为荣华县主之势,趁机脱离自己的掌控。 更甚至,就连自己特意推出杜莜,做那“杀鸡敬猴”中“鸡”的算计,也将会面临落空的凄惨情况!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在杜芷萱生下来的时候,就直接令人掐死这个祸害!如此一来,她又岂会处于这般不上不下的尴尬境界?! …… 相似的谈话,在候府其它院子里也一一地发生着,却并没有一人准确地猜测到,老夫人心里的打算。 第418章 九公主入宫求救 无论是将军府的钱诗雅,还是安王府里的安王世子妃和庶妃杜莜,再或者是勇诚候府里一众不算计坑害杜芷萱一把就寝食难安的众人,面临诸多陷阱圈套已布好,但,杜芷萱这个主角不出宫的情况,还真是一筹莫展,懊恼兼郁闷不已。 每日里,听入宫的林太医八卦这三府的事情,是身处皇宫必需时刻警惕戒备,以免行差踏错一步的杜芷萱唯一的消遣和乐趣。 而,杜芷萱在宫里,一待就是半月之久,与小公主的情谊也越发地深厚起来,可谓是真正达到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程度。 而,这,也是穿越到大梁王朝的杜芷萱,第一次体会到结交一个身份地位相当闺蜜的乐趣。 这天晚上,太后突然遣了宫人接杜芷萱回文斓院,恨不能与杜芷萱成为“连体婴儿”,片刻都不愿意分离的小公主,毫不犹豫地挽着杜芷萱的胳膊,一同往太后的寝宫方向行去。 两个姑娘联袂而来,就见太后的宫中灯火通明,宫人行动有素地穿梭其间。 在这种连空气都静止住,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安静环境里,却突然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哭声,被微风送到了两人耳旁。 杜芷萱和小公主下意识地顿住脚,不敢往前去了。 谁知道那位哭泣的人是谁?若不小心撞破了什么隐秘之事,徒惹尴尬的同时,更难免遭人嫉恨和算计。 不论是杜芷萱,还是小公主,那走起路来时,脚步声都不会太轻,更何况,在这种安静得一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更是被太后立刻就察觉到了:“外头是谁?” 杜芷萱和小公主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和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缓步行到里面。 就见夜明珠照亮的大殿里,太后正眉头微蹙地倚在软塌里,而,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位着嫩黄色宫装,衣袖和裙摆处皆绣着大朵的牡丹花,花蕊饰以细碎的宝石,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绚烂的光泽的女子。 女子飞快地回头看了眼杜芷萱和小公主一眼,便再次哀声哭泣起来。 一瞬间,那刺绣繁复,做工精致的衣裙,和那同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头面首饰,皆沦为了她的陪衬,也令人越发地心疼起这样一个本该养尊处忧,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女子,为何会失了往日里那明艳动人的笑容,而变得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惹人怜惜不已。 “九姑姑?!”小公主愣愣地唤道,仿若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骨嶙峋,满脸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苍老之色,鬓角更添了花白的女子,竟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一举一动都端庄贤淑,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皆出类拨萃,轻易就成为世家贵女们学习楷模的九公主。 明明,九公主尚未满三十岁,正处于人生最有风韵和气度的年华里! 可,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九公主,如那些失去了所有生机,只依靠着最后一股气息存活于世间的七八十岁,浑身死气和绝望,仿若下一刻就会立刻猝死的妇人似的! …… 当今皇帝最小的妹妹? 当年,和钱涵梦一起,并称“盛京明珠”的那位?! 杜芷萱心里一动,却并没有再看向那从骨头缝隙里散发出一种苍凉凄憷感觉的九公主,而是看向以手轻揉额头的太后。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孙女儿也不敢来打扰皇祖母的安静。”九公主咬了咬唇,脸上的泪水哗哗地坠落,膝行到太后面前,磕头哀求道:“求求母后,就再帮女儿一次。” “这是怎么了?”小公主急忙上前,跪到九公主身旁,拉着九公主的衣袖,急切地问道:“九姑姑,之前你入宫的时候还说自己过得很好,如今,这是出了什么事?竟这样的哀伤难过?” “孽障!”太后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连自己手上戴的镯子都给磕断了,却根本就不在乎那四处飞溅的翡翠碎片,只是冷冷地看着跪在下方柔弱可怜的九公主:“早知道,哪怕你再如何地怨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这个畜生!” 九公主的泪水落得更急了,神色也越发地哀切起来。 只是,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九公主依然不后悔当年为了求得这桩良缘,不吃不喝地跪在太后寝宫前整整一天的举动。 见状,太后只觉得脑壳越发地疼痛起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你是堂堂九公主,天家之女,生来就该享受众人跪拜的,就算有那些不懂事的阿猫阿狗冲撞了你,管她是谁,直接拖下去打死就成了!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频繁地入宫求到我面前来吗?” “当年,你为了谋得这桩良缘,顶着烈日,忍受着寒凉渗骨的青砖地面,跪在我寝宫外面的勇气呢?那种为了心中的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冲动,和勇往直前的血性呢?” “母后……”九公主哀哀地唤道,喉咙动了动,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说出来,唯有那不停流淌的泪水,和那越发坚定不移的眼神,都表明此刻她的心依然在那个“渣男”身上。 “若不是你母妃当年帮过我……” 太后对眼前这个********“钻牛角尖”,却根本就听不进旁人劝说的九公主,连生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本着当年的那份情谊,再次提点道:“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哪有当年‘盛京明珠’一半儿的风采?我天家的女儿,就该这样被有欺凌侮辱的吗?” “驸马不好,换一个就是!难不成,还要你这堂堂的公主,放下公主之尊严和傲骨,像那些只能依附男人生活的柔弱女子一般,逢迎讨好对方?!” 做为最小的公主,虽生母早逝,却意外地得到了太后的怜惜,衣食住行是所有公主中最尊贵的,就连挑选驸马时,也是遵循着她自己的心意选择的,而不是像其它的几位公主一般,仅仅只是嫁与勋贵世家联姻。 第419章 得太后令欲献计 几年前,九公主出嫁时,不论是那文武双全的驸马——定国公府长房嫡长子,还是那看杀卫玠的俊美容貌,更兼之温文尔雅的性情,和待九公主的情深意重,轻易就让九公主成为了盛京一众世家贵女们艳羡的对像。 而,九公主每次回宫时,也都一幅幸福甜蜜的闪瞎人眼的模样,怎么如今就变成了眼下这般伤痛欲绝呢? “不……”九公主凄厉的哭喊道,“母后,当年,是他亲口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更是他亲自说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承诺。” “他并没有背叛我,错的,只是那些人……”九公主根本就不相信夫妻恩爱,情意深重的这桩良缘,仅仅只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而,她则是那个活在虚幻世界里的公主。 “九姑父又做了什么?!”小公主顿时怒了,“不行,我要出宫,找他问个清楚!” “你敢!”太后冷喝一声,阻止了小公主的脚步,看向九公主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埋怨。 “我只是去主持正义……”小公主嘴里嘟嚷着,却碍于太后那阴恻恻的目光,而不得不缩着肩膀,缓步踱到杜芷萱身后。 于是,就这般,太后立刻注意到了自进到内殿后,就将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的杜芷萱,偏头打量了下哪怕听到这般隐私,依然一片淡然模样的杜芷萱,心里一动,遂朝杜芷萱唤道:“荣华,过来。” 接着,太后又对仿若被刚才她那声怒斥给吓到了,只敢无声落泪的九公主,对九公主说道:“这是勇诚候府的荣华县主,你唤她萱儿或荣华,皆可。” 最后,太后才用一种隐含期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问道:“若换了你,打算怎么做?” 同九公主见礼完毕的杜芷萱只觉得牙痛不已,心里也满满的郁闷和懊恼。 什么打算? 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她能有什么打算? 也是怪了,皇宫里其它地方,包括皇后居住的寝宫里都能看见几只鬼鬼,偏,在太后居住的寝宫里,竟连一只哪怕迷路的鬼鬼都瞧不见,否则,她又岂会让自己陷身于这样的麻烦里? 不过,仿佛有个“白眼狼”的驸马?而,太后是知道了自己折腾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手段,所以,想要让自己这个同样遭受过这种相似背叛的姑娘来个现身说法? 这……不太好吧。 她一出手,虽要不了人命,却也会刀刀捅到对方的软肋,令对方体会到“生不如死”的乐趣啊! 眼下,哪怕九公主满腹的心酸,然而,在太后出声那刻,原本就给人予一种安静得仿若不存在感觉的杜芷萱,突然就像褪去冬日寒凉的独属于暖春的微凤般,莫名地给人予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感,也令她难得地恍惚起来,接着,就是久久的犹疑不定。 这般活泼可爱,聪慧机敏的姑娘,让她莫名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都是那般的天真善良,单纯得连一只兔子都舍不得杀死,让她这个在残酷的生活中,慢慢地变得心狠手辣起来,不再像自己记忆中那个自己的人,都有些望而怯步,又怎会愿意对她坦露府里那些听了就脏了耳朵的糟心事,从而污了这个鲜活的姑娘? 太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疲惫,懒懒地倚在软塌里,微阖双眼,作闭目养神状。 九公主抿了抿唇,思量了许久,末了,还是猜忖着太后向来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能被她特意推出来的小姑娘,想必,也是有那么几分独到之处。 而,这些年发生的诸多事情,历历在目,也让她不敢再像未嫁时那般“以貌取人”了,说不准,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当年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单纯小姑娘,那心机谋略却非同一般。 这般一想的时候,九公主就由着杜芷萱和小公主将自己搀扶起来,行到一旁的圆桌旁,由着小公主为自己拭去脸上的泪水,再随意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发饰。 杜芷萱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到九公主手里,由着九公主轻握着,嘴里则安慰道:“有曾外婆在,九公主担心什么呢?不管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曾外婆竟会撇开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九公主,而去偏帮坦护一个外人?”哪怕那所谓的外人,正是“九驸马”,那又如何? 说到底,皇家还真不缺驸马,而,皇家公主,哪怕和离了,也不愁嫁哪! 即便,世人皆知和离的缘由,并不在驸马身上,那又如何呢? 总归,这天下是大梁皇室的,皇帝拥有“一言九鼎”的权力。 …… 微阖双眼的太后听到这句话,那不知何时紧锁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嘴角也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即便并不知杜芷萱心里浮现的诸多念头,却也颇为满意杜芷萱这般“干脆利落”“有勇有谋”“坚定果决”“单刀直入”的处事风格。 该用“软刀子”的时候,绝不能“快刀斩乱麻”,而,该狠下心来的时候,也不能因旁的任何人事,而生出丝毫软弱的念头来。 否则,只怕,会万劫不复。 ——这样的杜芷萱,可堪配秦王。 …… 九公主揭开茶盖,轻抿了口茶水,在那袅袅的茶烟中稳了稳心绪,然后,才抬眼看向杜芷萱。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如溪水般清澈透底,能清晰地看见眼底浮现的关心和担忧等情绪,让人觉得心里也不由得浮现一种暖暖的感觉;如暖阳般温般人心,仿若那些萦绕在胸间的惊惶无措等情绪也都像渗透地面的水渍般,慢慢地消失。 “是我想茬了。”九公主握着杜芷萱的手,那才变得干涩的面容上,再次被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水浸湿,她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用关切和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太后,那颗一直飘浮在空中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地。 “我只怕自己没事找事,令母后失望,却忘记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母后的女儿,母后总会给我做主。” 第420章 巧施妙计惩渣男(1) 杜芷萱抿了抿唇,这样不似母女,却胜似母女的情谊,她并没有体会过,心里对眼前这个明明享受了自己最向往和期盼的母爱,却不懂得珍惜的九公主生出一丝怨怼。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了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九公主,轻声问道:“那……” “是我犯了以眼看人的错误,却忘记了,任何情况下,都该以心看人。”九公主由着小公主为自己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再次回想起往事时,却再不复以前的满心欢喜和幸福,而是带上了淡淡的伤感和失落。 “第一次在宫宴里初见时,我就被他的温文尔雅和博学多才给迷住了,待到从宫女嬷嬷打探到他文武双全,却又洁身自好,府里并无侍候的丫环小妾,更曾公然许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等消息后,遂有意无意地和他偶遇了好几次。确定了他也喜欢我的讯息后,才心甘情愿地跪在母后寝宫前,求得了这桩良缘。” “这些年他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让我时常都觉得他不像是疼爱妻子,倒像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不论我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也都毫不反驳地全盘接收。哪怕我多年无所出,却也主动拒了长辈塞的丫环,只是宽慰我,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不需要任何人介入到我们夫妻之间。”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驸马确实洁身自好,从不纳妾,更没有通房庶子庶女,却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心上人! 而,她这位公主正妻,不仅仅是将来他能袭爵的保证,也不仅仅是帮着那位心上人先占了正室的位置,更是为那出身贫寒的心上人作“遮风挡雨”的挡箭般之用! ——想想看,定国公府尚未分家,府里虽明确地分出了嫡庶之别,但妯娌之间的勾心斗角,公婆无端的偏颇和指责,和那让所有人都向往的袭爵之位,连九公主这位天家之女都敢打压算计,就更不用说那位驸马的心上人了,那更是才接入府,最短几个月,最长一年半载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那位柔弱可人的“心上人”,九公主就不由和露出一抹哀凄的笑容。 她虽贵为公主,却因为爱上了驸马,而摒除了自己身为公主的骄傲,努力地讨好着驸马和他的家人,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女一般孝顺公婆,从不用“公主”“外臣”之间的区别来拿捏他的家人,更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世家宗妇一般,无视婆母和几位妯娌明里暗里的讥诮和嘲讽,像一块干干的海棉般,努力地吸取着水份来充实自己,只为了不让他丢脸。 就连驸马喜爱素淡的衣裳和简陋的配饰,她也在嬷嬷叹息不解的目光里穿戴起来,更努力地让自己成为那个“红袖添香”的才女…… 这般努力,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没有孩子的遗憾,更是因为她已经真正地将他当成了相携一辈子的人,对他的爱,也在他那温柔的言语和呵护的举动里越来越深,直到溶入骨血里,再也无法轻易就分离开来。 “就算十几二十年后,我依然未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也不会抛弃我,另结他欢,更不会纳入一房又一房小妾姨娘,而是会在几个兄弟中挑选一个儿子过继,以后,就由这个儿子为我们养老送终。” “因为这,在面对长辈的挑剔和为难时,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不想他一个人为我俩的未来努力。可是……” 她怎么也没料到,府里那对惹人赞叹“祥召”,更令二弟妹在和自己交手中,处处稳占上风,就连公婆也都毫不犹豫地偏帮的龙凤胎,竟是他和心上人的“爱情结晶”! 这种全府的人都合伙瞒着她一个人的感觉,真得让她生出一种彻骨绝望的感觉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这么多年的相处,九公主那样的伏小做低,却依然未能换来这些人一丝半缕的怜惜之情,是该说这些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该说九公主确实太过愚盾,竟由着整个定国公府的人欺瞒,以此来拿捏她呢? “这已不仅仅是‘陈世美’这种人人喊打的渣男了……” 杜芷萱摇了摇头,道:“公主一片真心,偏,驸马竟有意曲解,这是将公主置于何地?又将大梁律法置于何地?这种阖府公然偏帮驸马隐瞒那对龙凤胎的存在,并有意无意地引导出公主的愧疚之意,更屡屡提及过继一室,这,都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眼见九公主惊骇交加地看着自己,仿若是被自己不假思索地定罪,甚至,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狸猫换太子”这句话的做法给惊吓到了,杜芷萱抿了抿唇,朝九公主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来。 现代社会里都不乏这种“攀龙附凤”的人,不过,大部份男人在攀上凤凰后,都会有意无意地保持着洁身自好的习惯,唯有那少部份三观不太端正的人,才会在拥有了和凤凰一家相同的地位后,毫不犹豫地对凤凰一家下死手,只为了抹掉那令他每每想起时就觉得如哽在喉的难堪之至的过往。 相比起前一部份的“现实”型男人,杜芷萱最厌恨的就是后面这种“两面三刀”的渣男,一边为了攀护皇室的荣华富贵,而主动迎娶公主,却又因为心有所属,甚至还要谋算公主而心生愧疚之意,遂加倍地补偿公主,一个劲地对公主好。 一边却又觉得公主的下嫁,令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入府,愧对自己的心上人,遂败服在心上人的眼泪里,牵怒于公主,将心上人为自己生的龙凤胎送入府里,养在自己的弟弟名下,只待日后说服公主,将龙凤胎里的儿子过继。 “你……你……我……我……”九公主愣怔住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满腹曾想好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幅浅笑嫣然的单纯天真模样,嘴里却说出最可怕不过言语的姑娘。 第421章 巧施妙计惩渣男(2) 而,这时,杜芷萱再次发挥了自己那“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继续忽悠着九公主:“定国公府诸人犯下如此多的罪行,九公主虽惦记从前的情份,倒底却因为驸马的欺君大罪,而不敢私瞒下来,才会入宫跟曾外婆哭诉此事,以求得曾外婆同陛下的求情,对驸马从轻处理。” 若无定国公府几位长辈的偏帮,这样一件大事,又岂是驸马这样一心攀权附贵,自诩文武双全,实则智商和情商皆堪忧的蠢货能想出来的呢? 需知,不论哪个朝代,公主下嫁,对臣子来说,都代表着皇室的信任,更是一种无上的尊荣。 而,臣子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连通房都不能有,就更不用说纳妾了。 其中,以大梁王朝那被娇养着,向来标榜“以我为尊”的公主们最为霸气! 驸马想纳妾,行啊,给你一份休书,你爱纳多少个美妾,就都请自便。 驸马想置外室,行啊,将你那外室子女全部弄死,再给你一份休书,哪怕你滚铁钉三尺地状告公主,又有谁敢为你作主呢? 而,依大梁律法来说,庶子是绝无袭爵的可能。这,对于之所以放弃心上人,转而迎娶九公主,只为了顺利获得定国公府爵位的驸马来说,可是一桩不能承受之痛。 但,若是侄儿,再加上定国公府众人平日里的表现,又有驸马拿捏住九公主的愧疚之情,透过九公主这儿跟太后说和,定国公府的爵位就不会断绝,而,袭爵的人却还是自己的血脉。 不得不说,驸马,或者应该说定国公府诸人的算盘确实打得很好啊! 可惜,少了那么一点运气,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忠于九公主的嬷嬷窥知苗头,最终,被九公主捅到了太后面前。 “公主,以为如何?”眼见九公主依然一脸茫然不安地看着自己,杜芷萱总算明白了太后那无奈疲惫的情绪由何而来。 这种连桥都搭好了,偏,对方却依然犹豫踌躇不定的感觉,真得令人心塞。而,这样的九公主,也令杜芷萱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社会里,那些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愿意放弃一切,任由旁人如何地劝诫,也不为之所动的傻姑娘。 尤其,那些已亲眼见到了诸多“证据”,却依然痴心不改,坚定不疑地相信对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之所以出轨,仅仅只是中了旁人设下的圈套,并将一众亲戚友人的劝说之词全部当成耳旁风的傻姑娘,杜芷萱还真生不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之情。 而,九公主,就是这样的傻姑娘。 罢了! 就当刷太后心里的好感值吧! 这般一想,杜芷萱也就摒弃了迂回之道,直截了当地说道:“都到了这份上,你何苦还继续为难自己,做端庄贤淑,温婉善良状呢?旁人也就罢了,你只管拿捏着大梁律法责罚,不论是打骂,还是其它的处罚,总归,务必要让驸马明白你是尊贵的公主,不是他随意就能欺瞒的小家碧玉!” 在皇宫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拿捏不住一个“温柔多情”的驸马,也是醉了。 眼见这样一个看着天真单纯的姑娘,竟一次又一次做出超乎自己预料之外的举动,更面带浅笑地说出一句句能将人拖到地狱里去的话语,那幅云淡风轻的随意模样,令九公主心里慢慢地浮现出一种叫做“骇然”的情绪来。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舍不得你的驸马,那么,他的家人呢?” 杜芷萱摇头,道:“作为臣子,理当恭敬,如今,他们一家人把你蒙在鼓里,若,你得知真相后,却依然不对此做出一定的处置,保不准,他们会在私下里笑你傻的同时,更拿捏住你的软肋,使劲地将你做为公主的尊严和脸面放在地下踩呢!” 轻飘飘几句话,就挑起了九公主的愤怒。 眼见九公主气的连脸都涨红了,杜芷萱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那么真切。 “以下犯上,罪不容赦!” 不知是被杜芷萱那一半隐于黑暗里,一半显露于烛火之下的面容上流露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浅笑给吓倒了似的,九公主竟觉得自己仿若被一只半睡半醒间,张开了血盆大口,更朝自己露出淬毒獠牙的毒蛇似的,浑身一冷,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利用眼角余光,将九公主神情举止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微微垂眸,都说真爱一男人,那么,定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心,偏,九公主竟能一直被人瞒着,连宫里出来的嬷嬷也都没有注意到,这,可就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不准,这又是一出“一人愿打,一人愿挨”的爱情呢! 这般一想,杜芷萱脸上的神情就有些淡然,看向正殷切地瞧着自己的九公主,听着九公主弱弱地问着怎么办,目光在九公主不经意地拽着自己的手指处停留了下,很快,在九公主察觉到这点异样之前,又迅速地移开了。 “驸马的家人,尤其那位嫡亲的弟弟,都在做官的吧?” “自然。”九公主脸上浮现一抹傲气,大梁王朝的公主,可不像前朝那般,只有联姻和亲之用,而,若驸马不是出身世家,又岂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下嫁呢? “如此,事情就很好办了。”并没有错过太后嘴旁那抹欣慰笑容的杜芷萱,心里一定,道:“虽是朝延命官,但,说到底,不过是一臣子,主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不过,公主向来心善,就连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都只是悄然入宫,请求曾外婆做主,却并没有找来侍卫,当场将驸马一家人打死。” 说到“打死”两个字时,杜芷萱敏锐地察觉到了九公主眼底的不舍,和那抹一闪而逝的怨怼,只觉得心里凉得慌,对九公主如今这般境遇才生出来的一丝同情和怜悯,毫不犹豫地被她掐得干干净净,不剩丝毫。 果然,任何时空都有这种“圣母”! 第422章 巧施妙计惩渣男(3) “只是,倒底是犯了欺君之罪,若公主像以前那样高高抬起,轻松落下,却是难免给人一种大梁王朝公主很好欺侮的错觉。于人,于己都不利。” “不若,打上几十板子,再送往大理吧!那儿山清水秀,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以世家子弟的学识,想来,能很快就教化好那些经常骚扰边疆的蛮夷。如此,不仅顾及了一家人的亲情,也能达成做出好成绩,以因公封爵而庇护后代的目标。” 九公主听得有些迷茫,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在京城,确实不容易出成绩,所以,很多世家子弟出身的官员,都会在地方上任职几年,以积累足够的经验,回京后就能在最短时间里完成升职加薪的美梦。 只是,这样的决定,不正如了对方的意?今日,她悄然入宫寻求太后帮助的举动,不就全然无用了嘛! “就这样……”九公主一脸的犹豫不决,被人这样欺瞒,却还仅仅只打了对方一顿板子,然后,就给对方找了个文人雅士都喜欢去的地方任职? 这是将她当成蠢货来愚弄了嘛? “殿下回府后,如此安排就行。”杜芷萱抿嘴浅笑:“若,驸马一家人并没有跟你请罪,我倒要佩服他们了。” 说到底,驸马这桩“狸猫换太子”的计策很好,更是发动了阖府的力量,将九公主一人瞒在鼓里。若非九公主有那么些运气,于无意间撞破此事,更下意识地奔入皇宫,请求太后为她做主,想来,再过上十多年,九公主会落得个什么样凄惨的下场,却是不可知了。 既然九公主总算被命运之神光顾了一回,那么,那个心思深沉的驸马就可以去死了。 大理啊! 想起自己无意中翻看过的几本描述了大理风光的书籍,杜芷萱嘴角就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谁能想像得到,大梁这样一个异时空,大理那个地方不仅有着诸多的少数民族,还有着未开化的蛮族,更有着笼罩在层层迷障里的山峦和呢! 而,这些本土人中,不乏那些极擅养蛊的姑娘。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些姑娘最爱那些才子俊男!尤其是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文武双全的美男子,那更是会生出“飞蛾扑火”的想法来啊! 虽,文人雅士喜欢做些红袖添香的事儿,但,这红颜知己多了,也是会出乱子的。比如说,大理那位有着诸多真爱,最终,也惨死于真爱之手的王爷。 九公主不知道大理是个什么地方,想必,足智多谋的驸马却是明白的。 以驸马二弟的容貌才情,到了大理这样民风彪悍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方,过着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用不了几年,就会将一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世家贵公子给折腾得形销骨立,凄然离世。 若,死一个亲弟弟后,却依然不知悔改,那么,杜芷萱也得佩服驸马一家人都是真英雄! “那……他的外室与庶子,怎么办?”九公主眨了眨那又带着迷茫不安情绪的双眼,用一种特别祈求和希翼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待到发现杜芷萱竟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回望自己时,在杜芷萱那清澈得能照透人心,更能映亮她心底最深处污渍的眼眸里,忍不住地垂眸。 “倒底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往后,我虽不想再看见他们,却也不想让他们因我而死。” 说着话的时候,九公主还悄悄地抬起头,发现杜芷萱一脸的思索,显然是在为自己想办法,遂顺从自己内心的急切,问道:“可有法子,让驸马不再宠信那个外室,从此,和我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和美的夫妻生活呢?” 说到底,九公主今日之所以入宫哭诉,也不过是想寻求足智多谋的太后帮助,从而将驸马的心再次收拢在自己身上,而并不是太后和杜芷萱等人想像中的那般对驸马绝望,而从此慧剑斩情丝! “这就得由公主和驸马共同商议了。”早有所预料的杜芷萱,脸上的神情没有多余变化,“不然,若日后再生出其它的事情来,难不成,公主还准备入宫再跟皇祖母哭上一回?” 杜芷萱从不鄙夷那些为了少奋斗二十年,而选择抛弃了初恋女友,转而和达官贵人的姑娘结为夫妻的凤凰男,只因,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从而让自己过上不同的生活。 只是,她却是讨厌驸马这种做了凤凰男,却还一心想着蒙蔽九公主,继续和自己的真爱来往的剧情。 当然,最令她叹息的却是九公主这种明明被欺骗,却依然因为那所谓的爱,而愿意原谅这个欺骗了她的驸马的人! 九公主连连点头,只觉得自己今日入宫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不然,又岂能认识杜芷萱这样一个狡黠如狐,心如蛇蝎的姑娘呢? 打定了主意回府后,要经常邀请杜芷萱过府一叙,以作震慑驸马一家人之用的九公主,一脸哀求地看着太后:“母后……” “明日,我就跟皇帝提此事。”太后抬眼看着满脸祈求的九公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长叹一声:“罢了,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若,驸马真因为九公主入宫告状一事,而将记入二房族谱的庶子,和那位生下庶子的外室打杀了,却也难免让太后生出心寒的感觉来。 只是,倒底是自己教养着长大的姑娘,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太后依然不愿意看着娇憨的九公主,像一朵开败的花一样,慢慢地失去了水份,变得苍白憔悴起来的同时,更在她关注不到的地方凄惨离世。 于是,太后想了想,抬手唤来身旁侍候的一个嬷嬷,道:“钱嬷嬷是我的心腹,往后,你多听她的劝说之话。若有无法解决之事,让她入宫跟我送信就是。” “多谢母后!” 九公主直挺挺地跪下来,只要太后还愿意一如往常地关照呵护疼宠她,那么,哪怕驸马再如何地偏宠那所谓的真爱;哪怕认在二弟名下的那个孩子再得一众长辈的欢心和喜爱;哪怕她的身子骨再如何柔弱,无法为驸马诞下一子半女,却也不会再像最初那般惶惶然! 第423章 投桃报礼巧提醒 眼见九公主欢快离开的背影,太后微眯双眼,满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伤感。 “瞧瞧,不过是这么点小事,就闹到宫里来了!”太后叹了口气,抬手招了招杜芷萱,待到杜芷萱行到自己面前后,才轻拍杜芷萱的手臂,一脸欣慰地说道:“今日,你做得很好。” 劝说人,当然得适可而止,过之不及! “这天下间的男子啊!”九公主叹了口气,“想当年,九姑姑和姑父鹣鲽情深,惹人艳羡,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 “这世间虽有那负心薄情的男子,却也有那些真正做到了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的男子。”太后轻点小公主的额头,“放心,祖母一定会帮你挑一个真心待你的男子为驸马!” 小公主脸不红,心不跳,落落大方地说道:“我要自己挑!” “好!”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身为大梁王朝最尊贵不过的公主,理当有这样的心气和胸襟,而不是像九公主那般,遇见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无法解决,而被人拿捏着弱点作威作福。 小公主向来都不是个吃独食的,因此,又将站于一旁,抿唇浅笑的杜芷萱拽了过来,推攘到自己面前,道:“还有萱儿,祖母,你也不能忘了她啊!” “当然!”太后也笑盈盈地应承下来,“萱儿,不论你瞧中了谁,只管到曾外婆面前来说,就行!” 至于那武候王世子? 好吧,不论是太后,还是小公主,再次齐齐无视了。 毕竟,都退婚了呢! “谢曾外婆。”太后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尤其是对杜芷萱这个有过一次赐婚,惨遭表姐钱诗雅撬墙角,终被武候王世子这位未婚夫抛弃的姑娘,更是如此! 眼见太后虽依然疲惫,却不再有那让人看了就心慌的伤感,于是,杜芷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般,依在太后身旁,轻声道:“只是,以驸马一家人的手腕,既能十年如一日地瞒着九公主,为何,偏,会在前几日就那样巧地被九公主探察到呢?” “莫非,有人路见不平,遂拨刀相助?” 当然,拥有鬼鬼们相助的杜芷萱,自是知晓,这一切,乍瞧,确实是“因缘巧合”,实则,不过是与太后家族生隙的几家人联手,私下里捣弄出来的。 只是,既与太后娘家有私仇,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在前朝解决?非要牵扯上太后,叫太后和九公主离心的同时,也令前朝官员对早已隐于幕后,偏又再次插手前朝事务的太后心生不满呢! “无碍!”太后微眯双眼,眼眸里的精光一闪而逝,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变得越发地欣慰和和蔼起来:“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跳梁小丑,不敢明目张胆地行事,只敢隐于幕后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罢了。” 别以为太后养尊处忧,兼之坐镇后宫,足不出户,就不知晓朝堂和天下事了! 能在内有先皇骤然病逝,外有蛮夷入侵的风雨飘摇的时代里,以一种令人无法想像的雷霆之势,在最短的时间里攘内安外,太后又岂会是吃斋念佛的活菩萨呢? “若我因此事动怒,狠狠地收拾驸马一家人,只怕,朝堂上会有诸多弹劾我‘后宫干政’之类的奏折。” 如此,一来,会让皇帝怀疑太后这些年退隐于后宫之中,看似悠闲过日子,实则却依然绞尽了脑汁地算计拿捏皇帝,令太后和皇帝这对天下间最尊贵不过的母子之间,也生出无法弥补的隔阂。 二来,也能掀起世家勋贵的动荡。 毕竟,谁家没个妾室庶子呢?若,仅仅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就让驸马一家人去死,岂不太过狠毒? 三来,也能令到现在依然爱慕驸马的九公主心生芥蒂。之后,那隐于幕后的黑手再略施妙计,又何愁不能离间了九公主和太后之间的情谊?并让九公主恨上太后,处处与太后作对?这,对抚养了九公主,并将九公主当成自己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太后来说,得有多伤心哪! 而,这一次,若她未猜错的话,只怕是那些长大成人的皇子们不甘寂寞了…… “风波再起啊!”太后淡淡地说道,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惊讶,甚或,若仔细地看,还能看见隐于眼眸深处的期盼和希翼。 大梁王朝为何能延续近千年,并拥有超过前朝从建国到灭国的近八百年的盛世? 并不是因为每一任的皇帝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而是因为每一代的皇帝在登位前,都要想方设法地扩大自己的根基,并利用自己的手段不着痕迹地打压自家那些过于优秀的兄弟,发起一场又一场虽不见血腥,但却让知晓真相的人也叹残酷的争夺战,最后,唯一胜出的那人,才能成为守住大梁盛世的明君! 当然,人心难测,更易变。故,哪怕初当政时,皇帝再如何地明理,却也难免因为朝臣中的“奸人”和“小人”而言行失德,这时,就到了御史和言官大出风头的时刻了。而,若连御史和言官都无法劝服,那么,就将开启再一次地皇位争夺战。 …… 杜芷萱抿唇笑道:“您有什么吩咐,萱儿愿效犬马。” 想要过悠闲日子,却也得挑时辰,像,如今,这种天下将乱的情况,所谓的悠闲,就绝不能单纯地依仗太后和安平郡主等长辈的宠爱。 一味的挥霍,却不知付出,也不过是又一个原身! 当然,即便如此,却也需要注意一个“度”,万万不能一味地为了“从龙之功”,而将自己与那些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亲人置于险境。 “你是个有心的。”若说之前,太后还曾对杜芷萱的“福星”身份生疑,更曾慎重地考虑是否要遵循南山道长的卦算之相,将杜芷萱列为秦王妃首要备选名单,那么,今日一番试探,杜芷萱轻言巧语就给人予震慑的行事手腕,却让她觉得颇为欣赏和赞叹了。 真正的世家贵女,理当如此! 有恩报恩,有仇还仇! ——虽不主动出手算计人,却也不会惧于旁人的谋算,并能在恰当的时刻给予对方一定的回报。 如此,想来,勇诚候府那些纷乱的事情,和那几个“求生不能,求生不得”的人,确实是落到了杜芷萱手里。 第424章 顺利抱上粗大腿 这样的杜芷萱,令太后不由得回想起从前的自己来。 只可惜,后宫容不下太过干净纯粹的爱情…… 将这些本不该再度浮现的情绪抛到一旁后,太后取出一方随时可以出入皇宫的令牌,不顾杜芷萱的推拒,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塞到了杜芷萱手里,道:“往后,有空就入宫,我亲自教导你。” 唉哟! 这可是天降金大腿!粗粗的那种! 杜芷萱顺手接过金牌,仔细地收妥,毫不犹豫地顺杆往上爬:“请曾外婆放心,萱儿一定会用心学习,绝不会堕了曾外婆的赫赫威名!” “你这丫头……”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笑道:“今日,离了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独居皇宫里,可怕?” 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有曾外婆在,我又怎会害怕呢!” 好狗腿的行为! 好谄媚的笑容!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眼前这个如猫咪般乖巧可爱的姑娘,刚才竟随意几句话,就能轻轻巧巧地要了人老命呢! 偏,太后竟还非常受用。 眼见太后竟被杜芷萱逗得笑逐颜开,就连那向来冷寂的寝宫都变得热闹活泼了几分,小公主也怔住了。 能将谄媚的话说得一片真挚,让人瞧不出丝毫不妥来,这,也是一门技术啊! 拍马的最高级别,就是眼前这位! 小公主忍不住心生艳羡和敬佩,打定了主意往后要跟杜芷萱学习,不求能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界,但,能有杜芷萱现如今的三五成功力,却也让人觉得心满意足了。 于是,小公主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珠转动了下,亲自沏了杯茶水,递到太后面前,努力学着杜芷萱刚才说话的语气,满脸殷勤地说道:“曾外婆,喝茶。” 太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茶杯,再看了看满脸期盼和希翼地瞅着自己的小公主,忍不住摇头叹道:“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 “前儿出宫时……”在太后那能洞悉人心的目光里,小公主恨不能将下巴贴到胸口,小声地说道:“不小心将吴侍卫的夫人撞水里去了,然后,回宫的时候,又不小心将四皇兄和六皇兄的一对宠妾姐妹花给打了。”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眼前也仿若出现了当日的情景,忍不住抬头挺胸,用一种道理全部在自己这一边的姿态,说道:“早就听闻吴侍卫和其夫人,仗着淑妃受宠,连一些虚爵的公候之家都瞧不上眼,更时常横行霸道,欺凌乡邻,大伙都送‘纨绔夫妻’的称号。“ “四皇兄和六皇兄宠爱的那对姐妹花,仗着自己是吴侍卫夫人的胞妹,联手整治四皇兄和六皇兄院里其它的妾侍也就罢了,竟还仗着淑妃之势,瞧不起其它几位同样未出宫建府的皇兄。” “这事……有多久了?”太后眉头微蹙,虽,她早就知道皇帝宠信淑妃,却也未料到,皇帝竟能漠视皇后的劝诫,一径地护着淑妃! 若非如此,这事,又怎会透过向来心直口快,颇受皇帝疼爱的小公主之口,传到她的耳里?! 眼见太后一脸的肃穆,小公主心里一个咯噔,再次说出来的话语就变得慎重了几分:“将吴侍卫夫人撞下水那件事,发生在五日前。而,四皇兄和六皇兄宠信的那对嚣张跋扈得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姐妹花,却是早在一个月前,就于私下里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了。” “若非我昨日挑了另外一条路回宫,还真不能看见那样精彩的一幕呢!”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脸上也浮现一抹讥诮,一个堂堂的皇子,连一个尚没有名份的女人都搞不定。若非这事真实发生在皇宫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虽,因着自己受宠,淑妃一家人向来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但,管中窥豹,却也可以想象得到淑妃在其它人面前的姿态。 而,小公主也飞快地抬头,看了眼神情肃穆的太后,虽心有所惴惴,倒底还是对皇后的担忧占了上风:“母后虽有心管教,但……” 后面的话,却不是如今的小公主能说出来的了。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太后轻声说道,这些年,这样的事已不是头一次了,而,相信,往后也会有第二第三桩。 一切,只因皇后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被磨平了棱角,处处以贤良淑德来规戒自己,从而失了年轻时的肆意。 只是,倒底过于贤良,或者应该说是软弱,竟隐隐有些压制不了后宫其它妃嫔的感觉来,如此,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徒生更多祸端。 眼见房内的气氛越发地凝窒,小公主有些不安地说道:“曾祖母,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太后轻叹了口气,微垂的双眸里快速掠过一抹感伤,“只是,宫里像你这样纯孝的孩子,却是不多了。” 而,这样的小公主,拥有皇宠的时候,倒是能恣意地生活。但,若有一日,失了皇宠,那么,往日里那些被她得罪的人,又岂不会齐齐落井下石呢? 不过,发现杜芷萱正用温柔怜惜的目光看着小公主时,太后心里又莫名地松了口气,唤来随侍的嬷嬷,前往尚未出宫分府的皇子居处,将对宫里其它皇子不敬的那对姐妹花打死以儆效尤,并另外遣人传旨喝斥了吴侍卫的夫人。 即使听到了这样的惩处手段,但,不论是小公主,抑或是杜芷萱,两人脸色都一如平常,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令一直隐隐观察杜芷萱的太后,和太后那几位心腹嬷嬷满意不已。 眼见太后脸上再次流露出疲惫之色,杜芷萱遂起身笑道:“曾外婆,今日听了我们姑娘家许多话,想必累了,倦了,明日,我们再过来跟您请安?” “你的院子已收拾好了,你过去瞧瞧,看是否还需要添加些什么。”太后笑了笑,道:“明儿上午是我固定的礼佛时间,下午你再过来。” 都说皇宫里没有任何秘密,而,想必,太后赐了爵位给杜芷萱这件事,早已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不知惹来多少人私下里的议论。 如此,宫里这些最早得知消息的人,又岂会不抓住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亲眼见见杜芷萱这位曾以“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和动辙打骂下人”恶名响誉盛京,却上赶着痴缠武候王世子,不顾武候王世子那张冷面,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跑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被人鄙夷和不屑的姑娘,究竟于哪方面得了太后的青睬,竟先是获得了皇后和太后等人的称赞,紧接着,就得到了太后亲赐的爵位! 第425章 坦荡诚挚谄媚计 “听说宫里的膳食很不一般,尤其是早点,那更是丰富得让人连舌头都能吞下肚。本想趁此机会,到曾外婆这儿蹭点吃的……” 杜芷萱一脸的黯然和失落,犹如一只未能讨到食物的可怜小猫咪般,连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哀伤和郁闷的情绪来。 任谁,在遇见这样一幕时,都会心生不忍,太后也不例外。 于是,太后吩咐身旁的嬷嬷,前往小厨房传了话,之后,就轻点杜芷萱的额头,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道:“合着,你之所以入宫,只是为了在我这儿讨口吃的呢?” 杜芷萱扁扁嘴,用一种特别委屈的目光瞅着太后:“曾外婆,你可是女中英豪,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我呀,早就想见见你,向你倾诉我心里对你那滔滔不绝的倾慕和敬仰了……” 小公主默默地看着,将杜芷萱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牢记在心,以备往后自己遇见这种情况时,也能“依葫芦画瓢”地演绎出来,直到将所有的精髓全部掌握住。 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一言一行都像杜芷萱这般真挚得令人无从拒绝,更令人下意识地心软,然后,就忍不住退一步,再退一步…… 很快,就有一队宫人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每个托盘里都摆放着好几个点心匣子。 太后指了指这些点心匣子,对杜芷萱说道:“这些都是放个两三天,味道也不会变化的点心,待会,回到自己宫里后,你可以将它们收起来。” 杜芷萱像一只嗅闻到小鱼干惑人鲜香气味的小猫咪般,猛地瞪圆了眼,打开手旁的那个匣子,就拈了一块做成牡丹花样的点心,才一入嘴,就眼前一亮,那咀嚼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更在太后和小公主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将所有的点心匣子全部搂到自己面前。 这般护食的模样,只令回过神来的太后忍不住轻笑出声:“怪不得,安平每次提起你时,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虽,盛京的世家贵女都是娇生惯养的,但,却也真没几个会像杜芷萱这样,初见太后和小公主,就毫不在意地流露出自己的本性——贪食。 说到底,对这些生来就享有普通平民百姓想像不到的尊贵优渥生活的贵女们来说,哪怕再喜欢某样东西,却也会牢牢谨记父母长辈的教导,除非在真正值得信任的亲近人面前,绝不会随意流露出自己对某样东西的喜好。 尤其是这种令人私下里颇以为不耻的“口腹之欲。” “曾外婆,民以食为天嘛!”杜芷萱笑得一脸的坦然,她本就不擅长隐瞒自己的本性,尤其在太后这种皇宫最大的boss面前,那更是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倒不如从最初,就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仿若是被杜芷萱“吃嘛嘛香”的神情姿态给诱惑到了,小公主也忍不住伸手,拈了一块往日里自己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牡丹糕,放到嘴旁,小口地品尝着。 太后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的那块巨石却是彻底被挪开,浑身都变得舒坦起来,忍不住打趣道:“倒没想到,你这丫头,竟能说出这般富有哲理的话语来!” “因为我看了许多书嘛!”杜芷萱一点也不害臊地吹捧着自己,“在我看来,每本书,哪怕是那些市井间常见的话本,用心去读的话,却也能学到些知识,更能懂得一些为人处理的道理。” “书中自有黄金屋。”太后点点头,对正苦着一张脸,听着自己和杜芷萱交谈的小公主说教道:“你瞧瞧,连萱儿都懂得这个道理,你这个比萱儿大几个月,想做萱儿姐姐的丫头,竟然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曾祖母,我错了。”每每谈起这个话题时,小公主那认错的态度,绝对非同一般的迅捷,且真挚得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只是,你也知道,那些字,单独分出来,我倒是能认识。但,稍加变化地组合在一起时,它们照样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啊!” “唉……”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长叹了口气,双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和郁闷,“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吧!” “你这丫头,就知道跟我说些歪理!”太后瞪了小公主一眼,却也拿这般厌学的小公主没办法,只能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杜芷萱,道:“萱儿,往后,你可要竖立一个正面积极的形像啊!” 无意中接到这样一个重要任务的杜芷萱愣怔了下,很快,就在小公主那满满祈求和期盼的目光里,抿唇轻笑:“曾外婆,我会努力的。” “啊……”小公主哀嚎一声,“好想时光倒流啊!”那么,她一定会赶在杜芷萱说出书籍的话题之前,及时地转移话题! 杜芷萱冲小公主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后,就指了指旁边那几个并没有动过的点心匣子,跟太后求道:“曾外婆这儿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只求曾外婆也给祖母、父亲、母亲、舅舅、舅妈们也赏一份儿,叫萱儿的兄弟姐妹们也得些你的恩惠。” 时常出入皇宫,颇受太后宠爱的安平郡主倒不在乎这些点心,可,对于将军府其它的人,得到太后赏赐的点心,这可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至于勇诚候府? 不过是顺带而已。 当然,杜芷萱绝不承认,自己打算利用此事来敲打勇诚候府那些哪怕到了现在,依然往死里坑害算计自己的人。 世家贵族们,唯有从内里乱起来,才容易被外人所乘。 她这样,也是为了整个勇诚候府的团结奋进而努力,不是吗? 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的杜芷萱,又拈了一块桃花糕,小口地品尝着的同时,也等待着太后的决定。 太后深深地看了眼杜芷萱,倒未料到,哪怕明知勇诚候府众人时常算计坑害她,但,得了什么好东西时,她却依然会想到要同的众人一起分享。 这样的心态,才是真正值得人叹服的世家贵女——不论在自家府里如何地争执吵闹,不论旁人如何地令自己恶心,但,在外面时,却还是要维持府里的荣耀。 “家丑不能外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段,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说的,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第426章 小公主出言提醒 出了太后寝宫后,小公主才一脸艳羡地看着杜芷萱,酸溜溜地说道:“曾祖母不仅温和,还有求必应,可见有多喜欢你了。” 皇宫里的孩子,哪怕再年幼,却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傻白甜”,小公主也不例外。即使小公主倚仗着太后和皇帝等人的宠信,而在皇宫里有些肆意,却也不敢真正戳到这些大boss的底线。 如小公主这般颇具英姿飒爽,坦诚待人的姑娘,正是杜芷萱前世就艳羡,并想要与之交好的。再加上,入宫后,小公主对自己流露出来的善意,只令杜芷萱想也不想地提点道:“以恭敬相待,倒不如孺慕来得让人更为欢喜。” 小公主苦笑一声。 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只是,不论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但,在面对看似和蔼慈祥,却有一又过于精明锐利双眼的太后时,却依然下意识地心里发悚。 就连今日,若非被杜芷萱激起了心里的傲气,她还真不可能学着杜芷萱一般,对太后谄媚讪笑、撒娇卖乖。 当然,事实也证明,太后年纪大了,像每一个期盼含饴弄孙乐趣的老人家一样,对于这种情况也欣见其成。 “明日我去寻你。”小公主毫不犹豫地领了杜芷萱的情,拽着杜芷萱的手,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交待道:“若我没来,不可随意跟其它的宫女离开,不论那人是否你认识的。” 虽通过今日杜芷萱给九公主出主意一事,已经让小公主真切地认知到杜芷萱的心性,绝不像传言中那般天真单蠢得连被候府一众人给捧杀利用了都不知道,但,倒底是自己准备认真结交的友人,遂再次叮嘱道:“如今,你的身份和旁人不同,满宫里都瞧着你,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步,难免被人议论贬低。”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为难和尴尬,极隐讳地提醒道:“况,我那几位皇兄们……” “我明白的。”杜芷萱回了小公主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小公主的未尽之言,虽如今,两人已行走到空旷的走廊处,入目所及,并未见着任何不该出现的人影。但,谁知道,会不会有那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躲于暗处偷听呢?! 小公主眨眨眼睛,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轻舒了口气,转而顺着杜芷萱的意思,岔开话题,道:“你帮衬九姑姑,这很好。” “你帮着皇后,也很好。”杜芷萱也眨了眨眼睛,和小公主对望一眼,接着,不知是谁率先笑出声来。 那清脆欢快的笑声,顺着空旷的走廊,远远地传了开去。 “世人皆以为候府世家内院的奴才们擅长‘见人下菜碟’,‘迎高踩低’,却并不知道,皇宫这个看似繁华富贵的地方,这些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 小公主挽着杜芷萱的胳膊,提点道:“如今,你有了县主的爵位,又有曾祖母做靠山,虽不好跋扈,但,若有人欺到眼前,却万万不能堕了曾祖母的声势。” 接着,小公主又挑了些紧要的宫中忌讳的事情,用最精简的语言描述了一遍,眼见杜芷萱一一点头,脸上时不时掠过一抹思索,显见是将自己劝说的话听进了耳,这才放下心来。 小公主送了杜芷萱回了太后安排人布置的寝宫后,自己却一路不停地赶往皇宫的寝宫。 离殿门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远远的,小公主就听到了清风送到耳旁的哀泣声,间或可以听见几声咒骂声。 小公主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面容有瞬间的扭曲。 进入大殿后,小公主没有理会那神情凄然地跪在下首,并用一种“你怎能这般残忍,无情”的神情瞅着皇后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只是淡淡地看着泪眼涟涟,却不仅没有哭花妆容,反而还令人生出一种怜惜感觉的粉衣妇人:“淑妃娘娘这是对曾祖母不满?” 不待淑妃回话,小公主又偏了偏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正怒视自己的四皇子和六皇子:“四皇兄,六皇兄,你们也对曾祖母不满?” “小公主,你怎能这样?” 淑妃用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小公主,仿若是被小公主这种倒打一耙的作法给伤害到了:“明明是你当街纵马行凶,我娘家弟妹急于救人,才会一时口不择言。然,你当场鞭笞了我那可怜的弟妹不说,还骑着马,将那么个柔弱的人儿给生生逼进护城河,并派人守在那儿,整整过了一柱香才离开。” “自被下人从河里救起来后,整整三日过去,她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然,到现在,你都未想到跟苦主赔礼道歉不说,反还说出这样一番推卸责任的话!” 接着,淑妃又看向眉头微蹙的皇后,哀求道:“皇后娘娘,你也瞧见了,小公主如今的态度,就能表明当日之事孰是孰非。” “妹妹知晓你向来疼爱小公主,只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小公主亲自出宫探视一二,并给予适当的补偿。” 说到这儿时,淑妃眨了眨眼,眼角的泪水落得更急了,心里却轻哂:她在来找皇后之前,就特意遣人前往皇帝处报信了,依照来回的路程来推断,再过不了多久,皇帝就该出现了。 “怨不得,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我却还未收到吴府遣人送来的赔罪礼物。”小公主冷笑一声,用一种看“傻瓜”的目光看着淑妃:“淑妃娘娘,我真同情你,竟到现在都被娘家人瞒在鼓里。” 什么意思?! 别说正微微垂眸,暗自酝酿待会见到皇帝后,该以一种什么样柔弱委屈的姿势扑到皇帝怀里,才能在展露自己今日妆扮的柔弱无骨风情的同时,也能更进一步地激起皇帝心里的怜惜和情意的淑妃了,就连眼见战场从自己等人身上离开,转移到小公主和淑妃身上,正暗搓搓地思索着待会皇帝来了后,如何巧妙地告上小公主一状,同时将皇后也拖下水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人,也都傻眼了。 第427章 淑妃又挑衅皇后 眼角余光察觉到一片明黄衣角的小公主嘴角微勾,微垂的眼眸里满是冷意:“淑妃娘娘,虽我很想体谅你身处深宫,所有的消息都是外人传递给你的,所以,根本就无法辨别真假,也只能‘人云亦云’。但,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之时,就不能多长个心眼,动脑多想想吗?” “你那位可怜的娘家弟妹,有没有告诉你,当日,她究竟为何会被我逼下护城河呢?又有没有告诉你,当日,究竟有多少人围观呢?而,这些人中,世家贵族又占了多大的比例呢?” “瞧,我每说一句,你就摇头一次。如此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详细地调查过整件事情的真相,那么,又如何能咬定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而不是你那位柔弱可怜的弟妹呢?” “我若是你……”小公主冷笑一声,“就直接找根白绫,吊死算了!” “你……”淑妃气得脸红脖子粗,看向小公主的目光阴冷欲嗜人,就连眼见事情发生到这一幕的四皇子和六皇子,见机不妙,准备出声为淑妃解围时,就在一直在殿外偷听的皇帝犹豫不决的时候,皇后突然摔了个茶杯。 “啪!” 一瞬间,茶叶、茶水和瓷器碎片四溅。 而,因为满腹无法发泄愤懑而站起身的淑妃,那袭特意挑选过的淡粉色宫装也被泼了好大一团茶水。 眼见自己身上这袭才穿过一次,就获得了皇帝称赞,今日到皇后寝宫里再穿,也暗含炫耀之意的衣裙,短短时间里就被污损,淑妃那张脸彻底漆黑如炭了。 “淑妃!”若真是一个傻白甜,也不可能在后宫里坐稳皇后的位置。只不过,随着皇帝年纪的增长,很多时候,皇后是不愿意再像往常那样直来直往地跟皇帝对上,所以,才会在面对淑妃这样一个特别高调,到处蹦跶,将整个皇宫的仇恨值拉得妥妥的靶子额外宽容了些。 只不过,人哪,有时候就会遇见这种情况——你对某人越宽容,就越容易给人予一种“软包子”,皇后也不例外。 若非如此,太后又岂会觉得皇后太过贤良淑德,连淑妃这样一个随便一伸手,就能抓一大堆小辫子的妃子都容忍到现在呢? 不过是一种低调的处事手段而已。 唯一可惜的是以往皇后惯于使用阳谋,按律办事,未免给人予一种直爽粗暴却不可轻侮的感觉,如今,突然想要变得低调一些,却难免因为未能掌握好那样一个“度”,而有些弄巧成拙。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小公主都不如……”说到这儿时,淑妃特意顿了顿,用一种遗憾和叹息的目光看了眼跪在那儿的四皇子和六皇子,道:“往常,总听人说‘慈母多败儿’。如今,我才发现,这生母智商和情商的高低,也会影响到下一代啊!” ……这是指桑骂槐? 原谅淑妃这个最近几年里,颇受皇帝宠爱,说话行事就不再像往常那样“走一步,想三步”,而是变得有些飘飘然的妃子,能在这紧要关头想到这一点,就已是很不错了。 毕竟,四皇子和六皇子还只顾着跟皇后生闷气,用一种愤懑的目光瞪视着皇后,却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皇后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深意呢! 见状,旁观了这一幕的皇帝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像来的时候那般,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悄然声息地离开了。 皇后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容:“淑妃,容我再次提醒你一句,对令弟妹和你那两位美貌惑人的娘家侄女儿的处置,可是太后亲自吩咐人执行的。” “既然,你连最基本的宫规都能抛在脑后,那么,从今儿起,就禁足寝宫一个月,并抄写经书,以修身养性吧。” 皇后摆了摆手,自有早就候在一旁的宫女上前几步,不顾淑妃的挣扎,就将淑妃给拽了下去。 接着,皇后看向眼见这一幕,那颇为自得和高傲的神情终于消失,流露出一种惶惶然感觉的四皇子和六皇子,道:“你们回去后,就好生地反省一二,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和太后请安吧。” 这是被禁足了? 四皇子和六皇子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这一出,为何会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 不过,哪怕他们心里有着再多的疑惑不解,皇后寝宫内的所有人却都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欲望,包括那正冷笑地看着两人像丧家之犬般离开的小公主。 待到皇后将其它的宫人都摒退后,小公主才扁嘴,道:“母后,你早该如此了。” “你这孩子……”皇后轻点小公主的额头,嗔怪道:“这件事,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哦?”小公主挑挑眉,却是根本就不相信皇后的解释。 不过,皇后也不打算再多谈此事。毕竟,这件事,幕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而,那些太过肮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一个人心志的手段,更不会被小公主探知到。 在皇后看来,有皇宫几大boss保驾护航,小公主只需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行了,不需要像其它妃嫔所生的女儿一般,很小的时候就要煞费苦心地谋算自己的未来。 在皇宫里的女人,不论是否身处高位,又有谁是真正幸福的呢?比如说,太后,她,和今日特意前来吵闹一番的淑妃,说到底,都是一些连自己的幸福自由和生命都没办法做主的可怜人。 如此,唯有小公主一生幸福安康,才能弥补她当年被迫嫁入皇室的遗憾和困苦。 这般想着的同时,皇后也笑问道:“听说九公主一路哭哭啼啼地去了太后的寝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九姑父!”一想到九公主明知驸马移情别恋,置了外室不说,还生下了庶子,并将庶子抱回府,寄养在同胞亲弟的名下,偏,九公主竟还依然爱慕于驸马,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和离,就令小公主呕得慌。 第428章 小公主极欲作媒(1) “我瞧着,若非萱儿,想来,就算曾祖母这次出手了,往后,却也不会再继续管她的。”小公主撇撇嘴,拥有了太后赐下的嬷嬷,就算九公主再如何地扶不起来,却也不会像往日那般凄苦,不仅被驸马家人瞒在鼓里,就连下人都能随意欺瞒。 接着,小公主就将太后寝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兴奋处时,还跟着手舞足蹈起来,尤其在见到皇后浅笑盈盈,兴致高昂的模样时,更是仿若打了鸡血似的,将杜芷萱的神情举止也都描述了出来。 “母后,听我的,没错吧?!” 哪怕身处深宫,但,皇后却也不像杜芷萱预料中的那般,对外界的八卦流言一无所知,尤其是杜芷萱这类世家贵女,那更是早在各类流言蜚语尚未传得沸沸洋洋之前,皇后这儿就得到了详尽版本的流言蜚语。 比如说,最初,杜芷萱给皇后是这样的印像——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 紧接着,却是杜芷萱被人坑害得差点在京郊庄子里凄惨离世,毫不犹豫地回到将军府搬了救兵,并借由安平郡主之手求得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的嬷嬷,在将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后,就带着安平郡主给予的丫环婆子回到勇诚候府,隐于幕后搅风弄雨,将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和作壁旁观等计策发挥得炉火纯青。 再来,就是杜芷萱被钱诗雅这位素来亲近的表姐撬了墙角,却彻底摒弃往日里那些世家贵女们或哭哭啼啼,或大吵大闹,或争执不休,或撕破脸皮等处理方法,而是直截了当地找上安平郡主,通过安平郡主之手,再次入宫退了这桩婚约。 这期间,杜芷萱于无意中对秦王施予援手,并屡屡接到秦王府派人送来的物品,还隔三茬五就会跟秦王打交道,却并没有受到秦王身上那可怕的煞气影响,活得那叫一个滋润和惬意。 不提其它的,单单是最后这一点,就会令太后下意识地高看杜芷萱一眼。待到终于见到杜芷萱了,又岂不会对那般聪慧冷静,理智机敏的杜芷萱心生好感?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调查到的内容,而,真要说起对杜芷萱性情的了解,皇后却不如跟杜芷萱相处近半月之久,更亲眼目睹杜芷萱为九公主出谋划策的小公主了。 “母后,明日,我会再带萱儿过来,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这才多久,你就唤她的小名,并跟她这般亲近了?”倒底是十月怀胎,再辛苦教养长大的女儿,皇后又岂不知道在小公主那看似大大咧咧,和谁都能说到一块的热络下隐藏着的冷漠。 唯有在真正值得信任的亲人面前,小公主才会坦露出自己的喜好来。 而,眼下,杜芷萱竟能让可谓是“交友遍盛京”的小公主流露出这般满意的神情,只令皇后也不由得惊奇不已,打定了主意明日定要仔细地探寻下杜芷萱,而不再像前几次太后寝宫里见面时那般轻忽。 若,杜芷萱是刻意接近小公主,那么,不论杜芷萱有着何等苦衷,也不论太后如何地喜爱杜芷萱,秦王又如何地为杜芷萱破例,也逃不了她这个做人母亲的报复! “萱儿跟我一样,会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坦诚以待。”夸奖了杜芷萱一句的同时,小公主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下,那幅尾巴高高扬起的骄傲模样,只令皇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倒底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又岂会堕了皇室的风骨。”皇后轻点小公主的额头,道:“当年,我还想着,就算那勇诚候府再糟心,但,倒底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只要安平郡主多加照顾一二,不愁不能教导出第二个‘盛京明珠’来,所以,我就仔细地扒拉了一圈你的几位表哥。” “只可惜……” 虽,大梁王朝对女性的束缚不那么严格,不论是退婚,还是改嫁,都不会有人擅加议论,但,在世家贵族圈子里,却依然极避讳这一点。 因此,就算杜芷萱如今改过自新,且还得到了太后的喜爱,更获封“荣华县主”,但,皇后却依然下意识地将杜芷萱的名字排除在外了。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在太后寝宫初见杜芷萱一面时,杜芷萱那极得体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只将皇后心里滋生出来的一点点幻想和期盼全部浇灭了。 尤其,太后看向杜芷萱时,那颇含欣慰的目光。 由此可见,如杜芷萱这样的姑娘,就算退婚了,也会像那蒙尘的珍珠一般,被无数人瞧在眼里。 更何况,杜芷萱还有着令人仰望的“福星”命格呢! “这有什么?!”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皇后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的小公主撇撇嘴,直截了当地就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当年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做出结论,“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个渣男呢?关键是能否及时醒悟,然后痛改前非。” 皇后嘴角抽了抽:“这话,是她告诉你的吧?” “当然!”小公主微抬下巴,一脸的与有荣嫣,“母后,我觉得萱儿说得很有道理。” “确实!”哪怕是皇后,却也不得不认同这个理,于是,心里那本就不多的遗憾和叹息,像被浇了几桶滚油般的火苗似的熊熊燃烧起来。 “可惜了……” 小公主诧异地看了皇后一眼,虽不明白皇后为何一连再地叹息,却依然本着内心的想法,道:“大表哥与萱儿,很是相配。” 她那位大表哥容颜俊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年纪轻轻就已是四品侍卫,前程远大,却又为人正直,不好美色,到如今21岁了,依然未收用一个通房丫环。 虽然,相比起如今才15岁的杜芷萱来说,确实有些老了。但,单单是立身品性,再加上皇后外家的权势和地位,就令她那几个好姐妹心生向往。如今,配了杜芷萱,还真真是一桩“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良缘。 第429章 小公主极欲作媒(2) “以前,我动过这个念头时,就曾在宫宴里仔细地观察过她。” 皇后苦笑一声,那时的杜芷萱,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给人予一种殆笑大方的感觉。 这样的杜芷萱,哪怕是安平郡主嫡亲的外孙女,又身具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和严家可谓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倘若迎娶,定是一桩令人颇为艳羡的“强强联手”的联姻,但,若为此事而牺牲自家那些优秀的侄儿,皇后却依然不太愿意。 不过,如今嘛…… “都说‘本性难改’,偏偏,这姑娘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有了这样的蜕变,可绝不是那几位嬷嬷的功劳。” 并不是自幼悉心教导,就能修练出这样一身雍容大气的姿态。除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之类看似荒谬,却是唯一可以解说此事的理由,也不排除杜芷萱本身的聪慧敏锐。 只不过,往常,杜芷萱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如何讨好武候王世子,获得武候王世子的青睬之上了。 如今,幡然醒悟的杜芷萱,终于像那被蚕茧束缚住的毛毛虫一般,长出了自己那对美丽的翅膀,只待时机到了,就能一飞冲天,让世人都见识到她那独特的耀眼姿态! “难道,萱儿往常是‘扮猪吃虎’?”小公主下意识地摇头,“不,不可能!” 任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作“探路石”。而,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理智的姑娘,又岂会犯下这等稍有不慎,就会令自己彻底跌入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的错误? 皇后摸了摸小公主的头,提醒道:“她那样的姑娘,不是寻常人家能消受得起的。”而,除了皇宫,还有哪个地方能容纳诸多聪慧理智,冷静敏锐的姑娘呢? 因为,唯有这样的姑娘,才能站得最高,笑到最后。 “难道,萱儿准备做皇子妃?”小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的未尽之言,脸色一变,紧接着却将脑袋摇得像个拨郎鼓一般,“绝不可能!”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坚定,令皇后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而,这,却是因为杜芷萱和小公主相处半个月时间里,彼此已了解对方颇深,可谓是真正的“一见如故”,并“心有灵犀”了。 “傻姑娘。”皇后轻叹了口气,右手微微用力,按住小公主那不停摇晃的脑袋,眼见小公主眼底出现了淡淡的迷茫和不安,才笑着问道:“你才和她相处多久?竟然这样信任她?!”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甭说短短半个月时间,真有那些蛇蝎心肠,且颇擅长隐瞒内心谋算的姑娘,哪怕三五年,也不一定能窥破她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哪! “当然!”小公主抿了抿唇,郑重地说道:“有些人,哪怕****相见,却也探寻不到对方的心意,从而生不出和对方交好的念头来。而,有些人,仅仅只是第一次相见,却会下意识地心生欢喜,觉得‘啊,就是这个人了,我苦苦寻觅多年的知己好友,就是她了’这样的感叹!” “更何况,这半个月里,我与萱儿同进同出。” “论对萱儿的了解,这世间,我若排第二的话,那么,还真没有谁敢排第一!” “母后,你不知道,萱儿是一个再清高不过的人。”说起此事时,小公主脸上浮现一抹窃笑,“说起候府里那些钻研逢迎谄媚讨好之道,胜过世家贵女必备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技,只为了攀上高枝的姑娘时,她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自从跟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她虽看淡了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却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些打着‘真爱’‘玩物’之类为藉口的妾侍,并坦然地表示,她并不是一个胸襟宽阔,颇有容人雅量的姑娘。” 虽,大梁律法规定了女18,男20之后,才能谈婚论嫁。但,连皇室都没有严格遵循,就更不用说寻常的世家贵族了,那更是在自家儿孙年满15岁的时候,就拼了老命地往其院子里塞人。 所以,严格说来,除了那些还未满15岁的皇子外,其它的皇子,谁的院子里没有十个以上的侍妾通房? “方才,在曾祖母寝宫里,萱儿说起九姑父时,不仅语气冰冷,眼底更曾浮现过杀机。我估摸着,若有哪位皇兄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够了,才敢追求萱儿,并请求曾外婆和父皇赐婚。然后,在接到赐婚旨意的同时,也将一家子的性命都送到了萱儿手里。” “你呀!”皇后轻点小公主的额头,却是因为小公主一番话,对杜芷萱的性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母后,你就再试试嘛……”小公主搂着皇后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满脸的祈求和期盼。 想想看,若杜芷萱做了自己的嫂子,两人岂不是更加亲近了? “你也知道,我时常出宫,见过的世家贵女,没有百千个,却也有好几十个了。这些姑娘,要么‘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表面装得再端庄贤淑,实则却是一只让人心惊的美女蛇;要么干脆谄媚逢迎,将拍马的技能使得炉火纯青;要么被家里娇养得嚣张跋扈,一幅不识人间疾苦的模样……” “在我看来,仅仅是萱儿,就能顶得上数十个姑娘。”小公主顿了顿,用一种带上了蛊惑的语气说道:“这样好的姑娘,可不仅仅只是我们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旁人家抢走啊!” “你不明白。”皇后心里颇为意动,虽然,杜芷萱惨遭退婚,但,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钱诗雅这个将军府庶出二房嫡长女心地不好,才会刻意撬了杜芷萱这位嫡亲表妹的未婚夫,更心狠手辣地使出诸多阴险的坏招,欲置杜芷萱于死地,并令杜芷萱再也无法翻身,从而获得来自将军府全力的资源倾斜。 然而,如今,杜芷萱已痛彻前非,又得了太后的青睬,获封荣华县主,身后还有整个将军府做为倚仗,哪怕勇诚候府那帮看杜芷萱不顺眼的人,再如何地算计陷害杜芷萱,却也无济于事。 就更不用说,钱诗雅这位频繁出手,早已落下了不知多少蛛丝马迹的姑娘了。 如今,不过是以安平郡主为首的一众疼爱杜芷萱的亲人,为精心培养杜芷萱的同时,还要努力消除杜芷萱曾经恶名带来的不好影响而努力,才会分身乏术。 待到,一切平稳下来后,那钱诗雅会落到一个何等凄惨的境地,还真难说呢! 第430章 林太医终报前仇 “我又何尝不知这是一桩难得一见的良缘呢?只是,太后竟突发其想地留了她在宫里,怕是……” 说到这儿时,皇后特意顿了顿,眼见小公主正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想了想,还是为心性直爽的小公主解惑道:“听说,荣华县主曾于巧合之下,结识了秦王。” 秦王? 那位闻名盛京,人惧鬼憎,连颇有威严和权势的文武百官们都纷纷避之不及的“杀神”秦王?! 那般温婉可爱,才貌双全,端庄贤淑的杜芷萱,怎会与这样的“杀神”牵扯上? 一定是她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 小公主一脸的懵逼,脑子里拼命地刷着各种极尽夸张的言词。 皇后轻拍小公主的手背,又状若随意地丢下一颗炸弹:“南山道人曾为秦王卜过一卦,说是秦王将会遇见能克制他那身‘神挡杀神’煞气的‘福星’。” “竟有此事?”小公主惊讶地瞪圆了眼,下意识地问道:“就算这样,那,又和萱儿有什么关系呢?” “你还不明白呢?”皇后暗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黯然:“你这位朋友,就是南山道人嘴里提到过的‘福星’。” “这不是众人以讹传讹的吗?”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小公主脸色大变,紧紧地拽着皇后的胳膊,满脸的惊惶无措:“母后,你是说?” 这所谓的“福星”之说,并非众人话语间是杜芷萱因着被武候王世子退婚,为了洗清身上的污名而自己放出来的一种说法? 那么,如此一来…… 小公主不由得回想起这段时间里杜芷萱的言谈笑语来,那样契合心灵的好友,才结识不久,就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堕入皇宫这样一个可怖牢宠里,从此以后,失了最初期盼和向往自由的轻松惬意,安稳悠闲的生活? 不,不可以! 小公主捏了捏拳头,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曾祖母是想将萱儿赐与小皇叔?” 皇后一脸怜惜地叹了口气,轻抚小公主的头发:“时也,命也。” 若,杜芷萱真是南山道人嘴里提到的可以化解秦王那孤寡命格的福星,那么,以杜芷萱的聪慧和理智,不愁不能顺利地利用太后和皇帝等人心里的怜惜和愧疚,成为独一无二的“秦王妃”。 若,那所谓的“福星”,不过是将军府一众人为了被退婚的杜芷萱名声好听一些,才刻意放出来的,那么,因此而死去,不仅换不来太后等人的怜悯,反而还难免牵怒到将军府一众人身上。 可以这样说,“福星”的称号,不过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作人伤己。 …… 自从得到“地狱之王”系统后,杜芷萱见过的鬼鬼没有成千上万种,却也不下几百种。 不过,待到杜芷萱入宫后,她才发现,原来,她见的鬼鬼类型还是太少了。 每天,除了与小公主闲聊之外,更多的时间里,杜芷萱是静静地欣赏宫内那些穿着打扮各异,言行举止各不一般的鬼鬼们。 偶尔的时候,杜芷萱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不愧是天下间最富贵繁华,也是斗争最厉害的地方。瞧瞧,这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从普通的宫女太监到低级妃嫔,再到高位妃嫔,甚至,还有好几位太后,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啊! 不得不说,皇宫里有几处风水确实很好。 比如说,太后居住的寝宫,就少见的没有一只鬼鬼,以至于半个月之前,跟在安平郡主身后入宫的杜芷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像是饿慌了的猛虎一般扑入那些可怜的鬼鬼们。 而,这天,回到太后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彰显出对自己非同一般看重的“文斓苑”,默默地估量着若非皇宫里没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就不能以“院”字来为自己寝宫命名,还未品完一杯茶的杜芷萱,就见到林太医那幅掩饰不了的得意和兴奋模样,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末了,杜芷萱还是按奈不住满腹的好奇和疑惑,问道:“林太医,这半个月里,你又算计了谁?” “唉哟~”林太医转悠着手里的红纸伞,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你这丫头,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将人往坏处去想!” 杜芷萱撇撇嘴,没有理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林太医,而是偏了偏头,看着进屋后,就飘到自己身后,行那护卫职责的关将军:“关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太医遇见了于贵妃,遂狠狠地戏耍了下对方。”并且,这所谓的戏耍,就是将近半个月。 直到今日,林太医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文斓院,来见那被她有意无意“抛弃”了半月之久的杜芷萱。 很快,杜芷萱耳旁就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醒音:“嘀!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驱除林太医心里的戾气,成功超度林太医,奖励原始点1000,额外奖励毒药箱*1。因林太医和宿主有契约存在,故,再奖励戾气符*3,好运符*3,霉运符*3,希望宿主再接再厉,争创新高!” 眼见林太医身上飘出大量肉眼可见的黑气,而,林太医那不知为何而变得有些虚幻飘渺感觉的灵魂,也突然就变得凝实起来不说,更有一种隐隐的金光感觉,杜芷萱不由得嘴角微张:“林太医,你……” 林太医垂眸仔细地打量了自己好大一会儿后,才丢掉手里的红纸伞,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扑到杜芷萱面前:“小丫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做为鬼鬼,尤其是林太医这种在世间飘泊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报仇,而是放下前尘,重新投胎转世。 只是,想要投胎,就得真正地忘记前尘。而,这,对曾拥有刻骨铭心仇恨的林太医来说,若没有特殊的机缘,却是根本就不可能达成的目标——因为,每一个鬼鬼都是地缚灵,不能再次见到仇人,又如何做到“冰释前嫌”,放下所有的包裹,一身轻松地离开这个人世间呢? 第431章 好友一谈将来事 认真研究过《就职宝典》的杜芷萱,很快就明白了林太医眼下的状况,遂一脸不舍地问道:“那么,林太医,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 “小姑娘,我不打算离开了。”林太医笑得一脸的恣意,再次庆幸当初自己跟杜芷萱签定契约的决定。 杜芷萱一脸的惊喜,忍不住再次重复确认道:“真的?” “当然!”林太医抬手,招回了那把红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虽板着脸,却也在这一刻流露出一种轻松姿态的关将军,道:“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午百年都不会出一个,不跟在你身旁,日后想起来,我岂不会后悔不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丝金光,若,她没猜错的话,正是受杜芷萱身上“好运”影响而出现的,带上了一丝“功德”性质的金光! 这,可是连神仙都向往的东西,她这么个颇有远见的鬼鬼,又岂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呢? …… 若,换了寻常人家的姑娘,第一次入宫,就借住在宫里,估计会很不习惯,而,杜芷萱却一派的泰然自若。 那幅仿若将这般尊贵的皇宫当然自家般悠然自得,吩咐起宫女来也都不见丝毫自卑和懦弱等情绪,只令服侍杜芷萱的宫女们咋舌不已,而,那些在宫里生活得比较久的老嬷嬷,却是忍不住就由杜芷萱这般的姿态,想到了当年名满盛京的钱涵梦,初入宫时也都一般无二。 果然,该说“虎母无犬女”吗? 这一夜,杜芷萱睡得极安稳,而,皇宫里许多人却彻夜难眠,就连那些原本在宫里恣意游荡,时不时整出点恶作剧,再弄死几个人的鬼鬼们,可就不好过了。 “嘀!恭喜宿主发现xxx的女儿,她如今夫妻恩爱,儿孙孝顺,生活幸福美满,奖励原始点100。” “嘀!恭喜宿主完成xxx的心愿,成功超度xxx,奖励原始点500.。” …… “嘀!恭喜宿主消灭恶灵林女官,奖励功德值15点。” “嘀!恭喜宿主消灭恶鬼吴太监,奖励功德值25点。” “嘀!恭喜宿主击杀妖妃于贵妃,奖励功德350点,原始点1000。额外奖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护肤秘笈》《如何勾引一个成功的男人》这两本书。” 被莫名其妙的哀嚎声、惨叫声和咒骂声给吵醒的杜芷萱:“……”所以,林太医这是公报私仇呢?还是公报私仇呢? 竟联手关将军,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皇宫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清理了一遍! 果然,女人,尤其是做了不知多少年鬼鬼,那心态,那手腕,啧…… 随意盘算了下自己能用这些原始点购买到多少令人眼馋的符隶后,杜芷萱就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于是,第二日,一袭深深浅浅红色拽地长裙,裙摆堆堆叠叠地绣着牡丹花,花蕊里点缀着宝石的杜芷萱,就身姿婀娜地行到了大殿里。 明媚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身上,只令人下意识地生出一种“洛水神仙”的感觉来。 这般让人见了就心生暖意的姑娘,只令小公主也跟着抬头,回了杜芷萱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后,紧接着,却又想起了昨日皇后曾提到过的事情,心里就不由得有些黯然。 哪怕秦王再如何地神憎鬼厌,煞名远扬,哪怕太后再如何地喜欢杜芷萱,但,在涉及到自家小儿子婚姻一事上,却也难免会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毫不犹豫地偏颇秦王。 待到那时,这个令人见之心喜的姑娘,又能否继续保持目前这种鲜活劲呢? 眼见小公主脸上的黯然和凄苦之色,几乎快要无法掩饰的流泻出来,杜芷萱忍不住急行几步,挽着小公主的胳膊,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公主犹豫了会,倒底与杜芷萱性情相投,又想和杜芷萱长长久久地交好,并不愿意见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福星”称号而枉送了性命,遂摆手,摒退了侍候的宫女,单刀直入地问道:“若,太后为你和小皇叔赐婚,你打算如何?” 话落,小公主就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打定了主意,若杜芷萱眼露欢喜,那么,她就当自己眼瞎看错了人,竟将这么个为了虚无飘渺的荣华富贵,而不拿自己性命和家人当回事的姑娘当成了知己好友。 大不了,往后,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杜芷萱微微蹙眉,沉吟了会,才说道:“听说,南山道人曾数十年如一日地想法破解秦王的八字,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依然未有什么好消息。” 顿了顿,杜芷萱又看向眼含紧张和期盼的小公主,问道:“你怎会突然提起此事?难不成,南山道人卜算到破解秦王八字的法子了?”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小公主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的巨石,在被挪开的同时,也令她心里生出一种“唉呀,自己果然没看错人”的感叹来。 却并未料到,那些知晓杜芷萱身份,却碍于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的存在,而隐于暗处围观杜芷萱的鬼鬼们,纷纷吐槽起小公主的“天真无邪”。 “你不仅长得好看,又心灵手巧,擅厨艺女红,更有一套独有的莳花之道,还有些让人艳羡的‘逢凶化吉’的好运,若被小皇叔知晓了,可该怎么办呢?” 哪怕提起秦王,小公主眼底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惊惶和恐惧,但,为了自己认可的好友,她就硬着头皮,捏着小拳头,做足了心理准备好,毫不犹豫地豁出去了! “小皇叔可是曾祖母最疼爱的小儿子,更因那不太好的八字,而获得了宫内诸人的同情和怜惜。若,他真对你动了心,又有谁会为你出头,驳了他的面子呢?” “我虽也觉得秦王挺让人怜惜的……”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眼见小公主眼眶泛红,并用一种“你怎能如此,我竟看错你了”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瞅着自己,遂轻笑一声:“只是,我曾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向来怜惜自己的性命,胜过旁的。” 第432章 不是姐妹似姐妹(1) “不过,我以为,这段时间里的相处,我俩早已心灵相通,如今瞧来,倒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这般说着的时候,杜芷萱也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小公主,那幅立刻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姿态,只令小公主自责愧疚不已。 小公主忙不迭地拽住杜芷萱的衣袖,一脸歉意地地看着杜芷萱,赔罪道:“是我的错。”易位而处,若旁人用这样的言语来试探,自己不定会做出比杜芷萱更激烈的举动来。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关心则乱……”后面的话,却是不太好说出口,于是,小公主揪着衣襟,神情扭捏地说道:“若非将你当成好友,闻听此讯后,我也不会彻夜难眠。”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将自己那张满满都是疲惫和憔悴的面容凑到杜芷萱面前,指着自己眼底那清晰可见的血丝,和眼下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扁着嘴,满是委屈地说道:“这,可都是我对你上心的证据啊!” 这些年,仗着皇宫几大boss的喜爱,甭说皇宫了,就连盛京其它地方,小公主也是可以肆意妄为的! 偏偏,在面对杜芷萱这般冷漠的划清彼此界限的举动时却会心生不舍,然后,心甘情愿地跟杜芷萱赔罪。 这,是目前年纪的小公主想不明白的。 不过,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小公主毫不犹豫地将多余的思绪抛到了一旁去,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尾巴和耳朵全部耷拉了下来,满是无辜和委屈地瞅着杜芷萱。 杜芷萱心里一乐,再无法继续板着一张脸,只能偏过头去,以免被小公主察觉到自己眼底的窃笑和欢喜等情绪,嘴里则慎重地说道:“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只是,你却不由分说地怀疑试探我,我心里不舒坦,自然要吓你一下。” 说到底,如杜芷萱这样恶名满盛京,却因悔过自新而被太后恩赐了“荣华县主”的爵位,同时,还特意留在宫里暂住半月之久的姑娘,又有谁不怀疑太后的用意呢?! 而,相比起这半个月里,每夜碾转反侧,却依然于第二天做出一幅若无其事模样的妃嫔们,小公主是唯一一个知晓此事后,就特意一大早跑到自己住处坦然相问的人。 若非真正关心一个人,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因此,哪怕小公主又是试探,又是质问,又是怀疑,杜芷萱依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沐浴在大太阳下面,令整个人都生出一种慵懒的感觉来。 “原来,你竟是在吓我!”小公主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在杜芷萱特意让开的地方落坐,挽着杜芷萱的胳膊,将脑袋也枕在杜芷萱的肩膀上,两人像普通的姐妹般,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说着独属于女儿家的私房话。 “不是我见不得你好,实在是你们家有几个姑娘,上赶着与人为妾,如今,盛京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惹了不知多少人的厌恶。” 往常,有多少人羡慕勇诚候府三房加起来共十个金尊玉贵的贵女,并摩拳擦掌地盘算着要为自家子孙迎娶回一位,那么,如今,就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勇诚候府一众人眼里只能看见荣华富贵,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记了,巴巴地将自家的姑娘送与各个王府为妾。 因这一点,在得知安平郡主即将带着自家外孙女杜芷萱入宫的消息后,小公主才踌躇不定,待到见到杜芷萱,被杜芷萱那与众不同的爽朗大气性格所吸引,并与杜芷萱坦然相交后,才会越发地担忧起来。 只因,“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在勇诚候府那样污糟的大环境里生活了十多年的杜芷萱,是否也同其它“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世家贵女一般,表面上再如何地端庄贤淑,私下里却依然存在攀高枝的念头呢? 毕竟,说到底,“人心隔肚皮”,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哪怕再有谋探人心之能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能将一个人的性情摸透彻! 更不用说,生长于皇宫,却被皇后有意无意地护着,并未见识到太多独属于后宫阴暗面的小公主。 唯一令小公主庆幸的,却是她那生来就能敏锐察觉到人心情绪的“第六感”。若非如此,哪怕小公主再如何地与杜芷萱一见如故,皇后也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拦阻小公主与杜芷萱相知相交的可能。 “人各有志哪!”并不知道这一切,却如同小公主一般,早就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穿越到大梁后第一个“好友”的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其实,我也有劝过。不过,姐妹们却以为惨遭退婚的我心怀嫉妒,所以,才会阻拦她们青云直上之路。” “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们上窜下跳,只为了攀上向往中的那根高枝,从此以后,过上自己梦想中的荣华富贵的生活。” 也就候府那些被老夫人等人洗脑了的傻姑娘,才会一径地认为做妾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小公主眨眨眼,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难道,她们不知,大梁向来没有将小妾扶正的规矩?” “那有什么呢?”杜芷萱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有一个宠妾灭妻的安王,谁敢肯定,就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安王呢?” 小公主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颤声道:“她们……就这般自信?!” 遍数大梁几百年来,如安王这样见到一个美人儿就觉得是“真爱”,毫不犹豫地迎娶回府的奇葩,也就仅这么一个啊!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才会觉得这个世间是那么地美好呢!”眼见小公主那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戒备神情终于退去,杜芷萱才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怎么,你不跟我绝交了呢?” “你这样伶牙俐齿的丫头,谁敢与你绝交啊!”小公主轻挠了下杜芷萱的腰侧,眼见杜芷萱身子酸软下来,遂不依不饶地双手开动起来,很快,就换来了杜芷萱的求饶告罪声。 欢快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开去…… 第433章 不是姐妹似姐妹(2) 待到杜芷萱整理好衣裙配饰,又将披散开来的青丝随意地挽成发髻,忍不住上前几步,一边摸着,一边叹道:“以往,我总听人说‘如丝缎光光滑’的长发,却并不相信,如今,我却不得不信了啊!” “多吃点黑芝麻和核桃之类的食物……” 穿越前,对此就颇有心得的杜芷萱,在得到了林太医的指点后,那更是有着诸多的经验了,眼见小公主的面容上慢慢地浮现一种叫做“好麻烦,还是直接放弃”的神情时,及时地顿住话头,道:“回头,我将注意事项写下来,交由你身旁的嬷嬷。有她们盯着,就算你想忘记什么,却也是不可能啦!” 小公主扁扁嘴,却是不打算再继续跟杜芷萱探讨这个话题了,指了指院外的景色,道:“天色这般好,我们岂能待在屋里发闷呢?不如,去外面走走?” 看似询问的话语,却并没有给予杜芷萱拒绝的机会。 这一点,由小公主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懒洋洋的杜芷萱,相携着离开寝宫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来。 虽这段时间里,每天都要与小公主逛御花园,但,相似的景色,不同的时间,却依然能体会到不一般的乐趣。 更何况,在这看似宽广,却隐隐束缚住自由和梦想的地方,闲来无事时,不逛御花园,还能做什么呢? 总不成,一直与小公主窝在暖暖的屋里吧? 这,岂不是换个地方继续“宅”呢! …… 小公主与杜芷萱身后是不远不近地跟随着的宫女,眼见前面两人说说笑笑,流露出一种越发亲昵的气氛来,虽心里有所诧异,却极好地掩饰下来。只是对杜芷萱这位半个月前才入宫,就意外得了太后青睬,获封荣华县主后,却依然未放在心上的姑娘越发地忌讳起来。 毕竟,这偌大的皇宫里,谁不知道深受太后、皇帝和皇后宠爱的小公主,那是明晃晃的高枝,谁都想攀护上,却并不是谁都能轻易就攀上的呢? 而,由这半个月里,小公主待杜芷萱的“坦诚相护”姿态里,却能清楚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若无意外,那么,杜芷萱将会成为小公主有史以来第一个好友、知己和闺蜜! 甚至,就连太后和皇后这两位,也对此事乐见其成! …… 这天,因杜芷萱再次提及自己培育的那些特殊的花朵,故,小公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又做一回“采花大盗”,狠狠地折腾一番御花园,而是陪着杜芷萱欣赏了下外界看不到的稀罕花儿后,就一路嬉笑打闹着,朝太后的寝宫方向行去。 还未靠近殿门,远远地,轻风就送来了阵阵熟悉的哭泣声,哀求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踌躇犹豫。 待见到引路的女官并未驻足,于是,两人也敛了心里的迟疑,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地跟着。 才行到殿门,就瞧见正中央跪着的两个青年男女,其中一个正是那日一路哭泣着入宫请求太后“做主”的九公主。 另一个青年容颜俊美,身姿修长。若放在其它场合,定会给人予一种世家望族才能培养出来的言行举止间自有一派雍容气度的感觉,但,眼下,这人却满脸愁苦,身子瑟瑟发抖,隐隐流露出一种绝望中蕴含着悲怆,黯然中又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情绪来,瞧着,就让人生不出一丝好感。 想来,这人,就应该是定国公府长房嫡长子,九公主的驸马吧。 于是,杜芷萱默默地找到了自己见到这人后,就下意识心生厌恶的缘头,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恰好偏头,瞧见这一幕的小公主,心里才浮现出来的那丝伤感和愤懑等纠结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无奈和叹息。 总算,屋子里的人,除了离杜芷萱及近的小公主以外,其它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然,岂不是轻易就拉足了一屋子人的仇恨?尤其是跪于太后跟前的九公主和九附马! “你不必再求了。”太后微阖双眼,遮挡住眼底的杀机,冷声道:“若非九公主心悦于你,你以为,就你那‘文不成,武不就’,连纨绔子弟都羞与为伍的模样,能娶到皇宫里千娇百宠的九公主?” 九驸马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更是抖如筛糠,嘴里却不得不求饶告罪道:“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往后,微臣定当好好待九公主,只望太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微臣的弟弟。” 原本,一切都瞒得好好的。 偏偏,也不知是谁,竟暗处将这个消息捅到了九公主耳里。 而,当时,他恰好在心上人那儿。待到回府,知晓此事时,立刻就使出浑身解数,温言软语地哄得九公主回心转意,总算从九公主那儿知晓了当日太后寝宫里发生的所有事。 那时,他就有一种仿若突然由炎炎盛夏,抵达寒风凛冽的雪原,那薄薄的衣衫,遮挡不住无处不在的寒风,更无法抵御由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寒凉惶恐不安等感觉,遂毫不犹豫地召集阖府人,彻夜未眠,总算写好了一封言词恳切,涕泪交加的请罪书。 只是,这封请罪书,还未能顺利地递到皇帝案前,第二日早朝时,自家弟弟就由皇帝钦点——即刻前往大理赴任! 想到大理那邻近蛮夷,民族繁多,风气彪悍,处处迷嶂的环境,就只令九驸马一家人痛苦懊恼不已,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出了这招借助九公主得宠于太后,哪怕撒泼打滚,也要求得太后原谅的计划。 至于,往后,九公主是否因此而失宠于太后? 那,和定国公府一家人又有何干系呢! “不然,你亲自前往大理,将令弟换回来?”虽不知道定国公府一家人那龌鹾的打算,太后却依然满脸讥诮地看着九驸马,眼见九驸马虽脸色变幻不停,但,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愤懑和不甘来,不由得冷笑一声,“罢了,既然惜命,就不要再多说其它的了。” 第434章 恩将仇报九公主(1) “母后……”九公主凄厉地哭喊一声,满脸哀求地说道:“求求你,饶了驸马,也饶了二弟吧!” 九驸马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感动和怜惜的目光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心里一动,驸马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如此说来,若她今日哀求太后放过驸马一家人,那么,不就能真正地走入驸马心怀,从此,成为驸马心里任谁都无法取代的心上人呢? 想到就做的九公主,又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哀泣道:“那个女人给驸马下药,爬上驸马的床后,就特意做出一幅怀孕的假相。又频繁地利用这件事,要挟驸马与她私会,并数次给驸马下药。最终,顺利地怀上身孕,并以此为把柄拿捏着驸马,逼使驸马不得不容忍她生下那个孩子。”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而,在驸马心里,我是最重要的。” “驸马已经将那个女人打发得远远的,将孩子也抱到了庄子里。往后,若无我的同意,不会再让这个孩子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此,我俩就能像往常一样,好好地过日子。” 眼见太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其中的陌生、冷淡和疏离等情绪,只令九公主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方才那番话。 但,在察觉到九驸马猛地握住自己手,并用一种越发感动和怜惜的温柔目光注视着自己时,九公主却又觉得身体仿若被注入一股暖流,整颗心也被温暖起来,忍不住就继续补充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大理竟是那样一个可怕的地方!这……这……这也太狠毒了!” 说到这儿时,九公主还用狠毒中带上了惊恐的目光看着静立一旁的杜芷萱,只觉得这个姑娘不愧是安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那些所谓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的流言蜚语,不过是用来掩饰她那比蛇蝎还要狠毒心肠的手段! 大理? 大理! 这样的地方,乍听之下,多么地山清水秀,但,真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又岂不知,凡是前往此处赴任的官员,往往都是九死一生啊! “九姑姑!”小公主惊讶地瞪圆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翻脸无情,目含恨意的人,竟是前儿个满脸惊惶,泪眼涟涟,闻听杜芷萱的解说方法后,就一幅感恩戴德模样的九公主! 明明,杜芷萱一心为她打算,可,待到她们夫妻和好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反咬人一口,岂不是令驸马一家人恨上杜芷萱,从而牵怒于勇诚候府和将军府。 而,以勇诚候府诸人待杜芷萱那幅恨不能立刻置其于死地的嫌恶和憎恨模样来说,待到他们知晓此消息,又岂会放过惹祸的杜芷萱? 如此,太后前儿个特意赐封杜芷萱“荣华县主”的称号,不就做了无用功? 真真是一只“白眼狼”! 杜芷萱轻笑一声,挽着小公主的手,上前与太后请安后,就看向不再掩饰满腹恨毒之色地凝视着自己的九公主,和一旁嘴角微勾,眼含讥诮和嘲弄的九驸马。 幸而,早在给九公主出主意之前,她就下意识地留了一手,不然,如今,岂不是落入九公主挖的坑里? 杜芷萱这幅安然处之的姿态,落在太后眼里,只令太后越发地满意起来,眼眸里清楚地流露出欣慰和赞叹之色。 但,待到太后移目看向九公主时,眼底却一片冰冷漠然,再无之前每每看见九公主时的怜惜和慈爱,微垂眼眸,掩住眼底的复杂情绪,摇了摇头,叹道:“罢了!” 话落,太后就起身,扶着侍候嬷嬷的手,迈步离开了大殿。 这样疏离的姿态,这样漠然的举止,只令九公主心慌不已。 若,二弟不能顺利回京,驸马一家人****伤感,她又如何能按照原订计划挽回驸马的心,从此,和驸马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生活呢? 想到这儿,九公主忍不住看向正与小公主肩并着肩,手挽着手,轻声细语地探讨着衣服配饰的杜芷萱,只觉得这样一派悠然自得模样的杜芷萱是那么地碍眼! 凭什么,这样一个心性冷酷的姑娘,在眼下这种情况里,还能笑得这般恣意呢? 明明,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 于是,九公主毫不犹豫地将心里那因为小公主的指责,而浮现出来的愧疚等情绪抛到了一旁,只是看着正用一种混合了期盼和希翼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并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仿若一瞬间就“地老天荒”了的驸马,指着杜芷萱喝斥道:“你怎能这样恶毒!” “殿下这话,臣女不太明白。”翻脸不认账的情况,杜芷萱见得多了,九公主并非第一个,也绝非最后一个。 于是,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杜芷萱抿唇一笑,故作迷茫不解地问道:“难道,我在宫里冲撞了殿下?” 若不是亲身体会,谁敢相信眼前这个笑起来这般明媚灿烂,就连眼神也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般的小姑娘,竟满腹心眼算计不说,折腾起人来,还令人有苦都说不出来呢! 想起盛京里那些和勇诚候府有关的传言,以及那些所谓的“勇诚候府四姑娘,欲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上人,故忍痛之下退婚”之后,围绕着武候王府而突兀出现的诸多流言蜚语,九驸马忍不住一叹——真真是“扮猪吃虎”的好手段啊! 九公主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驸马心里就百转千回了遍,只是冷声指责道:“若非你与母后进言,二弟岂会落得如今这般惨况?” 想起一家子人知晓此事后那幅哀凄愁苦的模样,再对比眼前杜芷萱这幅懵懂无辜的模样,只令九公主心里的愤怒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烧灼得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被她蛊惑的!” 第435章 恩将仇报九公主(2) “九姑姑这话,实在令人不耻!” 哪怕碍着九公主是自己的长辈,但,眼下,小公主依然被九公主这种不依不饶的无耻作法给恶心到了,忍不住起身质问道:“前儿个,九姑姑如何地伤心痛苦?如何地哀求曾祖母?如何地与萱儿求计?为何今日,竟能翻脸不认?!” 眼见九公主被自己一通质问,给逼得说不出话来,小公主便冷笑道:“前儿个,萱儿说的那些,却都是九姑姑你允了的,是你自己要将人送往大理的!然,到了今日,前言犹还在耳旁回荡,就能翻脸无情,直言说是萱儿之过!” “需知,萱儿可是一心为了你,而你竟这样待真心为你之人,往后,还有谁敢再同你真心相交?” “殿下种种言行,不过是人之常情。”杜芷萱笑了笑,“都说‘君臣有别’,又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之类的言谈,对于殿下的家务事,臣女如何敢插手呢?不过是随口笑言几句,未料到,殿下竟当了真,求了曾外婆。” “曾外婆怜惜殿下,不忍拒绝,就算知晓有不妥当之处,倒底因着一片爱女怜女之心,而成全了你的心愿。如今,竟成了我与曾外婆之过?” “倒底在驸马眼前,殿下不好说些什么……”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叹了口气,“罢了,这罪,我领了吧。总归,如今,谁不知我恶名远扬呢?再多添一桩,也算不了什么。” 九驸马双眼微眯,虽早就知晓此事,但,乍见这样一个小姑娘,当着他和九公主的面就这般恣意妄言,却也难免令他心生愤懑。 “驸马都听到了?”九公主见杜芷萱“认罪”,满心欢喜地拽着九驸马的衣袖,微微仰头,面容娇艳,眼角含情。 “当年,定国公府因军功而封爵,从此,由耕读之家变成了勋贵世家,但,如今……”杜芷萱随意地说道,却犹如一枚炸弹入水,只炸得驸马脸色变幻不停,抬头往太后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前一派悠然自得模样的杜芷萱,深深地吸了口气,甩袖离开了。 眼见九公主紧随九驸马身后,也急急离开,小公主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你这是要与定国公府结怨?” 虽然,大梁王朝并没有驸马不参政的规矩,但,能让公主下嫁的,却也都是些延续了百年的望族。 这样的家族,哪怕后代子孙再如何地不成气,导致整个家族落魄起来,却也不是勇诚候府这种新贵能招惹得。 更别说,勇诚候府还根本就不拿杜芷萱当回事! “你呀你……”小公主轻点杜芷萱的额头,满腹无法排解的担忧和烦闷,“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杜芷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就算九驸马糊涂了,但,定国公府能延续几百年,依然未被清算,就说明他们这家子人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头脑清醒的。” “更何况,依刚才所见,九驸马还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呢!” 就算太后再如何地疼爱九公主,但,再多的疼爱之情,也架不住如九公主这样的折腾劲。更何况,这次,九公主不仅坑了一把她,还将太后都往坑里带,更隐隐地得罪了当今皇帝和皇后,往后,九公主想要再像往常那样随性自在,潇洒自如地出入皇宫,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当然,最令杜芷萱满意的却是九公主此举传扬开来,只怕盛京诸人都不会再像往常那样,明里暗里地讥诮嘲弄于她了。 只因,经此一事,众人就会清楚地识知到太后并不是看在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两人的薄面上,基于修复她那满大街惹人嫌厌的恶名和被退婚的情况,才会刻意赐下一个“荣华县主”的爵位给她,再和皇后一前一后地称赞于她,而是真正地奠定了她在太后心里的重要性! 毕竟,前朝官员的变动,连一心痴恋九驸马的九公主都做不到,而,她轻飘飘一句话,就令太后取消了对九驸马家人的惩罚呢! 不过,最最重要的却是接收到原身记忆的杜芷萱,明白定国公府早就上了皇帝那为新君上位,必需除去的一个“到处嘣跶,一点也不听话”的黑名单榜首,故,她一点也不担忧此举,会惹来皇帝的不满。 顺便,还能再刷下皇帝和新君的好感值呢! “等着,看那定国公府的人怎么做了。”杜芷萱歪歪头,凑到小公主耳旁,轻言了几句,换来了小公主那“你怎能这般冷酷,这般无情,这般无理取闹”的嗔怪目光后,才和那放下了心里担忧和焦急情绪,满腹都是和杜芷萱一样看热闹的小公主继续嬉笑打闹起来。 就在这时,太后搀扶着嬷嬷的手臂,再次来到大殿,眼见两个沐浴在阳光里嬉笑的姑娘,忍不住露出了欣慰和满意的笑容来。 “还请曾外婆给我这个脸面呢。”杜芷萱笑得一脸的谄媚,配着那双满含期盼和希翼的眼眸,只令太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杜芷萱的头,并由着杜芷萱借势,轻蹭了下自己的手心。 “罢了,既然她不知好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一个大事小事都喜欢跟自己唠磕的皇帝儿子,即使早早撒手,万事不管,但,太后却也对前朝的事情门儿清,又岂会不知道定国公府这颗“毒瘤”是早晚都要除去的? 如今,杜芷萱此举,不过是借势。 那么,九驸马的二弟,定国公府长房嫡次子的死活,又和她有多大的关系呢? 不过,哪怕早就明白杜芷萱的聪慧狡黠,在这一刻,太后依然觉得杜芷萱太过聪明伶俐了,心里忍不住浮现一抹担忧,嘴里却顺势问道:“想必,上次,你在我这儿见到九公主时,就开始算计了,是吧?” “哪怕九公主心里不喜我,但,若看在我一心为她的情份上,而将此事遮掩了下去,那么,我自然不会说些什么。然,这才几日,她就毫不犹豫地将我卖了个干净,我也只能本着人人都具备的私心,为自己打算一二了。” 第436章 表姐妹再谈婚事(1) 杜芷萱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和委屈,“不过,我相信,九驸马是个聪明的。” 只可惜,再聪明,却也无用啊! 谁让定国公府上了皇帝的黑名单呢? 如此,哪怕出宫后,定国公府开始亲近于将军府,或者交恶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却也只会逼迫着勇诚候府一众“墙头草”站在最正确的位置上,而不像原身记忆里那般惨遭新君清算,并徒惹一众同僚政敌落井下石。 若可以的话,杜芷萱真得不想管勇诚候府一众擅长“作”之人的死活。奈何,在大梁这个宗族大过一切的现况里,若勇诚候府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又能如何置身事外呢? 至于过了今日之后,九公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这,却和杜芷萱没有关系了。 不是候府里那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根本就不敢下狠手里去整治的亲人,那么,这样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在自己好心地献上计策后,转过头就能卖了自己,并毫不犹豫地挖坑给自己跳,她又岂会再浪费一丝半毫的同情心在对方身上呢? “太让人失望了。”太后摇了摇头,心里最后一丝对九公主的慈爱之心,也如同那阵清风般迅速消失,只是怜爱地看着杜芷萱:“只管将宫里当成自家,不用太过拘束,想做什么,与我说一声即可。平日里与小九相伴,其它的人,却无需理会。” 杜芷萱含笑点头,和小公主挽着太后的胳膊,再次展开了自己的“拍马”技巧,将太后哄得心花怒放,看着杜芷萱和小公主的目光越发地慈祥和蔼起来。 …… 如此这般,在宫里又待了几日之后,杜芷萱才带着一大拨赏赐回到了将军府。 如杜芷萱预料中,这次回归,获得了来自于将军府一众人的热切欢迎。 至于坐在椅子里,虽也取出绣帕,轻拭眼角,但,那眼里偶尔掠过浓浓恶意和狠戾情绪的钱诗雅? 好吧,又如同往常那样,再次被众人给忽视了。 在众人一致要求下,杜芷萱将宫里发生的事情,挑能说的,详尽地讲了出来,并再次发挥自己“彩衣娱亲”的功力,将安平郡主和宋氏这两位长辈哄得眉开眼笑。 眼见安平郡主面现疲惫,众人就极有眼色地离开了。 “萱表妹!”杜芷萱顿住脚步,对自己前脚才离开荣寿院,钱诗雅后脚就按奈不住地前来找茬一事,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说好的土著重生女,经受了诸多磨难,心志早已磨练得非同一般,几乎快要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呢? 仿若是察觉到了杜芷萱心里的疑惑似的,尾随着杜芷萱离开荣寿院的鬼鬼们,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小美人,你不在将军府的这段日子里,贱表姐可是真正地演绎了什么叫做‘花样做死一百计’啊!” “贱表姐坚定地认为,只需再给她一段时日,一定能把将军府所有的下人全部拿捏在手心里,却连自己居住的倚兰院起了几次火都不知道,典型的一蠢货啊!” “错!贱表姐这样的蛇蝎,又岂会蠢成这样?不过是频繁地遭受小美人的打压,从而失了那颗平衡心,才会屡屡犯错,最终,陷入一个‘一叶障目’,暂时无法走出来的泥潭而已!” …… “萱表妹,我若是你,今日第一次出宫,就不应该来将军府拍马献媚,而是立刻赶往勇诚候府。” 钱诗雅缓缓而来,一袭桃粉色的宫装,将她衬托得越发明艳动人起来。只不过,若,脸上没有那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和嘲弄,嘴旁的笑容不要那样的阴邪的话,才能配得上她那特意绘过的桃花妆啊! 待到行到杜芷萱面前后,钱诗雅才笑盈盈地补充道:“说不准,还能赶上阻止老夫人再次卖孙女的举动。”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纯然无辜地说道:“表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呵!”钱诗雅忍不住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冷笑连连,“萱表妹,以前,我一径地认为你天真无邪,如今瞧来,其实,从最初,我就错了!” “也确实,由那位老封君亲自出手教养的姑娘,又岂是表面那般单纯易骗呢?一切,不过是我一叶障目。”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钱诗雅,仿若钱诗雅话里那个惯于伪装的姑娘,并不是自己似的,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令特意回眸看向杜芷萱的钱诗雅气恼不已,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 “萱表妹,只怕,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清楚老夫人的性情了。”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又是一声轻笑,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想来,遍数大梁世家望族,也再找不到第二位像老夫人这般,一生追求荣华富贵,致力于将每个孙女儿都卖入皇家的老封君了。” “表姐说笑了。”杜芷萱漫不经心地说道,并没有为老夫人正名的打算。 当然,即使钱诗雅说的正确无误,杜芷萱也依然没有附和的打算,更不会为钱诗雅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看好戏的姿态所摄。 “是吗?”钱诗雅抬头,欣赏了下天空里那飘忽不定的云彩,道:“萱表妹,别怨我这个做表姐的没有提醒你。如今,和你年岁相近,且,还没有出宫建府的两位,也独四皇子和六皇子。而,这两位的生母淑妃,却是一个手腕通天的女人。” 这一点,由前世,淑妃能不显山不露水,以四皇子这个亲生儿子为挡箭牌,巧施妙计地推动着六皇子称帝的一系列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那么,如今,就算杜芷萱因颇受太后青睬,更被太后赐封为荣华县主而入了淑妃眼,她也只会将杜芷萱与四皇子送作堆。 四皇子这人,乍瞧之下,确还人模人样,但,实则,却比那纳了一个又一个真爱回府的安王还要心狠手辣,不懂得怜香惜玉之道。 不管如何,哪怕红颜老去,安王也会念及当年那份真情,而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真爱。而,若换了四皇子嘛?最轻便地就是一死,最残酷的却是转手卖入勾栏院。 第437章 表姐妹再谈婚事(2) 六皇子这人,看似温文尔雅,低调谦和,实则,比四皇子更心狠手辣,勇谋兼具,否则,前世,又岂会达成“坐收渔滃之利”的成就,顺利地登基称帝?! 至于同样未出宫建府的五皇子? 却因为生母仅仅只是定嫔,而令五皇子沦为了皇室里的“小透明”,根本就没有参与“夺嫡”的念头,就更不用说明里暗里地投靠某位皇子了。 却并不知道,这种“两边都不参和”的旁观姿态,根本就不是他这样出身的皇子能选择的。 依照前世的经验,只怕,要不了几年,五皇子就会“病逝”了。 可惜,这样的五皇子,根本就入不了勇诚候府老夫人的眼,否则,令杜芷萱成为一个出身低微,随时会病逝的皇子侍妾,岂不是更有意思? 默默地在心里扼腕了一番后,钱诗雅又道:“我劝你,最好及时做准备,以免老夫人急怒之下,随意将你许一个侧妃或庶妃的名份,就将你塞到四皇子府或六皇子府里去了。” “毕竟,这两位定下的皇子妃,都仅仅只是四品大员家的嫡女。而,姨夫不仅是正三品的兵部尚书,更是候府未来的袭爵人,故,严格说来,萱表妹不仅是正三品官员家的嫡长女,更是候府长房嫡长女。” “偏偏,这样身份的姑娘,却要与皇子为妾?易位而处,若换了你,又会如何做呢?想来,只怕会想方设法地打压磋磨,并想方设法地令其失了家族庇护。否则,谁敢肯定,往后,这皇子正妃的位置会由谁来做呢?!” 静静地等待了好大一会儿,却依然未等来杜芷萱变脸的钱诗雅,咬了咬牙,按奈下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继续补充道:“虽然,如我们这样的世家,均没有令嫡女与人为妾的道理,但,那可是天下间制定规则的皇家,嫡女为妾,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素来喜欢‘卖女求荣’的勇诚候府!” “是吗?”这回,杜芷萱总算收回凝视着花园景色的目光了,但,若可以的话,钱诗雅还真恨不能杜芷萱继续凝视那些没有生命的花草树木。 无它,只因,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里,正清楚地倒映出钱诗雅的身影,令钱诗雅心里竟突兀地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来——总觉得,杜芷萱早就窥破了她的心思,并且,正用一种“看戏”的姿态,欣赏着她那几乎可以妣美小丑的表演! 杜芷萱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淡淡地说道:“虽然,本朝县主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皇家做主,但,还是多谢表姐挂念,特意赶来提醒我。” “表姐的大恩大德,我一直谨记在心。” “大恩大德”这四个字,杜芷萱说得特别慢,看向钱诗雅的目光也颇有深意。 “若,今世不能一一地回报,那么,唯有留待来生继续。” 县主? 荣华县主? 拥有爵位,颇得太后欢心,尊贵非凡的县主? 钱诗雅一脸的怔然,差点就不能克制住胸口那团一直徘徊不去的怒意了! 往日里,安平郡主疼爱杜芷萱,也就罢了,谁让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早逝呢?可,就连这种能入宫,在太后等人面前刷到足够多的好感值的机会,都被强制性地剥除了。不然,凭借她重生以来的积累,怎么着,也该给自己混得一个郡主的封号。 如此一来,她又岂会被杜芷萱这句暗含警告之意的示威之话所摄? 心里转悠着诸多念头的钱诗雅,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迟疑来。 杜芷萱仿若未曾瞧见似的,只顾着欣赏将军府里的风景:“更何况,连才从皇宫里出来的我,都不知晓此事,那么,表姐又是从何处获悉此事呢?” “窥视宫闺,可是大罪哪!”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微勾,“幸而,这是在自家,周围侍候的都是些忠心耿耿的下人,无需担忧这样的消息会传扬开来,令陛下勃然大怒。” “若,表姐并无其它的事情……”虽很想继续欣赏钱诗雅那变幻莫测的面容,也无法遮掩的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但,这并不意味着杜芷萱就愿意将有限的光阴,继续浪费在与钱诗雅斗嘴这个无聊的举动上。 “萱表妹!”钱诗雅深吸了口气,按奈住满腹的不甘和愤懑等情绪,一脸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担忧:“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虽你有县主的爵位,也颇得太后娘娘的欢心,但,如我们这样的人家,谁又会去计较这些呢?关键是你……”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摇头,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补充道:“若,你未和武候王世子退婚的话,就好了。” “表姐,我以为,你会赞同我的。”杜芷萱一脸淡然地说道,心里却对钱诗雅的无耻之劲,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 不然,岂会到了现在,依然时不时就用武候王世子来刺她呢? 若非念及将军府一众人待自己的疼爱,和安平郡主那待自己不掺杂丝毫私心的宠溺呵护之情,她早就将“钱诗雅正是武候王世子心上人”的消息放了出去。 若非顾及钱诗雅名声受损,也会因暂住将军府,一直由安平郡主教养之故,而令安平郡主也面临众人的指责,她早就将钱诗雅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私会,并愿意为了心中那伟大的爱情,而愿意以侧妃侍妾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等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的同时,也亲自带着一大堆人有意无意地来一场捉奸了! 说来,钱诗雅也够心大的了。真当那武候王妃不知出于何故,而与安平郡主一般,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频繁来往,并在迎客来酒楼私会等消息压下去,就代表着盛京其它的世家贵族也不知晓此事? 真真是被那所谓的爱情迷了心窍,从而一叶障目了啊! “说到底,我这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心人。”杜芷萱抿唇轻笑,看着远方那笼罩在薄雾里的山峦,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都说‘宁折十座庙,不毁一庄亲’,我这样的功劳,想必,轮回时,也能投一个好胎。” 第438章 表姐妹再谈婚事(3) “萱表妹,你这是……”钱诗雅迟疑了下,心里猛地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但,为着自己最初的计划,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你真得放下来了?” 前世,也就罢了。 毕竟,那时的杜芷萱虽因娇生惯养之故,性情略有些天真仁善,但,该狠下心来时,却也绝不会犯下心慈手软,放过罪魁祸首,令其卧薪尝胆,找准时机再来报复自己的举动。 当然,更多的却是因为杜芷萱那受勇诚候府里“唯利是图,贪慕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精神影响,而与所有的世家贵女一般不相信爱情的性情,才会在嫁入武候王府后,短短时间里就接手武候王府的庶物,并在武候王妃的放手支持下,慢慢地拿捏住武候王世子。 若非如此,又岂会有后世传诵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不相移的“盛宠王妃”美誉?! 而,这世,杜芷萱不得候府长辈的欢心,被亲人姐妹们频繁地算计陷害,又被钱氏特意“捧杀”,从而传出了“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不学无术,令人憎恶的性情。 再兼之她的推波助澜,成功地令杜芷萱爱慕上武候王世子。 而,杜芷萱那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青睬,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双手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踏的行为,可是真正地验证了“痴女”二字。 这样热烈的感情,真得是说放,就能放的? 这样付出一切的爱情,真得是说割舍,就能舍掉的? “表姐,我以为,你早已知晓。”杜芷萱神情淡然地看着钱诗雅,眼神举止间,全无一丝对武候王世子的留恋和不舍,更没有丝毫的爱恨之情,这般看待陌生人都不如的姿态,只令重生回来后,就将武候王世子当成了自己此生必需要征服对像的钱诗雅也不由得怔然了。 许是长时间那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在这一刻,钱诗雅心里生出浓浓的惊惶和无措,更有一种仿若计划好的事情突然出现了不可预料变化的感觉来,脱口而问:“你不是‘欲擒故纵’吗?” “怎会?”杜芷萱轻笑一声,“武候王世子那样的人,可不值得我使出这样的计策。” “我这人哪,爱一个人,爱得深刻,恨一个人,恨之入骨。但,不爱不恨时,却也就将对方当成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连自己这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都算不上,又如何会产生其它多余的情绪呢?” “你……”钱诗雅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在杜芷萱那过于清澈透底的眼眸里,不知为何,却是没办法再顺利地说出来。 末了,钱诗雅只能继续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仿若不敢相信杜芷萱竟会真得彻底放下:“也对,就算武候王世子爵了爵位,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宗室王爷,比不得四皇子这样的皇亲贵胃。”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钱诗雅喟然一叹,凝视着不远处那朵开败的凤仙花,目光在其那凋零的姿态上停留住,眼眸里的光彩明明灭灭,“你能有这样的志向,挺好的。” “表姐这话,我却是不太明白了。”杜芷萱淡然一笑,“如你之前所说,四皇子这样的皇亲贵胃,又岂是我这样惨遭退婚,恶名远扬的人能配得上的呢?” “倒是表姐……”杜芷萱顿了顿,仔细地打量着妆扮一新的钱诗雅,“这段时日里,每次见到表姐,都觉得表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嗯?”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偏头,“怎么说呢?就是表姐有一种仿若被幸福滋润着的感觉!” ……这,都是些什么话? 钱诗雅瞪目结舌,不知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那特意绘了桃花妆的粉嫩面容就变得娇艳欲滴起来。 “人面桃花相映红。”杜芷萱点头,道:“果然不错,不愧是胸有丘壑的表姐,这一出出算计,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只是,表姐,你这样****算计,时时提防,见着谁都只盘算着对方是否有值得你利用的地方,然后才考虑是否和对方交好,这日子,过得真不累吗?” 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这样的世家贵女,生来就享着尊贵优渥的生活,虽也会承担一定的家族责任,却也无需谋算太过,不然,受累的也是自己。” “最可怕的莫过于苦心布局,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可就让人寝食难安,痛苦难忍了。” “表姐,你说,是这个理吧?” 钱诗雅一张脸青青白白,乍听之下,杜芷萱仿若只是在谈论她提到的四皇子追求杜芷萱一事,但,细细思索,却总有一种杜芷萱意有所指,或者,杜芷萱发现了什么的感觉来? 纵然如此,钱诗雅却也不会轻易就认输。 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肯定,究竟谁输谁赢! 这世间,唯独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萱表妹,唉……”钱诗雅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心里滋生出来的不安情绪,用一种自己费心为杜芷萱着想,却未能得到杜芷萱体谅的委屈和哀怨的目光,静静地瞅着杜芷萱。 直到将杜芷萱瞅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之后,钱诗雅才再次开口补充道:“我知道,你依然爱着武候王世子,所以,才会弃四皇子这样的良缘不顾,并觉得我的劝说之词别有用心。可,这也是我这个做表姐的一片善心提醒啊!”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婚姻一事,关系可大了……” 钱诗雅还想侃侃而谈,但,为此而浪费了许多时间的杜芷萱,却不打算再继续听下去了,只是摆手,道:“表姐,我知道,你爱慕武候王世子,如此劝说于我,不过是害怕我会跟武候王世子旧情复燃。” 第439章 情人将反目成仇 “这一点,你却是可以放心了。” 杜芷萱冷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讥诮和嘲弄:“毕竟,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待我如何,旁人不清楚,但,表姐你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说来,我现如今的‘凄惨状况’,可少不了好表姐你的功劳啊!” “萱表妹,你怎能如此想我?”钱诗雅那张秀美的面容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再或者是恼的,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更是潋滟生辉,隐隐能瞧见里面蕴含着的熊熊怒火,和几欲嗜人骨血的狠戾,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会如此? 什么时候,那向来被自己玩弄于鼓掌里,明明长着一张聪慧机敏的面庞,却仿若被赌住了心窍似的杜芷萱,竟也玩起了“扮猪吃虎”的把戏,并将自己这个真正的聪明人都瞒住了? 抑或是,这一切,有不知多少人推波助澜? ……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芷萱并未被钱诗雅那幅恼羞成怒的模样给吓住,反还别有所指地看着钱诗雅,嘴角微勾,“抑或是说,我在表姐眼里,就是那么一个不堪造就的蠢货呢?” “只是,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仁善的。虽表姐待我如仇人,我这个做人表妹的,却不得不基于亲人的情份,提醒表姐一声……”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顿了顿,冷笑一声,用一种令钱诗雅震怒的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表姐,说来,我和武候王世子已退婚一年多了,但,为何,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未能听到你和武候王世子的喜讯呢?” “难不成,那武候王世子不仅耍了我,也顺便刷了表姐你?啧!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耍了我这样一个不堪造就的朽木也就罢了,偏还刷了表姐你这样一个心机谋略皆不弱于当朝状元的人……” “或者,表姐,你的计划也早就被武候王世子知晓,所以,他才会使出‘将计就计’这一招?” “这人……”巧妙地挑拨了下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满意地欣赏着钱诗雅青青白白的面容,为自己竟能将钱诗雅气得不再掩饰满腹对自己杀机的举动而点了个赞,又赶在钱诗雅出声之前,颇有深意地补充道:“贵在有‘自知之明’哪!” 也不知这句话,是指钱诗雅,抑或是指武候王世子? …… 话落,杜芷萱就甩袖离开了,徒留被杜芷萱又一次“抛弃”的钱诗雅,用一种仿若嗜人般的仇恨目光,看着杜芷萱离开的地方,任由自己被胸口那些翻腾不休的怒焰给淹没。 难道,杜芷萱真得知道了真相? 不,不可能! 以杜芷萱的性格,若,真知晓了真相,会这般辛苦地为她遮掩着,而不是不顾一切地撕闹开来? 唯一可以肯定的,杜芷萱定听到了些流言蜚语。或者,可以这样说,得到太后欢心,又结交了小公主的杜芷萱,已经有了一些旁人探查不到的渠道…… 如此,可就更不能放过杜芷萱了! 至于杜芷萱提到过的武候王世子? 钱诗雅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誓在必得的笑容。 ——前不久,她还以为杜芷萱长进了。如今瞧来,就这样粗浅的挑拨之计,还真让人无法给杜芷萱安上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结论啊! 毕竟,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的言行举止间,可是真正将她当成了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真爱”! 至于其它的…… 心里转动着许多想法,缓步回到倚兰院的钱诗雅,提笔写好了一封信后,递到了王嬷嬷手里:“奶娘,你帮我送封信到武候王府。” 想了想,钱诗雅又补充道:“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武候王世子手里。” 已不是第一次亲自前往武候王府送信的王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敛了脸上的笑容后,一脸慎重地回答道:“小姐放心,老奴定当办妥此事。” 钱诗雅摆了摆手,眼见王嬷嬷等人离开后,才不再掩饰自己心里的惊惶无措等情绪,任由它们一点点从身体里渗透出来,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却非常快捷的速度弥漫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沉闷。 而,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钱诗雅脸上的神情变得茫然不安起来,就连那双曾给人予妩媚感觉的眼眸里,也慢慢地渗出泪水,一滴滴滑落。 “难道……” 这句话,极轻,极低,极弱。 但,在这样寂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地方,却犹如一道惊雷,迅速划破了一室的寂静。 “呵呵……”围观到这儿的鬼鬼们,脸上挂着兴灾乐祸的笑容,一路追赶着飘到了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里。 “小美人,贱表姐又遣人前往武候王府送信了!” “贱表姐遭受了非常残酷的刺激,急需来自于心上人的安慰劝说!” “贱表姐说得再冠冕堂皇,却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惊惶不安。” “贱表姐自己犯蠢,还偏要觉得自个儿多么地聪慧明智,我呸!” “正是,甭说武候王府了,换了其它任何世家,也不会因此就求娶贱表姐啊!” “为婚事将一波三折,无法高嫁,只能低嫁,从此远离京城顶级圈子的贱表姐点蜡!” …… 杜芷萱抿唇浅笑,难得地期待起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撕逼大战来。 想想看,这世间,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情人反目成仇,更来得让人欢欣激动呢?尤其,这对有情人,还是残忍折磨了原身的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 而,以杜芷萱对钱诗雅的了解,自然知晓,即便武候王妃频繁地阻挠,即便武候王世子已有隐隐被说服的趋势,即便钱诗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但,自重生后,就将“嫁入武候王府,成为那令人敬仰的世子妃”做为奋斗目标的钱诗雅,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势里,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与武候王世子纠缠这条路! 如此一来,往后,那武候王府的热闹不可谓不多哪! 第440章 周王妃给予善意 回将军府看过了安平郡主等人,并详细地述说了一遍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再顺手坑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一把后,杜芷萱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从迎客来酒楼里买来的特色糕点,再次入宫。 杜芷萱和小公主一边陪着太后用点心,一边讲述着宫外一些新鲜事,大殿里的气氛无比的温馨欢快。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传周王妃入宫跟太后请安。 周王妃? 原身记忆中,那位颇有圣宠,却被以小妾身份入府的顾盼欢给斗倒的周王妃? 端庄贤淑、雍容华贵等等之类的词语,就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位一袭亲王妃服饰,面容沉静肃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令人不敢轻易仰望气度的女子。 太后命人搀扶起周王妃,见周王妃目光停留在杜芷萱的身上,眼底浮现一抹诧异时,遂笑道:“这是勇诚候府的丫头,惯会哄我,嘴甜着呢。” 如今,盛京谁人不知,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得了太后的青眼,又因着安平郡主的缘故,而得了“荣华县主”的爵位,更得到了太后和皇后两位天下最尊贵不过女人的称赏,轻易就破除了之前盛京满大街流传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的流言? 以往,有多少人称赞钱氏端庄贤淑,大度善良,那么,如今,就有多少人暗地里指责钱氏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美女蛇,表面上再如何地温厚宽容,私下里却依然“捧杀”了自家嫡姐唯一的血脉。 以往,有多少人艳羡钱氏和杜尚书夫妻恩爱,同情钱氏长姐命不好,因为一次生产就枉送了性命,从而将杜尚书这样一个容貌俊美,才华横溢,为人谦和的夫君让给了自家胞妹,那么,如今,就有多少人私下里怀疑钱氏早早就和杜尚书私相授受,并使出浑身解数弄死了自家胞姐,才能因此而上位。 …… 诸多流言蜚语,却都掩饰不了眼下杜芷萱这幅落落大方,姿容绝美的模样,带给早已听闻此事的周王妃的震憾更大。 尤其太后竟用一种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脸上更是浓浓的慈爱! “这般的天仙,不怨太后娘娘喜欢,就连臣妇瞧着,也都爱得不得了!”说着话的同时,周王妃也捋下了一对白玉手镯,亲自戴到了杜芷萱手上。 “你呀,竟给她这样贵重的礼物!”太后笑嗔了周王妃一声,却并未阻止周王妃送见面礼的举动,于是,杜芷萱也顺势收了下来,听着太后说:“这是周王妃。” 杜芷萱行了一礼,谢过了周王妃的赞美,并和小公主一左一右地坐于一侧,听着太后和周王妃话家常。 由太后被周王妃吹捧得笑逐颜开,看向周王妃的目光里满是欢喜的举动中,可见,周王妃也颇得太后欢心。那么,顾盼欢又是如何手段尽出,才将周王妃这样一个容貌、气度、才情和手腕皆不凡的女子给斗倒呢? 抑或是周王不知好歹地偏宠顾盼欢,频频打脸的行为,令周王妃这样一个胸襟宽广的女子也忍受不了,所以,才会及时地抽手,因而有了顾盼欢后来斗倒侧妃,一家独大,虽无王妃之名,却有王妃之实权的行为来? 正当杜芷萱暗自琢磨,没有了顾盼欢这个惹祸的姑娘,想必,今世,周王妃定当继续过这称心如意的日子时,就只见周王妃笑看了杜芷萱一眼,道:“娘娘身边有这样的好孩子,也不能藏着掖着。不如,改日我下贴子,请京里的女孩儿都过来,一同见过,往后也好在京中走动。” 往日,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想带杜芷萱赴宴,却因着杜芷萱痴恋武候王世子,一径地追逐着武候王世子,再有钱诗雅从中作崇之故,并未真正地参加几次宴会。 而,即便钱氏碍于情面,带着杜芷萱出席宴会,却也会做出有意疏忽照顾的举动,从而令杜芷萱成为贵女圈中的笑料。 在这般情况下,哪怕有着再坚毅不移的心胸的姑娘,却也难免在旁人那名为安慰劝说,实为蛊惑挑拨的话语中,毫不犹豫地歇了出府赴宴的心思,如钱氏等人的愿“乖乖”地待在候府里。 而,待到杜芷萱穿越而来后,虽安平郡主和宋氏有心想带杜芷萱出席宴会,从而让杜芷萱来个现身说法,一举击破那些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偏,因着杜芷萱接连遭受退婚,姐妹与人为妾等等事情,而令安平郡主和宋氏不得不将这个想法再往后推延。 如今,有了周王妃这位在顶级世家圈子中也颇有份量的人下贴子邀请,又有太后赐下的“荣华县主”的爵位做为倚仗,往后,杜芷萱何尝不能在世家圈子中如鱼得水? 于是,在太后欣见其成的慈祥神情里,杜芷萱起身,谢过了周王妃的厚爱,然后,就又听太后问道:“今日,怎没将你家那调皮小子带来?宫里少了他,就少了几分热闹哪!” “这小子……”说起自家那个“一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调皮小子,周王妃忍不住笑着摇头,叹道:“也不知听了谁的劝说,竟对我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计策,只为了做那文武双全,惹人倾慕的大英雄,****围着请来的两位先生身后转悠,连我都不爱搭理了,唉……” 太后笑了笑,眼含欣慰地说道:“都说‘三岁看长,七岁看老’,你家小子也满三岁了,虽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像贫寒子弟般寒窗苦读,但,能有这样的心志,也是极好的。往后,你就只等着他给你挣来凤冠霞岥了,到时,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呢!” “我呀,也不求他做出一番大事来,只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将来,早早生几个孙子给我抱就行!”话虽如此说,但,由周王妃那与有荣嫣的神情,和身上流露出来的幸福悠然的情绪中,就可知,周王妃的话也太言不由衷了。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再怎么颇得太后欢心,却也得掌握好那个“度”,过犹不及哪!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441章 与小公主同出宫 许是第二次入宫,令宫内的妃嫔们真切地认知到杜芷萱在太后心里那非同一般的地位,并不仅仅是因安平郡主之故,那所谓的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赐封,也不仅仅是为了维系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一派多年的情谊,因此,这几天里,哪怕杜芷萱时刻谨记“任何时候,皇宫内院绝对不可孤身一人”的教条,如之前那般,几欲与小公主成为“连体婴儿”,却也架不住那些妃嫔皇子们有心的算计。 或者,应该说是有意无意为之的“偶遇”。 这其中,尤以早就打定了主意,且颇得圣宠的淑妃最为频繁,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要求杜芷萱做她的儿媳妇了! 不能直截了当地跟淑妃“干上”的杜芷萱,只能按奈下满腹的烦燥,摒弃了每日里闲逛御花园的举动,和小公主一起待在寝宫里,或说些女孩家美容护肤的心得;或一同畅想下彼此未来的夫婿人选;或闲谈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东西。 而,很快,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也带来了杜芷萱预料中的消息。 ——九驸马确实是个聪明人,在出宫当日,就登门拜访了安平郡主和勇诚候府老夫人,更与杜芷萱唯一一位留在盛京的三舅钱睿渊,和杜芷萱的生父杜尚书诚心相交,言词间十分客气…… 于是,无需太后开口,早就满意杜芷萱这般作法的皇帝,就又立起了一份旨意,令九驸马那位嫡亲二弟任职的地方,从大理换到了广西。 虽然,广西这地方,依然不如广东和江南等地好,然而,相比起动辙就死人的大理来说,却是好上太多了! 定国公府一家子感激涕零的同时,也高看了杜芷萱,和她身后的将军府和勇诚候府一眼,却并不知道,其实,他们一家子人,依然在皇帝必需弄死的名单榜首。 这一点,由经此一事后,只是蛰伏了短短时日,定国公府那几个纨绔子弟就再次于盛京大街小巷中称王称霸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哪怕定国公府确实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却也碍于种种缘由,而没办法影响到整个定国公府的大局。 虽,穿越前的杜芷萱是个典型的宅女,而,穿越后,也很能适应这种独独待在屋里,由着自己性子慵懒、恣意、悠闲自在的生活,但,对小公主这个向来活泼好动的来说,这样的日子,却不吝于颈上被架了把刀子,恨不能立刻就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从而遂了心里的痛快之意。 于是,这日,小公主不由分说地拽了杜芷萱的手,乘着朝阳出宫了。 “总听你提及将军府有趣的日子,不如,今日,一同去看看?” 杜芷萱欢喜不已,却又很快懊恼起来:“唉哟,你也不早说,不然,我就可以带些礼物回去啊!” “哼!”小公主微抬下巴,斜睨杜芷萱一眼:“你觉得,我像是那么蠢的人么?昨夜,我就悄悄地吩咐宫女,让她们提前将你得的赏赐之物收拢归置,今日,就直接放到马车里的!” “你这家伙!”杜芷萱亮出爪子,作势欲挠小公主,嘴里也笑骂道:“竟将我瞒在鼓里,看我笑话!”绝口不提昨夜,由那无处不在的鬼鬼吐槽话语中,早就知晓此事,而,今日,自己也不过是遂了小公主那“演戏”的欲望而已。 “你真以为我傻呢?”小公主也亮出爪子,借助马车转弯的力道,扑倒了杜芷萱,就冲杜芷萱的胳肢窝招呼起来,“你可是‘小狐狸’,别的事也就罢了,这件事,又如何能瞒过你呢?估计,你肯定在心里暗乐吧!” …… 两人一番嬉戏打闹,很快,马车就停到了将军府门口,而,早就闻讯的宋氏正一脸笑容地等在门口。 在宋氏的身后,却是那盛妆打扮的钱诗雅。 不过几日未见,杜芷萱就只觉得十分想念,跳下马车后,就凑到了宋氏面前,像一只邀宠的小猫咪般,扑到宋氏怀里到处乱拱,脸上的孺慕和欢喜,无法掩饰地流泻出来。 那模样,再配上“喵喵”声,就更契合眼下这种情况了。 近一个月里,与杜芷萱相交,自诩对杜芷萱的性情已有了初步了解的小公主,眼见这一幕时,也不由得咋舌,然后,就是一串欢快的轻笑声从嘴里逸散出来,飘落在空气中,以一种迅猛之势传荡开来。 杜芷萱只当没听见,更无视了钱诗雅看向自己时那不加掩饰的羡慕嫉妒怨恨的复杂目光,待到几人互相见礼后,就一手挽着宋氏的胳膊,一手挽着小公主,说说笑笑地朝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方向行去。 徒留特意妆扮一新,只为了给初见的小公主一个好印像的钱诗雅,眼睁睁地看着杜芷萱一点脸面都不留地漠视自己,姿态特别潇洒地从自己身旁离开,一瞬间,只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得不为了心里的计划,而再次厚着脸皮跟在几人身后。 “小公主,万分感谢你对萱表妹的照顾。”找准几人说话间隙,就插上话的钱诗雅,用一种无奈和宠溺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又看向正用惊诧莫名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公主,一脸歉然地说道:“想来,这段时间里,萱表妹没少给你添麻烦。” 宋氏眉头微蹙,正准备出声时,却见小公主抿唇一笑:“钱小姐多虑了,我和萱儿一见如故,这段时日里,倒是萱儿照顾我颇多,我俩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亲姐妹? 哪怕小公主脸上的神情再淡然,但,心虚的钱诗雅依然有种小公主是在指桑骂槐,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再次说上几句时,却得了宋氏一个警告的目光,遂抿了抿唇,微微垂眸,将到喉的话咽下肚的时候,心里那些原本就一直翻腾不休的怒焰,也犹如泼了好几桶滚油似的,燃烧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粟疼痛不安起来。 杜芷萱淡淡地看了眼钱诗雅,虽没像钱诗雅想像中的那般露出嘲讽和讥诮的神情来,但,也正因为这过于平静的神情举止,才会令钱诗雅又恨又恼的同时,心里也增添了更多的戒备。 第442章 武候王妃找上门(1) 紧随其后的钱诗雅,咬紧了牙关地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小公主、宋氏和杜芷萱三人,微垂的眼眸里偶尔掠过一抹恨毒之色,但,嘴角却依然轻扯,竭力勉强自己露出一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笑来。 这样的钱诗雅,只令小公主越发地厌烦起来,忍不住凑近杜芷萱耳旁:“你这表姐真不是个好的!” “既是表姐,好与不好,又与我有多大关系呢?”杜芷萱眨眨眼,“总归,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瞎说!”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真当我不知道武候王世子和她之间的事情呢?” “这种事情……”杜芷萱沉吟了会,笑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真爱’虽是一个孩子,但,也正因如此,才有许多人动辙就拿‘真爱’来说话。” “你这人……”小公主摇了摇头,“也就只能逞逞嘴舌之利,实则啊……” 不然,盛京又会有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之类的流言蜚语呢?而,钱诗雅又如何能一瞒近五年地同那武候王世子私下里来往呢? “以前,我还年轻,不懂事。”杜芷萱一脸的平淡,仿若曾经被人坑害得距离“身败名裂”只差几步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似的。 小公主笑而不语,虽和杜芷萱仅相处了几日,但,由杜芷萱为九公主出的那个“主意“,就可猜测到杜芷萱的心性。 于是,借着行过游手抄廊的时机,小公主佯装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眼依然垂眸浅笑的钱诗雅,心里那才生出来的淡淡同情和怜悯,立刻如风般逝去。 ——这样“不作会死”的人,才不值得旁人的同情呢! 就在此时,就有安平郡主遣人来请,于是,小公主、宋氏和杜芷萱三人遂加快了脚步,而,紧随其后的钱诗雅,则在杜芷萱察觉不到的间隙,嘴角微勾,眼眸里流露出一抹快意来。 只见大厅里,安平郡主正和两位美貌的贵妇说着话,其中一位,正是杜芷萱曾在宫里见过的周王妃,而,另外一位嘛…… 眼见杜芷萱面现疑惑,一路从门口跟着她来到大厅的鬼鬼们,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来。 “小美人,你不该今日回来啊!” “可不是嘛!这不是撞到武候王妃的枪口上来了?” “虽然武候王妃脑子不好使,但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把持着武候王府,弄死了欲立真爱庶子为世子的武候王爷,并直到现在依然将众人瞒在鼓里,还是有那么些忠心耿耿的仆人。” “要我说,肯定是武候王妃买通了宫人,提前知晓小美人今日回府的消息,然后,特意一大早就巴巴地赶过来!” “啧!当初,嫌弃小美人嫌弃得要死的是她,如今,巴巴地凑上来的,也是她!” “谁让小美人得了太后的青眼,又被封为‘荣华县主’呢!” “多大脸,真当武候王世子还是那无数世家贵女仰慕的‘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俊美儒雅,性情和善’的皇室宗亲呢?!” …… 在杜芷萱和小公主相携而来时,虽一直诞着脸,与安平郡主和周王妃两位闲聊,但依然分出一丝心思在院外的武候王妃,仿若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眼里的精光和算计一闪而逝。 虽然,哪怕到了现在,武候王妃依然看不上杜芷萱这个如今苦心洗白了自己,并得到了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女人的称赞和夸奖的姑娘,但,就目前被流言蜚语缠身,已慢慢地朝声名狼藉方向发展的武候王府,还真没办法再说一门比出身候府的杜芷萱还要高的世家贵女为亲。 在使出诸多手段,却依然未能消弥一部份流言蜚语的情况下,武候王妃不得不按奈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将自己的面皮揭了下来,亲自抵达将军府!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当着安平郡主的面,说服杜芷萱嫁入武候王府,以此来洗清最初杜芷萱私下里遣人传出来的“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上人,所以,退婚以成全两位有情人”的流言蜚语,并,借助杜芷萱那被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的爵位,来令那些暗地里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对武候王府落井下石的世家心生畏惧和忌惮! 同时,还能以杜芷萱为桥梁,连接上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这两家勋贵之家,并与长公主等与皇家有关系的姻亲搭上线。更能将这段时间里,安平郡主有意无意地为难和打压的行为,全部踢回给安平郡主! 最最重要的,则是能一劳永逸地绝了钱诗雅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念头。 毕竟,以往那个天真单纯,轻易就被人搓扁揉圆的杜芷萱已一去不复返,留下来的却是杜芷萱那被安平郡主教养多年,遗传自皇室的心机谋略。 而,想必,多年谋划,一朝落空,却依然不愿意认输的钱诗雅,选择以侧妃或庶妃的名份嫁入武候王府,那么,那些“关系颇为亲近的嫡亲表姐妹看上了同一位世家贵公子,终反目成仇”的传言也会烟消雨散。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武候王妃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会眼含讥诮和嘲弄地看着武候王妃,而,安平郡主更会毫不犹豫地翻脸,不再顾及世家贵族之间的“迂回”套路,而令人直接将武候王妃打出府去! …… 一通见礼后,杜芷萱就拽着小公主,两人一左一右地依在安平郡主身旁,而,落后一步,未能找准机会让武候王妃见识到自己在将军府重要性的钱诗雅,脸上的神情就有瞬间的僵硬,长睫掩住的眼底迅速滑过一抹阴冷。 “萱儿,这位是武候王妃。”虽然,安平郡主并未说其它的,但,在场的人,看向武候王妃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丝了然。 往常,总听人说武候王妃多年潜心礼佛,并不太理会王府里的庶物,所以,才会未能及时地探察到武候王世子待杜芷萱的冷漠,这也就罢了。如今,听来,怎么像是这四年来,武候王妃一直未能见过杜芷萱这位未来儿媳妇的面呢? 这,可就令人深思了。 第443章 武候王妃找上门(2) 知晓安平郡主用意的杜芷萱,无需刻意回头,都能感知到那几欲将自己射成筛子的仇恨目光的源头,正是那自见到屋里的武候王妃后,就一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钱诗雅,遂嘴角微勾,状若未闻,微微曲膝,行礼道:“见过武候王妃。” “品貌端方,举止有度,不愧太后和皇后交口称赞的‘荣华县主’!”武候王妃拉着杜芷萱的手,笑得一脸的和蔼慈祥,仿若未曾听出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似的,更仿若这些年来之所以未见过杜芷萱,纯粹是她潜心礼佛之故。 “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人生在世,谁不苦呢?”杜芷萱抿唇浅笑,忍耐着武候王妃那仿若蛇身似冰冷滑溜的手,拉着自己手臂轻拍带来的发毛感觉,“不然,又岂会有‘梅花香尽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的感叹呢!” “这丫头,确实伶牙俐齿!”武候王妃对着安平郡主笑道:“瞧我,才说了一句话,她就回我了这么多句。” 不待安平郡主回话,武候王妃又一脸赞赏和欣慰地看着杜芷萱:“不过,这样的性子,才能立起来,嫁入我们这样的世家,也才能支撑起整个家族的运转。” 杜芷萱对武候王妃的来意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心里轻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谢武候王妃夸奖。” “唉……”武候王妃叹了口气,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怜惜:“也怨我,早知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会做出这等事,我就不该撒手不管王府的庶物,只住在小佛堂里,竟被那些听命于这小子的下人给瞒了个彻底!” 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换上了一种混合着祈求和希翼的神情:“孩子,想来,你是能体谅我的吧?” “父母之爱,于儿女来说,永远是伟大的。”杜芷萱说得一脸的恳切,却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在武候王妃有意的漠视之下,这些年来武候王世子待原身的嫌恶姿态,和武候王世子私下里同钱诗雅来往一事,对原身带来的绝大伤害。 更不用说,若非武候王妃不满意“劣迹斑斑”“恶名远扬”的原身,并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般令钱诗雅生出将原身碾压成泥,就能踩着原身肩膀,顺利嫁入武候王府的野望,原身又岂会频繁地遭到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联手的算计。 一句“不知情”,就能一笔勾消? 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武候王妃笑了笑,正准备说些其它的,就只见早就不满武候王妃的安平郡主,再也按奈不下满腹的烦闷和厌恶之类的情绪,冷笑一声,并不顾及周王妃尚且在一旁,就毫不客气地说道:“行了,武候王妃,真当旁人不知道你打的主意呢?” “今日,我就将话搁在这儿了!”安平郡主并没有理会钱诗雅那祈求的目光,继续说道:“武候王府家业大,权势旺,我们家的姑娘可高攀不起!” 武候王妃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她就再次抬起头,轻笑道:“瞧,郡主这话说的!我家小子和萱儿可是太后赐婚,又有几年的情谊,就算如今两人私下里有些争执,却也不过是小儿女之间闹口角,没几日就会和好如初的。” 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还特意顿了顿,满脸深意地补充道:“毕竟,这世间,‘宁拆十间庙,也不能毁一桩亲’哪!” 她就不相信了,这些年,杜芷萱对自家儿子的情谊,能那么轻易就割舍掉!否则,这世间又岂会有诸多“痴情女”的故事呢! 至于那一直隐于暗处窥视武候王府的钱诗雅? 呵! 不提钱诗雅那庶出嫡女的身份,单钱诗雅那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关键时刻能将一心依重和信赖自己的嫡亲表妹杜芷萱往死里摁的为人处事姿态,就让她不敢将那偌大的武候王府交到钱诗雅手里! 因此,无论如何,钱诗雅都不能以正室的身份入武候王府。 更何况,从最初,她就存了利用钱诗雅的心态…… “多谢武候王妃垂爱。”杜芷萱的神情淡然,并不像武候王妃预料中那般羞涩难忍,眼眸里一如既往地清澈透底,也不打算猜测短短时间里,武候王妃眼底那变幻莫测的情绪由何而来。 “只是,想来,武候王妃大抵不知道,早在我请求太后赐婚之前,武候王世子就已有心上人,却因我之故,而耽搁了整整四年多。如今想来,我倒是颇为后悔和懊恼。” “幸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杜芷萱佯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虽微垂眸,但,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惶和紧张之情,却将其出卖了个干净的钱诗雅,道:“如今,我的及时退出,倒是恰好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想想,心里就觉得颇为欢喜。” “想必,武候王妃这样的和善人,定也能体谅我这番心情。” “你!”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武候王妃傻眼了,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气势汹汹地指责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教养?”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委屈和无辜,仿若不太明白明明说了真话的自己,为何会突然激怒了武候王妃似的。 “扑哧!”小公主忍不住轻笑出声,面对杜芷萱看过来的“在这样紧张的环境里,你竟然笑得这般灿烂,小心将仇恨值全部拉过去”的目光里,摊手,耸肩,一脸的纯然无辜。 仿若,方才发出那笑声的,并不是她自己似的。 武候王妃的面容又扭曲了下,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咽下了到喉的训斥之言。 说到底,在皇宫里都能横着走的小公主,还真不是目前只挂了个武候王妃的名号,实则却因着诸多原因,并不被顶级贵族圈子接纳的她能招惹得起的。 于是,武候王妃也没去理会周王妃看向自己时那诡异的目光,只是偏头,对安平郡主说道:“郡主,你怎么说?” 第444章 惨遭羞辱急离开 “武候王妃,该说的,我今儿个已经说得够多了。”安平郡主眉头微蹙,并不打算再继续和武候王妃这种脑子秀逗的人交谈了,捧着茶杯,作送客状。 若是以往,武候王妃定不会再好意思逗留下来了。不过,这段时日里,那和武候王府有关的流言蜚语盛嚣,再加上今日来此,她就提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如今,不过是将这个准备提前用上,再如预料中那般,将自己的脸面踩在脚下,只要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再次敲定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那么,往后,待到杜芷萱嫁入王府后,作为长辈的她,想要拿捏杜芷萱这样一个儿媳妇,以一报前仇,并泄心里的愤懑,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武候王妃,我若是你,就不继续纠缠了。”周王妃放下手里的茶杯,从围观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浅笑盈盈地看着武候王妃,但,那说出来的话,却如最锋利的骨刀一样,刮得武候王妃生疼生疼的。 “这些年,武候王世子待萱儿如何,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可不是如今你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安平郡主斜睨了周王妃一眼,显然是不愿意让她掺和到这件糟心中,接话道:“如今,萱儿迷途知返,我们大家高兴都还来不及,又岂会巴巴地将她送往那个伤心地呢?” 话落,不待武候王妃再说些其它的,安平郡主就干脆利落地说道:“来人,送客!” 喵的,当时,她怎么会听到武候王妃不请自来的拜访行为时,下意识地心里一喜,觉得这是上赶着找打脸来了,却忘记了这些年来,圈子里私下传诵的和武候王妃有关的“脑子不好使”之类的言语呢? 不然,如今,又岂能变得没整治对方,反差点就被对方恶心一把的情况呢! “不必!”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不用说,原本就在武候王府一家独大的武候王妃,在频繁地遭受了诸人的挤兑之后,再也忍不住地甩袖离开了。 当然,离开之前,武候王妃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钱诗雅的方向,心里暗暗搓搓地想道:就算杜芷萱得了太后和皇后的夸奖,更被封为“荣华县主”,难不成,就能以此勾消这些年她痴缠自家儿子的行为?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当然,钱诗雅这么个上赶着与自家儿子私相授受的姑娘,想要入武候王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就得附带上杜芷萱这位颇得太后青睬的“荣华县主”。 而,以钱诗雅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贪慕荣华富贵的性情,到时候,说不准,安平郡主还得因着杜芷萱惨遭钱诗雅算计一事,而腆着张老脸来求她,让她同意许杜芷萱一个武候王世子妃的名份呢! 一想到杜芷萱和钱诗雅这对嫡亲的表姐妹,尽皆嫁入武候王府,被自己肆意地搓圆揉扁的美妙情景,武候王妃那往前迈去的脚步越发地轻快起来。 这一幕,落在安平郡主、周王妃、小公主和杜芷萱四人眼里,可就有些无语了。 而,一直微垂眸,实则将整个屋里的情况全部尽收眼底,并快速地思索着今日一番事会给自己带来的好恶情况的钱诗雅,若非屋内还有一个周王妃,估计,她早就抱着安平郡主的腿哭嚎了! “你这人呀!”安平郡主嗔怪地看着周王妃,“不是告诉过你,只管看戏就成,你怎么就忍不住,非要插上一脚呢?还好,这人脑子有问题,很快就被带偏了,并没有牵连到你身上,不然,让我可如何安心呢!” “我的性格,你还能不知?”周王妃抿唇一笑,并不将武候王妃那自诩严丝密缝,实则破绽颇多的谋算当回事,“更何况,以武候王府那什么事都敢掺和一脚的情况来说,这爵位还能保留多久,都还是个问题!” …… 这? 这! 杜芷萱和小公主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的眼眸里都浮现一抹思索,很快就明白武候王这样的异姓王,一直都会是每任新帝务必铲除的对像。若一直都忠君,也就罢了。若不小心掺和到什么不该掺和的事情里,比如说,夺嫡,那么…… 唯有钱诗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这不可能! 前世,武候王世子不仅顺利地袭了爵位,还颇得新帝信重,可谓是真正地“简在帝心”,“手握重权”!若非如此,杜芷萱这样一个异姓王王妃,又岂能越过诸多亲王妃,而成为人所皆知的“盛宠王妃”?更被一众世家主母逢迎谄媚讨好?! 难不成,因为她的重生,所以,才会打乱了武候王世子的荣华富贵之路? 不,不可能! …… 而,这头,闲聊其它话题的周王妃,又与安平郡主说起了和九公主有关的笑话:“听说,前儿个,九公主认下了一个庶子,并带到自己身旁教养,一应事物,比照公主嫡子处理。这样慈爱大度的公主,可是大梁开国以来少见啊!” 若非顾及小公主在场,估计,同太后亲近的周王妃,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嘲讽和讥笑这段时日里不停前朝后宫折腾的九公主,闹到最后,不仅失了太后的怜爱,更还傻不愣登地将引发这一切闹剧的罪魁祸首——那名庶子也收到自己身旁教养! 真不知那定国公府一家人究竟给九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能将一个出嫁前看着还算聪慧敏锐的公主折腾得这幅蠢样。 杜芷萱只是淡淡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就连小公主虽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叹息,却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九公主可不就是其中的典型嘛! 以公主之尊,原本,九公主是能将日子过得很好的,却因为一径地偏听偏信,毫不犹豫地卖了她这个帮忙的人,听了糊弄了她几十年的人的话。 就在她和小公主出宫之前,还听到那些满皇宫乱窜的鬼鬼们议论,说九公主将太后赐给她,帮衬她,更能在关键时刻帮她入宫哭诉,求得太后原谅的嬷嬷还回来了! 这样的蠢货,也真是天下少见了! 第445章 周王妃也欲作媒(1) 当然,周王妃说这话,却是没安好心。 其一,淑妃名下的两位皇子,不论是早已出宫开符,并迎娶了大常寺少卿嫡女为正妃的四皇子,还是才满18岁,还未出宫的六皇子,都想求娶杜芷萱,以获得来自太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支持。 而,夺嫡之争虽还未正式开演,但,四皇子和六皇子却依仗淑妃颇得皇帝之宠,而坑害过周王妃的娘家人。 其二,九公主的驸马和四皇子私下里交好,而,以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心计和手腕,若无九驸马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偏帮,绝不可能轻易就坑害到周王妃的娘家人。 其三,安平郡主也颇得太后欢心,连带着杜芷萱这个曾恶名远扬的姑娘,在由安平郡主带入宫后,就意外获得了太后赐下的“荣华县主”爵位。 虽然,这其中,绝不少了如今幡然醒悟的杜芷萱自己的逢迎拍马之功,但,安平郡主在太后心里不一般的地位,才是奠定这一幕的根基。 果然,安平郡主眼底浮现一抹讥诮和嘲弄,虽,转瞬即逝,却依然令周王妃心里欢喜不已,以绣帕掩住那翘得太过明显的嘴角,道:“这些,却是我回娘家时,我那几位嫂子闲话家常时说的。” “别看我那几位嫂子出嫁长则十年,短则五六年,但,性格却依然和娇养在闺阁中的姑娘相似。” 周王妃抿唇浅笑,压下心底突然滋生出来的一股叫做羡慕嫉妒的情绪来,继续笑道:“我那母亲,你也是见过的,她啊,就喜欢女孩儿。当年,我在闺阁中时,就颇为偏疼我。待到我出嫁后,就移情于几位嫂子。” “别说立规矩了,即使做错了事,却也舍不得责骂,最多,不过就是悉心指点一二。每日里,几位嫂子做得最多的就是说笑取闹,府里一团和气。” “只是,也不知我娘家是阳气太过旺盛,还是怎么着,总之,这么多年过去,我那几位嫂嫂是一胎又一胎地生儿子,想要个贴心乖巧的女儿,却是那么地难,唉……” 在没能探知到安平郡主的口风之前,和将军府并不那么亲近的太傅一家人无法亲自上门谈论此事,于是,今日,肩负了重担的周王妃遂再接再厉道:“只可惜,我娘家不如别人家姨娘庶妹们热闹,所以,嫂嫂们也只能鼓足了气,努力再生一个漂亮的侄女儿给我抱。” 这就隐讳地表明,哪怕太傅官高权重,却依然没有纳妾的习俗。而,当年,若非先皇赐婚,她这样阖府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又岂会嫁入皇室呢? 当然,即使出嫁前,跟着母亲学过再多的理家掌事,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对周王妃如今在王府里的生活,并无多大的帮助。 唯一令周王妃庆幸的是出嫁后,她一直将母亲告诫的“不与皇室子弟谈情说爱”的话语牢记在心,并带着母亲她请来的几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入了王府。这些年来,若无这些嬷嬷的倾力相助,哪怕有着娘家的鼎力支持,想要活得这般恣意,却也是不太可能的! 知晓太傅家家训的安平郡主,笑赞道:“唯有延续了千百年的世家,才会有这样的家训,而,也是这样的家训,才能教养出一代又一代合格的子弟。毕竟,有时候,这姨娘庶子多了,即使正妻那心胸再如何地宽广,手腕再如何地高明,却也不可能样样兼顾。” “这些年来,因着家族内乱,从而被仇敌所乘,最终败落的世家还少吗?”安平郡主笑了笑,道:“说到底,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养着长大的呢?若非必要,谁愿意嫁入那表面风光,内里却肮脏的家族呢?” 是啊! 当年,她可不就如此嘛! 在这一刻,嫁入皇室的周王妃,和虽下嫁钱将军这样一个寒门子弟,却依然为钱将军纳了妾侍,更差点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遗孤”给毁了夫妻恩爱的安平郡主,两人对望一眼,心有凄凄然了。 周王妃笑道:“往常,就听闻郡主爽利,却一直未能有机会拜见一二,如今见了,却是心里欢喜不已。” “怨不得我觉得王妃面熟,原来,从前,曾远远在皇宫宴会里见过几次。”安平郡主顺着周王妃的话,笑道:“我仿佛记得,王妃尚未出嫁前,曾在太后的宴会里一边跳舞,一边画画,引来无数人称赞。” “可不就是我。”提及此事,周王妃眼底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怀念,脸上也增添了一份骄傲和自豪的情绪,“一转眼,就十年过去了,倒未料到,郡主竟还记得。” …… 杜芷萱笑盈盈地倾听着,从中捋出对自己有益的东西。 而,钱诗雅心里却又气又恼,若不是重生前,那后宅几十年的生活,早已将她的心志磨砺得非同一般地坚硬,估计,早在武候王妃甩袖离开的那刻,她就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从而被周王妃这个外人瞧在眼里,惹来无数的流言蜚语了。 虽,其实,她根本就瞧不起周王妃这个前世轻易就被顾盼欢碾压成泥的女人,但,说到底,目前的周王妃却还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待到周王妃告辞后,小公主就不再克制自己那满腹唠叼的欲望,眉飞色舞地闲聊开来,话题从宫里那些八卦热闻到盛京的流言蜚语,这样的转变,只令杜芷萱也有些咋舌。 就在杜芷萱准备用“女大十八变”“女人都是善变的”之类的话语来安慰劝解自己时,却只见小公主端起茶杯,用慈爱的目光看了眼杜芷萱后,才轻抿了口水,继续与众人分享自己的消息:“母后曾打听过,太傅府里的几位公子,不仅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儒雅翩翩,且,君子四艺,每一项,都有一人精通,令无数大儒为之称道。” 刹那间,杜芷萱后背一寒,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这种突然被人拿住把柄,即将遭受威胁的感觉,真得让人压力山大。 第446章 周王妃也欲作媒(2) 就在杜芷萱即将忍耐不住,正准备用威胁的目光看着小公主时,却只听得小公主轻笑一声:“萱儿是个特别乖巧贴心的孩子。” 安平郡主正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回头该如何应对武候王妃私下里找人,往杜芷萱身上泼脏水,一边还思虑着周王妃今日来将军府的用意,乍听得小公主这句话,差点就将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了。 安平郡主取出绣帕,以此来遮挡自己那抽搐的嘴角。 她已经能预料到小公主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 “说来,我得叫你一声表姐。”按理来说,小公主并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姑娘,但,因着和杜芷萱相处了一段时日,潜移默化之下,也受到了点影响。 就如眼下,眼见杜芷萱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后,小公主就忍不住开心地说道:“表姐放心,我是萱儿的姨婆呢,往后,定会好好地照顾她。” 接着,小公主就眼神闪闪地看着杜芷萱,挺胸抬头,一脸不加掩饰的得意和自豪:“对不对,萱儿?” “怎敢与公主殿下论亲呢?”杜芷萱脸色发青,咬重了“公主殿下”几个字后,才轻咳了声,叹道:“如今,咱们不是更亲近些嘛!” 小公主私心里觉得这么个难得的把柄——杜芷萱亲自送上来的辈分,得好好地利用一二才对。 至于杜芷萱那颇有意思的“公主殿下”的称号? 唉哟喂,今儿个风太大,她真没听清楚啊! 打定了主意,往后定再找机会与杜芷萱好生说道说道后,小公主才与满脸无奈的安平郡主笑道:“所以呀,表姐放心,萱儿的亲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那“神憎鬼厌”,“人人避之不及”的秦王? 呵呵,就让他打哪来的,就乖乖地回哪儿去吧! 她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这样一个可心的手帕交,还没来得及认真地体会一把和手帕交互相往来的乐趣,就得面临手帕交的小命随时可能会被牺牲掉的噩梦,又如何能让她心里能痛快起来? 她这人哪,向来是自己不痛快,也绝对不会让旁人痛快!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小公主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以避免自己心里的想法,尽皆诉诸于眼底,从而被杜芷萱这么个心思敏锐得令人赞叹,更令不知多少人扼腕的家伙给察觉到了。 不然,万一,杜芷萱为了将军府和她而“英勇就义”,岂不是让她内疚懊恼? 眼见小公主彻底过了一把长辈的瘾后,安平郡主才笑着问道:“殿下怎会那么清楚太傅家的事情呢?” 小公主目光游移,干笑道:“盛京排得上号的人家,谁还能不知道谁呢!” 能得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人喜欢的小公主,除了那特别直爽的脾气,和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眸,看向谁时,都会让人下意识地心软这诸多缘由有关以外,还和小公主拥有旁的姑娘并没有的英姿飒爽有关。 当然,这一点,唯有太后和皇帝两人才会满心欢喜,觉得小公主不堕大梁皇族“上马就能御敌,下马却能舌战群儒”的文武全才之能。从很早以前,小公主身上流露出这样的苗头时,就毫不犹豫地指派了女官和女护卫到小公主身旁,更由着小公主的性子,由小公主亲自挑选培养了一群和自己年纪相当的护卫。 而,这些年来,皇后每每想要扳正小公主这种性格,却屡屡不得其法。 随着小公主年纪的增长,皇后心里的想法被迫放弃之后,就恐小公主嫁不出去,或者嫁出去后,闹大发了,惹得驸马上吊。 于是,早在小公主才满十岁之时,皇后就满盛京扒拉世家贵族年纪相当的少年儿郎们。看看有谁不论性情,还是人品皆令人称赞,更能和小公主夫妻恩爱的,以便能及时地将小公主嫁出去,避免磋砣了岁月光阴。 虽,大梁公主向来不愁嫁,但,能不能嫁得好的同时,还能过上心满意足的幸福生活,却也是一件挺让人为难愁苦的事情。 皇后也曾考虑过太傅家,并每每在周王妃入宫时,带着大拨的嫔妃跟太后请安,旁敲侧击地打探了许多和太傅府有关的消息,又私下里派人调查了诸多,就因为太傅府的人品端正,府里气氛和睦,婆媳之间相处的恰似母女,又有着令满京世家贵女们艳羡的不纳妾的家风,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里欢喜。 只是,后来,小公主听她表哥不经意地说起,太傅府里目前和小公主年纪相当的那位,模样儿不错,也确实当得起文武双全的赞誉,然而,却有些容易犯蠢,这一点,就令皇后有些犹豫踌躇了。 有点蠢的少年,虽会被小公主给压得死死的,但,万一不顾旁人劝说的固执,从而不小心将一条小命都给折得没有了,那可该怎么办? “听说,那人是个温和的人,表姐私下里再遣人问问就行。”在小公主看来,这样容易包容旁人的性子,才适合杜芷萱这个心有七窍,一天不算计人就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的家伙啊! 这,不就是所谓的“性格互补”,多好啊! 至于那所谓的“蠢”,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在小公主眼里,就是自家表哥觉得这样性格的人太过温吞,担忧她这样年少的姑娘嫁进去后,就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不利于她想要折腾人的欲望! 说到底,不过是担忧这样温吞的人,虽会包容她折腾人的欲望,却也容易给人予一种她在拼命地欺负对方,徒惹外界流言蜚语,令本就幸福的生活蒙上一层阴影。 当然,私下里,小公主也觉得自家表哥其实也挺蠢的。 而,这时,以钱锦宏为首的一众将军府三房男儿们回府了,眼见小公主一脸好奇地看着诸人,安平郡主心里一动,一一地指着几人的名姓介绍了遍,然后才笑道:“我家这几个小子都挺调皮的,心肠却并不太坏,惯会疼爱萱儿这个表妹。日后,也请公主多多关照。” 小公主眼前一亮,继续端着长辈的慈祥和蔼模样,道:“原来是小四、小六、小八、小十、小十四、小十七、小二十和小二十二啊,这次,我出宫比较急,未带见面礼,下次补上。” “琳儿,咱们得好好儿谈谈。”眼见自家几个表哥表弟,尤其是四表哥钱锦宏这只小狐狸看似抿唇浅笑,风度翩翩,实则额头却隐隐地往外爆青筋,就按奈下心里那翻腾的笑意,冲正朝自己一片纯然无辜模样的小公主浅浅一笑。 小公主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浮现出一种诡异的不妙预感,遂冲杜芷萱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就不再说话了。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447章 好姐妹同甘共苦(1) “文斓院?”这段时间里,已深刻认知到杜芷萱才华横溢的小公主,在看见匾额上那入木三飞,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由得驻足,眼含欣赏和赞叹:“萱儿,我只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杜芷萱垂眸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能出将入相?” 小公主嘴角抽了抽,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你真是这样想的?” 心里却暗搓搓地想道:只要杜芷萱这头应承下来,那头,她就立刻告知太后此事,让杜芷萱深刻体会一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吃得比猪少”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活! “我向来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眼神。 小公主抬头望天,双手背在身后,一幅不知道杜芷萱在说些什么的无辜模样。 “我们是好姐妹吧?”杜芷萱眨眨眼睛,笑眯眯地问道。 “干嘛?”小公主忍住了搓揉胳膊的欲望,深吸了口气,按奈下心里生出来的不妙预感,却依然因着眼下杜芷萱这满脸的狡黠笑容而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惜,杜芷萱正挽着小公主的胳膊,于是,小公主这一动,不仅未能顺利地摆脱杜芷萱这只狡诈的狐狸,反还隐隐将自己给送到了狐狸嘴里! “好姐妹,当同甘共苦,你说,是这个理吧?” 小公主轻巧地跳过杜芷萱设下的陷阱,道:“好姐妹,当为对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虽然,我觉得,放着悠闲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将自己累成牛的日子不可取,不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标和追求。” “像我这样的,就是典型的混吃等死。” 虽说着自贬的话,但由小公主那高高抬起的下巴,和脸上那抹颇为自得的浅笑,就可知,私心里小公主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甚至,还隐隐有一种天下间舍我其谁的骄傲和自傲感。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前世,为五斗米折腰,辛苦一辈子,没赚到多少钱不说,还累下一身的病痛,今世,难得投生在衣食无忧,地位尊荣的世家里,当然要可劲地享受啦!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小公主继续蛊惑杜芷萱,“你不仅精通世家贵女必备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还有一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莳花之技,更有着许多世家贵女都不具备的对时局政治的敏锐洞察力,和对人心的窥视谋划之道。” 小公主扳着手指,一脸诚恳地说道:“这样的你,若像我一样困守于内宅里,任由那些才情谋略被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给磨平,就是我大梁的损失了!” “你应该勇敢地走出去,无论是出将入相,还是成为天下世家贵女们敬仰的名士,都能活得更加精彩,并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顿了顿,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只要你敢想,敢做,敢拼,我们大家都会是你最坚强的支柱!” “我也永远是你最坚强的支柱!”杜芷萱眨眨眼,笑得一脸的神秘,看不出是否受到了小公主那番话的诱惑,只令正得意自己隐隐胜了杜芷萱一次的小公主心里一个咯噔,正准备询问个究竟时,却被杜芷萱拽到了院子里。 “我带你去挑墨菊和墨兰。” 墨菊?墨兰?! 小公主立刻就将脑子里刚才浮现的念头拍到了一边去,满心都是待会就能欣赏到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的鲜花,心里则摩拳擦掌,打定了主意,待会,哪怕是耍赖,也要多搬几盆花回宫! 一路上,每一个见到杜芷萱和小公主的下人都一脸恭敬地行礼。而,以小公主那在皇宫里锻炼出来的识人之术,清楚地察觉到这些下人那看向杜芷萱时那发自肺腑的骄傲与自豪,甚至,有一种淡不可察的与有荣嫣感! ——这种连下人都“爱戴”杜芷萱,愿意为了杜芷萱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神情举止,只令小公主也不由得惊诧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同时,更加坚定了往后也要仔细地探查杜芷萱与下人相处的姿态,以从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四月的初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入目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或浓或淡的苍翠之色,微风偶尔送来淡雅的花香,令人不由得驻足,循香望去那从层层绿意间露出来的粉嫩花瓣。 若,钱诗雅这个处处以“盛京明珠”行事准则来要求自己,少小时就传出“才貌双全”美名的姑娘在此,定会遣人铺桌磨砚,提笔画下这样一幕绝妙的春日美景的同时,还会在上面题上一首契合此景的诗句,并任由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有意无意地将诗画宣扬开来。 而,换了小公主这位“不爱红装爱武装”,性情颇为豪爽大气的姑娘,和穿越而来,虽懂得欣赏一些诗词字画,却哪怕连最简单的诗词都无法写出来的杜芷萱,却都只是恣意地欣赏着这样鲜活的景色,体会春日到来时的特殊感悟,却没有一人生出过绘画和赋诗的念头。 “哇喔!” 转过一座假山,是一片小型花园,而,令小公主赞叹的却是偶尔点缀其间的墨菊和墨兰! 相比起搬运到皇宫里,仅仅摆放在房间里,虽给人予一种美得颇有些震憾人心效果,但难免令人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的墨菊和墨兰,眼下,这些随意摆放在园子里,却和周围那些普通的花草形成一种不可分割关系的墨菊和墨兰,就令小公主立刻明白宫内那些墨菊和墨兰缺少的,不仅仅是生长于茂盛花草树木间的郁郁生机,还有一种恣意地展示着自己美丽姿态的从容惬意! 于是,受到这般景色蛊惑的小公主,就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这个小花园,脱口道:“好想将它们全部搬回去啊!” 第448章 好姐妹同甘共苦(2) “当然……”杜芷萱嘴角微勾,眼底的狡黠之意一闪而逝,轻拍小公主的肩膀,顺利地将小公主从那身心皆为之一轻的脱俗美景中拽了出来,并无视了小公主脸上那抹欣赏美景时,突然被人打断时的恼怒和不舍等情绪,摇着手指,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行!” 得亏这段时间里,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一见如故,彼此之间经常这样玩闹,不然,杜芷萱还真得深切体会一把“挑衅皇族”的后果! 而,此刻,眼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极了大型狐狸的杜芷萱,就令小公主牙痒痒的。若非旁边有一大堆丫环婆子看着,估计,她就会立刻扑上前,和杜芷萱来一场解决这般问题的“厮打”! “我们是好姐妹吧?”小公主转了转眼珠,冲杜芷萱回了一抹特别灿烂的笑容,“所谓好姐妹,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接着,不待杜芷萱反应过来,小公主就特别豪爽地一挥手:“来人!将这些墨菊和墨兰,全部给我搬到马车里!” “是!” 声音还在杜芷萱耳旁回荡,下一刻,她就只觉得眼前一花。 再一定神看去,小花园里的墨菊和墨兰全部不见了!而,原本跟随小公主离宫的宫女嬷嬷也少了近十个! “你身旁的宫女和嬷嬷都会拳脚功夫?” “这是必需的啊!”小公主眨眨眼,若非如此,即便有暗卫保护,她也不敢随意出宫。 毕竟,能“以一敌十”的暗卫再厉害,却也不可能做到严丝密缝地保护好一个人。而,这些会武功的宫女嬷嬷,即便数十人才抵得上一个暗卫,却也能极大地弥补暗卫不能贴身保护的不足之处! “挺好。”杜芷萱点点头,眼角眉梢尽是对小公主这般受宠的欢喜,却并无一丝小公主担忧的嫉妒和怨恨等情绪,只令小公主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于是,小公主挽着杜芷萱的胳膊,笑着说道:“回宫后,我送你几个会武的宫女和嬷嬷。” 杜芷萱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养不起……” 一年前,杜芷萱初穿越到大梁时,安平郡主送了一整个文斓院的下人,和两位特意为杜芷萱培养的管事嬷嬷。 紧接着,太后和长公主又紧接着赏赐了两位嬷嬷。 待到杜芷萱回到勇诚候府时,府里那以老夫人为首,看杜芷萱极不顺眼,却依然卯足了劲要将杜芷萱拿捏在手心里的一众人,则想方设法地往杜芷萱居住的院子里塞人。 以至于如今,杜芷萱身旁侍候下人之多,不仅远远抛开了国公候府家的姑娘,更比那些虽也有郡主和县主称号,却并不得宠的姑娘还要多! “这……”短短几日里,已经初步与杜芷萱培养出一种默契感的小公主,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抬头再次打量了下文斓院,扁扁嘴,压下满腹的不甘和郁闷等情绪,道:“好吧。” 顿了顿,小公主还不忘记补充道:“等你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我就再送几个会武的宫女和嬷嬷给你。” “好。”杜芷萱笑了笑,收下了小公主的好意。 …… 倚兰院 “砰!” “啪!” …… 瓷器掷向地面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哪怕凑近了,却也不一定能听个清楚的低声诅咒和叫骂。 候在门外的丫环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幅“什么都未发生”的谦恭模样,心里那些曾浮现过的无奈和惶然等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也因为省亲回府的王嬷嬷这段时间里频繁地敲打举动而消失不见。 事实上,做为一个前世在后宅中奋战数十年,并差一点就取得最终胜利的重生女,钱诗雅又岂会犯下这样愚蠢的错误? 就如此刻,房间地面上只有十多块瓷器碎片,而,单由这些略粗糙的做工,就可以猜测到这套茶具,只怕是将军府里那些粗使婆子屋里摆放的最最便宜不过的茶具! 眼下,钱诗雅像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软塌里,那双向来给人予明媚惑人感觉的凤眼也失了光泽,就连白里透红的面容也惨白如纸,身子更是时不时颤抖一下,神情惊惶中带着淡淡的绝望。 若恨不能将钱诗雅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武候王世子见到这一幕,还不得立刻就杀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收拾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为钱诗雅出气,才怪。 其实,不独武候王世子,单单是奶大了钱诗雅,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闺女来照顾的王嬷嬷,见到这一幕时,也只觉得心口揪痛不已。那张向来给人予一种温和慈祥神情的面容,此刻也扭曲得不成样。身上更隐隐流露出一种仿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般的森冷骇人气息,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奶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姐,事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作为钱诗雅生母李氏的陪嫁丫环,论心狠手辣程度,哪怕是重生而来的钱诗雅,也不敌王嬷嬷! 这一点,由钱诗雅那针对杜芷萱而设下的重重陷阱,和打着为杜芷萱好的旗号,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来往的举动中,许多处都有王嬷嬷的“出谋划策”中,就可以知晓。 只可惜,这一年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与杜芷萱有关的事情,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化,却依然令钱诗雅在疲于应对的情况下,心里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却被她搁置不理的不祥预感慢慢地变得浓郁起来。 若是以前,钱诗雅定当会被王嬷嬷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蛊惑之意所影响,而顺着王嬷嬷的话意往下问,不过,如今嘛…… “没想到,太后竟会那般疼爱杜芷萱,不仅任由杜芷萱借由那所谓的‘莳花’之技来洗白自己的名声,并令长公主亲自出席杜芷萱的及笄礼,为杜芷萱作脸,更特意赐下了荣华县主的爵位!” 钱诗雅一字一顿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满是阴冷和狠戾,简直不敢相信,自杜芷萱及笄前后,这一年多时间里,她身边的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4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1) “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堂哥堂弟们喜欢杜芷萱,见到什么稀罕物件,就会立刻遣人送给杜芷萱,也就罢了。毕竟,说到底,杜芷萱生母早丧,又一直被勇诚候府的人拿捏算计着,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多疼爱杜芷萱几分,还真算不了什么。” “只是,若非祖母时常入宫,在太后面前为杜芷萱说好话,若非整个将军府都给杜芷萱撑腰,单就杜芷萱前几年那痴缠武候王世子的‘死不知悔改’模样,和杜芷萱那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就能令杜芷萱被勇诚候府送到家庙里去!” “如今,来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就想如愿地洗白自己,并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武候王世子身上,自个儿则欢欢喜喜地接受太后的封赏,成为众人嘴里夸赞的‘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和善,行事有度,大方得体’的好姑娘?” “从此以后,将再次出现‘一家女,百家求’的盛况?”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啊!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不由得回想起今日武候王妃看向携手抵达将军府的杜芷萱和小公主两人时,眼底那抹自诩淡不可察,实则却被在场所有人都尽收眼底的精光和算计,心里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没有谁,会比她还要熟悉武候王妃这个表面慈祥,雍容端庄,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她为之努力奋斗拼搏了一辈子的武候王府时,究竟能做出些多少令人咋舌的举动来! 比如说,再次遣人求娶杜芷萱这位往日里,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恶名远扬”,如今,却因获得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爵位,而一跃成为世家贵女中佚手可热人物的姑娘。 又比如说,若,她在这期间再动了什么手脚,武候王妃定会无所顾忌地撕虏开来,令自己一尝身败名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楚! …… 不过,纵然如此,钱诗雅却也全然无惧,甚至,还因为众人对待杜芷萱前后两个堪称奇葩诡异的姿态,而难得地懊恼起自己当年与钱氏联手“捧杀”了杜芷萱的计划。 若,当初,就利用杜芷萱对自己纯然的信任和依重一事,或算计杜芷萱被流氓地痞毁了清白,或算计杜芷萱因一场重病而早早香消玉殒,那么,任凭如今的杜芷萱有着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像这般洗白自己! 越想,越发懊恼和痛苦的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嘴唇,秀美的面容上一片阴冷,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更是如同冰碴般,轻易就能冻伤旁人的肺腑:“凭什么,这世间,所有的好事,尽皆被杜芷萱占了呢?!” 话落,钱诗雅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感受到脸颊上面那奇怪的触感,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脸颊,看着手指尖上那呈现透明状的液体,忍不住喃语道:“我竟然为此事而哭了?这么一件小事,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姐。”被钱诗雅方才那身诡异气息所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的王嬷嬷见状,只觉得自己那颗本就没有愈合的心,仿若被人拿着尖刀再次用力地扎了进去,并且还在里面狠狠地搅动了几下,痛得她整个身子都像一只烤熟的虾一样弯了起来,半晌都无法动弹。 不过,很快,对钱诗雅的担忧和对杜芷萱等人的愤懑等情绪,就再次侵袭了王嬷嬷的内心,令她犹如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终于遇见了绿洲的人一般,全身突然被注入无穷尽的力量和勇气:“小姐,事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相同的话,在不同的时刻说出来,起到的效果却大不相同。 此刻,钱诗雅就终于王嬷嬷预料中那般,猛地抬起头,用一双带上了疑惑和震惊的目光看着王嬷嬷:“奶娘,你是说?” “不错!”王嬷嬷猛地阖上双眼,压下心里那抹遗憾和叹息等本不该出现的情绪,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眸里满是浓浓的疯狂,“退无可退之下,唯有勇猛迎敌!‘狭路相逢,勇者胜’,不外乎如此!” “是呀……”钱诗雅喟然一叹,若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愿意清清白白地嫁入武候王府呢? 只可惜,自一年前,杜芷萱突然被安平郡主从京郊庄子接回将军府后,自从杜芷萱接下了安平郡主赐下的整个文斓院调教好的下人后,自从杜芷萱得到了太后和长公主赐下的四位教养和管事嬷嬷后,所有的事情,就以一种超出她预料之外,并令人措手不及的迅捷速度发展了! 如今,早就和武候王府牵扯上,根本没办法,也不愿意像杜芷萱那样与武候王世子一刀两断,从此洗白自己的钱诗雅,唯一能选择的,也唯有不择手段地完成当年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的目标! 若,连这个目标都不能达成,那么…… 钱诗雅微垂眼帘,脸上的黯然和失落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某件事情的誓在必得的决心和算计:“奶娘,麻烦你亲自前往武候王府,传我的口讯,就说……” 将钱诗雅吩咐的话牢牢谨记在心的王嬷嬷,想了想,问道:“小姐,为何不书信一封?” “奶娘。”钱诗雅苦笑一声,眼底泛起一抹阴冷和狠戾,“你以为,这一年来,我写给世子的信,有几封是真正被送到世子手里的?” “那武候王妃竟敢扣下你的书信?!”王嬷嬷惊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噩耗! 无它,只因,即便有至少半年时间回乡省亲,并未待在钱诗雅身旁,但,做为看顾钱诗雅长大的奶娘,王嬷嬷比将军府所有人都更为了解钱诗雅,又岂能不知晓这段时间里,按照钱诗雅的本性,定当时三两天就会遣人送信与武候王府?! 第45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2) 不待钱诗雅回话,王嬷嬷又一脸恍然大悟:“怨不得,那武候王世子待小姐不如从前,就连武候王妃也都对小姐心生不满。想必,久久未能顺利接到小姐书信的武候王世子,以为小姐已屈服于世俗压力之下,从而对小姐因爱生恨,而不愿意再为小姐在武候王妃面前说好话。” “好一个可恶的武候王妃,竟敢如此为难人!”王嬷嬷冷哼一声,眼角眉梢间尽是对武候王妃这种“用过就丢”姿态的鄙夷和不屑,“这些年,小姐给予了她多少帮助,如今,竟敢以此事来挟制小姐!” “真以为,那偌大的武候王府早就被她牢牢掌握于手?更能借助武候王府的倚仗,令人在短短时间里传遍与小姐有关的莫名流言蜚语,从而由源头截断小姐十里红妆嫁入武候王府的可能?真是天真又可笑的想法!” “燕过留声,人过留影。”王嬷嬷冷笑连连,哪怕武候王妃手里握了许多和钱诗雅有关的把柄,那又如何?总归,钱诗雅手里握的和武候王妃有关的把柄,绝对远超武候王妃心里所想! “小姐,老奴这次回乡,打探到一个消息……” “什么?!”钱诗雅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若细观的话,定能发现她的眼底泛起的惶恐不安和畏惧骇怕等情绪。 “武候王爷竟并非病逝?而是被武候王妃毒死的?!”这个消息太过惊悚,只令回过神来的钱诗雅也不由得捂着胸口,安抚住那跳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和不知从何处漫延开来的胆战心寒的感觉。 “正是!”即便自诩比钱诗雅还要心狠手辣,并且,在说出这件事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王嬷嬷,再次提及此事时,也觉得满腹的惶恐不安,就连嘴唇也都微微颤抖着,“小姐,老奴以为,对付那武候王妃,万万不能出现‘一击不中,反打草惊蛇’的情况,而应该找准时机,狠下心来,彻底斩除后患!” 钱诗雅胡乱地点着头,心里却依然满腹震惊和惶恐。 虽然,钱诗雅自诩重生而来,早就窥见了武候王妃那隐藏于“雍容端庄,慈祥和蔼”之下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本性,更知晓武候王爷征战边疆时不小心受伤,从而有碍子嗣一事的背后,有那生下武候王世子时身体受损,再也不能有孕的武候王妃动手脚,但,她依然未料到,武候王妃真狠下心来时,竟能干出这等弑夫之事! 这,已远非“心狠手辣”这四个字能形容的了! 而,这样的人,真是她可以对付得了的吗? 一瞬间,钱诗雅心里竟漫延起无尽的惊恐不安等情绪,就连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犹豫迟疑。 “小姐!”王嬷嬷敏锐地察觉到了钱诗雅的变化,心里虽同样惊惶不已,但,脸上却不露丝毫,更是以一种极其强硬的姿态,说道:“你与武候王妃之间,早已结下了死仇。若,你因此事而退让,那么,等待着你的将会是何等惨况,你可知晓?” “而,若,你有个万一,你让老奴又有何脸面去见夫人?!” 钱诗雅再次阖上眼,睫毛抖动不停,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举动来平稳内心里浮现出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许久后,钱诗雅才再次睁开双眼:“奶娘,你说得对。” 战斗号角已拉响,不是她想退,就能退让的! 更何况,她为何要退? 重生一次的她,难不成,就该眼睁睁看着今世的自己,沦落到比前世还要凄惨可怜的局面? “小姐,你能想通,就很好。”王嬷嬷轻舒了口气,“老奴这就前往武候王府。” 钱诗雅微微颌首,待到王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才若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忐忑,惶恐和不安的情绪来。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只是潜心思虑自己今日定的这个计划,以免出现任何的疏漏之处。 毕竟,事已至此,除了截断自己所有的后路,赌上自己的一生,本着“不成功,但成仁”的心态,为自己的未来彻底地拼一回,斗一回,往后,还真不知会沦落到何样凄惨的境况! 难不成,让颇受老天爷眷顾,重来一次的她,竟还要过那种比前世还要凄惨落魄的生活?别说其它人了,就连她都没办法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 “唉哟喂,小美人,贱表姐又摩拳擦掌,满腹熊心壮志,准备出手算计人啦!” “姜果然是老的辣,王嬷嬷回乡省亲一趟,竟能兜兜转转地打探到武候王爷的死因,令贱表姐捏住了武候王妃的把柄!” “都说‘不作不死’,贱表姐怎么就还是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呢?一路奋斗在作死的道路上,我也是醉了!” “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还能怎么‘作’呢?” “也不知贱表姐与武候王妃之间的战争,谁输谁赢?突然想驻扎在武候王府里看戏了呢!” “……清醒点,你已经是鬼了,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人、妖和魔!” “还是让武候王府里的兄弟们帮忙,近水楼台好办事。” “本大爷觉得,还是求求小美人,让小美人给支个招,从而能长期驻扎在武候王府里。” …… 瞥了眼一窝蜂地飘到荣寿院里,不顾自己正与小公主和安平郡主等人闲聊的举动,就凑上前来插话,并聊得颇为兴奋和激动的鬼鬼们,杜芷萱只觉得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并不打算搭理这些每日里闲得发慌,就恨不能天下大乱,以便他们看热闹的鬼鬼们。 果然,很快,鬼鬼们之间的战争,就由斗嘴,一跃而变为了动手。 一瞬间,满场残肢乱飘,换了旁人,定早就被吓得心脏停止了。 而,对于围观过无数次这等残酷血腥场景的杜芷萱来说,这一切,还真算不了什么。 …… 第451章 御花园里遇淑妃 眼见天色不早,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便与满脸不舍的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告别,再次启程回宫。 这一路上,小公主被杜芷萱拽着胳膊,好好地谈了会人生和理想。那一句都不带重复的浅笑嫣然模样,只令小公主总算明白了“伶牙俐齿”这几个字的深刻含意,更难得地在心里懊恼:早知杜芷萱是这般不能吃亏的性子,她又何苦占那嘴上的便宜呢? 待到车子停稳后,如同缺水的茄子般蔫哒哒小公主就迅速掀起帘子,看都不看杜芷萱一眼,提着裙子就跑远了,徒留看见这一幕的杜芷萱忍不住掩袖轻笑。 没办法,她也未料到小公主是这般地好逗弄啊! 只要一想到在马车上,只是寥寥无语的几句话,就激得小公主差点反过来叫自己“姨婆”,就令杜芷萱犹如在炎热的夏天吃了一大桶冰激林似的,浑身都无比舒畅。 往太后居住的寝宫去时,必需经过御花园。 而,才堪堪踏入御花园的杜芷萱,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大郡宫女簇拥着,正从另一端走来的一位盛妆打扮的宫妃。 当然,这,也就罢了。毕竟,皇宫内院,什么不多,这美貌宫妃却是绝不少。 唯一令杜芷萱驻足疑惑的,不过是搀扶着这位宫妃手的一位绝色宫女,在察觉到自己身影的那刻,恰好用一种嫉妒和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之后,却迅速化为恭敬和谦卑。 “小美人,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这女人早就安排人等在宫门前,知晓你和小公主回宫的消息后,就及时地带了一群人,赶在御花园和你来了个巧遇!” “她是整个皇宫里心肠最狠最坏的,你可不是她的对手!” “也不知她哪来的脸,竟觉得自家那两个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就是不懂治国御下之道的宝贝儿子,若娶了小美人后,会是小美人高攀了!” “所谓的‘鼠目寸光’,不正如此?!” “你们得原谅她啊!谁让她出身低微,一朝得帝宠,又手握重权,岂会不洋洋得意到以‘母后皇太后’自居呢?!” …… 杜芷萱瞥了眼“呼啦啦”围过来的鬼鬼们,对他们这种马后炮的吐槽行为,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不过,也是因此,倒让杜芷萱确认了这位宫妃的身份——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心里下意识心生警惕和戒备的淑妃! 于是,杜芷萱微微俯身,行礼道:“见过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 淑妃含笑上前,亲自扶起杜芷萱,见她虽不如自己长得绝美,但那白皙如玉,隐隐透出一丝淡红的面容上光滑得连个汗毛孔都找不着,再想起方才乍一望去,杜芷萱那一派闲静的神情,和如行云流水般,仿若早早就烙刻在骨子里的高雅仪态,眼底也忍不住浮现一抹妒恨来。 不过,很快,淑妃就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一旁去了,反正,杜芷萱也不可能入宫同她争宠,那么,杜芷萱越漂亮,不就越会令她称心如意吗? 毕竟,就算她真想方设法地说服了自家两个儿子,但,若杜芷萱容颜欠佳,恶名缠身,即便真得才情惊世,却也难免令儿子与自己离心…… 想起自家那两个颇能折腾人的儿子,淑妃就抿唇一笑,轻拍杜芷萱的手,一脸温和地问道:“县主在宫中,可还住得惯?” 杜芷萱浅笑应道,笑容却不达眼底:“无一不好,多谢娘娘挂怀。” 这样看似恭敬,实则,却于悄无声息之间就将距离拉开的行事手腕,只令淑妃觉得无比的眼熟。 再一细想,啧,这不正是太后当年不讨先帝欢喜,更令先帝差点为了自家真爱废除后位,却依然没有将先帝那一个又一个真爱放在心上,手腕极狠极准地处置了那个挑唆着皇帝废后的宫妃,以此再次达成“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目的的模式嘛? 当年,那些宠妃和她们的儿子没能顺利地登基称帝,却是因为太后手腕太过狠戾,频繁出手挖坑给这些皇子跳,生生令他们失了圣宠和民心,才有了当今皇帝这位被太后保护得太好,心地也有些仁善的皇子登位的情况! 而,虽于风雨飘摇中扶持着皇帝登基,但,那几十年日夜提防,处处谋算的日子,却依然伤到了太后的根基。若非如此,太后又岂会在皇帝立后时,毫不犹豫地将后宫的权利交接给皇后,自个儿则待在寝宫里休养,除非有极重大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再次插手的呢? 只不过,比起当年的太后来说,如今的皇后,那手腕就有些不够看了。若不是皇后家世摆在那儿,又是太后一惯支持的正统,太子那样遗传到皇帝的仁善性子,想要平稳地在宫里生活下来,还真不可能。 至于大皇子? 就其生母贤妃的出身,和处处偏向于皇后,彰显出两人早已结盟的手段,也太浅薄了,真当她瞧不见贤妃眼底深处的欲望和野心呢? 只怕皇后倒底会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唯有大皇子和太子两人互别苗头,皇后和贤妃之间那并不牢固的联盟破裂,两人于后宫里处处掐算,她这位颇得圣宠的妃子,和她的四皇子、六皇子两位皇儿才能窥视帝位哪!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同时,淑妃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越发地慈祥和蔼了。 杜芷萱虽恶名远扬,但,身后却有整个将军府做为倚靠,如今又得了太后的欢喜,更被赐封为“荣华县主”。若,让杜芷萱嫁给自家的四儿子,那么,待到大皇子和太子皆出了问题时,就算皇后有着满腹的愤懑,想要除掉她,却也不敢面对来自于太后和皇帝的怒火。 如此一来,她又何尝不能压倒皇后,成为母后皇太后呢? 到那时,如今借由执掌宫务一事,时常明里暗里给自己下绊子的皇后,想要在这个吃人的后宫继续生活下去,还不得看自己脸色? 第452章 淑妃一提四皇子 “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让人眼热得紧。” “多谢淑妃娘娘夸赞。”杜芷萱含笑应下了淑妃的赞美,再看着突然流露出一种寂寞之色的淑妃,疑惑地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凤眼。 在那双过于清澈透底的凤眼注视下,有那么一瞬间,在后宫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里杀伐果断,征战多年的淑妃也为之心惊了下,总觉得自己心里打的那些主意,早已暴露无遗。 不过,很快,淑妃就摇了摇头,顺势将这本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一旁去,继续拉着杜芷萱的手,叹道:“世人都说皇家好,又有谁知晓这皇家,却是一个繁华的大牢宠……” 说到这儿时,淑妃特意顿了顿,眼见杜芷萱脸上的疑惑褪去,换上了恍然,再接着就是同情和怜惜,心里不由得暗笑杜芷萱再如何地伶牙俐齿,颇得太后欢心,却也因为往常疏于教养,而不太懂得心机谋算一事,更没办法顺利地遮掩住自己脸上的情绪。 不然,今日,换了其它人,若杜芷萱露出这样的神色来,还不知会给自己招来多少仇人呢? 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的淑妃,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平日里,不过几个姐妹闲聊,说些往日里的旧事,却连盛京如今大街小巷流行些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外面哪些地方又出现了非同一般的变化。” “若,萱儿能时常入宫看看我,陪我说说外面的风土人情,不知有多少位姐妹羡慕我呢!” 说到这儿时,淑妃仿若漫不经心地提起自己膝下的四皇子和六皇子来,一幅愁苦的模样,“这两人,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皇宫这种没有人情气味环境的影响,再或者是感受到了我每日里受到的苦楚,竟立誓说要寻摸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做妻子,旁的,却是并不打算要了。” 杜芷萱倾耳聆听着,微垂的眼底迅速浮现一抹趣味来。 如今,太后和皇后尚在,皇帝更活得好好地,瞧那身体康健程度,再活上个十年八年的,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么早就开始蹦跶起来,真不担心被皇帝一怒之下,将这些挺能折腾的儿子全部剁了,从而给那过于仁善的太子创造一个绝佳的上位条件呢? 一心两用的杜芷萱,眼见御花园的路已在尽头,遂与淑妃笑道:“天色晚了,臣女就不再打扰淑妃娘娘,这就去与曾外婆回话了。” 被杜芷萱那极亲近的目光凝视着,淑妃只觉得整颗心都快化了,又褪下了今日才上身的一对莹润的玉镯,不由分说地套到了杜芷萱手里,才摆手示意杜芷萱离开了。 才走了没几步,一直尾随着杜芷萱的鬼鬼们就再次吐槽起来。 “小美人,快回头看好戏!” “蠢货,忘记这是皇宫了吗?在这种连一草一木都能说话的地方,小美人的一言一行,不知会落入多少人眼里,让人生出多少思量来!” “唉哟!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了这还是皇宫,唉……” “滚去一边怀念旧事!” “小美人,前方是一个拐角的地方,你步子放慢一些,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扫视一下淑妃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 哪怕只是极简短的一瞥,杜芷萱依然瞧见了一个模样绝美,将一袭普通的宫女装束,穿成了一幅悠然大气世家贵小姐模样的宫女。 于是,杜芷萱与领路的宫女轻声问道:“淑妃娘娘旁边,那位与旁人不太一般的姑娘是谁呢?” “那位是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颇得淑妃娘娘重用,是淑妃娘娘的心腹。” 别以为皇宫是天下最肃穆的地方,就能藏得住许多秘密。 其实,在杜芷萱看来,宫里的人更明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深刻含意,因此,往往在遇见这种事情时,她们都会采用“若为,势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处置手段。 果然,另外一个宫女头也不回地笑道:“县主不知,淑妃娘娘宫里头,这丫头能做一半的主,就连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也同她十分亲近。从前,咱们都说她该是一位侧妃娘娘,只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去两位皇子府。” 大梁王朝的宫女,多出身平民,少有那些犯官之女,就户籍上来说,身份并不算太高,根本就同杜芷萱这类的世家贵女不能相提并论,因此,在她们看来,不论与哪位皇子做妾,也都是脱离皇宫这样一个时时都提着头颅,今日睡过去后,却不知是否明日还能继续活下去的凶险地方。 当然,皇子侧妃这样尊贵的位份,更是令一众宫女们仰望羡慕的。 杜芷萱忍不住偏头,回想自己方才与淑妃说笑间,那束一直隐隐投射到自己身上,令自己心生烦闷感的嫉妒狠毒目光,嘴角抽了抽:“她不愿意?” 若真如此,倒也是一位颇有骨气的姑娘了。 不过嘛,怕,就怕这人是典型的“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果然,下一刻,就只听得又一位宫女说道:“听说,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都喜欢她,平日里争相讨好于她,私下里更为她而大动干戈。” 又一位宫女补充道:“不过,有人见过相比起六皇子来,她更亲近于四皇子。” 杜芷萱笑了笑,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旁去,总归,不掬这位颇为特殊的宫女是个什么身份,往后都不会和她有着太多的牵扯,当个笑话来听听也就罢了,倒不必将多余的心思放到这上面。 倒是淑妃今日的态度,颇令人觉得古怪。 “淑妃娘娘往日也这般吗?” 因杜芷萱身份不同,故,今日前来引路的宫人,看似不归属哪一宫,私下里却早已被皇后收拢。 此刻,就有一个宫女说道:“以前,淑妃娘娘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事,不掬是否有宫人在场,她都会不依不饶地折腾。不过,也不知哪日起,淑妃娘娘突然对皇后娘娘尊敬起来,对宫里的宫人也温柔了许多,更时常赏赐宫里的宫人。” “很多宫人都喜欢往淑妃娘娘宫里跑,有什么消息,更是争抢着前往报讯。” “一些宫人特意找了渠道,调到了淑妃娘娘寝宫里侍候。” …… 这样的端庄贤淑,大度雍容,倒是连皇后都隐隐被比下去了啊!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同时,杜芷萱也就再次分心,听着这些年纪和自己相当,但,那心思伶俐得连她这个穿越女都要叹服的宫女们闲聊起京中有名的王孙贵族来。 其中,几位皇子和王府世子皆在其中,竟似各有千秋,不能出类拔萃的感觉来。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紫色的狗尾草2;嫣恋凡尘2;zx玲儿1;月移西楼2;jasmina1;竹子君哟1;悠悠梦竹1;优优玲珑4;爱奈何2;缤纷乐2;笨笨a钰4;大耳猫2; 感谢风筝19851;jly69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453章 惹人疑惑俏宫女 待听到四皇子温润如玉,六皇子风度翩翩之类的议论话语时,杜芷萱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听说,安王曾是太上皇最为宠爱的幼子,不知安王府……” “安王府里的几位公子,都是极好的。”就有宫女兴致勃勃地接口道:“听说,安王府里几位侧妃,频繁地办赏花宴,出府参加宴会,只为了能给自家儿子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 “也不知哪几位世家贵女,能得到这样的良缘!” …… 话虽如此,但,由几位宫女眼角眉梢间的不以为然,和淡不可察的鄙夷和不屑等情绪,却能明白她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确实,这些遗传到安王那喜欢“真爱”的性情,耳根子却一个比一个绵软,争起世子位时,却又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早就臭名远扬了,还想找到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还是做梦比较快啊! “秦王是先皇的幼子。”想起几位宫女并没有特意提及秦王,杜芷萱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他呢?” 正叽叽喳喳说笑的几位宫女,听到秦王的名号,竟同时沉默起来,更不止一人露出了惶恐难安的神情来。 不过,因着询问的是颇得太后欢心,且被皇后私下里叮嘱过要好生服侍的杜芷萱,故,几位宫女一阵推攘之后,就有一位看似年纪最大,为几人主心骨的宫女,强忍着心里的惊骇交加,道:“县主,往后,可不能再提这位爷。” “为何?”杜芷萱想了想,难不成,秦王那“煞神”的名号,不仅传遍了大梁内外,连深宫里这些小小年纪就入宫,对外事知晓得并不详尽准确的宫女们都知道了吗? “那位……”仿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宫女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抖如筛糠,却依然尽心地提醒道:“比较让人害怕。” 若这位宫女不要抖得需要好几位姐妹扶着,估计,这“比较”“害怕”几个字,还能有说服力。 能让人怕成这样,还真不是简单的“神憎鬼厌”了啊! 杜芷萱安抚了几句,眼见太后寝宫近在咫尺,就示意几位宫女早早回去歇息,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为首的宫女手里,才离开没几步,就听到身后隐隐地传来了这样的谈话声。 “这可是‘福星’给的荷包,摸在手里,就让人心生暖意。荷包归我,里面的赏赐你们几位分了,没问题吧?”为首的宫女轻拍胸口,脸上的神情虽依然有所惊惶,却比之前那幅恨不能立刻就瘫软在地上的情况好太多了,“我得好好地压压惊。” 杜芷萱:“……”所以,若换了人来问和秦王有关的事,这些宫女说不准就会立刻蜂涌而散,连答都不敢回答一句,更不用说提醒她了吧? 这,算不算得上是所谓的“福星”命格,给她带来的又一桩好处呢? …… 此刻,太后的寝宫无比的安静,落在杜芷萱眼里,却又莫名地凭添了几份寂寥凄凉感来。 忍了忍,还是将“这是皇宫,不是将军府那等由着自己恣意的地方”的话语在脑子里转了好几遍,杜芷萱才将到喉的那种欲扯着嗓子喊“曾外婆,你最最喜欢的萱儿来啦”的话语咽下肚。 正歪在软塌里,由着几位宫女为自己敲腿捏肩的太后,听到了杜芷萱特意放重的脚步,遂抬起眼皮,笑问道:“叫人堵住了?” “我就知道,这偌大的皇宫里,什么事都不能瞒过曾外婆。”杜芷萱咧嘴一笑,漂亮的凤眼弯成了两轮可爱的月牙,撵开为太后按肩膀的宫女,自个儿拿出穿越前学到的按摩手艺,为太后舒展筋骨。 眼见太后任由自己动作,脸上更流露出欣慰和欢喜的神情来,杜芷萱才继续笑道:“淑妃娘娘是个有心人,身边侍候的宫女,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绝色。” “你也见到了?”太后眼底浮现一抹讥诮,“只可惜,有时候,绝色并不是错,而是以此来拿捏人心。” 真正绝色的人儿,都被囊扩在了后宫里。可,如今,能走到最后的,别说绝色人儿了,连一个能稍微拉高一些水平线的秀美人儿都不一定能瞧见哪! 毕竟,大梁的皇帝,除了那极特别的个例,每代都专注于安国治民之道,并不会将太多心思放于女色之上,更不会由着那些绝色人儿变成“真爱”,然后登鼻子上脸地打皇后的脸,从而给自己添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当然,先帝却是唯一的例外。 于是,先帝颇为疼爱的幼子安王,也因“性情颇像先帝”,而得到了先帝的赞赏和欢喜。 太后微阖眼帘,遮挡住满眼的厌恶、嘲讽和鄙夷等情绪,再眨了眨眼,恢复到之前的慈祥和蔼模样:“今日你回家,家中可好?叫你在这宫中陪我,倒叫你离了父母了。” “今日,我回的将军府。”在太后面前,杜芷萱并不遮掩勇诚候府一众人待自己的算计和陷害,更不掩饰自己对候府一众“见利眼开”的人的嫌恶,“我打算每个月,半月住在宫里,半月住将军府。直到哪天,曾外婆厌了我****在眼前晃悠,想要见到更鲜活可爱漂亮的姑娘,那么,我就只能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地离开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幅未语泪先流的模样,凑到太后怀里,像一只即将遭受到抛弃的无辜可怜的小猫咪一般,浑身的毛发都耷拉下来,显得特别地没精打采,让人见了就心生不忍。 “我厌了谁,也不可能厌了你这个惯会哄我开心的皮猴儿啊!”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好生地敲打一番勇诚候府,为杜芷萱好好地做做主。 毕竟,说到底,杜芷萱是勇诚候府的长房嫡长女,哪怕往后变得再如何地荣华富贵,却也不能转头就跟勇诚候府撕虏开来,更不能闹得太过难堪。不然,传到那些本就不乐意见到自己疼爱杜芷萱的人眼里,还不知会编排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呢! “那我这颗心,可就安稳了。”杜芷萱轻抚自己的小心脏,眼角依然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水,再配着今日她特意穿的一袭嫩黄的宫装,活生生地演绎出了一幕“西施捧心”的剧情,只逗得太后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 第454章 淑妃遣人来送礼 陪着太后用了晚膳,又说了会话,眼见太后面露疲惫和倦怠,才回到自己文斓苑的杜芷萱,离殿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就从那些再次围聚上来的鬼鬼们嘴里知晓,那位曾在御花园远远地见过一次面,颇得淑妃欢心和信任,身份极其特殊的宫女上门了。 杜芷萱抿唇浅笑,仿若没有瞧见对方那不着痕迹地打量目光似的,问道:“不知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仿若是被杜芷萱那明媚的笑容给晃花了眼似的,这位宫女微微垂眸敛目,轻声地说道:“娘娘同县主一见如故,遂开了私库,捡了许多适合年少女孩儿使用的鲜亮花样的料子与首饰,叫奴婢给县主送来。” 她的身后,一溜排开的几位宫女,打头的那几位,手里托着做工精致的首饰盒。此刻,这些首饰盒齐齐打开着,露出里面摆放的金银珠宝之类的头面首饰。 最后的那几位宫女,手里正托着几十匹各式绫罗绸缎。乍一望眼去,难免令人生出是天边的晚霞倒映了下来,还是天空被这些鲜亮的布匹给映衬得那般艳丽的感觉来。 这样的姿态,真是前来送礼呢? 杜芷萱心里轻哂,再次欣赏了会那些鲜亮的面料,和明显看着是年轻女孩儿才能配饰的首饰。因着之前已跟太后报务过,故,眼下,她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忌惮和提防,毫不犹豫地收下,打定了主意回头和小公主分享一部份,剩下的则带回将军府。 “烦与娘娘道谢,就说我很喜欢。” “是。”一直留意着杜芷萱神情举止的宫女,眼见杜芷萱竟被这些物品给迷了眼,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紧接而来的就是浓浓的鄙夷和不屑了。 虽,因这些物品都是贡品,对外界诸人来说,确实算是稀罕之物,但,以杜芷萱那安平郡主嫡亲外孙女,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的尊贵身份,怎么着,也不该露出这样一幅被华服珠宝给迷住的神情来! 果然,就算将那些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流言蜚语给想法子遮掩了,就算用太后赐下的“荣华县主”的爵位,和来自太后和皇后两位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的夸奖,湮没了同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带来的不好影响,但,说到底,多年疏于教养,依然令杜芷萱养成了一个不堪大用的性格。 甚至,杜芷萱的容貌清丽得有些太过寡淡,再兼之那犹如烧火棍般令人见了一眼后,就不愿意再看第二眼的身材,和极不符合那世家贵女的装扮,简直连“草包美人”四个字都当得起! 竭力忽视掉凑近了看杜芷萱时,杜芷萱那如刚出生婴儿般吹弹可破的白皙中透着淡粉的肌肤,和那双清澈得一眼能窥知所有心思的眼眸,以及那如同羽扇般卷翘纤长的睫毛,给人予一种振翅欲飞蝴蝶等诸多感觉,带给自己的又一次震憾感觉,和心里隐隐滋生出来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她再次安慰自己道:四皇子早就被自己所收伏,有自己这么一个千姿百媚的大美人儿摆在那儿,又岂会对杜芷萱这样性格过于直爽的黄毛丫头生出些什么好感来呢? 就算真有什么好感,但,只要她略施小计,不愁四皇子越发地疼爱自己,并因此而觉得杜芷萱这样身份尊贵的姑娘,太过仗势欺人,嚣张跋扈。 如此,与其让四皇子为大业之计,而迎娶那些出身如杜芷萱般高贵,同样是家里娇养着长大,更被嫡母教养得手腕心计皆不弱于自己的世家贵女,倒不如令四皇子想法子娶了杜芷萱这么个心性太过直爽,轻易就能对付的姑娘! 而,待到事成之后,今日这般荣耀,连她都不放在眼里的杜芷萱,不就该好生地被她搓磨一番吗? 这般想着的时候,这位宫女嘴角就浮现一抹越发艳丽的笑容来:“不知县主是否还有其它的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杜芷萱淡淡地问道,姿态那叫一个随意,仿若并未注意到这位宫女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狡诈和算计似的。 仿若是被杜芷萱这样的姿态给狠狠地伤害到了似的,这位绝色宫女那白里透着粉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哀怨,转瞬即逝,然后,迅速恢复到平日里的恭谨,姿态特别谦卑地说道:“奴婢名为齐雅欣。” 齐雅欣? 以大梁向来挑选普通平民出身的姑娘入宫为奴的习俗来说,拥有这样一个颇有深意名字的姑娘,突然在并非小选的时候出现在皇宫里,并成为淑妃身旁颇为信重和依赖的大宫女,还真惹人深思啊! 倘若,她未猜错,那么,这位齐雅欣姑娘…… 杜芷萱双眼微眯,也不知该说这淑妃将皇宫当成了自家内院,还是该说多年来谨小慎微的淑妃,倒底还是被皇帝多年的宠爱给迷了眼,竟然以为一连再有意无意退让的皇后是好招惹的。 默默地为淑妃等人掬了一捧同情泪水的杜芷萱,浅笑盈盈地欣赏了一下眼前这位仔细寻找,确实能从其身上找到一些和淑妃相似之处的宫女,忍不住夸赞道:“是个好名字。” 接着,杜芷萱就唤来宫女,将这位颇得淑妃宠信的齐雅欣给送出去了。 杜芷萱才转身,齐雅欣就抬手揉了揉眼,作出一幅被杜芷萱这样一个颇得太后欢心的荣华县主给欺负了的模样,顶着一张委屈和哀怨的面容,特意绕了一小段路,最后,才抵达淑妃居住的寝宫。 及至见到淑妃后,齐雅欣就再也忍不住地哭喊出声:“姑姑,那荣华县主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若看一个随手就能处死的最普通不过奴仆的姿态,实在让她这样一个娇娇女咽不下这口郁气。 即便,如今,她身处规矩森严的皇宫内院,那又如何? 说到底,她的生母,可是淑妃娘家大哥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真爱”,而,她本人却汇集天地气运,拥有令人必需仰望的“凤命”! 第455章 胸怀大志的淑妃(1) “闭嘴!”淑妃脸色大变,目光淡淡地扫视过屋里侍候的几位宫女嬷嬷,幸而,这些人都是她的心腹,一家子人的身家性命前程全部拿捏在她手里,并不敢做出背叛她的事情,不然,这件事,传扬开来,还不知会造成何等慌乱! “你是准备让人都知道你的来历,是不是?” “知道了,又如何?”若是平日里,早早就接受特殊教育的齐雅欣,定能立刻就明白淑妃的用意,不过,今日,先是有淑妃对杜芷萱的亲近,再又有淑妃对自己的喝斥,只令她这个生来就因为八字不同,而一路被娇养着长大,从没有吃过任何亏的姑娘也有些接受不了了。 “难不成,我竟是那见不得人的?” 齐雅欣是淑妃嫡亲大哥的外室女,因着一张绝色的容貌,和聪慧机伶的性格而颇讨得旁人的欢心,及至待到淑妃娘家人某日无意中为其批命,发现其是福禄祷禧贵“五福俱全”之相,贵不可言,遂被淑妃家人当作宝贝似的看待。 若不是吴家长媳“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威胁,不许齐雅欣母女入府,更不许将齐雅欣的名字记入族谱,而,淑妃家人也确实挺怵这位颇有手腕,出身将士人家,向来喜欢直来直往,生怕其不小心就将这件事给捅出去,从而遭受旁人记恨。 不然,眼下,身份虽不明,却依然能以侍妾身份入四皇子府的齐雅欣,就不会本着要奋斗到侧妃的名份,以一介宫女之身入宫,陪伴在淑妃身旁,只为了能近距离地和四皇子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竟然还嫉妒她?”淑妃总算明白齐雅欣因何而吵闹,不由得轻按额头,将齐雅欣拉到了自己身旁,轻拍齐雅欣的手臂,安抚道:“不过是块踏脚石罢了,等你表哥大事成了后,她自然就没了用处。到时候,你就是皇后,她这么个可怜人儿,得看你脸色行事,哪会有现在这份傲骨呢?只怕,到那时,你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更不提使劲儿地折腾磋磨她了!” 眼见齐雅欣破涕而笑,淑妃再次觉得自家大嫂确实没眼光,这么个聪慧伶俐的闺女,死活都不愿意让其记入族谱,不然,她又岂会这般苦心筹谋? 当然,就算真如淑妃的愿,将齐雅欣记入族谱。除非,没有杜芷萱这样一个颇得太后欢心的荣华县主横空出世,齐雅欣才真正可能得偿所愿,以正妻的名份,嫁入四皇子府! “只是眼下,虽三皇子不需畏惧,却也得提防他下狠心,而,大皇子和太子两人还横亘在前方,咱们就得与她虚与委蛇。”说到这儿时,淑妃特意顿了顿,颇有深意地提醒道:“你也不想,你四表哥大志落空,对不对?” “自然。”就算最初,齐雅欣确实很生气,但,以她的聪慧和敏锐,又岂能不知眼下什么事情最重要? 之前,进入淑妃寝宫时,她只是下意识地发泄心里的脾气,也让淑妃知晓,自己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随便什么人都能肆意拿捏的。 “不过是个疏于教养,忤逆不孝,恶名远扬,一无是处的姑娘,若非安平郡主一心坦护,太后又岂会给她赐下一个县主的爵位!” 想起方才那一幕,齐雅欣就忍不住轻抚手腕上那对四皇子亲自出宫挑选的,珍宝斋当季最新品的玉镯,撇了撇嘴:“说是金尊玉贵地娇养着长大,可我瞧着,不过是一些华服首饰,就让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你别说……”再次提及此事,淑妃依然觉得自己心口一抽一抽地痛,虽不太痛,却也让人无法忽略,忍不住轻抚胸口,叹道:“其它的也就罢了,单那十五匹云锦和蜀锦,可是我进宫多年,一点点攒下来的,自己都舍不得用,却是白白便宜了这丫头!” 相比起极难得的云锦和蜀锦,壮锦和宋锦就好得多了,大部份宫妃库房里都有好几箱,唯独做工精湛的云锦和蜀锦,不知为何,每年送入宫里的并不多。 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人分下来,接下来,也就只有得宠的宫妃才能分上那么一两匹,往往,也都被她们拿来压箱底。 当然,这也是淑妃每每看见皇后仿若故意炫耀似的,每日里都着不同云锦和蜀锦面料制成的衣裙,接受后宫嫔妃的请安时,心里那一点点滋生出来的愤懑等情绪,及至到了目前,终于一举升腾到最高! 而,若非杜芷萱颇受太后看重,寻常的物品根本就不能送。就连这云锦和蜀锦,若送得少了,不定还会被杜芷萱私下里嘲讽和讥诮,觉得自己是故意如此安排,只为了打她的脸,淑妃又岂能将这些年积攒的压箱底的云锦和蜀锦全部取出来,和着自己特意挑选出来的做制繁复,华丽耀眼的头面首饰,遣了宫人浩浩荡荡地送往文斓苑? 即使心里再如何地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但,再次提及此事,淑妃依然有些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你四表哥,我绝不会如此便宜了别人!” 而,眼下,齐雅欣眼前也仿若再次浮现了那些乍之时,也同样炫花了她的眼,若不是顾及淑妃尚且在一旁,差点就无法克制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恨不能立刻就占为己有欲望的情况来。 一想到,就算杜芷萱容貌不及她,但,若如此盛妆打扮,只怕会立刻由“三分姿色变为七分姿色”,就令齐雅欣突生郁闷。 “罢了,不说这个了!”淑妃又揉了揉胸口,这才继续说道:“听说,你父亲要将你妹妹嫁给安王府四公子,你母亲不愿意?” 这所谓的妹妹,就是齐雅欣嫡出的妹妹了。 想到这位妹妹出身比自己高贵,却只能嫁与一个王府庶子,从此就断了往上攀护的荣华大道,再想到嫡母那幅痛苦不堪的模样来,就令齐雅欣欢喜不已,只觉得自出生以来,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团愤懑之气,已随着此事敲定而淡化了一些。 果然,自己的快乐,就该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下。尤其,这所谓的旁人,还是自己的仇人呢! 第456章 胸怀大志的淑妃(2) 只是,在面对素来精明狡诈的淑妃时,为了避免令淑妃察觉到自己在“借刀杀人”,从而对她生出提防和戒备,齐雅欣遂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所有情绪,脸上却特意露出一抹为淑妃母子着想的“大义凛然”来。 ——就只差没有举手慎重地发誓,愿意为了淑妃和四皇子母子俩的大业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这位,可是安王世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待到妹妹嫁与他后,不就又为四表哥拉拢了一位?” 当然,这位即将以“如夫人”的身份,嫁入安王府,成为安王四公子后院一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嫡妹,不过是她成就皇后之名的又一块踏脚石而已。 “不错!”感动于齐雅欣这番心意的淑妃,一脸欣慰地轻拍齐雅欣的手臂,不仅未觉得齐雅欣的这个计策太过狠毒,反还觉得这个计策确实很不错。 世家为何要娇养自家的姑娘?不就是因为每个姑娘,只有在闺阁中才是最轻松快活的,待到出嫁后,就得在做到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的同时,也得担负起扶助娘家之重任了嘛! 所谓的“家族”和“个人荣辱”,向来都是联合在一起,无法单独分离开来的。从另一方面来说,既享受了来自于家族的照顾和庇护,那么,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就该自告奋勇地上前,为家族的兴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世家之间那所谓的“姻亲”,也正由此而来。 若非如此,又岂会有“守望相助”的说法呢?! …… 早已预料到淑妃想法的齐雅欣微垂双眼,掩下心底所有的不屑和鄙夷等情绪,说出来的声音里却带上了一抹黯然和失落,更有着淡不可察的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和无助:“可惜,母亲不愿意。” “哪里轮到她说话!”淑妃向来不喜自家那位出嫁后,却依然没尽到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之职,每日里只知巴着自家哥哥,善嫉自私小气,却还不许旁人说教的嫂子,“吴家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做为吴家长媳,不能打理好府里的庶物,也不能帮着夫君分忧,更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尽到长媳职责,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无知妇人!” 就算安王府几位公子身旁的妾侍是多了些,可,哪个身份贵重的王孙贵族家的公子不如此呢?真想要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就不该托生在世家贵族,而是应该做一个普通的平民姑娘,一辈子没有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也才能甘于平淡和庸俗的生活。 哪怕淑妃责骂的正是自己恨毒了的嫡母,但,在这一刻,齐雅欣脸上依然没有露出一丝兴灾乐祸的神情,只是抿唇,一幅自己确实为了家族着想的大义无私的模样:“妹妹也是好造化,才能因着姑姑身份不同之故,而被安王认同,并定下了纳贴请征的时间。” “待到妹妹出嫁时,姑姑,你可得分润一些好东西给我,以便我给妹妹添妆。” 说到这儿时,齐雅欣还抿唇浅笑,做出一幅自己是长姐,理该为嫡妹着想,哪怕对方并不理情,却也不能耍小儿女脾气的和气模样,“出自宫里的添妆,定能提升妹妹在安王府的地位。往后,妹妹只需拿捏住安王府四公子,又岂不能借着姑姑之势,顺利地将整个王府庶物都收拢在手心里呢!” 要知道,安王世子妃虽出身国公府,却是庶女,又岂能和在皇宫里有着淑妃做为倚靠的吴家长房嫡女相提并论呢? 当然,满京的人都知道,安王府真正地应验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不论是如今已受封世子的原安王府长子,还是即将迎娶吴家长房嫡女的安王府四公子,再或者是安王其它的几个儿子,那个个都是贪花好色之徒。 往后,她这从来都拿下巴看人,每每见到自己时,都仿若见到了一颗老鼠屎的嫡妹,那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心里得意不已,眼前更仿若浮现了自己成为皇后,曾经高高俯视自己的嫡妹,竟然得给自己下跪请安美妙场景的齐雅欣,突然就想起了哪怕自己嫁入四皇子府,却也会因为杜芷萱的存在,而只能成为继后。 如此一来,哪怕她使计弄死杜芷萱,但,在那些讲究这些的儒生们眼里,自己这位继后,在面对杜芷萱的牌位时,依然得低头恭敬上香,并执妾礼! 这样的耻辱,如何能忘? 文斓苑 “果然,皇宫里就没有一个贤良的!”跟随杜芷萱再次入宫的林太医,在杜芷萱准备拿起礼单翻看时,忙不迭地阻止道:“别动,上面有毒!” 杜芷萱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虽不太明白看似准备要亲近自己的淑妃,为何会对自己这么个根本不可能阻碍她“大计”的姑娘动手,却依然下意识地问道:“那么,这些面料和头面首饰呢?” “除了云锦和蜀锦上面沾到了一些药粉,其它的布料,却是并无影响。” 早在齐雅欣出现在文斓院那刻,就将这些东西全部研究了个遍的林太医,又道:“那些头面首饰,除了几样金银为主,做工虽精细,却看似素雅一些的,其它的,越繁复华贵,里面蕴含的毒药就越重。” 于是,杜芷萱将有毒药的物品留下,其它的绫罗绸缎和素雅的首饰,却是赏赐与这几日服侍自己的宫女,得到诸人发自肺腑的感激,过了一把“借花献佛”的瘾后,才摒退了侍候的宫女。 待到宫女齐齐退下后,杜芷萱才问道:“林太医,可知这些毒药是新撒上去的,还是多年前就沾染到的?” 林太医一边着手处理这些沾染到毒物的面料首饰,一边回答道:“大抵一两个时辰前。” “那就是说?”想起今日一直用一种诡异中透露出丝丝恶意的目光瞅着自己的齐雅欣,再看了眼那些飘到自己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淑妃和齐雅欣卖了个干净的鬼鬼们,杜芷萱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恍然:“我就说,这剧情为何这样眼熟,原来……” 又一位命格极贵的纽钴碌氏啊! …… 第457章 梅花树下来相会 武候王府 钱诗雅素来是个“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性子,故,在确定了自己往后行事的计划后,她就毫不犹豫地与武候王世子联手,将武候王妃坑到了京郊的庙里上香,自个儿则悄悄地出现在武候王府里。 说来,这还是钱诗雅第一次以未来的武候王世子妃登门,并与武候王世子摒除旁人,真正携手共游武候王府呢! 至于前几年,武候王世子与杜芷萱有婚约在身,遂,钱诗雅这位颇得杜芷萱信任和依重的嫡亲表姐,也不知来返将军府和武候王府多少次这件事,却是被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毫不犹豫地摒弃在外了。 毕竟,那时,为了避免外人说道,两人相处时,可是不敢真正摒退所有的下人呢! 而,如今嘛…… 钱诗雅犹如一条无骨的美女蛇似的,恨不能整个人都依在武候王世子身上,指着不远处那株比其它树木高大,粗壮,更兼开满了一枝头梅花的树木,娇声道:“世子,这株梅花开得真艳。” 袍袖轻舞,素手纤纤,巧笑嫣然,恍若神仙妃子…… 一瞬间,被众人冠以“文武双全”称号的武候王世子也有些词穷了,只能紧紧地搂住钱诗雅那纤细柔软的腰身,并放纵自己满腹的思念和情意,凑近钱诗雅那白皙如玉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到独属于钱诗雅那清淡甜蜜的气息缭绕在口鼻间的同时,他下意识地张嘴,轻咬了一下。 喷洒在脖颈间的热气,和男子身上传递而来的阳刚气息,薰得钱诗雅昏昏然,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恨不能立刻就扑倒武候王世子,与武候王世子真正成就好事的欲望的同时,手里也不由得拽紧了武候王世子的衣襟。 而,下一刻,脖颈间传来的那伴随着啃咬****的触感,却令钱诗雅脚步一个踉跄,身体酸软无力:“唔……” 那甜腻的呻吟,敲打在武候王世子的心间。 下一刻,武候王世子就顺从自己的心意,紧紧地搂着钱诗雅,嘴唇顺着那滑腻温香的肌肤,一路游移到下巴,脸颊,鼻尖,最后,再以一种稳、准、狠的不容人抗拒的力道,撰住了那一直诱惑着他的粉嫩樱唇。 “世子……” “雅儿……” 两道低喃,几乎于同时间响起,下一刻,两人纷纷被那汹涌澎湃的情潮征服! …… 而,原本正在花园里闲逛的鬼鬼们,目睹这一幕,纷纷震惊了! “果然是无情无义,自私冷酷的渣男贱女,光天化日之下,连人伦道德都无所顾及了!” “这么****,你爹妈知道吗?” “什么锅配什么盖,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啧啧啧……这姿势,真是绝了啊!” “我怎么觉着,这姑娘有点不对劲呢?一般人家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不应该做出这等比青楼艳妓还要惑人的言行举止啊!” “唉哟喂!怪不得,我觉得这样眼熟!这不是最容易生儿子的姿势嘛……” …… 得亏正沉浸在情事欢愉中的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没有见鬼的本领,不然,听到这些鬼鬼们的议论,只怕两人会立刻反目成仇! …… 夕阳落下之前,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依依惜别,并再次乔装打扮,回到了将军府。 扮成钱诗雅的模样,待在屋子里,静心抄写经书的白卉,目光在钱诗雅那春情泛滥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微微眨眼,长睫掩去眼底的思量,换上了关切和担忧的神情,问道:“小姐,你回来了?” 钱诗雅微微颌首,示意白卉和绿芙这两个贴身大丫环退下,然后,捧着王嬷嬷特意遣人温着的补汤,小口地抿着,眼角眉梢间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和满足。 见状,王嬷嬷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瞥了眼大肆敞开的门窗,又将几样点心挪到钱诗雅面前,温和地劝说道:“小姐,尝尝这几样点心。” “这是?”钱诗雅信手拈起一块点心,才放到眼前,下一刻,就被这块点心那与众不同的别致做工和造型吸引住了。待到她轻咬了一小口,感受到那由舌尖漫延开来的一层又一层不相同的清香甜蜜味道时,不由得惊喜地瞪圆了眼,“宫内御赐的点心?” “半个时辰前,武候王世子特意遣人送回府的。”王嬷嬷笑得一脸的深意,想也知道,半个时辰之前,钱诗雅明明在武候王府,但,武候王世子却并未让钱诗雅将这些点心带回来的用意何在。 显然,钱诗雅也明白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遂不由得燥红了颊,轻嗔道:“他这人……” 王嬷嬷静静地聆听着,并未出声。 钱诗雅用一种看似抱怨,实则暗含了一丝欢喜和雀跃的炫耀满足心态,将自己今日在武候王府里的见闻详细地说了一遍。尤其着重强调了自己与武候王世子欢好之后,武候王世子那幅仿若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贵宝物,兴奋激动得快要傻了的模样。 王嬷嬷频频点头,一脸的欣慰和赞叹,最初,心里曾浮现过的那些担忧和不安等情绪,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就只等武候王府遣人来说亲了。”说到这儿时,也不知王嬷嬷突然想到了何等振奋人心的事情,眼角眉梢间尽是激动,“这几日,老奴就亲自带人,将小姐这十多年攒下来的嫁妆整理一遍。” 到时候,就能将钱诗雅从杜芷萱手里得来的那些珍稀之物,也巧设名目地加诸于清单之上,即便安平郡主有所察觉,杜芷萱亲自前来索取,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钱诗雅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明白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遂点头,一脸慎重地交待道:“奶娘,这件事,务必找几个稳妥的人帮忙。” 顿了顿,钱诗雅又笑盈盈地补充道:“待到我嫁入武候王府后,这些人,也将会成为我的陪嫁。” “老奴省得,小姐放心。”王嬷嬷将胸脯拍得震天响,毫不犹豫地大包大揽,“若,他们闻听此讯,定当兴奋激动不已!” 第458章 御花园里遇皇子(1) 这世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将军府普通的下人,哪比得王府里的下人更令人敬仰和尊重呢?更何况,这些下人离开了将军府,只要有眼力,又有心机谋算的,就能成为钱诗雅的心腹。 一府王妃,尤其是颇得王爷信任和依重的王妃心腹,远非将军府那些颇受人重用的管事地位。就更不用说,待到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曾在倚兰院侍候过钱诗雅的下人,很难说,会否被恼羞成怒的安平郡主撵出府去! 在心里畅想了一番未来美好生活后,钱诗雅又本着警惕小心的想法,问道:“对了,奶娘,被祖母特意留下来的秦嬷嬷,今日是否一步未离开荣寿院过?” “是的。”王嬷嬷低声道:“老奴特意遣人守在荣寿院外,一步不离地盯着,可以肯定她连房门都没有出一步!” “这就好。”钱诗雅微微颌首,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眼底浮现一抹庆幸,“幸而,我不会再待多久了。不然,还真不知往后,那奉了祖母的命令,一直盯着倚兰院的秦嬷嬷会做出什么样的告密举动来!” 待到那时,哪怕武候王府遣人前来求娶,只怕安平郡主也会本着不能让钱诗雅丢了将军府脸面等诸多缘由,而毫不犹豫地拒绝! 若,真如此,她可该怎么办?! “小姐,老奴以为,你无需如此担忧。”王嬷嬷低声宽慰道,“以老奴的猜测,只怕,最多三天,武候王府就会遣人来提亲!” “希望如此。”钱诗雅轻舒了口气,那不知何时轻抚胸口的手又放回原处,唯有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神情,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一旁,在钱诗雅回府后,就迅速飘到倚兰院前来围观看戏的鬼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齐惊呆了。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然,岂会听到贱表姐信誓旦旦嫁入武候王府的话语?!” “都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往常,我还不太相信,如今,还真是自打嘴巴啊!” “权势富贵如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至于为了这所谓的荣华富贵,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贱表姐的想法,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啧!此情此景,我只想送贱表姐‘不作不死’这几个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为贱表姐的做法点赞!” “贱表姐时常说,小美人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双手捧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踏,如今瞧来,贱表姐自己才是这等令人不耻之人哪!” “那些东西,能吃吗?能喝吗?能让人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吗?统统都不能!” “滚开,杂种!这世间,就是有了你这等置律法人情于无顾的蠢货,才会变得这般混乱龌鹾!” “说得你有多聪敏似的?也不过是一个拈着酸儒们‘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家闺秀理当足不出户’‘男女肌肤相触,无论是否意外,女子都应该嫁给对方’这些莫名其妙教条的蠢货!” “怎么滴?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 …… 一瞬间,原本围观看戏,顺便暗搓搓地探听些和钱诗雅有关的谋划之道,从而在杜芷萱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立马跑到杜芷萱面前邀功的鬼鬼们,齐刷刷出声呐喊加油起来,更有好几个不怕将事情闹大的鬼鬼,逮着机会就抽冷子给钱诗雅和王嬷嬷这对主仆来了一两下狠的。 …… 皇宫 接下来几日里,杜芷萱陆续地收到淑妃遣人送来的东西,因提前与太后秉报过,故,杜芷萱来者不俱,尽皆收了下来。 当然,每次,依然都是齐雅欣这位“贵不可言”的宫女带队。而,这些东西,也如最初收到的那般,除了一些价值一般的物品,齐雅欣懒得下毒以外,其它的物品,却个个没能逃离齐雅欣的毒手。 以至于到了最后,杜芷萱都不由暗叹,这齐雅欣也真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典型啊! 这日,前往皇后寝宫里看望小公主的杜芷萱,就穿了新做的大红牡丹图案缎裙,外罩一件白狐狸皮毛的斗篷,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却能从那映衬得皮肤越发莹润如玉的红宝石雕刻而成的小朵牡丹花璎珞中,瞧出她一袭华贵逼人的妆扮。 再次选择了抄近道,再次迈入御花园的杜芷萱,一边欣赏着虽每日都能欣赏倒,但依然百见不厌的花草树木,偶尔呼吸一下冷雨后的清新空气,一边听着不论自己去到哪儿,都会蜂涌而至的鬼鬼们的吐槽话语。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几片打着卷儿的落叶坠落下来。 而,从那颗哪怕在乍暖还寒的初春,依然长得特别茂盛的巨木之后,走来一位温和儒雅的少年,仿若是未料到闲逛下御花园,就能撞见宫里女眷似的,下意识地愣怔住了。 待到他的目光落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杜芷萱面容上时,眼眸里就不由得浮现一抹惊艳来。 “冲撞这位姑娘了。”这位少年恍惚了下,脸上浮现让人心生温暖的笑容,唯有那不经意间隐隐将他出卖的泛着淡淡红晕的耳侧,却表明他故作镇定的纯情,“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虽见多了无耻的人,但,这样惯于伪装的人,杜芷萱却也是第一次瞧见。 于是,难得心生佩服的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这装出一幅纯情无辜,并不知晓自己身份的四皇子一眼,心中冷笑,脸上却并无异样,更没有如对方意愿地那般驻足,与他闲聊几句,而是迅速收回目光,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径直从他的身旁越过。 这几日,因着淑妃和齐雅欣等人算计,而令她在回秉太后后,毫不手软搜刮的好处,累积算了算,想必,已搬空了淑妃一多半私库。 而,那些所谓不该知道的,或者该知道的宫内独有的私密,因着宫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每天习惯性地跟随在自己身旁,时不时就吐槽下,她也了如指掌了。 那么,还为何要与装模作样的四皇子废话呢? 有什么,太后和皇后面前去说吧! 第459章 御花园里遇皇子(2) “姑娘留步!” 四皇子急切地唤了一声,眼见杜芷萱充耳不闻,若不追上前去,就会失去这样一个好容易才创造的机会,也顾不上愤怒杜芷萱这样甩脸子的行事姿态了,而是急行几步,拦住杜芷萱的去路。 “以往,不曾在宫里见过姑娘,不知府上哪家呢?”说着话的同时,四皇子特意抬起头,用一双连齐雅欣这样一个绝色姑娘都轻易就迷惑住了的,乍瞧之下盛满温柔和怜惜,细瞧之下,更能隐隐窥见闪烁星子,令人不忍抽离的眸光看着杜芷萱。 那模样,若换了一个人,只怕会瞬间就生出自己是对方最纯然欢喜的人,天地间,唯有自己才能得到对方倾心爱恋的感觉来。 只不过,杜芷萱却是其中的例外。 就如眼下,杜芷萱只是淡淡地看着四皇子,仿若眼前只是路旁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似的:“你挡路了。” 为了避免自己给杜芷萱留下一个不好的印像,四皇子顾不上思考杜芷萱的话意,只是急切地为自己分辨道:“我不是登徒子,只是……” “宫中禁地,阁下的行为,未免失了规矩。” 既然装出一幅不认识自己的模样,那么,早就从鬼鬼话语里知晓对方身份的杜芷萱,也如对方所愿地拿出世家贵女们遇见陌生人时应对此事的法子:“这可是后宫,阁下这般随意进出,随意阻拦陌生的女眷,可见,在阁下心里,这后宫都尽在你手了!” 话里话外直指四皇子有****后宫的情况,只令无端被倒打一耙的四皇子脸色变了变,那自从被杜芷萱无辜甩了脸面后,就莫名滋生出来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烧灼得他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谁让这些年来,因淑妃颇受宠,又兼有心机手腕,更有强大有力的娘家支撑,而令四皇子因着那顺风顺水的生活,而几乎养成了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性呢? 不过,一想到杜芷萱不仅仅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还是安平郡主颇为疼爱和依重的外孙女,更因那独特的莳花之技,而得到了太后称赞,并被太后赐封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四皇子又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些翻腾的怒焰,打定了主意待顺利地娶回杜芷萱后,就得好好地收拾一番杜芷萱,以泄心里的愤怒之后,才敛了所有不该外放的情绪,苦笑道:“让姑娘生气,是我的过错。” 果然,皇宫中永远不缺因着各种利益,心里愤怒得恨不能立刻置对方死地,表面却还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蛇蝎美人,更不缺这种为了那把椅子而不择手段,表面却还得将自己伪装出一幅温和儒雅、风度翩翩模样的皇子们! 杜芷萱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四皇子,由着一群见到这一幕而噤若寒蝉的宫女们扬长而去。 待离得远了后,就有宫女提醒道:“县主,那位,可是四皇子。” “倒是我不敬了,来日得空再与淑妃娘娘请罪。” 杜芷萱没什么诚意地说道,见诸多宫女面露犹豫,眼现忐忑,知晓众人都害怕出现那种“殃及池鱼”的情况,遂安抚地笑了笑,道:“都说‘不知者不罪’,四皇子素来宽和待人,礼贤下士,想必心胸如宰相般宽阔,不会与吾等小女子计较的。” 这话说得极有理,倒令众人舒了口气。 很快,就到达皇后寝宫,与皇后请安问礼后,杜芷萱就从宫女手里接过准备好的匣子,递到正眼含艳羡地看着自己身上新裳的小公主手里:“呶,你的!” “真给我做了?”小公主欢喜地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两套图案鲜亮,制作繁复的衣裳来,忍不住一件件展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许久,末了,毫不犹豫地起身,拽着杜芷萱的手回了自己的寝殿。 而,这时,杜芷萱才有空回话,道:“难得吃大户的机会,你我本是好友,又岂能不一起分享呢?” 小公主走到屏风后面,由着宫女为自己换上新衣裳,笑着打趣道“也就只有你,才会这样大方。” 这话,说得确实不错。 以小公主的受宠程度,即使皇后碍着诸多缘由,哪怕得了这样珍贵的云锦,却也得赐予那些妃嫔和重臣命妇们,却也命人做了许多云锦衣裙给小公主,虽不能像皇后一样****穿戴,却也能隔三茬王就享受一番。 当然,这十多年来,太后、皇帝和皇后私下里也赏赐了近三十匹云锦和蜀锦给小公主,只是,让小公主轻易就拿出来做一件新裳,却也会心生纠结,更不用说像杜芷萱这样大方。 “反正是随手得的,又不用虚耗自个儿的私库,何乐而不为?”杜芷萱摊手,耸肩,“难不成,像那淑妃一样,因着诸多不舍而将这些料子压箱底,年纪大了,想穿却都没办法穿戴,只能巴巴地赏赐与旁人?” “这样的情景,想想,我就觉得呕得慌啊!”杜芷萱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更何况,我若不将这些料子用了,回头,我那几位好姐妹若知晓此事,还不知会生出多少波澜呢!” “我怎么觉着,你是乐在其中呢?”小公主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杜芷萱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无耻行为的鄙夷。 “哪有!”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我怎么觉得,你这儿的茶水,总是比我那儿香呢?” “就连点心,也比我那儿更精致。” “没办法,谁让你不如我受宠呢?”小公主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一袭艳红的缠枝莲图案的衣裙穿在身上,只衬得她越发地娇艳动人起来。 “你这是赤果果地炫耀!”杜芷萱扑上前来,对准小公主的胳肢窝就开挠,嘴里还不忘记说道:“我好羡慕嫉妒恨啊!” “哈哈哈……”小公主爽朗地大笑出声,“没办法,这就是魅力啊!” …… 第460章 秦王闻讯而动怒 京郊大营 明明是一袭最普通不过的黑色绣金色云纹大氅,穿在秦王身上,却让人生出一股见到尸山血海的腥风扑鼻,两股战战的感觉来。 此刻,秦王正拿着一张信纸,慢慢地,仔细地,仿佛要将每个字都扣出来似的研读着。 哪怕天宫中晒落下片片雪花,哪怕寒风呼啸,却也能从那明明本该落于秦王身上,却在坠落那刻突兀地打了个转的雪花,和抵达秦王身旁时就刻意放柔的寒风中,敏锐地察觉到秦王此刻的心情极端不好。 “四皇子……与荣华县主……”清冽冰冷的声音响起,根本就不敢靠近秦王的一众武将和士兵们,就眼见秦王身后那被寒风轻柔掀起的大氅里,突兀地冒出一道寒光,只炫得人眼睛立刻阖上。 待到众人睁开眼时,却发现秦王依然手握信纸,而,原本好生地挂在他腰侧的宝剑,仿若察觉到了他心里的不满和愤懑等情绪似的,竟突然出鞘不说,还生生将面前那半片墙头给劈成了碎沐! 哪怕是同秦王曾征战过,自诩早就见惯了各类大场面,往后,不论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让自己等人流露出吃惊诧异模样的将士们,在这一刻,都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淌。 唯有乍听到杜芷萱消息的钱将军,铁面含霜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到私下里派人盯梢杜芷萱的秦王:“拿来,给我看看!” 秦王并未刻意收敛心底的暴戾,只是随手就将信纸递给了钱将军,显然是不避讳让钱将军知晓自己私下里安插了人在杜芷萱身旁保护她这件事,“竟伤及她的清誉,真得该死!” 哪怕和杜芷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秦王却也知道杜芷萱绝不是外人嘴里议论过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 武候王世子不懂得珍惜杜芷萱这样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偏要喜欢上一个眼底的贪婪和欲望根本就遮掩不住,哪怕勉强端着一幅端庄贤淑模样,却也无法掩饰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臭野心的钱诗雅这样的蛇蝎,那是他自己犯蠢。 这个人,秦王并不打算狠狠地报复回去,只是打定了主意,回头,自己迎娶了杜芷萱为妃后,定要好生待杜芷萱,让杜芷萱活得比现在还要幸福恣意。到时候,不就能狠狠地打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渣男贱女的脸了嘛? 当然,这番话,绝对不是秦王这个素来以武力镇压一切不利局面和反对声音的人能想得出来的,而,这个计策,更不是秦王这种看似心有九窍,实则,却全部都放在了军队中的人能想出来的。 那么,这个计策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呢?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向来疼宠秦王这个小儿子,从不畏惧秦王那令人避之不及的“神憎鬼厌”的煞星称号的太后啦! 而,眼下,真正令秦王愤怒的,却是四皇子竟准备散播和杜芷萱互生情意的流言蜚语这件事! 武候王府 不得不说,武候王世子不愧是武候王妃的嫡亲儿子,将继承自武候王妃的“心狠手辣”的本性发扬光大的同时,还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这一点,由钱诗雅才回到将军府第三日,武候王府就遣人前来求娶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来。 不过,若,武候王妃是那般轻易就认输的人,也就不可能一手将武候王府打理成这般程度! 故,此刻,面对武候王妃亲临的举动,安平郡主也有瞬间的怔然,看着眼含讥诮和嘲弄的武候王妃,眉头微蹙:“情意绵绵?” 正常情况下,说两位未婚男女情深意重,或用“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或用“情投意合”;或用“山夫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或用“一生一世一双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等词句来形容,绝不会用什么“情意绵绵”! “不错!”武候王妃点点头,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冷冽。 只要一想到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亲生儿子,竟为了钱诗雅这样一个外人而联手哄骗于自己,在自己离京上香,当夜未能及时赶回府的情况下,于王府的花园里上演了一出令人避之不及的肌肤相亲剧目,紧接着,又被武候王世子拿剑威逼着前来将军府提亲,就令她震怒愤懑不已。 若,钱诗雅就在面前的话,只怕她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将钱诗雅用来伪装自己的那张美人面皮给揭下来,让世人明白钱诗雅究竟是何等“肮脏龌鹾”的蛇蝎! “钱小姐无视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不离不弃,甘愿自荐枕席,也要嫁入王府的举动,令人不得不敬佩。”一念及此,武候王妃也懒得再与安平郡主打太极,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有钱小姐这般大义凛然的姑娘做我的儿媳,也是挺好的。” 自荐枕席? 大义凛然?!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的安平郡主,闻听此讯,依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额头更是抽痛不已。 秦嬷嬷上前几步,奉上一盏热茶,关切地说道:“郡主,这是表小姐为了你,特意跟太后磨来的大红袍,你尝尝?” 而,与此同时,唐嬷嬷也将几盘宫廷御赐的点心挪到安平郡主面前,道:“这几样点心,也是表小姐尝遍了宫内的点心后,挑选出来的最适合你口味的。” 安平郡主揭开茶盖,先看茶汤,再嗅茶香,最后,再浅抿了一口,摇头道:“这丫头,竟将舅妈珍藏多年不舍得示人的大红袍给磨来了!” “这也是表小姐待你的一片心意。”唐嬷嬷笑眯眯地接话道,眼见安平郡主又拈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品尝,就和秦嬷嬷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欣慰和自豪等情绪。 第461章 是求娶?还是羞辱?(1)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被众人一致无视了的武候王妃磨了磨牙,笼在阔袖里的手指也用力地拽着,脸上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扭曲。 可惜,纵然如此,武候王妃却依然不得不咬着腮帮子,认下了来自于安平郡主的威胁举动。谁让武候王虽是开国皇帝赐封的爵位,却是异姓王。而,只要武候王世子一日未袭爵,在盛京顶级世家贵族圈里,她就没办法再像往常那样挺直了腰杆来做人呢! 毕竟,谁敢肯定,如今,看似吃斋念佛,慈祥和蔼,从不插手政事的太后,会否为了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而毫不犹豫地插手武候王世子袭爵一事呢?! 于是,待到安平郡主品尝了两块点心,又饮了好几口茶水,姿态无比的优雅自在,不复最初的震惊和无奈时,武候王妃就知晓自己今日前来羞辱将军府,以出被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联手坑害算计之怒火的念头就只能掐灭,留待往后了。 总归,钱诗雅是将军府嫡亲的姑娘,更是被安平郡主带在身旁,亲自教养长大的,往后,待到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只要拿捏着“孝道”两字说话,就不愁不能像勇诚候府的老夫人那般,轻而易举地就将钱诗雅这位自诩心机谋算颇深的姑娘给搓磨死! 待到那时,就能重新为武候王世子谋得一桩真正门当户对的姻缘了!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武候王妃也再次抬头,道:“出门之前,我看了下黄历,共找到了三个好日子。” “一个是六月初九,一个是次年的三月初五,一个是次年的十月初九。”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颇有深意地说道:“按理来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单从说亲到下聘,成亲,至少需要两年到三年时间的准备。” “只是,我怕,我们王府能等得起,贵府却等不及了。”这话,就只差没有赤果果地说,已与武候王世子肌肤相亲的钱诗雅,说不定,肚子里早就有了孩子! 究竟是匆忙出嫁,从而遮掩了此事?还是准备充分后,任由这桩丑闻爆发出来? 这个皮球,被武候王妃毫不犹豫地推向了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深吸了口气,按下胸口那团好不容易才减弱几分,却又因为武候王妃一番话而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的怒焰,神情如常地说道:“这件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二。”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府,等郡主的好消息了。”这次,不待安平郡主做出“捧茶送客”的姿态,武候王妃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袍袖轻拂,姿态潇洒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了,还需要钱姑娘的生辰八字。” 安平郡主连眉毛都没有抬一眼,继续板着一张脸,神情无比的严肃,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像她的面容那般,给人予一种毫不犹豫地拒绝感觉:“等府里商讨好,再与王妃确认后续事项。” 武候王妃抬眸看了眼安平郡主,那团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久久徘徊不去的郁气,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略胜安平郡主一筹的欢喜和自在。 果然,即便对将军府来说,这是一桩恨不能立刻就掩下的丑事,但,一直教养钱诗雅的安平郡主,心里依然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如此一来,不愁娶了钱诗雅的武候王府,顺利地地搭上将军府的同时,更能借助钱诗雅这位出身将军府姑娘的帮助,令武候王世子尽快袭爵。 这,也算是钱诗雅这位表面做出一幅“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温和”的盛京才女模样,实则暗地里却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令人避退三舍的“白眼狼”嫁入武候王府,唯一令人欣慰和满意的地方! 满腹兴奋和激动离开的武候王妃,若,在迈过门槛的那一刻能回头看一下的话,就会知晓钱诗雅这个长于将军府的姑娘,早已磨平了安平郡主心里所有的温情,并成为了将军府里不为人之的弃子! 如此,只怕武候王妃会无视武候王世子拨剑威胁的举动,而毫不犹豫地将钱诗雅这位早已与武候王世子肌肤相亲的姑娘给摒弃在武候王府之外,连一个最低等的侍妾的名份,都不愿意施舍给钱诗雅。 这,也不知算是钱诗雅的幸运,还是钱诗雅的不幸了。 待到安平郡主饮尽了一盏茶水后,才冷声道:“秦嬷嬷,你亲自带了人到倚兰院,将钱诗雅绑来!” 用上了“绑”这个字,由此可见,如今的安平郡主究竟有多么地厌恶钱诗雅。这已远非直呼“钱诗雅”的名字,带给人的陌生和疏离感这一点能相比拟的了。 “是。”秦嬷嬷应了声,就带上了一队膀壮腰圆的粗使婆子,浩浩荡荡地杀向倚兰院,不顾院子里下人那“忠心护主”的阻挠举动,也不顾钱诗雅那大声呼喊和叫骂的疯魔一般的举动,将钱诗雅所有的挣扎力道全部卸去,并将钱诗雅绑到了荣寿院。 正挣扎不休的钱诗雅,敏锐地察觉到了荣寿院外那几乎可以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来形容的守护情况,心里一个咯噔,那到喉的叫骂声就此被湮没。 这样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很快,钱诗雅就摇了摇头,将心里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只因,她特意安插在荣寿院的几个暗钉传递给她的信息! 只怕,今日来府的武候王妃已提出了求娶之意…… 一想到自己即将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钱诗雅就不由得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得意和兴奋等情绪,脑子里更不由得幻想起自己以武候王妃之尊,凌驾于杜芷萱这位太后御赐的荣华县主之上的美妙情景来。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意识到“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只因,坐于上首的安平郡主一脸的肃穆,看向她的目光却如同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疏离! 第462章 是求娶?还是羞辱?(2)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雷霆大怒,或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也好过这种被当成陌生人的感觉啊! 钱诗雅用力地拽着手指,往前迈出的脚步也顿了顿,脸上也浮现一抹惶恐不安。 “祖母。”钱诗雅微微弯腰,恭敬地行礼道。 “前几日,你又出门了?”虽是问话,但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钱诗雅抿了抿唇,心里浮现诸多念头,最终,却在安平郡主那淡然无波的神情里化为乌有:“是。” 这次,安平郡主终于抬头,正眼看向钱诗雅:“去找那武候王世子了?” “是。”既然,已打定主意,坦然相告,钱诗雅也不打算再隐瞒,以免激起安平郡主心里更多的愤怒,落得个被安平郡主直接遣送回山东的命运! “你和武候王世子……”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微蹙眉头,到喉的训斥之言,又化为一声冷凝,“你真的想明白了?也做足了往后应对诸多流言蜚语的打算?更能漠视武候王世子亲人朋友的鄙夷和不屑?包括武候王妃,这位亲婆婆的磋磨?” 安平郡主每问一句,钱诗雅脸上的血色就褪一分,待到最后,钱诗雅已面容惨白如纸,身体也摇摇欲坠,更有淡淡的绝望和哀伤的情绪,从骨头缝隙里往外逸散。 其实,若,可以的话钱诗雅又何尝愿意放任这一切发生?又何尝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由人人称羡的“盛京明珠”,沦落为身败名裂,人人喊打的凄惨离世的世家贵女? 说到底,一切,都因杜芷萱而起! 若,杜芷萱真如她嘴里所说那般“体谅和理解”,就不该在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遣人传播一些“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上人,她的退出,仅仅只是为了成全这样一对感动天地的有情人”之类的流言蜚语。 若,将军府一众人真如平时里表现出来的那般公正明理,若,安平郡主等人平日里多关心疼爱她一分,而不是养育了她,却又处处将她置于杜芷萱之后,令她对杜芷萱生出无尽的妒恨,又岂会令她一错再错,终致走到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况。 很多事情,经不起深思,更经不住推敲。 往常,钱诗雅每每想起此事时,都只是点到为止,并不敢再深入地探测,如今,也不例外。 若,杜芷萱知晓钱诗雅心里的这些想法,只怕会摇头叹息钱诗雅“白眼狼”性情与生俱来,并非后天的悉心教养就能改变的! 毕竟,真理论起来,钱诗雅是庶出嫡女,论身份地位,远不能和安平郡主嫡亲大儿子,如今在江南担任巡抚家的嫡亲女儿相比。 若非当年,钱诗雅的生父回京述职之时,她撒泼打滚,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计策,并在其父母离京之前,恰到好处地病了,才顺利地留在了将军府,由安平郡主这位长公主嫡亲的闺女来教养,如今的她,连前世那所谓的“清流世家”嫡长子的婚事都不一定能谋到。 要知道,前世,若非钱诗雅是将军府唯二的姑娘,再兼之钱诗雅还未像今世这般,频繁地算计坑害杜芷萱,令将军府一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成为了钱诗雅的倚仗,以钱诗雅那粗浅简薄的心机谋算,又岂能生下一儿一女,并在儿子早逝之后,依然占据了正室的位置,抱养了一个庶子来养老? 一饮一啄,不外乎如此。 不过,就算杜芷萱或安平郡主将这些细节撕碎了,与钱诗雅说开,早已被那所谓的“荣华富贵”给蒙蔽了心窍的钱诗雅,也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 就如此刻,钱诗雅就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懑和羞恼等情绪,慢慢地抬起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祖母,事到如今,我又有何选择的余地呢?” “不错!”安平郡主点点头,冷声说道:“从年初到现在,我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如今瞧来,其实,从最初,我就错了!”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唯有眼底那抹淡不可察的不以为然,却出卖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即便这抹情绪再淡,消失得再快,但,向来观察入微的安平郡主依然察觉到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罢了,如今,你已被油脂蒙了心窍,我这个做祖母的却是不该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祖母?!”钱诗雅猛地抬起头,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欢喜和兴奋之意,成功地浇息了安平郡主心里最后一抹来自于亲人独有的疼惜和爱护之情。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府里,静心绣嫁衣吧。”安平郡主微阖双眼,神情冷淡地说道,“其它的事情,我会与武候王妃交涉,就当是你在将军府待了十多年,做到了一个孝顺体贴的孙女的补偿吧!” “儿女自有儿女福”,即便安平郡主悉心教养了钱诗雅十多年,那又如何呢? 从最初,钱诗雅这个颇有心机谋略,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姑娘,就根本没有把将军府一众人当成自己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否则,又岂会处处算计坑害杜芷萱不说,更在府里众人频繁地阻挠之下,依然上赶着与那武候王世子搅和到了一起?! 钱诗雅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安平郡主心里浮现出来的诸多念头,更没留意到安平郡主脸上那抹连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神情,满心里都是自己即将达成重生以来目标的兴奋和激动。 ——以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和武候王世子成为一对世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从此以后,将那些曾瞧不起自己的,尽皆踩到脚下! 而,至于安平郡主这位口口声声说“悉心教养”了自己,实则,却将自己当成一只宠物猫狗般,想起来时就逗弄一番的亲祖母,呵! 真当她不明白安平郡主为何“幡然醒悟”,意识到这些年待自己的不平等之处,准备在自己即将以世子妃的尊荣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之前,恩威并施一番,以达成武候王府和将军府真正联姻的用意? 不过是想为杜芷萱这个真正被她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姑娘做打算! 第463章 欢欢喜喜来备嫁(1) 倚兰院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钱诗雅就不再强行按奈下满腹的欢喜和兴奋之情,像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在屋子里转着圈,嘴里更是叽叽喳喳地说道:“奶娘,武候王妃亲自来府提亲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王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却问道:“郡主可同意了?” “当然!”钱诗雅微抬下巴,满脸的骄傲和自豪,“祖母还让我安心待在府里绣嫁衣呢!”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哪!”虽早有就心理准备,但,直到这一刻,王嬷嬷那颗自从钱诗雅上赶着与武候王世子自荐枕席行为之后,就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蒺回原地。 都说“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严格说来,若非将军府势大,安平郡主又是颇得太后欢心的长公主嫡亲的闺女,想必,即便钱诗雅将天都捅破了,也难免因已失清白一事,而沦落为侧妃或庶妃的身份! “回头,吩咐下去,给大伙多发两个月的月银。”满腹欢喜的钱诗雅并未注意到王嬷嬷的思索,而是恨不能与天下众人一同分享这个喜讯。 “小姐,如此,怕是不妥。”回过神来的王嬷嬷,忙不迭地劝说道:“待到定下日期之后,小姐再施恩般地赏大伙一两个月月银,却可。” “此话,怎讲?”钱诗雅抿了抿唇,眼含不悦地瞪视着王嬷嬷。 若非王嬷嬷是她的奶娘,而,王嬷嬷又向来颇有心机谋算,更兼王嬷嬷待她忠心耿耿,待到她嫁入武候王府后,还得藉由王嬷嬷之力来收服王府里的下人,只怕,眼下,她早就已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懑和怒焰而出声训斥王嬷嬷了! “小姐,自表小姐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将军府里的下人,谁敢再多嘴提那武候王府一句?甚至,就连小姐你也受到牵连,被郡主恼上,更将武候王府遣人送来的礼物全部砸了出去。” 若非如此,以钱诗雅那脸皮厚如城墙的无耻程度,早就将自己与武候王世子才是倾心相爱的恋人,那杜芷萱是横插一杠的小三之类的话传扬开来,又岂会像一般人家里特别在乎名声的世家贵女,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这位曾经御赐的嫡亲表妹夫来往? 想起这一年来,安平郡主屡屡禁足的命令,和安平郡主今日提及此事时,脸上没有丝毫喜意的神情,钱诗雅脸上滑过一抹了悟,紧接着,却又换上了浓浓的苦涩和愤懑:“奶娘,就照你说的做吧。” “我本以为,这十多年来,我待祖母一片纯挚之心,祖母定当能体会到,万万没料到,从最初,我就想错了。” “只怕,在祖母心里,十个我加起来,也不足杜芷萱一人之重。” “若,易位而处,杜芷萱处于我如今这般境培,只怕,无需杜芷萱主动出手谋划些什么,祖母就会将一切安排妥当。” 前世,可不就如此? 杜芷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子里,在宫宴上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之后,就被赐婚给武候王世子,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瞧瞧,这是一份多么风光的履历。 而,这背后,隐藏了将军府一众人,尤其安平郡主多少心血,却无非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推测出来的。 “都说‘不患寡面患不均’,祖母是由太后亲自教养长大,并被赐封为实权郡主,并下嫁与手握兵权的祖父的。为何,在深宫内院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祖母,就是不明白这句话的道理呢?” “抑或是说,从最初,祖母就只将我当成可以随意逗弄的小猫小狗,想起来的时候,就细心照顾,再偶尔逗弄一下,没想起来的时候,就任由我被将军府一众‘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肆意欺凌!” “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像得到,一向给人予和平纯善,没有内宅阴私争斗,干净得令人心生向往之意的将军府,竟是一个比勇诚候府还要荒唐的地方呢?!”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唇,眼角眉梢间一片冷冽和狠戾。 即便她这个颇受老天爷眷顾的“重生女”,也都在准备得颇充分的情况下遭遇过许多次的算计和坑害了。就更不用说,前世,那真正天真纯善到几乎只能用“傻白甜”这三个字来形容的自己,轻易就被将军府一众人拿捏于手心里,肆意地搓圆揉扁。 若非那“清流世家”里内宅的历练,若非重生后,她将前世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和今世之事进行了对比,想必,即便她是有着前世记忆的重生女,却也会再次被将军府一众人给养歪,然后,像前世那般傻傻地把将军府从不拿自己当亲人看的众人,当成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 即便如今,王嬷嬷依然想不明白,当年,初入将军府时,才仅仅只有三岁的钱诗雅,为何会做出连一个成人都不敢做的决定——跪在荣寿院外,被冻病了后,顺理成彰地留在了将军府,并因此事而激起了安平郡主心里的愧疚和怜爱之情,而被安平郡主亲自带在身旁悉心教养。 而,之后十多年里,钱诗雅每走的一步,每做出来的一个决定,都令王嬷嬷每每回想起时为之心惊胆战,惶恐不安,更有着难以摒弃的担忧和害怕等情绪。 只因,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将军府一众人待钱诗雅的疼爱和呵护之情,虽不敌生母早丧,生父漠视,祖母不喜,姨娘伪善,庶姐陷害,庶妹敌视,就连继母兼小姨也都置身事外旁观看戏的杜芷萱那般浓重,却也远胜将军府其它的少爷,更把远在江南的长房嫡女也都压了下去。 偏偏,钱诗雅却处处将自己与杜芷萱相比,然后,心里就生出浓浓的愤懑和不满之情,一心认为将军府一众人亏待了她,遂也毫不手软地利用坑害将军府一众人,包括杜芷萱这位全心信任和依赖她的嫡亲表妹。 这样“白眼狼”的行为,只令王嬷嬷心寒不已。 第464章 欢欢喜喜来备嫁(2) 随着钱诗雅年岁的增长,心机手段也越发地深重起来。 尤其,这一年来,钱诗雅那屡屡针对杜芷萱的几乎只能用“丧尽天良”几个字来形容的手段,都令王嬷嬷心里的离去之情越发地浓重起来。 不过,纵然如此,王嬷嬷脸上却也不敢显露丝毫,只是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因为钱诗雅那不加遮掩的狠戾之情,而滋生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轻声宽慰道:“小姐,一切,都过去了。” “不错,一切,都过去了!”钱诗雅点点头,眼角眉梢间一片自信,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后,道:“奶娘,你帮我想想,用哪块面料来做嫁衣?” “是那匹前几年,祖母赐下的大红蜀锦,还是去年,远在江南的婶子送来的颇有江南当地气息的大红榴花缎?还是前几年,杜芷萱赠送的那匹火艳红色的云锦?”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道:“抑或是世子赠送的那匹艳红嵌暗金云纹的云锦?” “小姐,老奴以为,当选武候王世子赠送的那匹艳红嵌暗金云纹的云锦。”王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此,不仅能令众人意识到武候王世子待小姐的深情,更能令人为武候王府和将军府待小姐的宠溺和呵护姿态而震惊,可谓是一举两得。” “如此,也好。”钱诗雅微微颌首,只觉得王嬷嬷不愧是照顾自己多年的奶娘,只需自己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 前世,杜芷萱嫁与武候王世子时,十里红妆,场面恢宏盛大,令不知多少世家贵女见之后心生艳羡,如今,这样的尊荣和仰望,就独属于她了! 想起自己重生后,就参照未来“大梁第一富商”的经验,悉心打理自己名下的店铺和庄子,如今,不过十年过去,就取得了不逊于将军府一年收入的成果,钱诗雅就不由得抿唇浅笑,道:“奶娘,明日,你去见那几位掌柜和管事,告诉他们这个喜讯,并让他们将多年准备的物件送到将军府。” “小姐,你准备将那些稀罕物件,也归入嫁妆清单里?”王嬷嬷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提出不同的看法:“老奴以为,此举,怕是不太妥当。” “哦?”钱诗雅挑了挑眉,眼含冷冽:“奶娘,我知道,你担心此举,会引来将军府一众人,尤其是祖母对我的反感。谁让这些物件中,大部份都是杜芷萱和小姑姑赠送的呢!” “只是,这些年来,我遵循着母亲的吩咐,一直低调谦卑地生活着,却被将军府一众人当成了谁都可以揉捏欺负一下的小透明。”钱诗雅冷笑一声,“如今,我不愿意再做那任人搓圆揉扁的弱者了!” “就算祖母等人心生不愤,那又如何?毕竟,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都有那相似的物件!若,大家真以此为缘由而疏离我,那么,我又何必再像往常那样巴巴地凑上前讨嫌?” 更何况,为了提防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早在收到杜芷萱“赠送”的这些稀罕物件时,她就令名下店铺里那些手艺颇为精湛的匠人细细修改过,即便再有眼力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膛说,这些物件就是当初杜芷萱手里那批! “这……”王嬷嬷一脸迟疑和犹疑,嘴唇动了动,想要再劝说,却被钱诗雅摆手阻止了。 “奶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绝不会彻底与将军府撕破脸皮。”钱诗雅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道:“毕竟,往后,我想在武候王府活得自在一些,可离不了将军府的帮助哪!” 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的联合,互相的利用和牵扯,旁的,却并不会有再多的了,仅此而已。 勇诚候府,飞羽院 “什么?!”钱氏猛地站起身,衣袖翩飞间,就将矮桌上的茶杯带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雅儿即将在三月之后,嫁入武候王府?!” 若是往常,钱氏定会心疼下自己喜爱的这套茶具,因缺少了一个杯子后,往后只能束之高阁的命运。不过,今日,钱氏却根本没法将心思放到这上面,只是定定地瞪视着古嬷嬷,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吼出这句话后,钱氏就仿若找到了底气似的,继续道:“即便是普通的世家,走完‘三书六礼’的流程,都至少需要一两年,更不用说,雅儿是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这世间,唯有那种急需“冲喜”的婚事,才会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定下!而,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都身体健康,更兼之出身世家贵族,又如何会将两家的脸面和尊严踩于脚下,做出这等急于成婚的举动? “老奴也很诧异,特意与尚在将军府里做活的几位老姐妹细细细打听了一番,确有此事。”古嬷嬷嘴里的“老姐妹”,正是钱氏尚未出嫁时就收买的人手。 这些年来,钱氏为何屡屡给人予一种“哪怕身处候府内宅,却依然能猜中将军府一切动态,并做出相应应对措施”的聪慧机敏,有勇有谋的印像?不就是因为钱氏趁着被安平郡主当成嫡亲幼女,带在身旁悉心教养指点的好机会,竭尽所能地收买了将军府的下人嘛!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钱氏犹如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般,跌坐回软塌里,满脸的茫然无措,唯独放于身侧,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指,却将她心里满腹的不安和惶恐等情绪给出卖。 “夫人,兴许,对于一连再无视将军府给出来的悔过自新机会,誓要一条道走到黑的表小姐,郡主早已绝望。”眼见钱氏这般,古嬷嬷只觉得心痛如焚,毫不犹豫地出声安慰道,“不过,依老奴看来,只怕,这个日期也是将军府与武候王府共同商议出来的。” “你是说?!”在这一刻,钱氏不由得回想起前段时间古嬷嬷透露出来的消息,“雅儿早就失了清白之身?” 第465章 钱氏闻讯一声叹(1) “不错!”古嬷嬷重重地点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道:“想来,表小姐也是不得为之。” “毕竟,自四小姐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至今,已近两年。” 早在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许终身”之前,钱诗雅就对武候王世子心生爱慕,为了谋得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而煞费苦心,并在武候王世子和杜芷萱两人身上耗去了四年多近五年的时间和光阴。 “细细推算一番,雅儿将满18岁。倘若,按照世家之间那种‘你来我往’的议亲方式,再遵循三年内完成‘三书六礼’的规矩,只怕,待到雅儿出嫁时,早已成了老姑娘。”而,那时的钱诗雅,想要再谋求一桩比武候王府还要好的姻缘,还真得只有“难”这一个字! “只是,即便如此,雅儿却也不能失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而轻忽地做出此等事啊!”钱氏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倘若钱诗雅就在她面前,只怕她会愤起暴怒,并将钱诗雅训个头破血流。 都说“忠言逆耳”,但,这天下间,除了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还有谁会耗费诸多时间和精力,苦口婆心地劝说提点自己呢? 对于钱氏来说,真正被她放在心上的两个晚辈,除了杜芷薇这个嫡亲的闺女外,就是钱诗雅这个年幼时就显露出非同一般心智的表侄女。 “那武候王妃原本就不满雅儿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来往的举动,更私下里命令王府下人刻意刁难雅儿,偏偏,雅儿还为了早早与武候王世子定下婚期而做出这等事情,只怕,表面上,碍于诸多缘由,武候王妃并不会做些什么,但,私下里,却能拿捏着这个把柄处处刁难雅儿。” “即便武候王世子疼爱雅儿,为处处为雅儿出头,并在武候王妃为难雅儿时,毫不犹豫地站在雅儿身旁,一起承担来自于武候王妃的怒火。但,说到底,武候王世子与王妃是嫡亲的母子,真正血浓于水的关系,哪怕两人之间有着再多的仇恨,却也会在旁人的劝说之下放弃,而重归于好。” “母子之间的情谊,并非外人随意挑拨,就能轻易就离间了的!更何况,大梁还以‘孝’治国,单单是拿捏着身份,只要武候王妃狠下心来,不愁不能轻易地碾压武候王世子和雅儿。” 说到这儿时,钱氏也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与杜侍郎身上,眼底就隐隐流露出一丝愤懑,“古人常言‘色衰而爱驰’,就连圣人也言‘食色性也,人之本性’,即便雅儿与武候王世子之间的爱情经历过诸多风雨,终于迎来了炫眼的彩虹,但,那又如何呢?” “武候王世子能爱雅儿三年,五年,又能爱雅儿八年,十年吗?婚姻向来都是爱情的坟墓,即便两人当年的爱情感天动地,却也难免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褪去最初的激情,而回归往日里的平淡。” “待到那时,雅儿又可该怎么办?” 钱氏摇了摇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忍不住拽住古嬷嬷的胳膊,哀声道:“这丫头,怎么就不提前遣人来与我商议一番,就自个儿做下这等大事呢?只怕,母亲也因此而气恼不已,才会无视武候王府提出来的短短一个月里就走完‘三书六礼’流程的话语!” 毕竟,任何时候,世家之间的联姻,都非表面那般简单。 即便,熟悉钱诗雅本性的人都知道,钱诗雅心怀不轨,从最初就对武候王世子心生爱慕之意,却为了迫害杜芷萱这位嫡亲的表妹,而在一旁窜唆着杜芷萱请求太后赐婚,并在杜芷萱痴缠武候王世子,到了愿意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程度时,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同时还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来往。 ——以杜芷萱的愚蠢无知,任性妄为,不学无术和丑不堪言,来衬托出她的聪慧机敏,温婉良善,才华横溢和容貌端方。 即便,钱诗雅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依然频繁地算计陷害杜芷萱,更加密切地与武候王世子的联络,在苦熬一年之后,在武候王妃生出为武候王世子另聘世子妃的苗头之前,毫不犹豫地作出自荐枕席,以此来奠定两家婚事。 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在外人看来,钱诗雅嫁给武候王世子,代表着将军府与武候王府这两府的联姻。 …… 钱氏只觉得心乱如麻,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找到理顺这一切的那根线头,忍不住叹道:“雅儿怎会这么傻呢?明明都谋算到最后一步,即将步入成功殿堂,却又在最关键地方走了步臭棋!” “夫人,老奴以为,只怕,表小姐也是不得不为之。”相比起待钱诗雅颇为亲近的钱氏,从最初就因为钱诗雅那小小年纪,却老道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嫡亲长辈亲友的手段,而对钱诗雅心生不喜的古嬷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是道出了这件事的真相。 “以表小姐的心智,能等了武候王世子近五年,又如何不能再等两三年?不过是那一直看表小姐不顺眼的武候王妃放大招,迫使表小姐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罢了!” “你是说,那武候王妃早已定下世子妃的人选?”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钱氏,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抹“恨铁不成钢”之色,“我就不相信,以雅儿的手段,不能提前摁死那位姑娘,偏要上赶着牺牲自己的清白女儿身!” “或许是留给表小姐准备的时间不多,令表小姐没有十足把握办妥此事。”古嬷嬷摇了摇头,微垂的眼底满是对钱诗雅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行为的嘲讽和讥诮。 “即便如此,却也不能答应武候王府三个月就出嫁的要求啊!”钱氏喟叹不已,一脸的苦涩,将到喉的“就算怀有身孕,也能找个妙机,利用武候王妃不待见的情况,以牺牲这个孩子为由,而获得武候王世子更多的愧疚和怜惜”之类的劝说话语咽下肚去。 第466章 钱氏闻讯一声叹(2) 即便钱氏再疼爱钱诗雅,但,因着钱诗雅的聪慧机敏,心狠手辣,和与钱诗雅相隔了一层的血缘关系,钱氏也不敢公然与钱诗雅挑明这个计划,就怕事情未按照自己预料中发展,反而出现了种种不可预料的变化,难免落得个“两面不是人”的好人难做的结局。 比如说,武候王妃提前识破了钱诗雅的计划,并“将计就计”,让武候王世子认清了钱诗雅的心狠手辣真面目。 又比如说,武候王妃毫不犹豫地令人下狠手,令钱诗雅流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从此以后终身不孕。 ……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钱诗雅那连生养她的将军府,和安平郡主这么个嫡亲长辈多年细心的教养和呵护姿态,都能随时摒弃一旁,并利用这一切来完成自己目标的狠绝手段,已不是简单的“白眼狼”三个字能形容的。 这一点,哪怕钱氏也甘拜下风,并心生戒备和警惕,并不敢对钱诗雅交付全部的信任和依重,就怕有朝一日,钱诗雅也因为某个利益而毫不犹豫地背叛钱氏。 毕竟,当年,钱氏也是及笄后,才于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并在嫁入勇诚候府后,在与候府一众人斗智斗勇几年后,才练就出“利益至上”的不顾亲人血脉的心态。 而,钱诗雅呢?却是在三五岁的时候,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啊! “只怕,过了今日,这偌大的盛京,就没有几人不会在私下里议论将军府和武候王府了。” 顿了顿,钱氏又道:“待到老夫人知晓此事,只怕会立刻将我唤到梨香院,狠狠地敲打一番。” “夫人,这种事,又如何能怨你呢?”提及候府里处处以“孝道”来拿捏钱氏的老夫人,古嬷嬷只觉得那本就烦燥的心,犹如被人泼了滚油般,越发地恼怒起来,忍不住出声咒骂道:“那个老虔婆,就是见不得人好!怎么老天爷就这般偏心,也不早点将她收了!” 钱氏眼神闪了闪,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接着,又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压下胸口那团因为古嬷嬷一番诅咒话语而滋生出来的蠢蠢欲动的怒焰——眼下,还不到时机,尚需忍,再忍。 而,待到时机到了,那么…… “奶娘,吩咐下去,令人备马,我要亲自到将军府去一趟!” 将军府,荣寿院 “郡主,二小姐在倚兰院待了两个时辰,方才已满脸愤怒地离开了。”秦嬷嬷眉头微蹙,已不知该如何评价多年不回将军府,一回将军府,却仅仅只是在入门时与安平郡主请过安,离开时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钱氏了。 ——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来荣寿院请安,以避免亲自教养抚育钱氏长大的安平郡主,每每回想起此事时就心痛难忍。 “往后,不要再唤她‘二小姐’,她不配!”即便说着狠绝的断亲之话,但,安平郡主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仿若钱氏仅仅只是路旁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般,根本就不值得她为之烦恼伤心。 “……这?”秦嬷嬷猛地抬起头,待到发现安平郡主的眼角眉梢间没有丝毫的怨怼和愤懑等情绪时,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也跟着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样的‘白眼狼’,郡主,你能早点认清,也是好事!” “不错。”安平郡主点点头,“吩咐下去,往后,将军府都称呼她为杜钱氏。”而,待到杜芷萱的嫁人后,她就会立刻与勇诚候府断亲! 想必,到那时,以候府老夫人那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连血亲都能毫不犹豫下手算计坑害的本性来说,只怕钱氏这个嫁入候府后,仗着将军府的后台和杜侍郎的宠爱,而处处与老夫人作对的女人,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这样兵不血刃的解决与将军府有着血亲关系,更被自己悉心教养抚育了十多年的钱氏,才是安平郡主一直忍耐钱氏到现在的最根本原因。 “若我未猜错,只怕,她今日匆忙回府,只为了劝说钱诗雅改变婚期。” “正是。”秦嬷嬷眼含敬仰和赞叹地看着安平郡主,道:“杜钱氏与雅小姐细细分析了世家贵族之间的联姻之道,并着重强调了‘三书六礼’的两到三年流程,以及短短三个月备嫁婚期,会对雅小姐以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与世家主母和贵女们交流时的严重阻碍。” “尤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讲述武候王妃的故事,包括武候王爷去世后,一人撑起武候王府,并不着痕迹地引导盛京众人,给武候王世子这样的皇室宗亲子弟戳上了个‘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印章等等手段之后,隐藏着的那‘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心性和为人处事的姿态。” “以此来提醒告诫雅小姐,从最初,武候王妃就不愿意为武候王世子聘娶雅小姐。即便这期间,武候王世子频繁地以自己性命威胁,武候王妃一退再退,却也没有改变主意。直到雅小姐破釜沉舟地使出‘自荐枕席’的举动之后,碍于雅小姐出身将军府的身份,和武候王世子对某方面的‘退让’举动,才令武候王妃同意聘娶雅小姐为世子妃。” “只是,即便雅小姐能堂堂正正,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人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但,本朝以‘孝’治国,只要武候王妃想,就能找出各种方法拿捏雅小姐。即便雅小姐在入府后,就接手了王府管家权,却也会因为关键位置上的人员皆是武候王妃的心腹,而被迫受制于武候王妃,更难免将自己的安危放到了武候王妃眼皮子下。” …… 一句又一句“雅小姐”,就表明了待到钱诗雅出嫁后,将军府一众人待钱诗雅的姿态。 当然,秦嬷嬷并未说出来的,却是钱氏针对此事,对将军府生出来的怨怼——明知三月备嫁的婚期决定不靠谱,但,将军府一众人却并没有为钱诗雅与武候王府争取! 第467章 老夫人欲出阴招(1) “只怕,不止这些吧?” 安平郡主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嬷嬷的未尽之言,嘴角微勾,冷笑一声,“难为她,还能想起将军府是生养了她的地方。我还以为,她早就把将军府当成一个随来随走的旅店了呢!” “老奴以为,你无需为‘外人’的行为而震怒。”秦嬷嬷微眯双眼,脸上满是对钱氏这般姿态的鄙夷和不屑,“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飞得越高,摔得越重。” 这样的钱氏,不愧是上不了台面的“狸猫“,哪怕因意外被教养在安平郡主膝下,却依然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仍然要看她不停地蹦跶,我这心里就觉得很不舒坦。”话虽如此,但,由安平郡主那漫不经心地神情姿态里,就能瞧出她的“口不对心”。 “唉呀!”秦嬷嬷突然一拍自己额头,一脸懊恼地说道:“人老了,这记性还真不好了!老奴竟然忘记吩咐管事,按照往常的惯例,与勇诚候府送节礼。” 说到这儿时,秦嬷嬷还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瞅着安平郡主:“郡主,老奴真不是诚心的,你会原谅老奴的吧?” 安平郡主嘴角抽搐了下,很不想看见秦嬷嬷这么个老货,还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幅年轻小姑娘的卖萌样。 只是,碍于秦嬷嬷是她一向倚重的左臂右膀,多年来又偏帮她许多,安平郡主还真不好意思做得那般明显,只能目光飘离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心里却暗怪:怨不得,这次钱氏会刻意于回府时见了礼,离开时却仿若愤懑一般地忘记了,原来根源在此!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这心态,这性情,从最根本处就歪了。倘若是钱涵梦这个早逝的长女,定会一早就跑到自己面前撒娇打滚地表明那满腹的委屈和酸楚了,并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手里挖走更多的物件。 当然,事实上,倘若钱涵梦真还活着,并且依然是勇诚候府当家主母,那么,单单是为了震慑勇诚候府那一众人,将军府就绝不可能忘记任何的“节礼”。 “去年十月,还是前年十月?”秦嬷嬷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脸犹如吞了半斤黄莲的苦涩模样,“唉!瞧老奴这记性,连这么件小事都不记得了,真是……” 安平郡主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以她对秦嬷嬷的了解,又岂不会明白秦嬷嬷的话外之意? “去年十月是萱儿的及笄礼,前年十月,萱儿再次被候府老夫人遣送到京郊庄子暂住,差点因为那些侍候的下人不精心的缘故而枉送了那条小命,幸而,我突然做了恶梦,而遣人将萱儿接回将军府调养,否则……”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眼前也再次浮现出杜芷萱那形销骨立的模样来,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若非顾及自己多年来修练出来的遇见任何事情时都“镇定自若”的姿态,只怕她早就鼓掌欢呼秦嬷嬷的作法非常正确!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些年来,钱氏几乎不回将军府,否则,只怕在前年十月,将军府刚刚停了与勇诚候府的节礼往来时,老夫人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将军府待钱氏的这种疏离姿态,而不会于去年十月,杜芷萱及笄礼结束后,才猜测到将军府的几分态度,而趁机收回了钱氏手里的管家权。 而,假若,钱氏并非杜侍郎的心上人,这些年来,每每在与钱氏争锋相对时,老夫人都会因为杜侍郎的缘故而不得不退让,长久以来,令老夫人心里愤懑和仇恨不已的同时,却又形成了淡淡的畏惧和避让之心,只怕,老夫人早早就令人下手摁死钱氏了。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想来,这一日,已不远矣。 …… 秦嬷嬷一脸的感同身受,忍不住取出绣帕,轻拭眼角,嘴里却宽慰道:“如今,小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往后,郡主,你只需仔细地帮小小姐挑选一个人品性情皆好,且眼里心里只有小小姐一人的夫婿,并放宽了心地活着,一直给小小姐当倚靠,那么,小小姐定能比小姐还要过得幸福,长寿,安康。” “你说的不错,我绝不会再放任第二个‘武候王世子’出现在萱儿身旁!” 嫡女早丧,一直是安平郡主心里无法开解的一个结。 如今,因着秦嬷嬷这番话语里描绘出来的美景,倒是令安平郡主慢慢地释然起来,眼前更仿若浮现出小号杜芷萱软萌地冲自己撒娇的情景来。 勇诚候府,飞羽院 “砰!” 钱氏手一抖,正探向矮桌的手指,就将那盏滚烫的茶水给带到了地面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和被茶渍浸染到的地毽,都没办法勾起钱氏心里的和懊恼和郁闷之意。无它,只因,眼下的钱氏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奶娘,你说什么?”钱氏一字一顿地问道,瞪得溜圆的凤眼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惶恐和不安等情绪,那清秀的面容更有瞬间的扭曲,“武候王妃欲为世子聘侧妃?!” 古嬷嬷长叹了口气,仿若也被钱氏身上流露出来的狠戾和伤感等情绪影响到,一脸黯然地补充道:“以老奴所见,只怕,老夫人会强令候府其它几位未出嫁的姑娘,想方设法地接近武候王世子,最终得到武候王妃的青睬。” “那个老虔婆,究竟长没长脑子?尽出这种馊主意!”钱氏脸色一变,恨恨地骂道,“也不想想,这桩事一出,往后,众人又会如何看待勇诚候府?而,候府里其它姑娘又如何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当然,别瞧钱氏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就以为她是真正关心候府姑娘,其实,她只是担忧此事会影响到杜芷薇的清誉,为以后杜芷薇嫁入皇族而增添无数的麻烦和阻碍。 狠狠地骂完一通,依然不解恨的钱氏,忍不住又随手摔了几个茶杯,待到手旁再无可摔的便宜茶具后,才在古嬷嬷的安抚下连饮两盏温茶,将自己胸口那团一直熊熊燃烧的怒焰压制了下去。 第468章 老夫人欲出阴招(2) 钱氏取出绣帕,轻按嘴角,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冷:“文斓院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以老夫人的心性和手段,如今,只怕候府里该知晓此事的人,都已对老夫人的打算了如指掌。”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疑惑不解:“说来,也怪,那文斓院里侍候的下人依然规规矩矩,仿若根本就不知道府里的动静似的。更仿若,那武候王世子并非四小姐曾痴恋纠缠近五年,并为着夺得其真心而特意解除婚约,使了出‘欲擒故纵’之计的心上人似的。” “呵!”钱氏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一片讥诮和嘲弄:“这倒有趣了!” “难不成,那杜芷萱还真得‘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耗费近五年时间纠缠武候王世子,不过是竭尽所能地抹黑了自己的名声同时,也将钱诗雅这个嫡亲的表姐拼命地往武候王世子怀里推去?所以,才来了这样一出‘釜底抽薪’?!” 话语里的鄙夷和不屑之意,清晰可闻。 说到底,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钱氏依然不相信杜芷萱已“慧剑斩情丝”,固执地坚信杜芷萱是“爱到深处,才生恨意”,不然,又岂会有一连再算计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的举动呢? 不过,纵然如此,对杜芷萱这个真心爱慕武候王世子的姑娘来说,闻听武候王世子欲娶正妃,纳侧妃,也应该是不再掩饰满腹愤懑和怨怼的出宫,寻上老夫人和安平郡主两人一起出手给武候王府施压,才对。 “老奴以为,此事,绝无可能!”古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倘若,世间****真能说收就收,又岂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不过是四小姐想‘欲擒故纵’,却被表小姐抢了先,顺利夺得世子妃的位份。” “只是……”古嬷嬷特意顿了顿,并抬眼看向钱氏,“这两年来,四小姐处处表现出待武候王世子,如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的疏离姿态,更在得知表小姐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消息后,不仅未见吵闹和愤懑等色,反而还一脸的平静淡定,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你是说?”钱氏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精光和冷冽,“那杜芷萱故意做出这等姿态,只为了令我等降低对她的警惕和戒备,从而在雅儿与武候王世子定了婚期后,特意收买了武候王府的人,窜唆本就不喜雅儿的武候王妃,提前为武候王世子聘娶侧妃?!” “不错!”古嬷嬷重重地点头,道:“夺夫之恨,可妣杀父之仇,在探明一切真相后,四小姐又岂能不恨表小姐与武候王世子,从而于关键之处给两位添堵?!” “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钱氏嘴角微勾,“你说,在这件事中,将军府一众人又起到了何等作用?” “夫人,老奴以为,此事,与将军府无关。”其实,古嬷嬷最想说的是与安平郡主无关,不过,因着钱氏待安平郡主那种又怨又恨,又想亲近又想疏离的姿态,而并不敢直言不讳地提及此事。 显然,即便古嬷嬷并未提及,钱氏也心知肚明,遂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倘若,母亲并未出手,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令武候王妃无视武候王世子知晓此事后的反弹,本着膈应雅儿的想法,而跑到勇诚候府来挑选侧妃人选?!” “一切,不过是为了回报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两府联手,坑害算计杜芷萱之仇!”说到这儿时,钱氏忍不住苦笑,叹道:“这样一桩大事,却未想到遣人提前送信与我,让我不得不怀疑,我这个将军府嫡出的姑娘,究竟在母亲心里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听到这儿,自发围观看戏的鬼鬼们就忍不住吐槽了。 “卧槽,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嫡亲的女儿?钱氏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安平郡主嫡亲的女儿,却依然心直理壮地享受着将军府一众人的呵护和看顾,并毫不犹豫地出手残害了自己的嫡姐,连小美人这个嫡姐的遗孤都不放过。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还想旁人一直待她好?还真是‘青天白日尽做梦’!” “今儿个,我总算是见着何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了!” …… “奶娘,我怎么觉得有些冷?”钱氏轻抚手臂,忍不住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 厚重的门帘,紧锁的窗户,四周放置的炭炉…… 整个房间暖得令人生出一种从白雪皑皑的冬季,突然来到花开漫天的春季似的,令人忍不住舒展开冻僵的身子骨,恣意地享受这样的温暖。 而,这样的环境,无论如何,都不该有任何寒冷的感觉。 钱氏和古嬷嬷对望一眼,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彼此都想起了很久以前曾发生过的“梦鬼”一事。 “奶娘,难道……”这间屋子里有鬼?不然,岂会在四月初春的季节,依然冷得如同寒冬腊月般,令人止不住地战栗?! 话,点到为止,但,古嬷嬷依然察觉到了钱氏的未尽之言,只觉得喉咙发苦,心里更是难得地浮现一抹惶恐不安。 不过,很快,古嬷嬷就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摒弃一旁,只是重新为钱氏沏了一杯热茶,递到钱氏面前,宽慰道:“夫人,你只是被郡主那不由分说的偏心,坦护四小姐的姿态给伤到了,才会如此。” “是呀……”相比起其它的,钱氏还真愿意接受王嬷嬷这个解释,遂微微垂眸,眼睫轻眨,将心里生出来的那抹不祥的预感再次压了回去,脸上却浮现一抹蕴含着哀凄和绝望的苦笑:“谁让杜芷萱是母亲寄予厚望的长姐的遣孤?又如何能不爱屋及乌呢?!” 倒底不忍见钱氏一径地沉浸在这般伤感的情绪里,古嬷嬷遂再次劝说道:“老奴以为,夫人,郡主待你也很好……” 钱氏摆了摆手,打断了古嬷嬷的未尽之言:“奶娘,你不明白。” 古嬷嬷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她只能再次保持着最初的沉默不语姿态,静待钱氏自己想通那一刻的到来。 第469章 钱氏的应对手段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钱氏那极低,极轻的叹息,却清楚地传到了古嬷嬷耳里,再配着钱氏那幅泫然欲泣的姿态,只令她整颗心都为之揪紧。 “夫人,你无需如此伤心,无论如何,你在候府的地位都不容任何人取代。” 眼见钱氏神情有所意动,古嬷嬷心里一喜,继续道:“九小姐是你的亲生女儿,倘若,你真得出了什么事,留下九小姐一人,岂不是轻易就被候府这些狼虎之辈给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哪怕为了九小姐,你也要立起来。” 无论是以普通侍妾身份,被抬入安王府的候府大姑娘杜莜,还是十里红妆嫁入安王府,成为喜好龙阳的安王嫡次子正妻的二姑娘杜芷菡,抑或是同样以普通侍妾身份,被抬入三皇子府的三姑娘杜茉,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什么叫“卖女求荣”,这,就是典型! 偏偏,早就在老夫人潜移默化之下被养歪的一众候府姑娘并不以为许。甚至,还觉得老夫人特别疼爱她们,为她们着想,才会煞费苦心地帮她们谋取这样一桩高门望族的姻缘! ——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即便,四小姐再如何地蹦跶,却也因着‘孝道’一事,而难免被老夫人拿捏。更何况,世人向来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老夫人真打算为四小姐谋得一桩良缘,连将军府也无权阻止。” 而,以老夫人待杜芷萱的厌恶和嫌弃,又岂会像待杜芷菡和杜茉两人一般出言过问婚事,只怕会随手就塞到了比候府还要混乱的公候之家里,从此以后,再也不过问杜芷萱的生死存亡。 但,这一切的提前是钱氏依然存活,并且继续执掌候府庶物! 倘若,钱氏出了什么差池,令杜芷薇的婚事也被老夫人做主的话,那么,只怕,杜芷薇会嫁得比杜芷萱还要惨!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夫人,你应该想法子将管家权收回了。”只要管家权在手,那么,不仅能将候府那些“墙头草”铲除,还能时常出府赴宴,借此来推销杜芷薇这位钱氏嫡亲的女儿,从而由钱氏出面,为杜芷薇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独特阴冷森寒的声音,稳稳地传到了古嬷嬷耳里:“自十二年前,我嫁入候府后,就从老夫人手里接过了管家权。” “这些年来,候府内务里的关键位置,早已由我的心腹取代。即便偶尔有那么几个刺头,也一早就被摁死,再也无法翻出任何的风浪。” “如此一来,即便我被老夫人没收了管家权,但,奶娘,你瞧我这几个月里的一切用度可有变化?府里那些下人又岂敢明里暗里的为难于我?哪怕往日里与我不太对付的于氏,却也只敢与我打打嘴仗,真要明刀实枪地干起来,却是立刻就会做了那缩头乌龟。” “夫人,你是想?”古嬷嬷心里浮现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钱氏这幅“稳如泰山”姿态的猜测来。 只是,即便在被钱氏打理得如同一个铁桶,连只苍蝇都没办法飞进来的飞羽院里,涉及到这样权力交替的人命关天大事,古嬷嬷依然不敢直言不讳,而是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剁头”的动作。 钱氏微微颌首,和古嬷嬷对望的目光里,有着彼此才了解的深意,“唯有这般,才能在事发后,将我摘出来。” “可,这……怕是太过冒险。”古嬷嬷迟疑片刻,婉转地劝说道:“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而,就目前候府情况来看,只要杜芷萱持续不停地“作”,再适当地挑拨起候府其它姑娘那攀权附贵的欲望,总能在适当的时间里,令杜芷萱背负上一个“气死祖母”的罪名。 “富贵险中求!”钱氏咬了咬唇,眼里的精光闪烁不停,“以候府如今的情况,只会给薇儿带来无尽的烦扰,并影响到皇族世家对薇儿的看法。这,于薇儿往后的婚事很不利。” “倒不如,趁此机会,一举铲除了老夫人这个心头大患,同时,也借由闭门守孝的举动,令世人不再像往常那样关注候府。待到三年孝期满后,我再亲自带领薇儿走亲访友,不愁不能为薇儿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 当然,钱氏嘴里的“门当户对”,并非公候之家的嫡子,而是颇受帝宠,将来有望登位的皇子。 公候嫡子的夫人,即便将来夫荣妻贵,在皇妃面前,却也要卑恭屈膝的! “而,待到那时,只怕,将军府一众人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萱,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因守孝而被耽搁成老姑娘的杜芷萱,或远嫁他乡,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回到盛京,或低嫁那些年岁颇大,却存了攀龙附凤之心而未娶亲的寒门子弟,或就直接嫁入公候之家,与人为继室!” 听到这儿,古嬷嬷眼前仿若浮现了杜芷萱这个被将军府一众人宠得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从来都用下巴看人的姑娘从云里跌落尘泥,再也无法翻身的美好场景,忍不住鼓掌欢呼道:“此计,甚妙!” “卧槽,竟敢如此算计小美人,吃我一记‘掏心拳’!” “明知事不可为,偏一心向虎山行,这心态,我也是醉了!吃我一记‘无影腿’!” “果然,自古以来,内宅厮杀都不见血,却阴狠得令征战边疆数十年的将士都心寒!吃我一记‘乾坤大挪移掌’! “回头,我就托梦给老夫人,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人收拾你吧!吃我一记‘无敌霹雳腿’!” …… 相比起一个两个窜到钱氏面前,团团围着钱氏,拼了老命地讨伐钱氏,却因为钱氏随身携带的护身符,而没法对钱氏造成多大伤害的可怜鬼鬼们,一直静默旁观的关将军,却是反手一挥,刀光就冲钱氏袭去,轻轻松松就将钱氏的身体截断了下。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470章 回候府祖母质问 这次出宫,杜芷萱就选择了回到勇诚候府,而不是再次回到将军府。 说到底,哪怕勇诚候府一众人再如何地算计坑害她,但,在大梁王朝这样一个重视孝道,重视宗族之间守望相助的时代,那么,只要她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即便日后嫁出去了,却也依然不能避开勇诚候府,更不能像现代那些频繁被坑害的人一般,做出“断亲”的举动来。 被丫环簇拥着往梨香院方向行去的杜芷萱,听着身旁聚拢过来的鬼鬼们的吐槽话语,时不时欣赏一下鬼鬼们在空中飘荡打闹嬉戏的模样,很快就抵达梨香院。 瞥了眼用同情、怜悯、愤懑、羡慕和嫉妒等情绪看着自己的候府众人,杜芷萱微弯腰,行礼道:“见过祖母。” 心里却轻哂:这是准备来个“三堂会审”呢!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并未像以前那样故意晾着杜芷萱,而是径直开口道:“起吧。” “谢祖母。”杜芷萱抿唇一笑,同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请安,又同候府里五位妹妹见礼后,才在老夫人特意留的那个位置落坐。 “太后封你为荣华县主,这是我们候府的荣耀。” 老夫人干巴巴地讲了一句话,自个儿却也觉得太过生疏,虽拉不下脸面与如今颇得太后欢心的杜芷萱亲近,却也不敢再像往常那样用一种仿若看路旁随处可以碾死的蚂蚁一样的冷漠的目光看待杜芷萱,遂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缓和了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情绪。 “只是,往后,这该帮扶自家姐妹的地方,就绝不能因任何理由而退缩。毕竟,你们是这世间最最亲密的一府同胞姐妹,身上流淌着同样的鲜血,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可以这样说,帮你的姐妹,就相当于帮你自己。” 杜芷萱笑了笑,静默不语。 这样高冷的杜芷萱,令老夫人眉头微蹙,心里那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忍不住再像往常那样,顺从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冷声质问道:“只是,为何,上次你出宫时,竟只知带着小公主前往将军府拜见,而不知回候府来?” “难不成,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们这些长辈的话了?”老夫人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一幅若杜芷萱不说出个“之所以然来”,就会不再顾及杜芷萱的爵位,而直接用家法来收拾杜芷萱的狠戾模样。 总归,大梁王朝以孝治国,即便杜芷萱有爵位,即便杜芷萱颇得太后欢心,那又如何?总归,只要杜芷萱依然姓杜,一日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就不能公然忤逆老夫人! 当然,事实上,若非杜芷萱今非昔比,在面对这件事时,老夫人绝不会用这样温和的态度,而是直接就将杜芷萱押到家庙里去! 想到颇为青睬杜芷萱的四皇子,再想想四皇子的生母,如今连皇后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淑妃,老夫人忍不住就用淬毒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若非杜芷萱频繁出手算计,如今,得了四皇子青睬的就该是杜莜或顾盼欢,而不是杜芷萱这么个从来都不听话的孽女! “其一,小公主想见见自家表姐。其二,曾外婆怕外婆不放心,所以,特意让我带了些宫里赏赐下来的物品,和小公主一同,前往将军府看望外婆。” 杜芷萱抿唇一笑,快速地扫视过屋内其它听得此言后,正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瞅着自己的候府姑娘们,目光在那微垂双眸,无法辨清脸上神情的钱氏,于氏和王氏身上停留了下,道:“不知祖母是否收到了曾外婆赏赐下来的首饰和面料?” “这,可是我特意跟曾外婆请求的呢!”该表功的时候,绝不能沉默,这,就是杜芷萱面对候府一众人的行事之道。 老夫人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有瞬间的僵硬,嘴里却还得说道:“你有心了。” “这是我做为一个候府姑娘,应该做的。”杜芷萱一脸的谦虚,仿若方才那个邀功的人并不是自己似的,只令杜芙、杜芷菱、杜萍、杜蓉和杜芷薇这五位候府从五行到十的姑娘心里鄙夷不已,却碍着杜芷萱这段时日里的表现,而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讥讽出声。 于是,房间里的气氛出现一阵诡异的沉闷。 老夫人眉头微蹙,看了眼装壁柱的钱氏,于氏和王氏三人,再看了看同样眼观鼻,鼻观心姿态的候府剩下的五位姑娘,心里再次浮现一抹黯然和叹息:候府的姑娘,确实一个不如一个啊! 若杜莜尚在候府的话,又岂会让她这个长辈来扮黑脸呢? “听说,你曾和四皇子在皇宫偶遇,并彼此闲谈甚欢?淑妃娘娘也颇为欣赏你,频繁地送贵重的礼物给你?” “外边是这样传的?”杜芷萱眨眨眼,满脸的疑惑不解:“自入宫后,我每日都喜欢逛逛御花园。那日,也不知为何,竟会在御花园里巧遇四皇子。因着规矩和礼仪之道,我只与四皇子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闲谈甚欢的情况啊!” “我住在宫里这些时日里,不仅淑妃娘娘,就连曾外婆、皇后娘娘和其它的妃嫔也都时有赏赐。而,这些赏赐,我都秉过了曾外婆,才收下来的呢!” 四皇子这样的人,也就只能使使这些独属于后宅妇人才用的小道手段了,真真是不上了台面! 就算满大梁传遍了这类流言蜚语,那又如何? 总归,怎么也不可能达到前些年,原身痴恋武候王世子时的程度! “蠢货!”老夫人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之大,不仅磕断了今日她才新上身的一款碧绿的玉镯,还将她最喜爱的一个花开富贵图案的茶杯给拍到了地面,碎了个四分五裂。 眼下,老夫人来不及心疼自己的玉镯,和那套失了一个茶杯,就只能搁回库房,再也无法使用的茶具,只是脸色铁青地瞪着杜芷萱。 第471章 祖母谈论四皇子 “这些年,你究竟都学了些什么?你不是最能抓住各种机会的吗?为何不像当年你痴缠武候王世子一样,即使没有机会,也要创造一切条件地冲上去吗?” “你让我怎么说?身为一个候府长房嫡长女,竟不知以身作则?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言行举止都关系到候府其它未出嫁的姑娘的前程?你这一推拒不说,不仅令候府得罪了四皇子和六皇子,还得罪了颇得圣宠的淑妃娘娘,更得罪了私下里就和四皇子、六皇子有所往来的世家贵族。” “你这是将我们候府放在火上烤啊!” “祖母言重了。”杜芷萱一脸的淡然:“如我这样被退婚的姑娘家,即便得到了曾外婆的疼宠,获封荣华县主的爵位,但,依然不能成为皇家儿媳人选,淑妃娘娘和四皇子又岂会将我放在眼里呢?不过是随大流地一些赏赐,算不了什么的。” “抑或是说,祖母,你打算让我这么个候府长房嫡长女也与四皇子为妾?” 有何不可?! 皇家的妾,和寻常人家的妾侍,能相比吗? 更何况,大梁后宫又不是没有“母以子贵”的妃嫔! …… 老夫人牙帮子都咬痛了,总算在周嬷嬷和郑嬷嬷两侠的提醒下,意识到杜芷萱如今可是颇得太后疼宠的“荣华县主”,不再是往常那个被她肆意揉捏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硬生生将满腹欲吐的话语又重新憋了回去。 一直旁观的鬼鬼们忍不住吐槽开来。 “唉哟喂,看着老夫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怎么觉得这样开心呢?” “老夫人这么蠢,为何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却又那么聪明?难道,真是挑了好苗子长?” “一蠢蠢一家啊!蠢货!” “杜尚书若真聪明,就不会娶了小钱氏这样一个坑夫的货!” “杜三爷若真聪明,就不会被王氏这么个蠢货给蒙在鼓里!” “杜候爷若真聪明,就不会娶了老夫人这样一个坑了全宗族的货!” ……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若,这事传扬开来,只怕头一个受到影响的就是父亲。” 鬼鬼们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对杜芷萱这句话的惊诧。 “卧槽!” “处处用杜尚书这个阖府唯一被老夫人放在心上的儿子来说话,真得好么?”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 杜芷萱充耳不闻,眉头微蹙,继续补充道:“第二个受到影响的就是祖母,第三个受到影响的会是小姨,而,府里其它还未议亲的几位姐妹,却是接下来受到影响的人了。” “毕竟,大梁王朝的公候之家,还真没有谁会上赶着将嫡女与人为妾,哪怕是皇子,也不例外!” 老夫人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看着杜芷萱的目光更是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恨和恶意。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飘过,激得老夫人头发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与此同时,老夫人那有些迷蒙的大脑,也迅速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我怎么听说,淑妃有意聘你为四皇子正妃呢?” “这,怕是祖母听茬了。”杜芷萱抿唇一笑,“只因,曾外婆曾提及,会再次为我赐婚。” 所以,淑妃想掌控她的婚事? 做梦吧! “赐婚?”老夫人猛地瞪圆了眼,仔细地打量着杜芷萱,那仿若x光一样,令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的目光,对杜芷萱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眼见杜芷萱一派的闲淡,身上更隐隐流露出一种唯有宫闺中才能养出来的贵气时,老夫人不由得眯了眯眼,掩住眼底的精光和算计,再次确认道:“太后真会再为你择婿,赐婚?” “正是。”杜芷萱点点头,“说来,此事还得感谢小公主。” 话,点到为止。 而,慢慢地欣赏了一遍老夫人、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房主母,杜芙、杜芷菱、杜萍、杜蓉和杜芷薇这几位候府姐妹们脸上的神情,将众人的胃口吊到最高,却又并不打算为几人解惑的杜芷萱,又道:“抑或是说,其实,祖母也想得那‘从龙之功’?”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的神情越发地肃穆起来,瞥了眼听得四皇子一事而用越发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杜芙几人,道:“这事,也不是不可行。” “只不过,如我们这样的公候之家,却是不会做出孤注一掷的行为,最多,不过是送一位庶女入府为侧妃。如此,若拥立有功,那么,就会成为皇家的妃子。即便大事未成,并遭新帝清算,也不过是将那位庶女除族,即可。” 可惜,出乎杜芷萱预料之外,杜芙、杜萍和杜蓉三人只是犹豫了会,很快,眼底那抹惊惶和害怕就被满满的欲望和野心给取代。 既然有人上赶着赴死,她又何苦担忧太多呢? 这般一想,杜芷萱就将自己和淑妃有限几次接触里,对淑妃的一些了解描述了番,末了,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瞧着,淑妃娘娘身旁有位女官,颇得淑妃娘娘欢心,听宫女们议论,这位女官是淑妃娘娘为四皇子准备的。估计,往后,想来,这位也是一位侧妃。” “无碍。”接收到老夫人眼神示意的于氏,笑道:“每位皇子可有两位侧妃,四位庶妃……” 果然,候府五姑娘杜芙和八姑娘杜蓉两人的眼神更亮了几分,因着她们仅仅是庶出二房的庶女,故,根本就不可能竞争到皇子府的侧妃位份,但,庶妃的位份,却是可以争上一争了。 候府七姑娘,长房庶女杜萍则暗自揣摩着,究竟该找机会与四皇子来场巧遇,还是该将目光放到目前尚无心上人的六皇子身上? 而,候府九姑娘,长房嫡次女,杜芷萱一父同胞的嫡妹杜芷薇,和候府六姑娘,三房嫡女杜芷菱两人也生出了同样的心思——既然杜芷萱这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都能得到四皇子的青睬,并被淑妃许以四皇子妃的名份,那么,她们又岂不能也争一争皇子妃的名份呢? …… 第472章 惊闻表姐喜讯来 文斓院 “等等……” 顺利挑起了候府几位姑娘极欲攀龙附凤,一辈子都过着荣华富贵的“人上人”生活心思,功成身退之后,就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整理物件的杜芷萱伸手,搓揉了下自己的耳朵,又特意将脑袋凑近敞开的窗户,任由外面的冷风呼啸而过,将自己一头整齐的长发也吹乱后,才带着被寒风沁透,泛着淡淡凉意的指尖轻按额头。 丝丝冷意,透过指尖,传递到大脑深处,令那本就恢复了清明的大脑变得越发地精神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入宫一趟,短短几日里,竟然就听到了钱诗雅自荐枕席,而,武候王世子持剑威逼,这对有情人终于博得武候王妃的同意,以世子妃的身份聘娶钱诗雅的消息? 今儿个,真不是愚人节吗?!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就连林太医都一脸震惊,忍不住说出了前段时间里,杜芷萱偶尔提到过的一句用来评价钱诗雅那“无厘头”行为的话语来。 “我本以为,这两年来频繁不断的波折,已浇息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深情厚意。万万没料到,事情到最后,竟能出现这样惊人的逆转哪!”杜芷萱摇了摇头,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水,轻抿了几口,驱散了由内心最深处滋生出来的寒意。 即便早已知晓钱诗雅的本性,但,真正窥知到钱诗雅那隐藏于端庄和善面容下的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性情,依然令杜芷萱不由得将对钱诗雅的警惕和戒备提到了最高。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此一事后,钱诗雅彻底和武候王世子绑在了一起,从此以后,两人将过上“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生活。 这世间,有什么比将一对结仇的有情人,坑成一对夫妻的报复来得更令人舒爽呢? “卧薪尝胆,不外乎如是。”这千百年来,林太医见过许多或心狠手辣,或阴谋诡计叠出,或满腹坏水到连骨头都是漆黑的姑娘,但,如钱诗雅这般年纪轻轻,就能有着这样令人赞叹忍功的姑娘,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人,才最最可怕。”因为,她们能为了达成心里最初的目标而赌上一切,拼搏至死才休。 “小姑娘,这次,我就不跟你一同回宫了。”林太医准备留在将军府盯牢了钱诗雅,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告知杜芷萱,务必将钱诗雅那所有针对杜芷萱的歹毒计划全部扼杀于萌牙状态。 明白林太医用意的杜芷萱点点头,一脸慎重地说道:“那就一切拜托了。” 对于杜芷萱这样一个混迹于职场多年,心性凉薄的姑娘来说,即便穿越到大梁王朝,附身到原身身上,却也不打算全盘接收原主的恩仇情仇。 或者,可以这样说,若非勇诚候府一众人屡屡出手算计,若非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在杜芷萱退婚之后,依然心有不甘地算计坑害杜芷萱,想要踩着杜芷萱的名声上位,杜芷萱绝没那么个闲情逸致与这些人“玩上一玩”。 如今,勇诚候府里发生的事情,尽皆在杜芷萱预料之中。唯一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也就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折腾了一年多,竟能从侧妃和庶妃这等令人不耻的身份,一跃而变成了武候王妃不得不同意的世子妃身份! “没想到,我那表姐也挺会找时机的。”有林太医这位骨灰级宫斗宅斗高手的帮助,和因为身带“地狱之王”系统,而令诸多孤魂野鬼下意识心生好感,从而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许多有用信息,故,最初的震惊之后,杜芷萱很快就回过神来,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林太医笑了笑,眼角眉梢间一片讥诮和嘲弄,“往常,我还觉得她是一个‘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姑娘,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会毫不犹豫地披荆斩棘,打倒一切阻碍她前行,达成最终目标的东西。如今瞧来,其实,她和前朝那些自诩才华横溢,却心高气傲,终致红颜薄命的姑娘,又有何不同呢?” “唉……”说到这儿时,林太医还长叹了口气,“这世间,怎么就再也找不到如你这样的姑娘呢?” “出生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杜芷萱沉吟片刻,含糊地说道。总不成让她告诉林太医,如她这样视野开阔,性情舒朗的姑娘,在几千年后,科技和知识爆炸的年代里,那还真是大街小巷遍地都是,一点也不稀罕吧?! 拆自己台,也不是这样的哪! “拉倒吧!”林太医撇撇嘴,根本就不相信杜芷萱的解释,却也知晓,以杜芷萱那“守口如瓶”的本性,只要是她不愿意说的,任凭旁人使出再多的威胁利诱手段,却也无济于事。 不过,基于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私人的事情没有告知杜芷萱等缘由,很快,林太医就将这件事搁置一旁,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你觉得,你那位表姐,会选择哪个好日子嫁入武候王府呢?” “六月初九。”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此一来,不仅能避免‘夜长梦多’的情况发生,更能避免出现那些不可预料的尴尬场景,比如说,怀孕。” “你觉得,你那表姐能一举得子?”林太医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自己对杜芷萱这种明知故问行为的鄙夷和不屑了,“天天披着一张伪善的皮,一天不害几个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这,还想生儿子?做梦!” 都说“害人者,人定害之”,表面看来,重生而来的钱诗雅这十多年过得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顺利利得令一众高门庶女心生艳羡和向往之情。 实际上呢? 这世间,任何事都是“纸包不住火”的,即使钱诗雅自诩手段高超,却也难免留下些蛛丝马迹,又岂不会被那些惨遭她算计坑害的姑娘给报复回来?!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473章 四皇子妙计救美 “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 杜芷萱眨眨眼,佯装没有听出林太医的话外之意,浅笑盈盈地说道:“一个‘好’字,更惹人羡慕嫉妒恨哪!” 儿女双全,这,正是钱诗雅重生前后,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倘若,能有幸一朝得了“龙凤胎”,那不更令钱诗雅欣喜若狂?证明了她这个土著重生女,确实是承天命再临世间! ——这一世,只为了恣意享受此生荣华富贵,笑看前世那些用一种看下等人的鄙夷不屑目光,轻视漠待自己的一众仇人,心里慢慢地爬满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却因她攀爬到人生最顶峰,而连算计的心都无法生出来! “……所以,你准备让我去给她解了身上的毒?”林太医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斜睨杜芷萱一眼,真当她不知道杜芷萱心里的打算呢? “也行,反正,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身上中了十多种毒,却依然活得悠闲自在,身体更是健康得令人赞叹的姑娘!” 这,可是活生生的实验体啊!往常,她无数次摩拳擦掌,恨不能将自己的诸多手段尽皆用于钱诗雅身上,奈何,却被欲实施“软刀子削人计划”的杜芷萱给阻止了。 “她不会相信你的。”杜芷萱轻飘飘就戳破了林太医那可怜的幻想,“每个月,御医都会为祖母请平安脉,她也跟着蹭了十多年。若身体真有不适,早就被御医诊断出来了,又何需等到现在呢?” 做为太后颇为疼爱的外孙女,每个月前来将军府给安平郡主请平安脉的御医,平素只为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后宫大boss诊治,医术那叫一个高明! 不过,就算如此,钱诗雅却也并非全然相信这位御医,每个月都会借由巡视店铺的藉口,前往前世她记忆里那位未来会因为医治好某位皇子,而一跃成人世人敬仰的“神医”那儿诊脉,并严格遵循前世机缘巧合得来的那本“方子”来调理自己的身体。 让这样一个姑娘相信她的身体有问题,那不是赤果果地告诉她,她重生而来的这一生,其实,比前世还要混得更惨吗?! “好人难做哪!”林太医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宫,待会再到将军府盯着你那表姐。” …… 摇摇晃晃的马车,晃得杜芷萱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向来喜欢飘在外面的关将军,突然出现在马车内。 “小主子,这个马车夫不对劲!” “什么?”杜芷萱心里一惊,瞌睡虫立刻远遁,待到她瞧见关将军的脸上并无丝毫紧张担忧之意,而,马车里并没有看见林太医的身影,遂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太医又附身了?” 而,眼见杜芷萱醒来,那空荡荡的马车里迅速挤满了各类鬼鬼,更有那些动作慢了一些,未能找到一个最佳方位的鬼鬼们,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再次开战。 “小美人,这个车夫被淑妃收买了!” “车夫准备将马车赶到偏僻的城外,那儿聚集了十多个流氓乞丐。” “在小美人惊惶不安之时,四皇子准备骑着战马,像天神一样出现在你面前。” “枉我一直以为皇子龙孙都是聪慧的,万万没料到,本朝竟能出了这样一个蠢货!” “四皇子这样的招术,未免有些太小人。” “招不在老,只在是否好用。” …… 皇宫 距离事发已过去整整两个时辰,而,想必,以淑妃和四皇子的手腕,早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此事。那位车夫,更是在入宫后,就被人寻了去,往后,世间是否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却是难说了。 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慢悠悠地享受完了杜芷萱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独属于鬼鬼们才能使用的“安神壮魂香”后,眼见杜芷萱已经用完了茶点,正一脸满足地歪在软塌里,双眼微阖,给人予一种“吃饱就睡”的猫咪感觉时,林太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美人,你不打算做些什么?” 杜芷萱以袖掩面,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神略带迷茫地问道:“要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在这一刻,林太医总算体会到了勇诚候府一众人,在面对杜芷萱时那种欲哭无泪,欲恨不敢的抓狂、懊恼和郁闷的感觉了,忍不住恨恨地瞪了杜芷萱一眼,飘到杜芷萱身旁坐下,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准备放过淑妃和四皇子?”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按我的想法,就该不顾一切地撕虏开来,闹个天翻地覆,如此,才不用再惧盛京那些牛鬼蛇神来打我的主意。只是,逞一时之快,心里确实很酸爽,但,后续又该如何处置呢?” “毕竟,说到底,就算证据确凿,以四皇子的天潢贵胃的身份来说,传扬开来,受到贬谪的人也会是我,而四皇子本人最多被人议论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眼下,我们可是毫发无损地回宫了,你觉得,就算我跑到太后面前去哭诉,就算太后全然无疑地相信了我,但,陛下和皇后是否会相信我?淑妃是否又会嫉恨于我?满朝大臣是否会相信我?” “瞎扯些什么?!”林太医衣袖翩飞,那上等云锦做成的嫁衣,从杜芷萱脸颊上飘过,那独属于鬼衣特有的阴冷森寒感,只令杜芷萱身子一个激淋,那双微阖的凤眼也瞪到最大,再配着那一脸的委屈和无辜的模样,若是太后和安平郡主在这儿,估计还真会信了杜芷萱的话,然后,搂着杜芷萱就一通“我可怜的孙女儿”之类的呼唤。 不过,对将身心都投注到了医毒方面的林太医来说,这所谓的“卖萌”,还真起不了丝毫作用。 “你会这么好心?” 话落,林太医还不忘记冷笑两声,以表明对杜芷萱到了这时依然还在演戏的鄙夷和不屑。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么……”杜芷萱摊手,唯有脸上那抹狡黠中混合着算计的浅笑,才隐隐将她心里的想法出卖。 …… 第474章 老夫人自有谋算 勇诚候府,梨香院 这日,傍晚,用过晚膳后,杜尚书就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母亲,今日四丫头回府,可有提及宫里的几位皇子?”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略顿,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诧和疑惑:“可是外间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蜚语?” “这,倒并没有。”杜尚书顿了顿,眉头微蹙:“只是,宫内有好几位尚未出宫建府,却与四丫头年岁相近的皇子,我怕经常出入皇宫的四丫头落入某些人的算计里,从而将我们整个候府拖下水。” 即便对于杜芷萱来说,杜尚书这个生父很渣,但,不得不说,单论才华和心性,胸襟和气度,为人和处事等方面,杜尚书确实远胜大部份官员。 否则,即使杜尚书是板上钉钉的勇诚候府袭爵人,更是简在帝心的钱将军的女婿,也绝不可能在而立之年,就顺利地升任三品兵部尚书! 因此,对于早早就担负起候府当家人的杜尚书来说,在当今这种皇子们展开轰轰烈烈的夺嫡争战,尚且不能预测哪一位会是最终胜利者的情况下,候府绝不能与皇子联姻。 比如说,候府长房庶长女杜莜,在与寒门子弟退婚后,上赶着嫁入安王府。 又比如说,杜芷萱在钱诗雅的算计之下,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赐婚,并痴缠武候王世子近五年。 再比如说,候府庶出二房嫡女杜芷菡,在双方共同达成的某种利益的前提下,以正室的身份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府嫡次子正妻。 …… 至于候府三姑娘,三房庶女杜茉,以侍妾身份被抬入三皇子府这桩事? 除了最基本的利益驱使以外,却是因为三皇子名声早就烂大街,在凶残的夺嫡战中,连参与角逐这轮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谁让三皇子才21岁,却比嘴里提倡“真爱论”的安王还要好色,且男女不忌。除了身为皇子的出身,文武皆不成,且时常做出当街强抢民女,身后的狗腿子则一路砸银子,令无数人深恶痛绝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因为杜茉那“进可攻,退可守”的庶女身份。 ——倘若,三皇子被新君安抚性地封为亲王,而,杜茉也凭借自己那绝佳的容貌和令人赞叹的心机谋算,顺利地在三皇子府站稳脚,一路扶摇直上,成就了令人赞叹的从普通的侍妾——庶妃——侧妃之路,那么,杜茉的娘家勇诚候府就能得到许多超出预料的额外收获。 倘若,三皇子运气不佳,在夺嫡中凄惨地沦落为被自家兄弟用来“杀鸡敬猴”的那只鸡,那么,勇诚候府就能直接将杜茉这个庶女除名,而,最终取得胜利的皇子,无论哪一位,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刻意针对勇诚候府。 单从这四位姑娘的婚事中,就可以看出即便候府有整整十个可以用来联姻的姑娘,但,不到最后,杜尚书绝不会轻易就选中哪位皇子,并赶在对方正式称帝之前投奔。 尤其,杜芷萱不仅是长房嫡女,更因获得太后青睬,而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倘若赐婚给皇子,也只能做正妃! 如此一来,岂不是立刻就将杜芷萱出身的勇诚候府,给绑上了这位皇子的船? “你也太看得起四丫头了!”老夫人撇了撇嘴,微眯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遗憾和叹息,“皇家挑选儿媳妇,不仅看重出身,还看重性情和才华。” “而,这其中,最最重要的却是名声。” 就杜芷萱那响彻盛京大街小巷的恶名,想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都困难,更不用说嫁入皇家! 即便杜芷萱煞费苦心地洗白自己,并利用那独特的培养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而获得了来自于太后和皇后等人的赞叹,那又如何呢? 这对晚辈的赞赏,可和挑选儿媳妇不同哪! “母亲,自古以来,皇家是最看重规矩,却也是最最不守规矩的。”杜尚书意味深长地说道,“总之,无论如何,四丫头绝不能嫁给那几位皇子,哪怕是太子,也不例外!” 自古以来,有几位太子是真正登基称帝了的呢? 就连大梁这个建国近千年的王朝,也仅仅只有少之又少的几位太子,依靠着自己那独特的手段而称帝。 但,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出现在当今这位太子身上。 “老大,我认为,你太过杞人忧天了!”老夫人摇了摇头,压下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懊恼和郁闷等情绪,“即便四丫头受不了某位皇子的花言巧语,誓要嫁入皇子府,却也避不过将军府那一关。” 勇诚候府不欲与皇子扯上关系,难不成,将军府就能例外了? “更何况,四丫头如今是御赐的正三品县主。我朝县主、郡主和公主,均是由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最尊贵的娘娘赐婚。”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即便中间真出了什么差错,对我们候府也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影响。” 比如说,杜芷萱频繁地遭遇诸多皇子,然后,最终,落入某位皇子的算计里,被“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这一年来,杜芷萱苦心筹谋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洗白名声而获得的县主爵位也会被收回,更会在太后和皇后两位心里烙下一个“不自尊自爱”的印像。 但,却并不会影响到候府其它未出嫁的姑娘。 毕竟,世人早就知晓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更曾痴缠武候王世子近五年”的故事,闻听此类消息,也只会叹息杜芷萱是“狗改不了****”的性情,旁的,却并不会多加议论了。 而,嫁入皇子府前就失了清白身的姑娘,无论这位姑娘之前是什么样的出身,都不能为正室,最多,也就只能成为侧妃之一! 如此一来,勇诚候府待杜芷萱,也仅需和入三皇子为侍妾的三姑娘杜茉一般,即可。 显然,杜尚书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不知何时紧绷的身子就放松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和缓起来:“倒也是。” 接下来,杜尚书又与老夫人闲聊了几句,眼见时辰不早,就一脸轻松地离开了。 老夫人倚在木椅里,目光在杜尚书那特别潇洒惬意的背影上停留片刻,眼底满是对未能将勇诚候府绑上某位皇子的战车,成为该皇子手里一杆指哪打哪的枪这件事的遗憾和叹息。 不过,很快,老夫人又调节好自己的心绪。 毕竟,少了一个杜芷萱,又有什么关系呢?需知,府里还有整整六位未嫁的姑娘啊! 尤其,长房嫡次女,候府九姑娘杜芷薇,才是真正被杜尚书和钱氏这两位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倘若,杜芷薇嫁给某位皇子,只怕到时候,即便她在一旁拦阻,勇诚候府也会上赶着成为杜芷薇依靠的坚实后盾! 第475章 真正的英雄救美 这日,小公主突然神秘兮兮地找上门来,含笑问道:“你知道吗?”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得意和窃喜,欢欣和兴奋之情,清楚地流泻了一室,只令杜芷萱忍不住侧目:“看你这模样,该不会,你看不顺眼的那几个人遭了罪吧?”心里却默默地补充道:比如说,四皇子。 “答对了!”和杜芷萱日夜相处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小公主,在学着杜芷萱那“逢迎拍马”的技巧的同时,也于无意间学会了杜芷萱说话的方式,眼下,就忍不住地用了出来:“你猜?”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眼见原本性格直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夸大事实,更不会缩小事实的小公主,竟然也变得这般促狭起来,一时间,不知该说自己潜移默化有功,还是该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句话是很不正确的? 杜芷萱眨眨眼,试探地问道:“和四皇子有关?” 小公主忍不住瞪圆了眼,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猜的啊!”杜芷萱说得一脸的随意,实则,估计,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小公主嘟了嘟嘴:“那你能不能猜到,究竟出了什么事?” 眼见小公主正用一种“若你猜到了,我对你的佩服就如那滔滔江水般永不停息”的目光瞅着自己,杜芷萱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轻笑声,极坚难地移开目光,神情淡然地说道:“我可不是那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卜,如何能猜测到呢?” 小公主晃了晃脑袋,将心里突兀浮现出来的“杜芷萱早已知晓全事”的念头拍飞,再次确认道:“真不知道?” 杜芷萱点点头,一脸期盼和希翼的看着小公主:“还请琳儿为我解惑。” “我怎么觉得,其实,你是想乐上一乐呢?小公主小声地嘟嚷了句,不待杜芷萱回话,就自个儿先偷着乐了一会儿,才道:“上次,我不是告诉过你,四皇兄和六皇兄两人有对宠爱的双胞胎姐妹花吗?” “昨日,这位双胞肥中的姐姐出宫上香,去时一切顺利,回程时却出了大茬子!” “那辆马车离了寺庙后,拐了几个弯,将后面的护卫全部甩掉了后,就驶入了一条偏僻的羊肠小道,那儿聚集了一大群流氓,不由分说地将她从马车里拖了下来。正准备对其施暴时,恰好出宫的四皇子打马从那儿经过,就将她救了。” 说到痛快处时,小公主忍不住叹道:“你说,四皇子为何就不能晚点到呢?非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赶到,不然,那位,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还不可知呢!” 不怨小公主对这个可怜的柔弱人儿,突然遭遇到这种几可能毁了一辈子的打击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谁让这对姐妹花仗着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宠爱,联手打压整治后院的妾侍也就罢了,偏还要倚仗着淑妃之势,瞧不起其它几位同样住在宫里的皇子呢? “上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杜芷萱意味深长地说道,“四皇子可不是一个胸襟开阔的。” 虽,大梁王朝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并不再像前朝那般在乎所谓的清白名声,更不在乎是否被人退婚和离等事,但,对于衣食住行皆精,就连侍候的人也都要个顶个容貌姣好的皇族子弟们来说,自己宠爱的妾侍差点就被一大群流氓地痞给污了清白这事,却会如同一颗横亘在喉咙里的巨刺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浑身都不舒服的! 尤其是四皇子这种表面看似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人,真说起来,那心眼小得连针都不如哪! “你说的话,总是这样有道理。”小公主愣怔了下,很快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只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那团无法驱除的郁气,竟像是特意被放到了大太阳下的冰块似的,一点点地融化,最终,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杜芷萱眨眨眼,回了小公主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说不准,四皇子对那位宠妾是真爱呢!” 在真爱面前,一切的荣华富贵都是浮云! “真爱?!”小公主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起了杜芷萱之前说过的那句“真爱还是一个孩子”的话语来,“我总有一种,往后,宫里会有很多这样的趣事出现的感觉。” “也许。”杜芷萱随意地说道,其实,只要四皇子和六皇子经此一事后,心生畏惧,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及地对她出手,那么,碍于淑妃颇为受宠,且不能坏了皇帝和皇后两人谋算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不过,不论是上次御花园里“巧遇”时,四皇子那看似儒雅的面容,却也无法掩饰的阴冷和算计眼眸,还是满宫里乱窜的鬼鬼们的吐槽话语,都可以预估到这样一件事——想让淑妃一派就此收手,还真不可能! “往常,总听人说‘英雄救美’,未料到,现实生活中竟真有这样的事情!”杜芷萱笑了笑,难掩遗憾地说道:“只不过,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但,这位可怜人儿却早已是四皇子的心头好了,倒是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这样一出旷世绝恋了啊!” 这世间,总是这般,欲算计旁人,总会落入旁人设下的圈套里,运气不好的话,沦落到里子面子全丢的凄惨程度,运气略好一些,也不过是少折点脸面和尊严而已! 哪怕四皇子是龙子凤孙,那又如何呢? 杜芷萱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冷诮,心里却转悠过诸多念头。 不过,连小公主这么个不太关注八卦的人都知道了这事,由此可见,这件事传得有多么地沸沸扬扬,几可谓是盛京人尽皆知啊! 而,淑妃和四皇子的宫里不知碎了多少瓷器,又有多少个平日里偷奸耍骨的宫女太监被寻了错处,轻一点的就被罚到了洗衣处,重一点的就当场被打死。 第476章 淑妃母子细商议 可惜,世间许多事,都不能用“亡羊补牢”这样的话来理解,就如淑妃和四皇子这对母子俩。 哪怕他们再如何地焦头烂额,又煞费苦心地补救,并摒弃了身为皇族中人自有的风骨和傲气,却也无济于事。 毕竟,这世间,从没有什么后悔药。 任何人,尤其是皇室中的人,那还真是行差踏错一步,不仅影响到自己的人生,更会连带地影响到自己的亲戚友人。 不过,倘若,让淑妃这位自诩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宠妃,和四皇子这位因淑妃之故,颇得皇帝看重的皇子,就这般放弃的话,却还真不可能。 于是,这日,四皇子借着请安之故,再次跟淑妃商议道:“母妃,我已按照你说的,将那个女人送到庄子里去了,但……” 说到这儿时,四皇子眼底浮现一抹不舍和痛楚,配着那瞬间就扭曲起来的面容,只令无意中注意到这一幕的淑妃都有些心悸。 倒底是怀胎十月生下来,并辛苦教养着长到这么大的儿子,因此,很快,淑妃就明白了四皇子的心思,顺势就将方才心里浮现出来的诡异想法给抛到了一旁去。 虽淑妃不满四皇子哪怕到了此刻,依然想着要保下那个侍妾的性命,更牵怒将这对儿双胞胎姐妹花送到四皇子和六皇子面前的娘家嫂子,但,一想到这事一出,从前只恨不能将整颗心都奉上的六皇子终于恢复,就连已空置出侧妃位置给心上人的四皇子,也都被迫放弃这个念头,心里又难得地生出一抹庆幸和欢喜来。 那对虽在她面前伏小做低,但在旁人面前就仗势欺人,短短几年里,不知为她招来多少仇敌的姐妹花,若不是顾及自家娘家嫂子,她早就直接出手弄死了! “这并不怨你,不过是平日里盯牢了咱们,处处想将咱们拖下泥潭的那些人做的。” “母妃,你是说?”四皇子眼里血色一闪,“是皇后?” “不。”淑妃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若皇后知晓此事,只会隐于幕后推波助澜,而不会有意无意地偏帮了她! 四皇子微微垂眸,却是并不太相信淑妃的话,只因,自家那位宠妾曾不止一次在皇后寝宫里耀武扬威过。 易位而处,若换了他,只怕会逮准了机会,将这个胆敢挑衅自己威严的人给弄死。 更何况,除了皇后,这后宫里,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收买了马车车夫和随侍的护卫呢? 淑妃手指微屈,轻轻敲打着桌面:“贤妃和德妃都有可能。” 贤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大皇子如今24岁,早已入朝。 德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三皇子如今20岁,在年前就已入朝。 自古以来,天家无亲情。哪怕多年以前,淑妃曾和贤妃、德妃联手,共同对付皇后,哪怕现在三人还没有撕破脸皮,依然私下里本着利益共进的想法而时不时联手一回,但,这样的平和场面却也不会维持太久。 就像私下里淑妃不止一次算计贤妃和德妃一样,如今,两人联手来坑害四皇子,再间接地影响到六皇子和淑妃,这在皇宫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母妃,我倒觉得,皇后有很大的可疑。”眼见淑妃越想越偏,最近几日里被那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给逼得性情越发地爆燥,就连大脑也不复往日清明的四皇子忍不住地提醒道:“除了皇后,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力?” “你太小看皇后了。”淑妃摇了摇头,目光掠过四皇子的面容,凝视着虚空里不知名的那一点,脸上也浮现出诸如狠戾、恐惧和慌乱等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又化为一声长叹。 “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然是雷霆一击。”眼见四皇子依然一脸愤懑,淑妃揉按了下自己那酸胀的额头,道:“若,皇后真想对付咱们,只需在你的正妃和侧妃名份上动手脚就行。” 而,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哪怕再如何地得宠,但,连个庶妃的位份都没有,又岂会被皇后放在眼里呢? …… “罢了。”冥思苦想了许久,每每在关键时刻,却又会觉得前面出现重重浓雾的淑妃摇头,道:“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不论幕后人想做些什么,现在,她都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狐狸尾巴? 就凭那些一连再叫着委屈,频繁表露忠心的车夫和护卫? “这种手法,一看,就知是出自妇人之手,你想不明白,倒也正常。”淑妃轻拍四皇子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就交由母妃来处理吧。” 私下里探查过,却毫无头绪的四皇子心里一喜,诚恳地道谢:“那就一切拜托母妃了。” “你我母子之间,无需这般客套。”淑妃嗔怪地瞪了四皇子一眼,道:“你想好了,如何处置你那位妾侍了吗?” “母妃……”四皇子一脸的痛苦和不舍,嘴唇动了动,却并不能顺利地将一直徘徊在喉咙旁的话讲出来。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淑妃敛了脸上的笑意,叹道:“只是,成大事者,该狠时,就得狠下心来,绝不能拖泥带水。” “母妃……”四皇子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若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淡淡的黑气从他头上飘散出来。 殿内的气氛一阵诡异的安静。 许久后,就在淑妃眉头微蹙,准备将打好腹稿的另外一部份话语讲出来时,却只见四皇子猛地抬起头,双眼腥红地凝视着淑妃身后的某一处:“母妃,就按你说的做!” 早有所预料的淑妃,轻拍四皇子的肩膀,安慰道:“这事,我来办。”在万里江山面前,这所谓的情情爱爱,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是每一个生在皇室的人,生来就明白的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四皇子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着,虽有着满腹的不舍和遗憾,更有着浓浓的痛苦和懊恼,却也知道,话一出口,再也无法收回来。 强忍着那仿若剜心痛楚的四皇子,忍不住心里暗自发狠:不论那幕后黑手是谁,他都要跟对方势不两立!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477章 手帕交的私房话 文斓苑 “哈哈哈……” 杜芷萱嘴角抽搐地看着笑得腰都弯不起来,身子更软软地瘫在了软塌里的小公主,再看了看那些随侍的宫女们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视若无睹模样,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道:“形像,注意形像啊!” 小公主忍不住白了杜芷萱一眼:“形像?”那东西是什么,能吃吗?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盛京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的“四皇子和真爱不得不说二三事”“四皇子和江南某头牌的风流韵事”之类流言蜚语的,就让她忍不住想要乐呵啊! 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向来重视名声和形像的仇敌,突然就被不知隐于何处的幕后高人给狠狠地坑害了一把,令其哪怕再如何地折腾,却也不能洗清身上脏污一事来得更令人畅快? …… “好吧,你随意。”明白小公主话外之意的杜芷萱,这几日里,早就见惯了小公主一幅快要笑抽筋的模样,遂也歇下了劝说的心思,捞了一个软枕掖在背后,又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本游记,津津有味地阅读开来。 小公主又偷着乐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小腹隐隐作痛后,才翻了个身,接过宫女递来的温热茶水,轻抿了口,脸上就露出一抹满足的神情来:“萱儿,还是你宫里的茶水味道最好。” 这话,好耳熟? 翻了一遍记忆,回想起前不久,自己才在太后寝宫里说过同样一句话的杜芷萱眨眨眼,笑道:“待会,你就抄份方子回去。” “这……”小公主虽有所意动,却依然迟疑地说道:“怕是不好吧。” “怎么?”杜芷萱斜了小公主一眼,“难不成,你还想一直在我这儿蹭吃蹭喝,就算我出宫了,也跟着我回将军府或勇诚候府?” 眼见小公主露出一抹兴奋和激动的神情来,眼睛更是亮闪闪的,如同夜空里的星子般,杜芷萱慢悠悠地补充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怕你住不惯。” 将军府也就罢了,关键是勇诚候府…… 想起在自家母后那儿看到过的和勇诚候府有关的消息,小公主脸上的欢喜一点点地消失,最终,用一种委屈和哀怨的目光瞅着杜芷萱:“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嫁?” 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你要撵我?” “我哪敢!”小公主立刻求饶,眨巴眼睛,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杜芷萱,嘴里也小声地哀求道:“我只想能在宫外有个歇息的地方。” “这样呀……”杜芷萱沉吟了会,道:“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小公主满脸的兴奋和激动,熊抱住杜芷萱,絮叼道:“你喜欢哪类型的?要不,回头,我让母后将准备好的名录也给你一份,你自己好生研究研究?还有,到时候,你准备从将军府,还是勇诚候府出嫁呢?我应该准备些哪些添妆礼呢?……”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出声,打断了小公主那已畅想到她生儿育女做义母之类的话题,提醒道:“等你先出嫁后,才能轮到我。” “嘎?”小公主嘴巴张到最大,双眼瞪得溜圆,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 将军府 这日,钱锦宏从学堂里回来时,就看见早就候在将军府,一见到自己出现,立刻一脸谄媚地迎上前来,堪堪将一张还算入眼的面容给笑成了一朵可怕菊花模样的护卫。 而,在这名护卫身旁,则是密密麻麻摞满了三尺长高宽大箱子的马车。 熟知内情的钱锦宏,目光在那每个都精雕细琢,哪怕细节处依然不放过的大箱子处停留了下,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到喉的咆哮。 不过,眼下,这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却是没有注意到钱锦宏的郁闷和懊恼,在将箱子里每样物品都一一细数了个遍后,才在钱锦宏即将抓狂之前,掐住那滔滔不绝继续侃下去的欲望,指了指两个马车里的箱子,用一种混合了期盼和希翼的恳求目光看着钱锦宏。 “四少爷,这是咱们王爷特意……” “特意”两个字,被护卫咬得特别重,配着他那讨好钱锦宏的讨好笑容,却莫名地令人听出了不一般的味道来,只令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偏,这个护卫还状若未觉地补充道:“经历了诸多艰辛困苦,总算是收集到的一些当地特产,你一定懂的,对不对?” 不知是被这个护卫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给蛊惑了,抑或是其它人看向自己时那过于诡异的目光,总之,钱锦宏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钱锦宏就反应过来,忍不住气得浑身直发抖,头顶更冒出阵阵青烟,眼前也金星乱窜。 尼马! 即使钱锦宏自诩风度翩翩的斯文人,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却也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手心痒痒的,恨不能暴起狠揍眼前这极没眼色的护卫一眼。 …… 第二日,被小公主忽悠着,再次出宫抵达将军府的杜芷萱,就被一大堆齐整整码放在文斓院的大箱子上面雕刻精致的花纹图案给眩花了眼。 对于一个喜爱一切美好事物,尤爱美食,次爱华服首饰的姑娘来说,哪怕离得再远,却依然嗅闻到了从那些锁得紧紧的箱子里传递出来的惑人心扉的香气,于是,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小公主的胳膊,就冲这些箱子奔去。 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的小公主,看了看自己那被杜芷萱甩开的右手,再看了看早已奔到了箱子山下,围着箱子跑完了整整一圈,然后,急不可奈地从穆嬷嬷手里接过礼单的杜芷萱,一瞬间,只觉得满腹的无奈和叹息。 难不成,这,才是杜芷萱的真面目? 这……这…… 简直是觉得自己的三观,每天都被杜芷萱刷新着啊! …… 而,屋里,以钱锦宏为首的一众钱家表哥表弟们,正齐刷刷皱着眉头,板着脸,身上不停地往外逸散着寒气。 在几人的面前摆放着各色糕点,更有杜芷萱某日无意中提到过的烤鸭,那香喷喷的味道,只令拿着礼单的杜芷萱,根本就没心思去细细研究一番,耸动着小鼻子,像一只闻到了香味的小猫咪似的,径直挽着小公主的胳膊,跑到了众人特意留下来的椅子处落坐。 ****** 参加采风活动,今天才回来,这章上传得略有些晚,么么大家哦~~ 第478章 表哥曝秦王用心 红豆糕、萝卜糕、南瓜饼、葱油饼、蟹黄汤包、笋丁肉包、香菇青菜包、虾仁蒸饺、糯米烧卖、千层油糕、煎饺、粉果、豉汁蒸排骨、蒸凤爪…… 上述这些,对穿越前后品尝过无数次的杜芷萱来说,其实,并不太重要! 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却是摆放在最中间的那只金灿灿的烤鸭! 眼见杜芷萱坐在那儿,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上手,而是直愣愣地看着桌子最中间的烤鸭,连房间里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都没有注意到,更没注意到紧随其后,也跟着落坐的小公主那极欲捂脸,恨不能作出一幅不认识这般“贪吃”模样的杜芷萱,钱锦宏只觉得满腹地无奈。 “饿了?” 杜芷萱眨眨眼,终于将目光从烤鸭身上移开,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看着钱锦宏,重重地点头。 这次,杜芷萱总算注意到了那个候于一侧,一身气质和平素侍候的下人并不同,隐隐有种独属于某些特殊技艺人才,并经常见到一些大佬感觉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眼前一亮:“这位,可是做出这道烤鸭的大厨?” “正是在下。”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并在钱锦宏的示意下,戴了一双薄薄的手套,左手托着烤鸭,右手刀光四射,很快,那只在桌面上一直不停地散发出惑人清香,诱惑得杜芷萱口水直流的烤鸭就变成了几份。 一份,正是那微薄,酥胞的烤鸭皮。 一份,正是那酥香鲜嫩的鸭肉。 最后一份,则是那仅仅剩下骨头,却可以用来熬汤的整只鸭架。 杜芷萱欢呼了声,在丫环端来的盆里净了手后,就拿起放在一旁的荷叶饼,抹了点甜面酱,再放上烤鸭皮、鸭肉、黄瓜条和萝卜条,随意地卷成一个春卷的模样,就递到了嘴旁。 一口咬下去后,那熟悉的味道,透过舌尖漫延开来,仿若瞬间就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再次抵达华夏的国都,坐在那有名的烤鸭店里品尝着新出炉的烤鸭,鼻唇间尽是独属于烤鸭的香气。 钱锦宏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其它几位同样围坐的钱家表哥表弟们,只是单纯地以为杜芷萱不愧“吃货”之名,能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样新鲜吃物的正确品尝方式。 小公主也有样学样地卷了一个,递到自己嘴里,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立刻就加速了嘴里的动作。 而,杜芷萱也并不慢地啃食完了一个,又卷了第二个,第三个…… 见状,以钱锦宏为首的将军府三房总共八位钱家公子们,毫不犹豫地将心里的想法抛到了一旁去,也下手卷起了烤鸭。 ……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在眼下,再次得到了证实。 比如说,十个人就吃掉了六只烤鸭,仍然嫌不够地将桌面上的点心也都干光了! 心满意足地杜芷萱,虽放纵自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那有些迷蒙的大脑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四表哥,这是哪来的?” “你四表哥的‘好朋友’……”钱锦宏嫡亲的胞弟,钱家行十的钱希宇接过丫环递来的湿毛巾,擦拭掉手上沾到的油迹后,才一脸挪揄地说道:“即使到了外地,却也惦记着你四表哥,巴巴地遣了护卫送来了两大箱子的东西。” “还有这位。”钱家行六,虽为庶出,却被钱家人教导得极好,身上并无一丝世家贵族那庶出子弟身上的懦弱和猥琐感的钱昱哲,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站在一旁,亲自片了五只烤鸭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江南最有名酒楼的师傅,精通江南名吃,前不久更研究出烤鸭的技艺,如今,就被人巴巴地寻了来,重金礼聘到了将军府。” “谁这么有心?”一说起吃的,杜芷萱眼眸里满满欢喜,只觉得这人才是真正的送礼高手。瞧瞧,这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极巧妙地掐住了将军府一众人的软肋,令人根本无法拒绝啊! 当然,若钱锦宏等人知晓杜芷萱心里的想法,只怕会齐齐抬头望天,并深深地思考着如今杜芷萱这样的性情,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不过,眼下,再次被几位弟弟用颇有深意的目光瞪视着的钱锦宏,一边暗恨总让自己背黑锅,如今,终于事发,却未能顺利地轻舒了口气的秦王;一边却打定了主意回头就得好好地收拾一下几位弟弟,以免这些兔崽子竟一个两个地拿大,准备跳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一边却又暗搓搓地想着,回头该如何地回报一下秦王这番“深情厚意”…… 乍听得杜芷萱的问话,早有所准备的钱锦宏就撇撇嘴,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恼怒,却依然本着不愿意让杜芷萱掺和进去的想法,把最重要的事件截取掉,只坦白了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名:“秦王。” “原来是小皇叔啊!”小公主促狭地眨眨眼,冲杜芷萱露出了一抹极暧昧的笑容来,眼见杜芷萱竟一派泰然自若地同自己回视,神情举止间毫不被人爱慕的欢喜和激动,那颗不知何时揪得紧紧地心就落回了原处,嘴里却不由得打趣道:“难得,他竟会这般有心啊!” “这样的厚爱……”杜芷萱眉尖微蹙,暗叹了口气,并未错过小公主那松了口气的模样,心生感动,脸上却不露丝毫,示意穆嬷嬷将这位于姓大厨带下去安置,叹道:“让人如何回报哪!” “这倒不用。”钱锦宏微垂双眸,掩住眼底的不悦,若非小公主和杜芷萱是手帕交,若非这段时日里,小公主偏帮杜芷萱颇多,刚才那一瞬,他还真想将挑起“暧昧”话题的小公主给撵出去! 于是,再次抬起头的钱锦宏,一脸淡然地说道:“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际往来,回头,我回份礼给他,就行。” “这……”杜芷萱沉吟不语,严格说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收到秦王送来的不是太过昂贵,却极契合她内心想法的礼物,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么,对方这样慎重地准备了一份重礼,若,只是随随便便地回个普通的礼物,也太过不等了吧?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jacksonlee1;olivecai2;mao109872;白谨凉2;caowenting1;韩雪飘香3;弑玲珑2;月移西楼1;樱桃遥遥2; 感谢jly69和竹子君哟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昨天和前天,因为没有网络,所以,还有些投票的童鞋名字没有记录下来,跟大家说声“对不起”哦~ 么么童鞋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爱乃们哟~ 第479章 府里众人劝说忙 小公主疑惑地眨眨眼,再眨眨眼,目光在钱家几位公子身上掠过,虽依然不能探查刚才那抹暗含警告和威胁的目光由何而来,但,这并不妨碍她下意识地摒弃蜷缩着脖子,避到杜芷萱身后的念头,轻咳一声。 眼见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后,在知晓杜芷萱很可能会有“福星”的身份嫁与秦王消息后,就明里暗里找人打探过和秦王有关消息的小公主就道:“小皇叔虽生于皇室,却并不在意身外之物,更没有皇家人就该有着非同一般待遇的想法,不论是出行,还是征战沙场,均和护卫们同食同住,并不搞特殊化。” “既然钱四公子与小皇叔私交甚笃,想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萱儿,你无需太过担忧。” …… “县主,表小姐来了。” “表姐?”杜芷萱偏了偏头,和小公主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请她进来吧。” 今日,钱诗雅一身胭脂粉色繁复宫装,外面罩着一层桃粉色薄纱,宽大的衣裙和袖口处以深一号的绣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一头青丝挽了个别致的飞云髻,额前垂着一枚水滴状红宝石,头上插了一对镂空飞凤步摇,随着连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柳眉凤眼,琼鼻樱唇,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如玉般温润的光泽,给人予一种世家望族精心教养的贵女,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骨的感觉。 而,这样的感觉,令杜芷萱下意识地微蹙眉头,不由得将眼前的钱诗雅和这一年来的钱诗雅相比较,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然,又怎会在钱诗雅身上看见难得一见的骄傲和自豪的自信飞气扬的神情呢! “见过小公主。”钱诗雅微微弯腰,如普通的臣女那般,一脸的恭谨。 之后,在小公主唤起后,钱诗雅才又跟杜芷萱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节:“萱表妹。” 今日当值的语蝶送上一杯沏好的茶水和几样小点心,就退到了一旁。 “表姐今日,与往常大不相同。”杜芷萱单手抚腮,眼含疑惑不解地说道。 “萱表妹总是这样观察入微。”钱诗雅微微垂眸,白皙如玉的面容突兀地浮上两团红晕,仿若无意地看了小公主一眼,道:“这段时间,萱表妹一直待在宫里,很少回候府,更几乎没有踏足将军府,并不知晓此事,倒也情有可原。” “钱小姐,你无需刻意在我面前,装出这样一幅单纯天真的模样,更不用费心挑拨和我萱儿之间的情谊!”小公主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揭开了钱诗雅的假面,并不在乎钱诗雅是否会因此而憎恨自己。 对小公主这样的天之娇女来说,钱诗雅这么个将军府庶出嫡长女,还真算不了什么。 尤其,这些年来,钱诗雅为了坑害杜芷萱而联手勇诚候府一众人做下的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早早就将杜芷萱当成自己亲如姐妹般“手帕交”的小公主,又岂会再给钱诗雅一个好眼色?! “小公主,臣女……”钱诗雅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声音低如蚊鸣:“并无它意。” 这样一幅面容惨白如纸,神情柔弱无助中又带上一丝坚强的模样,若换了旁人,只怕会立刻就激起心里所有的怜悯和同情之情。 而,落到小公主眼里,却是觉得越发地碍眼起来。 若非杜芷萱伸手拽住了小公主的衣袖,只怕小公主早就忍耐不住地指使人,将钱诗雅这么个惯于装模作样的姑娘给叉出去了! 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压下胸腹间翻腾不休的作呕感,道:“表姐,不知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有何事呢?” “我……我……”钱诗雅像一只惊惶的小兔子般,飞快地抬起头,看了眼静坐一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的小公主,再看了眼正微微偏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杜芷萱,心里的遗憾和叹息,懊恼和郁闷等情绪,差点就无法克制地漫延开来。 “我只是想跟萱表妹你说声对不起。”钱诗雅微微垂眸,手指绞弄着衣襟,“我也未料到,那武候王妃明知两府之间的仇怨,却依然遣人前来府里求娶。” 虽然,今日,小公主的反应,令钱诗雅心里的另外一个计划踢到了铁板,但,这并不妨碍钱诗雅再次施行最初那个针对杜芷萱的妙计。 “我知道,你痴恋武候王世子多年,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即便特意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解除了婚约,却也只是想与武候王世子从头开始,可谓是情深意重。” “甚至,你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爱情,忍受着教养嬷嬷那刻板的规矩要求,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等世家贵女必备的基本技能。更别出心裁地研究出墨菊和墨兰等花,以这样特别的莳花之技而获得太后的称赞和赏赐。” “一切,只为了能在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不仅能担当起一府当家主母的职责,言行举止间更惹来无数人的称赞和艳羡。” “你为武候王世子付出了那么多,偏偏,事到临头,竟出现了这样的差错……”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也有些哽咽了,双眼泛红地看了杜芷萱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犹豫和不忍,嘴里却坚定不移地说道:“只是,老话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从旁人嘴里听到了这些消息,从而对祖父祖母心生怨怼和愤懑等情绪,倒不如今日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将一切揭开。” “即便之后,你要打要骂,我也认了,只求你不要因此事而与祖母祖母生出隔阂。毕竟,所有人中,他们最疼爱的就是你了,连我这个嫡亲的孙女都要倒退三丈。” 钱诗雅取出绣帕,轻按眼角,用一种哀伤中暗含绝望的神情看着杜芷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在杜芷萱那双仿若窥破了她内心深处肮脏龌鹾算计的清澈眼神里,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钱诗雅只能微微垂眸,用绣帕遮挡住眼底流露出来的狠戾和算计等情绪。 第480章 表姐告知喜讯来 若可以的话,杜芷萱倒想继续与钱诗雅兜兜圈子。 不过,眼见天色不早,待会还要送小公主回宫,于是,杜芷萱就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遗憾和叹息,直截了当地问道:“表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我……”钱诗雅仿若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抬头看了眼杜芷萱,紧接着,就迅速低头,绞弄着衣襟的手指指甲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就连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紧张的颤抖:“武候王府求娶我为世子妃!” “卧槽!说出来了,总算是说出来了!真心觉得贱表姐不容易啊!” “唉哟喂,贱表姐演了这样一出大戏,就是准备告诉小美人这个消息啊?!” “一个‘世子妃’就抖成这样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世间,如贱表姐这般‘心胸宽阔’的姑娘,确实不多了,值得保护起来哪!不然,往后,我们可该如何再看这样一出比一出还要精彩的大戏了呢?” “突然期待起武候王妃与贱表姐一日三餐地撕逼大戏了。” “卧槽,这个想法好!” “卧槽,完全支持!” …… 鬼鬼们一边吐槽的同时,还一边不忘记回放钱诗雅方才那“西子捧心”的柔弱无助神情举止,就连钱诗雅眼底偶尔一现的算计和狠戾等情绪,也都演绎得活灵活现,只令目睹这一幕的杜芷萱差点就忍不住地笑场了。 “这,不正是表姐心心念念的吗?”杜芷萱笑了笑,眼含深意地说道:“如今,倒是要恭喜表姐心想事成,将如愿地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从此以后,过上令人艳羡的‘人上人’生活啦!”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根本就来不及思索杜芷萱为何知晓自己成为“人上人”的目标,而是难掩惊诧地瞪圆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萱表妹,这,是你的心里话?” 不待杜芷萱回话,钱诗雅又微微垂眸,肩膀微微耸动,并以绣帕轻按眼角,低泣道:“萱表妹,这一切,真不是我的本意。” “我也未料到,这些年来,我一直隐于幕后偏帮你和武候王世子的举动,落到武候王妃眼里却会变了样,竟令武候王妃生出求娶我为世子妃的心思来。” “萱表妹,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即可,万万不要埋怨祖父祖母哪!这一切,原本就与他们不相干!” 若换了原身,或者任何一个不了解钱诗雅本性的姑娘在这儿,听了钱诗雅这样一番暗含挑拨的话,又如何不如钱诗雅预料中那般,将不能嫁入武候王府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发泄到将军府一众身上?从而,那好不容易才修补好的亲人之间的情谊再次出现裂缝,并且,将这世间真正待自己好的亲人推得越来越远! “这些,本来就与外公外婆不相干。”杜芷萱放下手里的茶杯,并不受钱诗雅话语里的蛊惑之意影响,神情举止一如之前那般平淡,仿若钱诗雅只是一个请来用生命在讲笑话的小丑似的,“这世间,‘纸包不住火’,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一切,公道自在人心。”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杜芷萱早就知晓这一切?更甚至,说不准,杜芷萱还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即便钱诗雅拼命摇头,想将心里浮现出来的这些念头给掐灭,但,不知为何,这些猜测就如那雨后春笋一般,根本就没办法彻底地斩草除根! 纵然如此,钱诗雅依然咬着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置于手背之上:“萱表妹,是我对不起你。” “旁的,我无法多加解释,唯有跟你磕几个头,像你道歉。” 早有准备的杜芷萱,轻轻巧巧地侧身避开了。 “来人,将表姐搀扶起来!” 话落,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推门进来,不顾钱诗雅那满脸的震惊和尴尬等情绪,不由分说地将钱诗雅提溜了起来,并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钱诗雅按到了椅子里。 “表姐,幸而,我与小公主亲如姐妹,不然,今日之事,落于任何人眼里,都难免令人深思,从而对你,对我,以及将军府和勇诚候府都生出不好的流言蜚语来。” “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小事,表姐无需如此地内疚和懊恼。”杜芷萱抿唇浅笑,但,若能细观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其实,从最初,我就一直跟表姐强调,我从未曾深爱过武候王世子。当年,对那武候王世子的痴迷眷恋行为,不过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强行加诸于武候王世子身上,人为地将武候王世子当成了我自己心里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但,一旦褪去所有的迷恋,就会越发地觉得武候王世子沾污了我心里的‘大英雄’。” “说到底,武候王世子不过是一个假仁假义,满口谎言,虚张声势,人品性情皆堪忧的男子。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我的爱恋?” “故,我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这一年来,并未与武候王世子有所来往,更未主动邀约武候王世子见面,也从未有意无意无出现在武候王世子经常去的地方来一个‘守株待兔’的巧妙相遇。” “这一切,并非表姐心里想的‘欲擒故纵’。” “就连我与武候王世子‘慧剑斩情丝’的举动,也并非‘由爱生恨’,而是从最初就并没有爱过,又何来的恨?” “因此,武候王世了于我来说,不过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一般。如今,表姐能得到武候王世子的倾心爱恋,并令武候王妃摒弃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流言蜚语,而亲自上门求娶为世子妃,我这个做表妹的也只会为表姐高兴,却不会有丝毫的愤怒和委屈等以前并未出现过,将来也不会出现的情绪。” “萱表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还佯装无意地瞥了眼坐壁旁观的小公主,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因为小公主在这儿,所以,杜芷萱才能这般硬气地说从未爱过武候王世子! 第481章 姐妹效“娥皇女瑛” “其实,若,你不介意的话……”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浓浓的愧疚和懊恼等情绪,唯独被长睫掩住的眼底却满是阴冷和杀机:“古有‘娥皇女瑛’,我们本就是嫡亲的表姐妹,为何不能共侍武候王世子,令这样的绝话再次传响呢?!” “卧槽!一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贱表姐哪来的底气,竟以为小美人会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放下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与那武候王世子做妾?” “脸真大!也不想想,连六皇子的正室之位,小美人都看不上,就更不用说武候王世了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渣男了!” “蠢货们,滚开!贱表姐这是准备明目张胆地算计欺压小美人啊!” …… 鬼鬼们说着闹着,就又撕打到了一起。 杜芷萱只是抬头,瞥了眼满场的残肢断臂,就敛了脸上的浅笑,淡淡地看着钱诗雅,道:“表姐总是这般地异想天开。” “可不如此!”忍了许久,再也无法忍耐的小公主,狭长的双眼微眯,冷声嘲讽道:“萱儿可是祖母赐封的荣华县主,钱小姐真是胆大包天,竟妄想一介县主与人为妾?” “我这样说,以钱小姐的智商,只怕还不能明白。”小公主微微偏头,轻托下巴,一脸的随意淡然,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令钱诗雅毛骨悚然,犹如被一大桶冰水当头浇了下来,从骨头缝隙里散发出森冷的寒气。 “萱儿是有爵位,有封地的三品实权县主,若,真嫁入武候王府,那么,也只会为正室,而非钱小姐心心念念的侍妾。” “即便武候王府是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府,却也不敢做出这等能置他们整个家族于死地的举动来。到时候,只怕会‘妻妾易位’,如此,不知钱小姐是否还要继续劝说萱儿,与你‘共侍一夫’呢?” “若真如此……”钱诗雅难掩哀伤和痛楚地看了眼杜芷萱,再用力地阖上双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我也甘愿。” “一切,只因,这武候王世子妃的名份,本就是萱表妹的。” “呵!”小公主冷笑一声,“所谓的‘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善良’的‘盛京明珠’,原来如此,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琳琅,你与她多说无益。”杜芷萱揽着小公主的肩膀,将快要炸毛的小公主哄到一旁,也懒得理会钱诗雅那幅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径直吩咐道:“来人,送表姐回屋!” “萱表妹,你怎能如此?!”被粗使婆子拖拽着往院外行去的钱诗雅,迅速清醒过来,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些恐怖的猜测摒弃,只是用一种极为哀凄伤感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世人皆知哪!” “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待你的一片诚挚之心,那么,我愿意任由你剖心剜腹,以此来证明我的清白!” …… 因着钱诗雅即将成为武候王世子妃,故,这些推攘着钱诗雅往院外行去的粗使丫环婆子们并没有堵住钱诗雅的嘴,令无法挣脱开来的钱诗雅,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吼出一句又一句令人闻之泪泣的凄楚哀痛话语来,成功地令那些经过钱诗雅的下人纷纷变色。 见状,钱诗雅心里一喜,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年来,杜芷萱痴恋武候王世子而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挑重点地讲述了出来。并再次声泪俱下地表明自己并没有与杜芷萱争夺武候王世子妃名份的念头,更愿意让出一切来成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这对有情人。 哪怕为此,钱诗雅将由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一转而变成侧妃或庶妃,哪怕为此,钱诗雅将成为一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并背负着挑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之间情谊的罪过,任由世人嘲讽讥诮,肆意诋毁,也全然无惧。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钱诗雅,还没能体会到“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句话的真谛。 真当将军府的下人是那么容易就被挑拨,被蛊惑到的呢? 若,钱诗雅还未被脑子里的那肆意折腾杜芷萱的痛快畅想给侵袭了内心,也未被即将毁掉杜芷萱的美梦而迷了心窍,那么,就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行过的下人看向她时,那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之情! 说到底,钱诗雅自诩重生女,将自己居住的倚兰院打理得如同一只光滑的铁桶般,连只苍蝇都无法立足,更无法从那些缝隙里钻进去,从而一探她的隐秘,实则,她的言行举止,早就落入了将军府一众下人的眼里! 许是钱诗雅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竟然连原本待在屋内的鬼鬼们也都按奈不下那颗蠢蠢欲动的“看热闹,分享八卦”之心,不约而同地穿墙离开。 听到了钱诗雅最初嘶喊出来那几句话的小公主,忍不住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嘴里更是无所顾及地说道:“萱儿,你那表姐脑子有问题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杜芷萱拈了块红枣糕,轻咬了一小口,道:“如今,多年奋斗的心愿终于达成,难免一时失态。” “我说呢?!”小公主点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虽然那武候王世子人品有问题,但,能一度成为众人称赞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人,却还是有些小本领的。” “若,你那表姐与武候王世子相处时,也是这幅柔弱无依,仿若谁都能轻易就欺负了她的弱包子模样,更兼之脑袋秀逗,想要夺得武候王世子一颗心,还真是‘难于上青天’哪!” “这你就不懂了吧?!”杜芷萱眨眨眼,笑得一脸的神秘,“男人眼里的美女佳人,与女人眼里的是大不相同的。”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武候王世子还就看上了钱诗雅这幅娇弱无助的模样?!”小公主坚难地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如我这样的姑娘,可该如何才能嫁出去哪!” 第482章 又议武候王世子 “如我这样恶名远扬,并惨遭人退婚的姑娘,想要谋得一份不逊于武候王府的良缘,才是真正‘难于上青天’,好不?!” 杜芷萱斜睨了“站着说话腰不痛”的小公主一眼,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只要你放出欲选婿的风声,只怕全天下‘文武双全’‘位高权重’的世家贵公子都会争相求娶!” “拉倒吧!”小公主轻抚手背,只觉得胳膊上面的毛孔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落满地,“可别再提什么‘文武双全’‘位高权重’,行么?我现在一听到这样的词语,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武候王世子!” “他确实担得起这样的称赞,不是吗?”杜芷萱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唯独眼底那抹狡黠和奸诈,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呵呵!”小公主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的话题揭过,以免她在杜芷萱的威逼利诱中,不小心说出了秦王对杜芷萱有意之类的话语,那可不就是将杜芷萱这个亲如姐妹的手帕交生生推入火海里了嘛?! 并不知道小公主心里想法的杜芷萱,卷着那白狐狸皮毛的褥子,一脸满足地又打了个滚,嘴里也说道:“寒风凛冽的冬季,最适合吃温补的羊肉火锅啦!待会,要一起尝尝吗?” 小公主抿了抿唇,一脸郁闷和懊恼地轻抚自己的小肚子,然后,再用一种“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这样冷酷,这样残忍,这样无理取闹”的神情瞪视着杜芷萱:“你明知道,待会,我就要回宫的!” “唉哟!”杜芷萱轻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 “哼!”小公主撇撇嘴,轻摸下巴,在满床滚来滚去,没有一个世家贵女模样的杜芷萱身上停留片刻,紧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摒弃了教养嬷嬷嘴里一直强调的“合格的公主礼仪”之类的劝诫,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扑向了将自己缠成毛茧的杜芷萱。 “看我‘无影爪’!” “哈哈……” “唉哟……” 一瞬间,屋内响起了欢快的笑声,间或能听到一声求饶声。 …… 一番恣意放纵的打闹,令杜芷萱和小公主之间的情意更进一步。 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小公主抓着杜芷萱的手,定下了三日后再在宫里相聚的约定后,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杜芷萱。 眼见杜芷萱像一只在空中飞翔了许久,终于觉得倦怠了的候鸟一样,欢快地奔到了安平郡主的怀里,那幅情深意切得仿若两人已有三五年未见面,而不是前几日才见过面的模样,紧随其后,也跟着前来荣寿院请安的钱锦宏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那抹极深的无奈。 尤其在看见原本正以一种雍容华贵姿态坐在那儿的宋氏,也或轻拍杜芷萱的后背,或轻抚杜芷萱的头,嘴里更是小声地安慰着些什么,更取出了那方前不久才绣好的绣帕,轻拭杜芷萱眼角的泪水时,钱锦宏等人再次生出“重女轻男”的叹息。 当然,若有来生,让他们在只需待在家里享受着优渥生活的女儿身,和可以在外面拼杀一番的男儿身之间选择,他们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可以建功立业的男儿身! …… 品完了两盏茶水后,才终于捞着机会说话的钱锦宏,忍不住建议道:“不若,往后,不叫表妹入宫了吧?虽表妹有着荣华县主的爵位,更有曾外婆和皇后娘娘的照拂,还有颇熟宫里情况的小公主偏帮,但,倒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地万众瞩目,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有心人的谋算里。” “这十多年来,表妹从未享受过一日顺心的生活,而,宫里的环境,比勇诚候府复杂了不知多少倍。哪怕表妹身旁有熟悉这些勾心斗角,阴私往来的嬷嬷,更有着‘逢凶化吉’的能力,但,这样的好运,却不知是否有耗尽的那一日。不如,留在将军府里,享受真正悠闲恣意的贵女生活。” 虽,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但,也正因此,才让世人认知到武候王世子“渣”的本性,从此以后,和那“文武双全”“俊美端方”“才华横溢”之类的夸赞词语无缘了。 就连知晓杜芷萱颇受太后宠爱,更有了荣华县主爵位的四皇子,私下里暗搓搓地放出些倾慕杜芷萱的流言蜚语,想以此来迫杜芷萱就范,却被那满大街传诵的“四皇子和真爱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四皇子和某花魁的风流韵事”“四皇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流不下流的皇子”之类的话语毁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形像,即将和向往中的大位无缘! 但,那又有什么呢? 过上两三年,又会有谁会再意这些往事呢? 而,到那时,拥有太后宠爱,更有着将军府诸人支持的杜芷萱,又何愁不能挑得一个品性端方的谦谦君子下嫁呢? 不掬对方家世如何,只要这人掏心窝子地对杜芷萱好,即可。 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是不好,只是,这样的生活,又有几人是真正幸福的呢? “听说,四皇子脾气日益暴燥,六皇子却依然秉承着‘恭谨孝顺’之道,****入宫与太后娘娘请安,带动着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有所不同,就连太子也频繁地出入宫廷……”钱家行十的钱希宇,想起京城因此而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那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头,就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 “淑妃娘娘时时给陛下吹枕头风,更有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嬷两人掐得不可开交,连皇后好几次都遭了暗手,被人拖下水……”宋氏给了几人一个鼓励和赞赏的眼神,补充道:“咱们也不打算让萱儿嫁入皇家,何必到皇宫看那些人的脸色?” “母亲说的极是。”以钱锦宏为首的一拨钱家三房公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以将军府的势力,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屑送自家闺女入宫。 第483章 暗藏杀机的首饰(1) 哪怕这所谓的“闺女”,其实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自家人只是带上了一个“外家”的称号,那又如何呢? 总归,勇诚候府不愿意与杜芷萱作主,愿意拉下身为世家贵族的脸面,频繁地送自家嫡女庶女为妾,那是旁人的家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联呢? 只要他们真正关心爱护的杜芷萱这位嫡亲表妹,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即可。 想起杜芷萱入宫后遭遇的一连串麻烦,虽,杜芷萱确实好运地“逢凶化吉”,但,在这一刻,安平郡主依然难得地迟疑了。 “大家不用这般担忧。”杜芷萱抿唇,偏了偏头,一脸令人无从拒绝的自信飞扬神采:“我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所以,哪怕只是看热闹,却也会离得远远的,绝不会成为那条可怜被殃及到的无辜‘鱼儿’。” “其实,相比起候府那些明明是亲人,却将对方当成除之而后快的仇人,频繁下狠手,只为了斩草除根的复杂情况来说,皇宫这种阴私争斗只藏于妃嫔和皇子之间,几乎不会将旁人也拖下水的地方,却是好太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难得抱住太后金大腿的杜芷萱,在摩拳擦掌地将皇帝和皇后也列为抱大腿第二和第三对像时,也毫不犹豫地把将军府这些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也放在了心尖上,打定了主意要给予一定的回报。 而,这世间又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能准确地获得第一手的信息呢? 要知道,古往今来,武将,有几人能免遭皇帝的忌讳?! 虽不明白杜芷萱心里打的主意,但,并未错过杜芷萱眼底坚决和思索的安平郡主,只是略微沉吟了下,就本着“也该让杜芷萱历练一二”,以免往后真嫁入皇家,不长心地跳入一些人挖下的坑里的想法,轻拍杜芷萱的肩膀,道:“既然你想,那么,就去做吧。” “你只需记住,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将军府都是你最牢固的支柱。” 宋氏暗叹了口气,将到喉的劝说话语又咽下肚,打定了主意,回头要再细细地询问一下杜芷萱这几日皇宫生存情况,以从中捋出对杜芷萱心怀恶意的人,避免杜芷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人坑害了。 吃饱喝足的杜芷萱,总算有空翻秦王府遣人送来的礼单了。 宋氏也跟着凑了过来,眼见前面近十页都是些江南当地吃食,后面十页里却全部和华服首饰有关,一瞬间,不知该说秦王这个向来冷漠待人的家伙,总算懂得了人情往来,还是该赞秦王极有眼力见地捏住了杜芷萱的软肋。 不过,一想到秦王那神憎鬼厌的“杀神”煞名,宋氏又默默地将心里好不容易才滋生出来的好感给掐灭掉了,在安平郡主的眼神示意下,吩咐管事嬷嬷准备给秦王的回礼。 杜芷萱合上手里的礼单,虽到现在依然不能确定秦王频繁送礼的动机,却也不得不感谢秦王的这份厚待。 毕竟,让秦王这样的人,能想出这样经由钱锦宏之手,再将这些礼物送到她手里的迂回送礼之策,却是极为难得了。 虽,这样的情况,这一年来屈指可数,大部份时间里,秦王是直接遣人送礼给将军府,一幅把将军府当成了亲戚来相往来的模样。 只是,这该说的,却依然得说:“四表哥,你下次与秦王书信时,烦请告诉他,当日的银子情分早已还完,往后,不需再放在心上。” “好。”钱锦宏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漠视了那还蹲守在自己院子里,等待着自己即时回信的秦王遣来的护卫,微垂的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得意和窃笑来。 他的表妹,怎能被一些小恩小惠就收买了呢?合该如此! 至于秦王以往每次送礼时的那些颇有深意的夹带之物,比如说信件? 呵呵……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昧下来啊! “许是我自己多想了。”并不知道私下里坏透了的钱锦宏,如今只恨不能回到自己房里仰天大笑,以宣泻自己心里的得意和自豪等情绪,杜芷萱捧着茶杯,小口地轻抿着,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晃动着,犹如一只停落在花瓣上面的随时都会振翅飞走的蝴蝶一般,巧妙地掩住了那双清澈透底的凤眼,“不过,若一直暧昧不清,却也难免令人迷惑,不如断个清楚。” 钱锦宏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搓搓地想道:这个可以有,绝对的! 虽然杜芷萱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但,就冲太后的宠爱,和杜芷萱的“荣华县主”的爵位,多的是上赶着要求娶杜芷萱的人家。 更不用说,如今的杜芷萱,将端庄贤淑、温婉良善和进退有方等话语来夸赞,都不太够啊! 这样的杜芷萱,他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她坠入秦王府那个冷血又可怕的窝里! 至于这一年来,他和秦王之间的那种亦兄亦友的情谊? 啧!在关系到自家表妹终生幸福的情况下,秦王这阴森森,大老远就能嗅闻到一股血腥气,让人下意识心生畏惧和害怕的家伙,就有多远,闪多远吧! 毕竟,这样的人,做兄弟是没问题,但,做夫妻…… “这些年,曾外婆很少出宫,即使偶尔出巡,也只是到那几个特定的地方,却是根本没法像我这样及时地知晓盛京大街小巷的传闻趣事,而,皇宫那个地方……”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留意到安平郡主脸上的欣慰,抿唇笑道:“曾外婆待我那般慈爱,更毫不犹豫地许我一个‘荣华县主’的爵位……” 这样的太后,又如何不让她下意识地心疼呢? 虽,也许,对在皇宫里一路厮杀过来,最终收取胜利果实,将以往的敌人全部碾压到脚下,一颗心早就磨励得非同一般坚毅的太后来说,所谓的皇宫里的寂寞空虚,不过是外人的想法。 实则,每日里能有各种新鲜剧目欣赏的太后,活得不知有多恣意,更不知有多少人心生艳羡,但,她却能从鬼鬼们那随口闲聊的话语里,从太后偶尔看向她时,偶尔眼眸里迅速掠过的黯然等复杂情绪中,敏锐地猜测到一二。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大家~ 缤纷乐1;老书虫3372;风筝19854;130520819921 第484章 暗藏杀机的首饰(2) 安平郡主摸了摸杜芷萱的头,只觉得满腹地骄傲和自豪:“你自己做主就行。” 这样“有恩还恩,有仇报仇”的外孙女,才不负她多年的疼爱啊! 想必,大女儿知晓后,却也能含笑九泉了。 宋氏微微侧身,从身后侍立的嬷嬷手里接过一个尺长的盒子,打开来,就只见里面是一套嵌着细碎宝石的头面首饰——包括发簪、步摇、手镯、戒指和项链。 就在杜芷萱垂眸研究这套乍瞧之下极其普通,但,越细看,却越发地觉得做工精湛,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凶器”感觉的首饰时,那些一直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连撵都撵不走的鬼鬼们却是齐齐倒抽了口气,然后,像是后面有专吃美味鬼体的凶兽在追赶似的,一窝蜂地窜了出去。 “卧槽!”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端庄贤淑的宋氏,竟随手就送出一套大凶器!”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 “萱儿,你瞧。”宋氏率先拿起簪子,轻轻扭了几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步摇,一只漂亮的簪子就转瞬变成了泛着森森寒光的小匕首。 耳坠里有两颗保命的药丸,手镯和戒指里藏了一大堆药效从浅到深的迷药和毒药。 “这些,你拿着防身。”宋氏手把着手,教导着杜芷萱熟稔地使用这些道具后,才又将整个盒子推到了杜芷萱面前,“你别担心,这些东西,天下间仅有少数几人才能识得。”所以,杜芷萱根本无需畏惧入宫时会被查出来,从而给她安上一个私藏利器毒物的罪名。 当然,事实上,以杜芷萱如今的受宠程度,又有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胆敢让杜芷萱将身上的佩饰取下来细细地检验呢? “这……” 杜芷萱虽有所意动,却并不敢接受这一套看着就价值连城的首饰,遂婉转地拒绝道:“虽我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却也能起到‘敲山震虎’之功效。想必,就算那些想不开了,急于求死的家伙,却也不会上赶着跑来讨罪受死了。” “那样的地方……”宋氏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将到喉的吐槽话语咽下肚去了,反正,就算她不特意说出来,大伙也都能明白,“多一些东西防身,也是极好的。” 谁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些眼睛被翔糊住的人,为了些虚无飘渺的荣华富贵,就上赶着与杜芷萱来作对呢? 安平郡主微阖双眼,一脸的思索,而,钱锦宏等人则一幅神游外太空的模样。 “谢谢三舅妈!”杜芷萱收回目光,心思转了几转,回了宋氏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后,毫不犹豫地收下这个盒子。 聊完了正事后,杜芷萱才佯装疑惑地问道:“外婆,听说,武候王妃已亲自上门求娶表姐了?” 话落,杜芷萱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过于直白的担忧和惶恐不安等神情,一瞬间,立刻就明白了大家为何有志一同地瞒下此事! 瞧,就如眼下,安平郡主就眉头微蹙地问道:“方才,钱诗雅到文斓院找你,就为此事?” “嗯。”杜芷萱点点头,神情一片坦然,眼角眉梢间没有丝毫大家不愿意看见的愤懑恼怒不甘等情绪,更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你们放心,我从未爱过武候王世子,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更如此!” “萱儿!”屋内众人纷纷起身,急行几步,想要走到杜芷萱面前,拽着杜芷萱的胳膊,就来一通让杜芷萱不得不收回誓言的声嘶厉竭的教训之词,却没一个人有就坐在杜芷萱上首的安平郡主来得快。 于是,众人只能保持着自己前行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安平郡主将杜芷萱揽在怀里,一阵肆意地搓揉后,才嗔怪道:“这么件小事,至于用自己的安危来发誓吗?你这是生生要剜了我的心哪!” “没办法,我不这样,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啊!”杜芷萱摊手,耸肩,一脸的无辜,“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赶在安平郡主再次训斥自己之前,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问道:“外婆,表姐与武候王世子的婚期定在何时呢?我得扒拉下自己的收藏,准备给表姐的添妆礼呢!” “说到底,表姐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却依然觉得是表姐高攀了武候王府。如此一来,若表姐的嫁妆太过简陋,难免令世人看低了将军府。” “这种事情,你瞎操心什么?!”安平郡主伸出手指,轻戳了下杜芷萱的额头,眼见杜芷萱竟顺着自己手指的力道,特意将脑袋向后仰了仰,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将军府,就两个姑娘,于情于理,我这个做祖母的,都不会薄待了任何人!” 哪怕这个姑娘是辜负了她一腔疼爱之情的“白眼狼”钱诗雅,也不例外。 终归,无论钱诗雅心里是如何想的,做为长辈的安平郡主该做的,却还是会做到,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偏颇。如此一来,即便钱诗雅想在外人面前坦承将军府如何薄待了她,却也不过是落得个令人嗤笑的“得陇望蜀”,心被养大了的结局。 杜芷萱又岂会不明白这个理?不过是想茬开话题,不愿意再让将军府一众人依然认为自己还沉浸在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恋中,那所谓的“退婚”的举动,也不过是“欲擒故纵”,而是真正地与武候王世子一刀两断! ——连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都不如的那种关系。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钱诗雅这位杜芷萱嫡亲的表姐,即将嫁入武候王府,而有任何的改变。 许是被杜芷萱那幅纯然信任的神情所惑,安平郡主只觉得心底最深处那抹遗憾和叹息,也在这样清澈如水的目光里慢慢地消失,没有留下丝毫不该有的痕迹。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链接如下,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485章 众人议表姐婚事 “你呀!” 安平郡主又点了下杜芷萱的额头,眼见杜芷萱又做出了方才那个动作后,不由为杜芷萱这幅牺牲颇大的“彩衣娱亲”的举动而轻笑出声。 “虽然,那武候王世子曾是你的御赐未婚夫,但,你该知道,自你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那一刻,武候王世子这个人,就与你和勇诚候府没有任何的关联了。” “勇诚候府”这几个字,安平郡主说得特别拗口,只因,原本,她是想说“将军府”的。奈何,如今,钱诗雅已是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想再像往常那样与武候王府掰扯开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念及此,安平郡主就不由得越发地厌恶起钱诗雅来,只觉得钱诗雅这个小小年纪就颇有心机的姑娘,确实是遗传到了生母李氏身上那上不了台面的血脉。不然,又岂会明知她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将会遭遇到的一切,却依然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和令人敬仰的“人上人”的身份地位!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就成功地再次抹黑了钱诗雅一次的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当然!” 武候王世子那个自诩“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人,早就陷于一众人的吹捧里,严格说来,不过是文不成,武不就,连一心仗着祖荫而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都不如! 毕竟,那些纨绔子弟还有些自知之明,知晓自己需要抱牢宗族的大腿,才能继续过那荣华富贵的生活。 而,武候王世子这位身居高位,却因诸多缘由而长于武候王妃这位眼界不开阔的内宅妇人之手,男人该学的一切优良的品质没学到,却学到了连许多内宅妇人都不愿意用的阴私手段,可不令人耻于为伍? 不然,为何,到现在,武候王世子都未能打入皇亲贵戚的顶级圈子?而是一直在普通的世家贵族圈子里打转?就连结交到的一些友人,也多是家世,身份,地位和才学都不如武候王世子的人。 套用一句直白的话来说,不过红楼里的那位“贾政”而已! 得亏安平郡主等人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的想法,不然,只怕会捧腹大笑不已。 此刻,安平郡主就笑眯眯地看着手执茶壶,为自己续茶水的杜芷萱,道:“给你表姐的添妆之物,你就不用再多费心了,我这儿会帮你预备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杜芷萱眨眨眼睛,脸上却分明是“快拒绝我”的神情,嘴里却说道:“倒底是表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过几样稀罕的添妆之物,算不了什么的。” 安平郡主捧着茶杯,轻抿了口水,佯装没有瞧见杜芷萱眼底的期盼和希翼之色,沉吟片刻后,道:“你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 “啊?!”杜芷萱生生将一双狭长的凤眼,瞪成了一双圆溜溜的猫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安平郡主心里也突然生出了捉弄杜芷萱的欲望,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问道:“怎么?可是不愿?” “呃……”杜芷萱左顾右盼,就是不愿意正面回答安平郡主的问话。 难不成,让她告诉安平郡主,她的守财奴本性又发作了?哪怕再便宜的东西,都宁愿放在库房里生灰,也不愿意送到钱诗雅手里,任由钱诗雅可劲地蹧塌! “你这丫头!”安平郡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竟会养成这样一个古怪的性子!” 话虽如此,但,由安平郡主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欢喜之色,却表明,安平郡主不仅不觉得杜芷萱这幅“小气”的模样,会落了世家贵女的脸面,反而还觉得因着与钱诗雅之间的恩怨纠葛,而不愿意给钱诗雅添妆的杜芷萱,即便是耍小脾气,也是那么地可爱! 说到底,若,杜芷萱就钱诗雅嫁与武候王世子一事真没有任何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那么,安平郡主才要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对杜芷萱的疼爱,也如对钱诗雅一样打水漂,并养了一个比钱诗雅还要可怕的“白眼狼”呢! 毕竟,再如何,那几年里,杜芷萱痴缠武候王世子的模样可是众人皆知。而,无论杜芷萱说多少遍的“慧剑斩情丝”,又与武候王世子成为了连陌生人都不如的路人,但,将近五年时间浪费在武候王世子身上的杜芷萱,又岂能没有丝毫的怨怼之情呢? 若真如此,杜芷萱也就太过冷血无情了。 人这一辈子,爱过一两个渣男,并不算什么大事,怕就怕能冷静理智,或者应该说是翻脸无情,不择手段地对付这些渣男,并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利用上。 这样的想法,不独安平郡主,就连屋内其它眼睁睁看着杜芷萱与安平郡主说笑撒娇的将军府一众人也都有。 于是,眼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地轻舒了口气。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晓众人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得只能长叹“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了! 杜芷萱诞着一张脸,继续拽着安平郡主的衣袖,眨巴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像一只邀宠的小猫咪一样,娇滴滴地唤道:“外婆,外婆……” “唉哟!”安平郡主揉按了下自己的额头,一幅被杜芷萱这样的歪缠劲给折腾得没办法的无奈模样,道:“行了,行了,不过一点添妆之物,我就帮你安排好了。” “到时候,你只需按时出席喜宴,即可。” “喜宴?”杜芷萱微微偏头,总算是记起了自己最初就想探询的问题,不由得扁着嘴巴,道:“外婆,你还没告诉我,表姐和武候王世子的婚事,定于何日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道:“我得盘算下时间,到时候,要不要跟小公主一同出席呢!” 第486章 旁敲侧击巧获讯(1) “你又想做什么?” 安平郡主微眯双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怎么瞧,都觉得特别乖巧贴心的姑娘,心里那不妙的预感却越发地浓重起来,忍不住出声警告道:“无论如何,这都是将军府与武候王府的联姻,若出现任何的差池,都难免令两府沦为盛京一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要钱诗雅一日姓钱,只要钱诗雅依然是将军府的姑娘,那么,无论安平郡主等人心里有着多少愤懑和恼怒,却依然不得不认下武候王府这门姻亲。 “祖母,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杜芷萱再次举起右手,正准备再来一次誓言,却被安平郡狠狠地拍开了。 “唉哟!”于是,杜芷萱眨巴着眼睛,痛呼一声,像一只纯然无辜,却被主人牵怒,痛揍了一番的可怜小猫咪似的,即使不知道自己********,但,由那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尾巴,以及那瑟缩委屈的身影中,就能瞧出她的内心有多么地郁闷和纠结。 若是往常,安平郡主还会吃这一套,不过,如今嘛…… “萱儿!”甭说安平郡主了,就连一直淡定围观看戏的宋氏一众人也都纷纷用指责恼怒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那样纯挚灼热的目光,逼得杜芷萱慢慢地垂下头来,用一种极其可怜的模样,小声地说道:“我错了。” “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安平郡主冷哼一声,眼角眉梢间却满是对杜芷萱此举的恼怒和担忧。 大梁王朝虽不像前朝那般信奉鬼神之说,但,对于这些无法用现有经验和科学的手段来解释的东西,众人虽秉持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想法,却依然不会像杜芷萱这样拿誓言不当回事。 这简直是连“大逆不到”这四个字都无法形容的行为哪! “我知道了,外婆,你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做了。”杜芷萱重重地点头,为了让安平郡主等人认识到自己的“悔过”和“愧疚”等情绪,还特意抬起头,指了指自己那双清澈透底的漂亮凤眼,一脸诚恳地说道:“看我这双真挚的眼睛!” 安平郡主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才忍下了于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教训杜芷萱一番的念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回头定当仔细询问一番杜芷萱身旁那六位教养和管事嬷嬷,以便从最根本的源头处,斩断杜芷萱继续变得这般令人抓狂的缘由! “今日,就暂且这般。若有下次,严惩不怠!” “好的,谢谢外婆!”杜芷萱拽着安平郡主的胳膊,在安平郡主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得尝所愿,遂肆意撒娇的小猫咪一般,仿若漫不经心地将安平郡主一直兜圈子,不愿意正面回答的问题揭破:“外婆,让我猜猜,想必,表姐会于六月初九嫁入武候王府吧?!” 虽是问话,但却带上了一丝肯定的语气,只令安平郡主不由得微眯双眼,心里对钱诗雅的不喜又添了一分:“可是你表姐说的?” “不是呢!”杜芷萱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是我自己猜到的。” “哦?”安平郡主却依然不太相信杜芷萱的话,毕竟,换了任何人,都没法相信钱诗雅这个由安平郡主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竟会为了嫁入武候王府而铤而走险,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来! 若非为了掩饰可能会有的丑闻,如钱诗雅这样的高门庶出嫡女,又岂会匆忙下嫁呢?! “大梁律法规定,男20岁,女18岁后,才能谈婚论嫁。”杜芷萱扳着手指,道:“再有几日,就是表姐18岁的生辰了,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理当恭贺呢!” 至于旁的?即便杜芷萱早就了如指掌,却也不适合于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你这丫头!”自从杜芷萱上次与安平郡主坦白,她早就发现钱诗雅就是武候王世子心仪姑娘这件事后,安平郡主就知晓,以杜芷萱的聪慧机敏,再加上杜芷萱平日里待钱诗雅的姿态,只怕确实猜测到了什么,才会这般地杵定。 一瞬间,安平郡主心里可谓是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说到底,如今的杜芷萱,才是一个不足16岁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放在任何世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为人父母长辈的,又如何舍得让她们那么早就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之处? 毕竟,即便大梁王朝不像前朝那般,女性地位低到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程度,但,无论是嫁入高门望族,还是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再或者是下嫁一位颇有才华的寒门学子,都得担当起一家主母的职责。 无论是宗妇,还是不需要掌管一府庶物的次子庶子媳妇,都需要面临诸多后宅纷争。 或者,可以这样说,后宅里的厮杀,并不逊于男人在朝堂里的拼杀! 而,前面十多年,杜芷萱的成长,如安平郡主想像中那般娇生惯养,享尽了独属于世家长房嫡女的荣华富贵。即便勇诚候府一众人频繁地坑害算计,却也碍于将军府的存在,而不敢做得太过。 即便这样平静的情况之下,掩藏着是令人惊惧的波涛骇浪。 偏偏,横空出世的武候王世子,却以一种令人乍不及防的方式,和一种令人势不可挡的勇猛,将两府之间表面的平静谦和状态全部打破了,更一手造就了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恶名的远扬! 而,横亘于其间的钱诗雅,更是将一件本可轻易就解决的小事,给搅和成了令人暂时无法解决的大事! “只是,如我们这样的人家,谈婚论嫁,往往需要耗费三五年时间。”杜芷萱眉头微蹙,眼含担忧地说道:“如今,距离六月初九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想要顺利地走完‘三书六礼’的流程,怕是太过匆忙了吧?” “若有什么疏漏之处,只怕会令外人非议将军府,对外婆和表姐都不好。毕竟,表姐可是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这桩婚事,代表着将军府与武候王府的两府联姻呢!” 第487章 旁敲侧击巧获讯(2) “外婆,不若,与武候王府重新商议下日期?即便不能依照三年的惯例走‘三书六礼’的流程,但,至少,也得挪到明年十月初九吧?” “不然,旁的不说,单是发请贴一事,就不知会令多少人私下心生不满呢!” 世家贵族的喜宴,少则提前三个月,多则提前半年就会发贴子。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给予收贴子的人充足的准备时间,以便达到宾客如云的程度,同时,以这样的方式告知众人,自家与姻亲是真正“门当户对”吗?! 需知,这类宴席,也相当于另类的相亲宴,各府夫人都会参照嫁娶双方的身份地位等外在因素,调整带来赴宴的名单。比如说,带嫡出子女,还是庶出子女?带适龄婚配的儿女,还是带年纪略小的儿女?自己本人亲自出席,还是将贴子交予儿子或儿媳,由他们出席?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添妆! 这里所说的添妆,不仅有自家亲戚之间的添妆,更有与将军府交好人家送上的添妆礼! 更何况,将军府的大老爷远在江南,二老爷,也就是钱诗雅的亲生父亲一家人在山东。即便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地遣人送讯,预上两旁准备和来回的路程,也会耗去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样的路程,最易出现诸多意外状况。很难说,能不能赶在六月初九之前,将准备好的添妆礼送抵盛京。 至于其它遍布大梁大江南北的远亲旁戚?更是数不胜数! 无论钱诗雅使出何等手段,最终,钱诗雅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单就凭钱诗雅未来的异姓王王妃身份,就不得不令这些人家准备好添妆礼。 哪怕将军府一众人,包括钱诗雅本人在内,都不是很期盼这些人送来的那些简陋的添妆礼,但,也得给对方一个送礼,以互通有无,增益彼此关系的机会哪! 安平郡主眼眸里精光连闪,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唯有眼底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与有荣嫣的神情,将她的心情出卖。 “你这丫头!”安平郡主轻抚杜芷萱的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这姑娘大了,‘胳膊肘就会往外拐’,留来留去,终留成仇,倒不如,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 “至于旁的?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流言蜚语,只要身正,又何惧影子斜呢?!”单由安平郡主这一脸的轻描淡写的神情中,就能知晓,她确实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因,这世间,永远是聪明人居多,尤其是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望族,更是时刻谨记着“不锦上添花,却也不落井下石”的中庸之道。 只要安平郡主一如既往地得到太后的宠爱,只要安平郡主依然存活于世,那么,和钱诗雅有关的流言蜚语就不可能会影响到将军府。 “这?!”虽然,杜芷萱也明白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但,穿越而来的她,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人言可畏”“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于是,忍不住扁扁嘴,一脸愤懑地说道:“不行,我得去找表姐说道说道!” “你就不怕她觉得你心存挑衅,故意为之?”安平郡主摇了摇头,道,“该说的,我们早就细细掰开,与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奈何,这人哪,一旦被迷了心窍,那是哪怕明知前面是万丈悬崖,却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因为,对她来说,那是天堂,而非令人畏惧的地狱。” “话虽如此,但,做为她嫡亲的表妹,我依然得尽到提醒的义务。”杜芷萱抿了抿唇,一脸诚恳地说道:“即便她依然不听,也好过事后埋怨我,明知前面是万丈悬崖,却依然没有本着亲戚的情份提醒一二。”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小美人,算我求你了,别露出这样‘诚挚无伪’的神情来,行么?” “算计人心到这般程度,大写的服哪!” “突然有些同情贱表姐了,明知不是小美人的对手,却偏偏要一连再地挑拨小美人,啧!” “小美人,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奥斯卡’金像奖的演技?” …… 杜芷萱瞥了眼那些不约而同,齐刷刷飘到门窗方向的鬼鬼们,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阴恻恻地笑容来。 “卧槽,风紧,扯呼!” “嘤嘤嘤……小美人变坏了,竟然欺负可怜鬼了!” “嗷嗷嗷……我要找牛头马面诉苦去!”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密密麻麻,几乎快要挤满整间屋子的鬼鬼们就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一见的空旷大厅。 杜芷萱眨眨眼,绞弄着衣襟,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等待着安平郡主的回答。 安平郡主定定地打量着杜芷萱,许久后,才再次确证道:“你真如此想?” “嗯!”杜芷萱重重地点头,若可以的话,她还真得想要对天发誓一番。 “好,做人,理当‘问心无愧’!”安平郡主轻拍杜芷萱的手臂,即便心里知晓,杜芷萱也有自己的私心,但,那又如何呢?总归,只要杜芷萱一直谨记“大义”,并不露出任何被人轻易就抓到的马脚,即可。 …… 再次不着痕迹地抹黑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一把的杜芷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荣寿院,任由丫环婆子簇拥着,前往倚兰院的方向行去。 一路行来,杜芷萱敏锐地察觉到将军府大部份下人都眼含嘲讽和讥诮,偶尔有些下人眼底还有着浓浓的同情和怜悯。 而,离倚兰院越近,那些忙碌的下人,就慢慢地褪去了这样的神情,一转而变得兴高彩烈起来,尤其是倚兰院里侍候的下人,那更是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挺胸抬头,脸上也都流露出兴奋和激动的与有荣嫣的神情! 这头,丫环才进屋通报,那头,候在门外的杜芷萱,就被亲自迎接的钱诗雅,以一种极为热情友好的姿态,拽到了屋内,嘴里更是抱怨道:“萱表妹,你我可是最最亲爱的表姐妹,到我的院子里,何需像外人那般通报呢?下次,你就直接进来,即可。” 第488章 亲往倚兰院劝说 “若,有人阻拦于你,尽管告诉我,我会狠狠地惩罚她们!”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还特意顿了顿,凤眼微眯,用一种蕴含了威胁和警告的目光,慢慢地扫视过院内外当值的丫环婆子。 “话虽如此,但,表姐,礼不可废。”杜芷萱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就将这句话挡了回去。 一计不成,钱诗雅并不觉得意外。 只因,这一年多里,钱诗雅和杜芷萱交手的次数,不下十次。而,每次,眼见杜芷萱在濒临绝境之时,都能出现惊天大逆转的“贵人帮扶”的好运,都令钱诗雅越发地羡慕嫉妒憎恨起杜芷萱来。 就如眼下,钱诗雅就眉头微蹙,极不赞同地摇头道:“萱表妹,这些规矩礼仪之道,只是说与外人听的,在自己家里面,在和自己的亲友相处时,却无需如此。不然,岂不太过刻板,且,令人生出疏离之感?” “表姐的话,总是这般有道理。”杜芷萱笑了笑,并不打算继续与钱诗雅掰扯此话题。 “我这也只是一人之言,萱表妹若觉得不太中听,就当我并未说过罢!”钱诗雅微垂眼眸,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圆桌上面摆放的茶点,长睫掩住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精光。 “我这一生,佩服过许多人,但,那些人加起来,却也不敌萱表妹一人的好运。”钱诗雅指了指摆满了一桌的精致茶点,道:“前儿个,我无意中搜罗到一本茶点书,特意按照上面的方子,做了几样糕点。” “这样说来,我今日颇有口福?!”杜芷萱顺势落坐,目光在那些当得起“色香味俱全”评价的精致糕点上掠过,笑道:“有好几道,我曾在宫里品尝过。如此说来,表姐得到的那本方子,已可做为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了。” “我这样粗糙烂制的手艺,又岂能与皇宫御厨们相妣美呢?!”钱诗雅摇了摇头,亲自将几样颜色最鲜艳,外形最靓丽,最合杜芷萱口味的香糯甜美的糕点移到杜芷萱面前,道:“萱表妹不介意的话,不若尝尝?” “卧槽!这‘黑心莲’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也太高了吧?” “过度的‘谦虚’,等同于‘骄傲’!” “不就是从武候王府得来的点心方子吗?至于做出一幅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来的模样?不怕还未嫁入武候王府,就惹怒了未来的婆婆?” “蠢货,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婆媳都是仇人吗?!”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毫不掩饰自己等人对钱诗雅这般行为的鄙夷和不屑。 眼见杜芷萱已用了三块具备滋补益气效果的糕点后,钱诗雅又将丫环呈上来的一蛊燕窝推到杜芷萱面前,并用一种含羞带怯的姿态,道:“这是每年产量稀少,陛下极少赏赐臣子的血燕。” “昨日,武候王府才遣人送来,今日,我特意吩咐下人多炖煮了些,你也来尝尝吧。”话语里炫耀之情,清晰可见。 可惜,杜芷萱状若未闻,只是定定地凝视着被面前这蛊燕窝,仿若,这蛊燕窝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似的,又仿若,装燕窝的瓷蛊上面的图案太过鲜活,令她根本就没办法移开目光似的。 “刚才还说要给小美人下绝育药呢,装啊,你继续装啊!真是一朵黑心莲!” “比牲蓄都不如的……别拦着我,我要灭了她!” 利用“地狱之王”自带的幻境,杜芷萱将自己和钱诗雅面前的燕窝交换了。 “萱表妹,可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在杜芷萱那清澈得有些过份的凤眼里,钱诗雅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的算计尽皆暴露无遗的想法来。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将这抹绝不该有的情绪掐灭,并继续用一种“不被亲人信任”的哀痛和委屈的目光凝视着杜芷萱。 杜芷萱笑了笑,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相信表姐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钱诗雅差点就没办法维持住脸上那抹浅笑了,若非她的内芯里是一个经历了沧桑人生,手上更不知沾染了多少条无辜人命的见惯了内宅阴私陷害的妇人,她还真得会在杜芷萱这样别有所指的话语里露出些蛛丝马迹。 “萱表妹说笑了。”钱诗雅深吸了口气,幸而,之前,她就预料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如今这样,也不过让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招用上。 在碗里的燕窝只剩下一小部份的时候,钱诗雅手持汤勺,说道:“表妹,我已经用了,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嗯。”杜芷萱手执汤勺,在碗里搅拌了下,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蹙。 钱诗雅心里一紧,为了避免被杜芷萱察觉到自己那过于期盼的眼神,遂再次拿起手里的勺子,闷不吭声地将碗里最后一点燕窝羹吃光。 杜芷萱左手托腮,右手继续搅拌着燕窝羹,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兴味。 “萱表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钱诗雅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口那些汇聚而来的烦燥感,但,心里依然隐隐觉得,自从杜芷萱去年从京郊庄子里出来,没有回到勇诚候府,而被安平郡主遣人接回将军府后,那性格就越发地诡异,令人捉摸不定起来。 “我只是觉得,才几天没见,表姐就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明明是艳羡的语气,但,听在钱诗雅耳里,却生出一股不自在的情绪来。 前世,这个时候的钱诗雅,可没有这样一身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通透的气质,和那比上等白玉还要白皙润滑的肌肤。 所谓的“一白遮三丑”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现代,更适用于古代! 而,今世,重生而来的钱诗雅,即便心里一连再地告诫自己“容貌不如才情重要”,但,实际上呢?依然在私下里,按照前世于后宅中收集到的各类养身法子,不着痕迹地调养自己。 毕竟,这世间,还真没有哪位姑娘,能拒绝得了一张更漂亮,更迷人容颜的诱惑呢! “萱表妹说笑了,我倒是觉得,萱表妹才变得漂亮了,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佯装沉思片刻,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悟然大悟:“瞧我,这不正是许多世家贵女们都为之向往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 突然发现,我这篇小说,竟然两个月都没有任何推荐了,真是写文这么几年,头一次遇见的情况,一瞬间,好心塞。 幸而,还有诸位童鞋们一直陪伴着我,无论是投月票,打赏,还是订阅,都是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感谢你们哟~么么哒~~ 第489章 表姐妹巧言交锋(1) 真以为,独属于世家贵女的清隽气质,是那么容易就能培养出来的呢? 倘若,真如此,世家望族们又岂会从自家姑娘生下来起,就可劲地娇养,并想方设法地请来所有精通琴棋书画女红之类技艺的师傅来授艺呢? 一切,不仅仅是天长日久之下的潜移默化,更多的,却是需要从记事起的刻苦努力。 “居移气,养移体”这句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窥知到真谛的呢! …… 心念转动间,钱诗雅脸上的神情不变,嘴里却笑盈盈地补充道:“想来,这和萱表妹涉猎颇多种类的书籍,并将这些书籍上面讲述的内容,尽皆化为自己的经验有关吧。” 话外之意,却是讥讽杜芷萱往日里那只知翻看和****有关的话本,拒绝世家贵女必需学习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追随在武候王世子身后的行为。 说到底,即便杜芷萱早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但,一手造就杜芷萱痴恋武候王世子近五年情景的钱诗雅,依然不相信杜芷萱嘴里说的“慧剑斩情丝”之类的藉口,并一径地认为杜芷萱是在“欲擒故纵”。 “嗯。”杜芷萱点点头,仿佛没有听出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似的,道:“也确实,估计翻遍整个大梁王朝,却也找不到几个如我这般,看见书就拿过来翻看,根本就不顾及那本书里描述了什么故事的人。” “不过,在我看来,读一两遍,不过是囫囵吞枣。读三五遍,不过是初步理解了著书者想要表露的粗浅意思。读**遍,并将自己代入著书者所处的环境,就能更进一步地了解著书者想要揭露的社会现实意义。” “读九十遍,就会开始考虑那本书的主角,究竟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做出那样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又会对他和他周围的人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读十几二十遍,就会将自己代入书里的主角配角,并从他们应对诸多事情的姿态中,更进一步地体会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道理。” “读三五十遍,不仅能从著书者和书里主角的角度来考虑这个社会存在的一些现实状态,更能因此而警醒,做到‘日省三身’。” “这,就是许多读书人推崇的‘读书百遍,其意自见’。”杜芷萱笑了笑,一脸谦虚地说道:“我自诩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也唯有一种‘倒过来读’的学习方法。尤其是那些描写****故事的话本,每每这样倒过来读,就会领悟到话本里更深一次的内容。” “说来,这一点,倒也多亏了表姐。”瞥了眼轻抿嘴唇,脸上神情略变的钱诗雅,杜芷萱笑眯眯地补充道:“也不知,往后,该如何感谢表姐,才好。” “萱表妹!”钱诗雅眉头微蹙,神情一肃,一脸慎重地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但,今日,我必需再次澄清一遍——你翻看过的那些书,绝对与我无关!尤其是那些描述情情爱爱的话本!”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亲表姐妹,我又岂会冒着被祖父祖母痛斥喝骂的风险,而使出这样的毒计来迫害你?!”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原本,有些话,我并不愿意说出来,以免落于旁人耳里,觉得我心怀不轨。只是,如今瞧来,若,我再不与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往后,还不知你会被那些人如何地蒙骗!” “倘若真如此,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杜芷萱淡淡地看了眼钱诗雅,并没有出声接话的打算。 而,落在钱诗雅眼里,却觉得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只怕已脑补出许多年度大戏,只是碍于诸多缘由,才继续遵循着世家贵女必备的姿态,而不将心里的酸楚、委屈和愤懑等情绪显露于外。 于是,钱诗雅微微垂眸,佯装沉吟片刻,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道:“萱表妹,你可还记得,你看的第一本描述情情爱爱故事的话本,究竟是谁给你的?” “也许,你会说,这种太过明目张胆的物件,不会有任何丫环婆子亲自递到你手里,而,你之所以能发现这些话本,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但,蒙表妹,你真得相信这个世间有‘巧合’吗?”钱诗雅冷笑一声,道:“在我看来,所谓的诸多巧合,不过是人为。” “这些事,往常,我也曾与你提及。只是,那时的你,太过天真单纯,一味地相信候府那些人待你的深情厚意。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将所有的疑惑懊恼等情绪压了下来。直到今日,你再次提及此事。” “旁的,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如今,被六位嬷嬷教养了一年多的你,比我还明白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隐藏着的那令人恶心的龌鹾。”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若换了原身,只怕还真会如了钱诗雅的意,对候府一众人“由爱生恨”,从而顺应自己心里的想法,将候府闹个底朝天,并和勇诚候府一起,再次成为盛京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如此一来,钱诗雅这位杜芷萱嫡亲表姐,突然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消息,也不过是落入大海里的一块小石头,连一朵水花都未能激起,就迅速湮没在一望无际的海水里了。 更甚至,就算有那么些聪明人想起此事,也只会觉得勇诚候府不会教女,才会将杜芷萱养成一个“嚣张跋扈,任性妾为”的无法无天,即便是武候王府这个大梁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府也消受不起的姑娘! “多谢表姐关心。”杜芷萱抿唇一笑,静静地欣赏了会钱诗雅那暗含期待和希翼的神情,突然话峰一转,道:“不过,如今,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 沐浴在杜芷萱那清澈透底的目光之下的钱诗雅,差点就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懑而暴发了。不过,很快,钱诗雅就将这些本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情绪摒弃,特意用一种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第490章 表姐妹巧言交锋(2)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一根针坠落到地面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安静环境里,钱诗雅突然悠悠一叹:“萱表妹,我知道,过年这一年多里,你对我有着诸多误会。” “往常,我总想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必,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可,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换上了一种哀凄中混合着怜惜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杜芷萱,道:“虽说‘血浓于水’,更有‘帮亲不帮理’之类的说法,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往后,你在做出某个决定之前三思而后行。” “哪怕你来不及赶往将军府,获取来自于祖母和婶婶给出来的建议,那么,你也可以咨询你身旁那几位嬷嬷。想必,于情于理,她们都会给予你最中肯,最有利于你未来发展的建议。” “毕竟,很多时候,许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也算是我这个做表姐的,对你的最后的劝告吧!”见到杜芷萱总算将自己精心熬制的一碗燕窝羹用光了后,钱诗雅心里欢喜不已,眼底也不由得带出了一抹满意。 自此以后,哪怕杜芷萱嫁给其它的人,也没办法再像前世那样成就人人艳羡的“最能生的当家主母”! 而,一个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人,会过上什么样痛苦又可悲的生活?这,还用细说吗?! 杜芷萱放下勺子,取出绣帕,轻按嘴角,并未错过钱诗雅看见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得意和算计,心里不由得轻哂:有“地狱之王”系统帮助,就是这样地“嚣张跋扈,任性妄为”! 只盼,往后,钱诗雅“自作自受”的时候,在那痛苦和懊恼的日子里忆起往昔,想起今日这一幕时,能一如既往地坚定自己最初的信念! 比如说,当初,唯利是图,满腹欲望,连血脉亲情都拿来利用,就更不用说那些与她相交的手帕交的情谊了。 又比如说,为了达成“人上人”的目标,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算无巨遣地嫁入武候王府。 …… 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杜芷萱,钱诗雅放下手里的茶杯,不着痕迹地给了翠芙一个眼神。 接收到钱诗雅眼神示意的翠芙上前几步,麻利地将两蛊用过的燕窝杯盏收拾妥当,并递上两杯新沏好的茶水,道:“小姐,方才,你不正烦恼勇诚候府的那几份贴子吗?如今,难得表小姐来看你,不若,请表小姐代为转交这几份贴子?” “唉呀!”钱诗雅轻拍自己额头,“瞧我这记性!果然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才会连这样一件大事都忘记了。翠芙,回头,赏你一套点翠头面,做你的嫁妆。” “谢小姐赏。”翠芙笑嘻嘻地说道,走到梳妆台前,从那一叠红色烫金描凤贴子中,取出了好几份,送到杜芷萱面前,道:“我们家小姐面皮薄,故,我这个做丫环的就拿大一回,还请表小姐挪出时间,亲自出席。” 说到这儿时,翠芙特意顿了顿,微抬下巴,用一种带上了骄傲和自豪的与有荣嫣的语气,补充道:“毕竟,这,可是我家小姐与武候王世子的喜宴呀!” “喜宴?”杜芷萱诧异地挑挑眉,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语蝶上前一步,无视了翠芙那竭力想要将这张贴子递到杜芷萱手里的欲望,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从翠芙手里接过这几份贴子后,就又退回到杜芷萱身后。 钱诗雅微微颌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的不悦清晰可见:“萱表妹,你这位丫环,还需多加用心调教一二。如此,才能避免带累你。” “表姐多虑了。”杜芷萱淡淡的说道:“我这几位丫环,不仅是外婆赐下的,更每日伴我跟随嬷嬷学习。”言下之意就是以钱诗雅目前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权利置疑她身旁的丫环。这一点,并不因钱诗雅的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身份,而有任何的不同。 “话虽如此,但,这该敲打下人的时候,还是要敲打一二的,以防她们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唯有那笼在阔袖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动作,却将她的心思出卖。 “毕竟,这世间,永远不乏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更不缺乏那些自诩忠仆,处处替自家主子出面拿主意,实则,却早就将自家主子拿捏于手心的豪奴!” 语蝶抿了抿唇,正准备上前几步,为此事与杜芷萱请罪时,却被杜芷萱摆手阻止了。 “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只要真正用心地待人,这世间,多的是那些格守礼仪规矩的忠仆。” “不过,难得见到表姐发出这样的感叹,倒是令我颇为疑惑不解。”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微微偏头,佯装垂眸思索了下,道:“难不成,那武候王府里,又有哪位忠仆‘仗势欺人’了? “唉……”杜芷萱摇了摇头,感叹道:“要我说,这人也是个糊涂的!” “毕竟,无论如何,表姐都已是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未来的武候王妃。即便之前对表姐有着再多的误解,却也该谨记奴仆的准则,而非仗着自己在武候王府里那与旁的下人迥异的待遇,就自诩高人一等,从而越过将来接受整个王府的武候王世子,而公然表露出自己对表姐这位准世子妃的不喜和嫌恶来!”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在杜芷萱那过于清澈透底的眼眸里,又突然地遗忘了那些到喉的话语。 而,与此同时,钱诗雅的眼前却清晰地浮现了这五年来,那位自诩得到前任武候王爷托孤,并悉心照顾教育武候王世子长大的林管家,每每看见她登门拜访武候王世子时,眼角眉梢间无法掩饰的鄙夷和不屑,以及那幅不加掩饰的嫌弃憎恶姿态!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竹子君哟1;玄飛2;130520819921;月移西楼1 感谢狂然封神;jly69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491章 表姐妹巧言交锋(3) “这样的忠仆……” 杜芷萱撇撇嘴,眼底浮现一抹讥诮和嘲弄,转瞬即逝,并出声宽慰道:“不过,表姐也无需太过担忧。想来,以世子待表姐的一片情意,只怕,在表姐嫁入王府的第二日,就会将这些忠仆交到表姐手里,由表姐亲自处理了。” “处理”两个字,杜芷萱说得极为随意,但,落在钱诗雅耳里,却听出了些不一般的味道。 也正因此,钱诗雅才忽略了杜芷萱前一句话。 ——“以世子待表姐的一片情意”。 而,杜芷萱也不准备留给钱诗雅充分沉思的时间,放下手里的茶杯后,又神情一肃:“表姐,今日,我也需要‘忠言逆耳’一番了。” “什么?”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底的诧异和震惊,清楚地呈现在杜芷萱面前。 “表姐,你知道,我听到你将与武候王世子于六月初九就成亲的消息后,有多么地震惊和不可置信吗?” 仿若是觉得自己说的话,难免有令人误解的可能,于是,杜芷萱眉头微蹙,又补充解释道:“当然,这与武候王世子曾是我的御赐未婚夫一事,并无任何的关联。毕竟,我早已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即便不是表姐,那世子妃的位置也会由其它的姑娘担当,绝不会轮到我。” “我唯一担忧的,却是表姐。” “当然,我并非担忧表姐嫁入武候王府后,将会面临的那些诸多牵扯到我、武候王世子与表姐三人有关的流言蜚语。在我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而,想必,以表姐的心机谋略,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化为乌有。” “只是,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贵族,议亲往往需要三五年的时间。即便有着诸多缘由,却也不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走完‘三书六礼’的流程。” “无论如何,表姐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代表的就是将军府与武候王府的联姻。而,即便武候王仅是异姓王,就连爵位也是开国皇帝赐封下来的,但,说到底,也算是宗室皇亲。” “连门当户对的世家,若行联姻之举时,都需要筹备两三年时间,就更不用说,武候王府这样的宗室皇亲了,那更是三五年都不一定能准备妥当。” “而,若,这期间,因为婚期太过匆忙,出了什么纰漏,只怕会令外人非议将军府,对外婆和表姐都不好。”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眉头微蹙,扳着手指,道:“嫁妆这些,也就罢了。毕竟,如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都是从落地起,就会由父母长辈着手准备嫁妆,更何况,早在前几年,二舅妈就将京城的庄子和店铺全部交由表姐来打理,想来,这些,也会加入表姐的嫁妆清单里。” “只是,除了这些,还得按照两家的姻亲关系网,一一地备上请贴,让大家提前将时间挪出来,更得给大家准备添妆物品的时间。” “还有,喜宴当天的菜色,厨子,喜宴坐次的安排等等,这些,看似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影响深远。” “最最重要的是,表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如武候王府这样的宗室皇亲,聘礼都由宗人府出面打理哪?!” “前面我说的那些杂事,令将军府和武候王府两府主子和下人忙得团团转,却依然难免会有纰漏出现,也就罢了。毕竟,无论你与武候王世子两人如何地折腾,却也会因为你俩特殊的身份,而令众人并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而对你们生出怨怼和愤懑之情。” “但,你们这般轻易就敲定了婚期,却是狠狠地折腾起宗人府了啊!目前,他们兴许没机会找你们的茬子,但,你如何敢肯定,他们不会在聘礼中‘以次充好’,更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频繁地出手算计坑害你们呢?” 钱诗雅眉心一跳,脸上的血色尽褪,眼角眉梢间尽是惊惶无措,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不知何时就绞弄在一起,身子也因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些惶恐的念头而微微颤抖着。 宗人府? 宗人府!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 怨不得,祖母闻听她私自将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九的消息后,竟会气得晕过去! “唉……”杜芷萱又叹了口气,“表姐,这些年来,我最敬佩的就是你。每每听到人提及你‘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嫁良善’,是令无数世家公子们趋之若鹜的‘盛京明珠’之类的消息时,我都会觉得颇为自豪与骄傲,更会生出‘与有荣嫣’的感觉。” “每每听到世人赞武候王世子‘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时,我就会觉得,唯有你这样聪慧机敏,腹有诗书的姑娘,才堪与这样的武候王世子相知,相惜,相爱,并相伴一生,谱写了一出令人传唱的爱情故事!” “可,如今,你们……”杜芷萱摇了摇头,不再吭声,转而静静地欣赏起钱诗雅那变脸的精彩演技来。 “够了!”被自己的脑补快要骇晕过去的钱诗雅,只觉得眼前这个做出一幅担忧关切模样的杜芷萱是那么地面目可憎,更觉得一直侍立在杜芷萱身后,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置身事外模样的丫环婆子们也是那么地碍眼! “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胡搅蛮缠!”眼见杜芷萱依然神情淡然,并不为自己那震怒的模样所摄,钱诗雅只觉得脑子里最后那根摇摇欲坠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不由得冷笑连连,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杜芷萱哪杜芷萱,今日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私下里训练了许久吧?” “旁人不知,我这个与你从小相伴的表姐会不明白?这一年来,你就是用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蒙骗了祖父祖母们吧?更做出一幅‘天真单纯’的模样,将勇诚候府一众人耍得团团转吧?!” 第492章 忠仆心生畏惧意 “至于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呵!” 钱诗雅翻了下眼皮,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淡淡地看着杜芷萱:“若我未猜错,只怕,你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吧?而,这一切,只因,我即将取代你,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说什么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恋和痴缠,只是年少无知时的‘一往情深’,如今,早已‘慧剑斩情丝’?我呸!” “这话,说与任何人,都没有会相信!”钱诗雅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的眼底一片阴冷,“你口口声声地提及‘宗人府’,不过是想借用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搅和了将军府与武候王府的联姻!” “我以为,你应该永远都无法忘却,五年前的宫宴里,你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为你与武候王世子赐婚后,太后就已令宗人府准备聘礼之事?!” “表姐,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一脸愤懑和震怒的钱诗雅,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候府姑娘,即便在机缘巧合之下,求得了太后同意赐婚与武候王府,却也绝不可能越过一众皇子王爷,而令宗人府在未得到准确的成亲日期之前,就备下符合武候王府规格的聘礼。” “不过,连素来不关注这些的我都能想到这一点,想来,不论是外公外婆,抑或是武候王府,都早有准备。如此看来,我不过是杞人忧天,表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候府,帮表姐派送贴子,就不再多叼扰了。” 待到杜芷萱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钱诗雅再也忍不住一挥衣袖,将矮桌上的茶具扫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嘴里更是低咒道:“可恨!” 好一个杜芷萱! 究竟有着何等的倚仗,竟于此刻,依然无所顾及地与她撕破脸? 真当她会碍于安平郡主等人的想法,而像往常那样对杜芷萱“高高抬手,轻轻落下”吗?! …… 短短的时间里,钱诗雅脑子里就浮现诸多置杜芷萱于死地,并且能将自己揭出来的妙计,那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也慢慢地褪去令人见之生畏的恐怖阴森气息。 但,即便钱诗雅再擅长隐瞒自己的情绪,落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的王嬷嬷眼里,却不过是“掩耳盗铃”。 不过,如往常那般,王嬷嬷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满地的瓷器碎片,就唤来丫环,将屋子里重新打扫干净,自个儿则搀扶着钱诗雅,退到后方的卧室里。 王嬷嬷亲自沏了一杯茶,递到钱诗雅手里,宽慰道:“小姐,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在这期间,更需要谨小慎微,以免大意之下,出现疏漏之处,从而留下话柄。” 钱诗雅捧着茶杯,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许久后,才长叹了口气,眼含感激地看着王嬷嬷,道:“奶娘,幸而,有你,不然,我还真会上了杜芷萱的恶当!”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嬷嬷恭谨地回答道,却并不将钱诗雅的感激当真,“只是,以老奴的观察,表小姐确实放下了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恋,但,为何却不依不饶地纠缠于此事?难道,从最初,表小姐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小姐与武候王世子?!”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连王嬷嬷自己都被惊吓到了,身子也因为自己脑补的内容而微微颤抖着:“小姐,这,可该怎么办?不若,你准备些礼物,给表小姐道个歉?” “道歉?!”钱诗雅冷哼一声,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冷和杀机,“她杜芷萱有何德何能,当得起我一句‘道歉’的话语?” “更何况,我没找她要道歉,就已算对得起她了!”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不由得咬紧了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前也仿若浮现了这两年来,自己每每出手算计杜芷萱,却被杜芷萱轻易就避开的那些圈套和陷阱。 这不想则矣,越想,钱诗雅就越发地心烦气燥。 只因,她敏锐地察觉到,从最初,杜芷萱就已有很明显的改变! 只是,不知为何,那时,她竟和勇诚候府里的那些人一样,一心以为杜芷萱依然是往日里那个被他们玩弄于鼓掌里的可怜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对杜芷萱的变化生出任何的疑惑。 甚至,她还不止一次地讥诮和嘲弄杜芷萱那些不起眼的变化,并觉得这样的杜芷萱,不过是一个无论如何,也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 “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 钱诗雅低声喃语着,漂亮的凤眼里慢慢地浮现一抹阴霾,生平头一次体会到后悔和懊恼的滋味:“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想方设法地弄死她,而不是特意放纵她长到这般大,再眼睁睁地看着她羽翼丰满,有了与我等作对的能力“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阴冷和狠戾之意,只令早就知晓钱诗雅本性凉薄的王嬷嬷也不由得悚然一惊,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更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和惶恐。 若是往常,钱诗雅定会注意到这一点,并采用“舌灿如莲花”的技能,打消王嬷嬷心里所有不该出现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不过,今日,原本想借由自己即将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妃一事来狠狠地打压杜芷萱,却反被杜芷萱将了一军的钱诗雅,却因为满腹的烦燥不安等情绪,而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做为钱诗雅的奶娘,即便心里有着再多的惶恐不安等情绪,但,在看见沉浸在负面情绪里,久久无法挣脱,就连身上原本的自信神情也慢慢地褪去时,早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闺女来疼爱的王嬷嬷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紧。 “小姐,你无需如此担忧。”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钱诗雅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只令王嬷嬷心里不由得一声长叹,那些曾出现过的惶恐不安等情绪,犹如被暴晒在太阳下面的冰块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正是所谓的“虽无生恩,却有养恩”的母女情谊!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493章 沉浸美梦不愿醒 “多年以前,知晓武候王世子待表小姐无情无义姿态的郡主,就已对武候王府心生不满,更在表小姐慧剑斩情丝,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毫不犹豫地将武候王府列为老死不相往来的黑名单榜首。” “当然,这,仅仅只是不了解事情真相人的看法。” 王嬷嬷嘴角微勾,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而,以郡主执掌将军府庶物多年,却并未发生任何纰漏的情况来看,就可知,郡主不愧是当年响誉大梁的‘盛京明珠’,更不负太后和长公主一腔疼爱之情。如此,就可以说明这样一件事——很早以前,郡主就注意到武候王世子待小姐的不同。” “奶娘,你是说,祖母并不准备与武候王府撕破脸,所以,才会默许我的作法?”钱诗雅一脸的茫然,心里却隐隐地相信王嬷嬷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不然,前世,明明能嫁给皇子为正妃的杜芷萱,为何会被疼爱她的将军府和勇诚候府一众人许给武候王世子呢?不就是看中了武候王府是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而,代代武候王爷都只忠君,绝不参与到龙子夺嫡中! “不错!”王嬷嬷点点头,一脸的意味深长:“即便,郡主怜惜表小姐幼年丧母,但,只要勇诚候府未公然薄待表小姐,那么,郡主就不能越过勇诚候府一众人,公然插手干预表小姐的人生和未来。” “毕竟,只要表小姐一日姓杜,身上也流着勇诚候府的血脉,她的娘家就永远都会是勇诚候府,即便往后有多大的成就,也仅仅只会给勇诚候府带来相应的荣耀,而不能对将军府给予任何的帮助。” “但,小姐就不一样了。” 钱诗雅微微颌首,眼底的茫然慢慢地褪去,那颗混乱不堪的大脑也慢慢地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和理智:“不错,无论如何,我都是将军府这一代唯二的姑娘。即便身份略低,但,单祖母悉心教养这一点,就远胜如今待在江南,由婶婶亲自教养的小妹。” “即便小妹身旁,也有祖母亲自入宫,求到的两位教养嬷嬷,更有曾祖母赐下的两位管事嬷嬷,但,那又如何呢?” 都说江南是一个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地方,但,再繁华富饶,再才子佳人倍出,却也敌不过天子脚下的盛京! 对于钱诗雅一反将军府众人,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称呼将军府长房嫡女为小妹,而非将军府正常的序齿“二妹妹”这件事,王嬷嬷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和震惊,更不觉得,钱诗雅这种忤定了将军府再也无法生出第三个姑娘的自信姿态有何不对。 或者,知晓钱诗雅本性的王嬷嬷,早就进行了这样的脑补——无论如何,将军府也不可能再出现第三个姑娘! 不然,钱诗雅在将军府那独一无二的地位,就会受到很大的威胁! 而,事实上,重生而来的钱诗雅,却是早就洞悉了将军府“阳盛阴衰”的根本,并每每见到将军府一众人那急于渴求漂亮乖巧的小姑娘的神情举止时,都会下意识地讥诮和嘲弄。 “可不如此!”王嬷嬷笑了笑,道:“外人只知,郡主偏宠于表小姐,却并不知,郡主待表小姐与小姐,可谓是不偏不依!” “甚至,老奴以为,郡主待小姐,远胜表小姐!” 若非如此,安平郡主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杜芷萱落入钱诗雅的算计里,一步步地沦落为恶名远扬,人见人厌的姑娘? 若非如此,安平郡主又岂会放任钱诗雅打着帮助杜芷萱夺得武候王世子整颗心的旗号,实那勾引武候王世子的计划?并,在最短的时间里与武候王世子互生情意,到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诺言? 若非如此,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这一年里,安平郡主又岂会默许了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继续往下往来的举动? ……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颤动不停,心里却因为王嬷嬷这番若有所指的话而翻腾不已。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突然,一股阴风吹过,伴随而来的是那些一直围观看戏的鬼鬼们,毫不犹豫地撕下了自己那淡定的面具,纷纷吐槽起来的行为。 “卧槽!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哪!” “能将嫌恶和鄙夷,不满和怨怼等情绪,想像成默许和同意,欢喜和兴奋,还真是天下地上,绝无仅有的奇才哪!” “我以为,我见多了各类无耻之徒,早就修练出了一颗波澜不惊,强悍得无鬼能妣美的心脏,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这世间,还真是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哪!” “往常,总听人说‘连早饭都吐出来了’,我还不解其意。如今,我还真是深深体会到了哪!” …… 确实,连这些做鬼多年,早就忘记了勾心斗角的技能,更不知迂回之道如何演绎,被杜芷萱毫不犹豫地贴上了“单细胞生物”的鬼鬼们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偏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钱诗雅和王嬷嬷两人,竟没一人觉得有异! “奶娘,那杜芷萱真已‘慧剑斩情丝’了?”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淡淡阴冷和狠戾的声音,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这怎么可能!”王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世间,爱情一道,向来都是覆水难收,不然,又岂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当年,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情”;又于宫宴里,不顾旁人诧异惊奇的目光和嘲讽讥诮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请求太后赐婚;接着,又为了谋得武候王世子一颗心而求教于钱诗雅,并愿意为此付出私库里一众稀罕物件,更像一块牛皮糖般纠缠于武候王世子,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踏蹂躏,并做出一幅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姿态。 这样浓郁的情,岂是说斩,就能斩断的?这样沉重的爱,又岂是随意能割舍的? 第494章 欲抵高峰引人羡 “许多人,由爱生恨,从而做出一些令人叹息的事情。”王嬷嬷摇了摇头,道:“而,表小姐并非此类人。” “由此,除了‘欲擒故纵’一计,再找不出其它的缘由。” “这一点,由表小姐那竭力洗白自己名声,并为了得到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句称赞话语,而煞费苦心地给自己安上了一个擅培养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中,就能瞧出来!” “若,老奴未猜错,只怕,若非这段时间,表小姐为了博得太后的欢心,而一直待在宫里,早在表小姐得到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爵位时,就会亲自赶赴武候王府,再次剖心掏肺地对武候王世子表白。” “而,若真如此,表小姐与小姐的世子妃之争夺,只怕,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这番话,令钱诗雅不由得回想起杜芷萱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后,和小公主一同出宫,抵达将军府时,那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的武候王妃亲自面见安平郡主,提出的重续婚约一事的情景来! 到时候,即便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情深似海”,即便武候王世子愿意为了钱诗雅而反抗武候王妃,但,一顶“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再加上杜芷萱这幅为了成为不给武候王府丢人现丑的武候王世子妃而做出来的一系列努力姿态,很难说,武候王世子是否还依然能坚定不移地聘取钱诗雅为世子妃! “如此说来,一切,皆是时也,命也。”钱诗雅轻舒了口气,只觉得那颗不知何时悬浮在半空中,久久徘徊不定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抹释然的浅笑来,“怨不得,这一年来,杜芷萱的性情会那般地反复无常。” “由爱生恨,由恨生爱,不过如此。”王嬷嬷轻声附和道,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自豪,“小姐,你无需再为此事而烦心。只待,往后,以武候王世子妃的尊荣身份,肆意地拿捏表小姐即可。” 说到这儿时,王嬷嬷特意顿了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迟疑来:“其实,在老奴看来,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不仅能令表小姐一直身陷痛苦的泥潭里,久久无法走出来,还能不损小姐在旁人眼里心里,尤其是武候王世子心里的形像。” “哦?”钱诗雅颇感兴趣地问道:“奶娘,但请直言无妨。” 王嬷嬷组织了下语言,道:“曾听人说,这世间,真正令仇人痛不欲生的法子,并非使用诸多手段,令仇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是走到令仇人需要仰望的高度,过着令仇人每每见之都会心生羡慕嫉妒恨等情绪的幸福生活。” “老奴以为,这,才是对那令小姐恼恨,却碍于诸多缘由而不能斩草除根,从而达到一劳永逸解决法子仇人的最好报复手段。” 比如说,杜芷萱这个生来就阻碍了钱诗雅奔向康庄大道的“绊脚石”。 又比如说,将军府里那些对生母早丧,孤苦伶仃的杜芷萱生出“爱屋及乌”的关心爱护情意的所谓亲人。 以及,那些藏于阴暗处,时刻窥探,逮着“落井下石”机会就绝不会放弃的一众世家贵女们。 …… “不错!”钱诗雅鼓掌欢庆,看向王嬷嬷的目光里,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兴奋和激动,更有着对杜芷萱这个前世今生都给她带来巨大困扰和烦恼罪魁祸首的浓浓算计。 “这法子,我喜欢!”只要一想到,安平郡主等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杜芷萱,竟会因为嫁入武候王府,和武候王世子成为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而愤恨难当,却又拿自己没办法,只能心如刀割地看着自己“炫幸福”“晒恩爱”,钱诗雅就忍不住想要立刻执行这个计划! 勇诚候府 杜芷萱才刚刚走下马车,就被候在内门的婆子拦住了。 “四小姐,老夫人请你回府后,即刻去见她。”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面前这两个极陌生的婆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道:“我以前,怎么未曾见过你们?” 两个婆子神情不变,其中一人上前几步,一脸恭敬地回答道:“回四小姐的话,老奴家的是京郊庄子的大管事。” 紧接着,另外一个婆子也低声回答道:“老奴家的是二管事。” 京郊庄子? 杜芷萱挑了挑眉,眼里滑过一抹了悟,沉吟片刻,总算从记忆中捋出了这两人的存在。 “如此说来,你们已被调任到候府?这……算是高升之喜么?” 话落,不待两位婆子回话,杜芷萱就从两人身旁越行而过,唯有被清风送到两人耳旁的轻笑声,却令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惶无措! 杜芷萱,果如众人所说那般性情大变不说,更兼聪慧机敏,轻易就揭开了老夫人特意遣她们于侧门处迎接杜芷萱的用意! 呵! 任由丫环婆子簇拥着自己,前往梨香院的杜芷萱心里也冷笑连连,简直不敢相信老夫人那个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就算得知钱诗雅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这个消息,那又如何?值得特意找人给她下马威? 抑或是说,老夫人和钱诗雅一样,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她本欲对武候王世子使出“欲擒故纵”之计,更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全心的爱恋而重新悔过,专研起那些世家贵女必备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等技艺不说,还为了能当得起武候王世子妃的尊荣身份,而想方设法地洗白自己?所以,在得知钱诗雅将取代自己,嫁入武候王府的消息后,就会惨遭梦想被粉碎的痛苦,从而真正地一蹶不振? 真是天真得近似于愚蠢的想法哪! 想也知道,这世间,真正聪明的人不多,但,皇宫内院绝对不少! 而,若非她确实已“慧剑斩情丝”,从对武候王世子那无望的爱恋中走了出来,想让太后这位全天下最尊贵,且眼里根本就揉不了沙子的女人赐封她一个“荣华县主”的爵位,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第495章 候府里三堂会审(1) “小美人,你回来得真晚,错过了不知多少出好戏!” “是啊,是啊!你那几位好姐妹,听说贱表姐来了一出‘自荐枕席’,从而成为了板上钉钉的武候王世子妃,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哪!纷纷将这一计列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必杀技!” “别瞧她们一脸的鄙夷和不屑,嘴里也批判贱表姐‘不知廉耻’‘丢人现脸’,实则,却一个两个摩拳擦掌地打起了皇室王爷们的主意!” “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位,倒是想要扭转大伙的思想。奈何,却敌不过老夫人一人的洗脑功夫哪!这,还真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啧!” “自古以来,‘妻贤夫祸少’,败家娘位出歪招,那是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一整个家族的发展!如今,我不得不怀疑,老夫人之所以嫁进来,是否存了将候府坑得家破人亡的决心!” “这世间,就是有你这样‘后知后觉’的蠢货,才令吾等聪明的鬼鬼们找不着与人闲聊的乐趣哪!” “卧槽!说得好像你就不蠢了!” “怎么?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呢?” …… 于是,就这般,候府里那些原本准备了一场盛大欢迎仪式,恭祝杜芷萱顺利回归的鬼鬼们,再次歪楼了不说,还由最初的舌战,一转而变成武战! 瞥了眼挽着袖子,各自下狠手,打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裂的鬼鬼们,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接着,就仿若什么都没瞧见似的,神情平淡地往前行去。 果然,又是“三堂会审”! 杜芷萱瞥了眼满屋子的人,神情不变地行礼道:“见过祖母。” “四丫头,你终于回来了。”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手指捻动着佛珠,脸上不喜不悲,仿若之前那些算计折腾过杜芷萱的举动,并非她私下里安排放任的,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每一个长辈皆具备的慈祥和蔼。 “让祖母担忧,是我的不是。”杜芷萱歉然一笑,行到老夫人下首落坐后,就从衣袖里取出那一叠艳红烫金贴子。 老夫人目光一缩,心里一窒,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紫之色:“你手里的,可是你那表姐交予你的请贴?” 虽是问话,但却带上了一丝肯定和愤懑。 这样的情绪,令杜芷萱来不及诧异老夫人等人,竟那样早就得知此事,而是再一次验证了自己最初的猜测:老夫人虽不喜杜芷萱这个安平郡主嫡亲的外孙女,但,也会看在杜芷萱身上流着的勇诚候府的血脉,而高看与武候王世子早有婚约的杜芷萱一眼,并在钱氏等人坑害算计杜芷萱时,不着痕迹地坦护杜芷萱一把。 即便老夫人是念及勇诚候府与武候王府联姻一事,将给勇诚候府带来无尽的利益,才会有意无意地容忍杜芷萱的嚣张跋扈的性情,但说到底,老夫人确实给予了原身一定的帮助。而,这,也正是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在察觉到这些信息后容忍了老夫人那些算计陷害的最根本源由。 无论如何,杜芷萱都与勇诚候府有着无法割舍的亲人血脉关系。若真将勇诚候府一众人坑到谷底,虽发泄了心里的愤懑不甘恼怒等情绪,但,之后呢? 不管勇诚候府,那是绝无可能。不然,分分钟,杜芷萱就会由太后等人夸赞过的好姑娘,沦落为令人鄙夷和不耻的坏姑娘! 至于现代社会里常用的断亲? 在大梁这个以孝道大过天,宗族和家族的责任重于山,更无从抗拒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行! …… 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脸上却不露丝毫,只是将手里的贴子递到一旁侍候的丫环手里,道:“六月初九,是表姐的大喜之日,这几份,正是表姐亲自手写的贴子。” “原本,表姐准备亲自前往候府,将每一张贴子递到大家手里,只是,因为婚期太过匆忙,故,恰好回到将军府的我就臭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果然,如杜芷萱猜测那般,老夫人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丫环手里的帖子,嘴里更是嗤笑一声:“大喜之日?呵!” 因为老夫人这番迥异于往日里的姿态,倒是令一旁同样围观看戏的钱氏、于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候府里以杜芷薇为首的一众姑娘齐刷刷傻眼了,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需知,往日里,老夫人每每提及钱诗雅时,都一脸的“旁人家的孩子”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如今,老夫人脸上竟一脸的嫌恶和鄙夷,仿若,往常那恨不能将钱诗雅从将军府抢过来,当成自家孙女的行为从不曾有过似的! 老夫人无需刻意抬头,都能感觉到屋内众人的疑惑和不解,不过,她并没有为大伙解惑的心思,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四丫头,你素来聪慧,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表姐的大喜,由何而来?!” 杜雅萱抿了抿唇,微微垂眸,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抹众人都愿意看见的尴尬,愤懑,郁闷和不甘等情绪,那原本平静的心湖,却犹如突然被人扔了颗巨石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想到,重生前,在内宅里沉浮好几十年,重生后,又处处警惕和戒备,行事万分小心的钱诗雅,竟于很早之前就落下了痕迹。 而,更令杜芷萱诧异的是这般聪慧机敏,心有成算的老夫人,不该不知道一府规矩混乱,更兼之嫡庶不分,将会给一个蒸蒸日上的家族带来多大的麻烦。 除非,如最初她猜测那般,老夫人根本就没打算用心打理勇诚候府。而,候府里这些姑娘,包括众人眼里曾被她真心疼爱关切过的杜莜,也仅仅只是她随意养来打发时间和消遣之用的宠物,并没有倾注分毫的真心实情。 就如那“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管自己过着随心所欲的荣华富贵生活,哪管死后家族是否会一蹶不振的红楼里那位贾老太君! 第496章 候府里三堂会审(2) “你呀!”并不知道自己伪装的真面貌,早已被杜芷萱窥破的老夫人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 “往常,我还觉得你虽有些跋扈,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又做什么样的事’。可,如今瞧来,我还是看错你了!” “你哪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那表姐与武候王世子联姻一事,传扬开来,会掀起多大的波浪?而,那些人即便碍于诸多缘由,明面上并不嘲讽和讥诮于你,但,私下里,他们又会如何地谈论你?又会如何地非议我们候府?你这样的行为,又会给你们姐妹带来多大的困扰?!” 早在得知杜芷萱竟被安平郡主领着入宫,求见太后,就获得了“荣华县主”的爵位后,就将杜芷萱列为此生必除之后快仇敌名单榜首的候府九姑娘杜芷薇见状,正准备也跟着附和几句,却被早有准备的钱氏瞪了一眼,遂扁扁嘴,闷闷不乐地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唯独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满是阴冷和狠戾。 而,候府其它几位姑娘,也纷纷用或嘲讽讥诮,或同情怜悯,或愤懑恼怒的目光瞅着杜芷萱,若非前几日,就此事,老夫人亲自出面敲打过她们,估计,此刻,大伙早就按奈不住满腹的怒火,像往常那样不管不顾地撕起杜芷萱来! 杜芷萱做出一幅恭敬聆听的姿态,实则,心里却不由得轻哂:一个个,还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若,真觉得与武候王府联姻,是一桩对勇诚候府和武候王府都有利的婚事,那么,为何,在明知钱诗雅心里打的小算盘时,依然能对钱诗雅频繁地出入勇诚候府一事而视若无睹? 即便,原身再不堪造就,再如何地信任和依赖钱诗雅这位嫡亲表姐,但,只要老夫人亲自出面连敲带打,准保能将原身那失去控制的性情给扭转过来!如此,又何需面临这般抉择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 此时,周嬷嬷亲自奉上一杯温茶,并温声劝说道:“老夫人,想来,四小姐一直被瞒在鼓里,你只需与四小姐好生地说道一二,不愁四小姐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老夫人轻抿了口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凉薄如水的声音,却清楚地传递到了屋内众人的耳里:“四丫头,你那表姐向来自诩聪慧机敏,才智过人,实则,在我们这样的当家主母看来,却不过是浮云表面。” 这回,杜芷萱总算给了老夫人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了:“祖母所说,我不甚明白。” 老夫人冷冷地瞪视着杜芷萱,身上更流露出一种独属于世家当家主母的杀伐果断的气势来。 可惜,杜芷萱全然无惧,依然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老夫人,只令难得见到杜芷萱这幅乖巧听话,或者应该说是孺慕信任神情的老夫人,忍不住出手轻抚自己胸口,以免被性情越发诡异,竟不按牌理出牌的杜芷萱给气到,从而如了杜芷萱的意! “罢了!”老夫人饮尽一盏茶水后,才摆了摆手,“如今瞧来,你确实还是受到钱诗雅即将与武候王世子成亲消息的影响,才会失去了往日里的聪慧机敏。” “四丫头,候府需要你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这句话,老夫人说得极慢,再衬着她那严谨肃穆的面容,和身上那种仿若风雨欲来的雷霆之怒的气势,清楚地向屋内众人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不可能!” “哦?”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芷萱:“这天下间,任何事情,皆有可能。你没有去为之努力,又如何敢肯定不行?” 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老夫人在打什么主意,杜芷萱也就枉为看过许多宫斗宅斗小说和电视剧的穿越女了! “祖母,你明知,表姐将于六月初九,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杜芷萱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钱诗雅被自己赐封“荣华县主”的爵位刺激到,从而抛弃了往日里的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在武候王世子心里留下一个“舍我其谁”印像的行事作风,从而一转而变得激进起来,更趁着将军府一众人都不在府里的良好时机,扮作丫环偷跑到武候王府,与武候王世子一夕之欢的举动。 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老夫人这种无理取闹的纠缠作风! “你那表姐?!”老夫人嗤笑一声,“她究竟使了什么样的下三滥手段,只怕,如今,盛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觉得,那素来在乎名声的武候王府,会容忍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成为执掌一府庶物的当冢主母?” “表姐与武候王世子倾心相爱,并非外界一些流言蜚语所能影响到的。”对于老夫人嘴里所说的“人尽皆知”的事情,杜芷萱一脸的不以为然。 想也知道,这种事情,唯独时常关注武候王府的亲人和仇人才能知晓,其它的人,即便窥知到一二,却也不会宣诸于口。 这,正是上流社会圈子里的规矩。 “且,武候王妃已亲自前往将军府,与外婆敲定了‘三书六礼’的流程。” 世家贵族之间的联姻,可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而,即便武候王妃对钱诗雅有着再多的不满,却也会在做出聘钱诗雅为武候王世子妃的决定之后,排除万难地将钱诗雅真正地当成自己的儿媳来看待。如此,其它一切胆敢阻挠这桩婚事的人,都将会是武候王府的仇人! 毕竟,武候王府与将军府联姻的请贴已发出去。 真当婚礼当天,新娘子换人的消息传扬开来,就不会影响到武候王府与将军府了呢?! “四丫头,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也不知那力气是否太大,竟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我面前,你无需再继续装糊涂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无论如何,武候王世子妃,只能是我们候府的姑娘!”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玄飛1;yuag011;caowenting1 感谢以下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狂然封神1;jly691;风筝19851 么么大家~~ 第497章 老夫人异想天开 杜芷萱眨眨眼,用一种暗含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那些装壁柱的候府姑娘,道:“不知我哪位姐妹,准备入武候王府为妾?” “瞎嚷嚷什么?!”老夫人差点就控制不住满腹的愤怒之焰,而再次摔了茶杯。 杜芷萱一脸诧异地说道:“不先为妾,又如何能等到我那位表姐命丧武候王府,再借助候府的权势而扶正,从此,成为堂堂正正的世子妃?” “四丫头,本朝,从没有妾侍扶正的先例!”老夫人冷喝一声,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烦不耐烦再继续与杜芷萱兜圈子,径直说道:“如今,整个候府,再没有第二人像你这样,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你曾于宫宴里,请求太后为你与武候王世子赐婚,更曾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颗心,与武候王世子成为一对真正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而忍痛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并煞费苦心地洗白了自己,更借助培养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而获得太后的赞赏,更因此而得封‘荣华县主。” “若非,你那表姐横插一杠,想必,此刻,真正与武候王世子敲定婚期的姑娘应该是你,而非你那不知廉耻的表姐!” 话语间,满满都是对钱诗雅那种上赶着自荐枕席行为的鄙夷和不屑,这,正是老夫人得知钱诗雅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消息后,一直不能释怀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老夫人未料到,往日里她还颇为欣赏的聪慧机敏,手段高超的钱诗雅,竟能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使出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法子来。 偏偏,钱诗雅竟还获得了成功! 由此可知,这些年来,钱诗雅打着杜蘧的旗号,在勇诚候府一众人眼皮子下与武候王世子早已勾搭成奸。 而,这种情况,远超老夫人预料之外。也是见多识广的老夫人活了几十年,再一次惨遭人打脸的情况。 至于前几次惨遭打脸的人?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垂沉思的杜芷萱,眼底有着明显的不喜和恼怒。若非顾及杜芷萱的“荣华县主”身份,想让老夫人以这样一种“打商量”的姿态,与杜芷萱商谈此事,还真不如洗洗睡了来得比较快。 心里隐隐察觉到老夫人计划的杜芷萱,抬头静静地看着老夫人:“不知祖母,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清澈透底,黑白分明,机警内敛,敏锐聪颖…… 一瞬间,老夫人脑子里浮现诸多词句,但,心里却有一丝淡不可察,却根本无法忽略的惊惶无措的情绪。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将这抹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又恢复到最初的漠然:“方才,我已说过了。” “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杜芷萱偏偏头,有那么一刻,还真不知该用“秀逗“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老夫人,抑或是该给老夫人贴上一个“愚蠢糊涂”“刚愎自用”的标签。 “抱歉,祖母,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杜芷萱摇了摇头,道:“你要知道,太后之所以赐下‘荣华县主’的爵位给我,不仅仅因为我培养出墨菊和墨兰这种天下间罕见花朵的莳花之技,更多的,却是因为我对武候王世子的‘慧剑斩情丝’的举动。” “若,我真按照你所说,再次纠缠武候王世子,只怕,勇诚候府和将军府再次沦落为盛京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此,也就罢了。就怕这个消息传到太后耳里后,会置我们候府一个‘欺君’之罪!” “四丫头,这些话,你私下里与旁人说说,也就罢了,却是不用特意跑到我面前讲的。”老夫人眉头微蹙,目光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侍立在杜芷萱身后的两位教养嬷嬷,心思转了几转。 “这世间,任何事,皆‘事在人为’。我相信,以太后对你的疼爱之情,以武候王妃对你那表姐的嫌恶和愤恨,只要你流露出一丝想嫁入武候王府的念头,那么,太后和武候王妃都会主动出面,为你扫平前面的障碍。” “祖母说笑了。”既然,老夫人咬死了不松口,那么,杜芷萱也就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虚应往来,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哪个牌面的人,值得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太后为我这般操心?” 至于老夫人嘴里提到的武候王妃? 杜芷萱却是毫不犹豫地摒弃一旁,连提都不愿意提及。 “这么说来,你不愿?”老夫人不再掩饰满腹的愤懑和恼怒,冷冷地看着杜芷萱,仿佛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姑娘,并非她嫡亲的孙女,而是她必需除之后快的仇敌似的,眼角眉梢间一片冷凝和杀机。 “不错!”杜芷萱一脸无惧地点点头,反正,这一年多来,隔三差五,老夫人就会杀气凛然地瞪视着她,却一直未真正地执行,她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不过……”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又特意顿了顿,眼含深意地看着当壁柱的那几位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若,府里有姐妹也看中了那‘文武双全’‘俊美非凡’‘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即便不能做个世子妃,但,以我们勇诚候府的地位,做个侧妃庶妃什么的,却也不失一条与武候王府联姻之道。” “毕竟,若祖母所说无误,那么,想必,武候王妃非常地厌恶我那位表姐。” “即使,她因谋得武候王世子一颗真心,而得到武候王世子‘山夫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诺言,但,这种用种种阴私手段谋求到的爱情保质期究竟有多久?而,待到武候王世子不再像现在这般疼爱她时,又会置她于何等凄憷的地位?待到那时,岂非就是府里的姐妹们出头的机会了?” 将众人脸上的若有所思等情绪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又笑盈盈地扔下最后一颗炸弹:“毕竟,谁敢肯定,武候王世子就不是第二位安王爷呢?” 第498章 侧妃一位掀波澜 不错! 如武候王世子这样位高权重的世家贵公子,即便真有心仪的姑娘,却也不会与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用说,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的手段还是那般地令人不耻! 谁敢肯定,往后,武候王世子不会因此事而对钱诗雅生隙? 待到那时,就是她们这些姑娘的出头之日了。 毕竟,这世间,有几人能远离“美人”,又有几人能拍着胸膛说,不受任何“枕头风”“甜言蜜语”的蛊惑?! 候府五姑娘杜芙,六姑娘杜芷菱,七姑娘杜萍和八姑娘杜蓉这四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意动。 唯独不受杜芷萱话语里的蛊惑之意影响的,也仅只有与杜芷萱一父同胞,单就血缘和身份等来说,关系最为亲密的姐妹,候府九姑娘杜芷薇,和三房那刚满十岁,却还未能正式参加过大型宴会的十姑娘杜蔷。 老夫人眉头微蹙,虽眼含不悦和愤懑,但,却出乎钱氏,于氏和王氏这三位的预料,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声打断杜芷萱的打算。 于是,杜芷萱笑盈盈地看着四位有“攀高峰”远大志向的姑娘,道:“虽,武候王府是一个好去处,但,都是自家姐妹,却无需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伤了彼此多年的情谊。” “也许,盛京如武候王府这样远离夺嫡风险的皇室宗亲确实不太好找,但,‘功夫不怕有心人’,这世间任何事,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得到成功的。” 丢下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杜芷萱又看了眼垂眸沉思的众人,道:“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寻我即可。” “毕竟,这些年,虽我一些行为太过出格,也颇不得武候王世子欢心,但,按照事情‘逆向而推’的法子,待到我前些年的事情在脑子里回放一遍,自当能找到武候王世子真正心仪的姑娘形像。” 这一刻,众人心里都不由得浮现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时,提到过的那句话——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上人,故退出,以成全这对有情人。 而,如今看来,钱诗雅这位被人冠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美好词语形容的“盛京明珠”,正是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 那么,由此可知,若,真有意嫁入武候王府,大可以钱诗雅为模板来修正自己的形像…… “卧槽,小美人,你这样算计自家姐妹的行为,真得大丈夫吗?” “蠢货,就你在这儿叽叽歪歪!还不速速滚开,以免影响小美人心情?!” “喂,你们这些君子,不是素来提倡‘动嘴不动手’吗?一个两个揍我,作甚?能不能听我将话说完……” “滚开,碍眼的家伙!” “正是,小美人什么都没做,最多,只是给大伙画了张大饼!若,她们真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任凭小美人说得天花乱坠,却也绝不会心动!” “啧!有老夫人这样贪图荣华富贵的长辈,还能教养出甚么好东西来?你们一个两个操得哪门子心?” “本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 “不错,大家早就盘算着,透过小美人搭上武候王府了,又岂会因为小美人一番严词拒绝的话而有所动摇?” “啧,人心,永远是这样贪婪,不知足哪!” …… 瞥了眼本准备拍马,却不幸拍错,而最终被一堆鬼鬼们一边推攘着,一边踹到天边去的第一个出声的那只长个子,就是不长心眼的蠢鬼,成功地挑起候府一众前世今生不遗余力坑害算计原身姑娘那颗攀附荣华富贵心的杜芷萱,再次圆满身退地回到了文斓院。 眼见杜芷萱以一种特别轻松惬意的姿态倚在软塌里,犹豫了许久后,今日当值的书蝶,依然按压不下满腹疑惑地问道:“县主,你不回宫了?” “总要给我那几位妹妹一个机会哪!”杜芷萱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而,一旁同样当值的云嬷嬷,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不由得笑着说道:“既如此,老奴待会就遣人传讯与小公主,这段时间,县主就住在候府,暂时不回宫了。” 书蝶眨眨眼,看了看一脸悠闲自在的杜芷萱,又看了看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的云嬷嬷等人,只觉得一颗心犹如被小猫轻轻地挠着似的,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就问个究竟。 幸而,书蝶已被几位嬷嬷调教得颇有眼色,很快,就将这些好奇疑惑的情绪按奈下去,接过厨房丫环送来的点心,一一地摆放在矮桌上。 淡淡的甜香,由那热腾腾的点心上漫延开来,只令杜芷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探过身子,就捏住了一块青翠欲滴的荷叶状的点心,放到嘴旁,轻咬了一口,满满的荷叶清香由舌尖传递到大脑深处,仿若漫步在望不到边际的荷花池里,下意识地叹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就在此时,一道状若呢喃,又若感叹的声音,透过那淡雅的门帘,清楚地传递到杜芷萱耳里:“四姐,果然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在这一刻,杜芷萱再次庆幸自己身负“地狱之王”系统,能听见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不然,还真会被候府里这些喜欢“神出鬼没”的姑娘给惊得呛住! 心思转念间,杜芷萱脸上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慢悠悠地品完手里的糕点,又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驱除了满嘴糕点带来的甜腻干涩感觉后,才用绣帕轻按嘴角,冲相携而来的杜芙、杜芷菱、杜萍和杜蓉四位姑娘,笑道:“五妹,六妹,七妹,八妹。” 而,方才率先开口,差点惊到杜芷萱的,正是三房嫡女,候府六姑娘杜芷菱。 此刻,眼见杜芷萱神情淡然,仿若从最初就杵定了她们几人会同时找上门来的镇定自若的模样,杜芷菱心里那团不知何时出现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痛起来。 第499章 姐妹结伴寻良计(1) “四姐,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们为何结伴前来文斓院吗?” 杜芷菱深吸了口气,勉强按奈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怒焰,却因为平日里被王氏保护得太好,而不能极好地掩饰住自己那刻的神情,而令杜芙、杜蓉和杜萍这三位庶出姑娘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那抹意动和深思。 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杜芷萱,立刻就明白无论眼前这四人商谈出了什么计划,但,实则,不过是暂时的结盟,只需外力轻轻一碰,这个她们自诩固若金汤的团结友好关系,就会出现令人乍不及防的裂缝。 对于这样的情况,杜芷萱表示,她乐见其成。 于是,杜芷萱抿唇一笑,示意丫环给几人沏茶,并重新端上一些糕点后,才在杜芷菱那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的愤怒姿态里,慢悠悠地说道:“愿闻其详。” “你……”虽,这一年多里发生的每件事,都令众人给杜芷萱贴上了一个“不好招惹”的标签,但,杜芷菱依然未料到,杜芷萱那“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性子,竟依然能油滑成这般! 幸而,关键时刻,随侍的贴身丫环轻拽了下杜芷菱的衣袖,令杜芷菱那几乎快要绷断的理智之弦,终于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四姐,我刚才只是……”说到这儿时,杜芷菱隐讳地瞪了一旁看戏的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一眼,心里那许久之前曾浮现过的念头,如今,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菱儿,人是自私的,这世间,任何人都不能依靠,哪怕是父母姐妹丈夫儿女,也不例外。唯独自己,才是今生唯一可以信任的依靠。” 王氏的话,在杜芷菱脑子里回荡,一点点地磨平杜芷菱那与候府现状不符合的同情和怜悯之情,更将杜芷菱最后一丝天真无邪的情绪也掐灭。 杜芷萱轻抚茶杯边缘的图案,似笑非笑地瞅着杜芷菱。 特意说一半,掐一半话,就等待着杜芷萱像往常那样摆手,作出一幅无所谓姿态的杜芷菱也愣怔住了,紧接着,心里就再次涌现出浓浓的愤懑和恼怒。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的凤眼注视之下,却慢慢地化为乌有。 “唉……”于是,杜芷菱轻叹了口气,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杜芷萱,道:“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半刻,才会这般,还望四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了。” 见状,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的头垂得更低了,唯有那被长睫掩住的震惊、无措、茫然和惶恐等情绪,却将她们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杜芷萱漫不经心地瞥了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一眼,最后,才将目光移向正用一种紧张不安的神情回望着自己的杜芷菱,嘴角微勾:“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套。” 经过一通试探,杜芷菱再次验证了王氏那番话语,也根本就顾不上一旁因着诸多原因而静默不语的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径直问道:“四姐,方才,你在梨香院所说的那番话,可是真的?” “嗯?”杜芷萱微微偏头,凤眼轻眨,目光在含羞带怯的杜芷菱身上停留住,许久后,才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也爱慕那位武候王世子?并,愿意以侍妾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更,对我那位表姐伏小做低,任由她肆意磋磨?” “啊?!”杜芷菱一脸惊惧地看着杜芷萱,原本放置在膝头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绞弄在一起,“可,四姐,方才,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这回,换成杜芷萱用一种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瞅着杜芷菱了:“六妹,即便是能上玉碟的侧妃和庶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侍妾哪!” “至于对表姐伏小做低一事?这,是任何地方都适用的吧?毕竟,无论如何,只要我那表姐一日是世子妃,就是能执掌一府庶物的正室,侍妾理当每日与正室请安,并在正室面前伏小做低,任由正室肆意磋磨吧?!” “当然,我那表姐可是世人皆知的‘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想必,即便要日夜承受武候王世子与侧妃庶妃亲近的痛苦,却也不会公然做出这等肆意磋磨小妾的举动来。”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浅笑盈盈地补充道:“这一点,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 杜芷菱微微垂眸,避开杜芷萱那过于清澈的目光,而,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也“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将自己伪装成花瓶,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以免惊扰到盛怒中的杜芷萱。 是的! 候府里,真没有一个姑娘是“傻白甜”!即便她们与钱诗雅的接触再少,但,也可以从钱诗雅那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杜芷萱的举动中,敏锐地察觉到钱诗雅那隐于温婉善良表面下的蛇蝎心肠。 真当这些年来,被人冠以“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更兼之位高权重的武候王世子,这偌大的候府,就没有一人心生爱慕之意呢? 不过是碍于钱诗雅的手段,而不敢明目张胆地表露出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慕之情,以免沦落到杜芷萱那般被钱诗雅卖了,还帮着钱诗雅数钱的凄惨境地! 而,如今,钱诗雅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从某方面来说,可谓是“自毁城墙”的糊涂行为。 即便碍于武候王世子待钱诗雅的痴情,而令武候王妃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钱诗雅的世子妃的位置,但,以武候王妃的心机谋算,只要耐心等候,不愁等不来钱诗雅从云端跌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的机会! 待到那时,她们这些陪伴武候王世子多年,并且一直受到武候王妃庇护的侧妃或庶妃,可不就能跃过钱诗雅,而谋算到武候王世子整颗心? 这世间,有一个“宠妾灭妻”的安王府,又岂知,不会有第二个“由侧妃打理一府庶物”的武候王府呢?! …… 第500章 姐妹结伴寻良计(2)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杜芷菱才再次抬头,一脸慎重地请求道:“四姐,无论如何,我想请你出面,帮我与武候王妃说几句好话。” 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纷纷暗叹了口气,虽心里有些失落,却并非不可以接受。 早在她们联抉而来的那一刻,她们就知晓,除非杜芷菱没有攀附高枝的欲望,否则,四人中,唯有杜芷菱才能获得杜芷萱的帮助! 这,不仅仅因为杜芷菱是他们四人中唯一的嫡女,更因为杜芷菱身后有整个三房作支柱,而,在大老爷与三老爷是一母同胸的嫡子,关系最最亲近的情况下,于情于理,杜芷萱都只会偏帮杜芷菱,而不会偏帮其它人。 当然,即便如此,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却也可以借由这次机会,向杜芷萱传达这样一个信息——如今,杜芷萱身份不同,时常出席顶级世家贵族举办的宴会,若遇见合适的机会,希望杜芷萱能率先想到她们。 尤其,那些皇族子弟府里缺侧妃或庶妃时…… 早在四人来到文斓院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四人打算的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慎重地问道:“你真得,做出决定了?” “不错!”感受到字里行间,来自于杜芷萱独有的关心之情,杜芷菱笑了笑,脸上浮现一抹独属于候府嫡出姑娘的骄傲和自豪,“无论如何,我也要为自己的命运去拼一回,搏一回!” 虽说,如今,勇诚候府未分家,所以,候府三房的姑娘,与人交际时都能打着“勇诚候府姑娘”的藉口,但,说到底,真正隶属于候府的姑娘,也唯有长房那已嫁入安王府的杜莜,和杜芷萱,杜芷薇,杜萍这四位。 “父亲仅是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即便嫁与人为正妻,若想要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也不过是能嫁给公候之家的庶子。而,这些人家的庶子,严格说来,又有几人能真正出人头地?” 而,以杜芷菱在三房受宠的程度,衣食住行方面,和杜芷萱这位候府长房嫡女,还真没多大区别。 如此一来,嫁入公候之家的杜芷菱,势必会因为夫君的庶出身份,而受到来自于这些人家主子下人的鄙夷和不屑等情绪,那尚未出嫁时的一应远超五品嫡女规格的荣华富贵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这样的天壤之别,还真没几个人能吃得消。更不用说,身受老夫人那种“万般皆下品,荣华富贵最高”思想影响的杜芷菱了! “退一步来说,即便嫁给四品或五品官员家的嫡子,但,那些人家的清贫程度,远非我们这些生在候府的姑娘能想像得到的!” 说到这儿时,杜芷菱眼前也不由得浮现出王氏曾带她出席过的一些相关品阶官员家的聚会,那般寒碜的场景,和聚会中,那些自诩穿着打扮皆华贵,实则却早已落了下乘的官员夫人看向自己一行人时,眼底那抹绝不容忽略的艳羡等情绪。 “我曾参加过父亲上峰家举办的宴会,他们一家十多个主子,竟只有不到十个下人侍候。他们家的姑娘,虽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但,不过是流于表面,煞费苦心学了数十年,学到的东西,与我们初启蒙那一年相似。” “唯一精通的,也就是女红。那却是因为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针线下人,身上穿戴的衣物配饰,全部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做。” “即便如此,他们每季节也只能做两套普通的衣裳,总价值不能超过十两。一年到头,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得到一套低于五十两的头面首饰。” “这样的生活,别说我了,只怕,府里那些颇有头面的一等丫环都无法接受。”说到这儿时,杜芷菱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侍立在杜芷萱身后的书蝶,又慢悠悠地补充道:“更何况,府里几位生来金尊玉贵,可劲地娇养着的姐妹呢!” 确实,即便老夫人再糊涂,即便钱氏再如何地心狠手辣,但,却也不会太过严格地苛刻候府姑娘的待遇。 这一点,由哪怕杜芙和杜蓉这两位庶出二房的庶女身上不论穿戴还是佩饰,加起来总价值早已超过一百两中,就能瞧出来。 “至于那些颇有才华的寒门子弟?”杜芷菱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间有着清晰可见的鄙夷和不屑,“即便他们一朝高中状元,也不过是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想要奋斗到有入宫面圣的三品大员,运气好的话,也许,不到三十年就能成功,运气不好,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成功!” “这样的人家,你们敢嫁吗?敢将自己一生的命运,去赌那样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杜芷菱冷笑一声,“更何况,就算你们敢嫁,谁又敢肯定,他们不是基于想要谋得能在朝堂上帮扶的岳家势力,才会趋尊降贵地迎娶所谓‘不好打交道’的候府姑娘?” “虽将一府庶物交由你们打理,但,谁敢肯定,待到他一飞冲天之后,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尊敬帮助他颇多的嫡妻?即便碍于‘糟糠之妻不可弃’的君子之道,而依然给予正室的位置,但,谁敢肯定,他们就不会成为另一个‘宠妾灭妻’的新贵?!” 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纷纷垂眸,沉默不语,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意动,却将她们的心思出卖。 杜芷萱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杜芷菱停下了那滔滔不绝的讲述话语,才道:“如此,我明白了。” 其实,若可以的话,杜芷菱还真不愿意将这些来自于王氏的经验之谈,告知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 不过,基于要在杜芷萱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决心,和让杜芷萱认知到自己对未来发生的一切早有心理准备,并做出了足够的应对措施,故,杜芷菱也只能忍着满腹的郁闷和不甘等情绪,来了这样一通侃侃而谈的表演。 “如此,那就一切拜托了。”杜芷菱一脸诚恳地说道,“日后,若有需要用到我之处,但凭四姐差遣!”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01章 杜萍终于露獠牙(1) 这就“投诚”了? 杜芷萱挑了挑眉,无需特意观察,都能感觉到来自于杜芙、杜蓉和杜萍三人的惊诧和不可置信等情绪。 不过,也唯独这样“敢作敢为”的杜芷菱,才能在嫁入武候王府后,凭借着那来自王氏的心机手腕,轻易地避开钱诗雅的诸多阴谋算计,并在武候王妃的偏帮下,不着痕迹地挑衅钱诗雅,令钱诗雅烦燥不已,却又疲于防备。 于是,杜芷萱微微颌首,笑盈盈地说道:“那么,六妹,你就耐心地等候好消息吧。” 待到杜芷菱,杜芙、杜蓉和杜萍一行四人离开后,今日当值的云嬷嬷才轻声说道:“若县主信得过我,那么,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办吧。” “云嬷嬷,这一年来,你待我如何,我又岂能不知晓?”杜芷萱笑了笑,云嬷嬷的忠心,无可置疑,这一点,虽令她诧异不已,却也很快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并毫不犹豫地将云嬷嬷当成了依重的心腹。 “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若会给你带来麻烦,那么,不若继续由我采用迂回之道。” 而,杜芷萱采用的迂回之策,莫过于利用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传递这样一个信念给武候王妃——若,就此放任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段“惊天动地”的爱情,那么,未来的武候王府将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武候王妃定会煞费苦心地谋划为武候王世子娶侧纳妾,而,出身勇诚候府,与钱诗雅有过来往,并颇为熟悉钱诗雅秉性的杜芷菱,就会被武候王妃注意到。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计策实施的时间略久,很可能,会在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好几个月才能成行,而,这也正是杜芷萱与杜芷菱交谈时,提及的让杜芷菱静心等待的缘由。 虽然不知道杜芷萱的“迂回”之计为何,但,目睹了杜芷萱蛊惑杜芷菱等人详况的云嬷嬷,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计划的不足之处,遂再次说道:“我有位同乡,正是武候王妃的心腹,由她出面,能极巧妙地将候府摘出来。” 顿了顿,云嬷嬷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即便武候王是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爷,但,依然隶属皇室宗亲。而,按照大梁皇室宗亲的规矩,在武候王世子娶正妃之前,会先聘娶侧妃。” 杜芷萱眼前一亮,不由得拍掌欢庆:“妙啊!” 即便是没什么心机手腕的姑娘,在以侧妃的身份嫁入王府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提前收拢王府下人,以便在真正的女主人入府后,能有与其一拼之力。 就更不用说,颇有心机谋算的杜芷菱,若赶在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之前,率先成为武候王世子侧妃,并率先向武候王妃投诚,甘愿成为武候王妃手里一颗指哪打哪的棋子,又何愁不能给钱诗雅造成无尽的烦恼?! 烟柳阁 如果说,二房庶出庶女杜芙和杜蓉两人离开文斓院后,就将透过杜芷萱这条线,进入武候王府为侧妃或庶妃这个念头抛到一旁去,并不打算再次提及的话,那么,长房庶女,候府行七的姑娘杜萍,可就满腹不甘和愤懑了。 接过丫环递来的茶杯,轻抿了口的杜萍,一脸神不守舍地说道:“娘,你觉得,那武候王府如何?” “萍儿,你何出此言?”胡姨娘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惊惶和不安,“武候王府是皇室宗亲,可非我们这样人家姑娘能高攀得起的!” 杜萍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唯有眼底眉梢那抹不以为然,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你……”胡姨娘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额头更是抽痛不已,“萍儿,娘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哪!” “旁的不说,单是娘今日的情况,难不成,就不能让你认知到为妾的苦楚吗?” 杜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败服在胡姨娘那惨白的面容之下,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你呀你!”胡姨娘频频摇头,看向杜萍的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说吧,究竟是谁,又给你灌输了这样的想法?”心里却暗忖:待到她知晓是谁在一旁窜唆,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断,以泄心头之愤。 “并没有谁。”敏锐察觉到胡姨娘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的杜萍,微微垂眸,本着不愿意给杜芷萱招来麻烦,以便往后像今日杜芷菱那般,借助杜芷萱之力而一举攀上高枝的念头,喃喃地说道:“这一切,是我自己想的。” “娘,你总与我说为妾的苦楚,让我将‘十里红妆,盛大出嫁’作为毕生的追求。可,你又有没有为我想过,若,我严格遵循你定下的目标,嫁给公候之家的庶子,即便是正室,那又如何?那样的人家,表面再如何地繁华光荣,内里却比候府还要肮脏。” “即便你教了我许多手段,可,我怕,还没来得及一一地实施,就直接被那些惯于玩弄心机谋算,更兼之占据了嫡长之道的妯娌长辈,借助一些‘大道理’给坑死了!” “待到那时,只怕,你再如何地痛苦懊恼,却也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若,我嫁入颇有才华的寒门学子,陪他辛苦地奋斗几十年,到头来,人老珠黄,虽有正室的体面,却早已失了夫君的宠爱,唯一得到的,也不过是儿女的孝顺。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有哪位世家贵女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可,万一,这人一飞冲天之后就忘恩负义,下狠手地对付候府,再抛弃糟糠妻,待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萍儿,你怎能如此地自怨自艾?!”胡姨娘摇了摇头,眼含不悦地瞪视着侃侃而谈的杜萍,道,“这世间,事在人为,只要你真正努力过,就会知晓,那些话,不过是那些见不得旁人好的一些妇人传出来的。” “所为何?不过是打消你们这些小姑娘一腔斗志,再借助此事,将你们的人生未来都拿捏在手心里,肆意磋磨。” 第502章 杜萍终于露獠牙(2) “娘,你别再劝我了。” 杜萍抬头,静静地回望着胡姨娘,眼底是不再退婚的信念:“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享受了候府十多年锦衣玉食的我们,无论是嫁给高门庶子,还是嫁给寒门学子,即便努力地调整,却也不能再适应了。” “毕竟,这偌大的盛京,再没有哪家像勇诚候府这般漠视嫡庶区别,从不打压凌虐庶女,反还给予庶女不逊于嫡女的衣食住行,更隐隐地抬高庶女地位的人家了!” 这一点,由长房的杜芷萱和杜芷薇这对嫡亲姐妹,一度沦落为杜莜陪衬,就连老夫人都会高看杜萍这个长房另一位庶女,而不待见杜芷萱和杜芷薇这样的举动中,就能猜测出来。 “如此一来,只怕,即便到了规矩不那么严苛的世家,做一位颇有才华和上进心的庶子正妻,却也难免会因为两府不同的定位等缘故,而犯下某些不可饶恕之大错!” “与其,到那时后悔懊恼不已,不若,从最初,就将这个源头截断!” 这样一番情理丝丝相扣的话语,成功地将胡姨娘那到喉的劝说之话给逼了回去。 不过,纵然如此,胡姨娘却依然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扭转杜萍性情的好机会:“萍儿,你不懂。” “不懂?我有何不懂呢?!”杜萍叹了口气,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疲惫和倦怠,“娘,这些年,你只管待在烟柳阁里,几乎足不出院,又如何知晓我在候府的生存状态呢?” 任何时代,如杜萍这样的夹心饼干都不好做。 尤其,杜萍的生母胡姨娘还因着诸多缘由,不得老夫人和杜侍郎的欢心,根本就没办法帮上杜萍的忙。 “很早以前,我就察觉到府里下人待我与姐妹们的不同之处。而,那时,我曾好奇地问过奶娘,奶娘告诉我——‘这是上天注定的,嫡女与庶女,庶女与庶女之间,本就有着天壤之别。而,若我想继续活下去,那么,唯有选择其中一人投靠。’” “于是,我选择了李姨娘和大姐。” 说到这儿时,杜萍特意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其实,奶娘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提醒我应该选择手握候府管家权,未来的候府夫人,而,因为夫人待你的冷漠和仇恨等缘由,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透过李姨娘和杜莜,靠向了祖母。” “若非如此,这些年,你又岂能一直待在烟柳阁,过这般平静祥和的日子呢?”杜萍抿了抿唇,瞥了眼正用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胡姨娘,道:“我曾听人提及,有些人,生来就早慧。如今想来,我,大抵就是这类人。” “娘,你以为,大姐这样一个颇得祖母欢心和疼爱的候府长女,竟以无名无份的侍妾身份嫁入安王府这件事,真有那么简单?” “如今,府里只怕没有几个人知晓,其实,早在将军府与勇诚候府联姻之前,李姨娘就是父亲的未婚妻。若非祖父有着诸多顾虑,又有圣上赐婚,只怕,如今,府里真正当家作主的就是李姨娘,而非夫人!” “若非如此,将军府又岂会从最初,就没有将勇诚候府当真正的姻亲走动?若非四姐生母早丧,只怕,将军府早就利用此事而与勇诚候府断亲了,又如何会有将军府嫡次女代长姐照顾杜芷萱,从而嫁入候府一事的出现?” “以父亲待夫人的情意,若非父亲心里有愧,又岂会在祖母的劝说下,许了李姨娘‘贵妾’的名份。” “甚至,说不准,当年,四姐生母死于产房一事,就有李姨娘这位贵妾动的手脚。”而,这一点,却非常好解释。毕竟,若非钱涵梦这位杜芷萱生母嫁入勇诚候府,那么,杜侍郎的正室的位置,就该由李姨娘来担任,而非如今的钱丽珊这位钱涵梦的嫡亲胞妹。 当然,这其中,不乏杜侍郎为了正大光明的迎娶心上人为妻而隐于幕后推波助澜。 胡姨娘一脸惊悚地看着杜萍,只觉得眼前这个侃侃而谈,自信昂扬的杜萍是那样的陌生:“你……怎会知道这些?” “纸包不住火。”杜萍嘴角微勾,并不打算告诉胡姨娘,这些消息,却是她多年以前,与姐妹们玩躲猫猫游戏时,无意中听到的。 而,也因为这次惊吓,令她病了快一个月,才养好身子,并且,真正地体会到了“低调生活”四个字的含意。 若非如此,只怕,如今的她,早早就被钱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给弄死了,顺便,还能借此,对李姨娘和杜莜这对母女“敲山震虎”一番。 “这世间,任何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杜萍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娘,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连平日里待李姨娘极好,更将大姐当成眼珠子来呵护疼宠的祖母,在牵涉到自身利益时,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李姨娘和大姐这对母女,就更不用说,如我这样平日里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庶女了。” 做为犯官之女的胡姨娘,也曾受过十多年真正世家贵女的教导,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就明白了杜萍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惊诧地挑眉,道:“你是说,大小姐并不愿意为妾?” “当然!”杜萍点点头,道:“即便祖母再如何地偏宠李姨娘,即便李姨娘与父亲是青梅竹马,而,李姨娘更是父亲屋里唯一的贵妾,但,说到底,大姐也只是一个庶女。和李姨娘一样,都是祖母手里用来与夫人打擂台的棋子。” “嫡庶之争,正室与宠妾之争……”杜萍叹了口气,眼前也仿若浮现大房那每日里一幕又一幕,丝毫没有停歇劲头的闹剧,“这十多年来,大姐受够了这样的苦楚和折磨,又如何愿意放弃‘十里红妆,盛大出嫁’,堂堂正正做人正室,肆意磋磨小妾庶女的好机会?” 第503章 杜萍终于露獠牙(3) “退一步来说,就算大姐真舍不了如候府这样的荣华富贵,而上赶着与人为妾,也不会看上那一片混乱的安王府!毕竟,大姐原定婚的那家,虽是寒门子弟,却颇有才华,祖上更曾是书香望族。” “而,这桩婚事,正是父亲为大姐挑选的。以父亲对李姨娘的愧疚之情,以大姐身为父亲长女的疼爱之情,无论如何,都会为大姐谋得一桩良缘。” “更何况,大梁王朝向来重视孝道,只要大姐愿意守孝三年再出嫁,那么,即便其夫君依靠自己的能力为官作宰,却也不敢不给予她身为正室嫡妻的尊贵和体面,否则,还不得被御史疯狂弹劾,被皇帝将官职一捋到底,才怪。” “拥有这样一桩良缘的大姐,为何要放着可以期待的美好未来不要,而上赶着走一条偏僻的小道?”杜萍又是一叹,一脸的黯然和“兔死狐悲”的伤感和失落,“可,如此一来,大姐未出嫁,候府其它的姑娘也都不能出嫁!” 这,对早早就盘算着要将候府这些金尊玉贵娇养着的姑娘一个个嫁出去,以便为候府铺就一张令人望之生畏的姻亲网的老夫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 “虽然,大梁王朝规定了男20岁,女18岁之后,才能谈婚论嫁。但,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贵族,谁不是提前三五年就相看?又有几家是真正遵循了这个规定?更不用说,双方敲定了婚期之后,还得走颇为花费时间的‘三书六礼’的流程。” “更何况,这世间,虽有‘门当户对’的说法,但,却也得严格考虑对方人家的情况。偏偏,往往越是条件好的人家,就越容易引人疯抢。谁敢肯定,在等待大姐出嫁的这段时间里,府里其它几位姐妹定下的婚约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旁的不说,单拿四姐与武候王世子赐婚这桩事来说吧。”提及此事,杜萍就不由得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对杜芷萱这种使出“欲擒故纵”的法子,却反将武候王世子彻底推入钱诗雅怀抱里的举动的鄙夷和不屑。 “连这种太后赐婚,可谓是板上钉钉的婚事,都会出现‘临门一脚’却告吹的情况,谁敢肯定,与其它人家私下里敲定,或者过了明路的婚事,也不会出现任何的波折呢?待到那时,岂非又有几位姐妹惨遭退婚?如此一来,候府其它未出嫁的姑娘又该怎么办?” “即便,太后亲自发话,说四姐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一事,是因为四姐退出,以成全武候王世子与他的心上人,却也依然带累了候府的声誉。” “待到府里其它姐妹也因诸多缘由,纷纷被退婚后,那么,外人提及勇诚候府时,只怕会嗤笑不已!如此一来,无论是否已出嫁,还是未嫁的姐妹,都会受到影响。” “向来精于算计的祖母,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可惜,任凭杜萍说得再天花乱坠,胡姨娘依然揪住事情的源头不放,冷声喝问道:“这,与你自甘堕落,愿意与人为妾一事,又有何干系?” “娘,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杜萍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再次解释道:“连大姐这个向来被祖母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姑娘,都能被祖母毫不犹豫地舍弃,如我这样的庶女,又如何能盼来与人为正室的好姻缘?!” “与其,事到临头,被祖母随意地塞到一些所谓‘位高权重’的皇室宗亲府里为妾,不仅要对着一个年纪可以给自己当爷爷的人卑恭屈膝,逢迎讨好,更要与一府的姨娘宠妾厮杀,还得时刻面临被正室挑刺找茬的情况,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亲自谋得一桩后宅略干净的佳缘!” “你……”胡姨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微微垂眸,长叹了口气。 以胡姨娘的聪慧机敏,即便被送到杜侍郎府里,成为杜侍郎的小妾后,就极少出院子,却也知晓,老夫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的慈眉善目。 而,这样浸莹后宅多年,却不知出了何种变故而心性大变的老封君,远不是钱氏这类自诩手腕高超,又兼之奴夫有术的当家主母能相妣美的。 许久后,胡姨娘才声音嘶哑地问道:“真得,没有一点挽救的余地了吗?” 杜萍抬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怕,有一分生机,我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条看不到未来之路。” 可,偏偏,如今,连最后一点生机,也都被杜芷萱给掐断了! 回想起梨香院那一幕,杜萍不由得抿紧了唇,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冷和狠戾,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心里恨恨地道:杜芷萱哪杜芷萱,倘若有朝一日,你落入我手里,那么,我定要好生回报你一番!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就将杜芷萱列为了此生除之后快黑名单榜首的胡姨娘,再次沉吟片刻,总算是正视起杜萍方才那番话来。 “如此说来,你准备争夺武候王世子侧妃之位?” “早在四姐入宫,求得太后为她与武候王世子赐婚后,我就有这样的打算。”杜萍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暗含阴冷和狠戾的声音,却清楚地传递到胡姨娘耳旁。 “可惜,如今,一切,已晚矣!” “此话怎讲?”胡姨娘眉头微蹙,很不理解向来自信昂扬的杜萍,竟破天荒地流露出这样颓废的模样来,心里更是一个咯噔,忍不住抬头,细细地打量起杜萍来。 这不打量则矣,越打量,胡姨娘心里就越发地惊惶无措。 只因,以她的阅历和见识,再结合这些年来,杜萍每每提及武候王世子时的神情举止,胡姨娘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很早以前,杜萍就爱上了武候王世子! 这……这…… 短短时间里,胡姨娘心里就百转千回,微垂的长睫,也掩饰不了那满眼的苍凉和绝望,就连那原本坚强杵立的身子,也因为满腹无法言说的惶恐不安等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04章 杜萍终于露獠牙(4)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无比的冷凝。 仿若,连那无处不在的风都消失了般。 只因,很快,胡姨娘就明白了杜萍的话外之意,更明白杜萍为何会有这样的抉择。 ……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杜萍,并没有注意到胡姨娘的不对劲,而是微微垂眸,冷声道:“六姐主动请缨,愿以三房嫡女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重续武候王府与勇诚候府之间的联姻。” “六小姐?”心里有了某种决定的胡姨娘,轻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那颗不知何时飘浮于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无论如何,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想要生活得更好,那么,唯有在正确的时间里,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嫁入武候王府为侧妃,对杜萍这样出身的候府庶女来说,还真是天上坠落下来的一块大馅饼。 即便心里有着再多的不甘和怨怼等情绪,却也难免因长年累月把持候府管家大权,并早早就将一众姑娘带在自己身旁教养的老夫人,平日里那些颇有深意的言行举止,而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心理来。 …… 胡姨娘微微偏头,皱眉回忆了许久,却依然无法顺利地回忆起杜芷菱的形像来,不由得叹气道:“如她那样的嫡女,想要什么,不能谋求到,偏要上赶着嫁入武候王府?还真是‘舍本逐末’!” “我倒觉得,六姐的决定很好。”杜萍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压下再次提及杜芷菱时心里滋生出来的烦燥和愤懑等情绪,道:“自古以来,皇子夺嫡,都是一场死伤无数的战争。” “只要是皇子,就无法逃避,进而主动,或者被动地趟入这滩浑水。若,事成,则封妻萌子,若,事败,简单的家破人亡,也就罢了,关键,还会牵联到姻亲。”当然,这一点,任何世家都有一套应对法子。 除非,自家嫁出去的姑娘是正室,否则,一般,都是直接就将这位姑娘除名,从而避免自家遭受更大的打击。 “唯有如武候王府这类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因世代不降级地袭爵,可以不插手此类吃力不讨好的争战。毕竟,无论哪位皇子做了皇帝,于情于理,都要给予他们应有的荣耀。” 正因如此,杜萍才会觉得使出“欲擒故纵”之计,刻意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并煞费苦心地洗白自己,以获得来自于太后等人称赞的“好姑娘”名声,从而真正谋得武候王世子整颗真心的杜芷萱是那般地愚蠢! 瞧,此计一出,可不就令钱诗雅称心如意了?更将武候王世子远远地推开了,从此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双宿双栖! “听说,武候王世子与将军府钱小姐早已生情,更对钱小姐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胡姨娘沉吟了会,不得不承认,嫁入武候王府为侧妃这个选择,对身为勇诚候府庶女的杜萍来说, 道,“如此,只怕,武候王世子会拒了侧妃庶妃和一众侍妾,只规规矩矩地守着钱小姐一人。” “娘,你真觉得,男人的誓言,男人的真心,有那么可靠吗?” 旁的不说,单提当年曾同样对钱氏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的杜侍郎,如今,还不照样是左拥右抱?若非钱氏颇有心机手腕,只怕,后院早就庶子庶女一大堆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竟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庶女?连一个庶子都没有出现?! 杜萍冷笑一声,眼含嘲讽和讥诮:“更何况,外人不明白钱诗雅为何能在四姐与武候王世子尚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就与武候王世子互生情意,更在四姐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没多久就令武候王妃同意聘她为世子妃,更在最短的时间里,敲定了成婚的日期,我们这些熟悉她本性的人,会不知晓这件事中,她付出的是哪些东西?!” “这样不知廉耻,将世家贵女尊严和傲骨尽皆踩于脚下的姑娘,你觉得,那武候王世子能疼爱她三五年,却能疼爱她一辈子吗?” “而,只要钱诗雅一直是将军府的姑娘,与四姐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关系,那么,武候王妃就绝不会属意由她来担当武候王世子妃。如今,她苦心筹谋,终于得偿所愿,但,却早就与武候王妃成为了无法开解的仇敌关系。” “如此一来,武候王妃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拿捏武候王世子,而不精心寻觅几位同样精通琴棋书画,与武候王世子有着共同话题的贵女为侧妃和庶妃以分宠?” “而,嫁入武候王府的侧妃和庶妃,若找准自己的定位,并毫不犹豫地向武候王妃效忠,又何愁不能与武候王妃联手,干掉钱诗雅这个令武候王妃不喜的姑娘?!” 扬扬洒洒地说完了这样一番话后,杜萍才再次垂眸,静静地品尝起茶水来。 胡姨娘轻抚衣袖,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这武候王府,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是呀,可惜,我晚了六姐一步。” 杜萍咬牙切齿地说道,因着刚才那番丝丝入扣的分析,令她越发地憎恨起杜芷菱这个倚仗着身份,竟抛弃众人之前提议的一起道出自己等人的想法,并将选择权交到杜芷萱手里的决定,而是率先与杜芷萱坦承,并获得了来自于杜芷萱的应承! “这世间,没有什么‘早’与‘晚’的说法。”胡姨娘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道,“单看你是否做出了为之付出一切,赌上自己未来的决定。” “你是说?”杜萍眨眨眼,心里那团一直徘徊不去的郁气,突然被不知何时刮过来的清风给带走了,留下的,只是那独属于微风过境后带来的鸟语花香感觉。 “我想法子,赶在六姐出招之前,让武候王妃认可我,并亲自入府求娶?” “不错!”胡姨娘称赏地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遍数盛京皇室宗亲,唯有武候王这位远离夺嫡纷争的异姓王府,才是你真正可以一生幸福安康的去处。” 第505章 惊天霹雳震三房(1) 至于那同样位高权重,更兼是当今陛下胞弟的秦王? 却是根本就没有被胡姨娘和杜萍这对母女纳入考虑的范围。 毕竟,就算嫁给皇子为妾,却也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荣华富贵,若,那位皇子成功谋是帝位,就能一朝飞上枝头,成就真正令人敬仰的后宫妃嫔。 而,嫁给秦王,那却是分分钟就得面临各种死亡惨况的折磨哪!谁知道,一觉睡过去后,第二日是否还能再醒过来?! 至于其它几位同样由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府? 要么,就是府里的世子年岁太小,而,那位王爷年岁又与杜侍郎相当。 要么,就是府里的世子侧妃和庶妃的位份早已满,根本就挪不出一个位置,让杜萍这样的候府长房姑娘做侧妃和庶妃,就已够委屈了,又如何能做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呢? 至于杜莜这位颇得老夫人欢心的候府长女,却机缘巧合之下,以无名无份的侍妾身份嫁入安王府一事,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不寻常。 因此,胡姨娘和杜萍这对母女,更倾向于****与李姨娘打擂台的钱氏终于出招了。 三房 即便王氏做了几十年的儿媳妇,早就摸清了老夫人的牌性,即便杜芷菱“舌灿如莲花”,努力地说服王氏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但,自己十月怀胎,并精心教养长大的姑娘,竟要摒弃希望里的“十里红妆”,反而还要成为一个任由正室揉捏,看正色脸面吃饭的侍妾,依然花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而,待到王氏往日里的精明和理智再次回来时,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桩事情里的不对劲之处,遂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菱唤到自己屋子里,细细地询问过杜芷菱当日寻求杜芷萱帮助时,杜萍、杜芙和杜蓉这三位同样有意攀附权贵的姑娘的反应。 随着杜芷菱的再次讲述,她也终于抓住了最初曾浮现在心里的那丝不和谐之处。 “你这孩子!”王氏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往常,也不见你与长房和二房的姑娘有多亲近,怎会就突然中了杜萍的激将法,竟与她们一同寻杜芷萱不说,还上赶着主动与杜芷萱坦陈心迹。” 杜芷菱抿了抿唇,神情黯然,声音低落地说道:“我也未料到,那杜萍竟能这般狡诈。” “以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小瞧身旁的任何人吗?”王氏轻点杜芷菱的额头,道:“尤其,长房那些姑娘。” “无论是给人予天真无邪,容易欺瞒印像的杜芷萱,抑或是仗着老夫人疼宠而凌驾于候府所有姑娘之上,并毫不遮掩自己的任性妾为行为的杜莜,再或者是平日里给人予一种低调的不引人注意的小透明的杜萍,都远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杜芷萱和杜莜这两位,我们就不多说了。” “单说杜萍和她的生母胡姨娘。”说到这儿时,王氏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暗含嘲讽和讥诮的笑容来:“你该知道,大老爷真正心仪的女子,一直都是钱氏。” “之前,迎娶杜芷萱的生母,那是迫不得已。纳李姨娘为贵妾,是因为有愧于李姨娘这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并且与他曾有过婚约的女人。” “至于被上峰赎身,并送入府的原青楼花魁胡姨娘??”王氏冷笑一声,“你可曾注意过,胡姨娘居住的院名?” “烟柳阁?”杜芷菱眨眨眼,心里浮现一抹了悟。 “不错!”王氏冷笑一声,“都说钱氏心机深沉,手段了得,只可惜,在胡姨娘这件事的处理上,她就落了下乘。” 和将杜芷薇保护得极好,根本就不与杜芷薇讲述这些龌鹾事情的钱氏不同,王氏却是自杜芷菱懂事起,就毫不避讳地将杜芷菱带在身旁“言传身教”,这类关于犯官之女被送入青楼,由被青楼随意拿捏的普通官妓,一跃奋斗为无数世家贵公子们追捧的花魁的故事,却是讲过无数次。 而,这样的教育法子,王氏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毕竟,哪怕大梁不像前朝那般,严格要求世家贵女“行不动裙,笑不露齿”,更遵循着“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类的规矩,但,千百年延续下来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并不会因为某些女子出将入相的行为,而有任何的改变。 在这样的情况下,世家贵女的生活,就远非旁人想像中的那般悠闲惬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而是应该从懂事起就学习处理各种生活中常见的变故。 比如说,这种上峰送姨娘,还是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的犯官之女,经由青楼那独特的“勾引”男人技巧的培训后,将会对自家夫君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做为相敬如宾的正室,又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才能巧妙地打压这个姨娘的同时,不伤害到夫妻之间的感情。 “你要知道,被送入青楼的姑娘,无论是什么样的出身,都会被青楼的老鸨强压着服食一种不孕的药物。” “即便胡姨娘是清倌人,但,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好几年的她,又怎能处处避过旁人的陷害和算计?” 这一点,并不因胡姨娘曾经的官家千金身份,而有任何的不同。 甚至,很多时候,往往具备这样身份的姑娘,还会比出身普通的青楼姑娘更容易被人刻意针对,暗下狠手。 为的,仅仅只是将如胡姨娘这等“只要抓住机会,定能一飞冲天”的姑娘,那往上攀爬的根基给斩断。 毕竟,后宅里的厮杀不见血腥,但,追根就底的话,却逃不过一个“母以子贵”。生不出孩子的姨娘侍妾,无论有多么倾国倾城的容貌和才情,却也难免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娘,你是说,如今,府里下人私下里传的胡姨娘命好,只侍候了叔叔一次就幸运得女这件事是‘人云亦云’?” 杜芷菱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即便祖母看不惯婶婶,虽交了管家权,却并未收回分布于候府关键位置的心腹,并且,这些心腹还隔三茬五就会向祖母汇报府里的庶物,但,无论如何,婶婶也会将长房庶物拿捏在自己手里吧?!” 第506章 惊天霹雳震三房(2) “菱儿,这,就是我需要告诫你的。” 王氏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一肃,道:“即便我很看不上钱氏那种瞒着自家嫡姐,与亲姐夫私下往来,并互生情意的举动,但,单由将军府一众人一直被瞒在鼓里这一点,就可知,钱氏确实很有心机手腕。” “可,连钱氏这样有勇有谋,知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决断的人,都能被胡姨娘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瞒过去,私下里与大老爷来往了不知多少次,才终于怀上了杜萍这个姑娘,并在生下杜萍之后,依然没有断了和大老爷的来往,却从未令钱氏生疑过。” “由此可知,这世间,永远不能仗着自己手握管家权,手握府内所有下人的生杀大权,就能令这些下人当自己的耳目,将府里所有的事情尽皆汇报与自己。” “更不能自诩聪明,觉得身旁其它的人都是些‘跳梁小丑’。只因,这世间,聪明人犯起糊涂来,更容易落入旁人那无意间设下的粗糙陷阱里,不仅赔上了自己一生的荣华幸福,还难免枉送一家人的性命。” “娘,我明白,我会时刻谨记‘日省三身’。”杜芷菱点点头,总算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只是,娘,你特意提及胡姨娘,可是说,那杜萍会与我争抢武候王世子侧妃的婚事?” 王氏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可……”虽,因为方才王氏那番话而有所动摇,但,让杜芷菱相信杜萍这么个“候府透明人”,会置老夫人这位候府老封君定下的种种规矩不顾,公然抢夺武候王世子侧妃这桩婚事,却依然不太可能。 只是,眼见王氏正用一种失望和叹息的目光看着自己,杜芷菱心里一慌,那早就准备好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讲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菱只能微微垂眸,避开王氏那过于锐利的眼神,欺欺艾艾地说道:“四姐不会同意的。” “你傻呀?!”王氏忍不住伸手,重重地戳了下杜芷菱的额头,那力道之大,只将未作提防的杜芷菱也戳得身体往后仰了仰,“我且问你,杜芷萱与杜萍,可有仇,可有怨?” 杜芷菱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摇头。 “既如此,那么,杜芷萱为何不帮着一父同胞的庶妹,反要帮你这个隔房的堂妹?”王氏冷笑一声,“你别用‘平日里,她俩不太亲近’之类的话语来解释。无论如何,她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姐妹,有什么好处,又岂不会想着自家人?!” 这话,杜芷菱虽也知晓,却并不愿意相信杜芷萱会是一个单纯看重血缘亲情的姑娘,否则,就不会毫不犹豫地坑了钱诗雅一次又一次! “娘,你可别忘记了,若非将军府的钱姑娘横插一杠,四姐根本就不可能解除婚约。如此一来,那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堂堂正正,十里红妆嫁入武候王府的将会是四姐,而并不是将军府的钱姑娘!” “这些年来,四姐早就将钱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嫡亲姐妹般信重和依赖,只怕我们候府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敌钱姑娘一人在四姐心里的地位。如今,乍得到钱姑娘明面上偏帮自己,暗地里却勾引武候王世子的消息,即便四姐再如何地天真单蠢,却也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将钱姑娘当成自己的嫡亲姐妹来看待。” “而,既然,四姐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时,提出来的藉口是‘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心上人’,那么,就可知,四姐早就撞破了武候王世子与钱姑娘私会的情景,所以,才会使出这样一招‘以退为进’之计,从最初的恶名源头处来洗白自己!” “事实上,四姐确实获得了成功。”每每提及此事,即便自诩颇具心机手腕,更兼之聪慧机敏,却在王氏的教导下信奉“低调做人”的杜芷菱,都不由得咋舌不已的同时,心里更是生出无比的复杂情绪。 “如此一来,经受了嫡亲表姐背叛的四姐,又岂会再像往常那样信任依重自己一父同胞的姐妹?”即便,遍数这十多年里,候府发生的每桩事,都没有杜萍出手的痕迹,那又如何?这,不正表明相比起其它人来说,杜萍更心机诡异嘛! “话虽如此,但,以杜芷萱的性情来看,很难说,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即便杜芷菱说得天花乱坠,王氏依然不看好几人求上杜芷萱出手帮忙的做法:“其实,若,你早早就告诉我,想要嫁入武候王府,我自可寻其它的法子,不定,还能让你以世子妃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嫁入武候王府!” “娘,你明知,这绝无可能。”杜芷菱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告诉王氏,其实,早在知晓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的那一刻,她确实生出过这样的念想。 只是,很快,因着钱诗雅的存在,杜芷菱就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给掐灭了,甚至,还私下里做出了往后远着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决定来。 毕竟,谁敢肯定,连自家嫡亲表妹都能下狠手算计的钱诗雅,在知晓她的心思时,会否使出比对付杜芷萱时还要恶毒的计策呢?而,那一心坦护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又是否也会出手偏帮呢? 可惜,如今想来,这个想法确实太过片面…… 即便杜芷菱的神情再淡然,但,生养了杜芷菱的王氏,依然留意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和叹息,不由得笑着摇头道:“菱儿,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杜芷菱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一切,只因,其实,她心里也存在这样的想法。 “世家联姻之道,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说到这儿时,王氏特意顿了顿,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菱儿,你真以为,太后是看在安平郡主的面子上,才赐婚与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玄飛2;紫川行秀1;枫染霜血1 感谢以下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jly692;狂然封神1 么么大家哟~ 第507章 惊天霹雳震三房(3) 肯定的话语,在杜芷菱嘴旁打了个转,却又顾及王氏一番说法而变了个样:“难不成,还有其它的说法?” “当然!”王氏点点头,脸上浮现一抹似喜似悲,似讥似嘲的神情,却在杜芷菱准备探问个究竟之前,又如来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只要杜芷萱身上一直流淌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这所谓的‘联姻’,看的,也就是杜芷萱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 “若是其它世家,定会因将军府这样的外家而高看杜芷萱一眼,但,皇家这个天下间最重视规矩,却也最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却并不会因为将军府的存在而高看杜芷萱。” “……”杜芷菱坚难地咽了口水,王氏这番话,相当于给她的人生之路突然另外开辟了一扇窗户! “所以,依照常理,即便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这世子妃的位置,也唯有候府的姑娘才能担当?!” “正是这个理。”王氏嘴角微勾,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讥诮,“不然,你以为,为何,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已一年,那武候王世子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钱姑娘,却依然未能顺理成彰地嫁入武候王府?” “这其中,不仅有那不愿意看见钱姑娘这样一个搅家精嫁入王府的武候王妃的出手,也有早早就盘算着该以哪位姑娘代替杜芷萱嫁入武候王府,完成勇诚候府与武候王府这两府联姻大计的老夫人的出手。” “怨不得,这一年来,和武候王府有关的流言蜚语就没停止过。”杜芷菱一脸的若有所思,“而,即便如此,却也仅仅只有一次武候王世子持剑威逼武候王妃,誓要娶心仪姑娘为世子妃的传言。” “想来,其它的传言,都被武候王妃和祖母合手压下去了罢。”即便老夫人万分恼恨武候王妃的“不作为”,但,涉及到武候王府与勇诚候府联姻之事,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沉吟了会,杜芷菱终于抓住了刚才脑子里突然浮现的那抹亮光:“娘,也许,我们无需如此焦急。” “喔?”王氏挑挑眉,眼底却滑过一抹了悟和期盼,显然,在这一刻,她与杜芷菱都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杜芷菱笑了笑,道:“前几年,四姐的那些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流言蜚语,只在候府下人间流传,却并未如婶婶预料中那般,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由些可知,四姐并非表面示人的天真单纯,性情冲动,易落入旁人的陷阱里。” 即便,这其中,有将军府一众人的出手,更有不愿意令候府众多姑娘为杜芷萱陪葬的老夫人阻止,才能轻易就破解了钱氏的诸多手段,但,若杜芷萱本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么,即便旁人再如何地偏帮,却也无济于事。 “一年前,四姐身旁突然多了六位教养嬷嬷和管事嬷嬷,更收下了安平郡主送的一整个院子调教好的下人,如此,即使四姐依然像往日里众人猜测的那般天真无邪,却也不可能善心大发到与大姐,七妹和九妹这三位与她同为长房姑娘的姐妹们冰释前嫌。” 王氏微微颌首,看向杜芷菱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赞叹:“不错,你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一点,也不枉我平日里的提点。” “只是……”说到这儿时,王氏眉头微蹙,顺着心里浮现的那丝不妙的预感,道:“你真的决定,要做武候王世子侧妃了?” “娘,你以为,我还能有其它的选择了么?”杜芷菱苦笑一声,一脸的黯然,“若可以的话,谁不愿意十里红妆地出嫁呢?” 即便,为此,只能按照“门当户对”的说法,选择嫁给四品以下官员家的嫡子,也许,跟随夫君奋斗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过上目前这种荣华富贵的候府姑娘生活。 可,单单是堂堂正正,与人交往的正室之位,就令杜芷菱艳羡不已,却又只能在残酷的现实中,将自己心中所有不合实际的念想摒弃。 “菱儿,是娘带累了你。”王氏一颗心都为之揪紧,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姑娘,又岂会不知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奈何,如今,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还真是避无可避,唯有不畏惧艰辛困苦地迎上前,才能撕出一条血路来! “你放心,娘会帮你夺得武候王世子妃的位置。”即便,为此,她需要付出许多,甚至,很可能连候府三夫人的正室之位都保不住,那又如何呢? “不!”杜芷菱摇摇头,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万万不可!” 王氏轻拍杜芷菱的肩膀,道:“菱儿,你放心,娘会妥善布置,绝不会令人怀疑到咱们身上!” “娘,你听我一言。”杜芷菱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浓浓的“贪婪自私”的念头,道:“将军府素来阳盛阴衰,现如今,三房仅养育了两位姑娘,且,钱姑娘还亲自被安平郡主接到身旁教养多年,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与将军府对上。” 说到这儿时,想起最近一年来,相比起杜芷萱这位安平郡主的外孙女,钱诗雅这位安平郡主的亲孙女却已慢慢失宠的情况,杜芷菱虽心有所动,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若,武候王妃未同意这桩婚事,也就罢了。” 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她们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怕都会无端地迎合了武候王妃心里的想法,从而令武候王妃高看勇诚候府一眼。 “偏偏,如今,武候王妃竟已亲自前往将军府,为武候王世子提亲,那么,如此一来,这就变成了将军府与武候王府的联姻。”而,世家贵族之间的联姻,却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即便,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厌恶嫌弃钱诗雅,但,只要钱诗雅一日姓钱,就会一日是将军府的姑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 第508章 杜芷萱再入皇宫 “这……” 王氏抿了抿唇,难掩犹疑和心痛地看着杜芷菱,更忍不住伸手轻抚杜芷菱的脸庞,眼眶也微微泛红:“菱儿,苦了你啊!” “娘,我不苦。”杜芷菱顺势轻蹭王氏的手心,借助这样的举动,遮挡住眼底的遗憾和叹息,更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胸口那浓浓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谁让我是候府的姑娘呢?既然,享了这样的荣华富贵,那么,为候府牺牲一二,又有何不可?” “只是,娘,你万万不能让我的牺牲沦为一场笑料!”说到这儿时,杜芷菱特意顿了顿,借助那清明的大脑,迅速将眼下的情况分析了个透彻,“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武候王府站稳脚,并成为你最坚实的依靠。” 如此一来,王氏就无需像往常那样捧着杜霖这位三房唯一庶出儿子的生母,并任由这位仗着杜霖之势,频繁地给三老爷吹“枕头风”。 毕竟,谁敢肯定这“枕头风”的次数多了后,那只比候府庶出二老爷聪明一些,但却连大老爷杜侍郎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三老爷,会不会被猪油蒙了心窍,从而做出比宠妾灭妻更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休妻,扶生了唯一庶子的宠妾上位! 一念及此,杜芷菱就忍不住地看了下王氏那依然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你的身子,如今,调理得如何了?” 王氏惊诧地看着杜芷菱,眼底的那抹了悟,慢慢地弥漫了整个面容,忍不住伸手,拽住杜芷菱的胳膊,欲言又止地问道:“菱儿,你……” “娘,自我懂事起,你就将我带在身旁,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不会避讳我。”杜芷菱把手抓住王氏的胳膊,感受到从指下传来的颤栗和隐隐地僵硬感,心里那抹不自在和委屈等情绪迅速消褪。 “即便,霖儿很尊敬你,但,他的出身,就注定他在面临生母与嫡母时,永远会偏向于生母,而非亲自抚养教育他长大的嫡母。” “尤其,如今,这偌大的候府,除了霖儿外,竟只有二婶命好,生养了逸儿这位嫡亲儿子,难免纵得霖儿生出其它的心思来。”杜芷菱抿了抿唇,若非如此,以杜芷菡那庶出二房嫡女的身份,又如何能嫁给宁王嫡次子为正室呢? 不就是因为杜芷菱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将来会过继到长房,成为勇诚候府继杜侍郎之外的又一位袭爵人吗?! 而,若可以的话,放任杜霖这位嫡出三房庶子,与杜辰逸这位庶出二房嫡子相争,然后,王氏再怀上一个嫡子,成就那“坐收渔翁”的目标,那才是真正令人艳羡的圆满人生哪! “娘,如今,你应该将旁的事情都搁置一旁,专心调养身子,再给我生一个弟弟。” …… 交待了将军府的鬼鬼们日夜不间断地监视探听钱诗雅的动静,又将能随时出入武候王府和皇宫内院的关将军留下来,以便能及时探听到最新八卦消息,还吩咐林太医时不时前往勇诚候府探视一遭,以免这些从不安分的人又生出对付她的毒计的杜芷萱,第二日,就再次出现在皇宫里。 才刚刚踏入太后特意令人布置好的文澜苑,下一刻,杜芷萱就被一个红通通的炮弹给扑了个满怀。 “萱儿!”熟悉的声音,令杜芷萱默默地收回了往前踢去的脚,漫不经心地瞪了眼一旁看戏的嬷嬷丫环们,就由着小公主挽着自己的胳膊,以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强硬姿态,将自己往屋内拽去。 杜芷萱一脸无奈地说道:“下次,别这样冒冒失失了。” “你又踹不到我,有什么关系呢?!”小公主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一点也不认输地回击道。 “呵呵……”下一刻,小公主就忙不迭地以袖掩面,并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并转着眼珠,赶在杜芷萱炸毛之前,岔开话题,一脸关切地问道:“听说,你那位表姐与武候王世子的婚期,定在六月初九?” 心里却暗搓搓地想道:如她这样像一个男孩子般,一路摸爬滚打长到大,揍遍皇宫无敌手的英姿飒爽的姑娘,又岂是杜芷萱这等养在深闺多年,连马都上不去,爬个山更会累得气喘吁吁的姑娘能相妣美的呢?! 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即使小公主并未挑明了说,但,以杜芷萱这段时间里与小公主交好后,对小公主性情的了解,自然能窥知到小公主心里的想法。 不过,既然小公主并未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那么,她当然也得发扬自己身为一个合格世家贵女的姿态,也跟着摒弃这个话题啦!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接收的这个身体,被原身糟塌得惨不忍睹,即便在林太医的指点下精心调养了一年多,却依然只和她穿越前相同年岁的身体状况相同,再训练个三五年,才能达到小公主七成功力! “这件事,连你都知道了?”杜芷萱眉头微蹙,有些看不懂钱诗雅这个重生女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了。 无论如何,单就武候王世子曾是杜芷萱御赐未婚夫一事,钱诗雅这位杜芷萱嫡亲表姐即将嫁入武候王府一事,即便不藏着掖着,却也该低调,再低调,而非像现在这般,在短短几天里,就特别高调张扬地传到了皇宫里! “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呢?”小公主微抬下巴,笑得一脸的得意和骄傲:“这偌大的盛京,只要我想,就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厉害!”杜芷萱翘起大拇指,夸奖起小公主来。毕竟,在大梁王朝这样的古代,能因为爱好八卦,而将“狗仔”事业发扬光大的本土姑娘,小公主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哪! “那是!”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下巴抬得更高了,右手却也跟着翘起大拇指,问道:“这是什么?夸奖人的意思?” “是呀,你不觉得,这个动作挺有意思的吗?”杜芷萱也跟着比划道:“瞧,像不像‘一枝独秀’‘独占鳌头’的意思?” ****** 今天是中秋节,祝福每位童鞋节日快乐,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健康哟~ 当然,月圆人圆的美景,是必不可少哒~ 第509章 小公主巧言提醒 “挺有意思的。” 小公主笑了笑,记下这个姿势后,就又继续方才的话题,宽慰杜芷萱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目前也就只有少数人才知晓。但,一旦武候王府发了贴子,那么,这件事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城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到时候,只怕……”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叹道:“你那表姐瞧着,也是一个聪明的,竟会在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大事上,做出这样糊涂的决定来,还真是……” “她那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杜芷萱也跟着叹了口气,连她这个穿越女都能明白的道理,偏偏,钱诗雅这样一个土著重生女竟能搁置不理! “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竟会以为早早出嫁,就能借助将军府和武候王府的联姻一事,而扭转盛京大街小巷那些诋毁武候王世子的流言蜚语。”在杜芷萱看来,钱诗雅这样的举动,并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釜底抽薪”,而是火上浇油,越烧越旺的避之不及哪! “她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哪还顾得上其它的。”即便小公主表面看来再如何地天真直爽,率性而为,但,能在皇宫这样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好好地生活下来,并且还能得到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大boss发自肺腑的疼爱和关切,就可知,小公主是真正地“内秀”。 旁的不多说,单就识人辩人之术,小公主就凌驾于众多真正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之上,包括钱诗雅这位自诩重生而来,颇受老天爷眷顾,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到18岁的姑娘,也不例外。 “罢了,不提她了,免得越说,就越发地恼火。”小公主摆了摆手,眼含担忧地看着杜芷萱:“我只担心,这件事,会将你再次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 当年,杜芷萱于众目睽睽之下,跪求太后赐婚,并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青睬,而像一块无法揭掉的牛皮糖般纠缠着武候王世子,更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踏,作足了一幅“愿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痴情模样。 哪怕一年前,杜芷萱慧剑斩情丝,与武候王世子解除了婚约,并在短短一年里,抓住一切机会洗白自己的名声,但,落在那些擅长联想和脑补的人眼里,依然觉得杜芷萱是在“欲擒故纵”,只待时机成熟,就会再次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 偏偏,如今,钱诗雅这位被世人冠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美好词语形容的“盛京明珠”,竟会以一种令人乍叹的迅捷速度成为世子妃!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猫腻,连三岁开蒙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更不用说,盛京那些看见蛛丝马迹,就能顺藤摸瓜的世家贵族们了,那更会是在短短时间里就脑补出许多的“真相”,并会基于各种缘由,而令这些“真相”在最短的时间城传遍盛京的大街小巷。 比如说,曾无数次打着帮助杜芷萱谋取武候王世子真心为旗号,经常与武候王世子接触的钱诗雅,是否早就生出了撬自家嫡亲表妹杜芷萱未婚夫的想法?而,明明与杜芷萱有婚约在身的武候王世子,是否早就与钱诗雅互生情意,并早已私定终身? 比如说,杜芷萱退婚时提出来的“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仪姑娘”的话,那心上人,是否就代指钱诗雅? 比如说,自杜芷萱于宫宴里求得赐婚后,一夜之间,和杜芷萱有关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话语就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这件事,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的是否就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对有情人? 比如说,钱诗雅这位三岁时就由安平郡主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究竟出于何种念头,才会暗地里算计杜芷萱这位颇为信任和依重她的嫡亲表妹?作为这两位姑娘可以依靠长辈的安平郡主,又是出于何种缘由,才会默认这一切发生? 由此,可以更深地延续出安平郡主究竟是否会教养姑娘的话题,前有杜芷萱那早逝的生母,和如今一手捧杀了杜芷萱的小姨兼继母,后有钱诗雅这位坑了杜芷萱的嫡亲表姐。 而,安平郡主是长公主的嫡亲闺女,更时常出入皇宫,颇得太后的疼爱,若,再深想的话,是否意味着太后和长公主也不会教养姑娘? 毕竟,自古以来,无论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抑或是世家望族,一旦涉及到聘娶,都会有短则一年,长达三年的婚期,更得严格遵循详细的规矩,走那“三书六礼”的流程。 偏偏,如今,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钱诗雅这位由安平郡主亲自教养的姑娘,就要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了? 这件事,如今不令人深思,然后,再将杜芷萱这位早早就洗白了自己的姑娘也牵扯出来? …… 即便许多事情,碍于诸多原因,小公主并不能详说,但,杜芷萱依然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更感动于小公主的担忧和关切之意,遂轻拍小公主的手背,道:“再差,也不会像前几年那般,恶名远扬到连邻国人都知晓的程度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毕竟,这世间,聪明人绝不少哪!”尤其世家贵族,若不善于猜测上意,尤其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心思,想要无灾无难地活下去,还真只有一个字——难! 大梁王朝这样的君主集中制度,那是真正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远非后世的言论和人身自由哪! 小公主眨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杜芷萱的意思,不由得啼笑皆非:“你这人……” 毕竟,对曾经历过最恶劣情况的杜芷萱来说,和武候王世子、钱诗雅两人牵扯上的议论,即便略微有损名声,却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一切,只因,如今的杜芷萱是颇受太后青睬的荣华县主! 第510章 挖坑给四皇子跳 这日,杜芷萱特意花了一个时辰,准备了一大堆丰盛的糕点。 一份让人送给了皇帝,一份让人送给皇后和小公主,最后一份,则是杜芷萱亲自带着人,摆放到了太后面前。 红枣糕、杏仁饼、绿豆饼、萝卜糕、红豆酥、南瓜饼、草帽饼、粉果、灌汤包、虾饺、春卷、煎饺、凤爪…… 虽不是一桌大宴,却也是色香味俱全! 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杜芷萱,眼眸里满满的欣慰和欢喜,嘴里却说道:“说吧,你这丫头,出宫一趟,又惹了什么祸事?” “唉哟!曾外婆,瞧你这话说的,我会是那样的人嘛?” 杜芷萱取了一块萝卜糕,放到太后面前的小碟子里,还不忘记为自己抱屈:“你还能不知道,我呀,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如我这样良善的人,又岂会特意去惹下些什么麻烦事呢!” “是呀!”太后小口地品尝着萝卜糕,还不忘记斜睨杜芷萱一眼,“都是那些事情主动找上你,你避无可避之下,才愤而反击的吧?!” “可不如此嘛!”杜芷萱那双清澈的凤眼里,满满都是对太后的孺慕,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就知道,曾外婆是最懂我的。” “唉……”杜芷萱又取了块粉果,给太后递了一块,又给自己取了一块,眼含哀怨地说道:“其实,我有好声好气,轻言细语地同对方解释过,不过,对方却并不能体谅,反觉得我故意找岔,给他没脸,所以……”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用另外一只手,轻拽太后的衣袖,眼含渴求地看着太后,道:“曾外婆,你一定会为我作主的,是吧?” 太后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再瞥了眼面前这桌丰盛的糕点。 杜芷萱立刻上道地赶走了服侍太后用餐的宫女,自个儿顶上,姿态极殷勤地服侍着太后用着点心。 太后捧着杜芷萱特意冲泡的红枣生姜茶,眼见急于讨好自己的杜芷萱,因为久久未能等来自己的消息而连耳朵都耷拉下来,浑身的毛发更是失去了往日里那鲜亮的光泽,整只都显得可怜兮兮的,令人心里也泛出酸涩和不忍感,遂轻揉地抚摸着杜芷萱的头,含笑道:“行了,你做得并没错,有曾外婆在,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吃了一枚定心丸的杜芷萱,立刻欢喜地蹭了蹭太后的手心,细细地将自己出宫后发生的诸多事情都讲述了出来。着重强调了四皇子在自己这儿吃了闭门羹,遂频繁地与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的亲人示好这件事。 至于勇诚候府一众人欢天喜地,忙不迭地大开中门,将四皇子派遣的人迎入府的那种令人见之欲呕的谄媚姿态,和将军府一众人以诸多借口闭门不出,令四皇子派遣过府的人吃了个闭门羹等消息,杜芷萱却并未细说。 无论如何,在大梁这个“孝道最大”的朝代里,只在杜芷萱的身上流着杜家的血液,就永远不可能与勇诚候府一众人撕虏开来。 那么,这些事情,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杜芷萱坚信,哪怕太后身处后宫,却也能透过其它渠道,掌握到这些信息,并不需要她做出那等“画蛇添足”,且还“吃力不讨好”,稍有不慎,就会令自己也载个跟头的举动来。 …… 见太后垂眸思索,杜芷萱转了转眼珠,诞着一张脸,谄媚地笑道:“求曾外婆给我一个清闲。” “你这丫头!”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偏头问身旁侍候的嬷嬷:“老四今年多大了?” 嬷嬷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四皇子已满20岁。” 杜芷萱:“……”这姿态,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太后她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仗着淑妃受宠,而在宫里上窜下跳惹人嫌的皇子啊! “20岁,不小了。”太后眉头微蹙,“老四向来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前儿个,外边不是还有许多和他有关的流言蜚语吗?如此看来,哪怕才到娶正妃的岁数,却也可以提前相看了,以免后院没人管理,****吵闹不休,让人心生厌烦。” “萱儿,前儿个,你不是说,淑妃身旁有个丫头,颇得淑妃欢心,更和四皇子私下里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吗?” 眼见杜芷萱像一只偷吃了鱼的小猫咪一样,笑得整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浑身上下更是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感觉,只令太后心里也不由得受到影响,含笑问道:“你觉得,将这位,给了四皇子做正室,如何?” 你这已经不是不在乎四皇子,而是跟将后宫整成菜市场一样的四皇子有仇! “那位再得宠,名义上,却还是个宫女呢!”不论那个叫齐雅欣的姑娘有什么特殊的来历,更有着多么令人艳羡的命格,如今,却也不过是淑妃身边的一位管事官女。 正妃之位,由一位宫女担任,往后,四皇子还如何图谋大业呢? 而,若,这么一个宫女,若日后真母仪天下了,文武百官还不得找根绳子麻利地上吊去? 若,按照皇宫里的女人,不论是否是宫女,都是独属于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中一员的潜规则来说,若,真将这位官女赐给四皇子,那不仅仅是打四皇子的脸,还意味着四皇子抢了自家老爹的女人哪! 当然,这,纯粹是杜芷萱自己的脑补。 毕竟,自古以来,不论是皇帝,还是后宫里的嫔妃,都喜欢频繁地赏赐宫女给自己的儿子。为的,不过是一个开枝散叶,旁的,却是没有了。 “确实,身份是个大问题!” 太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将这件事当真。 只不过,太后却很讨厌淑妃、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三人在后宫里搅风弄雨得让人不清净,遂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机会好好地收拾一通这三人。 “这婚姻一事,虽需合两姓之好,却也该挑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家,不然,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接着,太后又与嬷嬷吩咐道:“明儿个记得提醒我,我得跟皇后说声,让她准备一份名单,好好地给老四挑选一位合他心意的姑娘。” 第511章 太后一提秦王事 “曾外婆费心了。” 对于自己轻易就给四皇子挖了个大坑,断了他往后登临大宝道路的做法,杜芷萱仿若未觉。只是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几句间,就决定了四皇子未来之道的太后,感动于太后待自己的那腔慈爱和关心,提醒道:“那个宫女呢?” “既然淑妃喜欢,就继续服侍她吧。”太后想也不想地说道,真当福禄祷禧贵“五福俱全”之相,贵不可言之类的命格,是那么容易就能拥有的呢? 不过,由此可见淑妃等人的决心。 而,那位打着“近水楼台”的主意,明里暗里地吊着四皇子和六皇子,令两位一母同胞的皇子不止一次生出嫌隙,偏偏,私下里却更为亲近六皇子的宫女? 呵……既然这般不愿意入四皇子后院,那么,往后,就继续没名没份地跟着四皇子,再眼睁睁看着四皇子娶妻纳侧收妾,嫡子庶子一个个地冒出来罢! “这丫头能在宫里传你和四皇子的流言蜚语,可见是个有心人。若,轻易就离开,没了得力助手,在这样冷寂的后宫里,淑妃不落个孤立无援的下场,才怪。” 若非杜芷萱出手果决,想来,如今,外面就不会是些“四皇子和真爱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四皇子和某花魁的风流韵事”之类的流言蜚语了。 不过,最初,太后也只是单纯地以为,宫里那些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是淑妃这个自诩颇得圣宠的宠妃弄出来的。 待到调查清楚后,却发现整件事都是齐雅欣在幕后推波助澜,一步步算计而成,就连淑妃也都是她手里一枚棋子时,太后就不由得生出一种看戏的乐趣来。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煞费苦心地培养出来,自诩向来待自己忠心耿耿的人,竟然变成了“白眼狼”,且还坑害自己颇多这件事,来得更有趣呢? “没想到,竟有人这样看重我。”杜芷萱微眯双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来,人不能太闲,不然,就容易想东想西,该给她找些事情,才对。” “这话,极有道理。”太后温和地看着谈论起收拾齐雅欣和淑妃等人时,依然云淡风轻得仿若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的杜芷萱,心里一动,忍不住感叹道:“……倘若,再早生几年,就好了。” 若,秦王和杜芷萱的岁数相差不是这样大,那么,如今,拥有“福星”命格,并在私下里和秦王接触过许多次,更频繁地收到秦王的礼物,却依然一日过得比一日滋润,从不受秦王身上那隐形煞气影响的杜芷萱,就能早早地和秦王完婚。 不定,要不了三五年,她就能抱上好几个大胖孙子呢! 杜芷萱眨眨眼,虽不明白太后眼底一闪而逝的惋惜和感叹由何而来,却也只觉得如今的自己恰当年华。过早,无法和武候王世子这般痛快地分开,过晚,不知会被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算计成什么模样。 一径沉浸于美梦中的太后,总算在最关键的时刻,掐住了自己那飞奔的思绪。 等等…… 好像,截止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找人合下杜芷萱和秦王两人的八字吧? 不行! 这件事,必需尽快提上日程! 当然,因着这段时间里,与杜芷萱相处久了之后,由最初对杜芷萱那种形式上的疼爱,一转而变成像安平郡主那般真正发自肺腑疼爱关心照顾杜芷萱的太后,抿了抿唇,佯装漫不经心地试探道:“萱儿,你觉得,秦王这孩子如何?” 杜芷萱愣怔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话? 还真让人无从回答啊! …… 太后仿若并未注意到杜芷萱的失魂落魄的神情似的,只是用满是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更没有出声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杜芷萱的回答。 因着杜芷萱的缘故,而能顺利地进入太后寝宫的几个活了千百年的老鬼,远远地飘荡在偌大的宫殿里,乍听得此话,却犹如一滴水落入水里似的,立刻炸了开来。 “一定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会听到太后欲为秦王和小美人作媒?” “秦王那样的煞神,怎能配得上小美人这样和善的姑娘?” “让我如何眼睁睁看着小美人送死啊!” “不行,我要去弄死秦王,看他还如何打小美人的主意!” “带上我!” …… 鬼鬼们来去无踪,却因那太过激动而外放的阵阵阴风,令杜芷萱额头泛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太后,眼含迟疑:“秦王……” 太后心里一个咯噔,却依然鼓励地笑道:“萱儿,你想到什么,直说无妨。” “秦王是个好人。”硬着头皮,给秦王这个“杀神”发了张好人卡的杜芷萱,说完这句话后,就迅速垂眸敛目,心里却难得地生出一丝紧张来。 以太后的精明,想必,定能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到那时,太后又会如何地看待她呢?又是否会收回这些疼宠呢? 毕竟,秦王可是太后的小儿子,哪怕他再如何地神憎鬼厌,却也容不得外人肆意评论。 “好人?”太后古怪地看了眼杜芷萱,却是长舒了口气。只因,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杜芷萱这话虽说得有些敷衍,却也不像旁人被迫回话时那般状若谄媚逢迎,实则眼底蕴含着浓浓的惶恐和骇怕。 好像,多提秦王的名讳一句,就会死似的! “没料到,这孩子,在你眼里竟会是这样的……” 太后轻笑一声,轻摸杜芷萱的头,由太后指尖传来的暖意,只令杜芷萱下意识地抬头,眼角含笑地圆道:“秦王征战沙场,保疆卫国,免除了无数可怜的百姓遭受蛮夷虏掠,流离失所的痛苦,又如何不是一个好人呢?” …… 第二日,同太后和皇后请安后,回到自己寝宫里的淑妃,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怒,将房间里的瓷器摆设砸碎了一多半! “可恶!”淑妃灌了半壶凉茶,才将那些一直徘徊不去的怒焰浇息,紧接而来的却是浓浓的疑惑,“除了太子,其它的皇子,皇后都循规办事。为何,今日,竟会于众人请安时,公然提出要为几位皇子挑选皇子妃的消息?” 这事,也正是齐雅欣不明白的。 第512章 齐雅欣巧献妙计 鉴于昨日杜芷萱回宫,竟又留宿太后寝宫一事,再对比今日太后见到淑妃时,那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诮,嘲讽,和比平日里更加漠视她的神情举止,都令齐雅欣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说道:“难不成,和荣华县主有关?” “你是说?”淑妃眉头微蹙,“这丫头,在太后面前,进了馋言?” “若非如此,皇后又岂会突然关注起此事呢?”若说最初,齐雅欣只本着看杜芷萱不顺眼,即便此事和杜芷萱无关,也要将杜芷萱拖下水的想法,才向淑妃进言的话,那么,此刻,齐雅欣的大脑就飞速转动起来,结合杜芷萱入宫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里竟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看似大胆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此事的猜测——杜芷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 不然,又岂会处处都算计得这么好呢? 让人不得不往坑里跳,却连跳坑了,都不知道这挖坑人是谁,更不小心地将那些被挖出来的土都填上! “这,对她又有何好处?”淑妃下意识地问道,很快,就由齐雅欣那紧咬双唇,眼含不愤的模样中,猛地醒悟过来,“好啊,这是瞧不起我的儿子啊!” 竟为了不嫁给四皇子,而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真以为堵住了这条路,就能断了她的算计吗?真是天真得可以! 想起那因着杜芷萱而被搬空了一多半的私库,淑妃的面容就有瞬间的扭曲,眼底更浮现出浓浓的恶毒来:“我倒要瞧瞧,太后宠爱的荣华县主,先是被武候王世子退婚,再又上赶着与皇子为妾,连侧妃的名份都不要了……” 齐雅欣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欢喜,不过,很快,她就眉头微蹙,再次劝说道:“姑姑,这,怕是不妥。” “该不会,你以为,我会为了对付这么个黄毛丫头,自个儿出手吧?”淑妃冷笑一声,看着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漂亮光泽的彩绘花瓶,“这丫头一句谗言,可是毁了不知多少人的熊心壮志啊!” “姑姑,这些年,若非你一直推拒,三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位早已议亲,只待出宫开府,就将正妃迎入门来。”齐雅欣依然摇头,道:“说不准,若,德妃和定嫔知晓此事,还会感激于荣华县主。” “而,能算计到荣华县主与四表哥为妾,也就罢了。若,不小心被其它几位皇子捡了现成便宜,那么,谁敢肯定那几位,不会为了得到太后的支持,而直接让荣华县主做了正妃呢?” 说到这儿时,齐雅欣朝贤妃居住的寝宫方向看了一眼,提醒道:“那位,向来喜欢隐于幕后,做了不知多少年的黄雀,又如何会放弃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即便大皇子早有正妃,就连侧妃和庶妃的位份都满了,碍于规矩,不能弄死正妃,弄死一两个侧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只需大皇子跪在太后面前痛哭流涕一番,再对着太后许诺,待到……”齐雅欣伸出手指,指了指天,又道:“从古到今,皇后这一职,可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也不是每位皇后都能安枕无忧,轻松自如地活到老的。” “这……”苦心酝酿了许久,甚至,眼前已仿若浮现了杜芷萱做了四皇子府里一个不得宠的侍妾,****看自己脸色,被自己肆意搓磨,正私心里欢喜不已的淑妃,也不由得傻眼了。 “姑姑,你觉得,太后对她的疼爱是真心吗?” 齐雅欣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看不太真切,“既然,她年纪轻轻,就开始操心起皇子的婚事来,显见是恨嫁了。不如,姑姑,你明日也同太后和皇后提上一提,就说荣华县主虽惨遭退婚,然,年纪却实在不小了,也该将议亲一事提上日程,以免出现‘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的局面。” “你是说?”淑妃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眼前仿若出现了诸多过去和未来的场景,却久久无法清楚地表述出来,只能蹙着眉头,淡淡地看着齐雅欣,以此来遮掩自己的不擅于谋算一道的真相。 齐雅欣极擅察言观色之道,不然,又岂能在淑妃宫里混得这样好?又岂能明知四皇子和六皇子的野心,却依然能轻松地周旋于两位皇子之间,只是私下里更偏颇于四皇子一些,即使到了现在,除了拥有诸多鬼鬼们帮忙的杜芷萱以外,其它的人都没有留意到此事呢? 于是,此刻,齐雅欣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露丝毫,嘴里则道:“太后和陛下疼爱秦王,只要秦王说一声,哪怕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愿意摘下来。而,若我未记错,如今,秦王已24岁,身边却依然没个知心人。” “而,荣华县主虽惨遭退婚,但,由其并未受多大影响,反被众人同情怜惜一事中,却可猜测到,其实,荣华县主八字也挺硬。” “姑姑,这一对若成了,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良缘吗?” 秦王那“神憎鬼厌”的煞名,可是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秦王那身杀气,除了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士们,也就唯有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受龙气庇佑的真正亲人才不受影响了。旁的,尤其是和秦王有所牵联的姑娘们,那还真是死得不能再死啊! 一想到杜芷萱这个仗着自己颇受宠就在宫里作威作福,根本就瞧不起她的姑娘,竟能沦落到那般悲惨的境地,就令齐雅欣觉得自己胸口那团一直燃烧的怒焰弱了几分。 眼见淑妃有所意动,齐雅欣眼神闪了闪,长睫掩住眼底的得意和算计,脸上继续维持着那幅为淑妃打算的忠诚,嘴里则用一种带上了蛊惑的语气,补充道:“太后和陛下一直担忧秦王的婚事,若,姑姑此时进言一二,不论是否事成,在太后和陛下心里,却比担了虚职,却未履行到一位长嫂责任的皇后好上许多……”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稳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13章 公主的君臣之道 在齐雅欣为淑妃出谋划算,只为了算计到杜芷萱时,太后寝宫里却是一片热闹。 只因,在皇宫里像被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了好几日的小公主,知晓杜芷萱再次回宫的消息后,立刻兴奋地打扮一新,带着大队宫女赶往太后寝宫,然后,拽着杜芷萱的胳膊,两人就亲亲热热地闲聊开来。 当然,大部份时间里,都是小公主在说,而,杜芷萱只需做出一幅认真聆听的姿态,时不时“嗯?”“啊?”“再后来呢?”这样,就能激起小公主越发浓郁的讲述欲望。 太后温和地看着肩并着肩,头靠着头,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目光在两人脸上那明媚灿烂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笑容上停留了许久,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怀念,转瞬即逝,却与皇后笑道:“瞧着这花朵儿似的小姑娘,让人觉得心都年轻起来了。” 知晓太后这是睹人思人地想起了亲自抚养教导过的几位公主,皇后陪笑道:“可不,每每看见这两个小姑娘时,儿媳就觉得,再多的坚难困苦都不是个事儿,只要她们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生活,就行了。” 太后微微颌首,看了眼那两个笑得已不顾形像地倒在软塌里的姑娘,轻声问道:“琳儿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这丫头太过调皮,整一个小魔星,儿媳生恐随意安排,日后会不顺当。”皇后也跟着看向滚打到一起,欢快地笑声远远地传扬开去的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迟疑地说道:“儿媳也细细访查过一些人家,瞧着都不错,只是……” 这般处处标榜自己是“英雌”,哪怕是顺毛捋,却也不一定能得来她一个赞赏眼神的小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受得起啊! 虽,公主下嫁,是臣子的荣耀,就没有谁敢冒着大不违之道,而将公主真正当成自家可以随意揉捏搓磨的儿媳妇。但,这夫妻之间和婆媳之间的相处,可不是拿捏着身份,就能轻易达成的。 “我记得,琳儿有个表哥,今年还未娶亲?”小公主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又岂会舍得她去受那婆媳之苦? 故,太后思索了下,问道:“嫁到你的娘家里去,还不得将琳儿供起来。”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以皇后的身份,岂不能为小公主做主? 当然,事实上,以皇后娘家人的识时务,却也不可能做出为难小公主的事情。 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家,确实不容易找啊!而,找着了,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又如何能放弃呢? 别以为大梁王朝就没有遭受迫害的公主了,远的不说,前儿个,又巴巴地递贴子求入宫的九公主,可不就是其中的典型吗? 想起那个“白眼狼”,太后眼底的欢喜就减少了几分,忍不住又抬头看向滚成一团的小公主和杜芷萱,仿若是被两人脸上那明媚的笑容给感染了似的,也跟着抿唇浅笑,心里那些才浮现,还未能成型的伤感,就如同它们出现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太后就思虑颇多的皇后,仿若吃了一枚定心丸似的,笑道:“也是母后想着她。” 真当皇后不想将小公主嫁到自己娘家呢? 不过是小公主颇受太后和皇帝宠爱,虽是皇后的嫡亲女儿,却也不能越过太后和皇帝两人,大赤赤地为自家娘家添上又一层保障。不然,传扬开来,外人还不得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本就满腹谋算的淑妃等人,不得更想方设法地掀起诸多波澜,才怪。 虽然,皇后根本就不惧怕淑妃等人的挑衅,更将其当成了“秋后的蚂蚱”,每日里纯粹围观看热闹,时不时再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一番,但,能少一些惨遭“池鱼之殃”的情况,却也是极好的。 就在这时,皇帝来了。 虽,内侍通报的速度极快,但,因着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都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因此,一番打闹下来,可谓是衣衫凌乱,发髻散落。 不过,真正令皇帝为之注目的却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两人脸上那比炎热夏季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的笑容,让人见了,就觉得心里暖了起来。 也因此,皇帝心里最后一丝的犹豫不安,也彻底被驱除了。 杜芷萱和小公主两人请安后,像后面有猛兽追赶着似的,急急地转到屏风后面整理起衣衫来。 和惯于无法无天的小公主相比,杜芷萱就有些忐忑不安了:“琳儿,刚才,我那样……” “没事!”小公主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为然,大大咧咧地说道:“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可……”杜芷萱依然有些迟疑,这件事,可大可小,单看皇帝心里怎么想的了。毕竟,入宫好几次,她也就今日才见着龙颜啊! “我告诉你,我经常这样,所以,父皇早已见惯不怪了。”敏锐察觉到了杜芷萱担忧的小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中混合着得意的笑容,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道:“自家亲人面前,谈什么失仪不失仪的呢?这不是生生将亲人的情谊扯断嘛!” 当然,小公主没有说的是,其实,这样的另类,才是她真正横行于皇宫里,令人不敢招惹的最大原因! ——你将皇帝当成一个普通的父亲般来尊重,时不时撒点小娇,再犯点小错,让他也体会到熊孩子的威力,那么,他才能将你当成自家长得再大,却依然要一直跟着操心的孩子,而不是简单直白的“君臣”。 待到小公主和杜芷萱重新与皇帝见过礼后,小公主才一脸邀功的将杜芷萱推到皇帝面前,道:“父皇,萱儿可聪明了,你不知道……” 于是,生平头一次,不仅杜芷萱,就连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人都是第一次领会到小公主真正的“唠叼功力”。尤其,这被变换着花样来夸奖的,还是杜芷萱这位曾恶名远扬的姑娘,只令众人一阵侧目。 就连杜芷萱这位被夸奖的本人,也都有瞬间的迷茫。 小公主嘴里那般优秀得“神凡共愤”的人,真得是她本人吗? 怎么觉得那么地陌生呢! 第514章 皇帝有些小心塞 待到小公主又灌下了一杯茶水后,皇帝才无奈地摆手道:“行了,朕都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这是要将她打发走? 小公主眨巴着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看皇帝,再看看自从皇帝进来后,就垂眸思索的太后和皇后两人,最后,才看向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做足了一幅眼观鼻,鼻观心姿态的杜芷萱,扁扁嘴,换上了一幅委屈哀怨的模样。 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瞅着皇帝,像极了一只惨遭打击的小猫咪似的,两只耳朵耷拉下来,浑身的毛发也都没有了光彩。 唯一吸引人的,也就是那双满是渴求和祈盼的水汪汪大眼。 若是往常,估计,皇帝还真心软,不过,今日嘛? 皇帝淡淡地瞥了眼立于一侧的杜芷萱,心思转了几转,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杜芷萱轻扯了下小公主的衣袖,却换来了小公主越发哀怨的一瞥:“干吗?” 这家伙! 杜芷萱磨了磨牙,恨不能斜睨小公主一眼,却碍于皇帝这位大boss还在这儿,不得不扯出一抹浅笑:“你不想知道,我出宫这几日,又遇着了些什么新鲜事?” “唉哟!”小公主毫不犹豫地起身,拽着杜芷萱的胳膊,一边将杜芷萱往殿外拖去,一边抱怨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将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是件多么不仁义的事儿……” “皇儿,这两个丫头向来亲近,所以……”太后抬起头,给了皇帝一个“你懂的”眼神。 皇帝苦笑一声:“母后,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小心眼的呢?” 太后淡淡地瞥了眼皇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皇帝满脸的无奈,虽然说,最初,他确实有些不满,觉得杜芷萱有些“仗势欺人”。不过,后面,转念一想,却也觉得能让自己疼宠的小公主当成知交好友,并得到太后真心疼宠的姑娘,也绝不可能是个不知进退的,遂就掐灭了心里的郁闷和恼怒等情绪。 当然,真正令皇帝释然的,却是杜芷萱这样的性格,才可能和秦王那个浑身散发出阴森森气息的人淡然相处啊! 毕竟,他刚才可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丝龙威了呢! 该说,不愧是秦王看中的姑娘,就是与众不同么? 这般一想,皇帝又觉得有些自豪,顾不上讨论其它的,单刀直入地说道:“母后,如今,时机已成熟,也该给小弟赐婚了。” 并不知道皇帝脑补了许多的太后,有些跟不上皇帝的思路了,只是下意识地问道:“赐婚?” “是呀!”皇帝点点头,再次想起方才那给人予不卑不亢感觉的杜芷萱,忍不住为自己的眼光点了个赞,嘴里也说道:“刚才那个丫头,朕也瞧过了,确实不错,不错!” 若是往常,太后还有心思询问下皇帝,怎么就瞧出杜芷萱的不错了。不过,如今,乍听得此言,太后却有些迟疑地说道:“将萱儿赐给那傻小子?” 这,不太好吧? 毕竟,秦王那“神憎鬼厌”的煞气,确实有些…… 想起这些时日里,杜芷萱待自己的孺慕和亲近,就令太后越发地不舍了:“不如,再看看?” “啊?”怎么也未料到太后会是这般反应的皇帝也有些傻眼了,“母后,你不急着抱孙子了?” “话虽如此,但……”太后揉了揉额头,一脸的纠结和犹豫:“那傻小子……萱儿……” “唉!”皇帝总算是明白太后的心思了,对于短短时日里,与小公主成为手帕交不说,还将太后蛊惑得心都软了,连秦王这个颇为关心的小儿子都给残忍地踹到了一边去的杜芷萱,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一瞬间,皇帝就越发地心疼起秦王这个向来多灾多难的小弟了,难得地与太后抱怨道:“母后,你不觉得,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太后有些茫然地看着皇帝,显然,眼下,她的心思全部放在如何婉转地劝说皇帝,打消皇帝想要给杜芷萱和秦王两人赐婚的念头上。 见状,皇帝只觉得越发地同情秦王了,嘴里却还得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母后,这一年来,小弟和这丫头私下里见过多少次,更亲自挑选,绕着弯子往将军府送了多少次礼?难不成,这些,还不足以证明这小丫头和小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吗?” 太后依然满脸迟疑。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只能抛出自己的杀手锏:“母后,朕已找南山道人合过两人的八字,确是‘天造地合’‘家业兴旺’……” 这回,太后总算是给出反应了,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期盼和希翼:“真有此事?” “当然,母后,朕什么时候骗过你?”皇帝越发觉得“老小孩”这句话,确实颇有道理了,不然,往常,怎么不见太后这般喜怒无常呢? “朕知道,你心疼那丫头年纪小。但,不正是因为年纪小,才可以不再像往常那样避着,而是作为一对准未婚夫妻而光明正大地来往,从而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如此,待到那丫头嫁入王府时,不定能真正实现你三年抱俩孙子的梦想呢!” “这……”太后虽有所意动,却并未因此而松口。 在这一刻,皇帝都难得地对获得太后这般维护的杜芷萱生出羡慕嫉妒的情绪了。不过,倒底是做了多年的皇帝,很快,他就将这丝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了。 “母后,虽你特意为这丫头赐了爵位,但,说到底,这丫头却还是同武候王世子退过婚,如今,外面依然有些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而,若将她重新赐予秦王,那么,任凭这些人再如何地嫉恨嘲讽,却也不得不逢迎讨好,如此,你也不用担忧她出府赴宴时会遭受到各种责难。” “好吧。”太后总算退让了,但,赶在皇帝即将露出欢喜的神情之前,却又道:“你晚点再下旨,我得跟萱儿商量下。” 皇帝:“……”难不成,所谓的“金口玉言”,在杜芷萱面前,还有回转的空间? 第515章 不小心被赐婚了 “赐婚?” 自古以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怕杜芷萱并不以臣子自居,但,作为一个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却又意外获得太后真心的疼宠,并得到了荣华县主爵位的姑娘,却也知道即使大梁是一个女人也可以出将入相的朝代,但,如她这样出身的姑娘,想要不嫁人,却是不可能的。 当然,想要高嫁,那是绝无可能。而,杜芷萱也不屑于屈就自己,为侧为妾,只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 那么,也就唯有低嫁,或远嫁一途。 可,如今,瞧瞧,她听到了什么? 秦王,这样一个代表着“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贵地位,手握重权的皇亲,竟然会被迫迎娶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该为并不如外人传诵中那样颇得太后和皇帝宠爱的秦王掬捧同情的泪水,还是该扼腕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呢? “唉……”太后长叹了口气,轻拍杜芷萱的手背,一脸的慈祥和疼爱,道:“我明白了,放心,这件事,回头,我会跟皇帝好生地谈谈。” “不是……”敏锐察觉到太后待自己好的杜芷萱,又岂会见着太后这位本该尊荣一生的老人家,竟因这么件小事而同皇帝争执? 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细心经营的,尤其是皇家,更是如此。 “曾外婆,我只是觉得,如秦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实不必配我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杜芷萱一脸恳切地说道:“前不久,我才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若,再和秦王缔结婚妁,传扬开来,只怕世人会多想。” “不许妄自菲薄!”眼见杜芷萱并不是惧于秦王那“神憎鬼厌”的煞名,而下意识地避之不及,太后心里的担忧消弥了少许,“你这丫头,在我心里可是最好的,旁人可都比不上。” 这点,杜芷萱绝不怀疑。 毕竟,眼下,太后可是连皇帝和秦王这两个儿子都能抛到一旁的。 只是,也正因如此,杜芷萱才更加不能让太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曾外婆,我只恐,若就此赐婚,会给秦王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呀!”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你可知,那小子,为人冷漠,不近人情,这些,也就罢了。毕竟,人生在世,谁没几个缺点呢?只是,他素来喜欢征战沙场,还从不手下留情,甭说大梁了,那可是连邻国最野蛮的将士们都闻声而疯狂逃窜的啊!” 话虽如此,但,太后言语间流露出来的与有荣嫣的神情,却是被杜芷萱尽收眼帘,忍不住抿唇笑道:“我知道,秦王是曾外婆的小儿子,而,曾外婆也一向疼爱关心他。只不过,谁让他不会像我这样伶牙俐齿,惯会装乖扮巧地讨好曾外婆,所以,也只能默默地受着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了!”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眼下,太后可没空去思索这些了。 总归,这些年,秦王确实受了很多苦,哪怕她再如何地疼爱关心,却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大梁所有人私下里的议论之词。那么,如今,她这个做母亲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竭尽所能地帮秦王谋得一份良缘。 往后,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旁,想必,秦王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孤苦伶仃,而,哪怕赴九泉之后,她也能有脸面见几位老祖宗了吧? 这般一想,太后心里最初曾浮现过的一丝希望,就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芽,茁壮成长起来,嘴里却再次确认道:“萱儿,你是说?” “曾外婆,这世间,估计再也找不着像我这样,能在短短几年间,讨得两份赐婚的姑娘了!”杜芷萱歪了歪头,眨眨眼,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脸促狭地说道:“只不知,若秦王知晓此事后,会不会气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能立刻入宫来找我的麻烦呢?” “他敢!”得了杜芷萱准讯的太后,只觉得心里的郁气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兴奋和激动,“萱儿,你放心,往后,他敢说你一句重话,你只管入宫来跟我告状!” “若他敢动手?”也不知太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阴阴的笑容,“放心,回头我让人仔细给你挑十个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哪怕用人海战术,也要将他拿下,再捆绑入宫,我来给你出气!” ……可怜的秦王! 杜芷萱再次肯定,秦王绝对不如外人传诵中那般受宠! 至于秦王会不会打骂人? 这点,杜芷萱却是并不担忧的。毕竟,再如何惯于伪装的人,在无人处时,却也会露出破绽来。而,就那些鬼鬼们每每见到秦王时虽避之不及,神情举止中难掩嫌厌,却并无一丝发自肺腑的畏惧和憎恨等情绪中,就可知,秦王确实是一个难得“正直”的人。 太后想了想,却还是不愿意瞒着杜芷萱,提醒道:“按理来说,以这孩子的年纪和军功,早就该成婚生子了。只不知何故,这些年来,每每我有了赐婚的念头时,那看好人家的姑娘总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就连送几个宫女嬷嬷到王府里侍候他,也都会发生各种灾祸。” 说到这儿时,太后脸上浮现一抹黯然:“也因此,外人都传他‘杀神转世’,活该孤寡一生的命格!” “曾外婆,我从不信命。”杜芷萱敛了脸上的浅笑,慎重地道:“我坚信——人定胜天!更明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道理。” “你能如此想,挺好的。”太后眼眶泛红,这些年来,她唯有依靠这些话才能安慰劝说自己一二,不然,真当她能忍受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悲惨地沦落为众人私下里议论贬低嘲讽的对像? 顿了顿,太后又给杜芷萱吃了一枚定心丸:“南山道人曾卜算过,你是天降的‘福星’,正是老天爷不忍见那孩子孤苦度日,特意遣下凡来陪伴他走这一遭的。” 想起前不久,秦王入宫请安时,虽依然给人予一种踩着尸山血海而来的诡异感觉,却莫名地凭添了几分人烟气儿,不像往常那样令人望而生畏,太后就不由得再次想起了皇帝之前说过的一些话来,对着杜芷萱也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第516章 与小公主谈秦王(1) 文斓苑 “小美人,在皇帝来之前,淑妃曾特意煲了汤,送到御书房里去过!” “我亲耳听到,那个叫齐雅欣的宫女蛊惑着淑妃,让淑妃说服了皇帝!” “淑妃想以此来获得皇帝的感激,并坑皇后一把,却万万没料到,其实,就算她不提,皇帝也早有打算!” “太后确实是真心疼爱小美人的,只不过,倒底是胳膊干不过大腿啊!” …… “原来如此!”杜芷萱轻笑一声,她就说嘛,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原来,竟又是齐雅欣的算计,“既然,齐姑娘心心念念地要嫁与四皇子,若不偏帮一把,不就可惜了那样花容月貌吗?” “小美人,你打算如何做?” “小美人,你只管吩咐一声,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 杜芷萱含笑望着蜂涌而来的鬼鬼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记得,每日,四皇子都会在淑妃那儿用午饭?不如,就此圆了齐姑娘的美梦,如何?” “唉哟!”伴随着这道惊呼,一道红色的身影就直奔杜芷萱而来,借助那冲击之势,顺利地将杜芷萱撞到了软软的床塌里,再满足地打了个滚,“还是你这儿舒服啊!” 杜芷萱顺势蹭了蹭锦缎枕面,感受着从脸颊处传来的独属于内造上乘锦缎的丝滑感给自己带来的独特享受,也懒得起身,随意地说道:“你这是典型的得陇望蜀啊!” “哪有!”小公主撇了撇嘴,受到杜芷萱这幅“享受”“惬意”模样的影响,也不由得捞起塌里的一个枕头,抱在自己怀里,并下意识地贴近脸颊轻轻蹭着,嘴里却道:“我也纳闷,不管如何布置,我那儿,就是没有这里舒坦。” 哪怕,她将杜芷萱屋子里那些看似颇为奇异,却轻易就戳中了心里萌点的摆设全部照搬到自己寝宫里,也不例外。 难不成,还真得再次应证了那句“物肖其主”么? …… “不如,我们今晚再抵足而眠。”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小公主,自顾自地决定了今晚的归宿,翻了个身,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说吧,你又准备算计谁?” “我只是好奇,每日里只关心国家大事的陛下,如何会想起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县主的婚事来……”杜芷萱抿唇浅笑,眼眸里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只炫得小公主捂着眼睛不敢再细看,“听说,淑妃娘娘今日曾亲自下厨,煲了一锅汤,亲自送到了御书房里。” “什么?!”小公主猛地瞪圆了眼,“她竟然那般大胆?” 御书房这样的重地,连皇后都不能踏足,更不用说淑妃这样的小小妃嫔了。 “许是淑妃娘娘知晓我曾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如今,虽神情举止毫无异样,看似不曾遭受任何打击,倒底不过抹不开面子,不好与人提及,所以,才会这般关心我的婚事吧。”杜芷萱眨眨眼,“一时情急之下,好心办了坏事,却也是难免的。” “她算个什么东西!”小公主忍不住地爆了粗口,对于仗着自己颇得帝宠,又有四皇子和六皇子两子傍身,频繁到皇后寝宫里找岔的淑妃,可谓是深恶痛绝,打定了主意回头定要好生地与皇后说道说道。 “嘘!”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虽早知道这姑娘是典型的心直口快,但,能在皇宫这么个到处都是眼睛和鼻子的地方,公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也确实是被宠得太过天真单纯了些。 “这些话,往后,你就在心里想想即可。” “我知道的。”小公主嘟着嘴,“也就在母后和你面前,我才会这样直来直往,在其它人面前,却是不会了。” “话虽如此,但,在这样的地方,却还是得小心,再小心。”杜芷萱隐讳地提醒道:“毕竟,祸从口出!” “好吧。”小公主扁扁嘴,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再次觉得自己和杜芷萱交好的念头正确无比。毕竟,唯有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人,才会行那“忠言利耳”之道。 真当小公主傻呢? 也不想想看,能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又岂会是表面上看着的这般简单? “对了!”小公主一拍手掌,懊恼地说道:“被你一打岔,差点忘记正事了!” “你真得准备嫁给小皇叔?” “是呀!”杜芷萱眨眨眼,笑得一脸的狡黠,“往后,我可就大了你一辈。该记得,下次,需唤我婶子啦!” “你想得美!”眼见杜芷萱还有兴趣和自己打趣,更有心情调侃自己,小公主立刻就知道杜芷萱并没将这件婚事看得太重,遂眉头微蹙,抬眼看了看周围,再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道:“我那小皇叔,可嫁不得啊!” 杜芷萱也凑近小公主耳旁,道:“是因为靠近他的姑娘,都死于非命吗?”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愿意?”小公主只觉得满腹的苦楚,她明明已经煞费苦心地拉郎配了,偏,还没来得及拐带杜芷萱与自家表哥们见面,就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一纸赐婚给打乱了。 “我这也是没法子啊!”杜芷萱叹了口气,眼见小公主一张脸苦得能滴出汁液了,遂安慰道:“说不准,我的八字也挺硬的,不然,为何和秦王接触好几次,却从未受到影响?” “竟有此事?”小公主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那矫健的身子骨,只令杜芷萱都有些咋舌了。 “不然,曾外婆又岂会同意陛下的赐婚呢?”杜芷萱笑了笑,结合这段时间里鬼鬼们传递来的消息,又道:“其实,我也是才想起,这一年来,经常收到几位表哥送来的一些物品。若我未猜错,想必,这些物品也都是秦王转送的。” 小公主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嘴角抽搐不已:“合着,我那小皇叔,那么早就开始打你的主意啦?!” 简直不敢相信! 一定是她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 说好的,将所有的“智商和情商”全部点到了武之一道,不论是带兵,还是上阵杀敌,分分钟就能秒杀一切,偏不懂人情世硌,任凭身旁侍候的管事们再如何地照看,却依然被人传为止小儿夜啼的“杀神”,令人避之不及的“神憎鬼厌”般的存在呢? 这样的行为,真得大丈夫吗?! 第517章 与小公主谈秦王(2) “咳……”杜芷萱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忙不迭地起身,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水,轻抿了几口,滋润了那干涸的喉咙后,才道:“他只是感谢我当时的‘援手’。” “我才不相信呢!” 小公主撇撇嘴,眼见杜芷萱依然趴在锦缎做成的各类抱枕窝里,遂也跟着诞着脸,又趴了回去,顺手拽过一只小熊玩偶,揉捏着它那软软的肚皮,道:“要我说,他那是早有预谋!” 眼见杜芷萱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小公主只觉得秦王确实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家伙,将满宫的人精都给骗了不说,如今,还骗到了自己唯一认可的手帕交身上! “我跟你说,其实,我那小皇叔虽为人太过冷漠,但,到底是皇亲,又掌兵权,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又岂会没有姑娘心生爱慕呢?” “只是,不论是世家贵女,还是小家碧玉,凡是有主动到他面前示爱的,他都用一种仿若对方是杀父仇的阴冷神情看着对方不说,还一声不吭地直接拨剑将对方轰走。” “这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个心理有问题,导致行为也出现异常的人。关键是他第一次做出这等事情时,才刚刚满10岁啊!” “你能想像得出来,一个10岁的孩子做出这等事情的可怕程度吗?更令人惊悚的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并一直我行无素,无论谁敢上前劝说,均采用同样的招术将对方撵走。” “也曾有宫里的宫女对他有意,誓要爬床成功,一朝由麻雀飞上枝头,变成那只傲立梧桐树的凤凰,却被他冷着一张脸,直接将对方从床上踹了下去不说,还拿着剑将对方剁成碎肉!” “再后面,有那急于讨好他的人,巴巴地从江南那儿赎了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偏,他转手就将对方又卖了回去,说是府里开支太大,养不起这等吃闲饭不做事的人。” “这也就罢了,毕竟,做了花魁的,被人随手转卖,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竟然特意将对方卖到了最下等的勾栏院啊!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说毁,就被他毁了,这……也太冷血了!” …… 末了,小公主才一针见血地总结道:“所以,他那人人避之不及的恶名声,完全是他一手造就的!” 这样坑人不利己的家伙,怎么就赐婚给杜芷萱了呢? 偏,杜芷萱的反应超出了小公主预料之外:“干得不错!” 在杜芷萱看来,秦王的做法,没有丝毫的问题。 需知,大梁世家贵女个个彪悍,举凡当街示爱,自荐枕席之类的,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了。而,以秦王的身份,放到现代,也是一个妥妥的高富帅,若对某个姑娘无意,理当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然,还不得让对方抱着希望,再行那“女追男,隔层纱”的纠缠不休之策? 所谓的风度翩翩,怜香惜玉地温婉拒绝?那,真得叫拒绝吗?不过是又给了对方无数的希望,从而累人累己而已。 至于宫女? 想要爬床,就得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而,为了能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一次性地解决掉这个宫女,也是可行的。 不然,还不得变成一朵花,分分钟招来无数的蝴蝶和蜜蜂呢? 至于花魁? 能被捧红的花魁,琴棋书画这些也就罢了,那容貌和气质,心机和谋略,绝对非同寻常。毕竟,那么多的姑娘中,却仅仅只有那么一位脱颖而出! 当然,伴随而来的则是被人供起来的那“高高在上”的心态。 这样的姑娘,若无攀龙附凤的心态,又岂会在可以自己做主,挑选赎身人的情况下,愿意千里迢迢地奔赴盛京?还不是为了那虚无飘渺的荣华富贵! 如此,被人再被人当作货物般随意发卖,不也是很正常一件事吗? 小公主瞪目结舌地看着杜芷萱,生平头一次生出自己年纪大了,不然,又岂会跟杜芷萱生出这样巨大的代沟呢? “当然,其实,也可以再婉转一些。” 眼见小公主受到的刺激太大,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在小公主心里那良好印像的杜芷萱,又装模作样地说道:“比如说,直接让人将那位示爱的世家贵女送回家,请其家人好生教导一二。又比如说,直接将那宫女五花大绑了,交由皇后按宫规治罪。再比如说,直接将那位花魁卖给送礼的人,让其真正体会一把红袖添香,却后宅混乱不堪的美妙滋味。” “我算是知道了……”小公主微阖双眼,只觉得自己竟能跟这样奇葩的姑娘结为手帕交,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该不会,其实,她也是个颇为奇葩的姑娘吧?不然,为何,如今,听得杜芷萱的这些处置手段,竟莫名地觉得,其实,秦王那样的处置手段更好呢? “今日,你来此,只为这件事?”眼见彼此说开了,小公主脸上却依然流露出一丝忧愁和愤懑,杜芷萱忍不住地问道:“说吧,谁又惹你了?” “大皇姐没了。”小公主以袖掩面,却依然无法遮挡那沙哑中混合着哽咽的鼻音。 “大公主?”虽,杜芷萱频繁入宫,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也只见过上代九公主和这代小公主,却并没有见过其它的几位公主。 不过,由小公主伤痛欲绝的模样里,却也能猜测出这位大公主,必定和小公主情份极好,而,以小公主如今行四的排行来计算,想必,大公主也还很年轻。 “天有不测风云……”眼见小公主越发地伤心,杜芷萱顿了顿,转而问道:“大公主如今多少岁?” “25岁。” 小公主抹了把眼泪,想要维持自己平日里悠然自在的模样,却未能成功,末了,只能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抱着杜芷萱的腰就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时地说道:“前个月,大皇姐还说了,待到小侄儿百日时,就邀请我入府一同庆祝。偏,今日,就有人来报,说先是小侄儿重病暴毙,接着,就是大皇姐悲痛欲绝之下,也跟着去了!” 第518章 谈大公主病逝事 “我觉得,这不可能!” 小公主紧紧地抓着杜芷萱的手,泪水急速地滑落,却顾不上去擦拭一二,只是急促地说道:“这些年来,我曾无数次见到大皇姐躲在角落里哭。虽,她从不跟人提及此事,我却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极不好。” “只可恨,大皇姐每次入宫都化妆,显得气色极好,所以,哪怕我再三地跟母后提及此事,却也因为大皇姐未曾主动到母后面前哭诉,母后也只能将大驸马家人唤到宫里敲打一二。” “就算如此,我却也能明显地发现,第二次再进宫的大皇姐,即使依然化了淡淡的妆,神情举止一如从前,却能从她那偶尔浮现的悲哀眼神里,知道母后的敲打并无用不说,甚至,说不准,还因为母后的敲打,让她遭受了更多的罪。” “从那之后,我就不敢再主动跟母后提及此事了。” “有好几次,我都有意无意地接近大皇姐,不顾大皇姐一再地推拒,搂抱过大皇姐,发现大皇姐每次入宫,身上都必定穿很厚的衣服……” 寥寥几语,就令杜芷萱眼前仿若浮现出了一个饱受欺压的姑娘,只令她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丝同情来,不由得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知道,大皇姐究竟遭受了什么,又是如何死的!”小公主眼含怨恨地说道,虽,大公主和她只相差五岁,却是真正将她当成嫡亲妹妹来看待的!而,有好几次,若非大公主机敏,估计,她早就枉死在皇宫里,又如何能成为横行皇宫无阻拦的“螃蟹”一般的存在呢? “若,真让我调查出什么,我要让他们一家人给大皇姐抵命!”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杜芷萱叹息不已,再次觉得自古以来,这公主就还真没几个是舒心的,哪怕是大梁王朝这种公主和贵女们彪悍的朝代,也不例外。 而,小公主这幅誓要寻出大公主死亡真相的坚定模样,却也令杜芷萱那颗穿越后,连续获得了来自将军府和太后等人疼爱,而慢慢变得柔软起来的心化为了一滩水。 穿越前的杜芷萱,虽待在一个看待能力多过其它的上市集团,但,自从做了手握一部份权利的主管后,就见多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翻脸不认人的情况,一颗心早已被残酷的生活磨砺得坚硬起来。 如今,遇见小公主这样的姑娘,杜芷萱却突然生出这样的感叹来:原来,其实,女孩子也可以这样仗义执言,可以为亲人而谋算。 “这件事,你别掺合。”小公主由着杜芷萱为自己拭眼泪,不安地说道:“我一时激愤,倒与你说了这么多。” “大驸马是护国将军府长房嫡长子,虽护国将军已闲赋在家,但家中子弟均十分优秀,或投奔军中,或入书院念书,目前处于武将转文臣的阶段,但,军中势力却不可忽视。”这样的人,并不是钱将军一家人能招惹得起的。 哪怕,安平郡主是太后颇为疼宠的孙女儿,也不例外。 毕竟,很多时候,在面对这样的勋贵世家之时,皇权也不是百分百都能有用的,更不是随时都能拿出来用的。 更何况,充其量,杜芷萱仅仅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儿,小公主一点都不愿意那种“救自家外孙女,还是保自己家”这样的抉择,出现在杜芷萱身上。 至于勇诚候府? 从最初,小公主就不将其放在心上。只因,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的候府,在面临这种事情时,也往往只会做出令人心寒的“弃卒保帅”的举动。 “若非憋得狠了,我也不想同你说起此事。”小公主靠着杜芷萱的肩膀,轻声道:“我已求了表哥,请他帮忙我私下里调查,绝不会放过任何人!” “这件事,你就看我的吧!”再如何,她也在宫中横行霸道了十多年,又如何不能以最简便的方式处理好此事? “好,听你的,我不出头。”明白小公主担忧的杜芷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关心疼爱的感觉,真得容易令人上痒,从而不愿意再舍弃,更不能再任其从手心里溜走。 “不过,若你知晓了什么,就与我说说,兴许,我也能与你分析一二,从而找出那个隐藏于幕后的真正罪魁祸首。”杜芷萱叹道:“虽我未曾见过大公主,但,若大公主之死真得另有蹊跷,那么,我也不愿意看着那些恶人自在逍遥。” “这做了坏事,自当伏首认诛,才对啊!” “正是!”小公主冷笑一声,由着杜芷萱取来冰块,放在毛巾里,覆于自己眼上,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 这头,待在皇宫里和小公主闲聊,心生感叹的杜芷萱,却不知道获悉赐婚旨意的钱将军,只觉得晴天霹雳。 待到宫里宣旨的内侍离开后,钱将军就顺从自己的心意,操着家伙,呐喊一声,以一种“猛虎下山”的气势冲正捧着圣旨,逐字抠读,眼含喜色的秦王扑去。 生来就只有自己揍人,从没被人揍过,尤其是被钱将军这样的武将毫不留情地揍着,偏还不能还手不说,更得巴巴地将自己一张俊美的容颜送上前来,任由钱将军下狠手收拾,只是紧紧地捂着藏在胸口的圣旨的秦王,那幅“痛并快乐着”的模样,不仅未能换来钱将军的手下留情,反而还激起了钱将军心里更多的怒火。 于是,自这日起,秦王就一日三次,按饭点地被钱将军狠揍。 而,很快,任职大理寺卿的钱睿渊,特意于休沐日,带着以钱锦宏为首的一众钱家三房留守在盛京的钱家子弟们,骑马赶到京郊大营,操着家伙齐上,逮着鼻青脸肿不能见人的秦王,又是一顿胖揍。 直到这次过后,钱将军才暂时罢手。而,逃过一劫的秦王,则一边眦牙咧嘴地由着大夫为自己上药,一边则默默地思考着,待会写给杜芷萱的信上,应该如何地遣词用句,才能换来杜芷萱更多的怜惜。 …… 第519章 一纸赐婚惹众议(1) 梨香院 自从杜莜成为安王世子庶妃后,李姨娘就一改之前杜莜被送入安王府,却一直未能得到任何讯息的低调,在老夫人明里暗里的支持下,不知同钱氏唱了多少次对台戏。 只是,今日,李姨娘却是一脸的憔悴,哪怕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依然遮掩不了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嘴角更是因为满腹的担忧而起了两个大泡:“姑姑,这可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老夫人偏头看向正紧紧地拽着自己袖口,连手上的青筋都暴露无遗的李姨娘,眉头微蹙,再一次觉得自己年轻时的眼神不太好,不然,又岂会弃小李姨娘,而选择偏帮李姨娘成为杜尚书的贵妾呢? 李姨娘嘴唇动了动,身子也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只要一想到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杜芷萱,仗着身份的不同而逐一地找岔挑衅,将这些年受到过的欺侮一一地加诸于自己等人身上,就令她不寒而悚,眼前仿若浮现了一幕幕杜芷萱仇恨冷冽的目光。 “这是件好事。”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轻扯嘴角:“候府自此以后,将更上一层。” “可……”李姨娘只觉得满腹苦涩,真当她不知道杜芷萱成为秦王妃,会给勇诚候府带来多大的荣耀吗? “只是,姑姑,四小姐伶牙俐齿,睚眦必报……” “就这?”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李姨娘,“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平日里,你让着避着她一些,不就行了?你不主动找她的岔,她又岂会盯着不放?” 真当皇家媳妇是那么好做的呢? 在杜芷萱接了赐婚的圣旨后,就得开始为期三年的王妃礼仪规矩等课程的学习,哪有闲情逸致跟李姨娘这么个小妾计较,这不是失了身份嘛! “姑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姨娘焦急得脸都涨红了,“我是怕,那四小姐会就之前我们算计她一事而追根究底!” “你想多了。”老夫人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就算她知道了,那又如何?” 倒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娘家侄女儿,再加上李姨娘平日里极乖巧懂事,可谓是极好用的一枚棋子,因此,老夫人心思转了几转,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更何况,这件事的主谋是你妹妹,可,她如今早已亡故,就算四丫头想要翻旧账,该担忧的人也不是你我。” “姑姑,你是说?”李姨娘眼前一亮,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看向钱氏居住的飞羽院方向的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窃喜和得意。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自己努力去争取。”老夫人嘴角微勾,对钱氏这个胆敢仗着将军府的权势和杜尚书的偏宠,一连再地跟自己对着干的大儿媳妇将会遭遇到的悲惨结局,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待到李姨娘告退后,周嬷嬷才重新为老夫人沏上茶水,隐讳地提醒道:“老夫人,难不成,四小姐真是能化解一切煞气的‘福星’?否则,以太后对四小姐那‘爱屋及乌’的偏宠,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四小姐送死,而将四小姐赐婚与秦王?” “福星?”老夫人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是对一手炮制了这个话题的安平郡主的鄙夷和不屑,“那女人,也就只能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了,却也不想想,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挡得住煞气的侵袭,而,‘福星’的身份,又岂是能随意编排的?!” 当然,老夫人并未说出来的却是这些年来,相比起候府里那些或精明,或低调,或谦卑,或透明,却纷纷自有谋算的姑娘来说,杜芷萱这个钱氏拼了老命也要保下来的五姑娘,虽延续到了安平郡主的血脉,却与其那早死的生母一般,并未遗传到安平郡主算无巨遗的手段和擅窥人心的本事! 而,这般性情天真到近乎痴傻的姑娘,又岂会是话本里那处处遇难呈祥,并令人生出不敢算计心思,以免报应到自己等人身上来的“福星”呢? “话虽如此,但,老奴这颗心,依然不太安稳。”周嬷嬷眉头微蹙,再次说道,“秦王的‘煞神’之命,早已传遍了大梁,连邻国都有所耳闻,那向来疼爱四小姐的将军府一众人,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四小姐被太后赐与秦王,然后,面临那种随时都可能收到四小姐噩耗的凄惨局面?!” “老奴以为,即便四小姐那能克制秦王一身煞气的‘福星’之名有水份,但,四小姐与秦王的八字定无比相合!” “这是自然。”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并不觉得有何意外之处。 毕竟,即便秦王再如何地令人闻风丧胆,又如何地能止小儿夜啼,但,说到底,秦王依然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若结亲,又岂不会求高僧一合两人的八字?! “若我未记错,秦王今年已25岁了吧?” “正是。”周嬷嬷点点头,脑子里猛地窜过一阵亮光,嘴唇就激动得有些颤抖,“老奴记起来了,这些年,太后曾数次欲为秦王赐婚,更私下里寻摸了许多八字贵重的姑娘,并每年都会请高僧批命,却在每每生出赐婚念头不久,那位姑娘就会枉送性命!” “不错。”老夫人微微颌首,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略有些诡异,“就算四丫头福大命大,逃过了赐婚圣旨带来的噩运,更好生地活了三五个月,那又如何?只要四丫头一日未嫁入秦王府,就随时可能出现看不见,摸不着的生命危机。” 面对这种随时可能会死的人,又何需刻意隐瞒自己的算计和坑害手段?又何需因着同情和怜悯等缘由,而令人待她好一些?又何需因她那板上钉钉的秦王妃的尊贵身份,就令候府一众人都放下往日里的恩怨逢迎讨好于她呢? 倒不如,利用此事,在杜芷萱备嫁的三年时间里,为候府其它的姑娘谋得一桩良缘! 第520章 一纸赐婚惹众议(2) 作为老夫人依重的左臂右膀之一,周嬷嬷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 只是,想到自从杜芷萱被赐封荣华县主之后,寥寥无几的见面里,由杜芷萱身上传出来的那越来越浓重的威严气势,周嬷嬷沉吟了会,又道:“那么,往后,府里该如何待四小姐呢?” 老夫人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与往常一样。” “这……”周嬷嬷迟疑了会,道:“怕是不妥。” “哦?”若换了其它人,这般置疑,只怕早就激怒老夫人,被拖下去打板子了。不过,就如周嬷嬷了解老夫人那般,老夫人也颇为熟悉周嬷嬷的性情,遂难掩惊诧地问道:“可有什么说法?” “无论如何,四小姐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周嬷嬷暗叹了口气,若可以的话,她也不愿意与老夫人分说此事。偏偏,做为老夫人最为依重的陪嫁嬷嬷,她与老夫人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哪! “以往,皇室会在赐婚之后,安排几位教养或管事嬷嬷出宫指点一应事物,而,四小姐身旁早有太后和长公主赐下的四位教养嬷嬷,只怕,太后会将这个任务交由这四位嬷嬷。如此一来,只怕这四位会隔三茬五就入宫,向太后汇报四小姐的学习生活情况。”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四位绝对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待太后问起,就将杜芷萱在勇诚候府里的状况一五一十地秉报给太后,而不会再像往常那样,碍于诸多缘由而默许了勇诚候府对杜芷萱的磋磨和算计。 谁让大梁“以孝治国”?只要杜芷萱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只要杜芷萱一日姓杜,面对勇诚候府一众长辈时,就必需发自肺腑的恭敬谦卑,不然,随随便便安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就能将杜芷萱彻底打入尘埃,再也无法翻身。 这一点,并不因杜芷萱及笄后,利用那培养墨菊和墨兰的独特“莳花之技”,通过安平郡主的敲边鼓,而获得了太后赐封的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爵位,而有任何的不同。 不然,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的姿态,为何依然那般地高傲和不屑呢?为何依然频繁地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不就是逮准了“孝道”这一点嘛! 只是,眼下,这一切,却全部变了。 以往,勇诚候府还能用“孝道”来压制杜芷萱。如今,成为板上钉钉“未来秦王妃”的杜芷萱,身份已由受到老夫人等候府长辈辖制的长房嫡长女,一跃而变成了凌驾于候府一众人之上的“准皇族中人”! 倘若,候府一众人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出手磋磨杜芷萱,只怕,太后就会立刻有了插手勇诚候府家务事的理由,待到那时,只怕,勇诚候府将会遭受到无比残酷的打压。 …… 老夫人眉心紧锁,因为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而用力地按压着手里的佛珠,很快,那保养得极好的粉色指甲上面就浮现一抹可怖的青白之色。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才传出一声轻叹:“罢了!” 飞羽院 “娘,我还以为太后有多疼杜芷萱呢?竟为了消除她同武候王世子退婚带来的不好影响,而特意赐了她一个荣华县主的爵位……” 当时的杜芷薇,乍听得此消息时,若非钱氏的开解和劝说,估计,那满腹升腾的恨不能将杜芷萱剔骨挖肉的恨意就能让她失去理智,从而变成一个只知明刀实枪地与杜芷萱对上的蠢货。 “结果,却是这样的疼爱,呵……”杜芷薇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要一想到杜芷萱将会落到一个凄惨离世,尸骨无存的下场,就觉得这段时间里,那一直徘徊在胸口,久久未曾退去的嫉恨等情绪减少了许多。 毕竟,再好的婚姻,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得有那享受的命啊! “薇儿,这件事不简单。”钱氏摇了摇头,眉心紧锁。虽,她到现在依然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将军府一众人竟也没有出声反对,却依然有那么一丝不妙的预感,从心底最深处滋生而起,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速度漫延了全身。 恰于此时,一阵阴风吹过。 钱氏只觉得后背一寒,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心里那最初曾浮现过,却从未将其当真的猜测,在这一刻,却被她下意识地说出口来:“难道,秦王就是那位‘贵人’?” 不,不可能! 若真如此,杜芷萱又岂会平淡地接受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后,满盛京传诵的于她不利的流言蜚语?而,钱诗雅这个撬了杜芷萱御赐未婚夫的嫡亲表姐,又岂能到现在依然安稳渡日?李姨娘这些曾明里暗里坑害过杜芷萱,就连老夫人也都曾掺了一脚,想要算计退婚的杜芷萱嫁给老夫人那位娘家远房侄儿的事情,又岂能到现在依然未被翻查出来? 眼见钱氏一张脸青青白白,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惊惶和害怕等情绪,杜芷薇顿住窃笑,担忧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钱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中暗含不甘和愤懑的笑容来,那带着迷茫不安的目光,透过杜芷薇那娇美的面容,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竟见到了当年曾和自己亲密相处的钱涵梦! “不……” 也不知钱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总之,在这一刻,她撕心裂肺般地喊道:“你离我远点,当年之事,本就不怨我,是你,都是你……” 杜芷薇惊讶地瞪圆了眼,这样疯魔状的钱氏,她第一次见到,心里也生出一丝惊惶和恐惧来。 就在这时,钱氏突然扑到了杜芷薇面前,左手拽着杜芷薇的头发,右手五指并拢,冲杜芷薇那白皙幼滑的脸颊连扇了好几个耳光,只扇得未曾反应过来的杜芷薇,拼命地挣扎,却依然未能挣脱钱氏的拳打脚踢时,不得不哭喊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薇儿啊……” 隐于一旁,亲手导演了这出“母女相残”闹剧的鬼鬼们,对望的双眼里满是讥诮和嘲弄。 啧! 只是随随便便弄了个幻境,就能激发出钱氏心里对钱涵梦等人刻骨的仇恨,真不知该说钱氏是典型的“白眼狼”,还是该说钱涵梦等人运气不好,竟会遇见这样一个坑害家人的姑娘! 第521章 一纸赐婚惹众议(3) 武候王府 步入书房的林管家,嗅闻着空气中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薰香,看着那扇本不该出现在书房里的厚重屏风,听到屏风那端传来的细微声响时,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想劝说些什么,却在武候王世子那阴冷的目光里,慢慢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世子,老奴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武候王世子双眼微眯,只觉得眼前这个处处打着去世父王的名义来“规劝”自己的林管家是那么地碍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什么消息,能让向来处变不惊的林管家也这般惊惶失措,六神无主?” 林管家只觉得自己仿若吞了半斤黄莲似的,满腹苦涩。 他已经能预料到,这样一意孤行,不听人劝的武候王世子,不仅不能给武候王府带来更大的荣耀不说,相反,还会将武候王府拖入泥潭! 然,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该劝的,他已煞费苦心地谋划过,却未能顺利地敲醒武候王世子,更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也都拉入了悬崖边上! 纵然如此,多年来对武候王府尽忠的思想,依然束缚着他的行为。就如眼下,林管家就不由得看了眼那扇厚重的屏风,一脸的欲言又止:“世子,这……” “这什么这?!”武候王府难掩嫌恶地看了眼林管家,因着和杜芷萱退婚一事牵扯出来的风波,导致这一年来,他几乎足不出户,却也因此增加了对整个王府的掌控力度。 “你是王府的管家,代表整个王府的形像,如此吞吞吐吐,犹豫不决,成何体统……”若非武候王妃一直强压着武候王世子,估计,此刻,他就借此事,毫不犹豫地将林管家撵出府了。 “老奴知错。”林管家颤巍巍地认错道,微垂的眼眸里满是痛悔和懊恼,嘴里却依然说道:“只是,世子,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太适合外人听。” “外人?”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恨和恼怒,“怎么,唤你一声管家,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做了这王府的主呢?” 林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老奴并无此意,还望世子爷明察秋毫。” 武候王世子冷冷地看着林管家,眼眸里的杀机迸射。 什么叫外人? 林管家这样哪怕有卖身契在手,哪怕被赐姓林,但,身上并没有流着武候王一脉血液的人,才叫外人! “我曾告诉过你,雅儿是我认定的世子妃,若,下次,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我们这王府也容不下你这尊大庙了!” “是。”林管家垂眸应诺,心里除了无奈和叹息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武候王爷的痛悔和伤感等情绪了。 该敲打的,已经敲打得差不多了,而,武候王世子也相信林管家这样的聪明人,在发现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会做出“正确”的决定,遂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林管家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太后为秦王和荣华县主赐婚了。” 正暗自嘲讽林管家这样的人,看似忠心耿耿,其实也是一株墙头草的武候王世子,下意识地说道:“荣华县主?” 林管家再次回答道:“正是勇诚候府长房嫡长女。” “什么?!”别说瞪目结舌的武候王世子了,就连不愿意见到林管家那张菊花脸,而特意避到屏风后面的钱诗雅也都惊呼一声,奔走而来。 “杜芷萱被赐给了秦王?”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过,因着武候王世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再加上那忽青忽白的面容,倒是令看着武候王世子长大的林管家心有同感,并没有多想其它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呵!”钱诗雅冷笑一声,“果然,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正沉浸在自己的御赐前未婚妻,被自己退婚后,竟又攀上了比自己更粗壮高枝的愤懑等情绪里的武候王世子,眼含疑惑地唤道:“雅儿?” “世子。”钱诗雅上前几步,握住武候王世子的手,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跪在那儿的林管家。 真没眼色! 打定了主意,尽快将林管家请回老家休养的武候王世子,摆手道:“你先退下。” 在武候王世子注意不到的角度,钱诗雅微抬眼眸,冲那虽有满腹不甘,却不得不离开的林管家的身影,露出一抹冷诮的神情。 亲为自武候王世子沏了杯茶水后,钱诗雅才缓声道:“如今瞧来,太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宠爱杜芷萱。” “不宠爱,又岂会为她赐婚秦王?”武候王世子轻抚胸口,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就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秦王这样的高枝,可不是谁都能随意攀护的。”钱诗雅脸上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说来,我这位萱表妹,确实挺可怜的。” 眼见武候王世子眉头微蹙,脸上神情变幻莫测,钱诗雅心里转了几转,立刻就明白了武候王世子心里的想法,遂不着痕迹地引导道:“这些年来,和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纷纷莫名其妙地就枉送了性命。” “也不知,我这位可怜的表妹,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话虽如此,但……”说起来,这些年,武候王世子从未认真看过杜芷萱。如今,再次回忆起杜芷萱,也只有记忆里那幅“移动珠宝台”的模样,心里那些才浮现出来的怜惜同情等复杂的情绪尽皆消失,“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眼见武候王世子的神情越发地肃穆,钱诗雅忍不住心惊:“你想到了什么?” “以往,虽,太后和陛下也曾想要为秦王赐婚,但,从未像这次般公告天下,而只是暗地里寻摸……” 当然,武候王世子真正想要说的,却是以往太后和皇帝才刚刚生出将哪位贵女赐婚给秦王的念头时,那位姑娘就会惨遭不幸,而不会像杜芷萱这般,都已接到了赐婚圣旨,却依然安然无忧!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22章 世子许诺表姐喜 钱诗雅悚然而惊:“你是说?”杜芷萱会是例外? 武候王世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眼底钱诗雅一脸的迷茫不安,倒底是放在心尖上真正呵护疼宠的姑娘,遂伸手将钱诗雅紧搂在怀里,轻声说道:“若,她真做了秦王妃,如此,我们也就不用再愧疚不安……” 这? 钱诗雅咬了咬唇,正因她明白了武候王世子的话外之意,才会越发地愤懑和恼怒,却得顾及到武候王世子心里的想法,更得避免自己多年辛苦才竖立起来的端庄贤淑、温婉柔善的形像出现重大失误,而不得不竭力克制住胸口那些翻腾不休的情绪。 “倒也好,终归,是我欠了她……”钱诗雅咬了咬唇,微垂眼眸,长睫掩住眼底迸射出来的愤恨和恼怒,却无法克制从心底最深处滋生而来的那些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的浓浓的嫉妒! 凭什么! 她可是重生女,对未来几十年各大事件了如指掌,理当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可,这一切,竟在最初就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这个时节,她已和武候王世子定婚。而,惨遭退婚的杜芷萱,也会落入候府众人的圈套里,或被毁了清白,送入家庙,或被迫远嫁他乡,与人为继室,再也无法踏足盛京一步…… 偏偏,如今,她和杜芷萱的“境遇”竟快要颠倒了! 越想,就越发愤怒的钱诗雅,紧紧地拽着武候王世子的衣襟,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满腹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微微抬头,就换上了一幅全心依恋武候王世子的模样,眼含欢喜和庆幸地说道:“我得好生想想,要送些什么礼物给萱表妹……” 这样梨花带雨,却又柔弱中暗含坚强的模样,只令武候王世子心尖一颤,忍不住搂紧了钱诗雅,并在钱诗雅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雅儿,今生有你,是我之幸。” 这样才华横溢,性情端方,永远都明白在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并为自己牺牲颇多的钱诗雅,才是真正值得他交付整颗心的人! 至于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终致恶名远扬的杜芷萱? 呵! 就算如今,杜芷萱已煞费苦心地洗白了自己的名身,并因别具一格的莳花之技而得到了众人的称赞,并被太后赐封为荣华县主,那又如何? 不过是太后那颗疼爱幼子之心在作崇,才会坚定不疑地相信杜芷萱的“福星”命格传言,并将杜芷萱赐婚与秦王!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杜芷萱就会受不了秦王那身无处不在的煞气而香消玉殒,就连勇诚候府也会因杜芷萱意外身亡一事,而遭到各方的嘲讽和讥诮,蔑视和打压,就令武候王世子心里那团不知何时被堵住的郁气尽皆消散。 “我会再与母亲提我俩的婚事,你就在将军府,等我的好消息。” “好。”钱诗雅娇羞地应了声,霞飞双颊,唯有那双偶尔浮现一丝阴冷的眼眸,才将她此刻的心情出卖。 只因,那位频繁阻挠她嫁入王府的武候王妃! 不过,当年,武候王妃初嫁入王府时,也与其它的宗室王妃一般,饱受内宅争斗之苦不说,还与那嫁入安王府的凤兰县主一样,每日里都要面对武候王爷那有意无意抬举的一个又一个与其争权的“真爱”。无论是一个女人得宠于男人必备的容貌,还是生儿育女最最重要的健康身子,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内斗中,都已不复以往。 如此,待到她嫁入王府后,只需将往日里对付杜芷萱的手段施展出来,不愁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死武候王妃。 到那时,这偌大的武候王府,可不就尽皆被她握于手心里?而,一旦如今深爱自己的武候王世子生出异心,她就可以像当年的武候王妃一样直接弄死武候王世子,再扶持自己的儿子为世子。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钱诗雅也不由得想起前不久的一夕之欢,遂放软自己的身子,依在武候王世子胸口处,轻声道:“若,将来,能有一个与世子一样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孩子,哪怕让我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雅儿!”武候王世子一脸惊惶地扳正钱诗雅的身子,狭长的双眼细细地巡视着钱诗雅的面容,并未发现有丝毫的不妥之处后,依然不愿意再经受这样的打击,遂慎重地要求道:“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借助依偎在一起的姿势,钱诗雅敏锐地察觉到了武候王世子那紧绷的肌肉,和那急切跳跃的心跳声,只觉得心尖一颤,忍不住回搂武候王世子的腰身,并轻轻蹭了下,低声道:“好。” 武候王世子揽着钱诗雅的腰身,轻啄了下钱诗雅的额头,脸上浮现一抹梦幻般的笑容:“我希望,能有一个像你一样漂亮,聪慧,机敏,果决,勇敢的女儿,我会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任由她恣意挑选。” 说到这儿时,武候王世子灵机一动,忍不住探向钱诗雅那依然平坦的小腹,颤声问道:“雅儿,你……有了?” 即便和武候王世子早已肌肤相亲,但,在这一刻,钱诗雅依然燥得满脸通红,想也不想地拍开武候王世子那依然在自己小腹上游移着的手,嗔怪道:“世子,我俩前些日子,才……” 话,点到为止,不过,虽武候王世子这些年并未收用过丫环,也没有任何的妾侍,更没有与友人逛过青楼,但,私下里,却也与几个友人粗浅地聊过此事,又如何不明白钱诗雅的话外之意呢?! 于是,武候王世子心里滋生出无尽的勇气,扳过钱诗雅的身子,就将自己满腹的爱恋,透过那一个又一个灼热滚烫的吻,烙印在钱诗雅心上,嘴里更是低喃道:“雅儿,很快,你就能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地嫁入王府,成为我的世子妃,往后,我们将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不移生活!” 第523章 回候府父亲有请 勇诚候府 “小美人,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快让我抱抱!” “宫里可有人欺负你?只要你说一声,我们立马弄死他们!” “嗷嗷嗷……小美人,你不在候府的这段时间里,虽热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蠢货们,都给我滚远点啊!”关将军反手拨出大刀,并没有出鞘,就用刀柄,将这些兴奋起来,恨不能扑到杜芷萱身上的鬼鬼们全部轰开,“挡路了啊!” 可惜,候府里的鬼鬼们早就见惯了关将军这幅冷面的模样,并不像最初那般听话地躲得远远的,而是继续围着杜芷萱吐槽着,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让杜芷萱迅速明白了候府里的情况。 待到马车停下来时,杜芷萱就见到不知何时候于侧门的杜管家迎上前来,行了一礼后,恭敬地说道:“四小姐,老爷请你到书房去一趟。” “书房?”杜芷萱玩味地一笑,道:“说来,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未曾去过前院,更不知道父亲的书房在何处,还要麻烦林管家找个人带路。” “请四小姐跟老奴来。”杜管家仿若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依然保持着那幅恭敬的姿态。仿若,在今日之前,每每见到杜芷萱时,那从不拿杜芷萱当主子,趾高气昂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似的。 果然,杜尚书的心腹,也如他一样,都是那么地“能屈能伸”! 如果说,候府后院是极尽奢华的话,那么,前院就是特别地简朴。尤其,在迈入杜尚房的那一刻,杜芷萱也不由得闪了下神。 无它,只因那靠墙高的巨大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只令每一个进到这间书房的人,在嗅闻到那独属于书的淡雅清香时,就会下意识地抬头,因此而被震憾住。 至于墙壁上面悬挂的书画作品,和那博古架上摆放的瓷器等物件,却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功效。 仅仅只是一眼,就令杜芷萱明白了勇诚候府真正底蕴。 “父亲。” 也是到了这时,杜尚书才发现,原来,在他不经意间,他的嫡长女儿已长成了个大姑娘! 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神情恭敬,仪态如行云流水般,挑不出丝毫错漏的杜芷萱,却让他莫名地想起了当年初见钱涵梦的情景来。 ——都是相同的高傲!让人见了,就恨不能将她们碾碎成泥! 杜尚书眉头微蹙,凝视着杜芷萱的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嫌恶。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杜芷萱留意到了。 “你可知,太后为何会为你和秦王赐婚?” 杜芷萱摇了摇头,道:“还请父亲解惑。” “因为,你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这样的勋贵世家子弟,不仅依靠自己的本事参加科举,中榜,做官,更在短短十多年时间里,实现了从普通的七品小官到三品大员的跃迁,如今,更是简在帝心,连太后也不得不出手拉拢! 杜尚书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萱,再次觉得自己刚才一定看错了,怎会觉得这样愚蠢的杜芷萱,竟能和“盛京明珠”钱涵梦相提并论。 虽然,因为钱涵梦的存在,才会让杜尚书真正爱着的钱丽珊,被迫以继室的身份入府。但,能轻易就得到钱涵梦这样一个盛京勋贵梦寐以求的贵女的爱情,于他,却也是一项值得骄傲的资本。 “当年,你在宫宴里,当众跪求太后,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赐婚的举动,若换了旁人,又岂能顺利地活到今日?” “而,如今,太后虽怜惜你,再次为你和秦王赐婚,却也是因为勇诚候府。” …… 得多大脸,才能做出这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举动? 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却相应地流露出一抹疑惑迷茫的情绪:“父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蠢货! 杜尚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到喉的咆哮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却带上了一丝森然:“你已是板上钉钉的皇家媳妇,就得遵守规矩,做一个合格的世家贵女,不要再动不动就往皇宫和将军府跑。” “我已交待你母亲,再找几位精通宫廷礼仪之道的嬷嬷来指点你,免得你嫁入秦王府后,因为言行不当而给候府丢脸!” “另外,嫁入秦王府后,该帮衬娘家的地方,绝不能推辞。” 想起自己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嫡次女的杜芷薇,杜尚书眼底浮现一抹温情,“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候府里其它的姑娘也就罢了,但,薇儿是你的亲妹妹,往后,你多为她想想,不要因为一些外人的挑拨话语,就做出一些寒人心的举动来。” “父亲,太后曾叮嘱我,隔三茬五就入宫,跟她讲些市井趣事。” 虽,早就明白杜尚书偏心,但,能偏心成这样,却依然令杜芷萱叹为观止的同时,也再次庆幸如今接收这个身体的是自己,而,独属于原身的情绪,早就被她给摒除在外。不然,听得杜尚书这番话,还不知原身会如何地悲痛欲绝呢! “将军府是母亲的娘家,外公、外婆、舅舅和舅妈向来疼爱我,就连表哥表弟们也事事让着我……” 早就围到杜尚书身旁作乱的鬼鬼们,顺利地将杜尚书那听到钱将军和安平郡主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连身上肌肉都绷紧的姿态尽收眼底,并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出来,只令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差点就笑喷了。 “这样真正关心疼爱我的亲人,父亲竟让我离得远些,倒让人疑惑了。”杜芷萱微微偏头,“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外公外婆他们做了什么事,竟惹来父亲这般憎恨和嫌恶。不知小姨知晓此事后,会否寝食难安呢?” “孽女!”若,单单只说其它的,杜侍郎还不会这样生气,偏,杜芷萱竟有意地带出了钱氏,又如何令他不愤怒? 一个装满了滚烫茶水的茶杯,冲杜芷萱额头袭来。 第524章 机锋相对不认输 杜芷萱嘴角微勾,不慌不忙地往旁移开一步。 “砰!” 茶杯碎片、茶水和茶叶渍四溅,而,杜芷萱微微垂眸,凝视着溅到茶渍的淡绯色宫装裙摆,眉头微蹙:“父亲,这可是前儿个才送到宫里,只有宫里高位妃嫔才有的蜀锦做成的衣裙。” “让我想想,我身上这匹面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还是淑妃娘娘?再或者是贤妃娘娘?德妃娘娘?” 杜芷萱轻敲自己脑袋,报了一连串如今皇宫里高位妃嫔的名号后,又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合掌道:“啊!我想起来了,这批蜀锦,最先送到曾外婆的寝宫里。而,当时,因我尚在,曾外婆特意给我挑了两匹,并吩咐绣娘加急赶制出来的。” “今儿个,我才穿第一次,就被毁了,唉……”杜芷萱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恼和不安,“早知如此,我应该等到明日回宫时,再穿上这袭衣裙的。” “也不知曾外婆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地心疼呢!” 瞧,这一句句犀利的话! 瞧,这轻易就给他盖了个“毁坏御赐之物”的大帽子的姿态! 杜尚书气得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化为墨汁般地漆黑,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也出现了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焰。 “孽女,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般无法无天,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杜尚书用力地拍向书桌,那力道之重,只将书桌上面的笔架和砚台都震得晃动了,“你的孝道呢?你身旁的嬷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真以为,凭你自己之力,就能得到太后的赞赏,更获得县主的爵位?” 杜芷萱仿若未听出杜尚书的话外之意似的,只是继续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盛怒中的杜尚书,道:“父亲这话,我不太明白。” “你……”从没被人这般忤逆过的杜尚书,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因着多年的修养之功,没办法做出市井泼妇骂街的举动,只能拿手指指着杜芷萱,满腹的愤怒和恼恨:“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将你掐死,也免得你成为候府的耻辱!” 这番话,对杜芷萱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 但,为着原身,杜芷萱依然抬头,淡淡地看着杜尚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一直奇怪,母亲未出阁之前,身体调养得极好,就算嫁入候府,却也有御医定期诊治,为何会出现难产的情况?” “莫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拥有鬼鬼们帮忙的杜芷萱,并未错过杜尚书眼底那抹极快的惊惶,只觉得钱涵梦这位“盛京明珠”还真是错信了杜尚书和钱氏这对渣男贱女,才会被坑害得那样凄惨! 杜尚书冷冷地看着杜芷萱,手指紧拽成拳,指节发出咯吱的声响:“孽女,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父亲以为呢?”杜芷萱神情坦然地回望杜尚书,“其实,只要没触犯到底线,我这个人都很好说话的。” 这是威胁! 赤果果地威胁! 杜尚书眼睛瞪得大如斗牛,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得仿若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似的,身上更是流露出一种独属于久居上位者,面对蠢笨下属挑衅时才会具备的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的愤怒和杀机。 杜芷萱全然无惧,只是,那轻抚衣袖的举动,却犹如一桶冰水般,当头就冲杜尚书浇了下来,顺利地浇息了他心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焰的同时,也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你翅膀长硬了啊……”竟敢仗着太后的宠爱,而真刀明枪地跟自己干上! 杜芷萱眨眨眼,泰然自若的神情尽消,取而代之的则是每一个姑娘在面对长辈震怒的情景时,那幅惶恐不安、犹豫不定的模样。 “呵……”杜尚书冷笑一声,“希望,你不要后悔!” 真当皇家媳妇是那么容易做的呢? 他倒要瞧瞧,没了勇诚候府这个娘家的支持,杜芷萱如何能在妯娌和后宫嫔妃间如鱼得水! “现在,孽女,你给我滚出去!” 于是,杜芷萱行了一礼,麻溜地“滚”了。 才刚刚跨过门槛,杜芷萱就再次听到了门内传来的瓷器破碎声,和杜尚书那不加掩饰的咒骂声。 啧! 就这心性,还想以“孝道”来压她? 至于杜尚书其它未言明的想法,杜芷萱却也全然无惧。 总归,勇诚候府这帮利欲薰心的“白眼狼”,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如今,难得有个光明正大脱离勇诚候府这帮拖后腿猪队友的良机,又让她如何地不欣喜若狂? 毕竟,皇家媳妇,不单单意味着身份地位上的不同,还意味着娘家人的伏小做低,而不需要像其它世家贵女一般,需要处处提携帮助娘家人,否则,极易被人扣上个“不孝”的大帽子。 ——跟“皇家人”谈孝道? 真是胆子肥啊! …… 不过,杜芷萱才走到后院,就被那特意掐好了时间,等在院门处的于嬷嬷逮住了:“四小姐,夫人请你到她的院子里坐坐。” 瞧这遣词用句! 一个“请”字,就从侧面上表明了杜芷萱“身份不同”后,候府这帮人的见风使舵。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恨不能立刻就给她扣个大帽子的于嬷嬷,再瞥了眼周围不远处那些佯装做事,实则一个比一个耳朵竖得高的下人,嘴角微勾:“小姨是我的长辈,如何担得起一个‘请’字?即便于嬷嬷不提,我也打算到飞羽院给小姨请安!” “恰好,父亲刚才交待的一些话,我不太明白。”话,点到为止,不过,候府里的下人立刻就明白钱氏自己拿捏不住杜芷萱,遂请了杜尚书出手了。 只是,如今瞧来,就连杜尚书也拿杜芷萱没办法啊! 也确实,眼下,杜芷萱可是未来的秦王妃,于公,杜尚书由父亲的身份一转而变为臣子;于私嘛…… 这些年来,杜尚书可从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职责啊! 于嬷嬷气得脸都红了,奈何,丢下这么几句话的杜芷萱,那往前迈去的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只留下一个远远的身影。 万般无奈之下,于嬷嬷只能用警告的目光看着诸多下人,冷声道:“若,今日之事,有只言片语传扬开来,那么,我定当秉报夫人,将你们全家人都发卖到西北煤矿去!”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pyinhsyu1;福特小姐2;羅剎2;athenais1;lanlbaon2;名七彩虹1;枫染霜血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么么大家哟~~~ 第525章 惊闻大姐有身孕 听着鬼鬼传来的消息,杜芷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不过,眼前这位几乎快要将自己裹成木乃伊的,真是那个向来重视容貌高于一切的钱氏? 待到杜芷萱再看向坐于一侧,从自己进屋后,就用一种混合着羡慕嫉妒怨恨等情绪瞪视着自己,恨不能下一刻就扑上前来生啖了自己的杜芷薇时,也被其身上那屋层缠缚住的绷带的模样给吓到了。 “小姨,九妹,你们这是?” 钱氏和杜芷薇只是瞪视看着杜芷萱,一声未吭。 而,候于一旁的古嬷嬷则上前几步,一把鼻梁一把泪地哭诉道:“四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啊!你不知道,你不在府的这段时间里,夫人和九小姐过得有多苦……” 寥寥几句话,就将钱氏和杜芷薇两人差点就被毁容的危险境况,全部归吝于李姨娘身上。而,如今,钱氏和杜芷薇两人想要尽快地恢复原貌,就得每天浸泡药浴,然后,涂上厚厚的药膏,再包成这幅模样,并每日里进些流食。 就算如此,每每吃东西时,依然觉得喉咙干涸,身上那被包裹到的肌肤也隐隐作痛,短短不到十天,钱氏和杜芷薇就快速地瘦了下来,整个人显得特别地憔悴柔弱。 “岂有此理!”杜芷萱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李姨娘这样的蛇蝎妇人,没能一次性将她打死,就会继续在府里作妖!” “唉……” 古嬷嬷长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前不久,大小姐传来喜讯,故,安王世子又准备将她的位份提为侧妃。为这,李姨娘每日里像一只斗鸡似的,见了谁都要啃上几口,并拿着为大小姐准备安胎养身等物品的藉口,不知开了多少次库房,送了多少车稀罕之物到安王府上。” 古嬷嬷依然在喋喋不休地絮叼着,而,杜芷萱却已若有所思地看向飘在一旁的林太医,问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我那位大姐因钱氏之故,已失去了生育能力,为何,竟突然传来喜讯?难不成,她竟好命地找到了解药?” “怎么可能?!”林太医转动着手里的红伞,身上自有一股独属于“医毒大家”的自信和傲骨:“这世间,除了我以外,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解了此毒!” 通俗地说,杜莜身上的绝育药无色无味,再高明的太医也诊治不出来,正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前朝秘药”中的一种。 而,这种秘药,正是林太医当年随手研制调配出来的。和其它诸多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功效的药物放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一番,再配制相应的解毒之药,林太医就身故,之后,这些药物也消失不见。 倒未料到,钱氏手里竟拥有这样的药,并将其下到了杜莜身上! 许是钱氏已“捧杀”了杜芷萱,不再将杜芷萱当成需要即该除去的敌人,又许是钱氏手里的药也很少,用了一颗到李姨娘身上,再因泄愤之故,用了一颗到杜莜身上,就再没有第三颗可以用到杜芷萱身上的药了,倒是令杜芷萱凭空逃过了一劫。 “如此,倒是奇怪了……”在这一刻,杜芷萱脑子里浮现出了诸多念头,末了,在林太医那颇有兴味的目光里,道:“林太医,不若,你帮我前往安王府,验看一番?” 待到林太医离开后,杜芷萱就出声打断了古嬷嬷的抱怨之言:“古嬷嬷,我才回府,还未到梨香院跟祖母请安。” 接着,杜芷萱又看向钱氏和杜芷薇,宽慰道:“小姨,九妹,你们安心养伤,我这就去找祖母和李姨娘,帮你们出气!” 话落,杜芷萱就起身,离开了。 “钱氏和杜芷薇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她们故意演了这样一出双簧戏,就为了拿你当枪使呢!” “虽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的,但,我也不建议你现在去找她的茬。” “杜尚书前脚才到梨香院,找老夫人好好地谈了谈心,如今,你是准备自投罗网么?” …… 一路上,围绕着杜芷萱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只为了劝说杜芷萱改变主意。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这都两年多了吧,她在这些鬼鬼们的心里,竟还是这般地柔弱单纯么?抑或是说,不论她是什么样的,其实,鬼鬼们依然下意识地担忧关心着她,就如同那种普通亲人朋友之间的担忧? 如此一想,杜芷萱就忍不住驻足,抿唇浅笑:“你们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 “唉哟喂!小美人,算我求你了,下次别冲我这样笑,成么?” “总觉得,小美人这样举世无双的好姑娘,就该找一个比秦王更好的,才对!” “我也觉得秦王配不上小美人,不如,今晚,大伙一同找秦王谈谈人生和理想?” “这个主意好!” “约起!” …… “蠢货!”关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帮家伙可都是地缚灵,除了鬼门关开的那一日,其它时间想离开勇诚候府,还不如再重新死上一死来得比较容易! 至于与杜芷萱签契约,然后,像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一般,脱离了“地缚灵”的约束,随兴所致地游遍天下? 呵呵……就算大伙想,也得看能不能打过关将军,斗过林太医,才行啊! …… 很快,梨香院到了。 “见过祖母。”杜芷萱姿态优雅地行礼,那仿若早就烙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姿态,那从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贵气,只令老夫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这样的杜芷萱,和多年前,初嫁入勇诚候府的钱涵梦是那么地相像! 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哪怕在她的默许下,在候府三房人马的角力之下,在钱诗雅这位将军府姑娘有意为之的帮助之下,将杜芷萱给“捧杀”成一个天真单纯,直来直往,不通人情俗物,一心追求****的姑娘,却,在这一刻,杜芷萱依然迎来了命运中的蜕变机会! 只可惜,她发现的时间太晚了,不然…… 第526章 祖母畅想的未来 心里暗悔的老夫人,脸上却不流露出丝毫,微抬下巴,示意道:“坐吧。” “太后怜惜你,不仅赐了县主的爵位给你,还特意为你赐了婚,这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勇诚候府的福气。” 即使早就打好了腹稿,但,让养尊处忧,向来唯我独尊惯了的老夫人放低身段,拉拢杜芷萱这位已飞上枝头,蜕变为凤凰的孙女,却是“有心无力”。这一点,由老夫人这番干巴巴,不带任何修辞和感情的话语中就能瞧出来。 毕竟,以往,老夫人惯于漠视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更因着安平郡主的缘故,而恨不能将杜芷萱当成自己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你要惜福,不要像以前那样‘作’,以免将太后对你的最后一丝怜悯和愧疚之情也磨光。”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眼含期盼:“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你谋得了一桩良缘,却也该拉你几位姐妹一把。” “祖母这话,我不太明白。”杜芷萱神情淡然地说道:“我虽喜欢这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却更信奉‘有恩还恩,有仇报仇’!” 在这一刻,老夫人莫名地生出一股自己被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给盯住似的,有那么一丝丝阴寒之意,从身体各处漫延开来。 “你……”话才刚刚说出口,老夫人就愣住了。 无它,只因,老夫人的嘴唇在颤抖,声音里更有一丝虽淡,却轻易就能被人窥知到的惶恐不安! 这样的情绪,如何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这般一想,老夫人只觉得心底最深处那团虽弱小,却从未曾熄灭过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又添了许多柴火似的熊熊燃烧起来。 纵然如此,老夫人却也未像杜尚书那般勃然大怒,而是深吸了口气,压下到喉的咆哮和质问等话语,双眼微眯,犹如一条伸出蛇信的毒蛇般,阴冷地看着杜芷萱:“你想同候府决裂?” “如此说来,祖母,你也承认了候府待我如仇人?”并未错过老夫人眼底那抹错愕的杜芷萱,叹道:“看来,这并不是我的错觉。” 真……真是无耻之极! 老夫人气得胸口不停地耸动,嘴唇都开始打起哆嗦来,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偏,为了候府的未来,为了自己心里的计划,她还不得不勉强支撑着:“胡说什么!” 啧! 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这才多久,老夫人就忘记了她初抵大梁,为了挣出一条活路来的伶牙俐齿,和那得理不饶人的姿态? 该说长达几十年的养尊处忧,在勇诚候府呼风唤雨的生活,早已将老夫人的斗志给磨平?还是该说老夫人习惯了旁人逢迎吹捧谄媚的生活,偶尔来点“说理”的姿态,就没办法接受? “你生于候府,长于候府……”老夫人强按下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杜芷萱的念头,面容却变得越发地扭曲起来,嘴里却依然醇醇不休地劝说着。 话里话外,不过是让杜芷萱竭尽所能帮候府其它几位未出嫁的姑娘谋到一个好的归宿,最好同杜芷萱一样,全部嫁入皇室,做皇家儿媳妇。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杜芷萱得尽快到安王府拜见杜莜,帮杜莜这位候府大姑娘撑腰。最好,能倚仗着太后的宠爱,而逼迫安王世子废了世子妃,另立杜莜为世子妃! ……真是天真得可以! 不,或者,应该说是“老糊涂”? 杜芷萱微微偏头,看向伴随着说话的语句流露出相应情绪的老夫人,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流露出清晰的讥诮来。 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依然未能听到杜芷萱回话的老夫人,正暗自欣喜自己“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功力依然不减从前时,却在抬头的那刻瞧见了杜芷萱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之意,忍不住就怒了! “杜芷萱,你那是什么眼神?” 杜芷萱立刻垂眸敛目,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心聆听的模样。 “你……你……”老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眼前更是金星乱窜,只能死死地抠着桌缝,以此来维持自己在杜芷萱面前的威严和气势。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沉寂。 许久后,就在杜芷萱以为老夫人会再来一把装晕的把戏,然后,再给她扣一个“气晕祖母”的忤逆不孝罪名时,却听得老夫人长叹了声。 “罢了!”老夫人神情哀凄,摇头道:“如今,你翅膀长硬了,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你了……”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为何非要分得清清楚楚呢?就像手指,有长有短,纵使祖母有几分偏心,却也是真心疼爱你的。” “旁的不多说,就拿当年你爱慕武候王世子一事来说吧!”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为何不愿意与将军府往来?为何不愿意将军府的姑娘来府游玩?为何每每得知你回了将军府的消息后,就罚你到庄子里去暂住?……” “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几年好日子活了,为何不像其它府里的老封君一般,只管享受来自于儿孙的孝顺,对府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纪一大把了,还得操劳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尤其是你这个丫头,幼年丧母,父亲又忙于工作,虽有小姨照顾,却也难免有所偏颇,唉……”老夫人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怜惜:“这些年,若非我的阻拦,想必,你早就落入那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的算计里。” “幸而,你这丫头还不算太过蠢笨,没有被钱诗雅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给收服,将她当成比同胞姐妹还要亲近的亲人来看待,否则……”说到这儿时,也不知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是由钱诗雅,联想到了安平郡主吧? 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大变化,总归,经过她的有心运作,往后,即使钱诗雅的本性暴露无遗,却也不会影响到安平郡主的声名。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27章 硬得不行来软的(1)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老夫人颇有深意地看着杜芷萱,道:“若无意外,你会是候府里嫁得最好的姑娘。” “你能有这样一桩良缘,我这个做祖母的,哪怕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却也有脸面见你的祖父了。”老夫人顿了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犹疑:“只是,这个人和宗族,却如同一滴水和大海一般,有着天壤之别。” “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虽追求‘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对于你们这些即将出嫁,或已出嫁的姑娘来说,娘家子弟是否有出息,和姐妹之间来往而铺就的姻亲网,却是你们能否在夫家站稳脚的关键。” 这是眼见强求不成,就来软的,杵定了“感情牌”放在她的身上,能起到绝妙的作用? 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老夫人这番“为荣华富贵而抛弃一切”作法的鄙夷和不屑了。 这一絮叼,就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即使杜芷萱依然做出一幅垂眸聆听的乖巧模样,但,由那偶尔浮现茫然情绪的面容里,就可知晓杜芷萱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样的疏离,这样的漠视,只令老夫人心里那团好不容易才掐灭的怒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只是,眼下的杜芷萱,身份不同,若再向刚才那样强来,只怕会彻底激怒杜芷萱。 一想到若杜芷萱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顾,将所有一切都坦陈在太阳下,彻底撕虏开来后,对整个候府造成的可怕影响,就令老夫人不得不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到喉的咆哮和愤懑等情绪压抑下去。 纵然如此,老夫人依然恨恨地瞪视着杜芷萱,微垂的眼皮更是没办法遮掩住那偶尔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杀机和狠戾:“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豆渣,不然,怎会听不进长辈的劝说!” “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赞赏,想来,你也不会是个蠢笨糊涂的,又岂会不知晓皇家媳妇的难做?不过,你还年轻,一时半刻想不到那么深远,倒也难免。”老夫人摇了摇头,摆手道:“罢了,当年,我能提点你,如今,就能再提点你第二次。” “倒底是我的亲孙女,又如何愿意见到你将一手好牌打成烂牌呢?”这样一番话,换了任何人,想必都会感动得涕泪交加,只恨不能拍着胸口,许下一大堆誓言了吧? 可惜,杜芷萱那沉默不语的姿态,却再次打破了老夫人心里才生出来的幻想。 真是个不讨喜的! 这样的杜芷萱,和当年那任由自己搓磨,却依然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更从未失去一身傲骨的钱涵梦的身影,再次重叠在一起! 老夫人微阖眼皮,掩住眼底突然暴增的仇恨和杀机,却无法遮掩住变得扭曲起来的面容:“秦王的赫赫声名,哪怕我这个闲在家里养老的后宅妇人都知道,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而,和秦王有关的传言,那更是亦真亦假……” 话,点到为止,不过,眼见杜芷萱脸上终于流露出镇定之外的惊讶时,老夫人心里一喜,只觉得总算是抓住了杜芷萱的软肋,遂用一种极隐讳的语言讲述了所有和秦王有关的事情。 最后,老夫人才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总结道:“圣命不可违,如今,哪怕你后悔懊恼,却也不能取消和秦王的这桩赐婚。” “那么,如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太后和陛下对你心生愧疚的情况下,多多帮衬娘家,从而形成互帮互助,相携共进的良好局面!待到你嫁入秦王府后,即便出了什么事,却也不会像某几位王妃那般煞费苦心,计谋百出,却依然未能保住自己正室的名份。” …… “杜芷萱!!” “祖母,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杜芷萱神情淡然,并没将老夫人的絮叼之词放在心上。 早在穿越而来,理清了原身记忆的那一天,杜芷萱就对候府诸人性格有了个初步了解。 待回到候府,真正面对老夫人等人后,就迅速窥知到诸人本性的杜芷萱,若非想要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才会谈到“正题”,又岂会继续按奈住那颗急欲离开的心,而继续做出一幅乖巧听训的模样? 毕竟,杜芷萱同杜尚书那不欢而散的争执一事,能瞒过钱氏,却瞒不过老夫人这位到如今,依然牢牢地把握着勇诚候府大权的老封君。 “说甚么说?左右不论我说什么,你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我还废什么话?我这般苦心,你不理解也就罢了,竟还这样一幅态度,你……” 即使老夫人一连再地劝说自己,漠视杜芷萱那幅淡然的模样,只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做足了一幅关心自家嫡孙女的祖母那慈善的模样。奈何,面对杜芷萱这幅油盐不进的姿态,向来养尊处忧惯了,听不进任何人忤逆话语的老夫人,却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你这个……” “孽女?”杜芷萱凉凉地接话,抬眼看向脸色扭曲得不成样,眼眸里更是有那么两团怒焰在熊熊燃烧的老夫人,“祖母,很多事情,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气得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她分析到如此境地,杜芷萱依然不打算按照她的剧本出演。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你让我再管候府的事,我都懒得动脑筋呢!”杜芷萱神情平淡地回望老夫人,并不把老夫人的气恼当回事,总归,老夫人的身体好着呢! 至少,她穿越到大梁一年多,目睹了那么多热闹场景,却从未一次真正将老夫人气晕过去! 由此看来,老夫人根本就不像她嘴里说的那般极重视勇诚候府的声誉。 其实,老夫人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就是荣华富贵和权势吧! 第528章 硬得不行来软的(2) “蠢货!”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地爆了粗口,“就你,还想将手伸到候府来?也不怕你手长得遭人厌恨,被人不小心剁了!” “总归,今儿个,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分说完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帮不帮你那几位姐妹?” “其实,祖母,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会不会帮大姐吧?” 杜芷萱淡然一笑,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老夫人竭力隐瞒的事实:“祖母,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权力,能越过宗室,管到安王家的后院去?抑或是说,你想让我入宫求太后,请太后赐死如今这位安王世子妃,转而将大姐提为世子妃?” 老夫人用力地掐着佛珠,以此来掩饰自己那过于僵硬的身子,并竭力克制住自己极欲想抬起头,瞪视着杜芷萱的念头。 不过,在诸多鬼鬼们的帮助下,哪怕老夫人有着影后那高深得令人赞叹的演技,在杜芷萱面前,却依然变得那样地清晰透彻。 纵然如此,老夫人却依然不打算流露出任何一句“赞同”“首肯”的话语,以免将来被心肠嫣坏的杜芷萱给拿捏住把柄,成为候府一个谁也不敢真正招惹拿捏的存在。 “祖母,你的想法……”杜芷萱嘴角微勾,脸上流露出浓浓的讥诮,一个字一个字地补充道:“太天真了!” “你!”老夫人一张脸由青转红,由红转黑,在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自家大儿子谈起杜芷萱时那幅嫌恶恼怒的情绪由何来! 这样令人赞叹的聪慧机敏,这样令人心惊的伶牙俐齿,为何不是出现在杜莜身上,偏要出现在杜芷萱这个令人憎恨的存在身上呢? 老天爷真不开眼! “我一直都明白,候府三房所有姑娘加起来,都敌不过大姐一人在你心里那独特的地位。这一点,哪怕是你最骄傲的长子,如今担任正三品刑部尚书一职的父亲,也不如吧。” 并未错过老夫人眼底一闪而逝惊惶的杜芷萱,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茶盏:“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就像祖母你之前所说,十指有长有短,人也有所偏心,在所难免。” “只是,祖母,你不惜一切地偏疼大姐,不止一次地打压我这位候府嫡长女,而,大姐也在你明里暗里的支持和坦护下,处处算计陷害我。如今,我没狠狠地报复回去,已是看在彼此都是亲姐妹的情份上,才暂时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但,想要让我鼎力支持她夺得安王世子妃,却是不可能!” “毕竟,哪怕安王世子是众人心中的纨绔子弟,却也是皇亲,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他的世子妃位置,也只会是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而不是大姐这般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早已定亲的未婚夫,上赶着与人为妾的姑娘能担任的!” “不然,这事一出,往后,谁还敢嫁入皇室呢?” 杜芷萱伸手,轻轻摇晃着茶杯,仿若被里面那忽上忽下的茶叶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似的,嘴里却继续说道:“至于其它和我有关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好的,就不劳祖母惦记了。”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女!”老夫人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却依然强撑着一口气,指着杜芷萱叫骂道:“你真不打算提携娘家姐妹了?” “祖母,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杜芷萱叹了口气,苦恼道:“我这人向来‘有恩还恩,有仇报仇’,几位姐妹往常待我如何,如今,我没一一地报复回来,已是很看得起她们了,又岂能指望我冰释前嫌,上赶着帮忙呢?” “罢了!”杜芷萱摇头,“不掬是谁给祖母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总归,却不是我应该考虑的。” “明日我还得回宫,就不继续耽搁祖母的歇息时间了。”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浅笑盈盈地抛下一枚炸弹:“太后可喜欢我这位‘福星’了!” 眼睁睁看着杜芷萱飘然而去,老夫人又气又急,又恼又恨,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愤懑感。 做了多年养尊处忧的老封君,即便将候府管家权交给钱氏,却依然牢牢把握着候府真正核心大权的老夫人,连钱氏这位杜尚书捧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人都能给脸色看,就更不用说杜芷萱这位向来不得她青睬的安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了。 可,如今,这叫甚么? 被从没放在眼里的小丫头这般犀利,不流丝毫情面地指责也就罢了,总归,自从一年前,暂住庄子的杜芷萱被安平郡主遣人接回将军府,并一连赐了六位嬷嬷之后,杜芷萱的性格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候府众人时不时就得面临杜芷萱这样的挑衅为难之话。 但,往常,兴许是杜芷萱并没有多少底气,从不会像今日这般毫不留情,将彼此最后一层遮羞面也给揭了开来。 临老临老,竟被杜芷萱这样的黄毛丫头给指责了! 这种想要算计杜芷萱不成,却反被杜芷萱拿捏的感觉,又如何比得上杜芷萱刚才离开之前,那抹不带丝毫温情和留恋的清冷眼眸给她带来的震憾更大? 一想到从未被自己放在眼里,早已沦为弃子的杜芷萱,竟一朝翻身作主,成为了那棵梧桐树上令人仰望艳羡的凤凰,老夫人就越发地气恼和懊悔来。 福星! 没想到,杜芷萱竟会是传言里,能消弥秦王那身“煞气”的福星! 怨不得,太后会这般疼爱杜芷萱,早在赐婚给秦王之前,就急急地给了杜芷萱一个荣华县主的爵位,并和皇后两人联手夸赞杜芷萱! 如今瞧来,太后此举,不仅仅是消除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有过婚约一事,给杜芷萱带来的不好影响,更是以此来向世人宣告,以往,那些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云亦云,而,所谓的杜芷萱在候府受到的仿若上宾一般的待遇,也不过是候府故意使出来的障眼法! 以此来断了勇诚候府借由此事获利的可能! 第529章 以子孙草带身孕 文斓院 “等等!林太医,你是说,我那大姐竟服食了子孙草?”杜芷萱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你那大姐,心大着呢!”林太医冷笑一声,并不意外杜莜会想出这样一个“害人不利己”的法子。 想也知道,哪怕大梁女性的地位再高,世家贵女更是经常结伴出游,更有女子参加科举,出将为相,眼界早已不是一般的高,心胸更是宽阔不已,但,就冲勇诚候府老夫人那般逐利的本性,就可以猜测出候府那些姑娘会被薰陶出个什么样的性格。 这其中,以杜莜这个最得老夫人偏宠和疼爱的姑娘最为明显。 杜芷萱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我那大姐最喜欢听各类奇闻逸事,竟会不知道子孙草的副作用?” 林太医瞥了眼杜芷萱,并不打算戳破杜芷萱的小心思。 即便杜莜再喜欢听各类八卦新闻,并时常参与进去,但,这种独属于边疆游牧民族里的巫医才会知晓的东西,能煞费苦心地弄到就不错了,还想窥知到它的另外一重功效? “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杜芷萱下意识地问道,眼见林太医竟一幅“悲天悯人”的神情瞅着自己,不由得捧腹大笑道:“林太医,你不会以为,我会立刻跑到安王府,好心告诉我那大姐此事吧?” “你不是常说自己是个善良的好人吗?”林太医翻了个白眼,却是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其实,她还真担忧杜芷萱这个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会一时心软地告知杜莜此事。 谁让杜芷萱虽怨恨勇诚候府这些人,却并没有祸及无辜幼童和孩子的打算呢? “所谓子孙草,服食之后,定会怀上男胎。且这胎坐得极稳,不论是旁人陷害,抑或是自己主动打胎,皆不会获得成功。”杜芷萱一板一眼地将自己翻看过的书籍里,描述子孙草这种奇药附带的解释说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大姐真听了我的话,却也是无济于事。” 而,事实上,以杜莜和杜芷萱两人十多年的争执和暗斗来看,易位而处,若杜芷萱遇见这种情况,都不可能会相信杜莜,更不用说,杜莜这个由老夫人和李姨娘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了! 就在这时,帘子被掀开了,语蝶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 “县主,周嬷嬷来了。” “哦?”杜芷萱挑了挑眉,瞥了眼跟随着语蝶进到屋里,此刻,正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周嬷嬷来意的鬼鬼们,道:“请她进来吧。” “见过四小姐。”周嬷嬷恭谨地行礼道,神情举止里挑不出丝毫的错漏之处。 这样的谦恭,令杜芷萱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兴味:“周嬷嬷,可是祖母有什么交待?” 周嬷嬷下意识地心底发寒,脸上却不流露出丝毫:“大小姐是候府第一个有喜讯的姑娘,故,老夫人亲自到库房里挑选了些安胎的药材,请四小姐明日回宫之前,顺路绕到安王府,将这些物品亲自送到大小姐手上。” 果然,该说杜莜才是老夫人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姑娘吗?不然,刚才,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老夫人却还是不死心,依然想要借用她的“准秦王妃”之势给杜莜撑腰呢! “我答应了曾外婆,明日早上陪她入宫用早膳,故,卯时三刻,我就得离开候府,无法再抽出时间赶往安王府,替祖母跑这一趟了。”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周嬷嬷抿了抿唇,一脸的为难:“可……” 杜芷萱放下茶杯,神情平淡地看着周嬷嬷:“周嬷嬷,时辰不早了,我还得收拾行礼,就不亲自再跑一趟梨香院了。” 这……就准备撵人了? 周嬷嬷猛地抬起头,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在面对杜芷萱那双清澈得有些过份的眼眸里,那些来之前已打好的腹稿,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周嬷嬷只能神情恹恹地离开文斓院,前往梨香院,向老夫人秉报此事了。 …… 一大早就赶往皇宫,陪着太后用完早膳的杜芷萱,挽着太后的胳膊,前往御花园散步消食时,远远的,就看见站在红梅树下正说话的一对青年男女。 那位一袭红衣,和树上的红梅相映成辉的姑娘,不正是几日未曾见面的小公主,还能是谁呢? 而,另外一位嘛…… 杜芷萱眯了眯眼,瞥了眼不知何时再次围拢上来的鬼鬼们,很快,就从他们的议论声中,猜测出了这个男子的身份——皇后娘家的侄儿,小公主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位表哥。 “曾外婆,那一簇红色的花,开得真艳!”杜芷萱手指指着的方向,正是和小公主相反的地方,那儿有一大片仙客来。 仿若是欢迎杜芷萱这位好几日未曾到御花园来欣赏它们美丽身姿的姑娘似的,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就一朵接连一朵地绽放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因着花瓣上面未曾散去的露珠,而散发出迷惑人心的色泽来。 “你这丫头……”太后笑了笑,由着杜芷萱搀扶着,正准备迈步,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时,却只见小公主像一枚炮弹一样,欢快地窜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喊道:“祖母,萱儿……” 即使隔得那么远,杜芷萱依然注意到了那位同样看向此处,正因着她们这一大群人的意外到来而神情僵硬,却被迫抬脚往这个方向走来的青年。 可怜的! 默默地为这个青年掬了捧同情泪水的杜芷萱,由着小公主拉着自己的胳膊,指着这位勿忙赶来,与太后见礼后,就规矩地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青年,笑盈盈地介绍道:“萱儿,这就是我表哥严皓。知道你担忧我会被人冲撞了,所以,特意叫了表哥入宫。待会,就由表哥护着我到护国将军府去!” 第530章 忠犬表哥很郁闷(1) “这是荣华县主。” 小公主微微偏头,将脑袋倚在杜芷萱肩膀上,冲严皓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叫她萱儿,和我关系可好呢!”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有些抑郁,却还得勉强按奈下满腹的羡慕嫉妒等情绪,竭力漠视了小公主和杜芷萱这般亲热模样,却依然被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公主给狠狠地捅了一刀又一刀的青年,明明痛得恨不能蜷缩起身子,却依然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爪牙都收了起来,就怕不小心反过来伤害到了小公主。 “见过荣华县主。”严皓抿了抿唇,再一次庆幸,杜芷萱已被赐婚给秦王了,无法再像往常那样长时间地待在宫里,不然,分分钟面对这样一个撬墙角的闺蜜,任谁,都没办法再继续忍下去啊! “我这位表哥,不仅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可以这样说,小公主之所以会养成如今这幅直爽的性格,和小时候经常跟在严皓身旁,见多了严皓行来作风有关。如今,谈起和严皓有关的事情时,那更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尤其见到杜芷萱和严皓两人,哪怕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天造地设壁人感觉时,小公主更是觉得只要自己继续努力下去,那么,不愁不能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之前,顺利地拆了杜芷萱和秦王这桩让人听了就觉得毛骨悚然的赐婚! 抱着这样的信念,小公主就越发卖力地夸赞道:“你别瞧他看似一幅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就以为他能言善辩,实则,那都是只给外人看的假相。私下里,他却是极不擅言辞,特别地老实好欺负。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的那种!” “甚至,到现在,他身旁侍候的都还是小厮,没有一个丫环,就更不用说通房丫环这些东西呢!”说到这儿时,小公主微抬下巴,一脸的与有荣嫣感:“表哥说了,他这辈子,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让任何妾侍和不怀好心的女人,离间了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情谊。” “我悄悄跟你说啊……”小公主凑近杜芷萱耳旁,用一种唯有杜芷萱才能听到的声音,扔下了颗炸弹:“表哥特别地纯情,很好逗弄的,上次……”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怜悯地看了眼被掀了老底,虽依然沉默不语,却因着小公主那番耳语而红了耳尖的严皓一眼,深深地为之感到心酸。 这姑娘,得多么单细胞,才能到现在,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和表哥,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表兄妹的关系呢? 虽不想当亮闪闪的千瓦大灯泡,不过,发现太后竟一脸八卦地瞅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出声为严皓解围的想法,也没有对小公主挑明严皓打算的念头,遂给严皓点上了一排蜡烛后,笑着调侃道:“哟!你知道的不少啊!” “我打小就跟着表哥玩,自然知道的。”发现杜芷萱神情冷淡,小公主忍不住垂眸,只觉得满腹的失望和遗憾。 严皓已经21岁了,却到现在都还没个意中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娶上媳妇,真叫人担心啊! 总算,从另一边赶来御花园“赏花”的皇后,虽只听到了后面那句话,但,由眼前这幕,依然敏锐地猜测到了几分,遂给了严皓一个安抚和欣慰的眼神,走到小公主面前,抬手,就轻点了小公主额头一下,嗔怪道:“记着,这次出宫,不许胡作非为。不然,下次,不论你如何地打滚哀求,也是不能再出宫的,懂?” “母后,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小公主扁扁嘴,眼见严皓在一旁冲自己打眼色,遂抿唇一笑,毫不犹豫地将严皓拖下水来:“再说了,有表哥看着,就算我真想做些什么,却也是不行的啊!” 皇后无奈地瞪了小公主一眼,对含笑看着这一幕的杜芷萱道:“萱儿,若你不放心,也跟着去,如何?” 杜芷萱搀扶着太后,笑着回答道:“我信任琳儿,就在宫里陪着曾外婆,等好消息即可。” 眼见小公主正因杜芷萱这幅全然信任的模样而感动不已,竟不再像往常那样赖在太后和皇后怀里撒娇,而只是自顾自地挽着杜芷萱的另一只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严皓只觉得自己越发地抑郁了。 略作试探的皇后,虽惋惜小公主竟不愿让杜芷萱掺和此事,而,如今身份早已不同的杜芷萱也没有任何的异意,倒底因着太后在旁,而不敢再次出声“劝说”了。 毕竟,如今,杜芷萱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不定,未来的某一日,她还得求到杜芷萱面前呢! 此时的继续交好,总好过将虛情假面撕虏开来,而令人生出“锦上添花”,却于之无用的叹息来。 “好了,琳儿,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和皓儿一同出宫了。”皇后摇了摇头,笑着打断了小公主滔滔不绝的话语,醇醇交待道:“母后知道,你同大公主亲近,很是要好……” “只是,毕竟是护国将军府,有着百年望族的底蕴。到了那儿,不论遇见了什么事也不要意气用事,发现了什么,就立刻回宫,你祖母和我都会为大公主做主。” 大公主这桩婚事,是和老将军颇为亲近的先帝亲自做主的。 即使太后调查后,发现护国将军府虽是武将之家,却不知为何,有些混乱,不太适合性子有些懦弱的大公主。 奈何,先帝誓要嫁一个孙女到护国将军府,以此来保证皇帝不会在自己去世后,对劳苦功高的护国将军府一家人动手脚。 再加上,大公主也被有心人蛊惑得坚信自己嫁入护国将军府后,拿捏着“君臣”之道,又有身带女官职位的嬷嬷们尽心帮扶,定能轻易就捋顺护国将军府那混乱的内宅,从而真正当家作主,令盛京无数人艳羡,最终,在几方一致用力的情况下,而成就了这门婚事。 只可惜,先帝才过世几年,才25岁的大公主就香消玉殒。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羽若闻香1;笑笑文静2;笨笨a钰4;悠悠梦竹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531章 忠犬表哥很郁闷(2) 而,这其中,大公主那懦弱的扶不起来的阿斗性子,才是主因。 毕竟,大公主曾入宫哭诉过,虽碍于先帝尚在,皇帝和皇后不能明目张胆地为大公主做主,但,太后却依然将护国将军府的女眷召入宫申斥过,做足了会为大公主撑腰的姿态。 奈何,没多久,护国将军府那帮人又故态复萌。 偏,大公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仅仅入宫求了太后一次,就再也没了第二次,并一幅柔弱依顺的模样,任由护国将军府的人恣意欺凌。不然,哪怕护国将军府对大梁王朝的太平盛世有着再多的功劳,却也会激怒皇帝,从而下狠手惩治护国将军府众人一回,而再次给大公主做主。 直到大公主去世,被大公主这些年瞒在鼓里的太后和皇帝两人才盛怒不已…… 只可惜,再如何,这死去的人,却也不能复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正因皇帝幼妹九公主,和皇帝第一个女儿大公主遭遇的这些事,才让皇后越发地担忧起小公主的婚事来。 然而,如今,见到严皓明里暗里护着小公主的模样,眼眸里更有着深浓的情意,想着这些年,严皓一直默默地守候着,等待着,皇后那一片阴冷的眼眸里,就难得浮现一丝温暖来。 倒底是“青梅竹马”一场,哪怕日后严皓真变了心,却也不会让小公主落得九公主和大公主那样的境地。 “这段时间里,你的心情都不太好,难得出宫一趟,让你表哥带着,多去几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看看,多品尝一些味道鲜美的食物,多买些颇有新奇特色的首饰珠宝。若,来不及在宫门下销之前赶回来,就跟你表哥回太师府,陪陪你外公外婆。” “萱儿都不去,有什么好玩的呢?”并没听出皇后话里含意的小公主,只是用一双泪眼看着杜芷萱,活生生演绎出了一幕“有情人惨遭拆散”的剧目:“没有萱儿陪着,再美好的风景,再鲜美的食物,再漂亮的珠宝首饰,却也提不起欣赏的劲了。” 不用刻意抬头,杜芷萱都能敏锐察觉到由严皓方向射来的那仿若淬了毒似的,恨不能分分钟将自己秒杀的锋利目光,只觉得自己这次躺枪,确实有些太过冤枉,不由得扁着嘴,神情哀怨地回望着小公主,幽幽叹道:“我有什么好的呢?” 这丫,和自己没仇吧? 不然,怎会特意当着爱慕她的男子的面,特意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真不是打算让这人往死里收拾自己一通? “咱们同吃同睡,比亲姐妹还要亲,难不成,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小公主急了,忍不住攀着杜芷萱的肩膀,哀切地说道:“我舍不得留你一人……”在这样森冷的皇宫里,面临无数明里暗里的利箭啊! “行了!”皇后当机立断,拽着小公主的胳膊,托到了严皓面前,无奈地看着一脸哀怨的小公主,再看了看惨遭躺枪,比小公主还要哀怨的杜芷萱,最后,才看向那脸色铁青,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煞气的严皓,真心觉得这是一团不知何时才能解开的乱麻! 虽,到现在,皇后依然不明白严皓这家伙,为何还不与小公主挑明心意,但,眼见小公主被自己拽着,依然扑腾个不停,恨不能立刻就扑到杜芷萱面前,搂着杜芷萱的腰身哭诉心里的委屈,赶在严皓身上的冷气越发严重之前,出声道:“再不出宫,别说玩耍了,连去护国将军府的时间都不够!” 小公主立刻熄火了,由着严皓拽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拖往宫门的方向,脸庞依然偏着,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嘴里也不停地呼喊道:“萱儿,你等我,我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样一出“长亭相送,泪湿衣襟”,独独有情人之间才会具备的凄惨离别剧目,生生被安在了自己跟小公主身上,只令杜芷萱在严皓那不加掩饰的凶狠目光里,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论天下间,躺枪最惨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再没谁敢称第一了啊! 偏,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再或者,旁边那些围观的宫女嬷嬷们,竟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救她一条小命! 杜芷萱扁扁嘴,摇着太后的胳膊,委屈地说道:“曾外婆,你竟然在一旁看着,也不出手救下我!” “琳儿这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轻笑一声,却还是很满意因着杜芷萱的意外出现,从某方面来说,倒是刺激到了严皓,令本准备继续纵着小公主,直到小公主见谁都觉得瞧不上眼,只能全心地依赖信任他的计划严重破产! “是呀!”皇后也苦恼地说道,“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养成这样一个古怪的性子。”说她天真单纯吧?可,某些时候,她却有着令人赞叹的独属于野兽的直觉。说她颇有心机谋算吧?可,很多时候,她却又是那般地糊涂。 这些年,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都将盛京的世家贵族子弟们扒拉了一遍又一遍。偏,不论她们挑中的人选再如何地优秀,依然会被小公主挑出毛病。 最初,她们也很奇怪,直到不久,才知道,这一切,竟是严皓之故——早在很多年以前,严皓就与小公主一起,细细地品鉴过这些世家公子了,平日里也派人暗地里打探,手里掌握了不知多少和这些少年有关的“把柄”。 每每想起严皓的“险恶用心”,太后和皇后两人就暗自恼恨不已,对严皓这个脾气温和,文武双全的优秀青年也看不顺眼起来,打着“考验”的藉口,有意无意地阻拦了严皓和小公主相处,以培养彼此感情的许多次机会。 毕竟,谁愿意自家娇养着的小姑娘,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被大灰狼给盯上了,只待时机成熟,就随时叼回自己的狼窝里吞吃入腹呢? 第532章 来自皇后的好意 只是,唯一超出她们预料之外的,就是严皓这样的儒生,竟有着独属于军中悍将才具备的狠、准、快的利索手段。 就如干掉情敌的方式。 又如连杜芷萱这样一个和小公主颇为亲近的姑娘家,都能当成“情敌”的狠戾。 “想来,多年将其当成兄长,时日久了之后,即使偶有心动,却也不会多想了。”明白太后和皇后两位这种“女控”心思的杜芷萱,偏了偏头,想了想,笑道:“其实,在我看来,琳儿待其表哥很不同,只从未往那方面去想,一时半会,也就不能看个清楚罢了。” “只盼日后,她能一直这样快活,我就安心了。”皇后再次心惊于杜芷萱的敏锐观察力,待到无意中见到太后眼底那抹与有荣嫣的欣慰时,一瞬间,心里生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来,却再次坚定了往后继续如现在这般“交好”杜芷萱的念头。 于是,用指点杜芷萱的借口,将杜芷萱拐到自己寝宫里的皇后,吩咐得力的嬷嬷将前不久邻国进贡的物品挑选一些呈上来后,就顺手摒退了屋里侍候的大批宫女内侍,只留下了几个真正得用的。 接着,皇后拉着杜芷萱的手,轻声道:“只要你真心相对,你会发现,秦王并不是世人眼里那般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令人见之就生出畏惧害怕之意的。” 恰于此时,一缕阳光,穿透窗户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映衬得一袭桃粉刺绣宫装的杜芷萱越发地娇艳起来。 这样乖巧贴心的姑娘,本该凭借着“福星”的命格,或嫁入皇室,过真正尊贵荣宠的生活,或嫁入门当户对的望族为宗妇,行使着当家主母的职责,而不是在这样冰冷的皇宫中,频繁地遭受有心人的算计。 一念及此,皇后那颗早就坚硬起来的心,也难得地软化了一些:“纵使日后无法转圜,你也要记得,秦王能不依靠自己皇亲的身份,瞒着众人,以一名普通的士兵走到现如今这地位,就绝不是那些令人不耻的纨绔子弟,身上定有令人赞叹和敬佩的地方。” 虽,皇后出身太师府,一家子都是清正的文官,却也因着大梁王朝上到皇帝,下到普通民族不一味地好文厌武之故,对秦王这样凭借着自身实力,手握重权的武将,却是颇为敬佩的。 而,事实上,若非秦王有那么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优秀,却也不可能被赐婚秦王。 “我明白的。”在杜芷萱眼里,秦王那所谓的“杀神”转世之类的流言蜚语,还真算不了什么。而,相比起武候王世子这种自诩“文武双全,俊美非凡”,实则,大多是人为吹捧出来的世家贵公子,杜芷萱更欣赏秦王这种明明身居高位,却依然能摒弃荣华富贵,而依靠自己打拼出一片新天地的男子。 “日子的好坏,全是自己过出来的。”这样的人,她愿意交托一些信任,更坚信真心的付出,定当能收获相同的真心回报。 而,单由这一年来,秦王屡屡遣人送礼等举动中,就可以隐隐猜测出秦王的真心来。 就在此时,宫女前来秉报,秦王特意遣人给杜芷萱送来了大堆礼物,惹来皇后打趣地笑声:“如此,我也倒放心了。” 杜芷萱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下,估摸着,秦王在接到赐婚旨意的那刻,就又吩咐人准备礼物,并巴巴地赶在她才回宫不久之后,就立刻遣人送来了,心里也很欢喜自己竟能得到对方这样的重视,和皇后又闲聊了几句后,才带着宫女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勿勿往自己居住的文斓苑的方向行去。 只是,文斓苑的院子已近在咫尺时,从一旁那假山的空洞处,却突然窜出了个英俊的青年来。 而,眼下,这青年面容惨白,神情黯然,只映衬得他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眸越发地清晰透彻起来,生生演绎出一幅“失恋”的悲痛欲绝的模样。 而,这人,正是四皇子。 被四皇子用一种含情脉脉的双眼注视着,杜芷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却不得不强忍着到喉的呕吐欲望,轻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浅笑,冲四皇子颌首示意,就迅速收回目光,越过四皇子身侧,迅速远去。 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竟不受自己这幅“痴心伤情”模样影响的四皇子,眼眸里的深情立刻被浓浓的阴冷和杀机给替代,那伪装出来的惨白面容更是扭曲得不成样,阔袖里的手也紧紧地拽成拳头,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 只是,眼见自己再不出声,杜芷萱的身影就会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四皇子再也忍不住地追了出来,面容越发地惨白凄然,嘴里更是深情地呼唤道:“县主留步!” 杜芷萱不仅未停步,那往前迈去的脚步还越发地急促起来。 可恨! 四皇子顾不上是否会惊动旁人了,只是再次加大了声量,并使出吃奶的劲往前窜去,最终,赶在杜芷萱进入文斓苑之前,顺利地拦住了杜芷萱。 眼见一大堆宫女嬷嬷竟将杜芷萱团团围住,一幅生怕自己冲上前来,伤害到了杜芷萱的警惕和戒备模样,四皇子心里越发地恼恨起来,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这些胆敢坏了自己好事的宫女,打定了主意,回头就将这些人全部弄死后,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团怒焰减弱了几许。 “难道,这些时日,县主竟对我没有丝毫情意吗?”四皇子一脸伤感地看着杜芷萱,那幅连质问都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就听到了自己不愿意听的话的模样,若换了其它人,估计还真会心性怜悯。 但,对杜芷萱这个早就知晓四皇子本性的姑娘来说,这样的演技,也未免太浮夸了! “并无。” 这样坦率直接的回答,只噎得四皇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因着心里的那些盘算,四皇子依然按奈下满腹的愤懑,强撑着说道:“我对县主的心,难道,县主真得看不到吗?”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33章 四皇子拦路表白 说到这儿时,四皇子还特意垂眸,轻捂自己的胸口,叹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一直以为,世间最为美好的爱情,就是一见钟情。却从未料到,这样的爱情,竟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从我第一次见到县主的那刻起,我就爱上了县主,本以为县主与我一般……” “绝对不是!”杜芷萱只觉得越发地厌烦起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四皇子了,真当她不知道四皇子的别有用心? 这样的冷漠无情,这样的疏离,这样的听不进人言!只令四皇子再次觉得,活该这姑娘被自家嫡亲表姐给撬了未婚夫,就这直来直往,不加掩饰的性格,啧! 也就他这样胸襟宽阔的人,才能容忍得了杜芷萱这样“作”的姑娘啊! 真不明白这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想想,嫁给秦王这种有今日,却不知是否有明日的人,每日里战战兢兢地生活着,怎会有嫁予他这样真正的皇家贵胃好呢? 毕竟,一个是虚的荣华富贵,一个却是扎扎实实,可以握在手心,更会在某一日登临后位,成就天下所有女人艳羡的权势和富贵! “怎会如此呢?”四皇子身子踉跄着,一脸惨然地看着杜芷萱,“我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县主啊……” “闻悉县主赐婚的消息后,我彻夜难眠,心痛如焚,恨不能立刻入宫,请求祖母撤了这道赐婚的旨意,哪怕因此而得罪小皇叔,也在所不惜!”四皇子抬头仰望天空,那泛红的眼眶里,却因此而滑落一滴泪水。 都说男儿不落泪,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四皇子这样一番深情的演绎,却并未能顺利地换来杜芷萱的感动不说,反而还觉得胸腹之间那一直徘徊的呕吐欲望越发地浓郁起来。 穿越前,杜芷萱极厌恶那些攀龙附凤的“凤凰男”。尤其在他们娶到了能帮助自己少奋斗十几二十年的妻子,却又打着“无爱压抑”之类的旗号,在外面置了一个又一个外室时,更是无法掩饰内心的鄙夷和不屑。 这种人,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的“做了****还要立牌坊”呢? 而,眼下,四皇子这类为了心中的权谋,明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却依然不顾一切地追逐,故做出一幅痴情爱恋的模样,实则,眼底却毫无情意不说,更时不时能浮现阴冷和杀机等情绪的人,不正是古代版本的“凤凰男”吗? 这样的四皇子,连“真小人”这三个字都当不上,活生生一个伪君子!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淡淡地看向不远处那颗三人才能围抱住的苍天巨树:“殿下在旁人面前如此剖心,真的好吗?” 得了杜芷萱眼神示意的两位嬷嬷,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将隐于巨树之后,被杜芷萱一语道破行藏,正准备窜逃的姑娘给揪了出来,一路提溜着扔到了杜芷萱和四皇子中间。 而,这位娇俏的姑娘,正是颇得淑妃信任和依重的齐雅欣! 这回,杜芷萱并未像往常那样漠视齐雅欣,甚至,还偏头打量着齐雅欣那愤恨的神情,轻笑一声,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怨不得,众人都说皇宫里是藏不住秘密的,哪怕一丁半点的小事,也会在短短时间里传得沸沸扬扬,原来如此!” 轻轻松松,就给齐雅欣定了个“偷听”的罪名。 “奴婢奉淑妃娘娘之命,前往太后娘娘处送礼,如今,正准备回宫……”齐雅欣随意地解释道,微垂的眼眸里满是妒恨。 其实,今日,隐讳猜测到四皇子用意的齐雅欣是刻意跟在四皇子身后,原本打算偷听一二,却万万没料到,竟会看见杜芷萱冷漠拒绝四皇子示爱这一幕! 四皇子的爱恋,是她渴求了不知多少年的,偏,杜芷萱竟是这样一个不知惜福的姑娘! 即使四皇子是为了日后的大计,而故意对杜芷萱示好,那又如何? 在齐雅欣看来,若,四皇子愿意这样待她,哪怕让她立刻赴死,她也甘愿。而,杜芷萱这样一个声名扫地的玩意,又凭什么拒绝四皇子的好意? 不知好歹的东西!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齐雅欣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会将那些围着齐雅欣作乱的鬼鬼们的话语讲出来,在齐雅欣最爱的四皇子面前,轻轻巧巧地将齐雅欣的真面目揭露开来。 杜芷萱收回视线,对如今瞧来,齐雅欣这幅越发娇艳欲滴的模样,有了个隐隐的猜测,嘴角微勾:“殿下认识她吗?” “好像是母妃宫里的人,我不太熟悉。”四皇子忍了又忍,末了,还是按奈下眼见齐雅欣那幅泫然欲泣的柔弱可怜模样时,心里生出来的恨不能立刻就将齐雅欣搂到怀里,肆意疼爱呵护的担忧和心疼的情绪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哄得杜芷萱心花怒放…… 一念及此,四皇子在杜芷萱注意不到的地方,给了齐雅欣一个“稍安勿燥”的为大局,忍耐片刻的怜惜眼神。 “呕!好恶心,竟冲我这样一个大男人抛媚眼!” “谁让你好死不死,非要拦在四皇子和齐宫女的中间呢?” “懂不懂呢?这是媚眼吗?这明明就是怜惜的小眼神啊!” “卧槽!谁又将这个风流浪荡子给放出来了?” …… 果然,不论是皇宫内院,还是候府和将军府,再或者是街道小巷上见到的鬼鬼们,都是直白得令人无语。 或者,应该说是“无欲则刚”? 眼见那个风流鬼竟不依不饶地往齐雅欣身旁窜,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一脸的不忍直视:“既然,殿下和这位宫女不熟,那么……”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冲那几个膀粗腰圆,看着就知道力大无穷的嬷嬷们吩咐道:“给这位隐于暗自偷窥,却嘴紧不认罪的姑娘‘讲解’下宫规吧!” 几位嬷嬷大声地应诺道,取了夹棍,不待正与四皇子眉眼传情的齐雅欣反应过来,哭喊求饶,就堵住了她的嘴,按住了她的手脚。 第534章 冷血无情四皇子 而,这时,杜芷萱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在宫中,先是传我的流言,再又是今日偷窥一事,细算来,都是大不敬。如今,宫规侍候一回,长长记性。若,下次再犯到我手里,可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了,懂?” 若说最初,才入宫的杜芷萱身旁侍候的几位宫女,只是随意分派过来的,那么,如今,随着杜芷萱被封荣华县主,又得到太后的青睬,再被赐婚与秦王,她身旁侍候的宫女嬷嬷越来越多,而,职位也越来越高。 就如眼下,这几位膀粗腰圆的嬷嬷,就有着调教处置犯错宫女的正职。 眼下,得了杜芷萱的吩咐,几位嬷嬷不慌不忙地给齐雅欣上了夹棍,十板下去,齐雅欣腰腿之下就绽开了大朵大朵的血花。 这,还是因着齐雅欣是淑妃看中的得力宫女,杜芷萱不打算一次性弄死。不然,这几位嬷嬷就会采用那种将人打得鼻青脸肿,内腑骨血受损,外表却无一丝伤害的方法来收拾齐雅欣。 四皇子怔然地看着这一幕,仿若是被眼前这幅超过自己预料之外的情况给震慑住了,又仿若是被杜芷萱这般冷血无情的处置手段给惊吓住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反应。 但,落在杜芷萱眼里,却再添了鄙夷和不屑。 真当她没瞧见四皇子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呢?除了这样的情绪,竟没有对眼下正受苦的齐雅欣一丝半缕的疼爱和担忧,由此可知,四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的人,还想奢望帝位? 洗洗睡了,做做美梦还差不多! 瞥了眼虽一身狼狈,却依然不忘记将自己最柔美一面展现给四皇子看的齐雅欣,杜芷萱只觉得自己急需鲜美的食物来压压惊,再用那些珠光宝气的华服首饰来洗洗眼,不然,睡梦中都能看见这样“一人愿挨,一人愿打”的爱情剧目,真得会对她本已形成的三观造成剧烈的冲击啊! 于是,杜芷萱轻抚衣袖,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就准备进入文斓苑。 四皇子神情怔然地看着虽狼狈,却莫名地生出一种凄然得令人恨不能再狠狠地蹂躏一番感觉的齐雅欣,眼眸里的神情闪烁不休。 就在杜芷萱的身影即将再次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四皇子用力撞开了好几个宫女嬷嬷。眼见,杜芷萱那如玉般白皙的面容近在咫尺,只需用力地往前探去,就能吻上那如樱桃般惑人,泛着珠光色泽的粉唇时,四皇子眼里迸射出欣喜和自得的情绪。 “县主,我……” “爱你”两个字,还在喉旁徘徊,下一刻,四皇子就惊悚地发现,杜芷萱所站的地方,竟换成了一个脸上皱纹多得能夹死蚊子的老婆子! 如今,这个老婆子竟用一种“含情脉脉”,娇羞得不可自抑的神情看了自己一眼后,突然阖上眼皮,微嘟着那张布满纹路,泛着紫色难看色泽的嘴唇迎上前来…… 特么的,谁愿意跟这样一个能做自己曾祖母的老婆子亲嘴啊! 在极度的惊惶之下,虽以袖掩面,而武艺并不高强的四皇子,身上涌现出比刚才扑开那几个宫女时还要大的力气,迅速偏移了方向,撞向了旁边那几个看着年轻许多的宫女。 没了趁机毁去杜芷萱清白,从而让杜芷萱不得不嫁与自己的好机会,那么,拖几个颇受太后和皇后信重和依赖的宫女下水,也是不错的。 以四皇子的心机和谋算,又岂能不知道这些颇受自家主子信任的宫女,利用得好了,能将自己追逐大位的路铺得更平坦宽阔? 只可惜,很快,四皇子就体会到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句话的深意。 “砰!” 在跌坠到地面的那一刻,四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以自己锻炼多年的身手,没能逮住杜芷萱这个狡猾如游鱼的姑娘,也就罢了。毕竟,同小公主交好的姑娘,又岂会是寻常那些弱不禁风,走三步,就歇一步的世家贵女呢? 但,这些养在深宫中,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宫女们,又怎会也顺利地避开呢?! “蠢货!”关将军瞥了眼那些在关键时刻,一窝蜂地冲上前来,生生将四皇子给踹到一旁去的鬼鬼们,一脸可惜地收回手里的刀。 没能捅上一刀,真得很遗憾啊! 也就四皇子这样的蠢人,才会到现在依然固执地认为他武艺高强,危极关头更是能激发出无穷尽的潜力。却不知,其实,这些,恰好是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你一拳,我一脚,生生将他给踹到一旁的! 这回,杜芷萱总算驻足了。 可,若时光能够倒流,那么,四皇子宁愿就这样看着杜芷萱神情漠然地进入文斓苑,也不愿意自己出糗的一面,就这样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尤其,暴露在杜芷萱面前! 而,这些,也就罢了。最令四皇子不能忍受的,却是他还在奋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未果时,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越过重重宫女和嬷嬷,径直行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神情淡然地说道:“殿下的心思,我都明白。” “可惜,我却不蠢!”杜芷萱轻笑一声,仿若自黑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似的,“也不知谁给殿下出的馊主意,竟在皇宫中拦住我的路,说出这样一番剖心之话。” 宫中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想也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哪怕淑妃再如何地阻挠,却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人的耳里。 到那时,不依不饶地打她主意的四皇子,会落到一个什么样悲惨的局面,就可想而知了。 眼见四皇子那被“大权在握”而影响到的脑瓜子终于变得清醒起来,就连那扭曲的面容也越发地惨白了,杜芷萱冷笑一声:“若,往后,宫内宫外,再有任何我和殿下有关的言论传出来,那么,不掬是谁率先开了这个头,也不掬都是谁在议论,我只找到殿下头上,即可。” 第535章 巧言挑拨齐雅欣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别有所指地看了眼那正用惊惶无措的小眼神瞅着自己,仿若是被自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杀机之意给惊吓到了似的,像一只柔弱可怜的小白兔般瑟缩发抖的齐雅欣,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来。 明明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世家贵女,明明是一个曾被候府诸人算计拿捏,导致恶名远扬的单纯愚蠢的姑娘,偏,在这一刻,四皇子竟仿若被杜芷萱那双清冷彻骨的目光给冻住了全身的血肉似的,别说生出反驳抗议的勇气,就连心底最深处,也都隐隐地滋生出一丝畏惧来。 纵然如此,让四皇子就此对杜芷萱认输,却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四皇子双手撑着地面,来了个鲤鱼打挺的姿势,随意地拍打着自己衣襟上沾染到的尘土,然后,甩袖就离开了。 眼见四皇子就这样姿态潇洒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更连方才还在同他眉目传情,虽狼狈不堪,却凭添了几分柔弱之美的齐雅欣也都抛到了身后,杜芷萱忍不住冷笑几声。 “真心爱一个人,又岂会放她在宫里做那侍候人的宫女呢?” 杜芷萱缓步行到齐雅欣面前,眼见齐雅欣竟还有空冲自己露出怨恨的目光,根本就没细细去琢磨四皇子方才言行举止的深意,忍不住为这个陷入爱情迷潭里,连最基本的理智和机敏都抛弃一旁的姑娘点了根蜡烛。 “你知道什么?!”齐雅欣虽有着“五福”俱全的命格,却因着是外室女,从小到大,见多了这些自诩出身而瞧不起庶出,更羞于与外室女为伍的世家嫡出贵女,也知晓该如何与这样的姑娘打交道,才能更好地为四皇子的大计尽一份微薄之力。 奈何,眼见四皇子对杜芷萱这般上心,心里就忍不住为这平日里从未享受到过的待遇而生出了羡慕嫉妒怨恨的情绪来。 偏,杜芷萱对四皇子的真心弃若敝履也就罢了,竟还于众目睽睽之下肆意地羞辱了四皇子一番! 这样骄傲得令人恨不能碾碎她每根骨头,任她在泥泞里打滚哀求的杜芷萱,又如何不令目前深刻体会到自己和杜芷萱身份地位天壤之别的齐雅欣,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不管不顾地冲杜芷萱吼道:“你什么都不懂……” 吼到这儿时,也不知齐雅欣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斜睨着杜芷萱:“难不成,你竟以为,殿下对你是真心的?” “四皇子的真心,我可受用不起。”杜芷萱微微偏头,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齐雅欣,眼见齐雅欣在自己那洞悉了一切的目光里,恨恨地垂眸不语时,才轻笑一声:“我知道,四皇子喜欢的,不过是我身上的宠爱。” 将齐雅欣那变得狰狞的面容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又笑盈盈地补了一刀:“谁让我是颇受太后疼宠的荣华县主呢?” 齐雅欣忍不住尖叫道:“不就是一个县主,有什么了不起!” 若非嫡母娘家人撑腰,咬定了不松口,让她没办法入了吴家的族谱,连庶出的名份都拿不到,更不用说嫡出这样的身份,不然,她早就顶着淑妃娘家嫡亲侄女的身份,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四皇子为正妃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苦心筹谋?! “是没什么了不起,但,开国以来,不是皇室宗亲,却能拥有爵位的姑娘,却是屈指可数。”杜芷萱再次补刀:“可惜,你却连一个能大大方方地证明自己的身份都没有。” “只能抛弃了荣华富贵,从一个娇养在家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身份低下,谁都能肆意打骂揉捏的普通宫女……”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啧啧地叹了几声,“瞧你也识文断字,能言善辩,想必,也翻看过史书,懂得一些道理。” “细数历史,哪怕再不受宠的皇子妃,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嫡女。而,那些曾在宫里侍候过皇子生母的宫女,不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连侧妃的名份都不一定能捞着,更不用说正妃了!” “毕竟,皇子正妃和侧妃都是要上玉碟,也是要和世家主母和贵女们打交道的,总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哪位皇子侧妃和正妃,从前是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都服侍过谁谁谁?更因不遵宫规之故,被惩罚过好几次吧?” “不!不可能!!”齐雅欣拼命地摇头,不知是想说服自己,抑或是说服杜芷萱,“我可是……” 总算入宫前后,都被长辈耳提命面过,不然,在这一刻,齐雅欣还真会脱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也只是曾遭遇过这样的算计,才会看不过去的提醒你一二。”将齐雅欣脸上的惊惶无措等神情尽收眼底,杜芷萱默默地给四皇子和淑妃点了根蜡,又慢悠悠地捅了一刀:“至于你是否能听进耳里,记在心里,那却是你的事情了,和我又有多大关系呢?” 两箱国宝级动物的皮毛! 是的,国宝级! 一丈长的黑黄色东北虎皮毛,一来,就是四张。 八尺左右的黑熊皮毛,两张。 黑、灰和白狐狸皮毛,大大小小总计二十张。 貉子和灰鼠皮毛,总计四十张。 一箱温泉庄子出产的新鲜瓜果蔬菜。 一箱面料,上面一层是适合冬季穿着的玫红、绯红和金桔等颜色的华贵面料,下面一层却是天青、深紫、裼色和黑色等适合男子穿着的面料。 一箱头面首饰,其中,有做工精致华贵的宝石头面,也有素淡的翡翠玉石,更有各类珍珠饰品,可谓是囊扩了杜芷萱佩服和赏人的诸多首饰之选。 而,最令杜芷萱欣喜的却是一尺来宽的小匣子里,摆放了一套暖玉佩饰! 至于秦王绞尽脑汁,不知浪费了多少笔墨才写出来的一封薄薄的信,却是被杜芷萱随意瞥了眼,就搁到了一旁,只是取下今日佩戴的红宝石头面,唤来宫女为自己重新梳妆后,佩上了这套暖玉首饰。 第536章 太后出言来撑腰 接着,杜芷萱就让人带着特意分好的礼物,前往太后居住的寝宫请安了。 杜芷萱行了一礼后,就像往常那样,笑嘻嘻地跑到太后身旁,倚在太后怀里,像一只做了坏事,就急于撒娇以撇除自己责任的小猫咪似的,一脸谄媚地说道:“曾外婆,我好想你啊!” 眼见杜芷萱收拾了四皇子和齐雅欣,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衬得那张本就红扑扑的面容,越发地娇艳可人起来,太后那颗自从掰下赐婚旨意后,就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稳了些。但,想要落回原处,却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纵然如此,太后却也是心满意足地搂着杜芷萱。只觉得杜芷萱这个姑娘,确实是老天爷派来拯救自己一家人,尤其是自己那个可怜没有爱的小儿子秦王的,欢喜的泡泡不加遮掩地流泻出来,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怎么还不记得改口?” “啊?”杜芷萱眨眨眼,怔住了。 改口? 不会是她想的那般吧? 一念及此,哪怕穿越到大梁王朝,却依靠着“地狱之王”系统过得悠哉自在到极点,以至于给人予一种遇事处变不惊,颇有大将之风的杜芷萱,也难得地生出一种叫做赫然的情绪来。 “你呀!”太后掩袖轻笑,只觉得这样怔然的杜芷萱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把杜芷萱那粉嫩的脸颊,只觉得那比剥壳的鸡蛋还要细腻滑嫩的皮肤,摸起来舒服极了,遂又伸手摸了摸,嘴里却道:“往后,得唤我母后了。” “可……可……”向来伶牙俐齿的杜芷萱,也难得的结巴起来。 虽,早在接到赐婚旨意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早晚会面对“称呼改变”这样令人发囧的大事。只是,却万万没料到,还未待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一天竟然就到了! “这……这……”杜芷萱坚难地咽了口口水,要知道,安平郡主是自己的外婆,唤太后为舅妈,而,自己却得唤太后为母后,这辈分和身份带来的差别,也太让人无语了啊! 眼见杜芷萱那张带笑的面容,变成了令人不忍直视的苦瓜脸,随手调戏了杜芷萱一把的太后,忍不住笑道:“怎么不将你方才面对四皇子和那个宫女时的机警善辩、伶牙俐齿拿出来呢?” “曾外婆……”杜芷萱扁着嘴,一脸的委屈和无辜,像极了那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一把,连身上的毛发都变得凌乱起来,耳朵和尾巴也跟着耷拉下来的可怜小猫咪似的。 可惜,这模样,若放在以前,兴许,太后还会怜惜一二。不过,今日嘛? 就如眼下,太后就凤眼微眯,用一种特别凌厉的气势瞪视着杜芷萱:“嗯?” 于是,第一次从太后身上感受到独属于“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气势的杜芷萱,就很没脾气的认怂了,脸上更是浮现一抹谄媚的笑容,像极了邀宠的小动物,那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尾巴全部竖了起来,娇滴滴地唤道:“母后。” “乖。”太后满意地摸了摸杜芷萱的头,本着适可而止的想法,不再继续这般逗弄杜芷萱,转而说道:“小四年纪不小了,他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不该再像现在这样随意地宫中走动。不然,今日是个宫女,明日又会是谁呢?” 太后毫不犹豫地撇清了杜芷萱,有她这样的态度放在前面,哪怕宫里其它消息比较灵通的妃嫔,也知晓了文斓苑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也会将其烂在肚子里。最多,也只会议论一下淑妃、齐雅欣和四皇子,却是绝不会,也不敢牵扯到杜芷萱身上。 虽然敢做,杜芷萱就不畏惧旁人的言论。 不过,这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来得更让人惬意啊! 因此,对于太后这般坦护,或者应该说是不由分说护短的行为,杜芷萱只觉得心口暖暖的,就着太后的手心,又蹭了蹭,然后,叽叽喳喳,欢快异常地将方才自己和四皇子,齐雅欣三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中间还不忘记穿插自己观察到的四皇子和齐雅欣两人的神情举止,从中揣摩到他们内心的想法等解说之词。 末了,杜芷萱才笑眯眯地总结道:“往后,他们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啦!” “你做得很对。”太后双眼微眯,眼眸里精光迸射,只觉得淑妃这个倚仗着那么点宠爱,就在宫里上窜下跳的刺头太碍眼了,打定了主意,回头就得好好地给她找点事做,免得有那么多精力去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日后,谁再敢欺负你,都无需忍着,直接像今日这样,当面下了他的面皮!”太后颇有霸气地拍着杜芷萱的肩膀,交待道:“若依然有那不长眼色的,你只管入宫跟我告状!” 倒底怕有那出门不带脑子的家伙,仗着人多势大就强行找杜芷萱的茬,而令杜芷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算计陷害,于是,太后沉吟了片刻,又道:“回头,我让秦王那孩子挑几个退役的女兵,有她们随身保护你,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提起秦王,杜芷萱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今日再次来太后寝宫的用意,遂唤来宫女嬷嬷,将分好的礼物呈上前来。 “哟!哪来的?”太后眼前一亮,微微弯腰,轻轻抚摸着这只毛发顺滑的东北虎皮,眼前仿若浮现了这只东北虎生前那狂拽的霸主模样,忍不住打趣道:“该不会是那傻小子送来的吧?” 不待杜芷萱回话,太后又用一种似叹息,似懊恼,似郁闷的语气,补充道:“唉,我十月怀胎,才生下这傻小子,又含辛茹苦地教养着他长大,可,到现在,依然未收到他这样的孝敬,果然,儿子就是不如女儿贴心啊!” 这话说得,连候在一旁的嬷嬷们都不由得侧目,嘴角抽搐不已。却是不打算提醒太后,其实,这些年来,秦王得了什么好东西,忘记谁,却也不会忘记太后和皇帝这两位! 就拿眼前这样的东北虎毛皮来说吧,太后的私库里没有**张,却也有个四五张了啊!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37章 外公心里很不满 杜芷萱眨巴着眼睛,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无措,嘴里却安慰道:“母后,你别生气,往后,我连着他那份,一同孝顺你。”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清楚地表露出太后心里的兴奋和激动,欢喜和期盼,赞叹和欣慰来。 瞧瞧,杜芷萱还未嫁入秦王府,就已这般为秦王着想了哟!这样好的姑娘,哪怕秦王是自己疼爱怜惜的小儿子,却依然有些不舍得了呢! 又陪太后说了会话,杜芷萱就带着特意收拾好的礼物,回将军府见安平郡主了。 才刚刚将秦王送来的礼物展开,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和秦王有关话语的杜芷萱,就只见板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我很不爽”气息的钱将军从门外走进来,坐到安平郡主身旁后,就充当起人形空调来,刷刷地往外放着冷气。 “外公。”并未错过钱将军看向自己时,满满心疼和怜惜目光的杜芷萱,抿唇浅笑道:“你放心,这天底下,能让我吃了亏,还不能腾出手报复回去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你今年才多大……”话才开口,钱将军就忍不住苦着一张脸,嘴唇更是抖个不停。若不是为了顾及自己在晚辈面前的形像,估计钱将军此刻就捧着心窝子,满地打滚地唤着“好痛好痛”了! 想想看,娇养着长大,如今,好不容易懂事了,变得乖巧贴心可爱的外孙女儿,让他这个做外公的,才正满腹欢欣地享受着外孙女儿变着法子的照顾,再逢人就炫耀炫耀,惹来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自个儿私下里却得意窃喜不已时,就突然迎来了这样的噩耗! 什么叫做赐婚秦王,从此,就一朝由麻雀变成了凤凰? 呸! 身为候府长房嫡长女的杜芷萱,即便没有那秦王,却也是那栖身于梧桐树上的凤凰,生来就该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好不! 一想到伴随着秦王那杀伐果断性格的“杀神”“煞星”“天煞孤星”之类的流言蜚语,再联想到那些和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一个两个尽皆香消玉殒,且死状凄惨时,钱将军就越发地心痛如焚了。 于是,被心里那浓浓的不舍和担忧等情绪控制住的钱将军,就任由那纷腾的情绪征服了自己平日里清明理智的大脑,用一种殷切和期盼的目光看着杜芷萱:“萱儿,不嫁了,好吗?” “外公,你得多给我点信心呢!”若说最初,接到赐婚旨意时,杜芷萱还曾惊诧疑惑过,那么,在细细琢磨过秦王的资料后,就觉得自己完全是走了****运,才能在大梁这样一个陌生的朝代,攀上这样一只粗大腿啊! “他那人……”幸而,杜芷萱插话及时,再有安平郡主频繁地使眼色,钱将军总算将满腹抱怨秦王命格八字不好等絮叼话语,又重新咽下肚去,心里却默默地盘算起,要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才能顺利地推拒了这桩赐婚。 他只想给自家娇娇软软的外孙女寻个人口简单的人家,不掬对方是高门望族,还是贫家子弟,只要对方人品心性好,家人易相处,日后,他可以时常窜门子,以免对方欺负自家外孙女,更能抱着那软乎乎的曾外孙和外孙女到老友家炫耀……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梦想,竟遭受到了惨烈的打击! “不适合。”钱将军绞尽了脑汁,总算想到了这样的解释。 纵使钱将军早就知晓杜芷萱的“福星”命格,甚至,还和秦王私下里有过好几次接触,更频繁地收到秦王送来的礼物,却从未像过去那些和秦王接触过的姑娘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纵使钱将军也觉得,秦王这样的命格,从另一方面来说,利用得好了,不愁杜芷萱在秦王府一人独大,更不用畏惧那些可能会分宠的侧妃庶妃侍妾等人的出现,但,那又如何呢? 真当皇室儿媳妇是那么容易做的呢? “我与你外公,都是这个意思。”安平郡主叹了口气,虽知晓向来疼爱她的太后,之所以未能及时和她商量,就擅作主张地定了杜芷萱和秦王的婚事,不仅仅和皇帝横插一手有关,也和那给皇帝吹枕头风的淑妃有关,心里却依然有着浓浓的委屈和怨怼。 秦王的身份不同,而,能让太后和皇帝做出赐婚的举动,却是有着诸多的考量,因此,这次的赐婚,想要像之前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那般轻易就解除,却是不可能! 只是,纵然如此,只要杜芷萱流露出丝毫的不愿,哪怕再坚难,安平郡主却也愿意为此而煞费苦心。 “虽,秦王生性冷漠自持,倒底是皇室子弟,有些事,即使他不愿意,却也被迫要接受。”比如说,若杜芷萱“福星”的命格起到了效果,那么,身上煞气减弱的秦王,是否也会生出娶侧妃庶妃的心思? 而,即使秦王没有生出“左拥右抱”的想法,但,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皇宫巨头也会听之任之吗? 毕竟,自古以来,每位世家贵女出嫁后,都是要谨记为夫家“开枝散叶”这个戒条的,任谁,也不能破坏。 这一点,即使杜芷萱投胎成公主,也不会有所例外。 真当屈服于权势的驸马,能一辈子对着公主,不纳妾侍,也不置外室呢? “将军府永远是你最坚实的依靠,而,不论是你外公,还是你的三位舅舅,诸多表哥表弟们在外面拼杀,不仅仅为了支撑家门,也是为了让你们有省心的日子过。” 安平郡主叹了口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怅然来:“只是,这日子,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她,当年,下嫁钱将军时,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笑话。而,待到钱将军凭借着自己的军功,一路从小将成为手握重权,简在帝心的大将军时,却又不知惹来多少人的艳羡了。 ****** 唉哟喂,一晃,又国庆了啊~~ 正努力修新书细纲的偶,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避开人挤人的高峰旅游时间吧~~嗷嗷…… 第538章 安慰外公和外婆 而,那位打着“真爱”的旗号来撬墙角的遗孤,那样流于表面的手段和心计,根本就不被她放在心上。 却万万没料到,有一日,“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这种情况,也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虽,后面,那位遗孤死了,而,钱将军也从未再提起此人。 甚至,每每在面对她时还有些愧疚和懊恼等情绪,但,这破裂的感情,想要再恢复原样,却是永远也不可能了。 就如同,前不久,乍听到那个坑害了自己的遗孤,竟还伸手算计了自己那未曾出世的嫡亲小女儿不说,她留下来的那位姑娘,还害死了自己嫡亲的大女儿,又将手伸到了杜芷萱这个大女儿唯一的骨血…… 这一桩柱,一件件,都令安平郡主气恼不已,那从未消失过的对钱将军的怨怼等情绪,也犹如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不过是钱将军长年待在军营里,有意无意地养成了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再加上多年的修练,令安平郡主早已不像是最初那般,轻易就被人窥知到心里的想法。不然,如今,再让安平郡主在人前人后装出一幅“恩爱夫妻”的模样,那还真得是太过为难人了! 而,拥有鬼鬼帮忙的杜芷萱,却是例外。 只不过,这些上一代的恩怨,哪怕杜芷萱年纪再大,思想再成熟,却也不能擅加点评和议论。 就如眼下,杜芷萱也只能尽到自己一个晚辈“彩衣娱亲”的职责,依在安平郡主怀里,轻轻地蹭了蹭,语气极欢快地说道:“外婆,你放心,我一定会幸幸福福的。” ——会完成你和母亲的愿望,一辈子,和秦王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不相移的幸福得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生活。 哪怕为此,她需要付出诸多心机和谋略,那又有什么呢? 婚姻,原本就需要认真经营,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保卫战”。 “外婆相信你。”安平郡主那才冷了一些的心,又被杜芷萱这样撒娇蹭柔的举动给软化了,只觉得这样娇俏可爱又贴心的姑娘,若没有她这么个长辈在一旁护着,还真会被勇诚候府那帮拖后腿的家伙给拖入泥潭里。 而,有她这么个长辈杵在那儿,哪怕日后,秦王真得变心了,也能集结将军府所有的儿郎打上门去,强逼着秦王和杜芷萱和离,再将杜芷萱接回将军府,重新做回那个养尊处忧、恣意快活的姑娘。 如此,往后,她还得调养好身体,才行。 怎么着,也得比太后和皇帝活得更长,才能更好地为杜芷萱撑腰啊! 只是,以前,还真未发现,杜芷萱竟不如那些真正娇养的世家贵女一般,对往后的婚姻有着诸多向往,更曾不止一次描摩过意中人的模样。难不成,真是因为对武候王世子的四年追逐和迷恋,将她所有对爱情和婚姻的期盼和热情全部抹煞了吗? 看来,还真不能放过武候王府啊! 不过,想起武候王府,安平郡主就不由得想起私下里和武候王世子来往,生生破坏了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婚约的钱诗雅,心里就生出更多的嫌恶和牵怒来。 文斓院 “萱表妹,恭喜你。”掀起帘子,走到屋里的钱诗雅,目光对上杜芷萱身下的那床虎皮褥子时,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停顿。 紧接着,换上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就连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惊讶和赞叹:“哟?这是虎皮吧?是秦王遣人送来的吧?看来,萱表妹,秦王待你确实很好,如此,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杜芷萱放下手里的书,抓起一旁的白狐狸皮毛的软枕,塞到背后,半倚在软塌里,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多谢表姐挂念,我每日里吃好睡好,不知有多快活呢!” 这样的杜芷萱,让特意赶来找岔的钱诗雅,生出一种用力挥出去的拳头,却打到了软棉花里的感觉来。 于是,钱诗雅特意换上一张愁苦的神情,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萱表妹,你的命怎么就这样苦啊!好不容易得了个县主的爵位,将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压了下去,却还没过多久的安生日子,就又被赐婚给了秦王,唉……” “萱表妹,我知道,你有着满腹的委屈,只是,这桩赐婚,却是祖父和祖母无从拒绝的。”说到这儿时,钱诗雅顿了顿,道:“不过,我相信,萱表妹这样聪明,一定能理解祖父和祖母的苦衷。” “其实,换个角度来想,你能被赐给秦王,也是一种福气。”钱诗雅抿唇浅笑,“毕竟,秦王可是皇族,容颜俊美,文武双全,位高权重,向来是盛京诸多世家贵女们追逐的贵公子,偏被你捡了便宜,往后,还不知你会被人如何地羡慕嫉妒恨呢!” “表姐,你这几句话,说到了我心槛上。”杜芷萱回了一抹同样明媚灿烂的笑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委屈和难过,“能在和武候王世子退婚后,还能得到这样一桩好姻缘,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许多人!”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杜芷萱这种有意无意地挑衅行为,直面杜芷萱不加修辞的伶牙俐齿时,钱诗雅依然觉得心口堵得慌,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萱表妹很得意啊!” “也确实,如萱表妹这般不学无术,却依然能得到太后的宠爱,先是被赐予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又被赐给秦王的姑娘,也是天下仅有的了!” 这般于逆境里却依然自强不息,最终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已经可以改编成一本精彩纷程,高氵朝迭起的话本了! “表姐,我知道,你嫉妒我。”杜芷萱一脸的平淡,“你和武候王世子瞒着我私相授受五年多,哪怕我已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年多了,却依然还未能和武候王世子成就眷属,难免会对我这个被你一度瞧不起,如今,却轻轻巧巧就走到你前面的姑娘心生不满和怨怼。”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大耳猫2;竹子君哟1;wenky6662;魅蘭1;缤纷乐2;名七彩虹2;书友1606182059400162;jly692;飘落涟漪2 感谢jly69;狂然封神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感谢co^0^co投的评价票~ 么么大家哟~~ 第539章 红豆花开惹相思(1) “这些,我都能理解。” 并未错过钱诗雅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和狠戾的杜芷萱,浅笑盈盈地又补了一刀:“给表姐的添妆礼,我早已准备好了,如今,就等表姐的喜贴了。” “当然,若表姐想要等到我嫁入秦王府,再以秦王妃的身份,送上更好,更珍贵,更贴合自己身份的添妆礼,也是可以的。” “你……”钱诗雅气得眼睛都发红了,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褪去了最初的温和宠溺,而是恢复到了隐于这些之下的森冷和杀机,“杜芷萱,你竟敢嘲笑我?谁给你的胆量?啊?你真以为,你痴缠武候王世子这件事,秦王就不知道?他这样骄傲自得的皇亲,真能忍受自己脑袋顶上的绿帽子,而给予你除了秦王妃这个名份以外的东西?” 说着说着,钱诗雅竟怒极而笑,看着杜芷萱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没有生命迹像的死物似的,阴冷得令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情绪来:“自古以来,谁都希望‘麻雀变凤凰’这样美好爱情故事中,那个意外变为凤凰的‘麻雀’能是自己。” “只是,这些麻雀都忘记了,凤凰这样的不死鸟都需要浴火而生,那么,麻雀这样一只手指就能捏死的小玩意,又岂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凤凰群里,而不被人一翅膀就扇死?一爪子就啄死?” “杜芷萱啊杜芷萱,你真能肯定,你就能活到顺利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的那刻?“钱诗雅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容,用一种仿若看透了一切的目光凝视着杜芷萱,“你心里肯定在想,你是‘福星’,和其它的姑娘不一样,是吧?” “呵!”钱诗雅冷笑一声:“福星?这玩意,也就只能骗骗像你这样不懂世事艰辛的小姑娘了,连那些世家贵妇们都没办法蒙骗住。就更不用说,能蒙骗住那些真正居于高位,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决定一大拨人生死的‘人上人’了!” 出乎钱诗雅预料之外,听完了她这样一通算得上是诅咒的话语,杜芷萱却依然神情淡然,不气不怒地问道:“表姐,你说完了吗?” “表姐,很感谢你的提醒,你放心,我定会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杜芷萱嘴角微勾,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幸福安康、无忧无虑的生活状态,更能刺激到那时刻巴不得将自己拖入泥潭,永远不能翻身的仇人呢? “作为感谢,我也给表姐透露一个消息吧。” “听说,长年累月礼佛茹素的武候王妃,正频繁地出府赴宴,并对外放出风声,誓要为武候王世子觅一位家世清白,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姑娘。”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姑娘品性端方,不能汲于名利,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做出算计坑害血亲的心狠手辣的举动来。”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瞥了眼房间里的物品,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犹疑纠结来:“表姐,这次,秦王遣人送来的礼物,全部都是我最喜欢的,就不同你分享了。” “你放心,下次,我会提醒他,让他单独寻一些你能用得上的物品。” 这是炫耀! 更是威胁! 未能顺利地打击到杜芷萱,反被杜芷萱一通抢白的钱诗雅目眦欲裂。若非脑子里最后的理智提醒,估计,此刻,她还真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狠狠地从杜芷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些东西,就留着你自己享用吧。”钱诗雅冷笑一声,和秦王扯上关系的东西,除了杜芷萱这个心大的家伙,谁敢用呢? 话落,钱诗雅就一甩衣袖,翩然离开了。 只可惜,哪怕钱诗雅自诩离开的背影很高傲,落在杜芷萱眼里,却不过是“落荒而逃”! 接下来几日里,也不知钱诗雅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每日都跑到文斓院来挑衅杜芷萱,却往往败于杜芷萱的毒舌之下,然后灰溜溜地离开。第二日,却又再次精神抖擞地找上门来。 久了后,连杜芷萱都吃不消了,在几位腰肥膀圆的嬷嬷出马,依然阻挡不了钱诗雅闯门的决心时,也只能整日里地待在荣寿院陪安平郡主了。 …… 这日,旭日初升时,马蹄声声响,一队气息彪悍,瞧着就不寻常的护卫骑着骏马,呼啸而过。 这样的场景,每日都能见着,对于经常出城和入城的人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不过,待到他们不小心瞧见为首的那个骑者时,却立刻就被那种仿若见到了尸山血海的恐怖气息给慑住心神。直到马蹄声再也听不见后,才在并未瞧见这队骑士的人的轻拍肩膀提醒下,迅速回过神来。 这,就是“杀神”给大梁民众带来的震慑力! 而,眼下,这队骑兵竟穿过了重重街道,迅速抵达了将军府的院墙外。随着为首骑者的动作,齐刷刷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却并未像在荒郊野外那般掀起一片尘土。 秦王仰着头,那掩于盔甲之后的俊美面容露出了少许。在阳光的照射下,和着那沾染到尘土的盔甲,以及他身下那匹油光水滑,却让人下意识生出物肖其主,不可小瞧之心的战马,都莫名地给人一种极端鲜明的对比感来。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是秦王身上那仿若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阴冷气息,竟莫名地减弱了少许! “王爷?” 第一次见到秦王这幅模样的一名护卫,忍不住也抬头看了看这堵和其它府邸一般无二的围墙,再看了看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堵围墙,莫名地给人予一种“望夫石”感觉的秦王,只觉得那颗在秦王麾下经历了诸多风吹雨打,早就历练成钢铁般的小心脏也跟着颤抖了下。 秦王充耳不闻,只是再次仰起头。 而,这次,这名护卫总算是发现秦王注意的目标了——那颗枝干高大,茂密的树叶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小簇一小簇白色花蕊,惹人遐想不已,更曾被无数文人雅士比拟为“相思子”的红豆树! ****** 从明天起,可以睡到自然醒,简直不能更棒~ 宅在家里,努力码字的作者菌,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祝每位童鞋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节日快乐~~ 第540章 红豆花开惹相思(2) 红豆树? 红豆花? 只在初夏才会开出白色花朵,在初秋就会结满颗颗红色果仁的红豆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瞬间,护卫脑补出了这首诗那绝美的意境,看向秦王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独属于单身狗的羡慕嫉妒恨。 ——所以,秦王这是“思春”了? 唉哟喂,真是不容易啊!秦王这么个杀气满身,一般人都不敢接近的老男人,总算有人敢要了! 等等? 这儿,可是将军府。 而,将军府唯一待字闺中,尚未出嫁的姑娘,也就唯有那明知自家嫡亲表妹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婚约,却依然因着“真爱”之故,而和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近五年的将军府庶出二房嫡女钱诗雅。 也就是说,秦王置自己真正的未婚妻杜芷萱不顾,也同那武候王世子一般,瞧上了这位有着“盛京明珠”美名的钱诗雅? 这……这…… 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会眼见自己真正敬仰的顶天立地大英雄秦王,竟也有这“英雄气短”的难过美人关一天! 在满腹的心酸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情绪的带动下,护卫驾着马,往前行了几步,再次唤道:“王爷!” 可惜,秦王再次无视了他,依然定定地凝视着那颗红豆树,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苦恼来。而,他跨下的马匹,却仿若窥到了他的心思似的,极熟练地载着他往前几步,顺利到达墙根之下。 然后,一个极年轻的护卫就眼睁睁看着秦王站在马背上,伸手一勾,就以一种准、稳和快的手法,挑出了一枝开得最娇最艳的红豆花来。 年轻护卫:“……” 而,这时,身后却有人小声地赞道:“王爷的眼光,永远是这样的利害!” 什么意思? “永远”两个字,真是他想的那样? 年轻护卫下意识地瞪圆了眼,傻愣愣地回头,看着那几个议论得正欢快,一脸八卦之情不加掩饰的弟兄们。 “难道王爷从前也……”跑到将军府,摘了将军府的花? 年轻护卫坚难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只因,他有那么一种不祥的预感。仿若,他真得问出这句话,那么,秦王那在他心里冷漠不近人情的印像就会立刻崩塌。 “我怎么不知道?”大家都是秦王依重信任的心腹,凭什么就瞒着他一人呢? 另外一个年纪略大些的护卫难得地良心大发,冲这个每每都因着诸多原因,而直到现在才亲眼目睹秦王这一面的年轻护卫解说道:“钱将军有位极疼宠的外孙女,住在将军府的时间,比住勇诚候府还要多。” “自那之后,王爷隔三茬五就会跑到将军府墙根下,默默地凝视着将军府,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若不是秦王还需及时赶回京郊大营,估计会直接就在将军府墙根打地铺,将就着睡一晚上吧?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将军府的护卫们也是很厉害的,不然,换一个文臣家,秦王早就按奈不住满腹的相思之意,而毫不犹豫地选择夜闯杜芷萱的香闺了呢! …… 年轻护卫忍不住抹了把脸,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玄幻起来了,不然,他怎会听到这样惊悚的消息呢? 合着,自家王爷早在杜芷萱未同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前,就打上了杜芷萱的主意啊!这……这……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淡定。”跟随秦王时间最久,甚至,还旁敲侧击地探出秦王和杜芷萱第一次见面,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事情发生的护卫长随意地说道,脸上却露出一抹唯有他才明白前因后果的骄傲自得的神情来。 “这,正是姻缘天定哪!” 发出这样的感叹后,眼见其它几位同僚都冲自己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脸的“求解惑,求分享”,这位护卫长才轻咳一声,深入浅出地讲了一下秦王如何讨好,又如何被拒绝,又如何挫败,却又如何越挫越勇等事情。 正说得手舞足蹈时,却见那摘了红豆花后,就特意跑到侧门处,从战马上卸下一个箱子,和那红豆花一起递给守门婆子的秦王竟然回来了! 于是,护卫长及时地掐断了未尽之言,冲其它几个听得正过瘾,恨不能大呼小叫一声的手下打了个眼色,在秦王拽紧马绳,迅速离开之前,也带着一队护卫跟了上去。 文斓院 “这是秦王送来的礼物?” 杜芷萱指着眼前这枝尚带着露珠的红豆花,连眼角都抽搐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生出若秦王这家伙就杵在面前的话,一定会好生招待他一二的暴戾想法来! 没办法,任谁见到自家未婚夫不送花则矣,一送,就是一枝白色的红豆花,不生出这样揍人的想法,才不对吧? 更何况,这世间,素来都有“好事成双”的说法呢! “正是。”今日当值的白嬷嬷,一脸不忍直视地劝说道:“想来,秦王也是才知道县主喜欢鲜花,却因匆忙回京之故,而只能摘下这样一株花,以此来告诉县主,往后,他定会收集许多奇花异草来送给县主……” ——有本事送一枝花,就没本事送一匣珍藏了几十年的红豆吗?! 杜芷萱微微垂眸,托着下巴,看似凝视着眼前这株开得正艳的红豆花,实则,心思却早已飘远。 “唉哟喂,秦王这家伙是杵定了小美人已是他的未婚妻,想如何刺激就如何刺激了吗?” “虽然,我觉得白嬷嬷说的也很有理,但,就这样放过秦王?” “卧槽!这样的牲口,真不能忍啊!小美人,我支持你踹了他,我们重新帮你挑一个更帅更豪的爷们!” “就是,就是!小美人,你这么温柔善良,委曲求全,他还这样,良心都让狗吃了!” “踹,必需踹,这日子没法过了!” …… 鬼鬼们蜂涌而至,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秦王来,那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若秦王就在面前的话,估计,还真会漠视他那身“神憎鬼厌”的气息窜上去,让他深刻地体会一把“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这样坦率直白,却很关心自己的鬼鬼们,只令杜芷萱心口那团不知何时出现的郁气尽皆消失。 第541章 将军府里的见面 这一夜,向来脑袋沾到枕头,就会迅速入眠的秦王,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际将白时,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只是,睡梦里,依然满是杜芷萱的倩影,那样明亮的眼眸,那样灿烂的笑容,那样鲜活的性格,无一不吸引着他的靠近。 直到,眼里,心里尽皆是杜芷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就连往常极喜欢的带兵征战和操练等事,都不能带给他这种仿若整个灵魂都为之震动,那种生命只是一个半圆,如今,终于和另外一半圆汇合的兴奋和激动感。 若说杜芷萱是一轮小太阳的话,那么,他就是那绕着太阳转动的向日葵! 而,今日,他就能见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 因着这样的窃喜,第二日,太阳再次照射到大地上时,睡得正香的秦王就迅速睁开双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迅速换上昨夜秦管事特意找出来的一袭新做的衣袍,带着自己遣人到各处收集到的礼物直奔将军府。 “秦王来了?”安平郡主心里惊诧,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得怀疑秦王是否威胁利诱了自家下人,不然,怎会掐准了自己一家人刚好用过早膳,正聚在屋子里说话闲聊的时辰过来拜访呢? 得亏,钱将军已回京郊大营,而,钱睿渊也已上朝,如今,留在将军府的男丁,也就钱锦宏年岁最大。不然,估计,此刻,钱将军就会纠集一大堆人,和巴巴地上门来找揍的秦王好好地谈谈人生和理想。 不过,眼下,钱锦宏等人的脸色却依然不好看。 谁让往常秦王只恨不能将军营当家,除非太后和皇帝连发至少三道急召,才会拍马回京过年,其它时候都待在营里呢? 而,眼下,距离上次他们跑到京郊大营揍秦王的时间,才过去多久?秦王这个“休沐”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家伙,竟明晃晃地跑到将军府来了! 安平郡主还在纠结是否要到大门处迎接秦王时,秦王这个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就已强逼着将军府的管家带着自己到了荣寿院。 今日,秦王一袭紫色长袍,哪怕因着拜访安平郡主之故,而特意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却依然令每一个见到他的人下意识地心生寒意。 当然,这纯粹是第一次见到秦王的将军府下人的感觉,对于曾狠狠地揍过秦王一通的钱锦宏等人来说,却是忍不住磨牙,只觉得这样龙章凤姿的秦王是那么地碍眼,恨不能立刻就将他踹到府外去! 至于安平郡主? 却是因平日里,早就见惯了钱将军身上独属于武将的锐利的气质,再加上,也曾见过秦王几面,因此,虽有些惊讶秦王今日的气势莫名地低落了几许,却也并没多想,只是上前几步,温和地说道:“见过王爷。” 秦王微侧身,避开后,倒是微微弯腰,行礼道:“给外婆请安。” 外婆? 外婆! 这般不拿脸面当回事,上赶着往上爬的行为,真得大大夫吗? 偏,秦王还嫌给大伙的刺激不够似的,竟又冲钱锦宏唤道:“四表哥。” 钱锦宏:“……”来道雷,劈死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吧! “六表哥、八表弟、十四表弟、十七表弟、二十表弟、二十表弟、二十二表弟。”一路唤下来,被秦王招呼到的几人纷纷石化。 接着,秦王才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眼眸里流动着的杀意,只令自诩重生女,就该是这个世界主角的钱诗雅都胆战心惊起来。 直到这刻,钱诗雅才明白秦王为何会有“神憎鬼厌”,众人纷纷避走的“杀神”名气。 原来,哪怕他只是随意地看你一眼,都有一种心肺都被冻住,下一刻就会立刻死去的感觉。而,待到被他用这种“看死人”的目光凝视着时,那更是恨不能时光倒流,远远地就避开这人! 最后,秦王才看向杜芷萱,那双仿若万年不化冰山般,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眼眸里,突然浮现一丝欢喜来。 而,也因着这丝欢喜,令众人亲眼目睹了“冰山融化”的场景。 “萱儿。”一声轻唤,却饱含了他满腹的思念和情意,“这些,是我亲自挑选的礼物。” “唉哟喂,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呢?不然,向来不通人情世故的面瘫秦,竟也懂得了送礼?” “果然是土豪啊,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整整十箱重礼啊!” “你们不觉得,面瘫秦确实很蠢?不然,怎会第一次正式登门,就送一大堆吃食呢!”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吐槽得特别欢快。 而,看着围着那堆“礼物”,欢快舞蹈的杜芷萱,也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最后面几个用紫檀木做成,上面不仅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还零星地点缀着细碎宝石的箱子上时,心里就不由得浮现出“聘礼”两个字来。 敏锐察觉到秦王那看似镇定的神情举止下掩饰着的忐忑不安和惶恐等情绪的杜芷萱,暗叹了口气,抬眼正视秦王,坦然道:“王爷破费了,以往,王爷送来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秦王想了想,又一脸诚恳地补充道:“不破费,府里还有许多,明日我再让人送来。”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意,只令杜芷萱隐隐头痛,这是誓要将自己居住的院子,也堆满秦王府里的物品吗? 关键时刻,接收到杜芷萱求救眼神的安平郡主,轻飘飘地就转移了话题:“王爷怎不遣人通传一声,如此,我们也好招待?” 虽,安平郡主和秦王打交道的次数寥寥无几,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秦王这家伙看似冷清不近人情,实则,真正变得热情殷勤起来时,却是让人无从拒绝。 就如近一年里,秦王那屡败屡战,永不服输的频繁往将军府送礼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不然,这世间又岂会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样的说法呢? 瞧,眼下,秦王就一脸真诚地说道:“都是一家人,又何须这般客气。” 第542章 众目睽睽下表白 安平郡主:“……” 谁跟这“煞神”是一家人了? 钱锦宏磨了磨牙,真得很想窜到秦王面前,拽着秦王的衣领,就将秦王往外拖去! 说来,整个将军府里,论对秦王本性的了解,若钱锦宏这只狐狸排第二的话,那么,就没有谁敢排第一了! 哪怕和秦王做了多年同僚,但因着诸多原因,而彼此极少打交道的钱将军,也不例外。 就如此刻,钱锦宏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王那张面瘫脸下掩藏着的兴奋和激动,更没错过秦王时时看向杜芷萱,恨不能将杜芷萱的倩影深深烙刻在心里的痴迷小眼神,只觉得心里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极不是滋味地说道:“恭喜王爷。” 遍数所有皇亲贵族,除了秦王以外,就再没第二个人能打着“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的借口,而上折请求皇帝给予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的假期! 偏,皇帝竟还同意了! 当然,这,才是令人震惊的。也是皇帝这样的举动,令众人对秦王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又有了一个更真切的认知。 “同喜。”秦王眼里的欢喜漫延开来,不仅面容柔和了几分,就连身上那无处不在的森冷的血腥气息也减弱了几分。 之前,秦王一直以为自己天性冷漠,更不理解何为喜怒哀乐忧。就算听到旁人议论自己是神憎鬼厌的“煞神”“杀神”,而,自己的名号更能“止小儿夜啼”,也没有任何被伤害,被孤立,被抛弃的感觉。 人生在世,不就这回事吗? 那些表面的恭维,谄媚,逢迎和讨好,和背地里的厌恶,惧怕,嘲讽和讥诮,对他的人生,并没有任何影响。 他又不活在旁人的议论里,也不需要按照任何“教条”“规矩”来行事,一切,只需遵循本心,即可。 偏,这样如一潭死水般,无惊无险,无喜无悲的人生,竟突然出现了一桩意外! 想起一年前,和春堂药铺的巧遇,秦王的眼眸里竟突兀地浮现了一抹宠溺和温柔,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留意着他情绪的安平郡主,和那无处不在的鬼鬼们注意到了。 于是,安平郡主只觉得那团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了少许。然而,眼见秦王这家伙,自入了荣寿院后,频繁地抬眸看向杜芷萱,很不懂得“收敛”,遂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礼单,道:“王爷辛苦了。” “不过是些许心意。”秦王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无措和忐忑等情绪,极其不舍地说道:“外婆不必担心,我不会勉强萱儿。” 在这一刻,哪怕自诩经历诸多磨难,遇见任何事情时都能处变不惊的安平郡主都不由得瞪圆了眼:“王爷?” 秦王这话,真是她想的那般? “外婆唤我瑾瑜吧。”秦王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茶杯,仿若被那幅极普通的红梅图给摄住了心魂似的,慢慢地说道:“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见到萱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除了她,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欢喜。” “仿若空缺的灵魂终于填满的欢喜。”说到这儿时,秦王顿了顿,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苦涩和无措,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若萱儿不愿,我绝不会勉强。一切,但随她的心意。” 哪怕这番话,犹如拿尖锐的小刀,一刀刀地剜着他的心;哪怕他那笼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但,一想到自己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威名”,和旁人私下里的议论,就令他舍不得杜芷萱也遭遇这一切。 只是,纵然如此,他却依然不愿意放弃杜芷萱,只能继续在安平郡主等真正关心疼爱杜芷萱的亲人面前,剖心坦承道:“我什么都愿意给她,绝不会让她因任何人和事而伤心。” 喂!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无所顾及地表白,真得可以吗? “萱儿这丫头……”哪怕知晓秦王的本性,奈何,在这一刻,面对秦王那双清冷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哀求,安平郡主依然难得地心软了,到喉的话就变成了:“向来依从喜好而做事,太过任性,不值得王爷如此。” 就算杜芷萱再如何地洗白自己,但,前几年,那对武候王世子的痴缠劲,却依然烙刻在诸人心里。 就算此事,确实是杜芷萱一着不慎,而落入了钱诗雅这位亲表姐和武候王世子这位曾经的御赐未婚夫的算计里,那又如何呢? 总归,不过再次验证了杜芷萱的愚蠢和识人不清。不然,又岂会连钱诗雅那最简单的计策都不能看破呢? 当然,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这样执着地追逐于“爱情”的姑娘,从根子上来说,就已经长歪了。哪怕后面“幡然醒悟”,谁敢肯定,某一天,她不会再旧疾复发呢?又谁敢肯定,将来遗传到她血脉的儿女,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呢? 毕竟,前面,可是有钱涵梦这位杜芷萱的亲生母亲,就为了心中的爱情,而漠视了自家嫡妹和夫君之间的“牵扯”,而,从某方面来说,杜芷萱可谓是遗传到了生母对爱情的“痴劲”…… 安平郡主等人心里的担忧,秦王并不知晓。 不过,就算秦王知晓,却也不会当回事,只因,他敢肯定,这样聪慧敏锐的杜芷萱,绝不会是众人议论里的那样的“愚蠢”。 “二十几年来,我从没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肯定,我绝不会后悔。”秦王一字一顿地说道,“相反,若我今天退让了,才会后悔终身。” 安平郡主难得地沉默了,以她的阅历和见识,自然知晓,秦王这番话,确实发自肺腑。 至于之后? 不论是浓烈得灼人却甘之如怡的爱情,抑或是爱到浓处,转化为如白开水般平淡的亲情,总归,都是需要杜芷萱和秦王两人共同经营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想到这儿,安平郡主慎重地应道:“好。”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书友1409271219491651;wenky6662;yuag011;雯雯心心1;holey1;名七彩虹1;爱希小可爱1;狂然封神1;风筝19852;悠悠梦竹2;跳跳小宝贝2;卡米拉1;丁丁&冰冰1;月移西楼1;yuag01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大家~爱乃们哟~ 第543章 推心置腹的交谈(1) 秦王眼里的忐忑不安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欢喜:“多谢外婆。” 今日,秦王的诸多表现,可一点也不像众人嘴里的“不通人情俗物”,于是,安平郡主眼底也飞快地掠过一抹满意来,嘴里却笑着问道:“谢我什么?” “多谢外婆给予我机会。”秦王只觉得自己那颗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也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屏住了呼吸,就连笼在阔袖里的手也被汗水浸湿了。 这回,安平郡主确实动容了。 毕竟,论身份,秦王是太后幼子;论宠爱,秦王是被陛下当成小儿子般照顾教养长大的;论权势,秦王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帝心,秦王若称第二,那绝无一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样的秦王,即便煞名远场,若只拿赐婚说事,秉承着公事公办的姿态来对待杜芷萱,那么,安平郡主也是无可奈何的。 偏,眼下,秦王却这样的小心翼翼,又如何不令人生出更多的好感和欣慰呢? 虽然,事实上,这世间,有许多人都是“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但,总比那些连好话都吝于说上一二的人好得多啊! 至于之后,却不过是一个“日久见人心”。 “多谢王爷平日里的照拂。”不仅仅是照拂将军府一众人,更是隐隐地照拂杜芷萱。 “这是我应该做的。”秦王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静坐一旁,哪怕听到了自己一番剖心表白之话,却并无多少动容的杜芷萱,只觉得心里那些因为得到了安平郡主的认可而浮现出来的欢喜之意,立刻就消减了许多。 不过,很快,秦王就释然了。 总归,哪怕和杜芷萱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哪怕盛京有着诸多对杜芷萱不利的流言蜚语,但,秦王却坚定地相信自己对杜芷萱性格的了解和认知。 ——这样聪慧的姑娘,又岂会因为一个男子的承诺而动容呢? 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安平郡主沉吟了会,道:“萱儿,你陪王爷到花园里走走。”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方式不对!” “天啦噜!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真是大伙熟知的那个面瘫秦吗?” “难不成,只有我觉得,这笑得比哭还要惨吗?” …… 鬼鬼们纷纷掩面奔逃,一幅被秦王脸上那“惊悚”的笑容给吓到,急需呼吸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再欣赏下那人来人往的美景来洗洗眼似的。 而,屋里的安平郡主等人却是差点就崩断了下巴,更有不止一人流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来。 就连杜芷萱也都嘴角抽搐着,竭力掩饰着自己想要翻一个白眼的欲望。 偏,秦王竟状若未觉地起身,紧随杜芷萱的身影,离开了荣寿院。 这一路,不论是秦王,抑或是杜芷萱,谁也没有率先吭声。但,若有人在一旁,就会发现两人周围萦绕着一种奇妙的气息——那种仿若和两人身处不同的世界,不忍出声打扰,只能静静驻足欣赏,再送予诚挚祝福的慢慢变得浓郁起来的欢喜情意。 及至两人抵达那颗开盛了花朵的木棉树下后,杜芷萱才驻足,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在面对秦王那双清澈得清楚显现出他心底最深处想法的眼眸时,又仿若失了声似的,只能静静地凝视着,心里慢慢地滋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你最近,可好?”许久后,杜芷萱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微微偏头凝视着眼前这位俊美端方,位高权重,眼里心里却仅有自己的青年。 谁能想到,穿越前,为了工作和生活而疲于奔命的自己,竟会在大梁这样一个古代,因着诸多缘由,获得这样一桩姻缘呢? 套用通俗一些的说法,她这样,也算得上是攀上了高枝,一朝由麻雀变成凤凰了呢! 想到这儿,杜芷萱忍不住抿唇一笑,狭长的凤眼变成了两轮可爱的月牙。 “我很好。”秦王轻声地说道,这种被人惦记,知晓这段感情,并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人在努力的感觉,真得令人很欢喜,恨不能立刻就奔到空旷的高山处,仰头呼啸一番。 “比起初见,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心情也大有不同。”单单是这样明媚灿烂的笑容,就令他愿意终其一生地守护,永不悔改。 每每回想起和春堂与杜芷萱初遇时,杜芷萱那佯装镇定的神情,也无法掩饰的从心底最深处流露出来的疲惫,和眼眸里偶尔浮现的惊惶和戒备,都令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为之揪痛,只恨和杜芷萱最初生情的那个人,为何不是自己?! 而,有他做最坚实的后盾,那么,不论是勇诚候府,还是盛京其它世家,都不会明里暗里讥诮嘲弄杜芷萱…… 幸而,如今,一切,尚且不晚。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秦王心里就浮现诸多想法的杜芷萱,想了想,轻声道:“从前,是我想岔了,才会将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这,并不是你的原因。”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哪怕再聪慧的姑娘,在遇见勇诚候府那帮坑人不偿命的家人时,不论早晚,最终,都会步杜芷萱的后尘。 “不。”杜芷萱摇了摇头,道:“内心强大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虽勇诚候府众人有意“捧杀”了原身,并时刻不忘记算计陷害原身,更有一堆人踩着原身的肩膀上位,但,将军府却有着安平郡主等真正关心疼爱原身的长辈,不过是因为原身太过天真,听不进人劝,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才会出现一条道走到黑的凄惨境况。 说到底,这样的人,不过是有多“骄傲”,就有多“自卑”,才会在旁人的言论里迷失。 秦王默默地倾听着,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只觉得不知何时萦绕在胸口的那团担忧不翼而飞,凝视着杜芷萱的眼眸里涌动着淡淡的欢喜和情意,就连身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腥气息都减弱了几分。 第544章 推心置腹的交谈(2) 哪怕穿越前,杜芷萱习惯了众人瞩目的情景,更在穿越后,见多了那些饱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那些随处可见的嘲讽讥诮的神情,但,面对秦王这般欢喜中蕴含着淡淡情意,像极了一轮初升空的薄阳,看似不显眼,却用自己的暖意照耀着大地的视线时,却也难得地生出一种叫做“恼羞成怒”的情绪来。 “想来,王爷也知道,在赐婚之前,太后娘娘曾特意询问过我这件事。” 杜芷萱偏头看了眼秦王,坦承道:“既然,当时,我就应承了下来,那么,往后,若王爷未做一些令人恼怒的事,我定不会反悔。” “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任何惹你生气的事。” 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眼眸里流窜着的是越发浓郁的欢喜:“我这个人比较口拙,不会说些甜言蜜语的话,更做不出才子们‘鸿雁传书’‘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举动,但,凡是你吩咐的事,我定会‘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地再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顿了顿,秦王还不忘记补充道:“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让你生气。而,若有一天,我做的事情惹你不满,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惊见‘面瘫秦’一秒变话唠!” “只有我觉得,‘面瘫秦’早就点亮了说情话的技能吗?” “我突然不明白‘甜言蜜语’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不行了,谁也别拦着我,我要静静!”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却依然不能挽救他们那齐刷刷流露出来的生无可恋的“震惊脸”。 “好!”杜芷萱干脆利落地应道,只觉得秦王这家伙像极了那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看着挺让人害怕的,实则,真和他接触了后,却会发现他是个软绵温和,极好欺负拿捏的性格。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让”出去啦! 默默思量了一番的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初见时,秦王那身连鬼鬼们都只敢避退一丈左右距离处吐槽议论,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会被那森冷的眼眸和一身仿若尸山血海的气息给摄住,下意识心生胆怯和畏惧的情绪给抛到了一旁去,只觉得自己和秦王这桩赐婚,确实是捡到了大便宜。 套用现代的说法,秦王这人就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精英男中的战斗机”啊! 这样的人,哪怕是穿越前那般优秀的她,却也只敢远望,而不敢靠近的。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往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本该如此。”秦王飞快地说道,眼底眉梢间一片欢喜,仿若,听杜芷萱这个未来王妃的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似的。 围观的众多鬼鬼们:“……” 这年头,竟有这样听话的王爷? 偏,以他们飘泊在人世间修练出来的阅历和经验,却是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秦王,他说的是大实话! 杜芷萱抿唇浅笑,不知是这样真诚的秦王,让人也不由得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抑或是知晓和秦王有关的流言蜚语后,心里滋生出来的那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惜等情绪,在这一刻,也突然变了质,总之,眼下,她却觉得特别地轻松、自在。 “昨天回来的?” 秦王应了声,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微微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本,我想昨日就登门拜访,却怕风尘仆仆的我惹得你不喜,遂特意好生休息了一夜,才带着特意挑选好的礼物,前来将军府见你。” 想起皇兄批准自己的长达半年的休假,秦王又不由得抬头,眼含期盼地问道:“往后,我能常来将军府见你吗?” “当然可以。”杜芷萱微微偏头,一段感情需要用心经营,更需要两个人的热诚付出。既然秦王已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她这个来自知识科技爆炸年代的穿越女,为何要怯步不前呢? 敏锐察觉到杜芷萱“退让”的秦王,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勇诚候府的人,我也不喜欢他们的行事风格。”更憎恨他们对你的算计和坑害! “府里的女人多了,确实容易生事。”在这一刻,秦王不由得想起往常那些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攀护自己的女子,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厌恶和恼恨,继续坦诚道:“往后,我们府里,就只有你,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 至于那所谓的“与正室是荣辱与共的夫妻,侍妾和通房仅是传宗接代的玩物”之类的话语?需知,正因那些男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才会催生出一波又一波极欲攀权附贵,以从最根本上达到做“人上人”目标的女人。 当然,任何地方都少不了那些打着“真爱”的旗号,却一心为了荣华富贵的女人。 与其府里一堆莫名其妙来源的女人,时刻提防着被人算计,倒不如,从最初就清清净净! 听出秦王话外之意的杜芷萱,虽为秦王这样体贴的行为而心暖,但,这该说的,却依然要说:“难不成,你准备让我事事自力更生?” 秦王难得地哑口无言了,眼神却变得有些飘忽,耳尖更是难得地泛起一抹红晕。 这家伙? 杜芷萱眯了眯眼,往前几步,轻声问道:“说吧,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秦王载钉截铁地说道,但,那不敢回望杜芷萱的小眼神,和那久久未曾褪去的红晕,却毫不犹豫地将他出卖。 “是吗?”杜芷萱并不相信秦王的话,却也知道,秦王这人是典型的“闷葫芦”,藏在心里的话,不主动坦承的话,任谁都无法窥知到。 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杜芷萱将方才生出来的探究的心思摒弃一旁,只是接着刚才讨论的话题,继续补充道:“我院子里的丫环嬷嬷们,可是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用的,我呀,是离不了她们的!”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45章 一份承诺情意重 “至于你担忧的府里纷乱的场景?” 杜芷萱抿唇一笑,颇为狡黠地说道:“如今,你王府里侍候的人数,怕是不到我文斓院一半之数吧?连文斓院我都能打理得如同一个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定数,就更不用说你那样一个简单的王府了!” “毕竟,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总不能让你在前头为我遮风挡雨,我却在后面坐享其成吧?” 秦王轻抚胸口,只觉得自己那颗不知何时就变得鲜活起来的心脏,蹦跳得越发欢快起来。 这样的杜芷萱,让他如何舍得放手?又如何不憎恨那些胆敢伤害杜芷萱的人? 比如说,那位自诩“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却为了一己之私欲,无视“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的信念,竟隐于幕后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的武候王世子。 再比如说,那位被人冠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美好词语形容的“盛京才女”,打着与杜芷萱“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旗号,与武候王世子互生情意,并在武候王世子的默许和帮助下,频繁出手陷害杜芷萱的钱诗雅。 …… 将秦王举动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并未错过秦王眼底那抹动容,心里也跟着一暖,又道:“都说夫妻是并肩携手一辈子的人,你待我真心,我理当回予真心。彼此交付,彼此信任,才能做到相濡以沫,你觉得,是这个理吧?” 都说“爱情的世界里,谁先爱上对方,谁就输了”,杜芷萱却并不这样认为。 虽说杜芷萱本性冷漠,不相信世间有那种可以让人抛弃一切的纯粹热烈的爱情存在,却也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秦王单方面的付出。而,杜芷萱更相信,爱情也是可以经营的。 而,这一年来,秦王的付出,杜芷萱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从不是温室里娇养着,不能经历风吹雨打的花朵,又岂会安心享受你的呵护和照顾呢?” 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的间隙,照射到杜芷萱身上,为杜芷萱那本就清丽无双的容颜,凭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光晕来。 秦王忍不住伸手,拽住杜芷萱的衣袖。 杜芷萱眨眨眼,顺着秦王的举动,看向秦王那拽着自己衣袖的修长手指,心里却暗忖:枉她方才那般煽情,这家伙竟没有丝毫表示,果然,不愧是冷血无情的面瘫么? “我……”明明是一双温和的眼眸,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秦王却从那清澈的眼眸里读出了淡淡的威胁,下意识地拽紧了杜芷萱的衣袖,欺欺艾艾地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这如同一只哈巴狗,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幅任由自己欺凌压榨,但,就是不能被自己抛弃的可怜委屈小模样,令杜芷萱忍不住轻笑一声,反过来拽住了秦王的衣袖,承诺道:“只要你在,我就不会离开。” 秦王那黯然的神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千瓦电灯泡一般亮晶晶的眸光:“知道你喜欢吃鲜花点心,这次,我特意让人寻了些各地甜而不粘、浓而不咸、酥而不碎的点心,要不要趁新鲜之时,尝上一尝?” 既打算日后好好相处,那么,就该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本性,而不是给对方一个虚而不华的假相,于是,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斜睨了秦王一眼,嗔怪道:“你这是将我当成‘吃货’了呢?” “民以食为天,不好吗?”秦王眼底浮现一抹浅笑,那向来被人唤作面瘫的几乎没有多余情绪的面容,也仿若融化的冰山雪景般,令每一个见到的都下意识地赞叹“好美”! 事实上,若非定力足,哪怕穿越前见多了各色美男,自诩对大梁王朝各色俊男的魅力已有充足抵抗力的杜芷萱,也都会忍不住露出花痴的笑容,恨不能立刻就巴到秦王身上,仔仔细细地欣赏一遍秦王那张完美得没有丝毫暇眦的容颜! “下次,不许这样对其它人笑,尤其是女人,懂?”杜芷萱凶巴巴地说道,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霸王”和“醋坛子”的本性,并挥舞着小拳头,威胁道:“不然,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好。”秦王只觉得满心欢喜,忍不住摇头尾巴,得寸进尺地说道:“我只对你笑,旁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甭想看,可好?” 杜芷萱满心欢喜,握住秦王的手臂,指点起花园里的景色来。 而,不论杜芷萱说什么,秦王都能下意识地接上话,那幅还未将杜芷萱娶回王府,就已成为“妻奴”的模样,令远远盯梢的钱锦宏等人,只觉得自己那双钛合金狗眼都快要被闪瞎了! 说好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呢?这种身旁围绕着一种令人根本插不进去的粉红泡泡氛围,简直令人心塞啊! 说好的“面瘫秦”不擅言词,杜芷萱温婉可人的性格呢?眼前,这两个性情骤变的家伙,真是众人印像中的秦王和杜芷萱?秀恩爱,也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眼下,两人已是一对准未婚夫妻,往后,也就不需要自己再频繁地跑勇诚候府,转送秦王的礼物了吧? 这般一想,钱锦宏又难得地轻舒了口气。只因,勇诚候府那样的环境,确实不适合他这样俊美儒雅的公子哥时常出入啊! 一想起自己每每挑最近的路,却每次都能遇见许多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姑娘,其中,不乏勇诚候府的嫡出和庶出姑娘,就令钱锦宏忍不住黑了脸,默默地盘算着是否该劝说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人,同意秦王早点将杜芷萱娶回王府,以避开勇诚候府那帮眼里只有“利益”,绝无亲情的人的谋算和坑害。 当然,很快,钱锦宏又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念头掐灭。 无它,谁让秦王竟然在自己眼皮下,用一种“仿若看电灯泡”的嫌恶目光,冷冷地瞪视了自己一眼呢! 真真是可恨! 这等新人还未娶进门,就将他这个“媒人”抛过墙的举动,真令人不爽之至! 第546章 外公突然回京城 京郊大营 “等等……” 钱将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秦王上折请奏,回京追媳妇儿,不知何时归来?”不是说只回京半个月,就会再回来吗?好家伙,连他都敢随意忽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正是。”被众人一致推举出来,承担来自于钱将军怒气的小将,恨不能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以便他能立刻跳进去,从而逃之夭夭! “呵!”钱将军冷笑一声,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冲上前,狠揍眼前这只信奉“事后诸葛亮”行为的池鱼一顿,却极其浪费时间的念头,“来人,备马!” 卧槽,就一个错眼,摩拳擦掌多年的秦王就从他眼皮子下溜回京,时刻准备叼走他家软萌、可爱、乖巧和贴心的外孙女! 真是婶可忍,叔可忍,爷不可忍! “不可啊!”小将犹如打了鸡血似的,猛地窜上前来,拽着钱将军的衣袖就是一通哭嚎,“王爷离开之前,特意指定由将军你代为管理京郊大营哪!” “谁理他!”钱将军一挥衣袖,就将小将甩到了一旁,气呼呼地说道,“竟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溜回京,等我逮到他了,抽不死他!” 抽?抽! 小将眼皮连翻,几欲晕厥过去,却又因常年累月在秦王那身混合了煞气、杀气和浓重血腥气影响下而锻炼出来的胆子,而没办法顺利地厥过去,只能再次爬起来,嘴里更是急切地吼道:“将军,将军,真不行啊!你万万不能离开京郊大营!” “滚犊子!”钱将军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小将,径直窜到门外,无视那些或佯装路过,或佯装思考人生地倚在墙壁院角处的部下们,如鱼入湖海一般身姿极快地冲到马房里,抢过一匹马,就冲城市方向行去。 徒留身后那群于不经意间“火上浇油”了一把的小将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由谁带头,率先吐槽起来。 “我说,这样,真得好吗?” “有什么不好?无论是谁,胆敢叼走我们最宠爱的小姑娘,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正是,我早就想一睹‘煞神’被人揍的奇妙美景了!可惜,不能亲眼一观,真真是遗憾啊!” “钱将军那种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将士里的老狐狸,真会下狠手揍秦王?我读书少,你别蒙我。” “一看,就知道你确实‘见识浅薄’,倘若,有谁悄悄地冲你家闺女伸手了,你不会恨得牙痒痒的,叫上所有兄弟儿孙们狠揍对方几顿?!” …… 将军府 见到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般,虽迅速窜到屋内,却依然身姿轻巧,并未带起丝毫风劲的钱将军,安平郡主不由得放下手里的茶盏,一脸疑惑地问道:“今儿个,怎未提前派人送信,就匆忙赶回来了?” 钱将军抿了抿唇,将褪下的披风递到丫环手里,由其拿到炉子旁烘干雪水后,就接过丫环递来的帕子,随意拭了下脸和手:“回来看看。” “哦?”安平郡主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将军,浅笑盈盈,“你今天可有口福了,萱儿才遣人送来了好几样新鲜点心,回头给你多装点,带回大营分润给部下一些。” 钱将军的目光,停留在矮桌上那几样颜色粉嫩,模样精致,小巧可爱的点心上,眼前仿若浮现了一脸享受地在厨房里忙碌的杜芷萱的身影,那张严肃的面容就变得轻柔了几分,毫不犹豫地拈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慢慢地品尝着。 仿若,这些往日里被他冠以“娘们儿吃的”糕点,和那幅弃若敝履的姿态,从未曾出现在他身上似的。 嗯!味道不错,不愧是他家乖外孙女做的! 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钱将军又探向了矮桌上其它几样糕点,很快,就在安平郡主那窍笑的神情里,将桌面的糕点解决掉了一多半。 秦嬷嬷端着沏好的姜茶走上前来:“将军,这是小小姐特意为你调配的养生茶。” 钱将军想也不想地端起来,一饮而尽,那“牛嚼牡丹”的姿态,只令安平郡主嘴角抽搐不已,忙不迭地移开目光,作出一幅“不忍直视”的模样来。 钱将军一脸的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喝个茶还像娘们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磨磨叽叽,像什么话?! 当然,该称赞的,却还是不会忘记的:“果然,萱儿最贴心!” “那是!”安平郡主微抬下巴,每每提及杜芷萱,哪怕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她也是一脸的与有荣嫣,“我早就告诉过你,萱儿向来乖巧懂事,聪慧机敏,外面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候府那帮看萱儿不顺眼的家伙故意传开的!” “我已经狠狠地揍过杜尚书了。”钱将军一脸认真地说道,并不觉得,称道自己的女婿为“杜尚书”,有何不对的。 “还将钱丽珊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杜尚书了。”说到这儿时,钱将军转了转眼珠,仿若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当日,我离开书房时,留意到暗处有两人在偷听。” “我没理他们。”至于提醒杜尚书?呸! 真当他不知道,那些年,杜尚书都做了些什么呢?若非杜芷萱还在候府讨生活,将军府早就与勇诚候府断亲了! 如今,因着那些针对杜芷萱的算计和坑害都来源于内宅妇人,故,他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根本就不能冲妇人动手,也就只能毫不犹豫地将候府内宅的水搅浑,从而给予杜芷萱一个不再被外人打扰的适当轻松悠闲的生活。 “做得好!”即便,这事,钱将军已讲过不知多少次,但,每每听到时,安平郡主依然觉得满心舒坦,“我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欺负旁人也就罢了,竟还敢冲萱儿动手,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将他们的爪子剁掉!” “等不了多久了。”钱将军一脸的淡然,就勇诚候府那帮人“作”的姿态,即便内宅妇人再精于算计,即便所有的姑娘全部嫁入高门,借助姻亲之力撑扶起勇诚候府,那又如何? 第547章 外公已摩拳擦掌 一个家族是否能代代繁衍昌盛,依靠妇人联姻这样的粗暴手段,即便机缘巧合之下攀到了高峰,却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真正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家族子弟的成材。 而,这,却恰恰是勇诚候府的短板——三房无数妻妾,养大了十个姑娘,却只养活了两个少爷。 一位是庶出二房,今年方10岁的嫡子,遗传到了二老爷那风流多情的性情,小小年纪就与屋内的丫环玩起了“红袖添香”的把戏。 一位是嫡出三房,今年8岁的庶子,遗传到了三老爷的自大和高傲,倘若接手候府,连最基本的守成都没法做到,就更不用说大力开拓发展了。 敏锐察觉到钱将军话外之意的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脸的释然,“一想到那幕美妙的情景,我这颗心就觉得特别舒坦。” 只是,转念,安平郡主又想起了被勇诚候府一众人欺瞒,算计和陷害的杜芷萱,眼眶泛红,叹道:“可惜,萱儿受苦了。” 钱将军轻抚胸口,忍住那股剜心之痛,硬撑着说道:“年少时吃苦,总好过年老后吃苦。” “那是你的看法。”安平郡主斜睨了钱将军一眼,只觉得眼前的钱将军,还真是轻轻戳一下就破个大洞的纸老虎,身上没有丝毫征战边疆多年大将独有的杀伐果断气息。 “如萱儿这样的姑娘,搁在谁家,不是被一众长辈亲人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呢?偏偏,勇诚候府就非要做出一幅与众不同的模样,活像他们家有多么地标新立异,别具一格,风水颇旺,才能养出十个容貌才华皆惊世的姑娘似的,呵!” “倒是可怜了我的萱儿,明明该快活的闺中生活,却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面临亲朋友人的算计和陷害。”安平郡主取出绣帕,轻按眼角,“如今,好不容易才出现了苦尽甘来的预召,偏偏又被赐婚给秦王,要不了多久,就会嫁入秦王府。从此以后,即便秦王不在王府里,却也不能像现在这般隔三茬五就回将军府一趟。” “他敢!”钱将军狠狠地磨牙,简直不敢想像这一幕,“萱儿是我的孙女,想什么时候回来,就随时可以回来。难不成,还要跟他汇报一声,得到他同意,再收拾东西回将军府?我呸!” 顿了顿,钱将军还不忘记放一句狠话:“他若真敢这样,我就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以秦王这孩子对萱儿的上心程度,想必,只怕萱儿还未嫁入王府,就将他捏在了手心里。”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特意顿了顿,眼前也仿若出现了杜芷萱将秦王指挥得团团转的情景,忍不住点头,补充道:“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定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钱将军双眼微眯:“你这是?”临阵倒伐?! “他就有那么好?” 话语里的酸涩和郁闷之意,清晰可见,只令安平郡主再次笑眯了眼:“你可知,这一年来,候府名下那些颇有盈润的店铺和庄子,大部份都换了个主人?” “你可知,前来候府打秋风的亲戚,竟敢联手候府里的人一起出手算计萱儿,却轻易就被萱儿逃过一劫这件事,又是谁出手偏帮了萱儿一把?而,之后,这些涉事的主谋被摁死一事,又是谁隐于幕后动的手脚?并毫不犹豫地清扫了所有可能对萱儿不利的痕迹?” “你可知,和武候王府有关的传言,为何能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 一连好几个问题,全部冲钱将军砸去,只砸得钱将军头晕眼花,忙不迭地端起茶杯,又灌了一整盏茶下肚后,才令那有些迷蒙的大脑再次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 “这些事,全是秦王做的?”若非安平郡主看向钱将军的目光太过具有威胁和警告之意,只怕,钱将军还真不会将到喉的“秦王这么个大男人,竟然使用这些娘们叽叽的手段”这句满是鄙夷和不屑的话咽下肚去。 “不错。”安平郡主点点头,眼见钱将军虽撇嘴,皱眉,却一声不吭,遂很满意钱将军的“上道”表现,笑着说道,“要我说,秦王这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 “哼!”忍无可忍之下,钱将军本着“不能说话,我就努力地哼”的念头,默默地侧过头去,用鼻子发出对秦王的不满和愤懑等情绪。 想想看,痴缠武候王世子多年的杜芷萱,好不容易才幡然醒悟,不仅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更擅厨艺和莳花之技,时常遣人送来各样吃食衣物给亲友,将“贴心的小棉袄”这句话发扬到极致。 这样一个可爱,聪慧,乖巧又伶俐的姑娘,还没能承欢膝下多久,就被一只隐于暗处的黑狼给叼走了,叫他如何甘心?! “单单是他心诚,姿态谦恭,每日都亲自带着吃食衣物首饰等物件上门,并细心地照顾到了每一个真正关心疼爱萱儿长辈的需求这几条,就可以看出他对萱儿的看重。”安平郡主眼含欣慰,这样的姿态,搁在普通的世家贵族子弟们身上都不太可能,就更不用说本就位高权重,还是陛下一母同胞幼子的秦王了! “每天都带着礼物上门?”钱将军忍不住捂着胸口,目眦欲裂,倘若,秦王就在他面前,他定会不管不顾地痛揍秦王一顿,以泄心里这些徘徊不去的郁气和怒焰! 这……这简直是太出乎人预料之外啊! 说好的,“性情孤傲”“为人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呢?都喂了狗吗? 简直不敢相信,这般阴险狡诈,算无巨遗的家伙,竟会是众人眼里那“如高山莲花般,只可远观”的面瘫秦! …… 钱将军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安平郡主又岂会未察觉到? 只是,做为真正疼爱关心杜芷萱的长辈,安平郡主却乐见其成。 毕竟,勇诚候府是靠不住的。 那么,关键时刻,也就唯有钱将军这位将军府的大家长亲自出马,才能令秦王身后的皇室中人心生忌惮。而不会出现那种利用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压制了秦王身上的“煞气”之后,就顺手将杜芷萱这个“功臣”抛到一旁去的情况。 第548章 秦王惨被套麻袋 其实,不得不说,安平郡主确实是身在局中,才会关心则乱了。 自南山道长封算出和秦王命格相合的“福星”,恰好是杜芷萱的消息传到钱将军耳里后,自秦王再遇刺杀,亲自前往医馆为护卫买药,却因未带银两而被杜芷萱施恩,并在探察到杜芷萱的身份,颇有眼力地遣人送礼到将军府后,钱将军就隐于暗处,暗搓搓地观察起秦王来。 这时,钱将军还并未将秦王的“煞神”命格当回事,只觉得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并还对被人为地推到“风口浪尖”的秦王,掬了不止一捧同情的泪水。 待到秦王逢年过节就送礼到将军府,待到杜芷萱和将军府一众均接触过这些礼物,待到杜芷萱私下里与秦王见过好几次面,却依然面色红润,神情悠闲,一派富贵长寿之相后,钱将军就更没有将那些“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通通在最短的时间里死于非命”之类的流言当回事了。 只是,那一年里,秦王一直隐于幕后,根本就没有主动请太后赐婚,钱将军就暗暗地将秦王的名字,从为杜芷萱挑选夫婿的纸张上划掉,并觉得秦王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离令人钦佩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相隔了不知多少座大山! 但,万万没料到,自太后赐婚后,秦王就悄无声息地溜回盛京,并不顾自己身为皇族的脸面,打着“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的借口,上折请求皇帝给予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的假期后,就趁着他不在将军府坐镇的时机,每天都上门来找杜芷萱! “他一直没上朝?”即便到了现在,钱将军依然不敢相信,回到盛京后的秦王,除去最开始的面圣求旨后,还真得一步都没有踏入朝堂!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将军,仿若未曾见到他那幅“怒发冲冠”的模样似的,神情一派悠闲自在。 果然,下一刻,就见钱将军再次拽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样,也挺好。”至少,唤上儿孙给秦王套麻袋后,只要众人一致地守口如瓶,就不用面对皇族里那一堆极爱脸面的老头子们组团找茬的行为! 至于与秦王一母同胞,却待秦王比太子还要好的陛下知晓此事后,会否给他穿小鞋?钱将军表示:他根本不在乎! ——毕竟,杜芷萱是他最最嫡亲的外孙女,而,秦王也就是他看不顺眼的外孙女婿,以长辈之名狠揍几顿,算得了什么呢?倘若,陛下一直不依不饶,那么,就别怨他遣人将杜芷萱强留在将军府,让秦王一个人对天啸月去! 当年,钱将军就是这样待杜尚书的。甚至,因为杜尚书连续两次聘娶了将军府一对姐妹花的“无耻”行为,令钱将军不止一次带队组团单刷杜尚书。 唯一不同的,就是杜芷萱那早丧的生母钱涵梦得知此事后,最开始还颇为心疼地忙里忙外,却被杜尚书一通不留情面的咆哮,并毫不犹豫分房而居的行为而寒了心,并对钱将军收拾杜尚书的行为欣见其成。 而,钱丽珊这位踩着嫡姐尸骨,顺利嫁入候府的杜尚书的心上人,却是一番温柔小意地安抚了杜尚书后,就直言不讳地请求钱将军等人不要再收拾杜尚书,以免杜尚书因此事而牵怒于她和杜芷萱、杜芷薇的同时,也影响到夫妻的情谊。 这种当头泼下几桶冷水泼下来的滋味,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一两次之后,也会淡了情份,将军府众人也不例外。 故,说来,截止目前为止,钱将军已手痒了十多年! 至于杜芷萱曾经的未婚夫武候王世子? 说到底,从最初,钱将军就不看好这桩婚事,只是任由杜芷萱折腾,随时准备给杜芷萱收拾残局。 ……所以,严格说来,能被钱将军下狠手揍的,也唯有真正值得他另眼相看的人。 显然,安平郡主也很满意钱将军这种“只待自己人好”的性子,只是,想到秦王那一身令人畏惧的煞气,和秦王那独特的身份,遂轻声提醒道:“悠着点,倒底是未来的外孙女婿,总不好往死里打的。” 文斓院 杜芷萱依靠在软塌里,右手捏着一枚穿了金线的针,左手轻按绣绷,在那即将完成的图案上填着色。 青烟突现,一袭红衣的林太医,巧笑嫣然地出现在屋内。 “小美人,你外公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给你未婚夫套麻袋呢!” 杜芷萱随意地应了声,头也不回地继续做绣活。 “哟~”林太医挑了挑眉,飘到杜芷萱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伏案工作的杜芷萱,一脸的诧异:“你就不担心?” 早就养成了“一心二用”习惯的杜芷萱,即便手里忙着,却也未落掉林太医的话,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手里的动作更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停顿。 万般无奈之下,林太医只能伸手,捏住杜芷萱的手背,并按住杜芷萱的绣图,嗔怪道:“跟你说话呢?!” “不担心。”知晓林太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性情的杜芷萱撇撇嘴,满脸无奈地说道,“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 林太医:“……”虽然有些莫名,却依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肿么破? “倘若,外公不揍秦王,我才应该痛哭流涕呢!”杜芷萱微微偏头,笑得一脸的狡黠,“因为,那代表外公并未像我想像的那般疼爱我呀!” 林太医嘴角抽搐了下,一脸坚难地问道:“你就不担心,两人突然失手?” “不担忧。”杜芷萱诚实地摇头,“无论是我外公,还是秦王,均是征战边疆多年的大将,又岂会不知该如何揍人,才会不伤其内脏,不动其根本,却令其疼痛不已呢?!” “……突然有些心疼秦王了。”林太医嘴唇动了动,许久后,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相比起与我相处不多的秦王,我更心疼外公。”杜芷萱眨眨眼,托着下巴,道:“毕竟,外公年纪大了,秦王还年轻气盛。” “不过,我相信秦王虽不通人情俗物,但最基本的‘敬老爱老’,却能做到。”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又突然道:“不过,下次出宫时,我就得再到和春堂看看,多囤几瓶疗效颇好的活络药,才是。” …… 于是,这日,继续刷完每日日常——与杜芷萱培养感情,从皇宫里离开的秦王,才刚刚拐到一条小巷子,就被早有准备的钱将军,带着一队人马给套了麻袋! “咚!” “啪!” …… 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钱将军也不例外。 此刻,他就以每个武将都下意识摆出来的看似随意,实则每块肌肉都做足了危极时刻暴起应对准备的姿态,依靠着墙壁,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看着这一幕,唯有眼底那抹偶尔浮现的得意和痛快等神情,才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果然,说得再多,都不如做啊! 毕竟,言语上的讥诮,仅仅只对那些脸面薄的人有效。 而,对于秦王这等披着“羔羊皮”,内心里却住着一只凶残老虎,征战边疆多年的“煞神”来说,唯有干脆利落地上拳脚,才能让他深刻地领会到这样一个道理——别人家苦心教养多年的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娶回家的! 尤其,眼下,这等秦王明知动手的人是谁,却依然不敢出声反抗,只能抱头缩肩,任由大伙狠揍他的姿态,真是莫名地爽啊! …… “你们……啧!”只可惜,即便如此,一盏茶后,钱将军依然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之色,眼底更闪烁着不可言明的得意和狡诈:“告诉过你们多少遍了,揍人,不是这样揍的!” 围攻秦王,拼了老命狠揍秦王,却未能听到秦王一声呼痛声,反而还将自己等人给累了个气喘吁吁的将军府一众“小将”们齐齐涨红了脸。 “滚开,看我的!” 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上场,才是。 钱将军微眯双眼,掩住眼底的狡黠**诈,得亏秦王并未反抗,也未召唤那些贴身保护的暗卫,否则…… 只是,一念及此,钱将军却越发地心气不顺了。 “看我左勾拳,右勾拳……”每揍一拳,钱将军就会用力地大吼一声,并毫不犹豫地展开了现场教学活动:“注意,要用这个姿势,这个角度,从这儿揍进去,才能让对方更痛,却又不会伤到内脏,懂?!” 将军府唯一留在盛京的三房子弟们,以钱锦宏这位素来疼爱杜芷萱的钱四为首,往下一溜排开近十位,纷纷点头,应道:“懂!” 无辜被当成教学模型的秦王:“……” 一柱香过去,秦王却依然未痛呼一声,更没有丝毫挣扎的行为,唯有那一袭藏蓝色锦袍,却已不复最初的光鲜亮丽,反而还给人予一种在沙漠里独自行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肮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模样。 这时,被秦王特意安排在小巷另一端,时刻注意来往人流的一个护卫探出脑袋,挥舞了下小旗。 “哼!”钱将军拿脚踢了下即便一身狼狈,却依然不掩“铁血将军”傲骨和皇族独特风采的秦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那些酸楚和郁闷,扳着手指,威胁道:“小子,回去后,知道该如何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假若旁人问起,得说是自己摔的,尤其是在杜芷萱面前,万万不能说是他带人揍的! 听出了钱将军话外之意的秦王,恭敬地应道:“您放心。” 钱将军:“……”总觉得,更不放心了,肿么破? 可惜,眼下,确实不是个再继续“探讨”的好时机。于是,钱将军只能一挥衣袖,带着众人,姿态潇洒地离开。 待到钱将军一行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秦王才以一种特别诡异的姿势,自个儿将麻袋揭了下来!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秦王竟看着手里的麻袋,轻扯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一众隐于暗处的暗卫们:“……”一定是他们躲起来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么会看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秦王,竟未生出丝毫的愤怒和杀气不说,反而还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 勇诚候府 这日,再次出宫的杜芷萱,才抵达勇诚候府,就有一大堆鬼鬼围了上来。 “唉哟,小美人,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竟恰好撞上了一出好戏!” “是啊是啊!杜萍那蠢货,想设计干掉杜芷菱,成为武候王世子侧妃,谁知道她那么蠢,竟赔了夫人又折兵!” “论心机手腕,王氏并不逊于钱氏,做为她嫡亲的闺女,杜芷菱还是有那么些小聪慧的,身旁更有几个得用的,小看她可是会吃大亏滴哟!” …… “小美人别怕,无论候府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算计你的婚事,都要从我们兄弟尸体上踩过去!” “说你蠢,你还真蠢!如今,候府有谁不长眼,胆敢再算计小美人?” …… 好吧! 杜芷萱无奈地看着这些满天空乱窜的鬼鬼,对他们随时歪楼的情况,已生不出任何的吐槽之心了。 而,这时,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只因,耳旁那被清风送来的尖叫声,咒骂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瞥了眼尚有两丈之遥的梨香院,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不过一个侧妃的名号,至于如此吗?” 今日当值的白嬷嬷,也挺看不起勇诚候府老夫人这种上赶着送孙女与人为妾的行为,脸上却并不露出丝毫:“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杜芷萱微微颌首,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可不如此嘛?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拥有老夫人这样一位唯利是图,贪慕荣华富贵的长辈坐镇,候府的姑娘又岂会不被潜移默化地移了性情呢?! 就如这种上赶着自荐枕席,与人为妾的行为,在她们看来,还真算不了什么。一切,只因无法割舍的对荣华富贵的眷恋。 这,大抵就是出生高贵,生来就享受着普通平民百姓无法想像的精致雍容华贵生活的本土女,与杜芷萱这位体会过清贫的生活,更享受过荣华富贵,早已慢慢地练就了无论身处何样环境,依然有着一条永不服输“根”的穿越女的最大不同之处。 ****** 章节数错了,后面还有200多章,不想再一章章修改章节数字,所以,这两章就合一啦~ 第549章 争侧妃姐妹成仇(1)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熟悉的呤叹声,在杜芷萱耳旁响起,只令杜芷萱那准备行礼的举动,立刻就顿住了。 这……竟是杜萍? 惨白如纸的面容,泪眼涟涟,见之就令人心生怜惜的柔弱无助的神情,和那于哀凄中混合着淡淡绝望的举止,再一次地颠覆了杜芷萱记忆中那略有些“小透明”的杜萍的模样。 怨不得,在未被钱诗雅出手扭曲的那一世,杜萍这个素来低调行事的长房庶女,竟会成为嫁与武候王世子为妃的杜芷萱之外,所有候府姑娘中过得最最顺心和幸福的。 犹记那一世,杜萍嫁了一个颇有才华的候府庶子,并在这位庶子外放山东为知县时,使出计策跟随而去。直到这位庶子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职到知府卸任,才再次回到京城。 这位庶子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又因自己只是候府一个微弱不需一提的庶子,再加上远在山东,及时地避开了盛京的夺嫡战,又避开了江南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他的后院里虽也有小妾姨娘通房,但,杜萍却凭借着自己的手腕,稳稳地拿捏住这位庶子,并生有两子一女,过着令许多人艳羡的官家夫人生活。 …… 而,眼下,和杜萍这幅委屈哀痛的模样相比,同样心机手腕皆不缺,却不知何故而一直用愤恨的目光瞪视着杜萍,若非顾及场合不对,几乎就要暴怒伤人的杜芷菱,可就有些不够瞧了。 这情商,这智商,这该柔弱无助,哀声哭泣时,绝不展现自己的坚强果断的行事手腕,连杜芷萱这位穿越前,在职场上厮杀了许多年的姑娘也都不由得为之赞叹。 不过,许是被杜芷萱一行人进屋时,那掀起的门帘处吹拂而来的冷气给冻了下,令杜芷菱总算注意到了坐于上首,正用一种紧张、担忧和关切的目光看着她的王氏,于是,那快要失去理智的大脑迅速地冷静下来。 “祖母,你时常教导我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非府里下人警醒,想来,眼下,只怕,七妹早已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而我们候府一直努力维持的清誉也会荡然无存!” 说到这儿时,杜芷菱特意用一种嫌恶鄙夷的目光看了眼瑟缩的杜萍:“如我们这样的姑娘,即便再倾慕某位世家贵公子,却也不能上赶着自荐枕席。这,不叫‘破釜沉舟’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愚蠢得不堪造就的木渣!” 连“朽木”都称上不,由此可见,只怕,眼下,杜芷菱早将杜萍列为了除之后快黑名单榜首。 只是……自荐枕席?! 杜芷萱忍不住诧异地看向跌坐于青砖地面上的杜萍,简直不敢相信素来聪慧机敏的杜萍,为了嫁入武候王府,竟会跟钱诗雅一般,选择同样的方式。 唯一不同的,也不过是钱诗雅获得了成功,而,杜萍却惨遭失败,并且被候府众人一致商议,并推举的“武候王世子侧妃”人选杜芷菱给逮住了! 在这期间,坐于上首的老夫人神情淡然,微阖双眼,不紧不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即便杜芷萱进屋,与老夫人请安时,也只得了个摆手,示意杜芷萱径直落坐的暗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由此可知,老夫人根本就不关心候府哪位姑娘竞争到了“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置,她唯一关心的,也就是从勇诚候府嫁出去的这位姑娘,能给自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至于这期间,有没有人用了阴私手段? 又有没有人中计? 这些,老夫人统统不关心。 甚至,在老夫人看来,唯有这样从不停歇的“良性竞争”,才能时刻激励候府姑娘,令她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敢生出丝毫懈怠之心,从而极大地避免了自家府里精心培养的姑娘,还未收回应有的利益,就无辜做了旁人的“垫脚石”,直至惨痛牺牲的结局。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从不曾出现在老夫人的字典里。 猜测出老夫人心里想法的杜芷萱,微微垂眸,也静静地品尝起茶水来,时不时欣赏一下屋里这出“姐妹相残”的大戏。 只是,很快,杜芷萱就不复最初的悠闲自在姿态了,只因,一通咆哮,厉声指责完杜萍的杜芷菱,竟突然话峰一转,毫不犹豫地将坐壁旁观的杜芷萱给拖下了水! “四姐,这件事,你来给评评理?”说到这儿时,杜芷菱还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最初,这个计划就是四姐你提出来的。而,之前,在文斓院时,你也同意会相助于我。如今,偏偏,在我的计划即将成功时,七妹却突然横插一杠!” “六妹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杜芷萱淡淡地说道,毫不犹豫地漠视了杜芷菱话语里的怀疑和指责,想“祸水东移”,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能得到太后青睬,并被赐封为‘荣华县主’的四姐,又岂是我们大家眼里看到的这般呢?”杜芷菱冷笑连连,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阴冷和愤懑,从最初,她就不相信杜芷萱! 说到底,杜芷萱和杜萍同为长房姑娘,即便两人给人予一种“面合心不合”的感觉,但,于情于理,杜芷萱也仅会偏帮杜萍这位同父姐妹,而非远着帮助她这位三房的堂妹! 哪怕,这些年来,杜萍也曾屡屡出手算计坑害过杜芷萱,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就血缘关系和亲近远疏来说,杜芷萱也仅仅只与杜萍更为亲近,才是。 “六妹过奖了。” 杜芷萱看了眼满腹愤懑的杜芷菱,虽她到现在依然不明白,杜芷菱为何不再继续找杜萍的麻烦,反而还跑过来与她撕扯。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必需要亲自下场,与杜芷菱争个“你死我活”。 毕竟,无论谁做了武候王世子侧妃,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50章 争侧妃姐妹成仇(2) “四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和杜芷萱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次,杜芷菱总算是感受到了时常与杜芷萱打擂台的老夫人和钱氏等人心里的那种“抓狂和烦燥”,却又拿罪魁祸首杜芷萱无能为力的郁闷和愤懑等情绪了。 于是,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杜芷菱也不愿再与杜芷萱继续兜圈子了,单刀直入地道:“这偌大的候府,除了四姐,想必,不会再有第二人能及时告知七妹那武候王世子的去向,从而令七妹时刻与武候王世子巧遇。” “再也不会有第二人暗地里窜唆七妹,关键时刻,哪怕牺牲自己的清白女儿身,也要赖上武候王世子,从而如愿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令人艳羡的武候王世子侧妃了!” “哦?”杜芷萱挑了挑眉,目光在跌坐于地,却特意于杜芷菱质问自己时泪眼朦胧,神情哀凄,并竭力展现自己那发自肺腑的哀切和恳求,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柔弱无助,孤苦无依感觉的杜萍身上停留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是七妹告诉你的?” 杜芷菱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狠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到喉的咆哮之词压了下去,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流露出一丝尖酸和刻薄来:“四姐,这种事,你觉得,七妹会诉诸于口吗?” 这种将“把柄”直接送到旁人手里的举动,除了不懂事的小姑娘,还有谁会这样做?! “这世间,还真是‘好人难做’哪!”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自,上次,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四位妹妹相携而来到文斓院,与我咨询武候王世子的喜好之后,一去,已是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里,我或待在宫里,或待在将军府,今日,还是第一次回到候府,却面对六妹这般毫不留情的指责。” “若,我真像六妹所说那般,哪怕人不在候府,却依然能遥控候府下人,令她们按照我的意思布下一个个巧局,那么,过往十多年,我又何苦过得那般辛苦?” “听不出旁人嘴里的吹捧之词,也就罢了,更连旁人随手安排的阴谋陷阱都无法窥破,令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一连再地疲于奔命,只为了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中?” “如此一来,六妹,你置坐镇候府多年的祖母,和执掌候府庶物多年的小姨,于何地呢?” 轻飘飘丢下这样一枚炸弹,满意地欣赏了会杜芷菱那欲“祸水东移”,却反不小心踩到地雷的惨白面容和颤粟的身子,杜芷萱又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补充道:“说来,我一直纳闷,什么时候,我答应了要全力帮扶你,谋得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置呢?” “若我未记错,当日,我明明是与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你们四位妹妹一起说起和武候王府有关的消息,尤其是武候王世子的喜好之事。” 所以,如今,这种差点被人截胡的情况,不找杜萍、杜芙和杜蓉这三人,偏找她这个外人的茬,这脑子是进水了,抑或是眼睛被翔糊住了?! “你……”杜芷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因,再次将当日情况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当时那番言行举止的“漏洞”。 不,不! 并不是“漏洞”,而是“有意为之”! 而,被杜芷萱有意无意地点到名的杜萍,杜芙和杜蓉三人,则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惶和无措。 ——以她们对杜芷萱的了解,既然杜芷萱有意挑起事端,令候府的水越来越浑,就不应该直裁了当地挑明这件事,才对啊! 偏偏,如今,杜芷萱竟毫不犹豫地将她们三人推了出去,以承受来自于三房王氏和杜芷菱这对母女的愤怒。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那明明计算好的事情,竟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偏离?! 杜萍,杜芙和杜蓉三人心里的想法,即便杜芷菱并不知道,却也知道,自己今日差点就作了“螳螂捕蚕,黄雀在后”里的那只螳螂! 于是,杜芷菱冷冷地瞪视着杜萍,杜芙和杜蓉三人,目光锐利如剑:“五妹,七妹,八妹,这件事,你们总该给我个交待。” “行了!”关键时刻,老夫人再次出声,“不过是一件小事,何至于闹得家宅不宁?姐妹不和?”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用冰冷,嫌恶和憎恨的目光瞥了眼杜芷萱,眼底更有着淡不可察的杀机:“不过一个王府世子侧妃的名份,短短几句挑拨离间的话语,就能让你们忘记了十多年相伴的姐妹情谊?” 好一个杜芷萱,竟在她的眼皮子下做这种小动作! 若非,杜芷菱颇为警醒,待到杜萍横插一杠的消息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地议论勇诚候府! 真当候府两姐妹上赶着与武候王世子为侧妃,并为此而不折手段,葬送了同宗姐妹亲情的事情好听呢?! “你们是候府的姑娘,生来就金尊玉贵,享受着令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谈婚论嫁时,不仅注重‘门当户对’,也注重‘机缘巧合’,但,更注重‘姐妹情谊’!” 而,所谓的“机缘巧合”,正是“高嫁”之道。 至于那所谓的“姐妹情谊”?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当然,这样一番颇有深意的话,除了早就知晓老夫人本性的杜芷萱,真切地听出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其它的几位姑娘,却是只截取性地选择了自己想听的那部份,并毫不犹豫地将其它的话搁置一旁。 “但,不论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出嫁后,不仅候府这个娘家,会是你们一辈子的依靠,你们几姐妹的情谊,更会是你们一辈子受用不尽的依靠。” 话落,老夫人就端起茶杯,静静地品起茶水来。 第551章 争侧妃姐妹成仇(3)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而,在这种连风都静止不动的环境里,长房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以及候府五姑娘杜芙,六姑娘杜芷菱,七姑娘杜萍,八姑娘杜蓉,九姑娘杜芷薇和十姑娘杜蔷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并静静地期盼起再次踢到铁板的杜芷萱那凄惨可怜的下场来。 无需刻意抬头,杜芷萱都能感觉到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愤懑和妒恨的复杂目光,忍不住心里轻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磕!”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情况下,即便老夫人手脚再轻,那搁置茶杯的声音,依然给予屋内众人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四丫头,这事,是你的不对。” 和杜芷萱打过许多次交道的老夫人,早就摒弃了往常那种迂回的作风,而是直截了当地将“黑锅”扣到了杜芷萱身上,并,不待杜芷萱出声分辨,就再次补充道:“你明知道,一府姐妹的团结和睦是最最重要的,为何要肆意挑起姐妹不和?” “祖母所说,我不甚明白。”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正因为祖母耳提命面的‘姐妹团结,一致对外’之道,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将了解到的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讯息分享与几位妹妹。” “若换了旁人,想从我这儿得到这些消息……”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冷漠和疏离之意清晰可见,只令正无意中抬头看向杜芷萱的杜芷菱、杜萍、杜芙和杜蓉四人心里一个咯噔,纷纷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不由得回想起前段时间,四人结伴到文斓院寻杜芷萱帮助的那一幕来。 “四丫头,我不想再听你的‘诡辩’之词。”老夫人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再一次地懊恼自己当年为何突然心软,竟放任杜芷萱这个“搅屎棍”活了下来,否则,如今,这偌大的候府,又有谁敢公然顶撞自己? “你可敢扪心自问,此事,你确实没有私心?”老夫人迅速移开目光,仿若多看杜芷萱一眼,就会令她心里作呕不已似的,“又可敢对天发誓,你确实是真正为一府姐妹着想?” “当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作为一个穿越女,唯一胜过大梁本土人士的,也就是无惧“雷劈电闪”之类的“应誓”之词。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不代表杜芷萱就准备于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一番“表演”。 “只是,说到底,这件事,我不过是被殃及到的池鱼,若真要追根究底,那么,与此事有关的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均需要发下这样的誓言。” 杜芷萱瞥了眼被自己点到名,纷纷面色大变的四位姑娘,脸上的神情越发地真挚无伪起来,更毫不犹豫地将亲手造就这一幕的老夫人拖下水:“祖母,你以为,如何?” 老夫人微阖的双眼极快地颤动了几下,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喉咙一阵“咯吱”乱响,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末了,老夫人只能恨恨地瞪视着杜芷萱,微眯的双眼里,那曾消退的杀机和狠毒之意再次浮现,却依然转瞬即逝:“四丫头,这,就是你所遵循的‘姐妹和睦’之道?”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老夫人。 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不该说的,那就全看老夫人的决断啦! 至于其它的? 说到底,与她又有何干系哟? 哪怕,追根就底,她也是勇诚候府一员,与众人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关系,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牵绊,那又如何呢? 毕竟,哪怕一个普通的人,面对这等被一府亲人联手逼迫的情况时,都难免生出叛逆反抗之心。就更不用说,原本生于科技爆炸年代,哪怕穿越到大梁这个注重宗族家族律法的时代,却依然未彻底将自己融入到这个时代里,更未将自己真正当成勇诚候府一员的杜芷萱! ——“大厦将倾”的时候,能将自己摘出来,就已算不错了。 至于其它的人? 在心有不忍之下,出言提醒几句,倘若,对方依然不愿意接纳,那又何苦继续做那“阻人前程”的恶人呢? 需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能做的,至多,就是在这帮“亲人”沦落到凄惨的境界时,随手拉一把,如此而已。 这,并非“圣母”,而是任何时代,都必需具备的“良善”,不然,绝对会有人就此来评判指责她太过狠戾冷血,不配做人。 谁让这世间是一个“弱者”能轻易就搏得大众同情的年代呢? 哪怕,这所谓的“弱者”,曾做过无数令人深恶痛绝,不愿与之为伍的恶毒事件,也不例外。 …… “你……你……”即使,这一年多里,老夫人早就见识过杜芷萱的伶牙俐齿,但,这样“油盐不进”的杜芷萱,却依然次次刷新老夫人心里对杜芷萱的定位。 在这一刻,也不知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脸色惨白如纸,并紧紧地用手捂着胸口,“唉哟唉哟”地直叫唤,却偏偏并不正眼看杜芷萱一眼。 但,这模样,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杜芷萱杵逆不孝,才会将自家嫡亲的祖母气成这般! 当然,得亏老夫人并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杜芷萱心里转悠过的念头,否则,她就已不是“装心疾再犯”,而是真正地犯了“心疾”了。 …… “来人,先请府里的大夫做紧急处理,再拿贴子,请御医前来看诊!” 话落,杜芷萱就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原本立于老夫人身后,却眼睁睁看着老夫人犯了“心疾”之症而没有任何行动的丫环婆子们,道:“你们一个两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祖母抬到软塌里?”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caowenting1;wenky6661;天山鳕狸1;玄飛1;紫川行秀2;枫染霜血2;holey1;jacksonlee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么么大家~ 嗷嗷,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我就舍不得这种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呀~ 第552章 祖母装晕欲避祸 以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为首,一惯被老夫人倚重的心腹嬷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莫名。 而,屋内其它侍候的丫环婆子,也纷纷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周嬷嬷和郑嬷嬷,眼见这两位依然傻愣愣地杵在原地,遂也不约而同地收回往前迈去的脚步,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在脸上写明“杜芷萱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竟敢一连再地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发号司令?!” 跌坐于椅子里的老夫人,用力地拽紧了衣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立刻就睁大双眼,咆哮般地怒斥杜芷萱一番的举动。 可惜,出乎众人预料之外,杜芷萱竟只挑了挑眉,仿若眼前这一幕是那般寻常似的,并微微偏头,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到了钱氏那儿:“小姨,你不仅是候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候府长房长媳,这件事,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理呢?” 打定了主意,今日,依然要像往常那样“作壁旁观”,再适当地推波肋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的钱氏傻眼了,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竟会一反常态地将这件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偏偏,由屋内众人看向她时那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窃笑和算计的目光里,就可知,众人心里的想法。 当然,若,她就这般认输了,那也枉为安平郡主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了! 一念及此,钱氏就微拧眉心,眼含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道:“萱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与老夫人呛声。” “即便,在芙儿,菱儿,蓉儿和萍儿四姐妹情谊尽断一事中,大家都对你有些误会,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苦处处都要计较,时时都要占上风?纵使你心里很愤怒,很委屈,却也不该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惊拢到老夫人。” “倘若,你真不愿意退让一步,一家人摊开来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就行了?何苦非要闹成今日这般呢!” 杜芷萱眨眨眼,仿若未听出钱氏话外之意,一脸迷茫地问道:“小姨这样说,可是怨我不应该将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讯息告知六妹,而是应该对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一视同仁?如此一来,即便四位妹妹私下里出现了什么争端,却也不会牵连到我身上?” “抑或是说,我应该主动找上七妹,并只将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透露给她。如此,待到七妹以世子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无论是小姨你这位嫡母,抑或是我这位嫡姐,再或者是父亲,都能获得许多的利益?!” 不待钱氏回话,杜芷萱又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怨不得,早早就与王家公子定亲,并私下书信往来多年,早已互生情意的大姐,会突然大吵大闹着要退婚,并趁着阖府出府踏青的时节,与安王长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其不嫁’。” “倘若,我未曾与武候王府退婚,想必,如今,你不仅要煞费苦心地筹谋着,如何不惊动旁人地将七妹送入公候之家,更要想方设法地让九妹与凤子龙孙相识。” “谁让,目前,唯独长房连庶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嫡子呢?而,也正因如此,父亲才一直未能成为候府的袭爵人哪!” …… 在这期间,钱氏嘴唇蠕动了许多下,拼命地想插话,打断杜芷萱这番挑拨人心的言语。偏偏,不知为何,每每在她准备出声时,都觉得嘴巴仿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似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微微移动了一下,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讲出来! 于是,很快,钱氏就由最初的震惊到惶然,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身子也因为心里突然滋生的惶恐不安等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就连喉咙也发出可怕的“咕咕”声。 可惜,这一幕,落于屋内其它人眼里,却是更进一步地验证了杜芷萱方才那番言语,只令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思量。 甚至,就连原本装晕的老夫人,那紧阖的双眼也睁开一条小缝,看向神情惊慌无措的钱氏的目光里除了无尽的了然以外,就是浓得吓人的恼怒和杀机! 没办法,谁让钱氏平日里虽“聪慧机敏”,却也深知大家闺秀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做什么”之道,即便老夫人明知钱氏心狠手辣,阴险自私,唯利是图,却也从未抓住钱氏的大错误,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拿捏住钱氏呢?! 当然,最令老夫人无法接受的却是钱氏竟将爪子伸到了这偌大的候府里,她唯一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孙女儿杜莜身上,更隐于幕后地搅和了杜莜与王家公子的婚事,令杜莜这个被她悉心教养,绝对能担当宗妇的姑娘,竟委屈地以侍妾的身份嫁入安王府!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尖锐凄憷的嘶吼声:“钱丽珊,我与你拼了!” 话落,一袭绯色绣花小袄,下配玫瑰红百褶裙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现在钱氏的面前,并以一种迅猛的姿态,狠狠地掐住了钱氏的喉咙。 这人,正是杜莜的亲生母亲李姨娘。 而,这时,钱氏才从方才那种仿若被“鬼迷”的惊惶、怔然的情况中走出来,还来不及出声反对杜芷萱那番挑拨离间的话语,就被迫面临生死危机! “啊……”钱氏痛苦地呼喊着,下意识地扳住李姨娘的手指,用力地往外撬着。 即便,钱氏出身武将之家,身手比李姨娘好许多,但,被激起“护犊子”情绪的李姨娘,却根本就不是钱氏能应对的。 幸而,关键时刻,早就把钱氏放到了比自家亲儿子闺女还要重地位的古嬷嬷出手了不说,还招呼着原本侍立于钱氏身后,被眼前这一幕“神发展”给震住的丫环婆子,冲上前去,将奄奄一息的钱氏从李姨娘手里救了回来! 第553章 钱氏姨娘翻旧账 见状,因为听见了李姨娘那尖厉叫声而睁开双眼的老夫人,轻舒了口气,并不着痕迹地调节了下姿势,以免被人察觉到她方才那欲“拍案而起”的念头,从而处处拿捏着李姨娘来算计她。 比如说,眼前这个被丫环婆子解救出来,却轻抚脖颈,并用带上了杀机的狠戾目光瞪视着李姨娘的钱氏。 又比如说,下手那一脸淡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不知转过了多少个恶毒念头的杜芷萱。 跌坐于地的李姨娘,就着这个姿势,用力地磕了个头,一脸哀凄和绝望地喊道:“姑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哪!”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怜惜,转瞬即逝,却在看向罪魁祸首钱氏时,立刻就换了一幅严谨肃穆的神情,冷声质问道:“钱氏,莜儿与你有何仇怨?你竟为了图谋候府爵位,而生生坏了莜儿与王家子的婚事!” “母亲错怪我了。” 钱氏微微垂眸,仿若未曾瞧见李姨娘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几欲嗜人的狠毒目光似的,轻声解释道:“即便我有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提前预知到安王府几位公子出行的日子,从而说服阖府人前往京郊踏青,并令莜儿与安王长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互许终身’!” “世人皆知,安王素来怜香惜玉,绝不会倚仗身份,强行掳走心仪的姑娘,而只会使出浑身解数追求这位美人儿。”说到这儿时,钱氏还佯装无意地顿了顿,脸上的神情虽没有多少变化,但,屋内众人却纷纷从她的话语行间品出一种独特的意味。 “自古以来,就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说法,因此,有这样一个风流多情却又不下流的生父,安王府里那几位公子虽难免给人予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却也同安王一样,绝不会倚仗着手里的权势而强抢民女。” “即便莜儿与安王世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程度,但,如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谁不知晓此事的真相呢?” 钱氏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愁苦之色,无视了李姨娘那极欲出声插话的举动,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无论如何,莜儿都是候府长女,更自幼孙欢老夫人膝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候府的脸面。” “偏偏,这样本该千娇万宠,十里红妆出嫁的姑娘,竟因夫家考期而退婚,并转眼间就攀上了安王府,跟着安王世子做了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 老夫人眉头微蹙,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却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钱氏的未尽之言。 “母亲,往常,我隔三茬五就会收到各府的贴子,或参加茶话会,或参加诗会,或参加赏花会。可,如今呢?”钱氏冷笑一声,“自莜儿上赶着与安王世子为妾之后,我就再也未收到任何宴会的邀请贴了!” “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钱氏猛地抬起头,用一种仿若嗜人的冷血阴毒的目光瞪视着李姨娘,不待李姨娘出声辩驳,就再次急促地说道:“世人谁不知,候府里所有姑娘加起来,却也不如莜儿一人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可,连莜儿这样被放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姑娘都无长辈阻挠,顺顺利利地与人为妾,那么,谁敢肯定,候府其它姑娘就没有这样的念头?” “而,莜儿与安王世子来往的举动,能瞒过普通的人,却能瞒过世家望族的探子吗?如此一来,谁不会因为莜儿的言行举止而怀疑上候府,从而对候府其它姑娘的教养也生出疑惑?!” “都说‘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好汤’,这句话,很早以前,我就想送给李姨娘你了!若非你平日里在莜儿面前说的一些‘宁为富人妾,莫为穷人妻’的蛊惑话语,受到了最最正统世家贵女教养的莜儿,又岂会瞒着我们做出这等置候府清白名声不顾的大事?!” “可,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想将此事全部推卸到我身上,却全然不顾此等真相被揭开后,在安王世子妃手下讨生活的莜儿将会面临怎样凄惨的困境!若,你这样的行为都算是疼爱女儿的话,那么,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 作壁旁观的杜芷萱也默默地给钱氏鼓掌了:瞧这一出颠倒是非黑白,却偏偏处处占据大义的话语! 可惜,屋内众人,包括老夫人和李姨娘两人,却根本就不相信钱氏这番话! “好一个‘唱作俱佳’的表演!”李姨娘冷笑连连,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懑和杀机,“夫人,纵然你表演得再好,但,公道自在人心。” “这世间,聪明人永远不少。”李姨娘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围观的众人,那目光,在杜芷萱身上停留了许久,嘴角更是勾出一抹阴邪的笑容,“你真当那些布置就严丝密缝,没有丝毫漏洞了呢?” 钱氏悚然一惊,脸上却并不露出丝毫,淡淡地看着李姨娘:“我这人做事,素来讲究‘无愧于心’。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并非你几句莫名其妙的挑拨离间之词就能改变的。” “无愧于心?呵!”李姨娘仰头大笑出声,然后,恶狠狠地看着钱氏,道:“好一个‘无愧于心’!” “这辈子,我见多了各种道貌岸然之辈,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满腹私心的人,竟给自己安上一个‘无愧于心’的大帽子,也不怕帽子戴不稳,将自己整个人都淹没了!” 钱氏眉头微蹙,却是并不打算再继续与李姨娘争论,以免平白地落了身份,只是微微抬头,看向居于上首,却神情平淡地看着这一幕的老夫人,道:“母亲,还请你说句公道话。” 老夫人淡淡地看着钱氏,不慌不忙地捻动着佛珠,仿若是庙里供奉多年的菩萨似的,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丝毫烟火气息:“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闹成这样?” 第554章 所谓的平衡之道 果然! 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了然。 若非隐隐察觉到老夫人对整个候府众人的不喜,尤其是那些流淌着杜家血脉的儿孙们的厌恶和烦闷等情绪,她又岂会上赶着算计杜莜这个仗着老夫人的疼爱和呵护,这十多年来,从未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看的候府长女呢?! 毕竟,无论如何,杜莜都是被老夫人庇护的,身上流着杜家和李家两家的血液,稍有不慎,就难免落人把柄,从而遭受到来自于老夫人和李姨娘这对姑侄女的疯狂报复。 相比起已隐隐窥知到老夫人的真实想法,并不将今日之事当回事的钱氏来说,乍听此言的李姨娘就难免用一种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回望着老夫人,一脸的受伤和绝望:“姑姑,这……怎会是一件小事?” 到喉的质问和咆哮话语,在老夫人那冷漠如冰的视线里,却慢慢地被湮没,最终,李姨娘只能微微垂眸,说出了那样一句不软不硬的问询话语。 老夫人看了看一脸泰然自若的钱氏,再看了看满脸惊惶无措的李姨娘,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然,你又意欲何为?” 李姨娘有瞬间的怔然,显然是没料到,往日里都只偏帮自己的老夫人,竟破天荒地“和稀泥”了! “将候府闹个天翻地覆?让候府彻底沦落为盛京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老夫人淡淡地说道,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恨铁不成钢”之色,转瞬即逝,却依然被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老夫人举止的杜芷萱和钱氏两人同时留意到了。 “你要知道,如今,候府还有六个未说亲的姑娘!”至于庶出二房嫡子杜辰逸,和嫡出三房庶子杜霖这两位会否受此影响,却并不被老夫人放在心上。 任何时代,世俗都会苛刻地待一个女子,而非男子。 更何况,单凭候府公子的出身,即便不能说到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却也能依靠自身实力,娶到高门望女,再不济,还有大把寒门之女可供挑选呢! “就算你不为她们的前途和未来着想,却也该为你那出嫁的姑娘想想!”老夫人摇了摇头,“难不成,到现在,你依然固执地认定了莜儿能倚靠着候府之力,在安王府里站稳脚跟,无惧安王世子妃的拿捏和搓磨?” 哪怕,杜莜不仅由普通的侍妾提为侧妃,更能倚仗着安王世子的宠爱而明刀实枪地与安王世子妃对上,却也不过是“悬花一现”。 毕竟,从最初,安王世子与杜莜的“真心相爱”中,就隐藏着各自的算计和小心思。而,待到安王长子察觉到候府并非表面那般,能给予杜莜无尽的支持和帮助,那么,即便杜莜使出浑身解数,即便杜莜依然貌美如花,却也不能唤回安王世子一腔真心,而沦落到被安王世子打入“冷宫”的凄惨待遇。 而,唯一能延续这种可能的,其一,世人眼里杜莜唯一依靠的老夫人长长久久地活着;其二,钱氏早逝,李姨娘被扶正;其三,候府的姑娘,凭借自己的容貌心机手腕等,成功地嫁入高门望族,以自身之力,将候府与各家姻亲紧密地联合在一起。 显然,不仅一脸若有所思的钱氏,听出了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就连正用一种哀凄和绝望的目光回望老夫人的李姨娘,眼底眉梢间也流露出一抹惶然无措。 “罢了!”老夫人揉按着额头,一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倦怠,“今日也闹腾得够久了,都回屋仔细思量一番我今日的话,往后,我不希望再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后这句话,却是望着杜芷萱说的。 一想到原本这样好的一个收拾杜芷萱的机会,竟又因杜芷萱的胡搅蛮缠的歪楼功力,而将李姨娘这么个一点就炸的炮杖牵扯进来,令她不得不再次放过杜芷萱,就令老夫人恨得牙痒痒的。 飞羽院 “没想到,今日之事,竟会这般精彩!” 如此感叹了一番后,将梨香院里发生的事情,再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杜芷薇总算是抓住了那抹不对劲,遂难掩疑惑不解地看着钱氏,轻声问道:“娘,我怎么觉得,今日,祖母的神情举止略有些奇怪呢?” 钱氏心里一个咯噔,仔细地打量了杜芷薇好大一会儿,待到发现杜芷薇仅只是纯粹的好奇,并没有多想时,才轻舒了口气:“大概是因为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四人齐齐看上了武候王世子,欲争抢武候王世子侧妃一事,令老夫人心里不舒坦了吧!” “也确实!”杜芷薇点点头,眼角眉梢间尽是对候府五姑娘杜芙、六姑娘杜芷菱、七姑娘杜萍和八姑娘杜蓉的鄙夷和不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就武候王这样的一个异姓王府世子侧妃之位,也能斗个头破血流,真是蠢不可及!” “这世间的人,都是有多大的眼界,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钱氏漫不经心地说道,心里却叹息自己再次“祸水东移”方式的成功。 不过,也正因如此,钱氏才不敢将自己心里的猜测告知杜芷薇,以免藏不住心事的杜芷薇,在见到老夫人时露出破绽,从而令她们娘俩都被老夫人盯上,并被老夫人本着“斩草除根”的念头,而像杀一只鸡那般,无需自己亲自出手,就轻轻松松地弄死了她们! “谁让她们都将祖母的话奉为‘金玉良言’,处处遵循呢!”杜芷薇撇了撇嘴,一脸谄媚地看着钱氏,道:“也唯有我,因为娘的教导,才能轻易就识破老夫人的计谋,从而逃开这种‘被人卖了,还兴奋得帮人数钱’的局面哪!” “你呀!”钱氏轻点杜芷薇的额头,却依然不忘记利用此事来教导杜芷薇,“五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这三个庶女,也就罢了,但,六姑娘的生母王氏却非那等眼皮子浅,只知攀附荣华富贵,却置自家闺女的幸福不顾的蠢货!”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55章 钱氏与女说闹剧 “你是说,从最初,六妹就没打算去争这个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置?” 杜芷薇眨眨眼,一脸的迷茫不解:“但,我可听说了,上次,五姐,六姐,七姐和八姐携手赶往文斓院,寻杜芷萱帮忙时,就是六姐率先说出心仪武候王世子,并甘愿放下候府嫡出姑娘的自尊和傲骨,甘愿与武候王世子为侧妃的话语呢!” “傻姑娘,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世间,真正有心人,并非夸夸其谈,而是奉诸于行动吗?!” 钱氏摇了摇头,却是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薇,其实,若无杜芙和杜蓉这两姐妹隐于暗处推波助澜,杜芷菱这位三房嫡出姑娘,还真会拼了老命地与杜萍这位长房庶女竞争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置! 如此一来,今日这出闹剧,也就不会当众发生了。 “你看着吧,这几日,六姑娘就会抱病在身,并会放出‘愿忍能割爱,成全七姑娘对武候王世子满腔爱慕之心’的流言蜚语。” “这?!”杜芷薇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明白钱氏为何一脸的慎重,遂轻声提议道:“不若,我们趁着六姐尚未动手的时候,提前传出若非杜芷萱横插一杠,在宫宴里强逼太后为她与武候王世子赐婚,那么,这武候王世子妃的位置就会由六姐来担任的消息?” 钱氏神情微动,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瞧着杜芷薇。 见状,杜芷薇那颗不知何时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脑子里浮现的念头就越发地清楚起来,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即便,如今,武候王世子将与心仪的姑娘成亲,六姐却依然愿意放弃身为候府贵女的尊严,而以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只为了与武候王世子继续相守!” “此计,甚妙。”钱氏毫不犹豫地给予杜芷薇鼓励和赞赏,并补充道:“只是,为了提防王氏‘破釜沉舟’,这些消息,唯有透过府外之人传开来,再慢慢传到府里来,才能令此事彻底定下来!” 如此,即便老夫人和李姨娘摩拳擦掌,时刻准备抓住她的把柄,却也全然无惧哪! 当然,最重要的是透过此事,能再次与即将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钱诗雅联络上,并继续维持与钱诗雅多年不变的同盟关系。 杜芷薇眨眨眼,虽不明白刚才那刻,钱氏究竟想到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平素与钱诗雅关系颇为亲近的她,小声地提醒道:“娘,我们要不要派个人,与表姐说上一声?” “你准备令六姑娘‘铩羽而归’?”钱氏眉头微蹙,极不赞同地说道:“若,此事传扬开来,你可知,无法以世子侧妃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六姑娘,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地?!” 杜芷薇有瞬间的怔然,偏偏,钱氏却并不打算放过杜芷薇,而是慢悠悠地补充道:“以我对老夫人的了解,只怕,被家族除名,送入家庙这样的法子,她绝不会使用,而,唯一会用的,也就是让六姑娘以最低等的侍妾身份被抬入武候王府!” “这样,不挺好的吗?”很快,反应过来的杜芷薇,就轻笑一声,眼底的阴冷和狠戾等情绪慢慢地浮现,“原本,若非杜芷萱横插一杠,那么,表姐就将堂堂正正,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而非像现在这般匆促出嫁,即便准备得再充分,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若可以的话,我倒希望杜芷萱能以最低等的侍妾身份,被抬入武候王府,然后,数十年如一日地承受来自于武候王世子和表姐的双重报复,心里的仇恨无处发泄,只能日夜陷于后悔懊恼的情绪里,从而,最终,自我放纵!” 想想看,原本,拿捏着“欲擒故纵”计策,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杜芷萱,竟突然在入了太后眼,得到太后赏赐的荣华县主爵位后,却又上赶着与武候王世子牵扯到一起,并以最低等的侍妾身份被抬入武候王府的消息传扬开来后,会引来多大的轰动? 不仅,原本慢慢地重视起杜芷萱的太后,这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会心生不愤,就连长公主和安平郡主这两位与杜芷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会在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的情绪诱导之下,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摒弃在需要照顾的晚辈之外,就连杜芷萱往日里倚靠的将军府众人,也会不再与杜芷萱来往! 而,这种失去了优渥生活的倚仗,从此只能沦落为连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不屑为之的凄惨处境的肉体上的折磨,又岂有精神上的折磨更令人无法忍受呢? 又有什么样的精神上的折磨,能比得过曾经倾心相爱的武候王世子,与自己真心相待的嫡亲表姐日夜相对,情深似海的炫恩爱的情景,更令人痛不欲生呢?! 其实,杜芷薇心里的算盘,钱氏又岂能不知? 甚至,最初,钱氏心里就打过这样的主意,只可惜…… 想起仗着太后的宠爱,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候府一次,几乎快要将候府当成随处可见客栈的杜芷萱,钱氏不由得眉心一拧,脸上慢慢地浮现一抹阴霾:“杜芷萱已今非昔比,若无十足的把握,万万不能对杜芷萱出手!” 杜芷薇抿了抿唇,心里很想反驳钱氏的话。奈何,这一年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与杜芷萱有关的事情,都令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改变。遂只能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嘴里却依然难掩酸涩地说道:“还不是倚仗着那几位嬷嬷的帮助!” “不过几位嬷嬷,就令你这般愤懑?”钱氏斜睨了杜芷薇一眼,心里却远不像面上那般沉稳。 只因,每每想起此事,都令钱氏觉得自己心里那团一直未能熄灭的火焰,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着,不仅烤灸着她的肉体,更灼痛了她的灵魂,让她于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难以安眠! 第556章 钱氏与女说闹剧(2) 说到底,无论杜芷萱,还是杜芷薇,都是安平郡主嫡亲的外孙女。 偏偏,安平郡主竟能想方设法地给杜芷萱谋到四位教养嬷嬷,却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薇给抛到了脑后。 甚至,就连钱诗雅这位表面看来很讨安平郡主欢心,其实,并不被安平郡主放在心上的将军府庶出二房的姑娘,也都得到了四位教养嬷嬷! 虽然,后面,因钱诗雅那撬杜芷萱这个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武候王世子的行为,而令找到藉口的安平郡主利用此事,将给钱诗雅请的四位教养嬷嬷给打发了,那又如何呢? 总归,钱诗雅被这四位教养嬷嬷悉心指点了一年多! 当然,最令钱氏不愤的却是安平郡主宁愿送银送地送人地将这四位嬷嬷送回老家,却都没想到将这四位嬷嬷派到杜芷薇身旁来! “娘,那几位,可是太后和长公主身旁得用的嬷嬷哪!”杜芷薇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转过的那许多念头,依然难掩羡慕嫉妒恨地说道,“无论出府赴宴,还是待在候府,这四位嬷嬷都能起到令人惊叹的效果啊!” 教养嬷嬷调教人礼仪姿态,管事嬷嬷指点行事手腕等就不提了,单提这几位嬷嬷身上的女官品级,就能令杜芷萱数次与老夫人明刀实枪地干上,却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更不用说,身旁有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的教养管事嬷嬷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不知有多少人都会高看一眼。若非如此,单凭杜芷萱那仅能培养出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又岂能那般迅捷地洗白自己的名声,并以此为跳板,得到太后赐封的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爵位?! “教养嬷嬷再厉害,却也不过是一介下人。” 钱氏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每每回想起此事时,心里那些翻腾不休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不令自己脸上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情绪,并以一种极不以为然的姿态,指点道:“你可知,太后和长公主为何独为杜芷萱而赐下教养管事嬷嬷?” “难道,不是因为太后和长公主欣喜于杜芷萱那‘慧剑斩情丝’,与武候王世子一刀两断的‘悔过自新’举动吗?”每每提及此事,杜芷薇都难掩嘲讽和讥诮,只因,杜芷萱这出“欲擒故纵”之计,太过愚蠢! “怎么可能?!”钱氏撇撇嘴,道:“你可曾见过,除却公主郡主之外,如我们这样高门望族之女,身旁有教养嬷嬷的?” 杜芷薇垂眸思索了会,眼底滑过一抹了悟:“是因为杜芷萱生母早丧?可,即便如此,在谈婚论嫁时,却也不能以‘丧母长女’的说法非议杜芷萱啊!” 毕竟,钱氏可就是打着“照顾杜芷萱这位胞姐遣孤”的旗号嫁入候府的呢!无论钱氏如何算计着,捧杀了杜芷萱,但,在外人看来,杜芷萱身上都绝不可能背负上“丧母长女”的污点! 唯一会有的,也就是“疏于教养”,而,这,虽是众人心知肚明,却不会诉诸于口的理由。 钱氏冷笑一声,道:“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并非一个合格的世家贵女’的形像早已深入人心,若无出身宫廷的教养嬷嬷指点教导,又有谁会相信她真心的悔过行为呢?” 当然,若非如此,杜芷萱也不会慢慢地变成一个“刺猬”,让人就算找到了下口处,却也得担心那一身尖利的长刺是否会划破自己的喉咙。 “反之,你是我十月怀胎,精心教养长大的姑娘,若非与钱诗雅相差数岁,想必,那令人称赞的‘盛京明珠’,就会被冠到你的头上,而非由钱诗雅来担当!”钱氏一脸慈爱地看着杜芷薇,眼底的欣慰和赞叹之意,只令杜芷薇也仿若承受不住地垂下头来,白皙如玉的面容上也浮现两团羞涩的红晕。 “很快,你就会是响誉大梁的‘盛京明珠’!” 文斓院 “卧槽,钱氏这歪楼的功力,越来越厉害啦!” “口口声声说‘教养嬷嬷再厉害,不过一个人’,实则,还不是为了掩饰心里那些求而不得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候府这一出又一出热闹的场景,好想与亲戚兄弟姐妹们一同分享啊!” “清醒点,你是‘地缚灵’,除了可以随意游荡的中元节,平日里就还是乖乖地待着吧!” “话本里不是说,我们做鬼的百无禁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只觉得候府里这些越来越“活泼”的鬼鬼们,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平日里,吆喝着小伙伴们一同看戏,再偶尔推波助澜一把,也就罢了,毕竟,死了千百年的鬼鬼们,总要找点消磨时间的爱好。 但,学着人一样搓麻将,编话本,演话本,可就有些令人无从适应了。 真是糟点太多,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啊! 面对这一幕,连往日里喜欢磨刀的关将军都懒得抬下眼皮了,就更不用说,往日里喜欢拿鬼鬼们试药的林太医,更是淡淡地瞥了眼那些满屋子乱窜的鬼鬼们,就径直坐到了杜芷萱身旁,笑盈盈地看着杜芷萱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丫环婆子做事。 待到众人纷纷领命离开后,林太医才托着下巴,巧笑嫣然地问道:“你不打算遣人通知下你那表姐?” “我像是做那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事情的人吗?”杜芷萱拿出从“地狱之王”系统商城里购买的鬼鬼也能食用的茶水点心,一一地摆放到桌面上。 这期间,那些正因为“一言不和”,而再次动武的鬼鬼们,仿若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齐刷刷地停下手脚,并纷纷用一种灼热中混合着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面前的那些特制茶水点心上! 若非碍于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那彪悍的战斗力,估计,此刻,他们早就蜂涌而上,哪会一脸犹豫踌躇地看着这一幕,好不容易才挪动了下身子,却又在关将军和林太医两位那阴恻恻的威胁目光里,一脸苦色地将脚尖又缩了回去。 第557章 与林太医议表姐 万般无奈之下,众鬼只能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看着杜芷萱,只恨不能下一刻就化身一只毛绒绒的宠物,让杜芷萱清楚地看到自己那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尾巴,从而轻易地激起杜芷萱心里所剩不多的怜惜和愧疚之意。 得亏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向来都不是吃独食的,不然,还真是会分分钟就将这些胆敢挑衅她们威严的鬼鬼们给摁死。 这一点,就由两位无视了杜芷萱那取出安魂香点燃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很快,那些生生将卖萌,整成了卖蠢行为的鬼鬼们就吸食了安魂香,并陆续离开,换来自从得知杜芷萱回府的消息后,就候在院外的第二拨,第三拨鬼鬼。 林太医瞥了眼屋内或三五成群,结伴坐于空中;或龟缩于墙角,瑟瑟发抖;或像高门望族里那精通玩耍的纨绔老爷般,将墙壁当成了软塌,翘着二郎腿,一脸痛并快乐着的模样时,忍不住眉头跳了跳。 这情景,何等的惨不忍睹哪! “枉我以前还觉得你那表姐颇为聪慧机敏,更兼有勇有谋,犹如璞玉一般,稍加打磨就能显露出内里那惊世的风华,如今瞧来,我还是想茬了啊!” 林太医摇了摇头,感叹道:“怨不得,老人家常说‘痴情女子负心汉’!这世间,同样相爱的两人,总有一人付出得更多,一人只需坐享其成。待到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大灾时,却又难免遇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景。” 杜芷萱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太医:“你这是……准备托梦与我表姐,让她将一颗心分成十分,三分用来爱武候王世子,七分用来爱自己?如此,即便日后,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之间的爱情走上末路,却也不会像前世今生那些惨遭爱情婚姻背叛男人的算计和伤害。 “你、想、多、了!”林太医一字一顿地说道,并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杜芷萱方才那番胡思乱想话语的鄙夷和不屑,“我与她非亲非故,何苦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顿了顿,不待杜芷萱回话,林太医又道:“我只想告诉你,这段时间,你那表姐可是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训牢记于心,一心准备嫁妆之事,根本就不受外界流言蜚语的困扰之苦。” “不如此,还能怎么办呢?”杜芷萱并不意外,钱诗雅会选择这样一个“掩耳盗铃”的方式,来放纵自己继续沉浸在与武候王世子倾心相爱的甜美故事里,“难不成,怀着满腹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嫁入武候王府,处处与武候王妃对着干,就能过上理想中的美好日子呢?” 更何况,钱诗雅虽披着稚嫩少女的皮,内里却住着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即便因诸多缘由,令其一时走了岔路,却也会很快就醒悟过来,绝不会犯下这等真正十七八岁姑娘才会犯的错。 林太医沉默了会,又叹道:“太蠢了!” “可不如此!”杜芷萱点点头,易位而处,她绝不会像钱诗雅这般,不知对前世那凄惨的生活追根究底,反而还将一切缘由怪罪到旁人身上,并做出抢了自家嫡亲表妹御赐未婚夫的举动来! 为此,哪怕放弃老天爷赐予的每个重生者必备“预知未来”的金手指,给自己这新生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愿意将所有的时光都浪费在算计人心之上。 仅仅只为了谋得那所谓“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武候王世子的一颗真心,并被武候王世子碍于诸多缘由,而被迫做出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姿态而迷了心窍。 陷身于“爱情”迷潭里的姑娘,又何来的理智呢? 即便如此,杜芷萱也对这样的钱诗雅,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只因,若非她穿越而来,那么,这世,钱诗雅的算计就会再次成功,而,惨遭钱诗雅谋算,最终落得个“亲友背弃”,“恶名远场”的原身,哪怕命丧九泉,依然成为世家贵族们用来教导自家姑娘的一个反面教材,一身的污点,至死也无法洗清! 这样的仇怨,并非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释然的。 这一点,并不因穿越而来,接手了这具身体的杜芷萱,那在面对钱诗雅和勇诚候府一众人一连再算计坑害的举动时,有意无意暂避的举动,而有任何的不同。 也并非简单的“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去咬狗”这样的阿q精神。 …… “不过,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说不准,我们在同情表姐的时候,她却在暗处嘲讽讥诮于我们呢!”心里转悠着诸多念头的杜芷萱笑了笑,虽然很想再继续与林太医探讨和钱诗雅有关的事情,奈何,时辰已不早,遂岔开话题,问道:“那武候王府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武候王妃很满意外界那些与钱姑娘有关的流言蜚语,并致力于洗白武候王世子的行动。”提及武候王妃这样一个同样野心勃勃,却有着一颗配不上那些野心的蠢笨大脑的女人,林太医却还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即便勇诚候府与将军府出手镇压,但,因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就是武候王府,再加上钱姑娘与武候王世子那匆忙的成婚情况,即便再如何地遮掩,盛京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却依然查清了此事,并,不止一家将武候王府列为了拒绝往来的黑名单榜首。” “武候王妃这人……”杜芷萱摇了摇头,即便有着原身记忆,但,每每想起武候王妃这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那糊涂的行为都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女人,却是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无它,只因,武候王妃如现实生活中的许多单亲未再婚的妈妈一般,将一手拉扯大的武候王世子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重,并毫不犹豫地将儿媳妇当成抢走自己儿子的仇人! 第558章 太后出言来解围 “希望表姐以后不要后悔罢。” 即便,钱诗雅重生而来,有着令人赞叹的心机和手腕,但,与武候王妃对上,那输赢却也对半开。 因为,钱诗雅与武候王妃中间,横着一个影响到两人在王府里地位最关键的人——武候王世子。 “对了,那武候王世子可知,武候王妃意欲为他在勇诚候府挑选一位侧妃?” “对于早就隐于暗处,将武候王府尽皆掌握于手心里武候王世子来说,想要不知道这个消息?还真不容易哪!”林太医撇撇嘴,一脸的嘲讽和讥诮,“不过,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装出一幅‘漠然不知’的模样,并还频繁地遣人与钱姑娘送礼物。” 若非如此,以钱诗雅的聪慧机敏,又岂能察觉不到武候王世子的不对劲?不过是如同每一个陷入爱情迷潭里的姑娘一般,被武候王世子特意流露出来的与自己梦想中一般无二的深情行为给迷惑住了,根本就没法注意到其它的东西。 即便,旁人再如何地心急如焚,想方设法地提醒,却也无济于事不说,还很可能会因此而被钱诗雅记恨上,觉得这人不怀好意,竟煞费苦心地破坏她与武候王世子这桩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爱情!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武候王妃这样一个利欲薰心的母亲,武候王世子又岂会长成一个正直清明的人呢?!” 杜芷萱摇了摇头,简直不敢想像,在钱诗雅尚未重生的第一世,同样在十岁参加宫宴时,求得太后赐婚的原身和武候王世子,究竟是如何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又如何成为人人艳羡的“盛宠王妃”。 “幸亏,我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了啊!” “幸亏,你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了啊!” 异口同声的杜芷萱和林太医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欢喜和庆幸等情绪。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就带着丫环婆子,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至于身后那些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却并不被杜芷萱放在眼里,只因,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来的她,将会走到令候府一众人仰望的高度。 待到那时,无需她亲自出手,就能令那些欲攀附自己的人,毫不犹豫地出手坑害算计勇诚候府一众人,以得到自己的青睬和关照。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而,有了这等“手不沾血”,且绝不会被人安上个“心狠手辣”“蛇蝎美人”恶名的报复方式,谁愿意自个儿亲自上阵,对付这些年来频繁出手算计陷害原身和自己的一众“亲人”呢?! …… 杜芷萱还没行完礼,就只听太后迭声唤道:“萱儿,快过来,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地消失那么久,也不知怜惜一下我这个待在宫里没事做,闲得发慌的老婆子……” 她好像才离宫五日吧? 杜芷萱眨巴了下眼睛,蹭到太后身旁,就冲候在一旁的宫女嬷嬷们说道:“你们说,若事先不知道母后的身份,就这样看,会不会觉得我俩是岁数相近的亲姐妹?” “瞎说什么呢?”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听着身旁宫女嬷嬷的奉承,嘴里却说道:“你们可别跟这丫头学……” 女人嘛,不论年纪有多大,都愿意听人不着痕迹地拍马说她“年轻”,太后这样位高权重的大boss,也不例外。 “母后,我向来都是一个实诚人。”杜芷萱一脸诚恳地说道,任谁,被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眸望着,都会下意识地相应她的话,不愿意生出任何一丝怀疑的情绪来。 “你呀!”太后摸了摸杜芷萱的头,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听说,前几日,那傻小子回京时,特意摘了一束花送给你?” 杜芷萱扁扁嘴,也不说话,就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太后,而,身上流露出来的哀怨气息已快要化为实质。 明明是如同被暴雨淋湿了皮毛,连耳朵和尾巴也都耷拉下来的可怜小猫咪,偏,不知为何,衬着杜芷萱那过于委屈和哀怨的清澈凤眼,莫名地令人生出一种忍俊不禁的欲望来。 “咳。”太后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笑意,轻轻抚摸着杜芷萱的脑袋,眼含笑意地安慰道:“那傻小子就是这样蠢!你呀,可别与他置气。不然,气来气去,也不过是伤到你自己,他却根本就不明白你为何而生气。” 难得秦王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于公于私,太后都准备做一位“神助攻”,就如眼下,太后就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傻小子知道你爱花,遂花了大力气整治京郊的温泉庄子,辛苦寻觅了许多花草树木。” “原本,这次他准备带几盆花草回京,送给你赏玩。奈何,路途遥远,风沙太大,这些才刚刚经历过一次移栽,还未适应盛京气候的花草,并不适合这样的运送方式。” “于是,他带着护卫队,入了侧门后,特意放慢马速,一路寻找开得最艳最美的花朵。直到抵达将军府后院,恰好看见那尚且带着雨露,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炫目光茫的红豆花来,遂攀爬围墙摘了一枝,然后,巴巴地送到侧门……” 说到这儿时,太后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遗憾和叹息,若,这一幕,她也能亲见,该有多好啊! 即便,这所谓的摘一枝白色红豆花的行为,还不如寻个庄子,摘上一大捧姹紫嫣红,五彩嫔纷的花,再巴巴地送到杜芷萱手里。 再不济,绕道秦王府,将府里林管家煞费苦心寻觅而来的颗颗圆润光滑,颜色艳丽,并请来能工巧匠做成首饰的红豆佩饰,送到杜芷萱手里,也好过这样一出啊! 这般,不是更能体现出自己待杜芷萱的满腔情意吗?! 真真是情商低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家伙中! 真真不想承认,这家伙,竟是往日里令自己引以为豪的小儿子秦王啊! 说好的,即便顶着一张“面瘫脸”,即便给人予“不近人情”的感觉,即便每日里“寡言少语,不好接近”,却依然心有谋算,像极了一只披着善良羔羊皮的狡诈,奸滑的狐狸呢?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59章 上杆子爬的秦王 “母后,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小心眼的姑娘呢?” 杜芷萱又岂能不明白太后的话外之意,只觉得秦王这被人私下里议论为“杀神”的家伙,从某方面来看,确实也极好命的。 毕竟,皇族中,想要拥有这样几十年如一日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亲情,却是极不容易的了。哪怕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因为秦王那“煞星”的命格,和相应形成的冷漠不近人情,独来独往,令人畏惧的“止小儿夜啼”的赫赫威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见杜芷萱这样一只向来乖巧贴心可爱的小猫咪炸毛了,在这段时间里,早就将杜芷萱的性格摸了个透彻的太后,立刻笑眯眯地顺毛道:“我知道,你是这天下间难得一见的聪慧敏锐的姑娘。” “只是,不是有这样一句老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呀,就怕你被人挑唆得钻了牛角尖,久久都走不出来,从而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才不会呢!”杜芷萱嘟着嘴,虽很享受太后这样的絮叼,嘴里却道:“母后,我知道事情的轻重,才不会轻易就落入小人的圈套呢!” “我呀,可是要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让那些时刻都盼望着我声败名裂的小人控心挠肺,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吧!” …… 前朝 这日,恰好轮到钱将军上朝,与皇帝秉报近段时间京郊大营的情况,并顺带着与诸多武将们共同探讨些边疆等事宜。 正默默思量着今日再次对秦王套麻袋的钱将军,突然听到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大殿里发出“沙沙”声响,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众多文武百官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往旁挪去。 这种表面看来,“犹如巨斧劈开海面,露出一条宽阔大道”,实则,却能从众人神情姿态中瞧出“退避三舍”姿态的情况,遍数大梁历朝,也唯有自带煞气,杀气和血腥气的秦王才能做到! 即便,此刻,恰好有那么一束阳光投射到秦王身上,但,映衬着他那张冷若寒冰的面容,不仅未能给人予一种“谪仙降世”的感觉,反令人生出一种“魔星临世”的惶恐感来。 尤其,他脸上那抹淡得快要随风化去的浅笑,不仅未能成功地安抚住众人,反令人愈发地生出一种“邪魔”的感觉来。 同样站在文官群中,但,因早已升任三品兵部尚书而往前挪了几个位置,仅仅只立于阁老丞相之后的杜尚书,则佯装漫不经心地轻抚衣袖,微微垂眸,借住这样细微的动作来遮掩满腹的兴奋和激动。 即便秦王是“煞神”降世,征战边疆多年,令敌人闻风丧胆,更兼具“止小儿夜啼”的功效,凡是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纷纷在最短的时间里香消玉殒,那又如何呢? 单单是秦王与皇帝一母同胞,颇受皇帝看重和信任,更兼手握兵权这一点,就注定了秦王这样一位女婿,将会给已慢慢走上末路的勇诚候府带来多大的助力! 更何况,杜芷萱与秦王见过不知多少次面,更收了不知多少次秦王遣人送来的礼物,却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那么,又有谁敢杵定,杜芷萱不是那恰好与秦王命格相合,能抵消秦王一身煞气影响的“福星”降世呢?! 而,单由素来“不近人情,不通俗物”的秦王,竟破天荒地于早朝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请安的举动中,就可瞧出秦王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外公。”秦王那独特的冷若寒冰,又仿若刀剑相撞的清越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只令一众本着诸多念头而作壁围观的文武百官们齐刷刷抬头,纷纷用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瞅着秦王。 这……这……也太上杆子爬了啊! 不!不对! 这也太打脸了啊! 作足了看似低调谦恭,实则暗含孤傲和自信姿态,准备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和秦王翁婿“亲昵”关系的杜尚书,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一张脸也变得红中透黑起来,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于不经意间紧握成拳。 混蛋! 究竟知不知道“亲疏远近”?知不知道岳父和外公的真正区别?果然,能看上杜芷萱这个逆女的,即便表面瞧着人模人样,私下里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即便杜尚书再擅长隐瞒真实情绪,但,对于秦王和钱将军这两位征战边疆多年,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习惯的老将来说,还真得是清晰可见。 不过,此刻,这两位,谁也没那心情去找杜尚书的茬。 只因,钱将军正捏了捏拳头,一脸严肃地瞪视着秦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到喉的那种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前,狠揍秦王这个“无赖”一通的欲望。 当然,杜尚书那张青青红红的面容,和整个早朝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用一种震惊,茫然,不可置信的灼热目光瞪视着两人的举动,才是最终浇熄钱将军心里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愤懑和郁闷等情绪的源头。 坐于上方的皇帝,将这一幕尽收眼帘,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精光,轻勾的嘴角,也掩饰不了他那急欲看好戏的八卦念头。 待到退朝时,站在文官队伍里的杜尚书,才朝武官队伍那儿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就看见了又一幕打脸的剧情——站在武官最前方的秦王,竟急速地后退几步,伸手扶着钱将军的手背,在钱将军那阴冷的视线里,小声地说道:“外公,我扶您。” 眼角余光里,瞧见那虽“退朝”,却依然面带微笑地坐在龙椅里,并没有立刻就离开趋势的皇帝,钱将军磨了磨牙,脑子里飞快地刷屏“忍!忍!!”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欺负”秦王,否则,被皇帝穿小鞋,也就罢了,但,万一皇帝存了搅局看戏的心,竟令人提前准备杜芷萱和秦王的婚礼,那岂不是“赔了孙女还折兵”?! 第560章 亲送钱将军回府 就这般,秦王无视了众多退朝后,竟未像往常那样匆忙离开的文武百官们看向自己时那诡异的目光,稳稳地搀扶着钱将军行到殿外,扶着钱将军上马后,还大材小用地冲旁边侍候的人放杀气,顺利地从小厮手里夺走了缰绳。 接着,秦王仿若未曾瞧见钱将军那满是威胁和警告的眼神,更仿若未瞧见钱将军那紧拽的拳头,和钱将军那脖子上面暴涨的道道青筋,摆出一幅晚辈服侍长辈的谦恭模样,道:“外公,外孙女婿送你回家。” 这……这……? 杜尚书只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经过一整个早朝,身体里好不容易才酝酿出来的勇气,也犹如被戳了个洞的皮球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寻觅到。 偏偏,往日里,早就嫌恶杜尚书这幅惯于装模作样,明明满腹阴谋诡计,偏偏要伪装出儒雅良善,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的官员,齐刷刷围堵住杜尚书,你一言,我一语地恭贺起杜尚书来。 “恭喜杜尚书,贺喜杜尚书!” “往常,杜尚书都只能依靠一人之力,与我等在朝堂上展开争辩。如今,拥有秦王这样一位真正‘能文能武’的女婿,想来,往后,杜尚书再也不用发愁‘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里,以狠、准和稳的姿态干翻一堆政敌’这件事了。” “杜尚书往日里总说自己明明有能力,有才华,偏偏有小人从中作崇,令袭爵的折子上了几十年,却依然未能成功。如今瞧来,想必,很快,杜尚书就能成为勇诚候府的候爷了。” …… 这回,杜尚书的脸色已漆黑如炭。今日,若当众给他难堪的是其它人,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借助“礼仪孝道”等教条狠狠地训斥对方一通。 偏偏,那位,可是拥有“止小儿夜啼”功效,令一众敌人“闻风丧胆”,更传说能令一身煞气“指哪打哪”,于千里之外就能轻轻松松取人性命的“煞神”秦王啊!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杜尚书只能微眯双眼,阴冷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围观的官员,记住每一个胆敢于此刻落井下石的官员姓名,然后,一甩衣袖,迅速离开。 可惜,在杜尚书看来极为潇洒,能给人予一种震慑威力的姿态,落在众人眼里,却不吝于“丧家之犬”的慌不择路的奔窜行为! …… 即便钱将军征战边疆多年,但,单由当年他能落入那位战友遣孤的陷阱里,从而在管理森严的将军府里出现了一幕令人咋舌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就可知他并未像普通的将军那般,早早就锻炼出一幅不为外物动容的冷血心肠。 即便钱将军生性憨直,做事惯于直来直往,被诸多文官一致推举为“四肢发达,大脑简单”的典型代表,但,倒底是多年简在帝心的大将,长年累月地身陷一堆老幼狐狸堆里,又岂能一直保持着那幅“天真憨傻”的本性呢? 因此,哪怕到目前为止,钱将军依然恨不能立刻就窜到皇帝面前,跪求皇帝收回这桩赐婚,哪怕眼下钱将军因为秦王这幅“无耻”的举动而心里恨得吐血,却也并不会如了众人的意,做出那等于众目睽睽之下落了秦王脸面的举动。 ——大不了,回头,等到秦王落单的时候,再带上一众儿孙们给秦王套麻袋! 钱将军心里的想法,秦王又岂能不知? 只不过,正因如此,秦王才敢这般地有恃无恐,简直令人不得不赞叹一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钱将军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扳手指的声音也越发地重了,只觉得以前私心里曾对秦王生出过赞叹和欣赏的自己简直是彻底地晕了头。不然,怎会与其它人一样,觉得秦王是个直来直往,不通俗物,极好拿捏的性子呢?! 尤其,眼下,秦王这家伙,竟然放弃了皇宫通往将军府的几条近路,一个劲地找那人多拥挤的闹市钻! 卧槽! 一想到自己原本行到偏僻的小道上,就直接下狠手揍秦王一通,然后夺回缰绳,打马回到将军府,任由一身狼狈的秦王像垃圾一样被遗弃在地上,单是修养就得耗去好几天时间,根本就没法再天天与杜芷萱相见的计划竟这样就夭折,钱将军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王爷,京郊大营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你处理。” 秦王头也不抬,状若未闻,只是继续本着一个“晚辈”服侍“长辈”的谦恭姿态,却以一种见缝插针的姿态,越过重重人流车马,牵着马匹往前行去。 钱将军再次磨牙,就连扳手指的力气也增加几分,阴恻恻地说道:“不敢耽搁王爷办公时间。” “外公,皇兄会代我照看京郊大营事务,你无需担心。”秦王一脸诚恳地说道,“倘若,真有紧急事务,皇兄会及时召我入宫。” 卧槽! 真得好想弄死这个“打着送自己回府的旗号,行那掳走杜芷萱计划”的家伙啊! 秦王抿了抿唇,为自己今日的举动点了个赞。 果然,“只要功夫深,抱得美人归”,“只要皮糙肉厚,任由外公舅舅表哥们打骂,绝不还口,更不动手,令他们出了心里那口郁气”等话,不愧是传诵千百年的经典名言哪! 于是,秦王的神情越发地恭敬谦和了,只令高坐于马身上,冷冷地瞪视着秦王的钱将军再次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那团通通燃烧的怒焰。 只是,除了这些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却还有一丝淡淡的满意和欣慰,这,却是因为秦王那幅从头到尾的“心甘情愿”。 倘若,秦王胆敢仗着自己皇族的身份而做出一幅高傲的姿态,或者,秦王像待杜尚书那般待他,那么,他就二话不说地跪皇帝,用“八字太轻,不宜嫁入皇家”之类的借口,将这桩赐婚给推了! 单单是秦王那不着痕迹地帮助被勇诚候府一众人坑害算计过的杜芷萱复仇的举动,就令钱将军颇为满意这桩婚事。 更不用说,秦王这幅把将军府当成岳家来走动的姿态,成功地湮没了钱将军心里所有的不舍和郁闷等情绪,也令钱将军难得地生出一种当年连嫁两个女儿,却也未能体会过的那种“岳父与女婿是仇敌,却又能在关键时刻一致对外”的奇妙关系。 第561章 小公主来府探望 敏锐察觉到钱将军姿态软化的秦王,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欢喜,那身姿却越发地矫健起来,令正微眯双眼的钱将军也不得不再赞叹一声:真真是颇有儒将之风! 当然,事实上,这绝对只是钱将军的错觉。 只因,无论如何,秦王都担不起“儒将”的称号。 并不知道自己于不经意间,竟戳中了钱将军“萌点”的秦王,在将军府护卫那惊异的目光里,以“送外公回家”的借口,第一次,与钱将军一同迈入将军府。 如方才出宫时那般,秦王再次以阴刷恻的目光逼走了欲上前服侍钱将军下马的小厮,自个儿上前,亲自服侍着钱将军下马后,并继续以一种“小厮”的姿态,极其自然地跟在钱将军身后,朝荣寿院的方向行去。 …… 经过一番“交锋”,最终,秦王在安平郡主隐讳的支持下,暂时打败“护外孙女狂魔”钱将军,再次将杜芷萱拐到了花园里。 正准备佯装漫不经心地反握住杜芷萱手,肩并着肩前行,恣意欣赏花园景色的秦王,脑子里的想法还未付诸于行动,就只听得花园入口处传来了极欢快爽朗的大笑声。 于是,杜芷萱立刻就偏过头去,目光看向花园处,眼底的欢喜和热切之意,清晰可见。 秦王默默地凝视着被杜芷萱拽住的衣襟,静静地回味了片刻后,才按奈不住满腹恼怒,用一种带上了森冷的目光,往花园门口处瞧去。 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凡是打扰别人谈恋爱的家伙,都该直接烧死!烧死!! 秦王心里那些无法言说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杜芷萱并未察觉到。 谁让此刻,她的心神全部放在了花园门口处,那位身形容貌极熟悉的红衣少女身上呢?! 这位,正是杜芷萱在宫里结交的友人小公主。 此刻,小公主正因顺利夺得杜芷萱全部注意力,而忍不住笑眯了眼,心里的得意和欢喜等情绪,无法掩饰地往外流泻。 只是,下一刻,她那往前看去的目光,就恰好对上了秦王那冷漠的目光。 于是,小公主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后背一寒,头皮更隐隐发麻,到喉的笑声就彻底卡住了。 而,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个高大俊美的青年,这位,正是小公主的表哥严皓。此刻,他就微微侧身,护在少女身前,挡阻住秦王那过于冷漠且锐利的视线,并冲秦王微微颌首示意。 “琳儿!”杜芷萱笑盈盈地唤了声,提着裙子,就冲小公主方向跑去,嘴里更是轻快地笑出声来,毫不犹豫地将秦王抛到了一旁。 “萱儿!”眼见杜芷萱这般欢喜,小公主也从严皓身后窜出来,两人迅速汇合,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嗔道:“枉我平日里那么关心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到入宫看看我,真是一只小白眼狼啊!” “我这不是……”杜芷萱眨巴着眼睛,给了小公主一个“你懂得”眼神,并宽慰道:“放心,往后,我会经常去找你,到时候,你别嫌我烦闹就行。” “怎么会呢?” 得了杜芷萱一个承诺,心里欢喜不已的小公主,来不及欣赏将军府与御花园那不同的园子,挽着杜芷萱的胳膊,一边往花园里歇息的小亭子方向行去,一边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道:“前儿个,淑妃娘娘又跑到父皇面前哭诉了,说是四皇兄被小人暗害,致身体欠安,竟一连数日都未上朝。” “如今,几位即将出宫建府的皇兄都被赐婚了。四皇兄正妃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嫡女,五皇兄是林御史家的嫡女,六皇兄是工部侍郎家的嫡女。”说到这儿时,小公主摇了摇头,叹道:“几位姑娘都是不错的,可惜……” 除了五皇子以外,不论四皇子,还是六皇子,这两位赐婚的人家,都是私下里投靠到淑妃一派的官员。 只是,若,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人,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而学不会像五皇子那样“低调”“谦恭”的话,那么,早晚会被几位斗得快要红了眼的皇子们给拖下水,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夺嫡大斗。 成了,自然是极好的。 可,若没成呢? 自古以来,皇家都不兴杀儿子,那么,到时候,皇帝的怒气冲谁发呢?当然是这些“带坏”了自家儿子的官员了! “怨不得,许多世家都不送女儿入宫。”哪怕是手握凤印的皇后;哪怕容貌姿色再倾国倾色;哪怕才华横溢,是响誉大梁的惊世才女,那又如何呢? 总归,每一个入宫的姑娘,都会因着诸多缘由而慢慢地褪去年少时的天真单纯,而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宫里不仅有“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样的情况,更有“母为子强”“子为母强”的事例。 若,夺嫡或站位不成功,到那时,只怕搭了自己和儿女的性命不说,还将一大堆无辜的人都拖下了水。 敏锐察觉到小公主话语里伤感和黯然等情绪的杜芷萱,不知该如何安慰劝说小公主,只能轻轻握住小公主的手,给予小公主无声的支持。 …… 眼见杜芷萱转眼间,就将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这个未婚夫介绍给众人的想法,秦王只觉得,眼前这个处处歪缠杜芷萱,一幅和杜芷萱比自己还要亲近模样的小公主,真是讨厌极了。 严皓脸色阴沉地看着像一个地痞流氓般,握着小公主那幼滑的手不说,竟还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的杜芷萱,只觉得杜芷萱还真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最碍眼的家伙。 …… 很快,小公主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轻按自己眼角,掩去那些不知何时漫延开来的泪意,轻扯嘴角:“瞧我,本要与你说些其它的,竟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享受了这天下间顶尖的富贵和权势,理当付出一些,这,又有什么好娇情的呢? 第562章 凄惨离世大公主(1) 向来心胸宽阔,大大咧咧惯了的小公主,很快,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抛到了一旁去,只是再次暗暗定下了往后择驸马时,定要擦亮了双眼,仔细挑选一个合心意,且绝不敢用一些“甜言蜜语”来哄骗自己的家伙。 不然,她一定会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公主的威严”! 也唯有自己过得幸福,再幸福一些,才是给予陷于深宫内院母后的最好回报。 而,也是到了这时,小公主才注意到秦王那不时探向自己的尖锐锋厉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侧身,缩到了杜芷萱身后,眼见秦王立刻就换上了一幅温和的眼神,心里咋舌不已,嘴里却问道:“他怎么来了?” “既已赐婚,往后,就是一家人,理当前来将军府拜见。”杜芷萱偏了偏头,轻笑道:“若,他并未如此,我才要觉得奇怪呢!” 小公主抿了抿唇,虽然很想继续劝说杜芷萱,奈何,秦王那绝不容忽视的威胁目光,却令她不得不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当然,她绝不承认,自己之所以会放软姿态,却是因为秦王看向杜芷萱时那不掩深情的眼眸,和那身突然就减少了许多的森冷气息。 “这日子如何,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只有自己过得自在欢喜,才是真的好。”想了想,小公主又道:“至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些羡慕嫉妒恨的家伙,心怀不愤而传出来的,并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这世间,总少不了那些表面风光,内里肮脏的人家……”小公主一脸的黯然和失落,忍不住喟然一叹。 这样的小公主,不复杜芷萱最初见到时那般发自肺腑的天真活泼,性情爽朗,坦荡大方。显然,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许多事情,令这个原本眼里只能看见美好事物的姑娘,经历了诸多心路的磨难,然后,像那被困住的茧一样蜕变成美丽的蝴蝶。 杜芷萱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和大公主有关?” 小公主神情有瞬间的僵硬,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显然,杜芷萱的问话,正戳中她的软肋。 不过,很快,小公主就愁苦着一张脸,道:“我心里憋闷得很,只是,除了你,却不知该与谁说。” 做为一个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大boss疼到骨子里的姑娘,从小到大,小公主从不缺那些不择手段地谄媚、逢迎和巴结她的世家贵女。 只是,那又如何呢? 纵使这些人再如何地擅长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私心,哪怕一摞人加起来,却也抵不上杜芷萱对自己的关切。 而,那每每受困于某些事情时,杜芷萱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令自己挥开云雾的聪慧机敏,却也敌不过杜芷萱的宽慰和守口如瓶。 想到这儿,小公主脸上的困苦之色减淡了几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旁人察觉不到的信任和欢喜。 都说“知己难觅”,如今,她这么个向来顺风顺水地生活了十多年的姑娘,竟也拥有了这样一位知己好友。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小公主脑子里就浮现诸多想法的杜芷萱,轻搅着小公主的肩膀,耳语道:“虽,我人微力轻,不能给予你许多的帮助,却也能听你说说心里话,帮你排解一二。” “大皇姐嫁入护国将军府不足五年,却将一辈子的苦都吃了!” 眼前仿若浮现了棺木里,大公主那厚重礼服下瘦削见骨的模样,小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尖被人用力地揪紧了,令自己没办法呼吸,只能紧紧地捂着,那强撑着的笑容消失不见,大颗大颗的泪水砸落在衣襟上。 见状,隐于暗处的钱锦宏,带着一大泼留京的钱家三房子弟们,不顾秦王和严皓两人的反抗,就以一种极强硬的姿态,将两人拽回了屋,将整个花园都留给了杜芷萱和小公主两人。 杜芷萱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想起了鬼鬼们随意吐槽过的话语,不由得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往常,我和其它人一样,觉得那处处以大皇姐为先,哪怕大皇姐一直未有身孕,却也从未纳妾的大姐夫,待大皇姐情深意重,和大皇姐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天造地设的壁人。” “哪怕见着大皇姐一年比一年憔悴,却也单纯地以为大皇姐只是心焦子嗣之事。”说到这儿时,小公主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心里却懊恼不已。 若,当年,她稍微聪慧敏锐一些,如今,是否就不用眼睁睁看着大皇姐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香消玉殒? 想到这儿,小公主忍不住拽紧了杜芷萱的手臂,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低吼道:“可,谁能想到,大姐夫竟在江南置了个外室?而,那位外室,竟是他那奶娘的亲生女儿,打小就与他青梅竹马地长大!” “什么?!”杜芷萱惊呼出声,虽,她早就知道大驸马有外室,却并没有特意关注过大驸马,也就不知道,大驸马这位外室,竟是他的奶姐! “你也觉得惊讶吧?”小公主一脸的愤恨,哽咽道:“虽说皇家公主下嫁,驸马不能纳妾,但,只要和公主商讨好了,为子嗣收那么一两个通房丫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姐夫偏要另辟蹊径,巴巴地将他的奶娘一家子人送到江南,置了个大宅院,又想方设法地为他的奶兄谋了个缺,如今,正在江南一处富饶的地方做着知县。一家子人仗着大姐夫的权势,在当地作威作福,生活得不知有多自在潇洒。” “更令人可气的是早在大皇姐下嫁之前,大姐夫就已有了对年满两岁的龙凤胎儿女!” 杜芷萱一针见血地问出了事件的最关键:“护国将军就不管?” 这样的事情,若捅开了,只怕会被皇帝拿捏着,将一家子人的官职全部捋到底,对每一个立志要将家族做大的世家来说,都是绝不能容忍的吧? 第563章 凄惨离世大公主(2) “怎么管呢?”小公主冷笑一声,显然,对护国将军府这等家中子弟均十分优秀,或投奔军中效力,或入书院念书,哪怕目前处于武转文的阶段,却依然不可轻忽的真正的世家望族十分失望。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糊涂的大家长掌柁,谁敢肯定,护国将军府那些表面优秀的子弟们,就是真正的优秀呢?而,那些所谓的“相敬如宾,惹人艳羡”的夫妻,也确实是表里如一,不是被人特意吹捧出来的声名呢? “龙凤胎本就是祥召,再加上,大姐夫是长房嫡长子,担负着兴盛传承整个护国将军府的重任,在大皇姐五年均未有孕的情况下,又如何不将外室的事情瞒得死死的呢?” “可,你知道,大皇姐为何五年未有孕吗?”想到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小公主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未能散去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烧得她整个灵魂都颤痛不已,恨不能立刻仰头尖叫咆哮出声。 杜芷萱轻轻扳开小公主那紧拽在一起的手心,从衣袖里取了条绣帕,塞到小公主手里,以免小公主因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而弄伤了自己,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小公主状态的猜测来:“难不成,那大驸马从未与大公主同房过?” “正是!”小公主目眦欲裂,心痛如焚,“若非表哥提醒我,将侍候大皇姐的宫女全部带回府,严加拷问,这件事,就会随着大皇姐的遗体被封棺而长眠于地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说是为‘真爱’守身如玉,我呸!”小公主怒声吼道:“想当年,制造诸多巧遇,表露自己对大皇姐倾慕之意,并誓言旦旦求娶大皇姐的是他,如今,口口声声说‘真爱’,而只能和大皇姐做一对面子情假夫妻的也是他!” 因着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就能凭白无故地牺牲另外一个无辜的姑娘! 而,更令小公主不可置信的,却是这个惨遭牺牲的姑娘,竟是流淌着皇室那尊贵,不容任何人轻亵血脉的大公主! 无论是皇室,抑或是传承千百年的世家望族,再或者是普通的平民之家,“长子”和“长女”所受到的教育,都远非其下的弟妹所能相妣似的。 偏偏,承受着皇族最为精英教育,早早就将“荣辱与共”“皇室威名和傲骨”等规矩和教条烙刻在骨子里的大公主,竟能数年如一日地瞒着真正关心疼爱她的长辈亲友们,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傲骨,并将自己身为皇室大公主的脸面捧上,任由护国将军府众人肆意践踏! 这种“为了心中所爱”,而执迷不悟的行为,说给与此事无关的外人听,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就更不用说如小公主这般与大公主相依相伴十多年的姐妹了,那更是心痛如焚,却又不可置信,恨不能立刻就窜到大公主面前,拽着大公主的肩膀,狠狠地咆哮一番。 哪怕,根本就不能与这样的方式,来唤醒大公主,那又如何呢? 作为与大公主亲近的姐妹,总要尽到自己一份情意,才是。 只可惜,如今,一切,已真正迟了! 只因,大公主真正地为了这段爱情,而枉送了自己一条鲜活的性命! …… 心里满腹无法排解的悲伤和愤懑等情绪的小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是,我不明白,大皇姐为何不入宫告状?” 想必,以太后对几位公主的怜惜之情,哪怕护国将军府再势大,却也会为大公主做主。 哪怕碍于种种形势,仅能与大驸马和离,却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香消玉殒的亲者痛,仇者快的境地。 “也许,大公主有自己的苦衷。”杜芷萱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大公主性情温和,不定是被大驸马用言语拿捏住了。或,也像九公主那样,爱上了大驸马,才会任由大驸马一家人这样作践。” “爱?”小公主眼神闪了闪,不由得回想起几次见到大公主和大驸马的情景来,那幅旁若无人,惹人艳羡的亲昵热情姿态,任谁,都会觉得两人感情很好。 而,往常,她不也如此吗? “这样‘以爱为名’,行那伤害之事的人,也太让人恶心了!” 小公主冷笑一声,想到出嫁前大公主那绝美娇俏的模样,再对比棺木里那如同五十老妇的憔悴,就不由得发狠道:“如今,大皇姐已去世,就算有再多的爱和不舍,我这个外人却也不会知道,所以,护国将军府一家人,也就别怨我会下狠手!” “大公主之死,并不是意外?” 虽是问话,但,那肯定的语气,却表明了杜芷萱的态度。 “不错!”小公主眼含讥诮,一想到那处处以仁义正直来标榜自己的大驸马,竟有眼无珠地爱上了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并因此事而连累到整个家族,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畅快。 “自从生下了一对预示着祥召的龙凤胎后,那外室就被护国将军府的人,尤其是大姐夫捧着纵着,原本只做猫儿狗儿的真爱想法就消失了,只想堂堂正正地做那护国将军府女主人,遂买通了大皇姐身旁侍候的人,给大皇姐下了慢性毒药,一点点地害死了大皇姐。” 就算这是那心大了的“真爱”自作主张?那又如何呢! 总归,若非大驸马处处放任,若非护国将军府一众人明里暗里的漠视,并隐隐流露出会为“真爱”撑腰的姿态,哪怕那真爱再如何地恃宠而娇,却也不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 “我突然想看这对有情人为了脱罪,而互相攀咬对方的情景了。”杜芷萱慢悠悠地说道,想想看,大驸马为家族之故,咬定了“不知情”的借口,以此来脱罪。 而,眼见所有的罪责会由自己一人承受的“真爱”,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对虽为庶子女,却比嫡出子女待遇还要好的“龙凤胎”沦为罪人呢? 第564章 表哥心里很不爽 “到那时,只怕两人疯不择口之下,会吐露出更多的‘秘密’来。” 杜芷萱心里轻叹,只觉得皇室的风水确实有些问题,不然,岂会短短时间里,就暴出第二位遇见了糟心驸马,并枉送了一条性命的大公主之事呢? “这段时间里,表哥忙碌了许久,只为了查找到确切的证据,一举扳倒护国将军府,令他们再也无法翻身!” “如今,这些证据,已齐全。” “表哥约了好友,又拜托了几位铁面无私的御史,只待休沐日结束后,早朝时,就弹劾护国将军府苛待并毒害公主之罪!” 若,仅是轻飘飘地弹劾护国将军府长房嫡长子宠妾灭妻之事,也不过一个内帷不修的罪过,最多被皇帝谴责几句,罚点银两,却是不痛不痒。 而,再加上毒害公主一事,可就是以下犯上,满门抄斩,绝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也该让这对有情人,在九泉之下团圆了……”杜芷萱含糊地说道,瞥了眼手端一个硕大托盘,里面摆满了各式小点心,欺欺艾艾地蹭到自己面前的秦王,顺手拈了一块,递到小公主手里,再拈了一块给自己,最后一块,则给了那用可怜和委屈目光瞅着自己的秦王。 眼见秦王脸上的委屈神情,犹如那层层消融的冰雪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眼底更是浮现一抹欢喜来,只令杜芷萱也不由得抿唇,回了一个浅笑。 “咳……”未料到杜芷萱和秦王这两人,竟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的小公主,立刻就被那粘腻的糕点给呛住了,捂着胸口就是一阵急咳。 而,这时,一只手轻轻抚上后背,而,另外一只手,则递上了一杯热茶。 “萱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感动的话还在喉旁打转,下一刻,小公主就顺着指节粗大,瞧着就不似姑娘的粗糙手背,一路游移到了不知何时也跟着蹭到了自己身旁的表哥严皓身上。 眼见严皓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角眉梢间尽是不悦之色,小公主只觉得心尖莫名一颤,忍不住冲严皓露出一抹谄媚讨好的笑容来:“表哥,没想到是你啊!” 不然,还能是谁呢? 杜芷萱这个讨厌的家伙吗? 严皓磨了磨牙,忍下了恨不能立刻就将正托腮看好戏的杜芷萱给踹到一旁的念头,嘴里却温声说道:“慢点吃,还有许多。” 秦王淡淡地瞥了眼严皓,从袖笼里抓出一大把山核桃来,随意挑了一个,用三根指头一捏,就将它捏碎了,然后,扒出核桃仁,吹掉上面沾到的核桃壳,再放到另外一只手心里。 “嘎吱!” 又一个山核桃,被秦王捏碎了。 严皓微微垂眸,也从袖笼里抓出一把松子,一颗颗剥开,放到手心里。 “呱唧!” 又一颗松子,被严皓捏碎了。 仿若被两人这莫名其妙的敌对姿态给惊吓到了似的,又仿若被那突然变得凝窒起来的气氛所摄,小公主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看了看严皓,再看了看故意王,最后,才将目光投向同样围观这一幕,却嘴角含笑的杜芷萱,忍不住就将身子往杜芷萱方向挪动了一下,凑到杜芷萱耳旁,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杜芷萱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兴许,闲得发慌?” “不可能吧?”小公主忍不住侧目,只觉得“闲得慌”这样的评语,怎么样,也用不到这两人身上。 “他们男人的心思……”杜芷萱转了转眼珠,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我们又怎会知道呢?” “也对。”小公主点点头,看向秦王和严皓的目光就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怜悯和同情来,“如此看来,往后,我得多多找表哥帮忙,让他不要那么无聊,才对。” 杜芷萱想了想,还是本着默默地推波助澜一把的心思,点头道:“是这个理。” 大抵,这,就是所谓的自己得了好姻缘,就恨不能天下间再也没有单身汪的心情吧?而,就鬼鬼们吐槽的话语来看,严皓这个和小公主青梅竹马长大的家伙,因着小公主情商极低的缘故,而默默地苦候了许多年这个举动,想想,其实,也挺值得同情的啊! 而,这时,秦王也将剥好的一小把山核桃,递到了杜芷萱面前:“听说,多吃山核桃,对身体很好。” 杜芷萱笑了笑,探手就抓了一小把核桃仁。 眼见那白皙如玉,纤细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手心里,不经意地挠动了下,像极了那调皮的小猫咪,用那软绵绵的肉垫子轻挠人心,麻麻痒痒的,令人不忍拒绝,只恨不能就此沉迷,哪怕向来铁石心肠的秦王,也是一脸的怔然。 接着,秦王的耳垂就慢慢地爬上一缕红晕,一颗心更是欢快地鼓动起来。 不过,这样细微的变化,除了杜芷萱和秦王以外,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小公主和严皓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 对于严皓来说,心仪的姑娘就在眼前,连眼珠子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恨不能将意中人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帘,深深地烙刻在心扉深处,待到回府后,可以借此来一慰相思之意,又岂有那么个闲情逸致去关注其它的事情? 而,对于向来大大咧咧的小公主来说,此刻,她的心思也放到了秦王手心里的那颗颗圆润,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振的山核桃仁上,按奈不住那满腹蠢蠢欲动的念头,也跟着探出手去。 只可惜,小公主的手指才伸出去,距离秦王还有老大一段距离,下一刻,迎接她的就是秦王那冷漠到极点,仿若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而不是自家侄女的冷冽目光。 卧槽! 哪怕向来自诩文明人的小公主,在这一刻,也都忍不住地出口成脏了,讪讪然地收回手指,轻拽杜芷萱的衣袖,用一种委屈中混合着哀怨的语气,问道:“好吃吗?” “……”被抢了自己想要问话的秦王。 “嗯。”杜芷萱给了小公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拈起一颗山核桃仁,就放到了自己嘴里,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甜酥脆的山核桃了。 …… 第565章 肆无忌惮秀恩爱 这……这剧本,不对啊! 小公主心里疯狂地嘶吼着,忍不住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秦王,只觉得若非秦王这个奇葩,想必,以杜芷萱待自己的情谊,怎么着,也不会这般欢快地吃独食。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啊! 只是,满腹欲脱口而出的吐槽话语,如往常那般,再次湮没在秦王那有意无意望过来,满满都是淡漠和警告的锐利眼神里。 …… 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千万点伤害的小公主,默默地,默默地垂下头来,不愿意再面对这对肆无忌惮秀恩爱的男女了! 关键时刻,严皓挺身而出,将剥了一小捧的松仁递到小公主面前:“表妹,你最喜欢吃的松子。” “嗯。”小公主给了严皓一个“上道”的眼神,右手一抓,就抓起了一多半松子仁,塞了几颗到嘴里,嚼了嚼,就忍不住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来:“你也尝尝。” 严皓应了声,却并没有一尝剩下的松子仁的举动,而是继续剥着剩下的松子。 只因,这些松子,正是小公主的最爱。 …… 一时间,秦王和严皓两人仿佛比赛似的,“嘎吱”“呱唧”的声音不绝于耳,只令前来寻几人用饭的钱锦宏,一脸的不忍直视,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双钛合金狗眼还真不知能用多久。 说好的,你们在商议大事呢? 这姿态,这模样,谈情说爱还差不多! 正当被忽视得特别彻底的钱锦宏暗搓搓地想是该放声咆哮,还是该用森冷锐利的眼神,来凸显自己不同的出场方式时,却只见杜芷萱抬头,笑眯眯地唤道:“四表哥。” 于是,钱锦宏就如那被戳了个洞的皮球般,迅速扁了下去。 不过,纵然如此,钱锦宏却依然不忘记给秦王一个威胁的眼神,打定了主意,改天,定要趁杜芷萱不在时,好生地跟秦王清算清算。 “表妹,该用饭了。” “这么快?”杜芷萱下意识地说道,抬头看了看天色,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时光如水”的感觉来。 只聊了会天,就这样,一个上午就过去了?真不可思议! 不过,待到杜芷萱看向一旁依然不停地剥着山核桃的秦王时,心里却浮现一丝明悟: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不然,她怎么就不觉得饿呢! 得亏钱锦宏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的吐槽,不然,只怕会和那些四处飘荡的鬼鬼们一般,认定是秦王带坏了杜芷萱。 毕竟,杜芷萱可吃了许多山核桃仁和点心啊! 秦王起身的时候,又将剥好的山核桃仁递到了杜芷萱面前:“等到下午的时候,再吃。” 并未错过秦王眼底的期盼和希翼之色的杜芷萱,忍不住抿唇轻笑,却是心软地再次探出手来,当着钱锦宏的面,就从秦王手心里抓了一捧山核桃仁。佯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的手指,细细研究了指尖的薄茧一会儿后,才道:“下次,不许显摆你的手,直接用小夹子,懂?” 话落,杜芷萱就从袖笼里拽出一条绣帕,扔到了秦王手上。 “好。”秦王眼里的欢喜迅速漫延开来,就连那被人戏谑地称之为面瘫的脸庞上,竟也破天荒地泛出一抹浅笑来,并未用杜芷萱给的绣帕擦拭手指,而是仔细地叠整齐,再当着众人,包括杜芷萱的面,将这方绣帕慎重地贴胸放置。 虽,严格说来,这抹笑容略有些僵硬,换了不熟悉秦王的人在此,只怕会以为秦王是心怀不轨的“皮笑肉不笑”。不过,对于严皓和小公主这两位熟知秦王秉性的人来说,却再次诧异地瞪圆了眼,只觉得自己今日来将军府,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至于钱锦宏? 此刻,他正眉心紧锁,瞪向秦王的目光,比最锋利的利刃还要恐怖和可怕。 ——这种自家叛逆了十多年的表妹,幡然醒悟后,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一回来自于表妹那贴心的关怀,就眼睁睁看着自家表妹被恶狼给叼走的感觉,“心塞”两字已不足以形容。 而,起身的时候,在杜芷萱未注意到的方向,秦王淡淡地瞥了眼钱锦宏。 对旁人来说,这仅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眼神,并不值得一提,不过,对和秦王打过许多次交道的钱锦宏这只狐狸来说,却是立刻就明白了秦王的“炫耀”之意。 于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钱锦宏一阵气结,忍不住磨牙,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竟跑到他面前来秀恩爱了!真是“新人未进门,媒人就扔过墙”了!等着,他一定会好好地收拾秦王一通…… 飘荡在四周的鬼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齐闭嘴不言的同时,还默默地给钱锦宏加油鼓劲。 ——怎么能让“面瘫秦”,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夺走了小美人呢?不来个“过五关,斩六将”,不足以表明面瘫秦对小美人那如山般厚重,如海般深沉的爱意啊! 这一回,连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也都默默地支持钱锦宏的找茬行为,并盘算着该如何适当地出手,偏帮钱锦宏一二,以免钱锦宏这么个文弱书生,不敌秦王这个下手没有轻重的“武将”,而留下些什么心理阴影…… 鬼鬼们的心思,杜芷萱并不知道,此刻,她正挽着小公主的胳膊,轻声道:“大公主一事,即将讨回公道,而,为此事付出诸多心血和精力的却是严大人。” “多谢表哥。”小公主微微偏头,冲默默跟上来的严皓致谢,眼见严皓那狭长的双眼正定定地凝视着自己,那曾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如今竟有诸多自己看不太真切的情绪浮现,心里不由得吃惊了下,脸上却不知为何而发热,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 有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并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速度漫延全身。 不知为何,如今,再想到要给表哥寻一个好媳妇,就让她一颗心隐隐作痛…… 小公主下意识地轻抚胸口,抿了抿唇,任由杜芷萱挽着自己的胳膊,跟随着杜芷萱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厅的方向行去。 第566章 秦王也有小心机(1) 杜芷萱静静地欣赏着路两旁虽经常见到,但,每次见到时,却都能寻找到细微不同之处的景色,仿若没有瞧见身旁萦绕着的暧昧情绪似的,更没瞧见小公主那羞涩中暗含春意的眼眸。 严皓眼底浮现一抹欢喜来,却也知道不能将人逼急了,遂也装模作样地欣赏起圆子里的景色来。然而,若,他的目光不要时不时就停留在小公主身上,那么,这样的举动还比较有说服力。 相比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严皓来说,秦王就颇有些肆无忌惮了。 一路上,他的目光就没从杜芷萱身上离开过。 至于这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 对年少时就征战沙场,不知摸黑翻过了多少座山,趟过了多少条河的秦王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发现严皓不再用那诡异的目光看自己时,小公主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一丝小小的不豫,忍不住就与杜芷萱抱怨道:“小姑姑的事情还没解决,大皇姐就又出事了,唉……” “九公主的事情……”想起那个恩将仇报,差点就坑了自己一把的九公主,杜芷萱眼眸里的冷意一闪而逝:“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们这些外人,却是不需要再为她操心,不然,就会像我之前那样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境地。” “而,大公主……”说实话,杜芷萱对那惨遭护国将军府一家人迫害的大公主,还真生不出多少同情和怜悯。 纵观古今,除了需要抚蒙的清朝公主比较苦憋外,其它朝代的公主,谁不是嚣张恣意的?像大公主这般,为了****而枉送性命的,还真是天下少有! “总归,大公主大仇得报,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稳了。”杜芷萱这句话,纯粹是安慰之词。 事实上,不论是小公主,还是杜芷萱,抑或是知晓大公主和驸马恩爱内幕的知情人,都难免生出这样的猜测——若,大公主的魂魄尚在世,定会同多管闲事的小公主撕虏开来。 只是,这,又有何妨呢? 总不能因着诸多顾虑,就枉顾仁义道德吧! 既然,当初是护国将军府求娶公主下嫁,那么,如今,落得被一个“真爱”坑了全家的凄惨结局,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明白杜芷萱话外之意的小公主,只觉得自己和杜芷萱作了知己好友,确实是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心里欢喜不已,那得知大公主死亡一事真相后,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尽皆消散。 只是,眼见大厅近在咫尺,想起那明明和杜芷萱是亲表姐妹,却依然打着“真爱”的旗号,暗地里撬了杜芷萱墙角的钱诗雅,小公主就不由得出声问道:“对了,你那位表姐,不在府里吧?” 杜芷萱眨眨眼,笑盈盈地说道:“她出府赴宴了。” “真好!”小公主并不掩饰自己对钱诗雅的鄙夷和不屑,“也就是你,若换了其它人,呵……”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杜芷萱笑得一脸的狡黠,“就像我刚才所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默默地将这番话在心里咀嚼了三遍的小公主,双眼越发明亮起来,忍不住拍着杜芷萱的手臂,赞道:“我就知道,你这人,从不是个心善手软的。不过,我喜欢!” 一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当然,若非秦王和严皓两人被钱锦宏引到男席处落坐,估计,今日,将军府众人就会再次目睹两对情侣大秀恩爱,闪瞎眼睛的情景了。 菜足饭饱之后,和小公主青梅竹马地长大,知晓小公主喜好的严皓,就居心不良地问道:“要到街上玩吗?” 今日,他可是特意请假,想要和小公主培养感情的,却因为来到将军府,遇见了杜芷萱这么个讨厌的姑娘,就凭白无故地耽搁了半天时间,想想,都觉得糟心! 秦王也觉得这两盏闪瞎人眼的千瓦电灯泡太碍眼,虽他有半年的假陪着杜芷萱,但,用一天就少一天,眼见小公主意动,遂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听说,今日是庙会。” “时辰不早,就不再叼扰了!”这十多年来,小公主虽经常出宫,却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未能参加过完整的庙会。如今,盘算了下时辰,若紧着些用,定能将整个庙会都逛遍,遂跳起来就跑了。 而,在小公主身后,则是不紧不慢跟着的严皓。 眼睁睁看着秦王竟这样不要脸地算计小姑娘,钱锦宏只觉得,未同秦王相识时,秦王那虽冷漠,不近人情,却用兵如神,令敌人闻名丧胆的印象迅速崩塌,再也没办法拼凑起来。 秦王默默地看着钱锦宏,以眼神控诉钱锦宏这么个同样碍眼的电灯泡,就该趁早闪人,以免耽搁到他同杜芷萱培养感情的正事。 可惜,钱锦宏并不为所动,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泡起茶来。 这种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家伙,就该拖下去狠狠地揍一回啊! 秦王默默地盘算了下自己一人,和将军府诸人的武力值,末了,还是不得不按奈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捧着秦王沏好的茶水,杜芷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看向秦王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欢喜:“你很好。” 很早以前,得知秦王隔三茬五就遣人送来礼物时,杜芷萱虽用诸多借口来安慰解释,让自己不要多想。但,扪心自问,如秦王这样的高富帅,真对一个人用心起来时,又有谁的心里不会生出一丝涟漪来呢? 待到被赐婚这个大馅饼砸到身上后,杜芷萱虽一直用“一段感情是需要用心经营”之类的藉口来安慰自己,及时掐灭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以免做了那“先动心就先输”的一方,但,心里欢喜的泡泡却依然“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个不停。 如今,先有秦王在安平郡主等人面前许下的誓言,又有花园里一番开诚公布的谈话,再结合鬼鬼们那些有意无意的吐槽话语,若,这些,还不能表明秦王对这段感情的付出,还不能让她也放下心扉,诚挚、认真和热情地对待这段一段感情,那么,她也就可以找条黄河跳一跳了! 第567章 秦王也有小心机(2) 杜芷萱抿唇一笑,道:“下次,若,外公、舅舅和表哥依然对你大打出手,即便不能还手,却也可以跑得远远的。” 抱头挨打的次数多了,若,不小心被揍傻了,那可该怎么办呢? 她绝不承认,其实,自己是心疼了! “我夺走了他们视若性命的珍宝,若,被揍上几顿,就能令他们消气,又有何妨呢?”敏锐察觉到杜芷萱改变的秦王,不经意间就点亮了装可怜的技能。 就如眼下,他就诞着一张脸,委屈地说道:“虽我向来皮糙肉厚,经得起摔打,却还是觉得有些疼。” 秦王永远都记得和杜芷萱那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杜芷萱虽神情平淡,却隐含戒备和恼怒。而,如今,杜芷萱却一改之前那疏离淡漠的姿态,变得这样的平易近人来,只令他心里越发地欢喜起来。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倾心爱恋的人,也开始喜欢上自己这一件事,来得更令人兴奋和激动呢? “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秦王认真地说道,若非武候王世子被那所谓的爱情迷了眼,和钱诗雅这位杜芷萱的嫡亲表姐私定终身,那么,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这桩赐婚就不可能解除,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姑娘,就这样嫁与他人为妻! 幸而,如今,杜芷萱成为了他的未婚妻,不然,还不知他会如何地心痛如焚呢! 于是,在这一刻,秦王忍不住补充道:“绝不会像那人一样,看不到你的好,只望,你不要抛弃我。”这世间,什么事最让人痛苦呢?不过是“得到后又失去”。而,若从未得到过,哪怕有朝一日失去了,却也不会心痛得恨不能灭了这糟心的世界! 果然,秦王这家伙,表面看着再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实则,私下里却依然是个奸诈狡猾,颇有心机谋算的。 不然,又如何能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后和先帝最疼宠的儿子不说,还牢牢地抱住了皇帝这位嫡兄的大腿,哪怕众人心知肚明他的“煞神”身份,却依然照常与他亲近,并未有任何疏离戒备的举动! 眼见秦王竟破天荒地露出一抹脆弱神情,杜芷萱也有些怔然,在生出秦王确不如自己印像中那般强悍的念头时,忍不住伸手,覆上秦王那沁凉的手背,安慰道:“只要你不生出二心,那么,我就不会抛弃你。” 虽和杜芷萱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秦王却也知道,杜芷萱是个“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的姑娘,既应承了他,哪怕往后世事变迁,哪怕人心复杂,却也绝不会食言。 秦王眼里的惶恐慢慢褪去,留下的却是一颗赤诚的心,和对这段感情的坚定信念——他绝不可能像武候王世子那样愚蠢,犯下那样令人耻笑的错误! 吃了枚定心丸的秦王,微微垂眸,凝视着覆在自己那双略微黝黑大手上的小手,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是佯装漫不经心地回握,从而得寸进尺一些?还是静静地体会这一刻的温馨,以避免在杜芷萱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登徒子”的印像?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面瘫秦竟顶着一张正经脸,行那龌鹾的念头,真是给皇室贵族丢脸啊!” “放开小美人,让我来!” “说好的冷若寒冰,不近人情,不通俗物,一个眼神就让人欲生欲死呢?” “呸!会不会说话呢?面瘫秦那是‘用眼神杀人’的森冷可怕,不是那种妩媚生情的凤眼,懂?” “杂种,说得好像你就有多明白似的!究竟是谁逢鬼就念叼,当年太过正直,才会错失真爱?如今,竟‘说一套,做一套’,我真是看错你了!” “乍滴?你不懂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面瘫秦这样的杀星,怎能跟我这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君子相提并论?” …… 第一次见识到鬼鬼们歪楼功力的杜芷萱,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而,就在这时,安平郡主和宋氏进到屋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坐在杜芷萱身旁的秦王,只是给了那顶着秦王那森冷目光,一直杵在屋里充当千瓦大电灯泡的钱锦宏一个赞赏和欣慰的眼神。 “小公主和严公子走了?” “小公主许久未见到我,所以,才会拐道将军府来见见我,与我说说话。”在杜芷萱说着话的时候,秦王竟起身,亲自为安平郡主和宋氏沏了茶水,并姿态恭敬地呈到了两人面前。 这样“狗腿”的秦王,只令虽接受了秦王这个外孙女婿,却依然存了找茬念头的安平郡主,也有一种挥出去的重拳,击打到了棉花上面的憋闷感觉。 倒是同样看着杜芷萱长大的宋氏,却是觉得秦王这家伙确实颇会看人脸色,并不如外界那般不通俗物。 大抵,秦王不过是另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这般一想,宋氏心里的不郁等情绪就减少了几分。在看见秦王将摆放在桌上一整盘的干果碟全部挪到面前,小心翼翼地剥壳,然后,再送到杜芷萱面前的举动时,更是觉得秦王这人确实不错。 …… 这日,秦王一直待到用了晚膳,眼见将军府无人提及留宿之事,并频繁地有端茶送客的举动时,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哀怨和郁闷,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该走的家伙,总算走了! 清场? 必需的啊! “表妹,你确定了,要嫁入秦王府?”钱锦宏抿了抿唇,因为秦王那番举动,而令一直萦绕在胸口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减弱了几分,却依然在这一刻,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一脸的诚挚,“若,有丝毫不愿,都不要勉强自己,将军府并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为了荣华富贵而卖女儿,往后,到了九泉之下,可有何脸面见祖宗呢? 至于那向来眼里心里只有利益和权势的勇诚候府? 却是被钱锦宏毫不犹豫地摒弃在外,反正,只要杜芷萱不愿意嫁给秦王,那么,哪怕翻出钱涵梦去世的真相,他们也会逼迫着勇诚候府一众人放弃这桩婚事!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68章 坑钱诗雅的时机(1) “嗯。” 敏锐探查出钱锦宏话外之意的杜芷萱,在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一众长辈亲人那关切的目光里,点点头,一脸慎重地说道:“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为这片真心,我也愿意试着交付自己的信任。” 闻得此言,钱锦宏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不自知地轻舒了口气,伸手轻抚杜芷萱的头,道:“天下间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再如何地喜爱你,却也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妻子念着旁人。” 这儿的“旁人”,却是代指武候王世子。 或者,可以这样说,哪怕到了现在,钱锦宏依然担忧杜芷萱还爱着武候王世子,就连答应了这桩赐婚,也不过是为自己留的另外一条后路。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恨不能立刻拍开钱锦宏那仿若逗弄小宠物的动作:“四表哥,我再重申一次,我从未喜欢过武候王世子!” ——真真是六月飞雪,冤啊! 穿越到大梁,与众人相处的两年多时间里,她无时无刻都在表明自己对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渣男贱女的“不屑与之为伍”的姿态,更抓住一切机会,向世人宣告自己当年对武候王世子的那种痴缠行为,不过是被自己心里脑补的“盖世大英雄”给迷住了心窍,才会做出清醒后万分懊恼郁闷的举动来。 可惜,连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亲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人了。 若非如此,今日,与秦王在花园里相处时,杜芷萱又岂会再将此事提出来?不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与秦王之间出现任何可能会被人察觉,并挑拨成功的隔阂? …… 编吧,你就可劲地编吧! 不仅是钱锦宏,哪怕旁观的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也都不相信。 杜芷萱前几年的表现,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深爱武候王世子到着魔的程度! “唉,你们别不相信呀!”杜芷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扳着手指,坦承道:“那四年多近五年时间里,我和武候王世子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而,这十次中,有五次是打了个照面,然后,得了他一个嫌恶的眼神,就眼睁睁看着他和旁人离开了。” “剩下的五次中,有三次是碍于他那标榜的端庄儒雅的形像,而不得不正视我一眼,却连打个招呼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两次里,则是用各种讥诮和嘲弄的话来贬低我。”杜芷萱撇撇嘴,并不掩饰自己对武候王世子此等行为的鄙夷和不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眼睛长到头顶上,被人吹捧‘文武双全’,就觉得自己是天下地上绝无少有天才的男人!” “还有啊……”说到这儿时,杜芷萱抬头看了看眼含薄怒的钱锦宏,又看了看同样盛怒的安平郡主和宋氏,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钱锦宏一字一顿地问道,一想到杜芷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竟被武候王世子如此蹧践,就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怒火,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钱锦宏万分恼恨自己,竟然也跟其它人一样,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所惑,竟从未令人彻底调查此事,徒令杜芷萱被武候王世子这种小人玩弄于鼓掌里! 而,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在这一刻,心里也生出同样的想法。 伴随而来的,却是对钱诗雅这个“自诩与杜芷萱亲如姐妹”,素来打着“关心照顾杜芷萱”旗号,实则,私下里却早早就与武候王世子勾搭成奸的姑娘的鄙夷和不屑。 ——素来重视“宗族,亲人和睦相处”的将军府,怎会出现这样一侏将“算计坑害自家姐妹”当成日常任务,每天不做一次就寝食难安的姑娘?! 简直是风水不好!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安平郡主等人心里百转千回的杜芷萱,踌躇了一会儿,末了,还是不打算再继续为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渣男贱女隐瞒了,道:“这四年来,我往武候王府送了许多礼物,却从未收到武候王府的回礼。” “原本,我不打算往武候王府送礼。只是,表姐时常劝我,说送一些让人割舍不了的珍稀礼物,定能让武候王世子对我高看一眼。”杜芷萱抿了抿唇,一脸黯然地补充道:“这些礼物中,大部份都是外公外婆和三位舅舅遣人送来的,如今,却是无法追回来了。” “什么?!”安平郡主勃然大怒,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若非杜芷萱今日的坦承,他们还真不知道,那么早以前,钱诗雅就生出了异心! 至于那表面上,待杜芷萱一幅“如见到缠人的牛皮糖般”嫌恶,屡屡给人予一种避之不及姿态的武候王世子,私下里竟一连再地收纳杜芷萱遣人送出的稀罕物件这等“口不对心”的沾便宜的举动? 呵! 不过是“眼皮子浅”的家伙!白担了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的爵位! 更是愚蠢得令人不忍直视。 真以为,将军府的便宜好沾呢? 更何况,杜芷萱的身后,还有勇诚候府这等“什么都吃,绝对不吃亏”的一众精于谋算的族人存在。倘若,他们知晓此事,武候王府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将荡然无存,就连那块用来遮羞的“武候王府”的匾额,也将出现某种不可预料的情况…… “雅儿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宋氏眉头微蹙,初嫁入将军府时,她就不喜欢二房李氏,只因,这人一心逐利,置身外之物于不顾,为了达成既定的目标而不择手段。 想当年,李氏在寒冷的冬季落水,达成了以七品小官嫡女的身份,嫁入将军府的目标。如今,更是一跃而成为了山东知府的夫人,可谓是真正达成了“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那么,流着李氏这种见利忘义血脉的钱诗雅,如今,做出这样一番事,却也不会太过让人吃惊了。 第569章 坑钱诗雅的时机(2) 只是,唯一可惜的却是因此而受害惨重的杜芷萱。 幸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幡然醒悟的杜芷萱,逃出了武候王府这个可怕的漩涡,并顺利地成为了秦王妃。 “我们将军府,怎能有这样的姑娘!”钱锦宏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下了将军府支撑门楣的男丁们,对钱诗雅这个连自家嫡亲表妹都敢坑害姑娘的处置。 “罢了!”安平郡主摆了摆手,一脸疲惫地说道:“离了父母,倒底是不好,明日,就遣人将她送往山东吧。” 如此,也不用担忧那向来颇有心机谋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钱诗雅,想出诸多法子逃离将军府,巴巴地跑到武候王府,找那武候王世子妃,从而把将军府最后一点脸面也踩到地上践踏。 敏锐察觉到安平郡主话外之意的杜芷萱,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兴奋和激动,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愧疚,低声说道:“其实,也是我不好。若,遇见任何事,我都能多想一想,多长点心眼,也不会被武候王世子蒙骗多年。” “萱儿,这,并非你之过。”安平郡主摸了摸杜芷萱的头,仿若是被杜芷萱那下意识轻蹭手心的举动给暖了心窝似的,眼底的冷冽和狠戾之意减弱了几分,“就如‘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毕竟,这世间,若无特殊情况,谁会去提防自己的亲人呢? “嗯。”杜芷萱重重地点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反坑钱诗雅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 单凭钱诗雅对原身各种不择手段的打压,坑害和算计,就能让钱诗雅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了。更不用说,自她穿越后,许是眼见她变得聪慧机敏,伶牙俐齿,担忧她脱离了掌控,钱诗雅使出来的手段更加狠厉。 这样的钱诗雅,若,她还能轻易放过的话,那就连圣母都不如了啊! 至于钱诗雅是否真会如众人所愿,乖乖地,毫不反抗地被送往山东? 这一点,无需质疑,更无需细细推敲,揣摩和思量。 无它,作为一个前世今生混迹于后宅多年,惯于用诸多阴谋诡计来算计人心的“土著重生女”,钱诗雅绝不可能像那些娇养在家,性情略有些娇纵天真,却将宗族家规牢记在心的世家姑娘般,乖乖地承担来自于家族长辈的“惩罚”。 不然,她又岂会明知坑害算计杜芷萱的下场,却依然不顾一切地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直到互生情意,更为了能嫁入武候王府,而毫不犹豫地自荐枕席呢? 这,可是真正地把将军府的脸面放在地上,任由武候王府肆意践踏蹂躏啊! 总归,说到底,钱诗雅是一个真正“自私”的姑娘。 只是,即便如此,杜芷萱却也乐于见到钱诗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失去最根本的理智和对世事的洞察力,和对人心的敏锐探查力,从而频繁地出昏招。 如此一来,又岂不能真正令将军府一众人放弃钱诗雅的同时,还能令隐于幕后,对钱诗雅坑害她一事频繁推波助澜的武候王府真正地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呢?! …… 暂时解决了钱诗雅,杜芷萱心里越发地轻松起来。 而,钱锦宏也在安平郡主的示意下,将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有关的事搁置一旁,接过之前的话头,继续叮嘱道:“既如此,那么,往后,就该用心待这段感情。切不可因为秦王一连再地退让举动,而心生骄纵,仗着秦王对你的喜爱而任性妄为。如此,时间长了,哪怕再深重的爱意,却也有被磨平的一天。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秦王深爱你,并愿意付出许多,这很好。只是,这天下间就没有谁该心甘情愿地对旁人好。就如‘投之木桃,报以琼瑶’。他待你好,你也应给予同样的回报,相信他,依重他,与他并肩而行,不惧任何风雨。” “四表哥,你放心,我知道应该如何做。”这样的肺腑之言,唯有真正关心疼爱的亲人才会坦承,又如何不令杜芷萱感动呢? “往后,若有谁在外面造谣,说你与某个男子情投意合,并列举出诸多证据……” 比如说,那困于流言蜚语,再无门当户对姑娘愿嫁的武候王世子,在被迫迎娶了小官之家的姑娘,眼见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小两口日子过得恩爱幸福惹人羡时,因着满腹的嫉妒和愤懑而不择手段地坑害杜芷萱,只为了毁掉杜芷萱的清誉的同时,逼迫着杜芷萱和秦王和离,转而被迫嫁与他。 “这怎么可能!”杜芷萱连翻个白眼的欲望都没有了,只因,钱锦宏话里话外那欲找茬的武候王世子。 她又不是香饽饽,武候王世子也不是抖m,哪会在知晓钱诗雅被送往山东的内情后,竟还因恨生爱地转而喜欢上了她! 当然,事实上,钱锦宏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虚无飘渺。毕竟,哪怕武候王世子因****一事而失去理智,做出诸多令人费解的举动来,却也不会胆大包天到做出这等抄家灭族的大事。 再如何,还有武候王爷和武候王妃两人压着呢! “虽我只是随口一说,但,你却也要谨记‘夫妻不相疑’的道理。哪怕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却也不要藏在心里琢磨,然后自个儿抑郁,而是应该主动问询于他,直到他亲口承认确有此事,并找到了严丝密缝的证据,才行!” 这世间,之所以会有“三年之痒,七年之痛”之类的话语,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两人感情不够深厚,而是因着小三使出来的手段,而惨遭算计,从而因种种怀疑而互生猜忌,最终,曾经恩爱的一对夫妻,就那样,走上了那样一条分道扬镳之路。 当然,也有那些并未做错事,却无端承受诸多怀疑猜忌的男子,在面对竭斯底里的妻子时,忍不住就说出了一些义气之话。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玄飛3;wenky6661;月移西楼1;枫染霜血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么么大家~~~ 第570章 表哥的肺腑之言 “四表哥,你懂得真多!”杜芷萱眨巴着眼睛,清澈的凤眼里满满都是对钱锦宏的敬仰和崇拜。 毕竟,钱锦宏才18岁,哪怕再如何地聪慧狡黠,却也不该懂得这么多人生道理。 想想穿越前,18岁的自己,却是一个轻易就能被人坑骗的傻白甜。 这样的对比,真得令人心酸哪! “咚!” 钱锦宏伸手,弹了杜芷萱一个响指,眼见杜芷萱脸上的黯然失落等情绪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此举的愤懑,漂亮的凤眼里也燃起了两团怒火,粉嫩的双颊更是鼓起,心里轻舒了口气,嘴里却打趣道:“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看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本,而是应该多翻一些史志。” 史志? 那东西,就是一催眠的读物啊! 穿越前,历史就是凭死记硬背,考试结束后就还给老师的杜芷萱,冲钱锦宏露出一抹谄媚讨好的笑容来:“四表哥,我们一大家子,出你这么个小狐狸,就已足矣。” 一家子都是狐狸,这日子,还能如何过得顺心呢? 倒不如,每代出一只领头的狐狸,其它小羔羊都拼了老命地在后面顶。 如此,何愁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狐狸顶到一个极高且能轻易就庇护了整个家族的位置! 当然,有了狐狸,令人望而生畏的狼也不能少。 “说什么呢?”钱锦宏仿佛弹杜芷萱的额头上痒了似的,又伸出食指,弹了杜芷萱一下,才在杜芷萱那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和安平郡主、宋氏等人阴恻恻的目光里,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反端着茶杯,抿了口水。cncnz 这样的若无其事,也是高人哪! 倚兰院 “什么?”钱诗雅目眦欲裂,一瞬间,脑子里浮现了诸多想法。但,细细去追究,却又突然发现,那些原本触手可及的事实真相竟突然飘远。 这样令人抓狂的感觉,却敌不过她听闻此消息的震惊和恼怒! “不可能!不可能!!”怒及生恨之下,钱诗雅忍不住衣袖一甩,就将面前的绣篮挥到了地上,伴随着茶具坠落地面传来的声响,那件只需最后几针就能完工的苍鹰展翅图案的披风,却是染上了无法洗净的茶渍。 秦嬷嬷状若未闻,只是继续吩咐道:“只有一晚上时间,你们动作快点,别落下些什么东西,小姐回到山东,岂不是无法适应。” 也不知钱诗雅这个庶出嫡女前世烧了多少柱好香,才被安平郡主接到膝下悉心教养长大,一应待遇和杜芷萱这个嫡女也都相差不远。 这种情况,换了任何人,都只会生出感恩戴德之心。偏偏,钱诗雅竟因着莫名其妙的缘由,在众人眼皮子下频繁坑害算计谋害杜芷萱这个极亲近信任她的姑娘。 这样的“白眼狼”,如何不令人不耻! 王嬷嬷阻拦着钱诗雅继续摔砸物品的疯颠举动,而,接收到王嬷嬷眼神示意的陈嬷嬷,按奈下心里滋生出来的恐惶和骇怕等情绪,上前几步,强制镇定地问道:“秦嬷嬷,郡主可说过,为何要突然送小姐回山东?” “你这是,对郡主的决定不满?”秦嬷嬷双眼微眯,真当安平郡主不知道这些年,陈嬷嬷和王嬷嬷这两人偏帮钱诗雅,在将军府诸多院子里安插人手的举动呢? “不敢,不敢!”陈嬷嬷摇头摆手,焦急地解释着,脸上却浮现一抹期盼和祈求:“只是,秦姐姐可否透露一些?” “呵!”秦嬷嬷冷笑一声,“这话,你问你们家小姐,她最清楚了!” 话落,秦嬷嬷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而,突然愣怔住的钱诗雅,看着秦嬷嬷那离去的身影,却是突然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拼了老命地往门外方向奔去。 她要去跪求安平郡主收回成命! 眼睁睁看着钱诗雅从自己身旁飙过的秦嬷嬷,看着钱诗雅那像极了“丧家之犬”的狼狈背影,嘴角微勾,眼底流露出一抹讥诮来。 真当安平郡主年纪大了,开始修身养性了,就会由一个曾经杀伐果决的当家主母,一跃而变为吃斋念佛的活菩萨? 不过是念及钱诗雅多年的陪伴,而给予的一份脸面,就如同宠物养久了,也会生出感情一样。 只是,再如何,却也会因为最初的情感不单纯,而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 就如钱诗雅当年为了留在将军府里,而特意让自己生病的这个举动之后流露出来的心机和狠戾,哪怕到了此时,安平郡主依然无法释然。 真当安平郡主没有注意到钱诗雅对杜芷萱莫名的恨意,和隐于暗处挑拨着杜芷萱和候府众人感情不好的举动? 不过是因为钱诗雅此举,错有错着地避免了杜芷萱太过心软,纯善地信任依重候府诸人,从而接二连三地被坑害算计的情景。 说到底,哪怕当年迫于无奈而教养了钱诗雅,哪怕钱诗雅也确实是安平郡主的孙女儿,但,在安平郡主心里,十个钱诗雅加起来,也不敌一个杜芷萱的地位! 更何况,钱诗雅的生母还是安平郡主最为憎恶的李氏,而,钱诗雅的生父还是将军府的庶子呢! 并不知道秦嬷嬷对自己那些腹诽之词的钱诗雅,踉踉跄跄,哭喊连天地抵达梨香院,然后,不待下人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院外的青砖地面上,开始疯狂地磕起头来。 “祖母,求你收回成命……”似杜鹃啼血的绝望哀泣声,也无法遮掩住那“咚咚咚”的磕头声音,由此可见,已经豁出去了的钱诗雅,究竟在用着什么样的力道磕头求饶着! 唐嬷嬷走了出来,看着跪在青砖地面上的钱诗雅,皱了皱眉,喝斥着一旁愣怔住的下人:“才交待你们老夫人今日精神不济,早已歇下,让你们盯着些院子,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你们竟一个两个都当作耳旁凤?” 这样的漠视姿态,这样的明嘲暗讽! 不过是仗势欺人! 真是枉费了她这些年来有意无意地讨好,和旁敲侧击地送礼! 典型的“墙头草”“白眼狼”! 第571章 表姐欲祸水东移 钱诗雅咬了咬唇,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紧地拽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绝不可再义气用事! 待到日后,她重新获得安平郡主的宠爱,牢牢把持着将军府管家大权后,再找准时机收拾了这些见识到自己最羞辱一面的下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钱诗雅也换上了一幅哀怨和绝望的面容,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唐嬷嬷,求求你,让我见祖母一面……” 一边说,还一边磕头着。 唐嬷嬷身形轻移,巧妙地避开了,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嫌恶,转瞬即逝:“来人,将小姐送回倚兰院。” 立刻就有几个膀粗腰圆的婆子上前来,不顾钱诗雅的哭嚎和挣扎,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狠狠地拽住了钱诗雅的胳膊和腿脚,以一种抬尸体的方式,将钱诗雅抬回了倚兰院。 “砰!” 厚重的木门,在钱诗雅面前阖上。 而,入目所及地,尽皆是一些无法掩饰住内心惶恐和不安,愤懑和怨怼,同情和怜悯等情绪的丫环婆子。 这其中,包括那些曾被自己当成“忠仆”人! 真真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哪! 在这种静得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钱诗雅突然冷笑一声:“呵!” “小姐,如今,可该怎么办?”王嬷嬷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向安平郡主居住的荣寿院方向的目光里满是愤怒和恼恨,更有着淡不可察的鄙夷和不屑。 “也不知我那好表妹,给祖母灌了多少迷魂汤,才能令明知我与武候王世子的婚期将近的祖母,不管不顾地欲将我送往山东!”钱诗雅微微抬头,看着仿若近在咫尺的蔚蓝天空,目光在天空里那些飘忽不定的白云上停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似姐妹,胜似姐妹’,呵!” “连明里暗里给人予一种待我颇为宠溺和呵护,更不顾我是庶出二房姑娘的卑贱身份,而带在身旁亲自教养的祖母,都能默许口口声声说‘将军府的名声和荣耀大过天’的杜芷萱,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这等事情,这世间,还有谁是真正能交托信任的呢?” …… 如此这般,感叹了一番后,不知钱诗雅突然想到了什么,秀美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就连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也怨我,从最初,就不该存着一丝善意,而未能真正做到‘斩草除根’!” 做为看着钱诗雅长大,早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闺女来照顾的王嬷嬷,只是转了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遂也跟着发狠道:“谁能想到,往日里,那看似蠢笨不堪造就的姑娘,竟然有着这般令人乍舌的心眼!” “是呀!”钱诗雅长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谁能想得到,被人特意‘捧杀’,娇惯得性情嚣张跋扈,恣意妄为,恶名远扬的杜芷萱,竟然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呢!” 王嬷嬷也跟着叹息不已,不过,很快,她就转而劝说道:“小姐,相比之下,勇诚候府那帮人,才是真正应该焦虑不已的。” “毕竟,论亲疏远近,论心狠手辣,算无巨遗,唯利是图,自私自利和踩低捧高等手段,勇诚候府一众可是玩出了真正的‘花样’啊!” 比如说,明知杜芷萱生母钱涵梦是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安平郡主最为疼爱的长女。但,为着那所谓的“爱情”,杜尚书这位候府未来的袭爵人,和老夫人这位掌握着候府庶物的老封君,却毫不犹豫地默许了李姨娘与钱氏两人联手,收买了产婆,令钱涵梦以一种“一尸两命”的凄惨死状,亡于产房里! 又比如说,明知世家望族最忌讳“嫡庶不分”,“宠妾灭妻”,只因,这,正是乱家之源。 偏偏,不论是信奉“君子之道”的杜尚书,抑或是受过世家贵女精英教育的老夫人都默许了这样的乱相。 即便,他们嘴里说着诸如“平衡之道”之类的话语,更对外做出一幅“为自家有十个可以用来联姻的姑娘而骄傲和自豪”的模样,并为教养之道,而将这些姑娘放到了老夫人这位一品诰命夫人居住的院子里,令其培养出独属于同宗族姐妹情谊的假相。 却,也无法掩饰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的龌鹾算计和肮脏心思。 再比如说,明知宗族大了,为家族计,理当分家。 偏偏,上到颇有发言权的老夫人,中到早早就展现出自己为官作宰才能的杜尚书,下到以“代姐照顾杜芷萱”藉口,同样十里红妆嫁入勇诚候府的杜尚书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钱氏,均未对此事提出任何的疑议。 仿若,“长辈在,不分家”这句话,就该信奉到底似的。 实际上呢? …… 钱诗雅微微颌首,收回凝视着天边云朵的目光,笑道:“奶娘,我就知道,这世间,你是最明白我想法的人。” 既然,杜芷萱这般有闲情逸致,那么,不若给她找多点事情做? 既然,将军府一众人再次偏坦杜芷萱,并为杜芷萱之故,而做出欲将她送往山东这般不给她脸面的决定来,那么,不若让闲来无事做的将军府与勇诚候府彻底对上? “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安排了。”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难掩关切地叮嘱道:“奶娘,这件事,你务必交与其它人去做,即便旁人追根究底,也无法探查到你身上来。” “只因,我身旁,真正可以信任的人,也唯有你了。”倘若,连王嬷嬷都为此牺牲的话,那么,嫁入武候王府的她,岂不是真正落入武候王妃的算计里,沦落为被武候王妃肆意搓圆揉扁的一枚弃子?! “老奴明白,小姐请放宽心。”王嬷嬷笑着应诺下来,在离开前,还不忘记给钱诗雅一枚定心丸,“老奴还要照看小主子长大成人呢!” 第572章 钱氏闻讯生悔意(1) 勇诚候府,飞羽院 杜芷薇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不远处,那个容貌身形极其眼熟,却并非候府的下人,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思索,往前迈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行到了钱氏居住的卧室。 “娘,钱诗雅又准备算计谁?” “还能是谁?”钱氏冷笑一声,眼角眉梢满是讥诮和嘲弄,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急了。” “也该急了。”杜芷薇亲自为钱氏续上茶水,再为自己沏了杯茶,道:“若,她还没有什么决断,我才要怀疑,往日里我认识的那个人是否旁人假扮的!” “她现在也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毫不犹豫地利用此事来提点杜芷薇,“虽然,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她与杜芷萱之间,究竟存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既然一早就定下了利用武候王世子,来令杜芷萱身败名裂的计划,那么,无论这期间出现了什么事,都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更不能相信某些人说的‘将人捧到高处,再将其推落悬崖’,或者使用软刀子,慢慢地收拾了对手的想法。” “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对手是否会突遇贵人帮扶,从而翻身逆袭成功。” 钱氏放下茶杯,眼眉眉梢间一片冷凝:“要么,就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更不小心与人结仇,那么,无论对方性情豁达,并不计较这类小事,还是自私自利,睚眦必报,都要谨记‘斩草除根’这四个字!” “娘,我明白的。”结合钱诗雅处处坑害算计杜芷萱,却被杜芷萱反逆袭成功,并被杜芷萱反出手惩治的事件,杜芷薇很快就明白了往后自己的行事准则,一脸慎重地应诺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落得钱诗雅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自半年前,钱诗雅迫于外力,终于作出暂时的退让,将奋斗的目标由“武候王世子妃”定为“武候王世子侧妃”,却依然未能获得既定的成功后,杜芷薇就隐隐地有了种“事情已超出预料”的不祥第六感。 无论这期间,牵扯了多少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总之,整件事情中,唯一会受到影响的,也唯有钱诗雅一人! 若非如此,以钱诗雅的聪慧机敏,狡诈奸诈,心狠手辣,算无巨遗的本性,又岂会在获悉太后赐封杜芷萱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消息后,就慌了神,乱了心,最终,在屡屡出昏招算计杜芷萱不成的情况下,竟博上了自己的未来——与武候王世子自荐枕席! 真以为,如钱诗雅这般前世今生都承受着最精英世家贵女教育的姑娘,会不明白“婚前失贞”这四个字的真谛?会不明白世家望族对此事的重视? 这些,并不因如今的大梁王朝,相比起前朝来说,女性地位得到了极大提高,而有任何的不同。 谁让真正传承了千百年,底蕴深厚的世家望族,虽按照大梁现状而对自己家族的规矩进行了重整,但,依然有那么些从前朝延续到如今的规矩呢? 比如说,如钱诗雅这般,明明是杜芷萱嫡亲的表姐,却为了一己之私,而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不说,还毫不犹豫地撬了杜芷萱的行为,放在任何传承许久的世家望族里,都会落得个或被除名,发配家庙,或一条白绫,一杯毒酒,结束了这一生的凄惨结局。 由此可见,将军府一众人待钱诗雅,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 哪怕,到现在,钱诗雅依然不认同这一点。 …… 将杜芷薇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的钱氏,轻抚杜芷薇的头发,脸上浮现一抹坚决:“薇儿,娘如今,就很后悔。” “娘?”杜芷薇诧异地看着钱氏,并未错过钱眼底的伤感和叹息,以及一抹淡不可察的惶恐和不安,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抓住了钱氏的衣袖,难掩焦急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钱氏苦笑一声,目光有些恍惚:“我只恨,当时明知留下杜芷萱,定会后患无穷,却也碍于诸多缘由,而不得不与钱诗雅联手。如今瞧来,我的这个决定,却是大错特错!” “娘,这并不怨你。”杜芷薇摇头,道:“以外公外婆待杜芷萱的疼宠,若,当年,你真得狠下心来,置杜芷萱于死地,只怕很多年以前,你我母女就已在九泉之下团聚了,又岂能享受近二十年的荣华富贵。” “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远超众人预料之外。毕竟,世人皆知,三岁看老,七岁看长。” 谁能想得到,被候府一众人和钱诗雅联手捧杀算计的杜芷萱,会一朝幡然醒悟呢?更在短短时间里洗白自己一身污名,还获得太后的青睬,被特赐为荣华县主后,还被赐婚与秦王,转眼间,就由恶名远扬到令一众人嘲讽讥笑的姑娘,变为令人艳羡的准亲王妃! “娘,你说,那杜芷萱是否被厉鬼附身了,不然,岂会性情大变的同时,还掌握了一些往日里从没学过的技能。”比如说,那令人赞叹的莳花之技。 “嘘!”钱氏忙不迭地掩住杜芷薇的唇,四处张望了一番后,才收敛了脸上的苦笑,慎重地交待道:“这样的猜测,哪怕有证据在手,却也万万不能诉诸于口,以免被外人听闻,从而掀起一场风浪!” “娘,你这是?”待到钱氏松手后,杜芷薇才一脸诧异地问道:“难道,这……是真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分清?” 钱氏脸色变幻莫测,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令人生惧的阴寒:“总归,众人都认定了她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么,无论你找出多少证据,在上位者眼里,却也不值一提。” “甚至,还难免令人怀疑你因嫉妒,才会打着清除为非作歹的恶鬼名号,行那排除异己之事!” 第573章 钱氏闻讯生悔意(2) “可……” 杜芷薇抿了抿唇,脸上的血色尽褪,声音里也带出了几丝惊惶:“我们就这样,放任她将候府搅个天翻地覆?万一,她想要为杜芷萱报仇,那该怎么办?” 虽然世人皆说,“人定胜天”,但,与那些无处不在,能力滔天的鬼鬼们相比,却是立刻就落了下乘。 “她已经在复仇了。”钱氏冷笑一声,“可叹,连自诩精明的老夫人,也都被瞒过去了。” “可恨,我竟被十多年顺风顺水,手握大权的生活给磨平了往日里的敏锐,竟未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否则,眼下,她何需放下那做母亲的尊严,而不加避讳地在杜芷薇面前谈及此事?不过是让杜芷薇将杜芷萱列为头号仇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需要充当那卧薪尝胆的主角! “薇儿,待会,出了这间屋子,就将这些事情都忘了!” “娘!” 若是往常,被钱氏保护得略有些天真无邪的杜芷薇,定无法明白钱氏的话外之意,而,如今,被钱氏带在身旁,无论处理什么事都不避讳的杜芷薇,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苦心筹谋,忍不住用凄苦的神情看着钱氏,眼睛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 “我不愿意!” 钱氏取出绣帕,轻轻拭去杜芷薇脸颊上的泪水:“傻孩子,哭什么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又怎能不为你想好后路呢?” 说到这而时,钱氏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和失落,叹道:“如今,我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未能给你添个同胞兄弟,不然,以后,你也不用那般辛苦。” “不过,若,我真生出了候府袭爵的嫡子,只怕,早早就以此为底气而弄死了杜芷萱。” 到那时,就算将军府翻查出当年的真相,那又如何呢?总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是为了嫡子,勇诚候府也不会容许将军府弄死她! 而,拥有儿子傍身的她,又何惧年华老去后,杜侍郎待自己不如从前,只能依靠娘家撑腰?! 畅想了一番美好得令人生出做梦感觉的未来后,钱氏又迅速收敛那外放的心神,伸手将杜芷薇那因为太过惊诧而张开的嘴巴阖上,叹道:“不过,如今,回忆从前,却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杜芷萱只会,也只能报复于她身上,而不敢再牵连到杜芷薇,不然,就难免令太后等人生出杜芷萱太过心狠手辣的感叹,于杜芷萱往后嫁入秦王府的生活并无益处。 “往后,你只需记住我的话,只要杜芷萱一日是秦王妃,那么,你就必需将所有的仇恨咽下肚,绝不能流露出丝毫!” 除非,杜芷萱犯下无法饶恕的大错,令众人放弃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待到那时,她们这些曾被杜芷萱欺凌的人,才能无所畏惧地落井下石,一报前仇。 只是,这……可能吗? 一件事,有三成希望,钱氏就敢去做;若有五成希望,钱氏就敢付出大半的时间和精力;若有七成希望,钱氏就该使出浑身解数;若有十成希望,钱氏就敢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因此,眼下,继续整治对付杜芷萱,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钱氏又岂会继续出手,直到与杜芷萱彻底撕虏开来? 从没哪一刻,钱氏像现在这样庆幸,这些年,无论身处何种环境,她都坚守本心,若无必要,决不与人结仇,而,一旦结仇,就务必狠下心来,使出最可怕的最狠毒的计策,以达到迅速置人于死地的程度。 而,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钱氏都谨记“借刀杀人”“隔山打牛”“敲山震虎”之计,绝不让任何人,从那些未抹清的蛛丝马迹联想到自己身上。 这一点,由这一年多近两年来,杜芷萱收拾了候府一众往日里算计陷害过她的人,却在每每与钱氏对上时,只能仗着牙尖嘴利之便而讥诮嘲弄于她,却没办法下狠手收拾了她的局面中,就能看出来。 钱氏心里的盘算,杜芷薇并不知晓,也未注意到钱氏脸上的思索和算计,只因,此刻的她满腹愤懑,心里那些从未曾熄灭过的火焰,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烧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震颤。 自杜芷薇记事起,身旁的人都用一种恭敬到近似于谄媚的姿态待她,而待杜芷萱时却极尽算计陷害,这样的区别,不仅仅是因为掌握候府管家权的是钱氏,更多的却是因为杜芷萱那扶不起来的阿斗性格! 而,眼下,向来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钱氏,竟在面对杜芷萱这个早就落入如来佛掌的孙猴子时,生出了这样的畏惧和胆怯,还让她在尝试无法和杜芷萱修复裂缝,继续交好的情况下,对杜芷萱退避三舍! 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呢? 论身份,她与杜芷萱一样,都是候府嫡女;论可以倚靠的势力,杜芷萱仅只有将军这个外家可以倚靠,而,她却还有勇诚候府可以靠;论世家贵女必备的容貌才情,就算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分别赐了两位嬷嬷给杜芷萱,而她却连一个教养嬷嬷都没有捞到,却也与杜芷萱仅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 偏偏,原本应该恶名远扬,被众人厌弃的杜芷萱,竟在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后,成为了众人同情和怜悯的对像,之后,又利用莳花之技洗白了自己,还因得太后青睬而被赐封为荣华县主,紧接着,又被赐婚秦王,成为令人艳羡的亲王妃!这一切,究竟凭什么?上天怎么可以如此地厚此薄彼?! 于是,久久的沉默之后,杜芷薇突然出声问道:“娘,你真觉得杜芷萱能顺利活到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的那刻?” “你想说什么?”钱氏眉头微蹙,那因为一团乱而变得有些迷糊的大脑,从没那刻像现在这般清明:“薇儿,不要做傻事。” “傻事?”杜芷薇轻笑一声,“娘,这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74章 钱氏闻讯生悔意(3) “生为杜芷萱最亲近的嫡妹,我又岂能不多关心她一二呢?”说到这儿时,杜芷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以后,她会感谢我的。” “毕竟,秦王的煞星威名可是人尽皆知哪!” 而,自太后为杜芷萱与秦王赐婚后,到目前为止已近两个月,但,杜芷萱这个与“煞神”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不仅没有红颜早逝的迹象,反而还越活越滋润,又如何不令那些得知这桩婚事后,就特意隐于暗处,从不放过任何不同之处的人蠢蠢欲动? “薇儿,你听娘一句劝。”钱氏神情一肃,扳正杜芷薇的肩膀,慎重交待道:“虽杜芷萱喜欢站到道德最高点后,再出手收拾那些曾算计过她的人,但,她的本性远非‘睚眦必报’这四个字能形容的!” 若非近两年里,钱氏“三起三落”之后,细细思量了一番,还真不敢相信杜芷萱这样一个去年才及笄,尚且未出嫁的姑娘,竟会心狠手辣到对任何人,包括同府的姐妹亲人都不放过的“斩草除根”的冷血残忍手段?! 而,这样的姑娘,远非杜芷薇这个真正被人娇养着长大,虽近一年里被钱氏带在身旁,亲眼目睹了一些内宅阴私的姑娘能相妣美的。 “娘,你究竟在担心,或者,应该说是害怕什么?” 一连再被钱氏给予打击的杜芷薇,不仅未像一般的人那样生出泄气的心态,反而还越发怒气高涨起来:“就算那杜芷萱聪慧机敏,算无巨遗,那又如何?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能轻轻松松躲过所有人的算计?”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即便杜芷萱身旁有六位嬷嬷教导,却也担不起“智者”的称号! “薇儿,你不懂。”钱氏摇了摇头,一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倦怠,“你以为,这一年多来,候府为何会越来越混乱?” 敏锐察觉到钱氏话外之意的杜芷薇,只觉得当头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成功地浇息了那些怒焰的同时,那丝丝的寒意也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侵袭了她的心房。 钱氏微微颌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欣慰,转瞬即逝,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方才的黯然失落:“你仔细想想,所有纷乱的源头,是否都和杜芷萱有关?” “你再想想,这两年来,无论是隐于幕后算计杜芷萱,抑或是于众目睽睽之下与杜芷萱撕破脸皮的人,如今,又都落了个什么下场?” “也许,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杜芷薇勉强按奈住满腹的惊惶无措等情绪,不知是想说服钱氏,抑或是单纯地安慰自己,但,那一戳即破的“纸老虎”的姿态,轻易就将她出卖。 “薇儿,你要知道,这世间,永远没有什么‘巧合’!”钱氏喟然一叹,却也知晓,今日,她该说的,也都说了个透彻,一切,只能看杜芷薇是否能尽早想通了。 “罢了,今日就到此,你回房,仔细地思考一下我的话吧。” 待到杜芷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钱氏才唤来古嬷嬷,道:“奶娘,这段时间里,都有哪些人到过兰院?” “同往常一样,也就候府几位小姐。”说到这儿时,不知古嬷嬷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怪异:“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均有遣人送礼物给七小姐。” “不过,与七小姐联络最密切的,依然是将军府的表小姐。” “好一个钱诗雅!”以钱氏的精明,很快,就明白了杜芷薇今日这番“固执认死理”的行为由何而来,不由得柳眉倒竖,冷声道:“往日里,我还念着彼此曾是同盟的情份上,未对钱诗雅动手,如今想来,从最初,我就错了!” “连杜芷萱这个一惯信任和依重她的嫡亲表妹都能背叛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用“白眼狼”这几个字,都无法形容这样的人了! …… 翻来覆去,却又不带脏字地将钱诗雅批判了一番,发泄了心里那些郁气和愤怒后,钱氏才接过古嬷嬷递来的温茶,轻抿了口,滋润了下那略有些干涸的喉咙,道:“奶娘,往后,若那钱诗雅再遣人送信,让人直接拦阻住,不许任何人,利用任何方式与薇儿再联络上!” “是。”古嬷嬷应了声,打算待会就好生敲打一下候府守门的婆子,并安排人盯紧了兰院,务必达到连将军府飞出来的苍蝇都没办法进入兰院的程度! “至于那钱诗雅嘛?”钱氏冷笑一声,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冷,“既然,她已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给予她一点回报呢?” 话落,钱氏就唤来古嬷嬷,凑近古嬷嬷耳旁,轻声叮嘱道:“奶娘,你这样……” 在这期间,古嬷嬷时不时轻点头,偶尔也出声隐讳地提醒几句,很快,两人就定下了一个回报钱诗雅的毒计。 …… 回到自己院子里杜芷薇,摒退了下人后,就一个人静静地思索起来。 这夜,兰院的灯亮到半夜才熄灭,而,杜芷薇却整夜未眠。 不过,第二日,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杜芷薇,却一扫之前的愁苦之色,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用过早膳后,杜芷薇摆手,拒绝了丫环为自己涂脂抹粉,以遮盖住那两个硕大黑眼圈的举动,道:“来人,请七小姐过来!” 很快,大房唯一剩下的庶女,即将及笄的杜萍就抵达兰院。 今日,杜萍穿了一件浅莲红色短襦,下系一条月白色绣蝴蝶兰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系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翩飞状香囊,随着她的行走,隐约间可以看见长裙上那以同色丝线绣制而成的大朵大朵的不知名花朵。 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挽成了个随云髻,几颗粉色宝石做成的花朵点缀其间,更能看见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与耳旁那对“蝶恋花”的坠子,相映成辉。 第575章 杜芷薇巧言挑拨 杜萍的生母胡姨娘,当年可是名满江南的头牌花魁,无论容貌身姿,还是才情气度,都不逊于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 这一点,并不因胡姨娘曾是官家千金,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所谓的“官家千金”这样的身份,在如候府这样的世家望族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 严格说来,胡姨娘所在的家族,仅仅只是传承了不到三代的所谓“清流”。 若非如此,胡姨娘又岂会受家族连累,由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官之女,一朝沦落为与人陪笑讨生活的青楼官妓呢?! 这,也正是杜芷薇对胡姨娘从不正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而,眼下,杜萍就遗传到了其母那柔弱的身姿,和比婴儿还要水嫩的肌肤,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乍一眼望去,只令人忍不住赞叹:好一个美人儿! 但,再细细一观,却能发现这姑娘虽美,却因那一身畏缩胆怯的气质而立刻就落了下乘! 杜芷薇眉头微蹙,眼含不屑地看了眼杜萍,心里轻哂:果然是出身卑贱的庶女,即便如何地扶持,并曾无数次亲自出手迫害过杜芷萱这个嫡女,却依然未能养成一种发自肺腑的自信骄傲的性情! 不过,若非杜萍性情懦弱,她又岂能稳稳地拿捏住呢? 这般一想,杜芷薇就以眼神示意侍候的下人离开后,才温和地招呼杜萍落坐,道:“七姐,我记得,再有四个月,就到你的及笄礼了吧?” “是。”杜萍头也不抬,声若蚊鸣,但,由她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也能察觉到她满腹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世人总以为,世家贵女,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候府贵女,一惯娇生惯养,养尊处忧,锦衣玉食。唯有如我等真正身处其位的人,才会明白内里隐藏的艰苦与心酸。”杜芷薇摇了摇头,叹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吧!” “远的不说,就拿我们候府来说吧。”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几姐妹加起来,却也不如大姐一人,在祖母心里的地位!” “虽,大姐是长房长女,生母李姨娘不仅是祖母的娘家侄女,更拥有贵妾的身份,但,说到底,大姐依然只是一介庶女!” “偏偏,为了大姐,祖母宁愿打压府里所有的姑娘,包括我那可怜的嫡姐!” 闻听此言,杜萍脸色变了变,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睫掩住的眼底一片惊惶无措。 见状,杜芷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过,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常,我还不太相信,如今嘛……” “就目前情况来看,想必,我们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不敌四姐一人过得幸福哪!” “七姐,你说,我们要不要不着趁着四姐尚未出嫁的好时机,不着痕迹地逢迎谄媚讨好于四姐呢?”话落,杜芷薇就又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只怕,如此,不甚妥当。” “毕竟,这些年,这偌大的候府,就没一个人发自肺腑,真正地给予四姐帮助过啊!” 杜芷薇苦笑一声,神情略有些黯然:“一想到,待到四姐嫁入秦王府,成为手握重权的宗室亲王妃,从此以后,不论是喜欢谁,抑或是憎恨谁,只需一个眼色,就自有人上赶着为她排忧解难,而无需她自己亲自出手,我这颗心就拨凉拨凉的啊!” “毕竟,这十多年来,我们大家待四姐如何,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此,即使四姐再与人为善,却也不可能在身处高位时,不给予我们这些‘仇人’一定的回报。” 杜萍的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仿若身上那些保暖的衣物尽皆消失,并从烧着炭的温暖室内突然来到了寒风凛冽的室外似的,入目所及之处,一片冰天雪地,不见人烟,无尽的惶恐不安,担忧畏惧等情绪迅速侵袭了全身。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而,在这期间,杜萍脸上浮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定格在那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坚决和狠戾。 这时,杜萍轻舒了口气,用一种从未裸露于外人面前的冷静镇定的姿态,问道:“九妹,你想要我如何做?” 从一个被人有意无意忽略掉的懦弱低贱的寒门小户之女,一转而变为熠熠生辉的端庄大气的世家贵女,这样惊人的转变,只令自诩将一切尽皆掌握于手里,早已稳操胜券的杜芷薇也愣怔住了。 而,很快,杜芷薇心里就涌现出无尽的屈辱和愤懑。 连杜萍这个在钱氏眼皮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庶女,都能拥有这样所心性和决断,那么,谁敢肯定,候府其它那些同样奉行低调谦卑生活态度的姑娘,就不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杜萍? 更甚至,就连杜芷萱前十多年装出来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性情,也都只是杜芷萱为了蒙蔽住候府众人的一个极妙的伪装! ——为的,不过是在钱氏的眼皮子下,顺利地活下来,并活到足够有反击能力的那一刻! 越想,越发恼怒的杜芷薇,看向杜萍的目光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惊惧,笼于阔袖里的手也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呵!” 许久后,杜芷薇突然冷笑一声,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目光看着杜萍,“没想到,七姐也是一个惯于伪装的姑娘。” “如此看来,今日,我不过是‘班门弄斧’!” “九妹,我也是迫不得已。”杜萍苦笑着解释道,原本,她打算出嫁后,才慢慢地展现自己的真实性情,并借此在夫家立足,却万万没料到,因着今日这番突如其来的谈话,而令她不得不亲自揭开自己的真实面貌! 只怕,从今往后,她会超跃杜芷萱,一举成为候府众人关注的重点,更会因此事而引起候府众人对府里其它几位庶女的警惕和戒备! 越想,越发懊恼和郁闷的杜萍,不由得将杜芷萱这个引发这一幕的罪魁祸首给恨上了。 第576章 假山之后的言论 “呵!”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事情就往自己期待方向发展的杜芷薇,眼见原本被她拿捏于手心里搓圆揉扁杜萍,竟以一种远超自己预料的方法,脱离了自己的掌握,不由得满腹愤懑。 “好一个迫不得已!” 杜芷薇眼含讥诮地说道:“七姐,这话,你还是跟祖母和母亲说吧。” “唉……”杜萍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愁苦和默然,嘴里却道:“九妹,你放心,我定会与祖母和母亲负荆请罪。” “你想如何做,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关?”杜芷薇淡淡地看着杜萍,嘴角微勾,“想来,以七姐的聪慧机敏,定当早有所准备,又何必与我解释太多?” “总归,这件事,我无法帮到你。”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目光有些飘忽,仿若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不过,想来,以四姐之力,却是能偏帮七姐一二的。” “如今,大梁谁不知四姐是‘福星’下凡,与秦王八字相合,能抵御秦王的‘煞神’命格,与秦王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缘呢?” 即便候府一众人根本就不相信杜芷萱的“福星”命格,但,上到太后皇帝等人,中到各路大臣,下到普通的平民百姓却坚信不疑! 只因,以往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不论出身显贵与否,也不论容貌才情有多惊人,更不论命格有多么地奇特,总归,最终,都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香消玉殒。 而,杜芷萱却是唯一的例外。 这,才是继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使出莳花之技洗清自己满身的污名时,能真正得到世人认可的最重要的原因。 即便秦王是“杀神”下凡,自带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腥煞气,令一众敌人闻风丧胆,但,对于大梁百姓来说,秦王却是一杆必不可少的“定海神针”。 只要秦王在一日,那么,大梁王朝的边疆就永远不会动乱,那儿的百姓才能继续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令秦王能继续安稳地活下来,并借用自己的八字压住秦王被煞气侵体,避免秦王那种令人担忧的英年早逝情况的杜芷萱,也一跃成为了大梁众人心里敬仰的对像。 也正因如此,候府一众人依然如故地使出各种计策算计坑害杜芷萱,尤其是想方设法地诋毁杜芷萱的清誉的举动才一直未能成功。 杜萍的神情变幻不停,放在身侧的双手忽而紧握成拳,忽而又松开,脸上也难得地出现犹豫和纠结。 “秦王是太后最疼爱的幼子,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再兼之手握重权,俊美非凡,可谓是真正令人赞叹的人中龙凤!” “这样的男子,又岂是一人可以独占的呢?” …… 这日,杜萍像往日那般,抄近路朝胡姨娘居住的烟柳阁行去时,无意中听到了假山后面的窃窃私语声。 一道声音略有些粗哑,听起来年岁较老的婆子说道:“以往,总听人说四小姐是‘福星’,我还不太相信。如今,却不得不相信了。” 另外一个声音略清脆些的,则惊诧地问道:“此话怎讲?” “你傻啊!”年老的婆子笑骂了一声,不待年轻婆子出声,就继续补充道:“秦王虽是太后最疼爱的子,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再皆之手握重权,俊美非凡,可谓是真正令人赞叹的人中龙凤。” “可,这样的男子,竟到现在依然未娶妻纳妾,更不得盛京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贵女们的青睬。甚至,就连他的王府里侍候的下人也都是男的,连烧饭做菜的婆子都没有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年轻的婆子道:“这件事,大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就是秦王是‘煞星’命格,除了太后这位亲生母亲,凡是与他接触过的女人,不论是否年轻美貌,也不论八字是否坚硬,都会在最短时间里丧命!” “不错!”年老的婆子道:“我有个同乡的老姐妹,她的亲戚是宫里的女官。据她说,太后曾几次为秦王选王妃,但,每每才提个开头,刚刚与那家人商议,第二日,那家的姑娘就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年轻的婆子倒抽了口气,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么可怕?!” “还不止如此呢!”年老的婆子得意洋洋,继续显摆自己从同乡那儿打探到的消息,“据说,太后想着,既然赐不了王妃,那么,就赐几个侧妃或庶妃,让秦王那冷清的王府多几个女人,多点人气,也是好的。” “于是,太后就选了些八字颇好的姑娘,才刚刚与对方家人谈妥,那家的姑娘就再次丧命。” “万般无奈之下,太后就随手赐了几个宫女,本着到秦王府照顾秦王,看看无名无份的丫环,是否能抵挡秦王身上的煞气。” “可未想到,如此一般,更是捅了马蜂窝啊!”说到这儿时,也不知那年老的婆子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惊惶和害怕,“如果说,那些有名有份的姑娘是无辜丧命,但尸身还算完好的话,那么,那些被秦王带到王府里的宫女就死状离奇可怖了!” 年轻的婆子不以为然地笑道:“难不成,她们尸骨无存了?” “尸骨无存倒还好,证明这人或者还存活于世,怕就怕,尸体残缺,容貌毁损般的死不瞑目,即便投胎,也只能做一个牲畜啊!” “嘶……”年轻婆子再抽了口冷气,“竟这般恐怖?!” “可不如此!”年老婆子叹了口气,将那扯远的话题又揪了回来,“所以,我才说,我们这位四小姐是能镇住秦王一身煞气的‘福星’啊!” “你这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年轻婆子点点头,道:“自五月份,太后为四小姐与秦王赐婚后,如今,已过去四个多月时间了。可,四小姐依然每日里吃好睡好,精气神令人艳羡,根本就没有一丝无辜送命的可能哪!” 第577章 蠢蠢欲动的杜萍 年老的婆子点点头,又继续八卦道:“若非如此,往日里从不拿四小姐当回事的那几位主子,又岂会有意无意地将四小姐供起来?还不是觉得四小姐会安然无恙地嫁入秦王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连拥有超品诰命的老夫人见到了,也得行礼跪拜的哪!” “不过……”说到这儿时,年老的婆子特意顿了顿,“依照大梁律例,如秦王这样的宗室亲王,都能娶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和无数的通房侍妾。” “以太后和陛下对秦王的恩宠,只怕,待到四小姐嫁入秦王府后,这两位就会着手为秦王选侧妃和庶妃,以便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以秦王的身份地位,只怕,太后才放出这个消息,这京城里的珠宝首饰店铺就会被各府世家贵女踏平门槛,只为了能在太后或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上一鸣惊人,从而一跃成为秦王侧妃或庶妃。” 年轻的婆子立刻道:“待到那时,候府那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可不都有机会了?” “这你就不懂了。”年老的婆子撇撇嘴,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轻蔑,“府里的姑娘出门时,都说自己是勇诚候府的姑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避免被其它真正勋贵世家出身的姑娘瞧不起!毕竟,说到底,真正袭爵的是大老爷,该自称是候府姑娘的,也唯有大房那几位姑娘。” “至于二房和三房,不过是沾了大房的光。若,一旦分家,这两房就会立刻变成旁枝,他们房里的那几位姑娘,身份就会立刻跌为五品小官之女。想要再像往常那样参加勋贵世家贵女举办的宴会,却是再也不可能!” 年轻的婆子叹了口气,道:“那这样说来,除了四小姐这位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府里能成为秦王侧妃和庶妃的,也就大房的七小姐和九小姐这两位了?” “这……”年老的婆子顿了顿,迟疑了片刻后,道:“怕是不好说。” “这话,怎么说?”年轻的婆子一脸的诧异,“七小姐虽是庶女,但,也是正儿巴经的候府姑娘,而,九小姐也是候府里与四小姐身份地位相当地嫡女呢!” “唉……”年老的婆子摇头,道:“连皇子府里的侧妃和庶妃,都会从那三品以上大员家挑选,就更不用说,比那几位皇子还要尊荣的秦王,他府里的侧妃和庶妃,定会从二品或一品大员家挑选。” “嘶……”年轻的婆子倒抽了口冷气,“这岂不是说,若四小姐并非‘福星’,连秦王侧妃和庶妃的位份都捞不着,就更不用说王妃这个正室的位份了?!” “可不如此!”年老的婆子点头,道:“四小姐确实好命。” “不过,若,七小姐和九小姐愿意的话,其实,她们也可以分享一部份来自于四小姐的好运。” “你是说?”年轻的婆子顿了顿,恍然大悟道:“若,七小姐和九小姐能豁出去,在秦王来候府看望四小姐时,找准机会爬上秦王的床,令秦王看在四小姐这位‘福星’王妃的情份上,给这两位一个侧妃或庶妃的位份?” “不错!”年老的婆子点头,道:“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自家人。想必,老夫人也有此打算,不然,这段时间里,又岂会频繁地与四小姐示好呢?不过是想让四小姐在关键时刻,拉自家人一把。” “毕竟,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宗室王爷只娶正妃,而不娶侧妃庶妃,更不纳通房侍妾的!” …… 听到这儿,杜萍就给随侍的丫环婆子使了个眼色,悄悄地退避到另外一条路。 而,待到杜萍一行人走远后,那两个隐于假山后闲谈了一番的婆子则彼此对望一眼,迅速离开。 以杜萍的聪慧,又岂能不知,这两个婆子是得了旁人的命令,故意守在她每日经过的假山后,说上这样一番话的? 只是,正如那两个婆子所说,如秦王这样手握重权,兼文武双全的宗室王爷,却还真是“错过了这村,就再也没有那店”。 至于秦王身上的煞气? 有杜芷萱这位“福星”的镇压,旁人又何需再惧呢?若她不出手,只怕,府里其它几姐妹也会蠢蠢欲动。 而,任何情况下,一府最多只能出一正妃,一侧妃,再多,却是贻笑大方,且,还难免令皇家不喜。 故,哪怕为了这个仅有的侧妃或庶妃的名号,杜萍也打算拼上一拼,搏上一搏。 一念及此,杜萍就双眼微眯,不再掩饰自己身上的冷冽和森寒气息,慢慢地扫视过今日当值的丫环婆子,道:“方才那些话,我不希望,再有他人知晓。” “是。”众多早就被杜萍用各种手段收伏的丫环婆子,并不惊诧于杜萍这样的“变脸”模样,反还纷纷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以免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半缕不该有的情绪,从而被杜萍记恨,而遭了杜萍的毒手。 烟柳阁 “娘,你觉得,秦王这人如何?”杜萍捧着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却令胡姨娘听了个真切。 “你怎会突然提及他?”胡姨娘眉头微蹙,正色道:“萍儿,我可告诉你,将你心里那些有的,没的全部给我收了。不然,回头,还得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收尸!” “娘,你说什么呢?!”杜萍不悦地瞪着胡姨娘,任谁都不喜欢旁人诅咒自己,若非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娘,估计,杜萍早就不管不顾地暴发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胡姨娘抬手,轻点杜萍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往日里,我还庆幸,你遗传到了我的聪慧和机敏,如今瞧来,你这孩子也就是聪明在面上,心里却还是一团憨呢!” 想起前段时间,杜萍从杜芷薇居住的兰院回府后,那幅“心绪激荡”“斗志昂扬”的姿态,再想起这些时日里,府里突然广为人知的与杜芷萱和秦王这两位有关的流言蜚语,胡姨娘立刻就明白,这是钱氏又出手了! “你呀!”胡姨娘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组织了下语言,再次劝说起杜萍来……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78章 钱将军醇醇交待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句话,对把将军府当成日常任务来刷的秦王来说,也一样适用。 当然,这儿,所谓的“鬼”,却是那往常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会归家的钱将军。 就如这日,秦王再次带着一大堆新鲜吃食抵达将军府,还没安稳地坐上一盏茶时间,就听下人回报钱将军回府了。 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一脸欢喜地迎了出去,而,也不知秦王怎么想的,竟也将手里还未剥完的山核桃放了回去,径直起身,跟在众人身后,行到侧门迎接钱将军。 翻身下马的钱将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依在安平郡主身旁那乖巧贴心可爱的外孙女杜芷萱,眼角眉梢的笑意才冒了个头,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立于杜芷萱一侧的秦王。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钱将军嘴角耷拉下来,冷着一张脸,瞪视着秦王的目光几欲嗜人,嘴里更是迸射出嫌弃的话语:“他怎么来了?” 瞧瞧,一个“他”字,就表明钱将军不愿意与秦王这个撬人外孙女的家伙搭话! 秦王仿若未听出钱将军的话外之意似的,只是微微弯腰,一脸谦恭地行礼道:“外公。” 这回,钱将军连肩膀都耷拉下来了,脸色却不像最初那般阴沉得能滴出水似的,就连瞪视着秦王的目光也不若最初那般锋利。 只因,身为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幼弟,能在钱将军这么个普通的武将面前折腰,并这般谦恭,就可见秦王心里如何地看重杜芷萱,才会因此而爱屋及乌地将钱将军等人也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尊敬孝顺。 钱将军脸色依然很不好看,忍下了那股恨不能立刻就将秦王这个碍眼家伙给丢到门外的念头,却依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可以这样说,整个大梁王朝文臣武将加起来,都不如钱将军这位同僚见秦王的次数多。而,以钱将军那外表粗犷,心有谋算的性格来说,对秦王的了解,也比一般人都深。 就如眼下,钱将军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王虽竭力收敛了一身浓重的血腥煞气,却依然令安平郡主和宋氏等人有些畏惧,就更不用说府里那些侍候的丫环婆子了,那更是若可以的话,恨不能立刻就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见秦王这么个“煞星”。 偏偏,杜芷萱这么个平日里看着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小姑娘,竟仿若未觉地站在那儿,神情平淡自若! “是我心里太过急切。”秦王抿了抿唇,竭力放缓了音调,让自己那冰冷的声音不再那么碍眼,以令钱将军这个以前的下属,如今的长辈,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心里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和满意。 对于看着杜芷萱由一个叛逆得听不进人劝的姑娘,变成如今这幅乖巧贴心的模样,才刚刚开始享受来自于杜芷萱的孝顺和体贴,就被迫接受秦王这么个野兽以一种稳、准和狠的姿态,将杜芷萱给叼走的钱将军来说,心里虽很不舒坦,更有着浓浓的暴打秦王的念头,却依然知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杜芷萱最好的。 就如眼下,杜芷萱和秦王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一种看似极淡,却给予一种无法插足的氛围。 “我们萱儿能嫁给王爷,是……” 秦王想也不想地接话道:“是我的幸运和福气。” 这不是废话吗? 翻遍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杜芷萱这般被人批命为“福星”的姑娘了! 钱将军心里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这个顶着“杀神”的名号,实则被人怀疑为“天煞孤星”的家伙,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嘴里却继续说道:“自从得知这丫头受了许多苦后,我们就决定往后可劲地宠爱这丫头,要什么就给什么,绝不二话。” 言下之意就是往后若杜芷萱性情有些娇纵,得理不饶人的话,那么,秦王这家伙就得将自己身为宗室王爷的尊贵脸面抹下来,绝不能做出“仗势欺人”的行为,不然,分分钟就将杜芷萱接回将军府。 “这是自然。”秦王一脸的天经地义,不爱,又何必迎娶?而,既然决定要娶回家,当然要可劲地宠着,直到宠得对方离了自己就再也没办法生活,如此,才能凸显出自己的重要性。 得亏钱将军并不知道秦王肚子里的坏水,不然,还真是分分钟就教导秦王如何做人! “既如此,往后,萱儿就托付王爷了。”钱将军一脸慎重地交待道,瞪视着秦王的眼眸里尽是威胁。 “若,没了萱儿,我的人生也将会走到尽头。”秦王郑重地回应道,一点也不再乎围观的众人是否被自己这般许诺的行为给糊了一脸的郁闷和震惊。 钱将军微微颌首,却是不再看向秦王,也不再同秦王说话了。 秦王本就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然,又如何能得到太后和皇帝的宠爱? 因此,眼下,秦王就立刻明白钱将军心里依然有着疙瘩,不愿意看见自己这么个碍眼的家伙杵在面前,以时刻提醒他那珍之爱之的宝贝被自己夺走的烦闷和抓狂。 虽心里依然很遗憾同杜芷萱培养感情的时间又少了一天,但,秦王也不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故,依依不舍地看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后,才在钱将军那再次阴沉的面容里,垮着肩膀,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一步三挪地往将军府大门方向行去。 “面瘫秦竟拥有这么高明的演技,真是醉了!” “果然,往常,面瘫秦表现出来的不近人情,不通俗物这些,都是用来蒙骗世人的吗?” “只有我觉得面瘫秦是‘心机男’吗?” “突然好心疼一直被面瘫秦蒙在鼓里的太后和皇帝!”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却依然很小心地没有将秦王踩到泥泞里。 需知,拥有“地狱之王系统”的杜芷萱可是秦王的未婚妻,眼下虽没有任何表示,但,谁敢肯定,待到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不会跟他们这些曾恣意贬低秦王的鬼鬼们清算老帐呢? 第579章 护国将军府落罪 并未注意到鬼鬼们神情举止的杜芷萱,就这样,错过了又一次了解这些鬼鬼们本性的机会。 虽然,鬼鬼们习惯了直来直往的说话行事方式,但,在人世间飘荡了不知多少年,更不知见识了多少宅斗宫斗场景的老鬼们又怎会是“傻白甜”呢? 一切,不过是他们习惯了以吐槽来互相打趣嬉闹,以免做鬼的日子太过单调无聊。 眼下,杜芷萱正像一只被主人抛到一旁,许久都未理睬,如今,总算见到自家主的小猫一般围着钱将军团团转。钱将军去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并时不时用一种可怜和哀怨的目光看着钱将军。 眼见杜芷萱还是一如既往地喜爱自己这个外公,钱将军心里那些自家疼了十多年的外孙女,即将被狼崽子夺走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总算平和了几分,伸手轻抚杜芷萱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小姑娘家家,该端着的时候,就必需给人予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若,萱儿再冷淡一些,怕是秦王会不顾脸面的哭嚎出来。”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哪怕见多识广的安平郡主都有些不知该如何评说的感觉,“听说,这段时间里,你们祖孙齐上,揍了他不知多少次。” “不该揍吗?”钱将军捏着拳头,刚才,若非碍着不能惊吓到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他早就不再忍耐地冲上前,和一众钱家子弟们再狠揍秦王一通了。 “揍多了,才会明白,他究竟夺了别人家何样贵重的珍宝。”钱将军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解释道:“如此,往后,在他脑子里冒出那些对萱儿不利的念头时,才会犹豫踌躇一番,而不是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也就纯粹是心理安慰。 毕竟,秦王身份不同,若,他真想做什么事,又岂会是钱将军等人能阻拦的呢? 不过,这样的关切和爱护,却依然令杜芷萱感动不已,毫不犹豫地下厨,亲手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来为钱将军接风洗尘。 待到吃饱喝足后,钱将军才捧着茶杯,随意地说道:“明儿,我会再次上折,弹劾吴家人。” 不过是借着淑妃得宠,而被强硬地提拔为四品官员的一家人,平日里在盛京为非作歹也就罢了。反正,也碍不到他。 只是,如今,竟欺到他头上来了,不逮着机会,好生收拾一下这家人,还不得让人以为自己是个谁都能捏上一捏的软柿子? 若非杜芷萱身具“福星”的命格,只怕在接到赐婚旨意后不久,就已暴病而亡了。 一想到这场景,就令安平郡主眼里也浮现一抹森冷:“倒底是颇得圣宠的娘娘,碍着陛下天威不能明里找茬,但,暗地里抓抓错处,却也是可以的。” 比如说,巧妙打压吴家名下的店铺和庄子,从最根本处断了淑妃娘娘、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三人的资金来源。 又比如说,引吴家那几个纨绔子弟,和安王府那些同样令人不耻的庶子们撞上,让这些人来个“狗咬狗”。 …… “不过一介并无实权,更无支撑门户的外戚之家,有何可惧。”钱将军冷笑几声,小声道:“陛下的耐心越来越少了,到那时……”无需他们直接出手,多的是那落井下石的人。 当然,钱将军本人表示,他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谁让上次,获悉杜芷萱被赐婚与秦王这件事的内幕后,钱将军就毫不犹豫地上折弹劾过淑妃娘家人,偏偏,却因皇帝心里那所谓的“平衡”之道,而只是随意责骂了几句,就将这件事情带过去了? 如今,他手里已握足了淑妃娘家人诸如放高利贷,逼良为娼,草营人命,买卖官职等等证据,不愁碍于淑妃陪伴多年,并为其诞下了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皇帝狠下心来,治那吴家的罪! …… 这日,数名御史弹劾护国将军府数项大罪。 而,毒杀公主之罪,远胜其它零零散散的罪状,只令满侧大臣为之侧目。不止一个人怀疑自己今日起床的姿势不对,不然,又怎会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 果然,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 都说“墙倒众人堆”,眼见皇帝这般雷厉风行,连由人搀扶着请罪的护国将军都未见,诸多大臣,包括那些平日里就不满护国将军府一众人“跋扈”举止的政敌们也都纷纷落井下石,很快,厚厚一摞罪证就呈到了御前。 不说“毒杀公主”这种阖府抄斩的大罪,单单是其它的放利子钱,随意买卖官位,逼良为妾,打杀平民百姓等罪状,就足够将这一家子人都流放到偏远地方一百次了。 简直不敢相信,看似廉正公明的护国将军府,竟上到主子,中到颇为得用的大管事,下到普通的下人都没一人是真正清白的! 于是,被小公主一番痛哭行为而勾起了对大公主父女情谊的皇帝,直接命人将涉及到毒杀公主一案主谋的护国将军和大驸马等人问斩,其余男子流放边疆,遇赦不赦,大驸马的外室凌迟,那对龙凤胎赐毒酒,余下诸女眷则发杨为奴,十分地狠辣,不留情面。 待到大驸马外室受刑的那日,小公主就与杜芷萱一同坐在酒楼里,临窗而望,亲眼目睹了外室被折磨致死的一幕。 对于穿越前喜欢看鬼片,穿越后,每日里都与不同的鬼鬼们相处的杜芷萱来说,那胆子,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练出来了,因此,见到那血流满地的一幕时,也没有丝毫不适。 唯有小公主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却还是不听杜芷萱的劝,依然坚持着看到了最后。 直到外室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小公主才瘫软着身子,由着杜芷萱喂自己温热的茶水,大滴大滴的泪水却忍不住往下滑落:“可惜,就算她以命偿还,大皇姐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 感谢水月幽灵2;枫染霜血1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580章 情窦初开小公主 “虽,此事,全因护国将军府而起,可,大皇姐又岂能置之事外?若,她能多相信祖母、父皇和母后一分,再不济,跟我透露一些,又岂会眼睁睁看她受苦?”直到最终,阴阳两相隔! 纵使护国将军府再如何地劳苦功高,纵使大驸马再如何地会装“夫妻情深”,但,对于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来说,当然会相信大公主这个苦主,而不会一喂地偏坦护国将军府。 哪怕,不能彻底揭开护国将军府诸人的罪恶面孔,仅其大白于天下,却也能离了这样一个苦窝,从此海阔天空,又何必像如今这般赔了性命? “从前,我就说过要请御医为大皇姐诊治。只是,大皇姐屡屡说身子安好,只是子女缘份未到,我竟也相信了。”小公主一脸的痛苦和懊恼,“若,当时,我能多长个心眼,不顾大皇姐的劝说和阻挠,强硬地要求御医为大皇姐诊脉,如今,又岂会落得这样一番局面?!”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杜芷萱劝道:“若非你,满宫皇子皇女,谁能想到大公主去世一事另有蹊跷?而,若非你执意追查,又在陛下面前为大公主说尽了好话,又岂能为大公主报了仇?”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用再将一些本不该自己做的事也都揽上身,不然,往后,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呢?” “就算如此,可,大皇姐却再也回不来了。”小公主抹着眼泪,倚在杜芷萱肩膀上,“我只后悔,当年,怎么就没细心一些……” “别再自责了。”在杜芷萱看来,大公主之死,大部份责任都在大公主本人身上。只是,任何朝代都不缺少那些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一切的傻女人,而,对于这样的人,杜芷萱虽会生出同情和怜悯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君既无心我便休”这句话,真得那么难吗? “人的精力有限,哪能事事挂心呢?若不是大公主出事,就算知道护国将军府里的龌鹾,闹将起来,对护国将军府一众人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而,往后的日子,对一心牵挂大驸马,哪怕吃尽了苦头却也不抱怨的大公主来说,却是心力交卒也讨不得好的苦楚。” 更甚至,说不准,大公主还会因此而怨恨上揭开这一切真相的小公主。 真当皇室里培养出来的公主,就是傻白甜呢? 只不过,大公主被那所谓的爱情迷了心窍,愿意自欺欺人的过日子。 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将她们从那样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并不是恩人,而是仇人! 其实,这些话,皇后已经说过一遭了。 只是,当一个人钻了牛角尖,怎么也想不通的时候,很多时候,哪怕旁人再如何地着急担忧劝说,却也无济于事。甚至,稍有不慎,还会令其一条****走到黑。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中二叛逆。 不过,许是这段时间里,杜芷萱流露出来的聪慧机敏,又许是杜芷萱是贴近自己心扉的知己好友,总之,在这一刻,小公主倒是难得地听进了几分。虽依然沉默不语,却不像刚才那般伤痛欲绝得连身上都隐隐流露出一丝绝望的不祥气息。 “母后已命僧人给大皇姐做法事了。” 小公主低声叹道:“还特意将所有出嫁的公主召回宫,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即便是小姑姑,也都殷切交待了,让她在被人欺负时,立刻回宫告状。无论如何,祖母和母后都会为小姑姑做主。”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忍不住咬了咬唇,脸上就带出了一丝愤懑:“只是,萱儿,你知道,小姑姑是怎么说的吗?” “她……她……”小公主猛地闭上眼,不太愿意自己眼底流露出来的阴冷被杜芷萱瞧见。 “她口口声声说对驸马是真爱,愿意为驸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不需要母后等人随意插手自家夫妻之间的事情!” 好蠢! 杜芷萱默默地给“白眼狼”的九公主身上,再贴了一个“蠢货”的标签,轻拍小公主的肩膀,道:“既如此,就让她和九驸马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吧!” 虽,公主很尊贵,但,这得宠和不得宠的公主,待遇可大不相同啊! 想必,用不了多久,九公主就会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可惜,却已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啊! “嗯,皇家虽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却也是最无情的地方……”剩下的话,还在小公主喉旁打转,却被杜芷萱给捂住了嘴,只能用一双可怜兮兮的水汪汪大眼,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以传达自己心里的委屈和哀怨。 “这样的话,是你能说的吗?”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对小公主这种在认定了的人面前,就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心直口快”特性,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嘴里却不得不劝说道:“隔墙有耳。” “我知道……”小公主抿了抿唇,白皙的面容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羞愧,“放心,我只在你面前,才会这样。” 幸而,严皓不在这儿。不然,她不又得顶着对方那恨不能立刻就戳自己十个八个窟窿的阴森森眼神,任由情商低得不忍直视的小公主搂着自己撒波打滚,然后,默默地思量着会被这家伙如何地回报一番吗? “对了,今日,怎未见你那表哥?” “他今日当值。”小公主微微垂眸,双手绞动着衣襟,脸颊飞上两团红晕,声音又细又轻:“我好像有些喜欢表哥。” 杜芷萱挑了挑眉,颇有深意地说道:“这不是很好吗?”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一对有情人互相倾慕来得更令人欢喜呢? 尤其严皓这人,没有通房妾侍不说,还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更和小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任谁来看,这都是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 小公主抿了抿唇,下巴恨不能贴到胸口,但,由她那能和熟虾相妣美的面容,就可知,眼下,她心里不知有多么地羞涩难当。 第581章 候府遣人来传讯 而,穿越前就没体验过这种“初恋”开窍情绪的杜芷萱,穿越后,更因为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而拥有了和大梁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姑娘不一样的姿态。 ——对爱情的坦荡,自在,以及爱情来临时紧紧抓住,爱情离开时,却也不会太过遗憾和懊恼,而是及时地慧剑斩情绪,最终潇洒地抽身离开。 这一点,也适用于秦王身上。 所以,由此可知,秦王想要真正夺得杜芷萱整颗心,让杜芷萱心甘情愿地交付全部的信任,就目前形势来看,还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哟! “他很喜欢你。”杜芷萱觉得,不知道也就罢了,这已经知道了,却还得看小公主和严皓这对有情人互相纠结,生生浪费大好年华,就未免太过糟心了,遂逮着这个机会,挑明地说道:“大家都看得出来,并欣见于其成。” “虽然……但是……”小公主生生将关键的字词吞下肚,继续捧着羞得能同辣椒妣美的脸庞,忽而抬头看向杜芷萱,生生将一对漂亮的凤眼给眨成了斗鸡眼,忽而微微垂眸,作扭捏羞涩状,一幅“爱在心中口难开”的情窦初开的闺阁女子模样。 一瞬间,杜芷萱就脑补了许多,神情木然地看着性格向来爽利的姑娘,竟做出这等“东施效颦”的举动来,忍住了那恨不能立刻就呕吐的欲望,艰难地问道:“你想让他先表白?”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果然,小公主也不适应这幅扭捏的闺阁作派,很快就恢复原样,虽继续枕着杜芷萱的肩膀,却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是手帕交嘛,为手帕交,当然要两肋插刀。” 顿了顿,小公主还不忘记轻拍杜芷萱的手臂,安抚着即将面对严皓,绞尽了脑汁地让严皓先与自己表白的杜芷萱,承诺道:“放心,往后,我也为你两肋插刀!” “这刀……”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有些太过锋利了。” “唉呀,大不了,日后,我也让你插回来?”小公主一脸渴求和期盼地看着杜芷萱,那模样,活生生一摇头摆尾的宠物,为了谋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毕竟,打着灯笼难找的夫婿,这世间,可不多啊! 逮着了一个,还不可劲地拽着不放,日后,那得多后悔呢? 当然,任何时候,这姑娘家家的矜持,都是不能抛下的。不然,往后,还不得让人以为是自己巴着不放,平白无故地掉了身价嘛!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磨着杜芷萱同意的小公主,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心花怒放地回了宫。 送别了小公主,赶回将军府的杜芷萱,才从马车里钻出来,就见早已候在一旁的钱管家上前秉报道:“县主,候府派人来接你回府。” “什么时候来的?”杜芷萱眉头微蹙,勇诚候府又出什么幺娥子了? “三个时辰之前。” 那不正是她陪着小公主观看毒杀公主的护国将军府一众人被问罪,从而当街处斩的时间嘛! 杜芷萱垂眸想了想,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周嬷嬷似有难言之瘾,推拒地说等县主回府,就知道了。”话虽如此,但,钱管家眼底依然快速地掠过一抹懊恼和尴尬:作为颇得主人家信重和依赖的将军府大管家,他竟没办法从那些向来嘴碎的女人嘴里套到一丁半点的有用消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塞! 而,这时,早已等得心力交卒的周嬷嬷等人,也不知从哪儿得来杜芷萱已回府的消息,竟从钱管家特意安排等候的偏殿跑了出来。 那样迅疾的速度,那样巧妙躲避旁人阻拦的举止,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很快,周嬷嬷等人就跑到了杜芷萱面前,无视了钱管家那阴沉若水的面容,对杜芷萱行了一礼后,就气喘吁吁地说道:“四小姐,总算见到你了,快,快,老夫人急事找你!” “啧!单冲‘四小姐’这样的称呼,就可知,候府众人根本就没将太后恩赐的‘荣华县主’称号当回事!” “这算是公然挑衅皇室吗?真真是胆大包天啊!” “没想到,周嬷嬷这样的老人家,竟跑得比一众年轻人还要快!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人的潜力无极限’吗?” “卧槽,怪不得,能成为老夫人最为倚重的管事嬷嬷,单冲这样‘能掐会算’的手段,就不得不令人叹服啊!” “我只关心老夫人又准备出什么幺娥子,这样焦急地唤小美人回候府!” “赌一筐香烛,老夫人准备让小美人为大姐撑腰!” “赌十万冥币,老夫人只是关心贱表姐为何突然被送往山东!”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欢快地猜测着周嬷嬷的来意。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议论到欢快处时,再次上演了一出真正恐怖惊惧片的鬼鬼们,只觉得拥有这样一群无时无刻都不忘记吐槽,并偶尔还能冒充一下福尔摩斯的鬼鬼朋友,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挺有意思的。 “周嬷嬷,你先回府跟祖母说声,我稍后就到。” “四小姐,这怕是不妥。”周嬷嬷一脸不赞同地说道,“老夫人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你,而,今日,老奴等人已在将军府等了近四个时辰,回府后,还不知会被老夫人如何地怪罪。还望四小姐体谅老奴等人,立刻跟老奴回府。” 杜芷萱眼神一冷:“周嬷嬷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辞而别?” “不敢!只是,四小姐做为一个晚辈,却是不适合让长辈等太久。”说到这儿时,周嬷嬷还特意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钱管家,道:“若非钱管家一意阻挠,并不愿意告知四小姐的去向,老奴等人也不会这样焦虑。” 即使周嬷嬷微微弯腰,嘴里虽说着请罪的话,但,不论神情,还是举止,都表明她还是没有将杜芷萱这位御赐的秦王妃当回事。 而,从某方面来说,周嬷嬷这样的姿态,也代表了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这位“准秦王妃”的不屑! 第582章 周嬷嬷又被处置(1) 也确实,谁让秦王煞名远扬,不知克死了多少个无辜的姑娘呢! 这秦王妃的位置看似风光,但,是否能安稳地活到嫁入秦王府,并享受这个位置带来的一应荣华富贵,却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一刻,周嬷嬷眼前仿若出现了杜芷萱的身体状况急剧下滑,及至到了和秦王完婚的那一天,竟神情凄惨,骨瘦如柴地惨死于花轿中的美妙场景来,那张竭力伪装出来的公事公办的冷漠面容上就浮现一抹诡异的激动和欢喜来。 “呵!”周嬷嬷的面容变得扭曲了几分,不再掩饰满腹的恶毒:“四小姐,你说你这一生,活得有什么意义呢?祖母不喜,父亲漠视,继母捧杀,姨娘伪善,庶姐陷害,继妹敌视,表姐坑害……” “我若是你,早早就一条白绫,了此残生,还大家一片清净的天空!”周嬷嬷冷笑几声,一脸的嘲讽和讥诮,“如此,倒也好过你这样凄惨的死法啊!” 杜芷萱无奈地瞥了眼争先恐后地趴在周嬷嬷身上,甚至,为了能近距离地给周嬷嬷制造“真实”的幻境,而不顾及周嬷嬷的身体,直接就在周嬷嬷身上撕打开来的鬼鬼们,只觉得一阵阵头痛。 也不知是否“地狱之王”系统透过她的身体,辐射出了什么对鬼鬼有益的东西,凡是频繁和她接触的鬼鬼,尤其是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这两个地方的鬼鬼,他们的身体都不再像最初那样虚幻飘渺得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天地间的感觉,而是变成了拥有结实紧凑灵魂,偶尔还能接触到一些特定物体的阿飘! 若非如此,想来,就算周嬷嬷再如何地挑衅,他们想要做出这样近似于“附身”的行为,却也是绝无可能! 不过,纵然如此,杜芷萱却也忍不住轻抚胸口,感受着被这些鬼鬼们不加遮掩地在意和保护的暖意,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卷了整个心扉。 “杂种们,适可而止,懂不懂?”眼见有几个鬼鬼的身影有些虚幻,不待杜芷萱出声吩咐,关将军就大刀一挥,将所有的鬼鬼们全部撵走了。 而,这时,周嬷嬷的灵魂,才从那样极剧的兴奋和激动的畅快感觉中,被揪回到现实里。眼见杜芷萱正以一种颇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仿若她就是那案板上的一块肉,而杜芷萱正琢磨着该从何处下刀,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惊惶骇怕的情绪来。 ……刚才,她一时得意之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慢慢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的周嬷嬷,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眼眸里的惊惶之色越发地浓郁起来。 尤其,在周嬷嬷看见跟随自己前来将军府的一众丫环婆子小厮们,正以一种如看见了“老虎吃人”可怕情景般的避之不及的姿态,挪移着脚步,迅速拉开了同自己之间的距离时,更是一阵阵惴惴不安。 周嬷嬷张了张嘴,那到喉的为自己辩驳一二的话语,就这样,湮没在杜芷萱那突然变得冰冷的目光里。 “来人,让周嬷嬷好好地清醒一下。” “哗!” 连续三桶夹杂着大砣冰块的冰水,从周嬷嬷脑袋上泼了下来。只冻得周嬷嬷脸色青白,瑟瑟发抖的同时,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被那大如小儿拳头的冰块给砸了个正中,不止一处地方沁出血液来。 偏,这些血液,又被第二桶冰水给清洗干净。 于是,三桶冰水下去后,周嬷嬷就成了一个鼻青脸肿,唯有听她说话,才能猜测出她究竟是谁的凄惨狼狈模样。 这期间,周嬷嬷竭力想挣扎,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手脚,连提脚就跑开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大力的挣扎和叫骂了! 这,却和那些此刻飘到了周嬷嬷身旁,正纷纷露出一种兴灾乐祸神情的鬼鬼们有关了。 只因,被鬼鬼附身后,哪怕是一个阳气颇重的壮汉,在鬼鬼离开身体的之后,都难免会有几日的身体虚软无力的感觉,就更不用说周嬷嬷这样一个体内皆是阴气,年纪也颇大的老人家了! 当然,也和眼前这幕情景,和去年周嬷嬷前往将军府,请原本被老夫人罚到庄子里暂住,却被安平郡主接回将军府修养的杜芷萱,见着自己出言挑衅时的惩罚处置手段一模一样。 不,也不对! 至少,前年,周嬷嬷只看见了那些虚幻的情景,更只被泼了三桶冰水。而,今年,她却真正地感受到了一种“鬼压身”的恐慌和无力感,更被泼了三桶加上小儿拳头大小冰块的冰水! “白嬷嬷,诋毁皇族,是个什么罪名?”杜芷萱偏了偏头,问着今日当值,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但却并未说出任何一句不赞同的话语,甚至还眼含欣慰的白嬷嬷。 “论理,当诛九族。”白嬷嬷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淡淡地瞥了眼瘫软在地上的周嬷嬷,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嫌恶和厌烦。 谁家里出了一位宗室亲王妃或世子妃,不是上赶着巴结抱金大腿?偏偏,勇诚候府却一如既往,不择手段地坑害算计杜芷萱! 真不知该说勇诚候府一众人的眼睛都被翔给糊住了,还是说,他们的脑子里都装的是豆腐渣?抑或是说,其实,他们是杵定了杜芷萱会受制于秦王的煞名…… 这般一想,白嬷嬷就不由得眯了眯眼,和今日同样当值的穆嬷嬷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打算:往后,若可以的话,还是说服杜芷萱尽量待在将军府。即使避无可避,要回勇诚候府,也得严丝密缝地保护好杜芷萱,以避免候府那些犯了红眼病的人,因着心里的羡慕嫉妒恨而对杜芷萱下狠手。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自己身旁侍候的下人就统了一往后要严密保护好自己打算的杜芷萱,眉头微蹙地看着虽狼狈地瘫软在地上,却依然梗着脖子,以一种不服输的姿态瞪视着自己的周嬷嬷。 “周嬷嬷,你可知罪?” 第583章 周嬷嬷又被处置(2) 周嬷嬷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想法,沉默地看着杜芷萱,不发一言。 唯有眼角眉梢间那从未消退过的讥诮和嘲弄,以及隐隐的轻蔑和鄙夷,和淡不可察的狠戾算计等情绪,才将她心里的想法全部出卖。 “罢了!”杜芷萱摇了摇头,对候于一旁的钱管家说道:“既然,周嬷嬷宁愿以身犯险,也要逼着我立刻回候府,想必,候府定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还得麻烦钱管家跟外公外婆说一声,待我处理好候府的事情,定会尽快赶回将军府。” “县主,这,怕是不妥。”白嬷嬷上前几步,“今日之事,若传扬开来,明事理的人会认为你体恤候府一众人,尤其是老夫人的脸面,做不出惩治了周嬷嬷,从而隔空打了老夫人脸面的举动。但,在那不明事理的人眼里,却会认为你的性情太过纯善愚孝,担不起秦王妃的职责!” 杜芷萱垂眸思索了下,问道:“那么,白嬷嬷以为,当如何处置?” “当然是由小姐全权做主了!”白嬷嬷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周嬷嬷看向自己时,那几欲择人而嗜的恐怖血腥眼神,心里也不由得轻哂:老夫人该不会黔驴技穷了吧?不然,岂会出这样的昏招,带动着手下那些得用的管事嬷嬷也都慌不择路地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倒底是祖母身旁最得力的奴才,我这样孝顺贴心的小棉袄,又岂能重重责罚,从而令祖母对我心生怨怼呢?” 并未错过周嬷嬷眼底一闪而逝欢喜和讥讽之意的杜芷萱,摇了摇头,补充道:“只是,说到底,如今,我的身份早已不同,若再像往常那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传扬开来,却会让人怀疑祖母故意‘纵仆欺上’。” “哪怕为了祖母的名声,我也得狠狠地惩治你一回,让你长点记性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神情一肃,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独属于久居高位的世家贵女们独有的杀伐果决的气息,虽,转瞬即逝,却依然令原本打算豁出一切,也要让杜芷萱讨不了好的周嬷嬷身体颤抖不已,心里终于生出一种叫做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来。 怎能因为杜芷萱惨遭武候王世子退婚,又被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再被赐婚给秦王这个“煞神”,就以为突然变得低调起来的杜芷萱是好招惹的存在呢? “往重了说,诋毁侮骂皇亲是诛九族的大罪,往轻了说,算是大不敬。”杜芷萱淡淡地看着神情恍惚不定,眼眸里满满都是后悔和懊恼情绪的周嬷嬷,道:“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打上三十大板吧!” 这世间,原本就是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从无后悔药可吃! 勇诚候府 “唉哟喂,小美人,你怎么这样老实,让你回府,你就巴巴地赶了回来?” “唉,小美人,知道的人说你孝顺,不知道的人,还不得以为你是任人揉捏,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反抗的软面团呢!” “卧槽!来个鬼,掐我一下!” “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看见了那向来耀武扬威的周嬷嬷,一身狼狈回府的凄惨模样!” “小美人,周嬷嬷做了什么,竟激得你不顾一切地撕虏开来?” “滚开,杂种们,关键的事情不知道说,就知道揪住些不该关注的细节不放!” “正是,小美人,别被他们的话给忽悠过去了,我告诉你啊,老夫人今日找你,是准备让你前往安王府关照一下大姐啊!” “据说,大姐怀了一对龙凤胎,老夫人喜得下令阖府到庙里为大姐添香油钱,保佑大姐平安诞下这对龙凤胎,从而达成母以子贵,顺利谋得安王世子妃的目标!” …… 寥寥无几的话语中,鬼鬼们就将老夫人今日特意遣了周嬷嬷前往将军府,请杜芷萱尽快赶回勇诚候府的用意透露了个清清楚楚。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看向满脸兴灾乐祸之色的林太医,怀疑地问道:“林太医,子孙草真能生龙凤胎?” “你觉得呢?”林太医抛给明知故问的杜芷萱一个白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以我对大梁御医医术的了解,你那大姐怀孕已六个月,绝不可能出现诊断错误的情况,除非……”有心人收买了诊脉有御医,故意放出“龙凤胎”的祥召! 都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遥想了下杜莜生产生,希望落空的幻灭神情和惊恐不安的心绪,却也阻止不了她这段时间里在安王府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得罪的那些安王世子妃,侧妃和侍妾通房等人的坑害算计,就令杜芷萱忍不住生出了派鬼鬼们常驻安王府,时刻将这样热闹的场面传回来欣赏一二的念头来。 很快,杜芷萱就抵达梨香院,冲坐在上首,正襟危坐,满脸不悦地瞪视着自己的老夫人行礼道:“祖母。” “起吧。”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觉得一袭县主服饰的杜芷萱是那么地碍眼,恨不能立刻就令人拖下去狠狠地收拾一通,以泄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之火。 甭说老夫人了,就连闻悉杜芷萱回府消息,抱着看热闹,顺便落井下石一番的钱氏、李姨娘、于氏和王氏几人,以及候府尚未谈婚论嫁的长房杜萍和杜芷薇,二房杜芙和杜蓉,三房杜芷菱和杜蔷六位姑娘,也都齐齐傻眼了。 说好的老夫人以孝道逼迫杜芷萱,然后,她们就能在一旁煸风点火,不着痕迹地坑害算计杜芷萱呢? 这才回府,就这样赤果果地打脸,真得好吗? 若,杜芷萱知晓众人心里的想法,只怕会一阵无语。 也不知勇诚候府的祖宗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会拥有这样一堆只知“窝里横”,脑子里却从没有“知识务”这三个字的愚蠢后代! 谁愿意每天吵吵闹闹,算计过来,坑害过去,不能安生一刻地过日子呢?! 第584章 一招见礼打人脸 眼见候府众人,竟没一人想到要跟杜芷萱行礼,白嬷嬷眉头微蹙,上前几步,提醒道:“几位,该与县主见礼了。” 见礼? 见礼! 看似普通的两个字,如晴天惊雷一般,震得众人神魂不舍,惊惶不已,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再也无法掩饰的愤懑和怨怼,不甘和妒恨。 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人清楚地认知到她们和杜芷萱身份的天差地别! 老夫人垂眸敛目,一脸的思索,仿若未曾听到白嬷嬷这番话似的。 见状,钱氏忍住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愤怒之焰,更无视了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看向自己时那颇有深意的眼神,硬着头皮,僵硬地行礼道:“见过荣华县主。” 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仇人,之前还只是路旁随处可踩死的蚂蚁,突然凌空一跃,变成了令自己也需要仰望的凤凰来得更令人痛苦和愤怒? 尤其,也不知是巧合,抑或是天意,杜芷萱受封的荣华县主,竟是有爵位,有封地的三品实权县主,恰好,就在品级上高了钱氏那么一点点。 在这一刻,钱氏也难得地怨愤起杜尚书来。 按理来说,如今,杜尚书已是有实权的正三品实权刑部尚书,上一封为钱氏请封的奏折,却是轻而易举的。偏,也不知杜尚书心里是怎么想的,虽有上书,却是为老夫人请封。以至于如今,老夫人已是一品诰命夫人! 这样忍辱负重的钱氏,和明明满脸羞愤,却依然克制住自己的杜芷薇,令杜芷萱心里更添了一丝戒备和警惕。 就连李姨娘也难得地高看了钱氏一眼,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扭着水蛇腰,如柔弱无依的杨柳似的,行到杜芷萱面前,行了一个特别规矩的礼仪:“见过荣华县主。” 这样的情况,令原本站于一侧,打定了主意要好生看热闹,适当的时候煸风点火一番,再偶尔推波助澜一把的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也不由得有些怔然。 不过,虽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但,于氏和于氏两人却不约而同地上前几步,同样行礼道:“见过荣华县主。” 既然候府三房的主母都已经行礼了,那么,杜萍、杜芷薇、杜芙、杜蓉、杜芷菱和杜蔷六人也齐齐压下心里的不甘和恼怒,上前与杜芷萱见了礼后,然后,就犹如后面有鬼鬼在追赶着似的,忙不迭地回到原处,并纷纷垂眉敛目,竭力将自己等人伪装成一根壁柱。 想也知道,接下来,杜芷萱又会和老夫人撕逼! 为避免她们这些无身份,无地位,无依靠的“三无炮灰”,无辜卷入这样一场战火,被烧得边尸骨都找不到,还是乖乖地保持沉默吧! “四丫头,就算你是太后钦赐的荣华县主,但,说到底,你的身上依然流着我杜家的血液,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依然是这偌大的勇诚候府。” 老夫人微抬眼皮,淡淡地看着杜芷萱:“勇诚候府是你唯一的娘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酒楼。候府里的人,都是你的长辈亲人,不要动不动就用那套‘君臣之道’来强行将愿意和你亲近的亲人推远,否则,往后,你会后悔莫及!” “祖母说的极是,只是……” 杜芷萱眉头微蹙,顿了顿,补充道:“这‘无规矩,不成方圆’,该遵守的,却还是该烙刻在骨子里,时刻谨记。不然,往后,若出府赴宴,大家也都是这样的姿态,那么,即使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却也不能拯救整个候府都被皇室记恨的结局!”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避重就轻地问道:“你这是在埋怨往日,我疏忽了你?”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疏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杜芷萱抿唇浅笑,脸上的神情无比淡然:“更何况,相比起那些将自家孙儿当成仇人来看待,恨不能立刻就置他们于死地的偏心愚昧的老人家来说,祖母只是漠视我,无视候府其它主子和下人恣意地欺凌侮辱我,却并没有取走我这条小命的打算,否则,我又岂能安稳地活到现在呢?” “说到底,你还是怨我们候府。”老夫人摇了摇头,脸上竟浮现一抹疲惫和倦怠,像极了自己付出诸多心血,却不被子孙理解的老封君一样,有那么一丝无法忽视的哀伤和失落的情绪,从她的身上流泻出来。 “只是,候府的规矩,向来如此。”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眼眸里浮现一抹哀伤:“若非你们这一代,竟突然出了十位姑娘,我又岂会启动杜府传承了几百年流传下来的‘淘汰厮杀制’,以将阖府的资源倾注在一位或几位才貌双全,心机谋略皆胜人一筹的姑娘身上,避免出现那种人人皆有的不知上进奋斗,只顾享受荣华富贵,碌碌无为度日,而不懂为得为家族荣耀添砖加瓦的姑娘!” “原本,你们这一代,不论容貌才情,还是心机谋略,莜儿都是当之无愧的‘候府明珠’。只可惜……”老夫人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和叹息:“她什么地方都好,唯一略逊的,也就是出身。” 而,自古以来,“嫡庶”之间,都有着一条无法超越的鸿沟,这一点,并不因老夫人待杜莜的偏宠,并特意将杜莜接到自己身旁亲自教养而有任何不同。 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于情于理,若,真对勇诚候府好的话,那么,老夫人就应该将她这位生母已逝,惨遭继室捧杀的长房嫡长女接到身旁,悉心教养,而不是将杜莜这位贵妾的女儿接到身旁,隐隐地抬高了杜莜的地位,从而令杜莜那本就扭曲的三观,遭受到了彻底的毁灭。 如此,也避免了原身被候府一众人坑害算计,就连唯一认可的钱诗雅这位嫡亲表姐,和倾心爱慕的武候王世子也都联手背叛,并被推到可怕的崖底,从此之后,再也无法翻身的凄惨结局! 第585章 老夫人一谈规矩 虽,因着杜芷萱垂眉敛目,静心聆听的姿态,而令老夫人无法从杜芷萱的神情举止中,猜测到杜芷萱的想法,不过,原本就打算今日行那“哀兵”之策的老夫人,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舒坦,就继续说道:“我这人活了几十年,受了不知多少的苦,却也享了一般人享不到的福,却万万没料到,我这双看遍世情,阅人无数的厉眼,竟会败在你的身上。” “全赖几位嬷嬷的细心指点和教导。”这回,杜芷萱总算出声了,可,若可以的话,老夫人还真想咆哮着说杜芷萱是个大忽悠,然后,严刑拷问杜芷萱蜕变的缘由! 老夫人的目光,在白嬷嬷那同样一袭品级服饰上停留了下。很快,就仿若被服饰上面嵌珠给炫花了眼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咬紧着腮帮子,顺着杜芷萱的话往下说道:“这是你之幸。” “确实。”杜芷萱一脸的坦然,这世间,除了真正拥有皇室血脉的公主和郡主之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拥有六位宫里出生嬷嬷的指点和教导! 是的,就连安平郡主赏赐给杜芷萱的穆嬷嬷和李嬷嬷,也都曾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然后,才被忧心杜芷萱在候府待遇的安平郡主求到了将军府。 ……这话题,可该让人如何接? 老夫人只觉得杜芷萱这个丫头越发地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了,再次生出一种自己用力挥出去的拳头,竟打到了软绵绵棉花上的不着力感觉,心里那竭力压制下去的怒焰,犹如被泼了一桶滚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 不过,很快,老夫人就微阖双眼,将眼底那丝绝不该在此刻出现的恼怒和愤恨的情绪,和心底隐隐滋生出来的淡淡的杀机掩了下去,也懒得继续与杜芷萱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大姐上午遣人传讯,御医诊脉,已确定她怀的是对龙凤胎,真是天佑我勇诚候府!” 老夫人一脸的兴奋和激动,眼角隐隐发红,不知是欣慰杜莜这位悉心教养长大的姑娘,终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还是因此事而预料到了候府其它几位姑娘的众星捧月,就连候府的门槛都会被踏平的美妙场景。 “三日后,阖府到庙里为莜儿添香油钱。” 说出这个决定后,老夫人又特意看向杜芷萱,语重心长地说道:“四丫头,如今,你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不需要再将时间和精力放在琴棋书画女红上面了,而是应该细心养护身体,以求得嫁入秦王府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怀孕生子,最终达成‘三年抱俩’的目标。” 老夫人顿了顿,淡淡地瞥了眼或羞红了脸,或尴尬不已的杜萍、杜芷薇、杜芙、杜蓉、杜芷菱和杜蔷六位姑娘,道:“你们几个姑娘,也别觉得我说的话太糙,往后,你们就会知道,我这些可全是肺腑之言。” “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求个日子和顺,夫妻恩爱,儿女成双,子孙孝顺?” “和这些相比,那些所谓的琴棋书画女红,不过是用出阁前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待到出阁后,却得谨记为夫家开枝散叶。如此,哪怕日后人老珠黄,情意不再,却也可以依靠着儿女和子孙而过上舒心的日子,而不用****担忧被夫家以‘无出’的戒条体弃。”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带着让人不解的深意:“尤其是四丫头,任何时候,你都需要谨记,皇室媳妇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哪怕“神憎鬼厌”的秦王正妃,也不例外。 这一点,并不因杜芷萱那众所皆知的“福星”命格,也不因杜芷萱那高高在上的准亲王妃的身份,更不因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最大的boss,对杜芷萱的另眼相看,以及特意赐封杜芷萱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爵位举动,而有任何的不同。 …… 不论老夫人因何而说出这样一番劝诫之词,杜芷萱都会承了老夫人这番好意:“祖母,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谨记在心。” “你能理解我的这片苦心,就好。”老夫人点点头,本着“给了好处,就得立刻收回利息”的想法,单刀直入地说道:“你和莜儿,已有一年多未见面了吧?难得莜儿怀了龙凤胎,不若,明日,你代表候府前往安王府看望莜儿,顺便沾点莜儿的福气。” 真难得,拉拉杂杂一大堆,在快要将屋内众人的耐心耗尽之前,老夫人终于说出了今日急召杜芷萱回府的真正目的! 虽,早就从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中,猜测出老夫人用意,但,在这一刻,杜芷萱依然佯装惊讶地说道:“祖母,我仅是府里的晚辈,岂能越过小姨、李姨娘、二婶和三婶几位,代表候府,前往安王府看望大姐呢!” “李姨娘”这三个字,杜芷萱仿若无意地加重了几分,如她预料中,成功地看到了钱氏那微阖眼帘,心里暗恨不已的举动。 “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唯有你,才能代表候府看望莜儿。”老夫人仿若未曾瞧见钱氏眼底的不愤似的,只是定定地看着杜芷萱,神情坦然地补充道:“否则,难免会让安王以为我们候府的人看不起他。” “可,小姨是大姐的嫡母,李姨娘是大姐的生母,于情于理,她们都比我更有过府看望大姐的权利啊!” 杜芷萱微微垂眸,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更何况,小姨和李姨娘都生育过,想必,大姐更欢喜看见这两位,更愿意跟她们请教一些养胎的经验。而不是我这个从前就跟大姐不对付,更不知道坐胎养身之道的姑娘。”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杜芷萱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但,在突然变得静谧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房间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 “都说孕妇要保持好心情,而,以大姐对我的敌视和憎恨,突然看见我,难免会生出怨怼之心,口出讥诮之言。这,也就罢了,毕竟,我不能同大姐这样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计较。”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586章 忧心忡忡老夫人 “只是,我很担心,万一大姐仗着身孕对我动手,并指使下人****打骂我,到那时,我该怎么办?不还手,却是不可能,但,若还手,不小心害得大姐动了胎气,那岂非称了王府那些原本就看大姐不顺眼的女人的心,更会离间大姐同候府的情意!” “你这是……”老夫人眉头微蹙,即使杜芷萱说得头头是道,但,早就打定了让杜芷萱以秦王妃名号,代表勇诚候府前往安王府,一为杜莜撑腰,二为警告安王府那些因着杜莜怀孕而蠢蠢欲动的王妃侧妃庶妃之流想法的她,却并不打算轻易就放弃这样一条捷径。 “不打算跟莜儿重修于好?” 重修于好?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们这对所谓的“同父异母”姐妹,从没有好过,又何来的“重修于好”呢?! 杜芷萱惊讶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老夫人竟能腆着脸,做出这等“睁眼说瞎话”的事情来! “祖母,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的。” 杜芷萱苦笑着摇头:“只是,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也是要看缘份的。有些人,其它人觉得很好,但,落在我眼里却处处都是缺点,并不愿意耗费心神,放下身段,虚与委延。有些人,其它人觉得处处不好,避之不及,但,我却觉得这人特别地真诚无伪,愿意与其坦诚相交。” 仿若未瞧见老夫人那垮下来的面容,和不悦地瞪视着自己的神情似的,杜芷萱再次补充道:“而,大姐和我之间的矛盾,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属于无法调节的。” 虽然,杜莜这个姑娘,不过是被老夫人那唯利是图的三观给养出了一个利欲薰心的性子,再有钱氏刻意地捧杀和放纵,以及杜芷薇和钱诗雅隐隐的挑衅暗示之词,才会令原身和杜莜形成一个“非死不可”的死结。 但,在杜芷萱这个接收到原身记忆的穿越女来看,杜莜虽也有错,却并非像处处坑害算计了原身的钱诗雅那般罪无可恕。 说到底,两人也不过是被钱氏和李姨娘的妻妾之争而牵联上,彼此之间却并无深仇大恨。 只是,这,并不代表杜芷萱就准备和杜莜重修于好。 三观不同,怎么做朋友呢? “你并没有做出努力,就怎知,你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节?”老夫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针见血地说道:“说到底,你们是一父同胞的嫡亲姐妹,就算偶尔有些小矛盾,又有什么关系?就像牙齿和舌头都还会打架,就更不用说,你们还是生母不同,彼此有着不同利益的亲姐妹。” “但,那又如何呢?”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杜芷萱,只觉得杜芷萱这个丫头,还真是枉负了安平郡主特意请来的六位嬷嬷的指点,连这样一个浅显而又简单的“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都堪不破,看不懂,识不清。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莜儿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世子侧妃,又怀了对龙凤胎,往后,还不知会有多少后福。而,你虽是御赐的秦王妃,但,还尚未嫁入秦王府,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却还无法预料。”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秦王那‘煞神’的命格,人所皆知,即便,你是众望所归,能抵御秦王一身‘煞气’影响的‘福星’,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秦王的‘煞星’命格已得到了证实,但,你的‘福星’命格,却还未得到进一步的验证。” “毕竟,自古以来,所谓的‘福星’,皆能‘逢凶化吉’,无论处于什么样坚难的困境里,都会遇见愿意伸手搀扶偏帮的贵人。” “更甚至,‘福星’还具备令一众亲友发自肺腑尊敬喜欢,并愿意为其‘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能力。” “倘若,有人欲算计‘福星’,只怕,才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就会遭受到来自于老天爷赐下的可怕的打击。” “而,这些,说实话,你皆不具备。” 若非如此,杜芷萱又岂会被钱诗雅这个看似双眼清明,实则,眼底深处隐藏着贪婪和野心的姑娘玩弄于鼓掌里,并被武候王妃特意遣人传出声名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的武候王世子给迷了心窍,做出一众令人叹息扼腕不已的举动呢?! “想必,你比我们都清楚,外界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与秦王是天造地设一对佳缘’的‘福星’话语,由何而来。” “无论如何,你这种为候府的未来而堵上未来,并为府里姑娘而堵上性命的举动,都是府里其它未出嫁姑娘学习的榜样。”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为有你这样‘为家族之计,而付出终生’的姑娘而自豪,骄傲。” “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滋润了下那有些干涸的喉咙,“眼下的你,如走钢丝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在这等情况下,难得遇见这样的好时机,你不放下旧怨,和莜儿重修于好,还待何时?”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也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继续道:“难不成,待到你嫁入秦王府,五年十年都无所出,沦落到空有秦王妃名,却无秦王妃实职,要看一个宠妃侍妾的脸面过日子的凄惨结局,你才能幡然醒悟?!” “卧槽,别拦着我,我要弄死这老虔婆,竟敢如此诅咒我们小美人!” “就我们家小美人这身板,这福运,这命格,只要想生,那绝对轻轻松松来一打!” “而且,还绝对是一打的儿子,没一个赔钱货!” “蠢货,大姐的肚子里确实不止一个,但,你好歹确认清性别再说,真以为龙凤胎这样的吉兆是那么容易就出来的呢?” “就大姐那幅刻薄不讨喜的恶妇模样,还想生龙凤胎,做梦还比较快啊!” “不,错了,让世子自己怀孕还来得比较快!” …… 第587章 婉拒祖母的建议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些满嘴跑火车的鬼鬼们了。 得亏老夫人等人听不到鬼鬼的话,不然,还不得气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才怪! “祖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杜芷萱抿了抿唇,用一种颇为感动的目光看着老夫人,脸上却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纠结,迟疑片刻后,才在老夫人那极慈祥和蔼的视线里,慢慢地补充道:“只是,以我和大姐之间的关系,唉……” “你就当我固执认死理,钻了‘牛角尖’后,就怎么也走不出来了吧!”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摇了摇头,道:“如此,也能避免我到安王府看望大姐不成,反同大姐争执起来,让安王府的人不知该偏帮哪一方,不仅未能同大姐冰释前嫌,反令身怀六甲的大姐气愤难当,思虑过度,于身体和胎儿都不利。这般,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嘛!”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老夫人气得面色漆黑如炭,连脖子上面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捻动着佛珠的手指更是一个用力,就将那串佛珠给拽断了。 一瞬间,佛珠四处乱滚。 不过,眼下,老夫人来不及心疼十多年前,自己亲自前往最灵验的庙宇里求来的这串佛珠了,而是恨恨地瞪视着杜芷萱,满腹无法排解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孽女!” 白嬷嬷眉头微蹙,怎么也未料到,事到如今,老夫人依然固执地将杜芷萱当成自己手心里随意揉捏的面团! 正当白嬷嬷准备上前几步,提醒老夫人几句时,却只见老夫人右手成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今天,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去,还是不去?!” “祖母,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杜芷萱也失去了演戏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难不成,祖母,到现在,你依然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天真单纯,被你几句话就能忽悠到的姑娘吗?” “你……”老夫人手指指着杜芷萱,身体颤抖不已,嘴唇蠕动了许久。但,不知为何,在面对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冰冷的凤眼时,却莫名地生出一种自己心里的想法已被杜芷萱尽皆知晓的荒谬却又诡异的念头来。 不!这绝不可能! 下一刻,老夫人就将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给掐灭了,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暗藏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惶恐和不安。 “其实,祖母,不论是小姨,还是李姨娘,都能代表候府,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的,你又何苦越过她们,非要我前往安王府探望大姐呢!” 杜芷萱顿了顿,看了眼被自己点到名,而下意识抬起头,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看着老夫人的李姨娘,再看了眼依然置身事外,仿若未曾听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语,神魂不舍的钱氏,浅笑盈盈地补充道:“难道,祖母,你就不担忧,小姨和李姨娘会因此,而对你心生不满吗?” “毕竟,小姨是候府当家主母,大姐的嫡母,而,李姨娘是大姐的生母。于情于理,都该是她们两位代表勇诚候府,前往安王府探望大姐,而不是我这个候府的四姑娘,代表勇诚候府到安王府看望大姐!” “不然,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地非议候府的教养呢!” “你……”即使老夫人经历诸多风风雨雨,心志早已历练得非同寻常,但,多年的养尊处忧和候府大权尽皆在握的生活方式,令她于不经意间养成了一个“唯我独尊”的性情。 如今,乍听得杜芷萱这样一番话,只气得头晕眼花,心慌气短,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那突然化为一团浆糊的大脑,而半响都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尤其,在感受到钱氏和李姨娘两人看向自己时那过于诡异的视线时,更是令老夫人心里惊惶不已,眼前仿若出现了钱氏和李姨娘这一对仇人竟抛弃前嫌结盟,只为了弄死她的可怕情景来! “你给我滚!”用尽了力气,吼出这样一句话后,老夫人就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 “是。”杜芷萱应了声,麻溜地滚了。 房间里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只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等待气过头后的老夫人的吩咐了。 当然,私心里,她们却特别羡慕杜芷萱这种“直来直往”的行事作风,只可惜,这些,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们了…… 候府里其它人的想法,杜芷萱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去关注,带着一大堆人回到文斓院后,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鱼一样,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 以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已忙碌开来,或送上了洗漱用品,或吩咐厨房准备香甜可口的点心,或唤来院子里留下的丫环婆子询问杜芷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候府发生了些什么事…… 美滋滋地品尝了几块糕点,端着温热玫瑰花茶的杜芷萱,对候在一旁,一直用一种欲言又止神情瞅着自己的白嬷嬷笑道:“白嬷嬷,你觉得,我今日的应对如何?” 白嬷嬷眉头微舒,想了想,特别坦然地问道:“县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先听真话,再听假话吧。”杜芷萱笑嘻嘻地说道,忍不住想起了前世曾看过那些笑话。 “真话就是县主应该虚与委蛇。” 白嬷嬷一脸慎重地说道:“其一,大梁向来提倡孝道。哪怕世人皆知候府众人待你不好,但,你也该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以你的好来凸显出候府众人的恶。如此,往后,哪怕你偶尔顺心而为,待候府众人心狠手辣,却也不需要你自己出面解释,就会有大批人愿意为你出面澄清事实,令候府众人有苦说不出来。” “其二,老夫人虽有私心,但,她说的一些关于家族互帮互助的话语,却是非常正确的。这世间,谁也不敢拍着胸膛说自己并不需要宗族和家族的帮助,而,若非走投无路,也绝不会同宗族和家族撕虏开!” 第588章 白嬷嬷巧言劝说 “其三,在候府里时,大小姐虽有些小聪明,心机手腕却上不了台面,无需特别戒备和提防。但,这样的大小姐,竟能在安王府那样混乱的地方生活下来,并顺利地怀上龙凤胎,若非是在实战中磨练出了心计手腕,就是确实有着候府其它姑娘没有的运气。” “而,不论哪一点,这样的大小姐都是值得交好,而非结成死仇的。”顿了顿,白嬷嬷又补充道:“这世间,多的是生死大仇的仇人,因着共同的利益而暂时结盟的。更何况,严格说来,你和大小姐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当然,白嬷嬷并未说完的,却是杜莜这样眼里心里只有利益,一心贪图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的姑娘,若真将其得罪狠了,那么,就势必斩草除根。只因,女人狠起来的时候,那是令人毛骨悚然,无法预料到会出现什么可怖的情景。 而,这,却得等到了安王府,看过了杜莜待杜芷萱的姿态后,白嬷嬷才会再次出声提醒的。 “说完了真话,我再说假话吧。”眼见杜芷萱正垂眸思索,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和恼怒,白嬷嬷眼底的欣慰之色越发地浓郁起来,只觉得能被太后赐予杜芷萱,做杜芷萱的教养嬷嬷这件事,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 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在见识了杀人不见血的宫闱斗争的白嬷嬷眼里,教一位天资聪颖,举一反十的姑娘,还不如教杜芷萱这样的幡然醒悟的姑娘! ——只因,“金盆洗手”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往往做到这一点的,却是有大智慧,大毅力。 而,那些从不犯错的姑娘,一旦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假话就是县主今日的行为,让人觉得心情畅快,早该如此做,让候府一众没脸没皮的人害臊去!”白嬷嬷一脸的大义凛然,一幅若有人觉得杜芷萱做得不对,哪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为杜芷萱正名的模样。 “白嬷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轻抚额头:“你放心,明日,我会主动请缨,前往安王府看望大姐。” “这倒不用。”白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不准,明日早上,就会有人主动来请县主。” “也确实。”想起老夫人那“唯我独尊”的所有人都需要顺着她的性情,杜芷萱回了白嬷嬷一个“我懂的”眼神,抿唇,笑了。 毕竟,“请”这个词,在老夫人字典中,还真找不出来啊! 而,惯于“为老不尊”的老夫人,又岂不会利用大梁“以孝治国”这一点,来继续拿捏她呢? 若非,这是个宗族大过天,律法并不尽皆有用,流言蜚语更能逼死人的时代,她早就与勇诚候府这帮“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亲人断绝关系了! …… “卧槽!小美人,求你了,别这样笑,成么?” “每次小美人这样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会有一出惊天动地的大好戏!” “决定了,明日,我也要跟小美人一同出府!” “呵呵哒,你这地缚灵,这样的美梦,做做就行了,可别当真啊!”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地缚灵似的!” “怎么滴?想干架,来啊,谁怕谁!” …… 于是,歪楼的鬼鬼们,不知是谁带头伸出了拳头,揍向了自己身旁的鬼鬼,也不知是谁伸脚,绊倒了身旁的鬼鬼,一瞬间,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惊悚大片,再次在杜芷萱面前上映。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才用完早膳,就只见周嬷嬷入内,规规矩矩地请安后,微微垂眸,一脸恭敬地说道:“老夫人吩咐的礼物已准备齐全,不知四小姐准备何时出发?” 将周嬷嬷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算计尽收眼帘的杜芷萱,抬头看了看时辰,道:“再过半个时辰吧。” 什么? 杜芷萱竟破天荒地同意了老夫人的要求! 大惊之下,周嬷嬷猛地抬起头,让自己脸上露出来的那些嘲讽和算计的笑容,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周嬷嬷这是觉得,我不应该到安王府看望大姐?”杜芷萱心里轻哂,周嬷嬷的想法,她又如何不知晓?不过是想利用此事,来再在老夫人面前狠狠地告上她一状,以发泄之前在将军府被自己收拾了一通的怒气。 “老奴只是惊讶,一夜过去,四小姐竟想通了此事。”周嬷嬷微微垂眸,仿若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声音平淡地说道:“如此,倒也不枉老夫人昨日一番悉心教导。” “都说姑娘是最贴心的小棉袄,如我这样纯善孝顺的姑娘,又岂会让祖母的一腔苦心付诸东流呢?”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夸奖了自己一句,然后就开始撵人道:“烦请周嬷嬷回梨香院,同祖母秉报一声,就说我定会努力地与大姐冰释前嫌。” 梨香院 老夫人手指一个用力,差点就将那条好不容易才找齐,再次穿好的佛珠给拽断了。 “她真是这样说的?” “正是。”周嬷嬷侍候了老夫人几十年,彼此都熟悉对方的秉性,此刻,她就毫不犹豫地收敛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缓慢地将自己抵达文斓院后发生的事情,不带丝毫情感地讲述了出来。 “没想到……”老夫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角眉梢间一片阴冷。 真当做了候府多年老封君,过惯了“一呼百应”的养尊处忧生活的老夫人,就已经将当年的宅斗经验抛到一旁去了呢? 不过是稳坐高台的老夫人,权势和地位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无需再像当初那样疲于算计,而是直接玩起了更高明的“平衡之道”。 就连昨日那番话,也不过是老夫人深黯杜芷萱“软硬不吃”本性,故意说出来的,为的,不过是激怒杜芷萱,令杜芷萱和候府之间的矛盾加剧,一举斩断了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依靠勇诚候府这个娘家办事撑腰的可能。 当然,私下里,不仅老夫人,就连钱氏等人也都找了人,准备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传扬开来,务必凸显出杜芷萱的“见利忘义”“翻脸不认人”的特性。 只可惜,杜芷萱突如其来的一个决定,却轻易就破坏了众人的计划!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89章 满腹坏水的秦王(1) 掐着时间,抵达将军府的秦王,将手里提着的食盒递到一旁的婆子手里后,仿若没瞧见钱将军那怒目而视的眼神似的,微微弯腰,恭敬地请安道:“外公,外婆。” “你怎么又来了?”钱将军难掩嫌恶地说道,若非顾及安平郡主就在一旁,不好让安平郡主见到他血腥暴戾的一面,那么,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秦王这个腆着脸上门刷好感值的无耻之徒给打出去! “来与外公外婆请安。”对于唤安平郡主这位以前的表姐为“外婆”,钱将军这位以前的下属为“外公”一事,秦王接受得特别快。如今,不过几夜,面对钱将军和安平郡主两位时,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摆在了晚辈的位置上:“这是每一个小辈都应该做的。” 这样顺杆子往上爬,隐隐给人予一种无耻感觉的家伙,真是众人印像中那特别孤高冷傲,给人予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感觉的秦王? 钱将军板着一张脸,虽觉得眼前这个一脸谦卑孺慕的家伙特别碍眼,却又无法掐灭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一丝欢喜,遂一脸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道:“讨好我们没用,萱儿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若,萱儿喜欢你,那么,哪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再不愿,却也不会横加阻挠。若,萱儿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那么,就定是你哪儿做得不对。” 说到这儿时,钱将军还特意顿了顿,眼前仿若浮现了武候王世子那张惹人憎恶的面容,眼神闪了闪,声音也跟着降低了几分:“但,若,你只看中了萱儿身上的‘福气’,而不是真心喜爱萱儿,那么,哪怕萱儿被你骗得动心,爱上你了,并许下什么非君不嫁之类的誓言,却也是做不了数的,懂?” 若非淑妃的枕头风,以太后待杜芷萱的疼宠和偏爱,只要太后不刻意提及,那么,日理万机的皇帝哪会想起杜芷萱这位和武候王世子已退婚的“福星”,从而毫不犹豫地做出将杜芷萱和秦王凑作堆的决定来? “外公,我明白的。”该许的诺言,昨日,秦王已许下了,却不需要一而再地提起,而只需要在实际生活中践诺,即可。 “多谢你们这些年对萱儿的照顾。”话落,秦王又对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行了一礼,这一礼,他行得是心甘情愿。若非这两位的偏宠,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聪慧机敏,想要在勇诚候府那个遍布危机和陷阱的地方顺利地生活下去,却也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说,这些年来,杜芷萱的恶名远扬,和杜芷萱这样一个年幼尚且不识****滋味的姑娘,又是为何会遇见武候王世子,从而对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极陌生的男子倾心?这后面隐藏的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恶手,可不是一般地多! 钱将军斜睨了秦王一眼,发现这些话,确实是秦王的肺腑之言,总算觉得这个依然保持着谦恭姿态的家伙有那么些顺眼了。 想起今日打探到的消息,钱将军忍不住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视线,打量了秦王许久。 眼见秦王依然保持着刚才那幅谦恭中又带着孺慕的姿态,钱将军只觉得秦王这个胆敢夺走自家乖外孙女的混蛋又莫名地顺眼了几分:“听说,你给了吴家人一个天大的好处?” “入侍卫营渡金,又岂能比得上入京郊大营里的锻炼,更能让人获得丰盛的军功和好处呢?”秦王一脸的“瞧,我是一个多么心善,多么为他人着想”的好人,仿若,那个得知吴家最受宠的小公子,也就是淑妃嫡亲胞弟想要入侍卫营走上一遭的消息后,就特意赶到皇宫磨着皇帝将这个人名勾到了自己账下,准备好生地出口恶气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似的。 钱将军挑了挑眉:“你准备让他做什么?” “伙夫。”秦王想了想,又补充道:“马房很缺人。” 让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入都有一大群随从护卫保护的世家贵公子当伙夫,还是专门煮马食的伙夫,这样坑人于无形的妙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啊! “为什么?”钱将军神情复杂地看着秦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将“公报私仇”之事摆于明面上,却让人觉得满腹畅快的家伙,竟是秦王那个向来冷漠自持的家伙。 说好的不通人情俗物,孤高自傲呢? 这样地坑害人于无形中,真得好吗? 说好的身带血腥杀气,被人明里暗里排挤的“神憎鬼厌”,养成了一幅心直口快,不讨喜性格呢? 这样地奸诈狡猾,满肚子坏水,真得好吗? 果然,皇宫里就没有一个“真傻白甜”啊!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就被钱将军打上了“腹黑”两个字的秦王,道:“我从不对女人出手,既然吴家没有教导好淑妃,让淑妃算计上了萱儿,那么,吴家人就得承担起‘养子不教’带来的罪责。” 即使太后和皇帝两位竭力隐瞒,但,秦王却依然从众人那避之不及的姿态里敏锐地猜测出自己“煞星”的身份。 在死了好几位太后和皇帝意属的王妃人选后,向来不近女色的秦王也只是怔然了会,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的事实。 及至,那次,在和春堂巧遇杜芷萱,秦王那向来不为任何事物动容的心,犹如被人用纤细的羽毛轻轻刷过似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在最短的时间里侵袭了整颗心。 待到秦王知晓杜芷萱的身份,明白了杜芷萱、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爱情纠葛后,就为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的姑娘,竟落入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渣男而心痛不已,更因钱诗雅这位颇得杜芷萱信任和依重地嫡亲表姐,竟能为了攀护荣华富贵而做出背叛杜芷萱的举动而恼怒,毫不犹豫地透过安平郡主和钱锦宏两人之手,频繁地送礼物到将军府。 ——以这样的姿态,告诉将军府,他愿意隐于幕后,作为杜芷萱的倚仗! 如此,哪怕某一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事情被掀开,令杜芷萱被迫退婚,却也不会让失了倚仗的杜芷萱外受困于诸多不利的流言蜚语,回到候府,却还得遭遇诸多人的算计坑害。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wenky6662;月移西楼1;异或1;笨笨a钰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590章 满腹坏水的秦王(2) 不过,默默地隐于暗处,为杜芷萱的未来而筹谋诸多的秦王却未料到,杜芷萱竟抽刀断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婚,以成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有情人”。 更令秦王惊讶的却是杜芷萱隐于幕后,巧妙揭开武候王世子早有心上人,并和对方私定终身一事,从而令武候王世子置身于流言蜚语中,而将自己置身于受害的弱者位置,饱受众人的同情和怜悯。 直到现在,秦王都还能回忆起当得知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这个消息后,他心里突然涌现出来的狂喜和激动! 若非,长久以来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理智之弦,在最后一刻提醒了他,估计,他早就按奈不住地跑到皇宫里求得赐婚了。 一边是让杜芷萱成为自己名义上的王妃,从此能明目张胆地待杜芷萱好,一边却是继续隐于暗处,透过将军府来关注杜芷萱,以避免和自己牵扯过多的杜芷萱,也落入一个“死于非命”的魔障。 都说越冷静的人,一旦冲动起来,就越容易做出令人不解的事情,秦王也不例外。 不然,明明都做好了暗中关注杜芷萱,待到杜芷萱重新觅得一位好夫婿就功成身退的打算,为何却又依然按奈不住满腹的思念而频繁地遣人送礼物给杜芷萱? 甚至,清醒过来时还懊恼痛苦得恨不能撞墙,更恨不能世间有后悔药! 一切,不过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就如接到赐婚旨意后,即使秦王满腹的欢喜和兴奋,却依然深藏担忧和惧怕,更毫不犹豫地派出暗卫,来往于将军府和京郊大营,只为了能第一时间得到和杜芷萱安危有关的消息。 就连此次,秦王之所以打着“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的借口,上折请求皇帝给予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的假期,却也不过是他担忧杜芷萱这个天命的“福星”,也受到自己“煞神”的命格影响。 不过,纵然如此,秦王却也打算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不仅仅因为杜芷萱在太后面前,为了维护自己而说出来的那番话;也不仅仅因为这一年来和杜芷萱见了好几次面,并送了许多礼物给杜芷萱,却未对杜芷萱造成任何不好影响的来自于南山道人的“天命之合”的卦象;更多的,却是因为秦王心里那些不知何时滋生出来的“若杜芷萱嫁与旁人,就准备抢亲”的念头。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秦王脑子里就浮现了诸多念头的钱将军,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满意。待到他再次看向秦王时,却继续板着一张脸,维持着自己那幅不甘心秦王这个混蛋强夺了自家乖外孙女的愤懑老爷子模样:“不错!” 而,安平郡主却极其赞赏地看着秦王,温和地说道:“萱儿这丫头是个心软的,往后,需要你多加爱护,别再让萱儿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因一己之私而给暗害了。” “是。”秦王恭敬地应承下来,眼角眉梢间却流露出一抹欢喜来,只因,安平郡主这样的姿态,就代表已接受他这位外孙女婿了。 想必,接下来,他就能见到心上人了吧? 可惜,很快,秦王就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打错了,只见安平郡主一脸担忧地说道:“昨日,也不知勇诚候府出了什么事,竟突然将萱儿接回府了,到现在都还没遣人传讯,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将军府。” 秦王抿了抿唇,一脸的黯然失落,就连那因暗含期盼和希翼之色而有些飞扬的眼角也都垮了下来,一幅被抛弃的可怜小动物模样。 只是,配着他那身哪怕到了此时,虽竭力收敛,却依然不停往外泄露的森冷血腥气息,却是将他心里的不悦和愤懑等情绪给出卖了。 一想到杜芷萱竟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肆意欺凌侮骂,就令秦王再也克制不住满腹担忧,猛地起身,说道:“外公,外婆,既然萱儿是我的王妃,那么,于情于理,我也该到勇诚候府拜见长辈。” 钱将军微微颌首,不再掩饰自己对秦王这种极惦记杜芷萱举动的欣慰:“去吧!” …… 出了将军府,被外面的微风一吹,秦王那准备抬脚跨马离开的动作立刻就顿住了,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双手,再回头看了看那即使在清晨浅淡阳光里,却依然给人予一种莫名锐气感觉的“将军府”匾额,抿唇思索了下,就毫不犹豫地驾马离开了。 一路上,秦王沿着早就打听好的铺子,再次展开了大肆购买的举动——干果蜜饯之类打发时间的零食,一盒两盒怎么够?当然是一斤两斤地搬啊! 就算杜芷萱一个人吃不完,那也可以赏赐给侍候的下人嘛! 至于勇诚候府那些长了颗富贵眼,一心攀龙附凤的人,会如何看待他的行为? 嗤! 他想怎么做,何时由着外人评说了?只要杜芷萱能体会到他的满腔真情,即可。 当然,秦王是绝对不承认,他就是故意的。如此,才能避免勇诚候府那些恬不知耻的姑娘,上赶着跑到杜芷萱居住的院子里索求那些价值昂贵的礼物,更能避免候府里那些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而拿捏杜芷萱,让杜芷萱将这些礼物与所谓的姐妹们共享的行为。 虽然,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更不在意自己送出去的物品,被杜芷萱转送给了谁,但,何苦让杜芷萱每每收到这些厚礼时都绞尽了脑汁地与“长辈和姐妹们”打机锋,只为了保下这些代表着他心意的物品呢? 往后,待到杜芷萱嫁入王府后,他自会将整个王府的东西全部奉上,任由杜芷萱随意处置。 ……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秦王,一个回头,就看见了自家战马那极委屈的小眼神。 于是,秦王看了看快要将战马整只都淹没的大大小小的食盒,再看了看手里还剩下一多半未走遍的食铺清单,最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抿了抿唇,眼含遗憾地牵马离开了。 大街小巷的人:“……” 一定是他们出门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会看见那“神憎鬼厌”的秦王,竟流露出这样一幅模样来!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591章 安王府里探大姐 安王府 “卧槽,哪来的小美人?” “这样漂亮的小美人,去哪儿不好,偏要来到这声名狼藉的安王府,啧!” “别又是一攀龙附凤的姑娘吧?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我就不明白了,安王府有什么好的,偏一个两个地撞进来,死也不知悔改!” “蠢货,不懂了吧?这,就是独属于皇室的魅力啊!” …… “蠢货,再胡说八道,分分钟重新教你们做鬼!”关将军横眉怒目,拨出大刀,阴恻恻地看着这些面含讥诮和嘲弄,肆意指责点评杜芷萱的鬼鬼。 若非出门前,杜芷萱特意叮嘱过,不许她擅自主张,眼下,这些鬼鬼早就灰飞烟灭了! “卧槽!眼前这位女将好眼熟……嗷,关将军?竟然是关将军!” “特么的,谁来告诉我,关将军旁边那位浅笑盈盈,作壁旁观的美人儿,真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位林太医?” “杂种们,风紧,扯呼!” 于是,正准备同这些鬼鬼们好好地聊上一聊,顺便得知一些安王府八卦的杜芷萱,默默地将挥出去的胳膊又收了回来,无奈地看了眼抱着大刀,神情肃穆地退回到自己身后护卫的关将军,再看了眼轻抚衣袖,一脸遗憾地将取出来的一个装满了五花八门,稀奇古怪药效小袋又塞回衣袖的林太医。 关将军状若未闻,只是随着杜芷萱的移动,而往前飘去,却又始终与杜芷萱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倒是林太医,衣袖一挥,就又将不知藏于何处的那把红伞打开了,撑着红伞,飘到了杜芷萱身旁,巧笑嫣然地说道:“不愧是颇具圣宠的安王府啊!” 话语里的讥诮和嘲弄,被杜芷萱听了个真切。 无它,这是杜芷萱第一次见到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几乎快要给人予一种无法下脚感觉的府邸。 由此可知,这些年来,安王府究竟死了多少人…… 很快,在引路丫环的带领下,心里转悠着诸多想法的杜芷萱抵达了杜莜居住的院落。 “四妹。”杜莜挺着大肚子,斜倚在软塌里,冲杜芷萱招手道:“如今我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迎接你了。” 今日,杜莜特意挑了前不久新做好的樱色蜀锦宫裙,长发挽了个复杂的百花分肖髻,发髻的中间戴着一支鎏金嵌宝石彩凤发簪,并一朵芙蓉粉色勾金边的绢花,额前垂着水滴状的红宝石璎珞,颈戴嵌红宝石牡丹纹金链子,耳朵戴着一对水滴状红宝石耳坠,白嫩如玉的手腕上赫然是两对嵌红宝石牡丹花缠丝金手镯,通身的富贵气派。 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流露出一种暖暖的诱惑人心的色泽,漂亮的丹凤眼转动间风情乍现,再配上嘴角那抹浅淡又温柔的笑容,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由得暗叹:这,就是所谓的母亲的光辉啊! 当然,这纯粹是安王世子的感觉,而,落在杜芷萱眼里,却是处处败笔。 “大姐,恭喜你。”杜芷萱的目光在杜莜那看似未着粉黛,实则不知抹了多少脂粉的面容上停留了下,才移向杜莜那有意无意地挺了下的肚子,抿唇浅笑道:“府里知晓你怀了龙凤胎,很是欢喜,祖母还特意开了私库,挑了许多稀罕之物。”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抬起手,由着语蝶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放到自己手里后,连看都没看一下地递到杜莜面前:“府里其它的人也都添了些礼,虽,不如你现如今使用的物品价值昂贵,却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瞧四妹你说的!”杜莜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顺手接过礼单,就递给一旁侍候的丫环,道:“这几个月里,因我时常收到祖母遣人送来的礼物,不知惹来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谁让她们没有我这样的出身底蕴,和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亲人呢!”杜莜偏了偏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也确实,不知是否安王造孽太多,导致这偌大的王府,虽有着无数的庶子,而,庶子们也纷纷遗传到了他贪花好色的本性,娶妻纳妾,常年累月地流连于后宅里,辛苦耕耘到现在,却没有迎来任何喜召。 因此,杜莜怀孕一事,才会惹来万众瞩目。 只因,这代表着安王府经历了十多年的低潮期,终于迎来了新生命勃勃生长的高氵朝期。 若非如此,以杜莜那在候府里娇养出来的不可一世的性情,和遇事直来直往的处置手段,想要安稳地活到现在,还真不可能! “对了,四妹,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府里养胎,虽收到太后为你和秦王赐婚的消息,却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对你说声恭喜!” 话落,就有候于一旁的丫环,将杜莜早就备下的一个小匣子捧到了杜芷萱面前:“这是前段时间,王爷赏赐我的一套赤金嵌宝石凤凰头面。因我仅是侧妃,不能佩戴这样的首饰,所以就借花献佛,转送给四妹,以作贺礼,还望四妹不要嫌弃。” 丫环找准了角度,打开了匣子,刹那间,耀眼炫目的光泽,就从匣子里往外迸射。 杜芷萱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待到光线褪去后,才看见盒子里这套唯有亲王妃才能佩戴的赤金嵌红宝石凤凰头面。 一瞬间,杜芷萱不知该说安王不愧是心在“真爱”身上,对一些既定俗成的规矩置之不理的闲散王爷,还是该赞立下了“不做王妃的姑娘,就不是好姑娘”目标的杜莜,确实有着连她都叹为观止的野心和欲望了。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的迟疑似的,杜莜眼神闪了闪,长睫掩住眼底的不豫和愤懑,嘴里却问道:“四妹不喜欢?” 若非,如今,杜芷萱不仅是有封地,有爵位的正三品县主,又获得了太后和皇后等人的称赞,就连几位皇子也都蠢蠢欲动,却被特别护短的太后赐婚与秦王,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却未像往常那些和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有着无法预料到的远大前程,她又何苦挖空了心思来讨好杜芷萱? 一切,不过是因为众人私下里传诵的杜芷萱就是难得一见的“福星”! 第592章 大姐心里非常苦(1) “不愧是宫里御造的首饰,真真是巧夺天工!”杜芷萱笑着称赞了一句,眼见杜莜的嘴角越翘越高,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轻松时,却突然话峰一转,道:“只是,倒底是王爷赏赐与你的,哪怕你我姐妹情意再深,却也不能冒冒然地收下这样一份厚礼。” “不过一份头面首饰,你我姐妹之间,还见外什么呢?”杜莜微微垂眸,并不敢看向丫环手里的首饰盒,就怕自己看了后,被这套精致夺目的首饰给迷了心神,从而不愿意再将它送出去。 “再精致美好的首饰,若仅能搁置一旁,任其蒙尘的话,倒不如为它重新找个好主人。”说到这儿时,杜莜抬起头,眼含期盼地看着杜芷萱:“四妹,我知道你并不缺这些首饰,只是,这是我这个做大姐手里唯一能拿出来的符合你身份的贵重饰物。” “这……”杜芷萱抿了抿唇,佯装为难地看向今日当值的云嬷嬷,得到了云嬷嬷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才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大无义的姿态,道:“好吧,那,就谢谢大姐了。” “都说‘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如今,我总算体会到这样的乐趣了!”杜莜一脸的如释重负,仿若杜芷萱接受了这样一套亲王妃品级才能佩戴的头面首饰,就帮她解决了多大的困难似的。 杜芷萱心里轻哂,不过,原本,今日她来安王府,就是准备看戏的,偶尔自己下场演上一演,倒也无妨,遂顺着杜莜的话,疑惑地问道:“大姐,你这是?” “唉……” 杜莜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心底最深处流露出来的疲惫和倦怠:“四妹,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常,我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以连名份都没有的妾侍身份入安王府的我,却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里,深刻地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如今,只怕,府里的人都以为我运气特别好,才能成为安王府里唯一怀有身孕的人……”说到这儿时,杜莜一脸的苦涩,“不提安王府,单单世子后院,拢共加起来,就有近一百名女人!” 虽,早就对安王和其庶子的风流品性有所了解,但,乍听得这个数字时,杜芷萱依然愣怔住了。 “我第一次知道时,也同你一样。”杜莜脸上浮现一抹怀念,仿若是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桃花林里和安王世子初见的那一幕,又仿若想起了李姨娘哭闹着不许自己退婚,甚至,还抹下脸面,亲自前往王家请求对方不要退婚的那一幕,心里再一次生出一种叫做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来。 “若可以的话……”那么,她宁愿从未见过安王世子,然后,带着候府准备的诸多嫁妆,十里红妆地嫁入王家,做一个被夫家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当家主母!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杜芷萱神情淡然地看着杜莜,清澈的凤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更没有绝不该出现的讥诮和嘲弄。 只因,以杜芷萱对杜莜性格的了解,若,真给杜莜一个回到过去,重新来过的机会,杜莜也绝不会弃荣华富贵,而选择另外一条看似平坦,但路中间依然布满了荆棘的道路。甚至,说不准,被拥有唯利是图观念的老夫人教养长大的杜莜,将会成为第二个钱诗雅。 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爬,也要爬完全程。 因此,杜芷萱并不打算出声安慰杜莜,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房内的摆设,再偶尔听听屋子里乱窜的鬼鬼们的吐槽话语。 杜莜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遗憾和叹息,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羞恼。但,待到她再次抬头看向杜芷萱时,却又换上了一幅歉然尴尬的神情:“抱歉,四妹,一时触景生情,倒让你看笑话了。” “无碍。”杜芷萱摇了摇头:“我听御医说过,怀孕的女人神经比较细腻,确实容易多思多虑。”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顿了顿,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大姐,如今你怀着身子,一人吃,两人补,一人苦,两人累。哪怕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打起精神,不要长时间地沉迷在一些痛苦的回忆中,而是应该多想些快乐的事情,让自己的心情变得畅快起来。” 杜莜眼神闪了闪,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许久后,才长叹了口气,轻抚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四妹,你说的,我又岂不知呢?只是,很多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说到这儿时,杜莜咬了咬唇,仿若想起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似的,眼底飞快地浮现一抹恼恨和阴冷:“这偌大的王府,看似繁华锦簇,但,又有几人知晓隐藏在一片华荣下面的肮脏呢!” “每每在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浮现你们那巧笑嫣然的模样,耳旁也仿若听到了你们每一句劝说关切的话语,心里就莫名地凭添了无数的勇气。” 杜莜看了眼垂眸思索的杜芷萱,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这其中,对她触动最大的,却是眼前这个被候府诸人算计坑害,却从未因此而认输,一年前更是来了一个完美翻身大仗的杜芷萱。 在这一刻,杜莜心里浮现诸多念头,但,具体都有些什么,却又无法详尽地说出来,唯有笑着看向杜芷萱,慎重地说道:“四妹,你说得很对,哪怕为了肚里的孩子,我也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 杜芷萱眨了眨眼,虽不明白短短时间里,杜莜又想通了些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顺着杜莜的话,说道:“都说‘母为子强’,有大姐这样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母亲,是他们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遇见他们,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杜莜微微垂眸,神情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若非这对龙凤胎,她又岂能趁机和世子妃平分后院势力? 至于安王世子的宠爱? 呵,在一切的荣华富贵面前,所谓的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 第593章 大姐心里非常苦(2) “四妹,我有一年多未回候府了,也不知祖母、嫡母和姨娘她们如何了?你能详细地跟我说说吗?” “原本,这次应该是小姨和李姨娘来安王府看望你,只是……”话,点到为止,不待杜莜反应过来,杜芷萱就将这段时间里,勇诚候府发生的事情,挑自己知道的重点大致讲述了一遍。 说好的俐牙利齿,聪慧机敏呢? 这样干巴巴,连点水分都捋不出来,更没有丝毫精彩和高氵朝片断,让人欲罢不能的讲述,真得不是在故意敷衍地应对她吗? 杜莜抿了抿唇,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不悦和愤懑。 不过,很快,杜莜就微微垂眸,将这些绝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情绪掐灭:“未料到,我不在候府的时候,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话落,杜莜还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杜芷萱,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将到喉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用一种黯然失落的控诉疑惑的目光回望着杜芷萱。 杜芷萱心里轻哂,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不解:“大姐,你我都是姐妹,有什么话,但请直言无妨。” “这……”杜莜沉吟片刻,末了,还是点点头,坚难地说道:“那,好吧,我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你提个醒,却是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 “四妹,其实,祖母是一个特别睿智的老人,你若仔细观察,用心揣摩,就会知晓她的言行举止都颇有深意。而,若我未猜错,眼下,祖母其实已意识到前些年对你的疏忽了,正竭力弥补,只是,每每才起了这样的心思,却被你的挑衅和无理行为给压制下去了。” “这,对你的未来是极不妙的。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单提祖母说过的娘家的帮衬之事,就非常有道理。”说到这儿时,杜莜露出一抹苦笑,“说来,我也是候府长女,哪怕同王家退婚了,嫁入安王府,于情于理,都应该拥有一个侧妃的名份。” “但,实际上呢?”杜莜摇了摇头,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阴冷,“当年,我是以没有名份的普通侍妾入府,使出了浑身解数,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获得安王世子的欢心,得封庶妃,再意外怀有生孕,才被提为侧妃。” “这期间,因入府位份低,却又有着和旁人非同一般的身份之故,我受到的磋磨,数不胜数。不知有多少人表面上和我说笑,暗地里却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我,以免我有朝一日得了世子的青睬,飞上枝头,将这些人全部踩在脚下。” “就连世子妃……”杜莜冷笑一声:“不怕告诉你,那位,正是同我相识多年的手帕交。但,即便如此,在她嫁入王府,成为安王世子妃后,竟私下里鼓动那些侧妃庶妃侍妾欺凌于我,只为了能尽早将我这个最大的变数碾于微末中!” 将杜芷萱的惊诧尽收眼帘的杜莜,叹道:“你也不相信吧!事实上,若非真正入了安王府,并在这儿生活了一年多,真正地吃尽了苦头,我也不敢相信向来信奉‘真爱’的安王爷,竟是一个特别在乎规矩礼仪的!” 若非如此,以世子妃那浮于表面的心机和谋略,又岂能逼得杜莜疲于奔命,几次都险些陷于危机中,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世间,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大姐身份不同,就算真有那些不长眼色的人来找茬,也可按照王府规矩处置。如此,任谁,也挑不出错来。”杜芷萱眼神闪了闪,倒未料到,那位国公府庶出三姑娘竟是杜莜的手帕交! 这消息,只怕整个候府,除了老夫人和李姨娘以外,其它的人都被瞒在鼓里吧。 “不错!”杜莜极赞同地说道,脸上浮现一抹狠戾来,“当初,她们如何待我,如今,我就会给予她们相同的回报!” 放了一句狠话后,杜莜才仿若想起杜芷萱似的,难掩尴尬和歉然地看着杜芷萱,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妹,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 “不会。”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德抱怨,何以抱德?不外乎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杜莜有瞬间的怔然,刚才那一刻,不知为何,面对杜芷萱那过于清澈的凤眼,她的心里竟突兀地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惊惶和害怕! 只可惜,这样的情绪,稍纵即逝,待到杜莜细细揣摩时,却因为杜芷萱那抿唇浅笑的模样,而怎么也没办法逮住那“灵机一动”带给自己的预感了。 万般无奈之下,杜莜只能讪然地冲杜芷萱笑道:“如此,倒也好。只是,偶尔的时候,却还是要‘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毕竟,这世间,法理不外乎人情嘛。” “也许。”杜芷萱模棱两可地说道,心里却觉得,在安王府里待了一年多的杜莜,不说旁的,单论对人心和周围环境的敏锐探察度,就远高于当年她生活在勇诚候府的时候了。 接下来,杜莜又找了些其它的话题和杜芷萱闲聊。待到最后,杜莜才一脸担忧和关切地说道:“许久都未得到二妹和三妹的消息了,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在府里过得可好,有没有被人欺凌侮骂?有没有遇见一些很难解决的麻烦事?……” “不知,四妹,待会你回府时,可否顺路绕道安王府和周王府,替我代两份礼物给她们?”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莜,总算是明白了杜莜特意遣人到勇诚候府,不论老夫人威胁还是利诱,定要让自己到安王府走上一遭的缘由了! 果然,眼见杜芷萱许久未接话,按奈不住满腹焦急的杜莜,忍不住使出了激将法:“四妹,你这是不愿意?” “怎么会?”杜芷萱淡淡地看了杜莜一眼,“大姐是孕妇,不宜外出,我这个做妹妹,理当分担一二。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以为我们姐妹不睦嘛!” 在这一刻,杜莜心里难得地生出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懊恼和郁闷,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一二,但,不知为何,在杜芷萱那过于清澈,仿若能倒映出她内心肮脏的眼眸里,那些明明已到喉旁的话,却又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第594章 探望二姐被婉拒 ……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后,杜芷萱才终于寻到机会,询问自从见到杜莜后,就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神情看着杜莜的林太医:“林太医,我那大姐肚子里有几个孩子?” “当然是两个啦!”林太医轻抚衣袖,飘到杜芷萱面前坐下,道:“虽然,我也瞧不起宫里那些沽名吊誉的御医,不过,有些医术确实还不错。而,你那位大姐就很好运地请到了一位医术颇为高明的御医。” “只不过……”说到这儿时,林太医嘴角微勾,似笑似叹,“宫里的御医,都有着一个固有的特性。”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不由得回想起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那种“哪怕没病,也要开些吃了没什么好处,却也没什么坏处的药”的油滑御医来。 “那位御医就没想过,待到大姐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一切自见分晓时,他这位口口声声说大姐怀相极好的御医,就得面对来自于安王府一众人的怒火?” 尤其,如今,“龙凤胎”这样的祥召,在安王府的默认之下,在有心的的推波助澜之下,已是越传越远,连皇宫内院都知晓了的情况下,若,后续证明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骗局,那么,承担被戏弄的皇室怒火的,除了那位为杜莜诊脉的御医以外,就还有杜莜这位当事者! “自古以来,御医这项看似高危险的职业,为何还能引得一众医者前仆后继呢?”林太医冷笑一声,“不外乎是他们有一项特有的逃避技巧。”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所谓的法不责众?” “不!”林太医摇了摇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推委责任。” 杜芷萱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了林太医的未尽之言。 一瞬间,不知该叹息杜莜这种煞费苦心布局,却早在最初就已输得一败涂地的情景了,还是该赞叹安王府这样一个小小的王府后院,不仅有那为着荣华富贵而攀护权势的姑娘,也有那颇有心机谋算,誓要成为人上人的姑娘,更有着那才情容貌皆不输所谓的“盛京明珠”的姑娘! “可惜了……”杜芷萱为这些因着诸多缘由而围着一个男人转的姑娘,那可预见的凄惨未来掬了捧同情的泪水,再次庆幸在那样一个开明的时代生活了几十年的自己,哪怕穿越到大梁王朝这样一个古代,却也不会像那些土生土长的姑娘一样被人为地封闭了眼界。 倒是林太医,虽不明白杜芷萱因何而发出这样的感叹,却依然撇撇嘴,道:“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杜芷萱悚然一惊,立刻就将自己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那些绝不该有的骄傲与自大的情绪抛到一旁去,感激地看着林太医,道:“林太医,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一时陷入迷障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算不了什么。”林太医不以为然地说道,做为一个在世间飘泊了千百年的鬼鬼,林太医可谓是真正的见多识广,又如何会同眼前这个年岁连自己的手指零头都达不到的小姑娘计较呢? 更何况,以杜芷萱的年纪,能想到这么多,已算是极不错了。旁的,却是需要真正的人生经历,才能积累到足够多的阅历,成为一个真正睿智从容的姑娘。 宁王府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眼前这荒败的院落:“这,就是宁王府四夫人居住的地方?” “这……”晚春的盛京,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但,在这样温度宜人的天气里,婆子依然汗流浃背,一脸的焦急无措,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末了,婆子只能在心里暗恨那特意跑到管家面前诋毁自己,并在杜芷萱抵达宁王府后,特意将自己叫来给杜芷萱带路的仇人了,打定了主意回头定要好生地回报对方一番! “嗯?”杜芷萱眉头微蹙,不悦地瞪视着眼前的婆子,身上隐隐地流露出一种久居高位者才具备的冷冽威严,令人生也不可抗拒心里的气势,“今儿个,我算是见到了宁王府与众不同的规矩,还真是长见识了!” 婆子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那么,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以逃离来自于杜芷萱身上那越来越令人惶恐无措的威势。 看门院门的婆子上前几步,神情不卑不亢地解释道:“县主,四夫人之所以被遣送到此院,却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是吗?”杜芷萱挑了挑眉,“我倒想听听,什么样的大错,才能这般对待你们王府的四夫人,勇诚候府的二姑娘,我的二姐?” 婆子神情不变地解释道:“这是王府家务事,不便告知县主。” “家务事?”杜芷萱冷笑一声,虽,严格说来,她同二房嫡女杜芷菡之间并没有多少姐妹情谊,但,在获悉自家姐妹被夫家欺凌的消息时,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出声抗议,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漠视。 “据我所知,截止到今天,贵府依然未遣人到候府说明此事。” 杜芷萱神情不悦地瞪视着眼前这位穿着打扮皆不凡,看着就像是王府某位主子身旁得力帮手的婆子:“若我今日未到宁王府,是否你们准备一直瞒着此事?直到我那可怜的二姐被你们磋磨致死,才随便遣人传个讯?” “宁王府向来重视规矩,又岂会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危险,做出这等不明智的决定?!”婆子一板一眼地说道,若非顾及杜芷萱是未来的秦王妃,颇得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位大boss的宠爱,只怕会挑明以杜芷萱的身份,根本就不够资格随意编排宁王府,要将杜芷萱拿下治罪之类的话语了! “这话,可就令人费解了。”就在杜芷萱准备再畅言时,那些自从她抵达宁王府后,就闻讯而来的鬼鬼们纷纷吐槽起来。 “小美人,你不要白费力气啦!” “正是,你那位二姐嫁入王府之前,就已是板上钉钉的弃子啦!” “钱氏已得到了足够多的好处,她不会坐视你拯救二姐的!” “于氏也获得了一定的利益,所以,她才会漠视二姐被宁王府折磨这件事。” …… 第595章 二姐已沦为弃子(1) 这就是人心! 杜芷萱喟然一叹,虽,早在杜芷菡被迫嫁入宁王府时,她就预料到了杜芷菡的凄惨结局,却也未料到,连杜芷菡的亲生母亲于氏,也都因为那虚无飘渺的荣华富贵而放弃了她! 一瞬间,杜芷萱心里浮现出诸多的伤感和叹息,也再次坚定了早日离开勇诚候府,以免在防不胜防的情况下,落入那些有心人的算计圈套里。 眼下,杜芷萱就不得不退让一步,问道:“既如此,我能进去看望四夫人吗?” “这……”这位奉命前来看管杜芷菡的婆子,正是宁王府四公子的心腹,因此,乍听得此言,不论杜芷萱来意如何,她都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只是,在见到杜芷萱脸上那抹仿若窥破她内心深处想法的似笑非笑神情时,婆子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那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婉拒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我也不为难你,你这就去跟你的主子秉报,我就在这儿候着。” 婆子:“……” 这叫不为难吗? 让一个有品级,有封地,有爵位,有宠爱的实权县主兼未来的秦王妃“候着”?哪怕宁王爷亲自出面,也不敢说出这句话啊! 就在婆子左右为难,犹豫踌躇不定时,得知杜芷萱前来宁王府探望杜芷菡消息的宁王府四公子,终于带着一大堆仆众出现了! 杜芷萱嘴角微勾,率先行礼道:“二姐夫。” 宁王府四公子不躲不避地受了杜芷萱这个礼,然后,大大咧咧地问道:“听说,你要探望我的夫人?” 虽知晓有些人就是天生黑眼圈,但,再次见到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自己面前,双眼也隐有浑浊感觉的宁王府四公子时,杜芷萱依然不由得生出一种宁王府四公子疲于房事,肾水溃乏的感觉来。 “自二姐夫和二姐三朝回门之后,我和二姐已有一年多近两年未见面了,甚是挂念。” “唉……”宁王府四公子长叹了口气,眉头打成了个结:“如此看来,你并不知晓你二姐做下的错事。” “论理,你们是不能见面的。不过,前段时间,御医为夫人诊治后,说夫人郁结于心,若不能得到及时地开解,恐有性命之危。” 说到这儿时,宁王府四公子脸上浮现一抹犹疑和恼怒:“我曾特意遣人前往候府传讯,请岳母和夫人的几位姐妹前来王府开解夫人一番,只可惜……” 话,点到为止,若,换了其它人,怕是立刻就出声询问了,而,杜芷萱却只是静默不语。 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杜芷萱,只令宁王府四公子心里也生出一丝不豫来,脸上的神情也有瞬间的扭曲。 “二姐是候府的姑娘,不是路旁随处可轻践的野花野草!”杜芷萱看向面前这坐破败的院落,声音越来越冷:“想来,二姐夫大抵不知道,我们勇诚候府的姑娘每日都会跟祖母请安,接受祖母的悉心教导吧。” 这回,杜芷萱终于给了宁王府四公子反应了,但,若可以的话,宁王府四公子还真希望杜芷萱继续保持沉默! 言下之意就是若宁王府坚持杜芷菡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那么,就是在赤果果地质疑老夫人这位一品诰命夫人的教养! 不过,宁王府四公子也不是个轻易就认输的,顺着杜芷萱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他特意找出来的荒凉破败的院子,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道:“古话有云‘一样米养百样人’。” 言下之意就是谁说杜芷菡不是那“好竹里出现的歹笋”?不然,岂会在高嫁入宁王府,享受到身为一位庶出嫡女不该享受到的尊荣后,还犯下那等不可饶恕的大错! “是吗?虽这世间许多事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万变不离其中,纸更包不了火。”杜芷萱淡淡地说道,不打算再继续和宁王府四公子纠缠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二姐夫,可有考虑清楚,是否容许我看望二姐?” 不待宁王府四公子回话,杜芷萱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补充道:“待会,我还得赶往周王府,看望三姐,再回候府跟祖母秉报今日的情况。”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生来就享有非同一般尊荣的宁王府四公子,第一次被人这样直截了当地打脸,只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淡不可察的愤怒和杀机。 关将军飘上前来,反手握向身后的大刀,摆出了一种防备并反击的姿势。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触及发! 就在这时,跟随宁王府四公子的一位婆子轻咳了声,迎来了宁王府四公子那不悦瞪视的目光后,嘴唇微张,无声地提醒道:“秦王。” 卧槽! 晚春的季节里,一阵风拂过,只令宁王府四公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也总算被他揪了回来。 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透了! “既然四妹奉命而来,那么,我就网开一面吧!”宁王府四公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话语里流出来的杜芷萱仗势欺人之意,浓郁得令杜芷萱想忽略,却都没办法忽略掉。 将宁王府四公子那愤懑不甘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心里轻哂一声,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说道:“那就谢过二姐夫了!” 杜芷萱上前几步,行到院门处,然后,就偏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婆子,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催促和隐含的威胁警告之意,只令这两位看守院门的婆子心里一个咯噔,紧接着,就像身后有鬼鬼在追赶似的,忙不迭地避让开来。 宁王府四公子:“……” 见状,一直跟着杜芷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鬼鬼们再次吐槽开来。 “哇喔,小美人威武霸气,撒花!” “四公子的脸色黑得,都能当墨汁了!” “小美人,四公子虽耳根子软,性情愚盾,却有一个颇有心机谋略,更兼心狠手辣的王妃生母,往后,你可得小心啦!” “蠢货,一边去,我们家小美人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聪慧姑娘,又岂会怕那么一个不入流的妇人!” “杂种,你懂什么?这世间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尤其是睚眦必报的妇人!” …… 第596章 二姐已沦为弃子(2) “咳……”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那破败得连候府下人都不会使用的门帘处停顿了下,那进入院内后一直未能舒展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更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今日当值的秋蝶上前几步,掀开帘子后,就有一股混合着药味,腥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臭的味道,冲杜芷萱迎面袭来。 只令乍不及防的杜芷萱被薰得倒退三步,忙不迭地取出绣帕,遮住口鼻,再接过穆嬷嬷递来的薄荷味道的荷包放到鼻端,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再次以袖掩面,迈步进到屋内。 被杜芷萱拦阻于外的鬼鬼们,只觉得心里凄凄然,忍不住为杜芷萱掬了捧同情的泪水。 “可怜的小美人,真真是受罪了!” “说来,四夫人也是个可怜的,进府一年多,和四公子见面的次数还不超过五次,啧!” “要我说,四夫人是自己犯蠢,才会落到现如今这般惨境!” “正是,弃子嘛,就该有弃子的觉悟!就算宁王妃再如何地心狠手辣,即已做出聘四夫人为嫡次子正室的决定,就不会轻易做出弄死四夫人,重新为四公子选继室的决定!” …… 才踏入房门,杜芷萱就只觉得眼前一暗,忍不住出声轻唤道:“二姐?” “咳……”急促响起的干咳声,令杜芷萱转过身,下意识地看向发声的地方。 待到杜芷萱适应了屋内那昏暗的光线后,才发现杜芷菡正双手撑在床塌上,坚难地坐起身来,不由得急行几步,一脸担忧和焦急地说道:“二姐,我来帮你。” 不过,对于不熟悉杜芷菡房间情况的杜芷萱来说,单是绕过胡乱摆放的桌椅,避开不知何时斜倒在地上的博物架,和那碎落一地的瓷器等物品,就是一件坚难的事情。 因此,待到杜芷萱绕过重重障碍物,顺利抵达杜芷菡的床前时,杜芷菡已捞过放在一旁的软枕,塞到了身后,然后,才将整个身子的重量依向床头,急促地喘着气:“四妹,我身染重病,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光,这间屋子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清理了,委屈你了。” “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样见外,说这些客套话。”杜芷萱坚难地压下到喉的尖叫声,只因,刚才,那一刻,她竟然看见了杜芷菡的灵魂! 趴伏在身体之外,给人予一种下一秒就会离体而出的灵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心里的惊疑不定似的,跟着杜芷萱进到屋里的林太医,久久的沉默之后,突然一声长叹:“可惜,可怜,可叹!” “什么意思?”敏锐察觉到林太医话语里不祥之意的杜芷萱,犹如那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简单地来说,你二姐没几日好活了。”林太医不慌不忙地说道,“死亡”这两个字,对诸如她这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鬼来说,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换一种活法,仅此而已。 “如此,倒也好。”早一天死,就能少受一天的苦。 得亏杜芷萱知晓林太医的本性,否则,只怕会立刻就和毒舌又犀利到没朋友的林太医争执起来了。 眼下,杜芷萱就一脸黯然地看着杜芷菡,“林太医,二姐究竟得了什么病?真没办法治了吗?” “心病。”林太医淡淡地说道,“不过,时间太久了,就算找到了医治的方法,却也无济于事。” “四妹……”久久未能等到杜芷萱回话的杜芷菡,心里一慌,又急促地咳嗽起来,“咳……” 那样撕心裂肺的咳嗽举动,只令杜芷萱也感同身受,上前几步,搀扶着杜芷菡的身体,另一只手则轻拍杜芷菡的后背。 感受着手下那几乎硌到手的骨头,和单薄得风一吹就能吹跑,让她根本就不敢用大力气的身体,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菡闭门锁户的用意。 ——不外乎是不想看见侍候下人眼里的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笑,鄙夷和轻蔑等神情! 这时,被杜芷萱留在外面的语蝶掀开帘子,送上了马车里沏好的温水。 杜芷萱接过杯子,摆手示意语蝶离开后,才将手里的杯子递到杜芷菡面前,由着杜芷菡小口小口地饮着温水,滋润着那干涸的喉咙,嘴里则劝说道:“二姐,你是勇诚候府的姑娘,不是路旁随处可以任人轻践的野草!宁王府竟胆大包天,如此地搓磨你,待到我回府后,定要好生地找祖母和二婶告上一状……” 这样自己折腾自己,已没有了求生欲望的杜芷菡,任何人见了,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叫做怜悯的情绪来,杜芷萱也不例外。 此刻,杜芷萱就觉得,杜莜总算是做了一个聪明的举动——不论杜莜请她前往宁王府和周王府,看望二姐杜芷菡和三姐杜茉有何深意,总归,若非她前来宁王府,又如何能见到这样凄惨的杜芷菡?又如何给予杜芷菡一个继续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好的理由? 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的同时,杜芷萱也继续说道:“二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是孤单一人的。你的身后有勇诚候府,更有我们这些姐妹……” “我竟被宁王府隔三茬五就借你的名义送到候府的礼物给蒙蔽了双眼,和大家一样认定了你在宁王府生活得很好……” 很早以前,杜芷萱就透过旁的渠道,将宁王府四公子有一个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双性情人,之所以决定聘取杜芷菡为正室,仅仅只是将杜芷菡当成一个挡箭牌,待到时机到了,就会除掉杜芷菡,夺回被霸占的正室之位给那位情人的消息,传到了杜芷菡耳里。 当时,杜芷菡确实反抗过。 不过,很快,杜芷菡就被于氏描绘出来的“美丽蓝图”给吸引住了。竟天真地认为凭借她的容貌才情,和同于氏私下里请来的青楼头牌花魁那儿学到的勾引男人的技巧,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扳正宁王府四公子的性情,过上向往中夫贵妻荣的尊贵生活! 若非如此,在嫁入宁王府之后,杜芷菡又岂会有意无意地和那位情人对上?从而碍了宁王府四公子的眼不说,还落入了那位颇有心机的情人设下的圈套里!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以自己的恶毒,来衬托出了那位情人的真正天真无邪,单纯可爱! …… 第597章 二姐已沦为弃子(3) “小美人,哪怕你再如何地舌灿如莲花,却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作不死’这句话,用在四夫人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四夫人确实很可怜,但,看过四夫人发疯情景的我表示,四夫人其实一点也不值得鬼同情!”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选择了荣华富贵,就别指望还能获得男人的真心!” “真心那玩意,能吃吗?眼下,四夫人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还折兵’啊!” …… 果然,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能遇见一堆直白、粗暴得令人无法直视的鬼鬼! 这,大抵和这些鬼鬼们一直飘荡在人世间,虽彼此之间能交流,却难得逮着一个能听到自己说话的活人,所以,每每见到杜芷萱时就忍不住出声吐槽的习惯有关吧。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在杜芷菡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狠狠地剜了众鬼一样,成功地换来了暂时的安静,嘴里则继续劝说着杜芷菡:“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若,大家知晓你的情况,还不知会如何地伤痛,哪怕为了祖母和二婶,你也得放宽心,养好身子,然后,再徐徐途之。” 安慰着,安慰着,杜芷萱也就没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有多么令人逃离了,这,倒是再次契合了“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说法了。 …… 杜芷菡默默地倾听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那双如同星子坠落,给人予一种熠熠生辉感觉的漂亮杏眼,此刻也一片呆板,换了一个人来,只怕会以为杜芷菡的心思早已飘远,而自己却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唯有杜芷萱,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菡眼底那抹快速闪过的愤懑和不甘,心里不由得轻舒了口气。 眼下,不论杜芷菡恨谁,总归,能激起杜芷菡继续活下去的斗志,即可。 仿若是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想法似的,那些因着杜芷萱的威胁眼神而噤声不语的鬼鬼们,再次按奈不住满腹的八卦与人分享的欲望,纷纷吐槽起来。 “小美人,你心真大,也不怕这样教唆,会养出一条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这一年来,四夫人手里沾了不下十条性命。如今这样,落在那些无辜被害的人眼里,不过是吝于自取,一点也不值得人同情和怜悯!” “要我说,宁王府待四夫人也是仁至义尽了!换了其它府邸,像四夫人这样随意安个理由,就将人弄死的,早就被人体弃了,好不!” “说到底,不过是‘人心贪婪’四个字在作怪!” …… “四妹,你能来宁王府探望,我很感激。”杜芷菡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回杜芷萱一抹浅笑,却因许久都未笑过,而给人予一种僵硬的怪异感,“只是,我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杜芷萱眉头微蹙,看向那原本趴伏在杜芷菡身上,突然由淡转浓的魂影,那很久都未曾出现过的“好意被人嫌”的感觉,再次萦绕在胸口间,久久徘徊不去。 不过,让杜芷萱眼睁睁看着杜芷菡这样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悄然逝去,却又不可能!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顺着心意,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激将法:“二姐,不妨告诉你,其实,你现在的境况,我早有所预料。” “四妹,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杜芷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怀念,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早在被送到这个院子之前,我的陪嫁嬷嬷和丫环就抵达候府,请求祖母的帮助,奈何……” 话,点到为止,不过,杜芷萱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那本就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杜芷菡这种一心求死情况的猜测来:“二婶可知道?” 杜芷菡苦笑着,沉默不语。 “我觉得,二婶不会是这样的人。”杜芷萱抿了抿唇,只怕,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清楚地知晓候府众人的本性,“都说‘母为女强’,你可是二婶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辛苦,才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又精心教养着长到这么大。得知你过得这样苦,又岂会不加理睬呢?” “最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待到我散尽了手里的金银珠宝,却依然未等来候府任何人的帮助和援手时,我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所谓的母女情,姐弟情,在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说到这儿时,杜芷菡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衬着那看向杜芷萱时别有所指的目光,给人予一种毛骨悚然的莫名感觉。 “四妹,我劝你,也不要太相信他们,否则,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所谓的“他们”,不仅指候府那些拿捏着架子,以孝道来逼迫人的长辈,也指那些表面看着一团和气,内里包藏祸水的姐妹,更指那些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的老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论杜芷菡因何而说出这样一番话,杜芷萱都要领了她的这番好意,遂也跟着一针见血地指道:“二姐既然这般清楚,为何不尽可能地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从而将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我又何曾不想呢?”杜芷菡喃喃地说道:“只是,这世间,很多事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而,很多事情,也并不是能谋算到的。只因,人心太过复杂,无法算计,从而牵联出许多变数。 眼见杜芷菡的灵魂有离窍的情况,杜芷萱只觉得有那么一丝阴冷感,由脚底窜升到头发丝处,身子更是激淋淋地打了个冷战:“二姐打算,就这样认命?” “不认命,又能如何呢?”杜芷菡喟然一叹,并不打算再继续和杜芷萱谈论此事了,而是轻扯嘴角,勉强自己露出一抹浅笑:“四妹,我还未恭喜你呢!”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wenky6662;月移西楼1;异或1;笨笨a钰1;残机梦1;130520819922;fengjianyue2;caowenting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598章 低调生活的三姐(1) “你不像我,除了候府,再无其它的倚靠。” “虽,太后喜欢你,封你为有品级,有封地,有实权的荣华县主,却也不可以因此而生出骄傲自大的情绪。” “即便外人都传秦王克妻,但,以太后待你的宠爱,既做出为你和秦王赐婚的举动,想必,已是考虑过此事对你的影响。而,如今,你的情况,再次证明了‘福星’的存在。” “不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把持住本心,和秦王好好过日子,好生孝顺那些真正关心疼爱你的长辈,那么,你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千万不要像我这样自诩聪明,瞧不起旁人,肆意地玩弄权术,作弄人心,从而落得个众叛亲离,凄苦离世的下场!” …… 单单这番话,就表明杜芷菡已心存死志! 杜芷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忍不住跟今日当值的云嬷嬷和穆嬷嬷两位问道:“两位嬷嬷,你们以为,我应该将二姐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祖母和二婶等人吗?” 早在杜芷萱与杜芷菡两人私下会面时,云嬷嬷和穆嬷嬷等人就已隐藏地打探过杜芷菡在宁王府的状况了,因此,听得杜芷萱这句话,云嬷嬷心里就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可是二小姐的病症有什么不妥之处?” 是的,宁王府里的人都一径地认为杜芷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被宁王妃强制地移居到一个偏僻的院落修身养性,偏,杜芷菡心有不愤,散尽了钱财,只为了挑拨宁王府几位主子的情谊,可谓是令人不耻的“白眼狼”! 如今,这样的“白眼狼”竟得抱病在床,每日里龟缩于屋内,再也没办法跑到外面来搅风弄雨,搬弄是非,又如何不令人喜闻乐见,异常欢喜?! “二姐的装裹之物已备下了。”杜芷萱难掩伤感地说道,其实,以她刚才和杜芷菡一番谈话来看,杜芷菡早就解开了心结。只是,杜芷菡却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斗志和勇气,才会在短短时间里,就将自己的身体给糟塌成那样。 云嬷嬷眉头微蹙,和穆嬷嬷飞快地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慎重:“县主,这件事,你不能隐瞒丝毫!” 否则,待到杜芷菡病逝的消息传到勇诚候府时,那些哪怕到了现在依然不忘记给杜芷萱挖坑,想方设法算计坑害杜芷萱的勇诚候府一众人,不拿捏着这个把柄来威胁杜芷萱?才怪! “正是!”穆嬷嬷附和道:“结合老奴等人方才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二小姐的病虽颇有蹊跷,但,既然县主已到宁王府探望过二小姐,并亲眼目睹了二小姐如今的情况,那么,就该让将一切事实详尽地告知候府,以免落入有心人的挑拨和算计里。” 杜芷萱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 …… 很快,马车就抵达三皇子府。 待到见到盛妆打扮,一脸娇憨幸福模样的杜茉时,早就从三皇子府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叶槽的话语中,隐隐察觉到杜茉在三皇子府非同一般地位的杜芷萱,也不由得惊诧地挑了挑眉。 ——这种出嫁后,比出嫁前还要娇媚的模样,任谁来看,都知道其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搓磨和凌侮! 尤其,杜茉还仅是一位没有封号的侍妾! 待到丫环婆子纷纷退下后,杜芷萱才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浅笑盈盈地说道:“今日见了三姐后,我这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能落回原地了。” “不过是找一个效忠的主子,如此而已。”杜茉神情坦然地说道,“活了十多年,我唯一学会的也就是‘识时务,知进退’。” 因为“识时务,知进退”,所以,哪怕杜茉是整个勇诚候府容貌最美,体态最佳的姑娘,却依然没能成为整个候府姑娘“除之后快”的大敌。 即便后面老夫人生出送孙女与人为妾,从而攀龙附凤的想法,却也在三房王氏和杜茉生母的双重施计之下,只是用秦王的恶名来敲打了下杜茉,接着,就将杜茉送到了三皇子府。 而,在进入三皇子府后,杜茉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靠三皇子妃…… “能多跟我讲讲候府的情况吗?”杜茉眼含期盼地说道,进了三皇子府后,她才发现候府那些看似令人不耻愤懑的算计和坑害,还真算不了什么! 至少,不管如何,候府任何人都没有对她下狠手。而,在三皇子府,哪怕她明确地投靠了三皇子妃,却依然得面对来自于各方的算计。一切,不外乎是这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容貌和体态! 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百年不出的绝代才情,那又如何呢? 不过是红颜枯骨,以色侍人,终落得个色尽而爱驰的结局。 杜芷萱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杜茉的话外之意,遂挑了些新鲜的话题与杜茉闲聊开来。 穿越前后,杜芷萱见过了许多漂亮的姑娘,但,像杜茉这样明明拥有漂亮容貌,不输“盛京明珠”的才情,却依然低调谦虚地做人,甚至,还不以自己的容貌为武器而找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的姑娘,却是极少遇见了。 也因此,杜芷萱心里生出这样一丝明悟:若没有她的穿越,那么,候府十位姑娘中,杜茉是唯一一个生活得最轻松惬意的! 这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待到杜芷萱又饮尽一杯茶水后,杜茉才一脸歉然地说道:“是我疏忽了,竟忘记四妹今日去了好几处地方,还得回候府回信,却还一径地拉着你不放。” “无碍。”杜芷萱摆了摆手,笑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与三姐闲聊的时光。”只可惜,以前,在候府里时,信奉“低调”生活的杜茉,虽未在其它姑娘坑害算计自己时落井下石,却也因要讨好老夫人而处处顺势而为,偶尔才会做出一幅作壁旁观的安静懦弱姿态。 而,如今,杜茉嫁入三皇子府,终于展现出了不同于候府生活时的聪慧机敏,能及时地适应任何环境的本性,却也让她生不出交好的念头。 第599章 低调生活的三姐(2) 杜茉眼神闪了闪,却依然试探地问道:“那,以后,我再下贴子邀请四妹来府游玩?” “若有时间,我一定会来。”杜芷萱说得一脸的随意淡然,并未错过杜茉眼底的可惜和遗憾,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对杜茉这种得陇望蜀的心态,却是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杜茉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里滋生出来的不甘和愤懑等绝不该在此刻出现的情绪,佯装无意地解说道:“都说皇室儿媳妇不好做,能提前交好妯娌姐妹,也是挺好的。” 说到这儿时,杜茉突然轻合手掌,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懊恼:“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应该先恭喜四妹,偏还一个劲地拉着四妹闲聊,唉!” “自家姐妹,却是无妨。”杜芷萱笑了笑,不由得想起当年老夫人给予杜茉的两个选择——要么入秦王府,要么入三皇子府。 如此,杜茉会特意将这件事情放到最后再提,却也是情有可原了。 于是,想了想,杜芷萱又补充道:“三姐送来的贺礼,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杜茉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又换上了一幅与有荣嫣的神情:“四妹,如今看来,我们几姐妹中,你会是嫁得最好的一位!” 这一点,由杜芷萱虽和秦王牵扯上,却并没有受到秦王的“煞气”影响,到现在依然活蹦乱跳中就能猜测出来。 “这倒不一定。”杜芷萱笑了笑,仿若未听出杜茉话语里的蛊惑之意似的,“据我所知,祖母已为几位妹妹相看人家,其中,专为六妹和九妹挑选的夫家人选名单,已写满了三张纸!” 杜芷萱嘴里的六妹,正是三房嫡女,杜茉的一父同胞的嫡妹杜芷菱。 而,那位九位,则是长房嫡次女,杜芷萱的嫡亲胞妹杜芷薇。 杜茉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四妹,你觉得,勇诚候府在盛京勋贵世家圈子中,如何?” 杜芷萱不答反问:“三姐,你以为呢?” “我啊……”杜茉笑了笑,“虽不错,却也不是那些举足轻重的家族。” 而,这样的家族,皇帝能容忍其送庶女与王公子弟为妾,却不会在其府出了一位嫡女王妃后,还会再容许出现第二位,第三位王妃或皇子妃! 若非杜芷萱一直留意着,更有飘浮在屋子里的鬼鬼们帮忙,她还真会错过杜茉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诮和嘲弄! 敏锐察觉到杜茉话意的杜芷萱,立刻就明白杜茉这是在嘲讽和讥诮杜芷薇和杜芷菱两人,哪怕有着再多的熊心壮志,却也敌不过残酷的现实。 “你……”话到喉咙旁打了个转,末了,杜茉还是本着交好杜芷萱的念头,隐讳地提醒道:“往后,在那府里小心些吧。” 杜芷萱愣怔了下,笑着致谢:“三姐,我明白的,谢谢你的提醒。” 第一步目标达成后,杜茉又再次问道:“之前听你说,你到安王府和宁王府探望过大姐和二姐了?她们现在如何?我曾想过出府探望她们,奈何……” 说到这儿时,杜茉长叹了口气,一脸的黯然失落。 说到底,哪怕相比起前朝来说,大梁的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更有那些出身不凡的世家贵女出将入相,就连那些世家主母和姨娘们也不需要整日里待在后宅,而是可以三五结伴出游,但,这样的规矩,却不容于皇室宗亲。 因此,嫁入安王府的杜莜,宁王府的杜芷菡和三皇子府的杜茉,彼此间已有一年多近两年未见面了。 在这样久远的日子里,哪怕往日里也曾有龌鹾,却也敌不过身上流淌着的同宗姐妹的血液带来的情谊。 当然,这只是正常世家贵女的想法。而,以杜芷萱对候府诸人的了解,却是知道杜茉之所以问出这句话,全然不像她脸上流露出来的那样发自肺腑的关心杜莜和杜芷菡,而是单纯地想看这两人的笑话! ——所以,世家崩乱分离的第一步,就是内斗。 “大姐怀了龙凤胎,如今,怀相很好,想来,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有一对可爱的侄儿侄女了。” “二姐……”杜芷萱顿了顿,眉头微蹙,一脸伤感地说道:“卧病在床,怕是时日不多了。” “什么?!”虽,早就预料到以杜芷菡的性情,入了宁王府后,定不会好过,但,杜茉却也未料到,这才不到两年,宁王府那样一个纷乱的环境,就能将杜芷菡这样一个尚且********的姑娘给逼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姐……二姐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怎会莫名其妙地就卧病在床了?该不会……”极度地震惊之下,杜茉就有些语无伦次了,心里更是浮现出诸多想法。 偏偏,在杜茉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想法尽情地倾吐出来,从而在向杜芷萱卖好之后,再次加重自己在杜芷萱心里地位时,却在面对杜芷萱那双过于清澈的凤眼时,而突然有一种当头被泼了几桶冰水般,冷得连牙齿都“咯吱”作响的感觉来。 “我也未料到,那宁王府竟这般大胆,连二姐这样一个候府姑娘都敢肆意搓磨!”杜芷萱一脸哀痛地说道,“若,祖母不愿意为二姐出头,那么,我就想法子为二姐出头!”如此,也算是还了杜芷菡那番“提点”的恩情吧。 “哪怕,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情谊因着诸多缘由,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单纯无伪,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胞姐妹。若,我不知道二姐被宁王府如此搓磨,也就罢了。如今,我明明知晓了此事,却依然置之不理,那么,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又怎么对得起这份前世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才换来今世再续的姐妹情呢?!”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杜芷萱身上,为杜芷萱凭添了一份朦胧得不似凡人的自信张扬之美。 而,这样的杜芷萱,令杜茉也为之心颤。 …… ****** 推荐偶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00章 回候府鬼鬼求救 待到杜芷萱告别杜茉,坐到了驶往勇诚候府的马车里时,在杜芷萱和杜茉两人闲聊时,就和关将军一同探完了三皇子府的林太医,穿过马车车壁,迅速飘到杜芷萱面前,并施施然落坐。 接着,林太医就冲假寐的杜芷萱叹道:“小姑娘,你那位三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啊!” 睁开眼睛,就看见林太医那幅慎重模样的杜芷萱,心里一个咯噔:“此话,怎讲?” “早在被抬入三皇子府之前,她就特意遣人送讯与三皇子妃,表明了自己入府后会投靠三皇子妃的决心。” “而,她的决心,就是自己不能生育!” “……等等?”杜芷萱惊讶地瞪圆了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林太医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悄悄地为她诊治了下,发现她身体中绝子汤的痕迹,正是她得知会被老夫人送到三皇子府为妾的第二日!” “嘶……”杜芷萱抽了口冷气,果然,拥有眼里只有荣华富贵,与人交往只注重利益之道的老夫人坐镇,勇诚候府里的姑娘,不论表面看起来如何地低调谦卑,抑或是高调得意,嚣张跋扈,私心里,依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狠手辣之辈! 就连杜芷萱自己,也不例外。 就如眼下,她只是长叹了口气,脸上却不露丝毫哀凄:“如此,倒也不错。” 说到底,这也是杜茉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想要在三皇子府里安然无忧地生存下去,所能做出来的唯一选择。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急行抵达勇诚候府。 “唉哟喂,小美人,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啊!” “嘤嘤嘤……小美人,跪求救命啊!” “嗷嗷嗷……太特么可怕了,那‘杀神’竟然吱都不吱一声,就突然抵达候府,还不要钱地往外放煞气!” “呜呜呜……大家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小美人,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准备集体离家出走了啊!” …… 才刚刚走下马车的杜芷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仿佛后面有牛头马面追赶着似的,一路滚过来的鬼鬼们,被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齐心携手地给掀翻了。 是的,掀翻! 关键时刻,林太医的武力也暴露无遗。只见她像一朵飘浮于空中的云彩般,轻巧地游走于诸多鬼鬼中,衣袖翩飞间,就有大拨大拨的鬼鬼倒下去,或被关将军不小心挥舞过来的刀气给分尸,或被后面那些拥挤着上前,想要抱杜芷萱大腿,求得杜芷萱庇护的鬼鬼踩成肉酱。 而,关将军每挥出的一刀,则轻易就将那些鬼鬼们的身体打散,令他们久久都没办法恢复原样。 这样一边倒的残酷肆虐场景,却因为鬼鬼们那狼哭鬼嚎的模样,而令杜芷萱嘴角抽搐不已,忍不住揉按着额角,叹道:“谁来告诉我,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 “我!我来!” “这件事,舍我其谁?!” “滚开,杂种们,除了我,还有谁能不夹带一点私货地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杜芷萱看着越过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绞杀的几位鬼鬼,微眯双眼:“一人一句,讲重点,不许唠叼!” “遵命!”几位鬼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快,就统一了阵线,齐刷刷定下了要牢牢地抱稳杜芷萱大腿,争取继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之后,成为与杜芷萱签定契约的第三只鬼鬼! 从此以后,天上地下,五湖四海,可不就任由他们遨游了嘛?! “小美人你才离开,那秦王就抵达候府。” “老夫人为了表达自己对秦王的看重,特意将候府所有的姑娘都唤到了梨香院!” “不止一位候府姑娘含情脉脉地看着集容貌和才情,权势和地位于一身的霸气秦王,心里生出了对小美人你的浓浓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秦王盛怒之下,直接解下佩剑,反手掷了出去。” “那剑深深地刺入青砖地面,犹如切豆腐一般利索决绝的姿态,成功地将老夫人气晕了过去。” “蠢货,什么‘气晕’,那明明是被‘吓晕’,懂?!” …… 鬼鬼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令杜芷萱明白梨香院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听着,挺有趣的。” 有趣? 有趣! 一瞬间,所有鬼鬼齐刷刷用惊悚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并纷纷为可怜地秦王掬了一大捧同情的泪水。 ——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孽,才能和杜芷萱这种人前温和纯善,端庄贤淑,人后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姑娘绑定在一起哪! 不,不对,秦王那家伙,也不是个好的。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夫唱妇和”?!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鬼鬼们心里的想法,不然,分分钟让他们灰飞烟灭。 …… “啊!” 远远的,杜芷萱就听到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只令她眼角眉梢间的趣味越发地浓郁起来,那往前迈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刷!” 敏锐察觉到杜芷萱到来的秦王,一招手,那柄横立于屋子正中央,向每一个人恣意地展示自己身姿的宝剑就被他收了回来。 ——眼下,可不是让杜芷萱察觉到自己那凶残狠戾一面的好时机,不然,被吓跑了,那可该怎么办?! “这是……”杜芷萱的目光,在一屋子东倒西歪,狼狈万分的候府姑娘身上掠过,“怎么了?” 瘫软在椅子里,由着一大堆丫环婆子围着自己的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还有脸说?!” 下一刻,老夫人就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有一种被极可怕的猛兽盯住,即将被撕碎的感觉。 无它,只因,原本坐于一侧的秦王竟突然抬起头,用一种阴恻恻的目光看着老夫人! 虽这期间,秦王一声未吭,但,眼眉眉梢间流露出来的不悦,却依然令老夫人心里打鼓,那满腹酝酿许久的训斥话语在喉咙旁转了几转,又被她默默地咽下肚去。 杜芷萱眨眨眼,只觉得老夫人确实无愧“欺软怕硬”的典型,冲秦王笑着点头示意后,行到屋里唯一的空位处落坐。 第601章 杀神的柔情蜜意 不开心! 很不开心! 秦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想到抵达梨香院的杜芷萱,仿若冬日里的阳光般,令一眼望过去的他根本就没办法移开视线,偏偏,杜芷萱竟先关注于候府姑娘,再关注于老夫人,最后,才关注于他的场景,就不由得继续往外散发冷气。 往日里,秦王都特意收敛了一身的杀气。 如今,这般不加遮掩地抖散开来,只令屋内那些因着杜芷萱回府而悠悠醒转的姑娘们,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独处于尸山血海中,放眼望去,根本就找不着一个活人的可怕情景来。 “啊……”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出声,接着,就越来越多的人,在那越发浓郁的血腥气中连翻眼皮,喉咙咕咕作响,下一刻,就真正地晕了过去。 而,这时,秦王突然起身,提着自己奔走大半个京城买到的蜜饯果子,大步行到杜芷萱面前,站定后,就沉默地看着紧挨着杜芷萱座位的杜芷薇。 杜芷薇心尖直颤,“逃!快逃”之类的字样,在大脑里疯狂地刷屏,手脚却酸软无力,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地认知到“煞神”那止小儿夜啼,神憎鬼厌的威名厉害之处! 而,对于和秦王见过几次面,早就对秦王一身煞气养成了个视若无睹习惯的杜芷萱来说,却只觉得两手提着重物,肩膀耷拉下来的秦王,杵立在自己面前,突然凭添了几分孤寂和落寞感,不由得抬头,展颜一笑:“你来了多久?” “一会。”秦王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被丫环婆子抬着,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的杜芷薇,只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杜芷薇离开后空出来的椅子,然后,又将目光停留在了杜芷萱身后的……椅子处。 敏锐察觉到秦王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之色的杜芷萱,只觉得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来人,重新搬张椅子来。” 啊? 秦王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失落,杜芷萱竟然没有将自己坐过的椅子让出来? 果然,他还是做得不够好! 默默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秦王,像一只收敛了一身凶残气息,乖乖巧巧的大型犬一般,将手里那两摞重物放到了桌子上面:“你喜欢吃的。” 眼见厚重的红木桌都被压得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杜芷萱只觉得啼笑皆非间,却又有一丝无法忽略的暖意从心尖最深处漫延开来,以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姿态迅速侵袭了全身。 这种被人时刻惦记,被人捧于手心里呵护疼宠的感觉,对于她这个穿越前遍尝人情冷漠的姑娘来说,还真是尝过后,就不愿意放手。 今日当值的白嬷嬷和云嬷嬷两位,唤来好几个力气极大的粗使婆子,才将这一摞快要将桌子压坏的吃食拎了下去。 “有点多。”杜芷萱的目光,在几个婆子那极坚难的身影上掠过,“下次少买点。” “好。”秦王点点头,亲自将最后留下来的那个装满了山核桃、松子和榛子等坚果的匣子打开,随手抓了一大把后,就开始剥壳,“找遍了盛京,也唯有这家店的坚果还可以。以后,待你我回西北时,我带你入山,亲自给你挑选真正鲜香味美的坚果。”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会见到桀骜不训的煞神,竟像一只乖巧的宠物般,依在小美人身旁!” “我竟然瞧见煞神,用那双杀了不知多少人,沾了不知多少血的双手,给小美人剥坚果的情景?天啦噜,来道雷劈醒我吧!” “唉哟喂,这就是所谓的‘忠犬’吧?小美人棒棒哒!” “你们就没闻到满屋子的酸臭味道吗?哈哈哈……相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眼下,这些向来与小美人装出一幅姐妹情深的姑娘们,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哪!” “我比较期待能见到老夫人被气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幕!” “啧,你真重口!” “特么的,你说谁重口呢?” “你俩都重口,滚开,别拦着我欣赏小美人征服煞神这最最关键的一幕!” …… 看戏? 竟被一大堆鬼鬼们围观了?! 杜芷萱双眼微眯,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满屋子乱窜的鬼鬼们,默默地思量着,回头,应该找那几个带头挑刺的茬头如何一算总账。 “嗡嗡嗡……” 被秦王随手挂在腰侧的宝剑,在这一刻,发出了颤巍巍的声响。 与此同时,那些正载歌载舞,快活不已的鬼鬼们,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齐刷刷地顿住了。 “唰!”仿若察觉到了这些鬼鬼的不怀好意,宝剑竟然出鞘了! “嗷……风紧,扯呼!” 话落,出现在杜芷萱面前的就是一众鬼鬼仿若身后有地狱王在追赶似的,一路狼哭鬼嚎,你推我攘地扑窜到屋子外,生怕慢上那么一拍,就会被地狱王丢到十八层地狱里,承受那诸多困苦,然后被迫投胎转世般的场景。 这熟悉的一幕,令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心里才浮现出来的一丝怜悯和同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看不到满屋子奔逃一空的鬼鬼们,但,在这一刻,秦王依然抬起头,冷冽的目光巡视了屋内一周,再眉头微蹙,慢悠悠地收了回来,轻轻按住腰侧那蠢蠢欲动的宝剑。 安抚完自己的佩剑后,秦王又继续自己的剥果仁大业。 于是,短短时间里,面前的小碟子里就摆满了颗颗圆润饱满,仿若是被经历了诸多改革研究出来的专剥壳机器剥出来的果仁。 杜芷萱拈了一颗果仁,放到嘴里,品尝着来自于山核桃那独有清香甘甜味道,双眼不由得微眯,极随意地回答道:“好。” 西北那穷山恶水,游牧民族彪悍得令人头痛,更兼之****有风沙袭面的环境,秦王这样根本就感受不到外界环境变化的人也就罢了,竟还要将杜芷萱这么个本该娇养在府邸里的姑娘给带出去?! 甭说侍候杜芷萱的丫环婆子了,就连悠悠醒转的老夫人等人都不由得用一种惊诧莫名,同情怜悯,嘲讽讥笑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眼前更仿若出现了杜芷萱被那恶劣的环境折磨得,一年就老了十岁的狼狈又凄惨的模样。 第602章 杜萍欲勾引秦王 “很早以前,就想见识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妙了。”再恶劣的环境,那又如何?只要准备得充分,又如何不能征服它们呢? 对杜芷萱这个穿越前,就碍于诸多缘由,而不得不将自己那环游世界梦想掐灭的姑娘来说,在大梁王朝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时空里,能与秦王这样一位武力高强,心仪自己的男子结伴同游,那可是万金难求哪! “你会爱上那儿的。”这,就是自己选中的姑娘,果然,与其它人不同! 若非场合不允许,秦王还真恨不能拨脚就到外面,仰天大吼几声,向世人表露自己那满腹的欢喜和激动。 杜芷萱一边吃着秦王细心剥的果仁,一边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有空的时候,给我讲讲大梁各处风土人情。” “好。”这是说,明日,他还能继续到勇诚候府报道,指明道姓地找杜芷萱么? 秦王心里一激动,手里的山核桃就碎成了渣,眼见杜芷萱看向自己的手指,不由得讪然道:“我只是……” “四姐。” 七姑娘杜萍心里经过一番争斗后,末了,还是无法抵抗来自于杜芷薇的威胁和利诱,冲杜芷萱露出一抹娇弱可人的浅笑后,在收回自己视线的那刻,又仿若不小心注意到秦王那英俊的面容似的,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两片晕红,微微垂眸,轻轻绞弄着衣襟,将一个看见了心仪男子而心生羞怯之意的姑娘演绎得活灵活现。 胡姨娘曾是名噪一时的江南头牌花魁,那一身端庄起来时不逊于世家娇养的姑娘的气度,和放下身段时令人目眩神迷,生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感叹的妩媚风姿。 有这样一个生母,哪怕并非胡姨娘刻意为之,却也会因为每个小孩子潜意识里学习父母行为的缘由,而令经过一番精心妆扮的杜萍身上出现了混合着点点少女气息的柔媚风姿。 而,这种介于少妇和少女的妩媚,正是青楼花魁迷惑男子的法宝,也是世间大部份男子都为之心惑神移的。 坐于上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萍,微眯的双眼里浮现一抹精光和算计。 直到这时,老夫人才发现,原来,往日里被她漠视的杜萍,竟然有着不逊于,不,应该说是远超候府所有姑娘的惑人姿色! 这一点,是连之前公认候府最漂亮的姑娘杜茉也都不能相妣美的。 眼见事情的发展,即将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杜芷薇拽紧了手指,颤动不停的睫毛飞舞间,轻巧地遮挡住眼底流露出来的阴冷,心里却极其突兀地浮现一抹惶恐和不安的情绪。 而,屋子里其它的人,或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心里却转过一个又一个利用此事来算计杜芷萱的念头;或低下头来,将自己伪装成一根壁柱,做出一幅置身事外的姿态…… 仿若是接受到了来自于屋内诸人的支持和鼓励似的,杜萍慢慢地抬起头来,脉脉含情地凝视着秦王。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能够恰到好处地展现她的柔弱和妩媚。 论出身,她和杜芷萱一人为嫡,一人为庶;论受宠程度,她和杜芷萱在候府不相上下,都是被人竭力漠视的小透明;论容貌才情,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逊于杜芷萱。 而,既然,杜莜和杜茉这两个庶女能一前一后地踩着杜芷萱嫁入皇室,那么,她又有何不可? 总归,“食色性也”,这男人嘛,又有几个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姿态高傲,性情倔强,从不知“服软”这两个字如何写的姑娘,而放弃如她这样温柔小意,知情识趣,更兼懂得红袖添香的姑娘呢?! 就算秦王是“神憎鬼厌”的煞星,但,那又如何呢?没见和他扯上关系的杜芷萱都还活得好好的,半点都没有香消玉殒的预召吗? 如此,她又岂能不趁着这样的好机会,为自己谋得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呢? 毕竟,依照大梁律列,亲王可娶一正妃,两侧妃和四庶妃。而,除去庶妃外,正妃和侧妃都能上玉楪,从此以后,就成为了皇家人,无论到哪儿都将享受一众人的尊崇和艳羡! 一念及此,杜萍就越发地欢喜起来,凝视着秦王的目光里满满的情意,只恨不能立刻就行到秦王面前,将自己的心捧出来,任由秦王肆意把玩。 “萱儿,闭上眼睛。”短短时间里,就明白了杜芷萱在候府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地位的秦王,若非谨记着出宫时,太后和皇帝这两位的叮嘱,估计,眼下,他早就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懑而拨剑杀人了。 不过,眼下,却有一个极好的发泄满腹怒气的对像。 杜芷萱眨了眨眼睛,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从杜芷萱那清澈的眼眸里读出了信任和依重等情绪的秦王,抿了抿唇,耳光泛红,原本按于腰侧的手一扬。 下一刻,屋内众人就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一片浓重得令人骇怕的冰冷和杀意。 锋利的长剑,在阳光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却带上了死气的不祥预召。 ——仿若,一瞬间,众人就置身于尸山血海中,举目四望时,只能看见无尽的残缺的尸体,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活人,胸腹间除了惊惶无措等情绪外,就是浓浓得能将自己轻易就淹没的荒凉颓然感。 一种仿若就这般死去,也无所谓的感觉。 “刷!” 看似极随意地一剑,却因为秦王那没有分毫留手,仿若将杜萍当场斩杀的举动,而令屋内回过神来的众人齐齐惊呼出声:“啊……” 杜萍早已花容失色地瘫软在椅子里,满腹的猗念,在这一剑下尽皆化为乌有。 “不要杀我……”伴随着这喃喃自语的声音,有那么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臭味,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是吧?这就吓得屎尿齐出了?! 一瞬间,屋内那些清醒过来的人齐齐用一种诡异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杜萍,怎么也不敢相信,胆敢在杜芷萱面前勾引秦王的杜萍竟会是这样孬!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603章 不过是自取其辱 杜萍又惊又惧,又羞又恼,却被停留在自己脖颈处,正琢磨着应该从何处下刀砍掉自己脑袋的宝剑给吓得连翻白眼,恨不能下一刻就晕过去,从而逃离这般尴尬难堪的场景。 “你是萱儿的妹妹。”秦王无视了杜萍那咬着唇,用一种泫然欲泣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姿态,冷冷地说道:“谁给你的胆子,当着萱儿的面就勾引我?” 将杜萍那惊惧羞恼交加的神情尽收眼底的秦王,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屋内众人,满意地欣赏着候府一众人那纷纷垂眉敛目,恭谨谦卑的姿态,心里默默地思量着:经此一事后,想必,候府再也没有第二个不会看人眼色的人,上赶着欺负杜芷萱了! 当然,最令秦王欢喜的却是即便自己提剑杀人,杜芷萱依然神情淡然地吃着自己剥的果仁,并没有丝毫地害怕和惊惶。 就连惯于装模作样,赶在杜芷萱回府之前,不止一次做出“端茶送客”姿态,恨不能立刻就将自己撵出候府,以免自己与杜芷萱培养出了深厚感情的老夫人,此刻也都脸色发白,像一团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 只有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在自己望向她时,竟还特意抬起头,冲自己展颜一笑。 神情举止间,没有丝毫的伪装,一幅发自肺腑不惧自己的淡然自若的模样。 她相信他,相信不管他露出什么样的模样,他都绝不会伤害到她。 而,他也应该相信她,相信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况里,她都不会抛弃他,更不舍得看他受伤。 这,就是独属于夫妻之间必备的“信任”了吧?! 秦王轻抚胸口,只觉得自己那颗古井不波的心也都急速地跳跃起来,身形像飘浮不定的云,又似急速吹拂过,却令人根本就捕捉不到的风似的,迅速窜到了杜萍面前。 即便背着一个“克女无数”的人人畏惧的煞神命格,但,因着秦王那位高权重的身份地位,依然有无数为着荣华富贵的姑娘前仆后继地扑上前来,只为了能在秦王心里占据一定的地位。 这些姑娘中,不乏那些真正绝色的美人儿,更有那些闻名于世的清高才女,偏偏,在秦王看来,她们统统不如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来得更为可爱。 因此,杜萍这样的姑娘,即便真有几分姿色,又算得了什么? 这般想着的同时,秦王也举起了手里的剑。 “啊……”杜萍再次尖叫出声,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拨脚就冲杜芷萱的方向冲去,嘴里更是哀泣道:“四姐,饶我了吧……” 秦王微眯双眼,长剑脱手而出。 “啊……”杜萍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不过,踉跄地跌坐于地面的杜萍,那一头令她自傲的青丝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一袭袈裟,都能直接送到庙里充当尼姑了! 被这一幕震惊到的众人:“……” 卧槽! 不就是于众目睽睽之下,抛了一个媚眼给秦王吗?被秦王安上一个“勾引”的罪名,污了名声也就罢了,如今,还被秦王将一头养了十多年的青丝给削了个精光!传扬开来,还不得令人以为杜萍生出了脱离红尘,避开人间烟火的想法,才怪。 “王爷,你这般,怕是不妥。”老夫人一口气哽在喉咙旁,差点就厥了过去,却因为这般混乱的场景,唯有自己才能控制住而不得不继续坚持着,以免出现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 秦王淡淡地看着老夫人,一声未吭,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森冷气息,却令正看向杜芷萱的老夫人,不得不将到喉的训斥话语又咽下肚去。 连老夫人都退避三尺开外了,屋内其它的人又有何德何能,继续与秦王这位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煞神叫板呢?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房间里,杜芷萱那咀嚼坚果的声音就听得特别真切,只令一众垂眉敛目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心得宽成什么样,才能无视这一团混乱?又或者说,从最初,杜芷萱就没有将候府众人放在眼里? 这般一想,众人就悚然一惊,恨不能立刻回屋思索对策。 而,偏头看向杜芷萱的秦王,等来的就是杜芷萱那像极了唤小狗的招手动作。 呵! 众人心里冷笑连连,只恨不能时光飞逝,从而欣赏到杜芷萱因那恃宠而娇的行为,而惨遭秦王抛弃的凄惨情景。 “没果仁了。”无需刻意抬头,杜芷萱都能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时那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由何而来,对候府一众人到现在依然活在自己世界里,看不清外界发展变化的情景不予置评。 众人:“……”明明,碟子里还有一大堆榛子,松子和板粟的,偏偏,这样的睁眼说瞎话! 即便知晓杜芷萱此举,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是给老夫人解了围,但,不论是老夫人,抑或是候府其它人,均没一人因此而对杜芷萱生出感激之情。 唯一有的,也只是浓浓的嫉恨! 谁让秦王竟然收了佩剑,抓起一把山核桃,一个个地捏开,做出一幅“不论杜芷萱说什么都是正确的,根本就没有一点是非正直观念”的模样呢?! “嘎吱!” “嘎吱!”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将从那匣山核桃里找出来的夹子找了出来,推到秦王面前,道:“显摆你的手厉害呢?” 仿若没有听出杜芷萱话外之意,更没有体会到杜芷萱那疼惜关切之意的秦王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个不好用,会夹碎的。” 杜芷萱的目光,在被丫环婆子们抬出去的杜萍身上掠过:“你……怎么想到这样做的?” 秦王一边剥着山核桃,一边回答道:“无论男女,大部份人都比较注重容貌。”尤其是杜萍这种身份不足,从而存了以色侍人念头的姑娘,更是如此! 既然不能一剑砍了杜萍,也不能在杜萍脸上划几刀,直接毁了杜萍的容貌,那么,就唯有剃光了杜萍的头发,让杜萍龟缩于候府,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能让杜萍真切地体会到此等无法言说的屈辱,也同时给候府那些其它也蠢蠢欲动的人提个醒。 ——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 …… ***** 我晕,竟然忘记上传了,最近还真是太忙,还好没跨到第二天~ 么么大家~~ 第604章 老夫人欲撵秦王 很快,秦王就将剥干净外皮的一小捧山核桃仁递到杜芷萱面前。 杜芷萱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得怀疑看似不通人情俗物的秦王,其实是披着这张单纯无知的小白兔皮,来掩饰自己那比狐狸还要奸诈狡猾的内心。 不过,也许是她自己多疑了? 目光在秦王那泛红的耳尖处停留片刻,杜芷萱抿唇浅笑,轻抚衣袖,探出手,拿走了秦王手心里剥好的山核桃仁。 眼见秦王那黝黑的面容也快要掩饰不住的红晕,杜芷萱突然起了坏心思:“手摊开,我看看。” 秦王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杜芷萱,那本欲收回的胳膊却再次放回到了桌上。 杜芷萱取出绣帕,轻轻拭去秦王手心里沾梁到的细碎果壳,目光在那些因为经常练剑而留下来的薄茧处停留,忍不住抬手轻抚:“当初,一定很痛吧?” 自古以来,想要练出一身高深的武艺,想要达到上阵杀敌,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程度,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沐浴在杜芷萱那怜惜目光里,感受着心底深处泛起一丝暖意的秦王,毫不犹豫地将到喉咙的那句“生来力大如熊,筋骨奇佳,被无数人追抢要收徒的练武奇才”的话咽下肚去,道:“痛。” 据那些描述才子佳人的话本所写,该放下身段示弱的时候,就绝不能摆出不惧任何风雨的高姿态。 “但是,为了保护我最重要的人,这样的痛楚,也是值得的。”顿了顿,秦王坦诚地看着杜芷萱,慎重地允诺道:“你,也是我需要保护的人。” “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杜芷萱抿了抿唇,轻轻揉按着那些薄茧,感受着指下传来的僵硬感,不由得轻笑一声:“我想听你学武,并四处征战的故事。” “好。”秦王的目光,在杜芷萱那白皙修长的指尖处停留住,竭力按奈下满腹恨不能立刻就将杜芷萱的手抓过来,细细把玩一番的欲望,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怀念来:“当年……” “四丫头。”很不乐意见到杜芷萱和秦王这幅“郎有情,妾有意”模样的老夫人,眉头微蹙地看着杜芷萱,提醒道:“你是候府长房嫡女,肩负着一整个候府的兴盛荣衰,该注意的,就还是要注意一二,以免像往常那样,再次沦落为旁人闲谈间的笑料。” 话落,敏锐察觉到秦王看向自己时,那仿若看一个死人般的冷漠眼神,老夫人不由得心里发寒,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王爷,我们候府还有些家务事……” 家务事? 家务事! 秦王慢吞吞地收回那冷冽的目光,又抓了一捧山核桃剥着,细细扒去每一颗果仁皮,再摆放到杜芷萱面前的小碟里,做出了一幅自己也是候府之人,理当参与候府家务事的姿态。 这样的仗势欺人! 老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得不拜服在秦王的权势和身份之下,遂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杜芷萱。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王府吧。”眼见秦王连耳朵都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哀伤和郁闷的情绪,像极了快要被抛弃的小动物的委屈和无辜的模样,令杜芷萱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道:“明日,我要出府巡视店铺。” 这是准备向那些手下介绍他的身份了? 瞬间,秦王就褪去了那些失落和黯然的情绪,犹如一只邀宠的小狗似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芷萱,就连尾巴也都抖动个不停,就怕杜芷萱又心硬地收回了前言,难掩急切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话落,秦王就翩然离开,徒留眼睁睁看着杜芷萱与秦王约定下次见面的候府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万万没料到,秦王这样性情淡漠,位高权重的龙子凤孙,竟会被杜芷萱这么个恶名远扬的姑娘给拿下了! 待到秦王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杜芷萱才收回凝视着门口的目光,看向坐于上首,正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瞪视着自己的老夫人,道:“祖母……” 话落,杜芷萱从衣袖里取出一方绣帕,轻按眼角,顶着那泛红的眼眶,用一种带上了哽咽的语气说:“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很苦啊!” “什么?!”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其它的,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连矮桌上的茶具都被震动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道来!” “唉……”杜芷萱又叹了口气,将杜莜、杜芷菡和杜茉三人各自的情况详尽地告知众人, “不!这不可能!!”不出杜芷萱预料,第一个晕过去的,果然是杜芷菡的生母,二房的于氏。 倒底是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教养长大的姑娘,哪怕于氏明知落入了钱氏的圈套,却也因着“出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和自己在候府里那种遭人排挤的地位,而不能给予太多明面上的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于氏只能苦苦劝说杜芷菡继续忍耐,待到生下可以傍身的嫡子后,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教养嫡子之上,以达成“母以子贵”的“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目标,从而过着像老夫人这般被子孙们逢迎讨好的养尊处忧老封君的生活。 如今,乍闻杜芷菡即将病死,所有谋算尽皆成空的消息,于氏又如何能继续坚持住呢?! “怎会这样?”老夫人神情迷茫地喃语着,显然是不敢相信那被人恣意评论的安王府,竟会破天荒地讲究正侧之分,嫡庶之争的规矩! 毕竟,当年,安王爷就因为一位又一位的“真爱”,活活将自己的王妃,那位与安平郡主是手帕交的凤兰县主给气得到了寺庙里修行!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老大出面,强逼着安王长子迎娶杜莜为正室! 总算老夫人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在周嬷嬷和郑嬷嬷两位那隐讳的提醒下,及时地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否则,此刻,她就会面临诸多愤恨和仇视的目光! 第605章 杜萍欲负荆请罪 抱香阁 悠悠醒转的杜萍,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许久都未走出烟柳阁一步的胡姨娘正守在自己床头,用绣帕擦拭着眼角泪水的这一幕。 杜萍张了张嘴,想唤胡姨娘一声,却因为太过干涸的喉咙而只能发出沙哑的呛咳声:“咳……” “萍儿,你醒了?!”正坐于床头,暗自垂泪的胡姨娘,猛地扑上前来,搂着杜萍的身子,就一通哭嚎:“萍儿,你怎么这样傻?你这是要生生从我心里挖一块肉啊……” “咳……”杜萍又是急剧的几声呛咳,总算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那个字:“渴。” “唉呀,瞧我!”胡姨娘轻拍自己额头,转过身,就将摆放在塌前温热的水递到了杜萍面前,任由杜萍就着自己的手,小口小口地饮着水。 很快,一杯水就见了底,见状,胡姨娘又执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水。 “娘,这些事,交由屋里侍候的下人做就行。”杜萍依在床塌上,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黯然。 “萍儿,你别多想。”胡姨娘行到塌前,拽住杜萍的胳膊,宽慰道:“人多手杂,所以,方才,我就令她们退下,等你醒过来后,再来服侍你。” 杜萍随意地应了声,却并不打算戳破胡姨娘的谎言。 想也知道,今日过后,原本在候府就不受宠的她,将会遭受多可怕的折磨。而,这些原本就不甘心分来侍候她的下人,又岂会再继续忠心耿耿地跟随着她?! 胡姨娘抿了抿唇,将放凉了一些的水递到杜萍面前,看着杜萍又饮尽了一杯水后,才将杯子放了回去,难掩担忧地问道:“萍儿,今日之事,可又是那钱氏安排好的?” “嗯。”杜萍微微垂眸,想起今日差点惨死秦王剑下的情景,脸色再次变得惨白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喃语道,“我也未料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你呀!”胡姨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点杜萍的额头,“不是告诉过你,钱氏是个心狠手辣,算计自己人都从不留情的蛇蝎妇人,你怎么就偏不听,非要掺和到她与杜芷萱的恩怨纠葛里呢?” “若,今天,那秦王不给候府的脸面,直接将你斩杀了,就算告到陛下面前,候府也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更何况,以候府诸人这种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性情来说,会不会做出这种告御状的举动都还不一定呢! “我也只是……”想让你我母女俩过得更好。 杜萍嘴唇动了动,末了,还是将后面那句话咽下肚去。 “唉……”倒底是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的姑娘,胡姨娘又岂会不知杜萍的想法?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才万分地愧疚和懊恼,心酸和痛苦,忍不住地搂着杜萍的肩膀,道:“萍儿,娘什么都不要,只望你过得好好地。” 预间传来的湿意,令杜萍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轻轻回搂住胡姨娘的身子,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般,依在胡姨娘怀里,轻声道:“娘,你放心,明日,我定会到文斓院,与杜芷萱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若可以的话,胡姨娘真得很想劝说杜萍,找些其它的法子求得杜芷萱的谅解。奈何,待到她看见杜萍脸上的坚决,心里就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也无法阻止杜萍的决定。 “可……”即使知晓,这是目前打消来自于杜芷萱报复的最快最便捷的法子,但,一想到此事传扬开来,将会给杜萍带来的某种伤害,就令胡姨娘忍不住哽咽出声,“萍儿,待会,我就去求你父亲。” “不。”杜萍摇了摇头,“父亲从来不理会后宅事务。”更何况,以杜侍郎待她们母女俩的疏离姿态,即使胡姨娘死在她的面前,只怕杜侍郎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那……”胡姨娘嘴唇颤抖了下,“我去求夫人。” 顿了顿,胡姨娘又补充道:“若,夫人也不同意帮忙的话,我就去求老夫人!” “娘,你真以为,她们会愿意为了我们,而出手得罪杜芷萱吗?”杜萍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原本,就是我心生贪恋,才会做出这等丢人现脸之事。就算求,也该由我亲自到文斓院,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杜芷萱,求得杜芷萱的原谅。” 胡姨娘咬了咬唇,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些极不靠谱的念头掐灭,道:“万一,杜芷萱并不相信你呢?” “我会让她相信的。”杜萍紧握手心,眼角眉梢间尽是一片坚决。 飞羽院 “负荆请罪?呵!”杜芷薇冷笑连连,简直不敢相信,都到这个时候了,杜萍竟然还这般天真。 “娘,你总说,那胡姨娘当年名满江南,除了那绝美的容貌和令人赞叹的才华外,就是那些让人无从提防的心机谋算,如今瞧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这近二十年的后宅生活,早已磨平了她当年的傲气和风骨。”钱氏倚在软塌里,拈了一块果子放到嘴里,一脸随意地说道,“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一日没能将她们碾落尘泥,那么,就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一个庶女,再大的造化,却也不可能翻出你的手心。”杜芷薇嘴角微勾,“不过,这‘造化’两字,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当得起的。” “你已安排人,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了?!”钱氏猛地坐起身,神情冷肃地瞪视着杜芷薇。那模样,仿若杜芷薇的回答不令她满意,就会不再顾及自己与杜芷薇的母女情份,而直接令人狠狠地收拾折腾杜芷薇! “我……”杜芷薇嘴唇动了动,明明有着满腹为自己辩驳的话语,奈何,在钱氏那冰冷彻骨的眼眸里,却怎么也没办法将到喉的话说出来,更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以便她能钻进去,从而逃离这令人快要窒息的环境。 杜芷薇这幅低头缩肩,任由钱氏批评指责的乖巧模样,不仅未能激起钱氏心里的怜惜,反而还令钱氏越发地愤怒起来。 一切,只因,从头到尾,杜芷薇都没发现自己究竟********!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雪纺娃娃1;月移西楼3;书友1409271219491652;雯雯心心1;wenky6662;风筝19853;玄飛1;狂然封神1;yuag011;miaozi1232;jly69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606章 老夫人真实用意 “蠢货!” 钱氏闭了闭眼,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懊恼自己这些年只知与候府众人争权夺利,竟放任着养成了杜芷薇这样一个做事冲动,不知三思而后行的天直纯傻的性子! 这样毫不留情的责骂话语,这样黯然伤感的失望神情,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得杜芷薇心魂失守,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她错了? 她错了! 只是,********?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眼见杜芷薇依然一幅茫然无措的模样,钱氏不由得长叹一声:“薇儿,你可知,你究竟********?” 杜芷薇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却敌不过钱氏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失望,而给她带来的痛楚:“我不知。” “你可知,老夫人为何未严惩杜萍?” “你可知,杜萍与秦王自荐枕席的举动传扬开来,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候府?” “你可知,为何三房早早就与杜芷菱定了婚约?只待杜芷菱及笄后就出嫁?” “你可知,老夫人和二房早就知道宁王四公子好男风之事?就连杜芷菡本人也清楚?” “你可知,明明不该有孕的杜莜,为何能以身孕之事,而被安王世子请封为侧妃?” “你可知,嫁入三皇子府的杜茉,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出孩子?而,这就是杜茉与三皇子妃达成的协议?” …… 一个个问题,犹如重锤一般,敲向杜芷薇,只震得杜芷薇头晕眼花,腿脚再也无法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踉跄着跌坐于地面。 “你啊!”钱氏摇了摇头,压下心里滋生出来的不舍和担忧等情绪,走到杜芷薇身旁,将杜芷薇搀扶起来,并将杜芷薇带到软塌旁,与自己坐于一处后,才轻抚杜芷薇的头发,道:“遍数盛京世家贵族,不会再有第二家的后院,会比勇诚候府还在混乱不堪了!” “这些年,我只想护着你,不让你掺和到那些肮脏的事情里面,从而像其它的几个姑娘一般移了性情,却忘记了养在温室里娇弱的花朵,如何能经受住外界那些风吹雨打?!” “幸而,如今,一切还不晚。”钱氏想了想,道:“从明日开始,我会与你详细地解释候府里的情况。” 梨香院 周嬷嬷递上一杯茶水,轻声提醒道:“老夫人,今日之事,怕是不太妥当。”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有何不妥?” “老奴以为,如今,四小姐不仅是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更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府里虽不需刻意逢迎讨好,却也不该再像往日那样直白地算计陷害。” 说到这儿时,周嬷嬷特意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了:“即便不能施恩,交好与四小姐,但也不能将四小姐推离候府,从而出现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 “你是说,让我与四丫头低头?”老夫人眉头微蹙,不悦地瞪视着周嬷嬷,“大梁向来以孝治国,别说一个秦王妃了,哪怕四丫头成为皇后太后,也需要恭恭敬敬地待我!” “更何况,如今,四丫头还没有嫁入秦王府,还不知道她能否不受秦王那煞神命格的影响,坐稳秦王妃的位置。”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恶意,只令周嬷嬷都不由得为之心惊。 也确实,这些年来,凡是和秦王有所牵扯的女人,除去太后这位生母以外,其它的人都会受到秦王身上的煞气影响,不论年纪大小,身份高低,均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哪! “话虽如此,但,说不准,四小姐就会成为例外呢?”周嬷嬷眼神闪了闪,提醒道:“前段时间,外面不是有关于四小姐是‘福星’的传言吗?” “老夫人,该不会因此之故,四小姐才未受到任何影响吧?” “福星?!”老夫人冷笑一声,“这不过是安平郡主那个贱女人,为了洗清四丫头身上的污名而想出来的法子!” “至于其它的?”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里,杜芷萱那越发红润的面容,和那令人艳羡的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逢勃感,老夫人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心里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不确定感来。 “也许,秦王的‘煞神’命格已被削弱。”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但,那带上了浓浓恶毒之意的话语,却清楚地传递到周嬷嬷耳里。 “过几天,看看七丫头是否还活着,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说到这儿时,老夫人嘴角微勾,眼底的算计和阴冷之意清晰可见,“说不准,到时候,太后和陛下还要感激我们候府呢!” 如此一来,牺牲杜萍一个孙女,换来更多的荣耀赏赐,何乐而不为? 这,才是今日老夫人之所以无视杜萍勾引秦王的缘由! 文斓院 “果然!”杜芷萱轻抚衣袖,拈了一枚红枣送到嘴里,“祖母从来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那些因着诸多原因,认定了老夫人已“糊涂”得不分轻重缓急,一径地偏坦于娘家人的情况,从最开始,就只是老夫人给自己贴的伪装。 “小姑娘,你无需担忧。”手执红伞的林太医穿墙而过,瞥了眼那些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在屋子里而一窝蜂地奔逃的鬼鬼们,凉凉地说道:“你们如果想投胎,就继续吧。” 投胎? 投胎! 喝下孟婆汤,洗去此生的记忆,从新开始? 呸! 谁知道,下辈子做牛还是做马,抑或是做路旁随处可见的石头和小草? 一瞬间,所有的鬼鬼们,犹如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齐刷刷停留在原处。哪怕后面那些蜂涌而来的鬼鬼,未能停住步伐而将他们推攘着,踩到了地板上,却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生怕下一刻,那令所有鬼鬼们避之不及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是说?”杜芷萱手里的红枣,滚落回小碟里,“那杜萍活不过今晚了?” “当然!”林太医轻抚衣袖,于杜芷萱身旁落坐后,才笑眯眯地问道:“你要去救她吗?” ****** 最近,每天都花大量时间在刷淘宝,好像有半个月没码字了,还好有存稿呀~ 挖哈哈~~双十一,就是要买买买…… 第607章 林太医欲见秦王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杜芷萱重新捡起红枣,放到嘴旁,轻咬了一小口,道:“更何况,她都无视姐妹情谊,做出那等事了,又如何能祈求我像圣母一般宽恕于她?” “我就喜欢你这恩怨分明的性格!”林太医笑着夸赞了一句,才又隐讳地暗示道:“其实,如果是你出面,那牛头马面肯定会将杜萍的魂放回来。” “怎么可能?!”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自己对林太医这种怂恿她与牛头马面对上行为的不耻了,“我还没活够,不想那么早就看见牛头马面。” “你太小看自己了。”林太医细细地打量着杜芷萱,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只看得杜芷萱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赶在杜芷萱即将炸毛之前,林太医才慢悠悠地收回自己那过于直白粗暴的视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间,就没几件事是你办不到的。” “你想多了。”杜芷萱只觉得满腹无力,却又拿林太医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即将修练成鬼仙的腹黑鬼鬼没办法,只能摆了摆手,道:“总之,我是一个很有自知之姑娘。” 不过,往日里,被秦王的煞气影响到,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姑娘,要么,就与秦王有婚约在身,要么,就是存了颗攀附荣华富贵的心,而上赶着自荐枕席的姑娘,像杜萍这种,仅仅只是用爱慕的目光看着秦王,就无辜枉死的姑娘,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只是,我比较好奇,七妹的死,真与秦王有关吗?” “算是吧!”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乍见到杜芷萱用一种看热闹的姿态提及此事,依然令林太医为秦王点了一排蜡烛。 “怎么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这种犹豫不定的说法?尤其,这话,竟然是从林太医这个向来信奉事实说话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才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呃……”林太医苦恼地揉捏着眉头,“这事,说来话长了。” 话落,林太医还特意抬头看了看桌上那截烧了一多半的蜡烛,提醒杜芷萱,如今,时辰不早,应该休息啦! “那你就长话短说呗!”杜芷萱斜睨了林太医一眼,打定了主意,不论林太医有何难言之隐,这该问清楚的事情,她绝不愿意再被瞒在鼓里。 “这……”知晓杜芷萱倔强性情的林太医迟疑片刻,道:“秦王身上的煞气,你能感受到吧?” “嗯。”杜芷萱点头,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解释眼下情况的猜测来,“该不会,他身上的煞气,早已被他收服,随他指哪打哪吧?” “不错!”林太医难掩惊异地看了眼杜芷萱,“倒未料到,你竟能猜中此事。如此看来,你与秦王,确实是夙世姻缘哪!” 夙世姻缘?!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若到了这时,她还不明白林太医的话外之意,也就白担了穿越女的身份。 “怪不得,秦王会特意提及七妹勾引他之事……”若无此话,杜萍又如何与秦王扯上关系呢?又如何被秦王身上的煞气攻击到? 林太医特意凑到杜芷萱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道:“感觉如何?” “什么?”杜芷萱诧异地看着与自己鼻尖相对的林太医,清楚地看见了林太医眼底的狡黠和窃笑,下意识地推开林太医的身子,轻咳一声,提醒道:“林太医,形像!形像!!” “形像?”林太医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道:“那是什么,能像我研究出来的那些毒药般,杀人于无形吗?” 果然,日夜与那些冲动易怒的鬼鬼们相处的林太医,也不幸地沾染上了这些鬼鬼们暴燥的性情:“你是救人性命的太医,不是毒医啊!” “我比较喜欢你称呼我毒医。”林太医撇撇嘴,“当年,我太蠢,才会选择太医这个看似高大上的职业,呵!” 若,世间有后悔药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毒医,作为自己终生奋斗的目标。如此,又何需他人帮助,才能复仇呢?! “对了,你别岔开话题。”从最初,就没打算轻易放过杜芷萱的林太医,将杜芷萱歪曲的话题又揪了回来,“为了你,秦王准备继续背负‘煞名’,有没有觉得很感动?恨不能立刻跑到秦王府,与秦王许下海誓山盟?” 顿了顿,林太医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个嘛……”杜芷萱眨眨眼,仿若突然觉得屋子里那许久未变的摆设应该重新调整一遍,以换取些新鲜感似的,目光游离不定,神情也是那般地漫不经心,“这样私密的事,怎能告诉你呢?你懂的。” “我不懂。”林太医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打量着杜芷萱,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促狭和狡黠之意,只令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林太医的杜芷萱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妙的预感。 “我决定了!”林太医猛地起身,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杜芷萱一眼,“我还是去问秦王这个当事人吧!” 话落,林太医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子里,只令正使出“尔康手”大法的杜芷萱,忍不住收回手来,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和郁闷地叹道:“唉哟!”万一,找上秦王的林太医,一不小心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该怎么办哪! 旁观这一幕的关将军,宽慰道:“小主子,林太医那么奸诈狡猾,秦王定不是她的对手,你无需担心。”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关将军,如果现在出发,你能赶在林太医抵达秦王府之前,将林太医找回来吗?” “不能。”关将军摇了摇头,坦承道:“林太医比我更适合修鬼道,往往,我花费三年才能学会的东西,她往往只需一年就能精通。” “如今,只怕林太医已见到秦王,并与秦王聊上了。” “聊”这个字,即便关将军说得再随意,但,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血腥和暴力,却依然令杜芷萱侧目不已。 第608章 胡姨娘声声质问(1) 要知道,能令那拥有一张与秦王不相上下“冷漠脸”的关将军,突然露出这样一幅“看好戏”的神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往日里,关将军向来信奉“说不如做”呢! ……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心里的想法似的,向来板着脸,给人予一种严肃感觉的关将军,竟又轻扯嘴角,冲杜芷萱露出一抹浅笑:“你是我等的主子,若,秦王没有一定的实力,又有何脸面迎娶呢?!” 杜芷萱:“……”可怜的秦王! 默默地为秦王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后,杜芷萱就将这件事情搁置一旁,不再想起了。 在她看来,能不被鬼鬼“鄙夷”和“贬低”,只是偶尔吐槽一二,就能证明秦王并非土生土长的那些拥有“大男子主义”,更将女人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附属物,或玩物的人。 这样的秦王,想必,是一定能通过以林太医为首的一众鬼鬼们的“考验”吧?! 于是,自这天起,秦王就屡屡遭遇各种诡异的事情,夜晚,更会有不同的鬼鬼来找他谈心…… “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一道凄厉的惨呼,就划破了候府的寂静。 “这是怎么了?”一夜好眠的杜芷萱,也被这道凄厉的叫声给惊醒了,不由得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 “小姐,听声音,像是从抱香阁方向传来的。”今日当值的穆嬷嬷上前几步,轻声道:“老奴已遣人前往抱香阁打探一二,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前来回秉。” “抱香阁?”杜芷萱瞥了眼察觉到自己醒来后,就一窝蜂地窜进屋内的鬼鬼们,“罢了,我们也去看下罢。” “卧槽!小美人,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这样重口味!” “小美人,你就不怕看了尸体,回来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虽然杜萍是于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但,和正常人比起来,那尸身也是很可怖的。” “说来,我还挺羡慕杜萍的,死得没有丝毫痛苦,若我当年也如此,就好了。” “我已经能想像得出来,候府众人知晓此事后,那脸色有多好看了。”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话语里一片凉薄,对杜萍这个无辜枉死的姑娘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杜芷萱并不以为意,只因,在她看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杜萍受了旁人的蛊惑,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那么,就该承受输了这盘赌局的后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向抱香阁。 而,一路行来,遇见的人越来越多,队伍也越发地壮大起来。 待到被丫环婆子簇拥而来的老夫人抵达抱香阁时,就见许多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这样的情况,令老夫人眉头微蹙,微阖的双眼里满是不悦。 就在这时,原本守候在杜萍尸身旁的胡姨娘,犹如一阵迅疾的狂风似的,扑到了老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头,神情哀凄地说道:“老夫人,求求你,为七小姐做主!” 话落,胡姨娘就用一种满是愤懑和仇恨的目光瞥了眼杜芷萱。 这举动,只令一众围观的人,不论是否知晓事情的真相,都纷纷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胡姨娘,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道来。”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杜芷萱,道:“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定会为你做主!” “谢老夫人!”胡姨娘又磕了个头,然后,就不再掩饰自己对杜芷萱的仇恨:“四小姐,昨日梨香院一事,七小姐并非故意的。回屋后,七小姐满腹的愧疚和懊恼,连夜遣人寻了新鲜的柳条,准备于今早就到文斓院与你请罪。” “偏偏,你竟然遣人,夜里杀害了七小姐!”胡姨娘取出绣帕,轻按那红肿的眼角,低声咆哮着质问道:“四小姐,七小姐可是你一父同胞,最最亲近的姐妹啊,你怎么就能狠下心来,下此毒手?” “这些年,七小姐向来尊敬你,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凡是你吩咐的事情,无不照办!就算没有功劳,可,却也该有苦劳。你怎能就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而狠心断了姐妹情份,更要去了七小姐的性命?!” “退一步来说,就算七小姐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那也应该是由老夫人和老爷出手惩治的,而不是你这个七小姐的嫡亲姐姐啊!” 似杜鹃啼血的哀诉,连那些敏锐察觉到一丝半缕真相的人都为之心颤,就更不用说那些比较愚盾的人了,更是纷纷用愤懑和仇视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特么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胡姨娘这是疯了吗?竟敢将这样大的帽子扣到小美人身上!” “别拦着我,我这就弄死胡姨娘,给这些心存侥幸的墙头草一个深刻的教训!” …… “杂种们,都给我闭嘴!”关将军大刀一挥,成功地镇压了这些激动得再次脑袋乱窜,肠子爆了一地的鬼鬼们,“不许惊扰到小主子,否则,分分钟让你们灰飞烟灭!” 院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冷寂。 老夫人捻动着佛珠,许久都未能等来胡姨娘第二句控诉的话语后,才问道:“就这些?” 胡姨娘有些怔忡,怎么也未料到,自己今日拼着付出一条贱命,也要将杜芷萱拉下水的计划,竟不能得到老夫人的支持! 难道,老夫人也因为杜芷萱那聚变的身份,而不准备再像往常那般漠视杜芷萱了? 一瞬间,胡姨娘眼前仿若浮现了这段时间里,候府众人,尤其是那些墙头草的下人每每见到杜芷萱时那幅谄媚讨好的模样,和杜芷萱相比起往日里更加嚣张跋扈,却并未像往日那般经常被老夫人唤到梨香院训话等场景来。 ……她真得做错了吗? 周嬷嬷上前几步,冷声喝斥道:“胡姨娘,老夫人在问你话,还不速速作答!” “是。”迅速收回思绪的胡姨娘,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磕头道:“请老夫人为七小姐做主。” 第609章 胡姨娘声声质问(2) “四丫头,这件事,你怎么看?” 其实,若可以的话,老夫人还真恨不能立刻就令粗使婆子绑了杜芷萱,一通刑讯逼供后,再将杜芷萱这个碍眼的姑娘送到家庙里去! 只是,不论是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待杜芷萱的宠爱,还是将军府那帮直来直往的粗鲁汉子,再或者是自赐婚后,秦王隔三茬五就遣人送东西与杜芷萱的举动,都令老夫人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愤怒,继续装出一幅慈祥和蔼的模样,与杜芷萱打着太极拳的同时,再不着痕迹地坑害杜芷萱一把。 “祖母,胡姨娘患了失心疯。”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下了对胡姨娘这般肆意扣大帽子于候府嫡女,未来的秦王妃的惩罚。 老夫人那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个用力,差点就将手里的珠串给拽断了,脸上却还不能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愤懑之色:“我是问你,七丫头死亡这件事!” “七妹死亡这事?”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疑惑不解:“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意,我非验尸的杵作,如何知道七妹是怎么死的?” “萱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氏一脸“恨铁不成钢”之色地看着杜芷萱,“七丫头虽是庶女,却也是无比尊贵的候府姑娘。就算无辜横死,却也该让她安眠于九泉之下,又岂能让那些莫名其妙的男子验身?” “验身”两个字,带来的侮辱之意,却远超“验尸”这两字。 不过,眼下,曾依仗着满腹的心机谋算,差点就令钱氏失宠于杜侍郎的胡姨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细微的区别,只是继续用一种阴冷嗜血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若非身旁有几个粗使婆子看着,估计下一刻,她就不管不顾地冲到杜芷萱面前,抓烂杜芷萱那张伪善的面容了! 纵然如此,胡姨娘依然咬紧了腮帮子,牙齿也因为满腹的愤怒而发出“咯吱”声:“四小姐,你已经害死了七小姐,还要让七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你这颗心,怎能这样恶毒?!” “大胆!”无视杜芷萱阻拦的举动,穆嬷嬷上前几步,冷声喝斥道:“胡姨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万万不能乱说,事情未探查清楚之前,还请不要再次出言侮蔑我家县主。不然,我们也就只能请大理寺来评评理了。” 县主? 是了,杜芷萱已远非记忆中那可以随意拿捏欺瞒,任凭将军府一众人如何使力,却也扶不起来的阿斗了,而是颇得太后青睬,手握封地的实权县主! 在这一刻,胡姨娘总算明白自己从屋子里冲出来后,那些下人看向自己时那诡异的目光由何而来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杜芷萱不仅仅是未来的秦王妃,还是有爵位,有封地,有圣宠的荣华县主呢?! “好了,穆嬷嬷,别吓着胡姨娘了。”杜芷萱轻抚衣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狼狈地跌坐于地上,身体抖如筛糠的胡姨娘,“祖母曾不止一次说过,即便我是太后娘娘赐封的荣华县主,但,只要身上流着候府的血液,只要我一日姓杜,那么,就永永远远都是候府的姑娘,与候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最初,被太后赐予荣华县主的爵位时,杜芷萱曾好好地摆了下县主的谱,尽情地享受过了来自于候府众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而,之后,杜芷萱就再次归于平淡的低调生活。 这一切,却是因为若杜芷萱时时都摆出县主的架势,那么,关键时刻,就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就像“狼来了”那个故事般。 果然,眼下,众人纷纷悚然一惊,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再次带上了很久以前的畏惧和害怕,就连老夫人都不由得紧抿双唇,眼底浮现一抹顾虑。 虽,这样的神情,转瞬即逝,却依然被一直留意着老夫人神情举止的杜芷萱注意到了,不由得再次庆幸自己最初听从了几位嬷嬷的指点,而未能沦落为那个凄惨的放羊孩子。 只是,即便如此,老夫人依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杜芷萱,遂再次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质问道:“四丫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啊?”杜芷萱一脸诧异地看着老夫人,仿若不明白老夫人为何明知故问似的。 很快,不知杜芷萱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眼老夫人,然后,不待老夫人反应过来,就语速极快地说道:“虽然,我很耻于有七妹这样一个未来姐夫第一次上门,就按奈不住满腹女儿心思,上前自荐枕席,却差点被未来姐夫一剑砍死的妹妹,但,说到底,大家都是候府的姑娘,又岂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遣人杀害七妹呢?” “毕竟,七妹于我,就如路旁随处可见的蚂蚁一般,无需自己抬脚就能踩死!”将杜萍这么个对旁人来说,极其尊贵的姑娘比喻成蚂蚁的杜芷萱,神情一派闲淡悠然,却没有多少姐妹间独有的情谊。 这样凉薄的性情,只令候府一众汲汲算计杜芷萱的姑娘们也不由得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拥有羡慕嫉妒恨这些情绪的人并不可怕,只因,往往,他们的身上具备更多的弱点,只要掐住了他们的软肋,就无惧于他们那诸多的手段。 而,最可怕的却是如杜芷萱这般,从最初就没将候府一众人放在眼里的人! 这样的人,失势时也就罢了,********,还真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偏偏,就目前情况来看,杜芷萱已一飞冲天,根本就不是她们这些尚未出嫁,还依附于候府的姑娘能阻挠的。 杜芷萱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自己就成为了候府一众人心里公认的性情凉薄的姑娘。 这次,她总算将目光移向那狼狈不堪,极欲晕厥过去的胡姨娘:“倒是胡姨娘,口口声声地指责我杀害了七妹,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若,并无什么证据,却完全是凭你的猜测和臆想,那么,就只能请你前往大理寺走一一趟了。” 第610章 老夫人又和稀泥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憎恨七小姐!” 胡姨娘根本就不受杜芷萱的威胁,只是继续用腥红兼仇恨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并拼命地挣扎着,恨不能立刻扑到杜芷萱面前,代替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却一朝丧命于杜芷萱手下的闺女,狠狠地收拾了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胡姨娘,眼角眉梢间一片冷凝:“你想多了。” 今日,杜芷萱身穿一件桃粉色绣五瓣花的小袄,下系一条火焰红色绣大朵牡丹花的拽地长裙,腰侧系着红色的丝绦,坠着一枚牡丹花造型的香囊,外罩一件白色滚白狐边披风。一头青丝挽了百花分肖髻,几颗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其间,额前垂下一缕半弧形的红宝石流苏璎珞。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斜斜地照射进来。 杜芷萱全身被笼罩在浅浅的阳光里,再加上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只令众人有瞬间的愣怔。 无它,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杜芷萱身上的衣裙闪烁着五彩的光晕。 这些浅浅的光晕,和她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骄傲自信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只令每一个瞧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微眯双眼,心里也悄悄地滋生出一种杜芷萱就该是一个令众人仰望的贵女的念头。 当然,这一幕,落于抬头仰望着杜芷萱,却久久未能等来杜芷萱第二句话的胡姨娘眼里,却是刺得她眼睛生疼,心口绞痛,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 “我可怜的萍儿啊!娘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一无反顾地跟了你的父亲,并想方设法地生下了你!我明知候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却偏偏因为那一丝祈求,而将你教养在身旁,并刻意养成了你一个与人不争不抢的懦弱性子……” “萍儿,娘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飘荡于黄泉路上?你放心,娘这就下来陪你!” 说到这儿时,不知胡姨娘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迅速挣脱了那些粗使婆子,并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冲一旁的墙柱撞去! “拦住她!”老夫人惊呼一声,无论如何,胡姨娘都不能死!不然,只怕才升官不久的杜尚书,连尚书的椅子都没有坐热,就被皇帝捋了下来! 相比起激发了人体的潜力,由一个柔弱易推倒的内宅妇人,变身为拥有高明轻功侠女,眼见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嘴角勾出一抹混合着得意和算计冷笑的胡姨娘,那几个膀粗腰圆,给人予一种力大无穷感觉的粗使婆子可就叫苦不迭了。 关键时刻,依然是关将军出手,轻轻一脚,就将胡姨娘那挨到柱子的身子给踹偏了。 “砰!” “啊……”头破血流的痛,又如何比得上胳膊和腿角尽皆骨折带来的苦楚?尤其,经此一撞,胡姨娘的理智也迅速回归,不用刻意抬头看向脸色漆黑如炭的老夫人,都能明白她今日犯了多大的蠢! 严格说来,每个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十多年前就已布局,时刻准备弄死钱氏,自个儿上位,尽享官家夫人荣华富贵的胡姨娘! 眼下,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再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生平头一次,胡姨娘对杜萍这个不与自己说一声,就擅自定下了勾引秦王计划的亲生闺女也生出一丝怨怼来。 紧接着,胡姨娘就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待到嬷嬷验查过,胡姨娘身体受伤惨重,确已晕了过去后,老夫人才收回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道:“来人,将胡姨娘抬回烟柳阁,再请大夫前来诊治。” 话落,老夫人就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见状,杜芷萱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出声阻止道:“祖母,且慢。” 老夫人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却是并未转过身,更未再抬头看向杜芷萱,只是神情极平淡地问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祖母此言差矣!”杜芷萱的目光,在那些抬着胡姨娘,迅速离开抱香阁的丫环婆子上掠过,再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众人,最后,才将目光看向近在咫尺,却一直未能迈脚进去的内院,道:“七妹无辜枉死一事,还未有所定论。” “既然,胡姨娘口口声声地责难于我,那么,于情于理,本该置身事外的我,也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杜芷萱在心里默默地给杜萍掬了捧同情的泪水,若可以的话,她还真不想使出这一招。 奈何,杜萍有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谁敢肯定今日,七妹莫名暴毙,明日,就不会是我们在场的某个人呢?”说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杜芷萱就再次补充道:“不如,立刻请大理寺来接手此案。” “不行!”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回,她终于转过身来,怒视杜芷萱:“四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何为‘家丑不可外扬’?你是想让外人都知道七丫头因何而死,从而令人讥诮嘲弄于我们候府吗?” “真当候府清名有损,就不会影响到你了?” “祖母此言,我不甚明白。”杜芷萱眨眨眼,一脸茫然和疑惑地说道:“这世间,除了杵作,还有谁能不验尸,就断出一个人的死亡原因呢?!” 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竟这般不依不饶的老夫人,只觉得额头阵阵抽痛,却因今番意外之故,而不得勉强按奈下满腹的烦燥,叹道:“四丫头,你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又岂会不知晓此中内情?” “但请祖母明示。”杜芷萱恭谨地说道,“流言可畏,人心难测,我不想以后,又被人揪出此事,并强硬地将杀害亲妹的大帽子扣到我头上。” “你这是怨我,当时,未能阻拦住胡姨娘的胡乱攀扯之语?”老夫人双眼微眯,将杜芷萱之前评点胡姨娘的话,又丢回给了杜芷萱,“胡姨娘中年丧女,伤心过度,已犯了臆症。” 言下之意就是杜芷萱犯不着与胡姨娘再多计较,不然,就有失候府嫡女的尊贵身份了! 第611章 有所畏惧才最好(1) “你们,听清楚了吗?”杜芷萱神情一肃,双眼微眯,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众人,尤其在老夫人、钱氏、王氏和于氏三房当家主母的心腹嬷嬷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若,我听到外界有任何关于此事的流言蜚语,那么,就只能请求大理寺出面,将今日之事翻查出来,一还我与秦王的清白了。” 众人:“……” 最后这句话,才是杜芷萱今日之所以闹上这样一场的最重要原因吧? 只是,这还未嫁人,就胳膊肘往秦王府拐的姿态,真得好么?! “哈哈哈……小美人,你没瞧见,那些人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欢乐啊!” “什么事都想安在小美人身上,脸真大。” “最喜欢看这些人想算计小美人,却反送了卿卿性命的大逆转情景了!” “可惜,昨夜黑白无常来得太快了些,不然,还可以尝尝候府娇养姑娘灵魂的味道啊!” “卧槽!杂种,会不会说话呢?滚开!别再在影响我们和小美人交流感情!” ……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凤眼微眯:“你们能吞食其它鬼鬼的魂魄?” “怎么可能?小美人,你别听那只蠢鬼的,他就只知道胡编乱造!” “正是,连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厉鬼,都不能随意吞噬新鬼的魂魄,就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在世间飘荡了不知多少年,早已化去了一身戾气和怨气,心态特别平和的善鬼们啦!” …… 至于那些生来就能吞噬一切妖魔鬼怪魂魄的鬼王,那却还真是只有地狱里才能见着啦!而,这样的话,却是任凭这些鬼鬼再直白坦荡,也并不会告诉杜芷萱听的。 “是吗?”杜芷萱挑了挑眉,打量着这些嘻嘻哈哈的鬼鬼们,“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一瞬间,欢快的鬼鬼们仿若被人按下了暂时键似的,齐刷刷顿住了,并纷纷用惊诧莫名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末了,还是一直淡定围观的林太医,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小姑娘,你别逼他们了。” 说到这儿时,林太医还特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杜芷萱:“有些事,不知道,才是比较好的。” “好吧。”知晓林太医本性的杜芷萱,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的好奇和疑惑,带着一大泼丫环婆子回到了文斓院。 眼见杜芷萱神情淡然地梳洗,再倚到软塌里翻看账本,偶尔品尝一小块糕点,一直用惊诧的目光瞅着的林太医,终于飘到了杜芷萱面前:“小姑娘,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 “啊?”心神依然沉浸在账本里的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林太医。 林太医无奈地抚额,却不得不再次提醒道:“你就不准备出手遮掩杜萍枉送性命一事的始末?” 这样的大事,就算老夫人亲自出手,却也无法遮掩住。唯有拥有众多鬼鬼帮忙的杜芷萱,才能在事情出现不可预料的逆转之前,就将这些会影响到许多人的苗头给掐灭。 “不想。”杜芷萱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总该让那些心存侥幸之人,明白何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要以为别人辛苦种下来的果实,在成熟的那一刻,就能随意摘取的。” “真不知你这狡黠奸诈的性格是遗传至谁的!” 林太医无语地看了眼杜芷萱,对杜芷萱想出来的这招“一劳永逸”地解决那些窥视秦王,恨不能立刻就爬上秦王的床,赶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之前,以“生米煮成熟饭”的作法顺利地入住秦王府的姑娘们粗暴又直接的手段,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我这个儿,向来都很善良坦诚。”杜芷萱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被他人揭破,从而心生畏惧,总好过被人瞒在鼓里,日复一日地重复这种枉送性命的事情来得好吧?” 与此同时,回到梨香院后,老夫人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愤怒,将矮桌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到地面上。 “砰!” “啪!” 一瞬间,茶杯碎片,茶渍和茶叶乱飞,而,这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响,传到老夫人耳里,却令她的心情莫名地舒坦了几分,但,嘴里却依然冒出一句又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谁给她胆子,还未出嫁,就这般恃宠而傲?” “如我们这样的世家贵族,谁家不会有一两个闺女是被赐婚的?真当她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再次得来的这桩亲王赐婚很有脸面?竟敢不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真以为,有一个‘福星’的命格,就能顺顺当当地嫁入秦王府呢?” …… 这样的老夫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森寒阴冷的气息,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只令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颇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心腹嬷嬷,也都不由得怯步不前,将到喉的安慰劝说的话语又慢慢地咽下肚去。 飞羽院 在离开时,因为钱氏一个眼神示意,而特意跟在钱氏身后,抵达飞羽院的杜芷薇,哪怕进到内室,依然神情惶然地说道:“真没想到……” 钱氏摆了摆手,示意屋内侍候的丫环退下后,才轻声问道:“没想到杜萍会因秦王一事而枉送性命?” “嘎——” 一瞬间,杜芷薇那外放的情绪,迅速被她抓了回来,紧接着,就是用一种惊惶无措的目光看着钱氏,就连嘴唇也颤抖起来:“娘,我……我……” “杜芷薇!”钱氏冷喝一声,凤眼微眯,“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再继续掺和到杜芷萱和钱诗雅这两人间,偏偏,你就是不听话!如今,可瞧见了?因为你之故,不仅令杜萍这样无辜的姑娘惨死,还令候府一众人畏惧上杜芷萱!” “我也不是故意的。”杜芷薇抿了抿唇,说出这句话后,就觉得一直横亘于胸口那块令自己呼吸不畅的巨石也被挪开了,整个人都变得松快起来,“谁能想到,秦王的‘煞星’命格竟这般厉害。” 第612章 有所畏惧才最好(2) 就那么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就那么一句含羞带怯的话语,就能令一个活生生的姑娘香消玉殒?! 若非这样的事情,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别说杜芷薇了,连钱氏都不敢相信哪!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杜芷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原本绞弄着衣襟的手指,不知何时攀上了钱氏的胳膊,用力地拽着,就连声音也变得惊惶无措起来:“娘,我怎么觉得,那秦王就是故意的?”只为了“杀鸡敬猴”? “你以为呢?”钱氏没好气地白了杜芷薇一眼,却依然轻拍杜芷薇的手臂,无声的安慰着,“若非如此,秦王进宫那么多次,宫里那些宫女妃嫔早已死光了!” 并未听出钱氏话外之意的杜芷薇,只注意到自己最想听的信息,然后,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落回原地,轻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此,她也不用再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薇儿。”钱氏眉头微蹙,慎重地交待道:“我再重复一次,往后,你不许再掺和到这件事中!” 即便那满身煞气的秦王颇受太后宠爱,更被皇帝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养大,交托了诸多的情谊,两人的关系已绝非普通的兄长和幼弟,令一众皇子们艳羡,就连太子也不例外,但,单由杜萍无辜惨死这件事中,就可知,秦王早就移了性情! ——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心态,除了变态,还能有谁?而,普通的变态就已令人头痛了,如秦王这般位高权重的变态,岂不是令人闻风丧胆? “否则,任凭你如何地祈求,我也不会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中!”心里浮现诸多念头,却尽皆无法诉诸于口的钱氏顿了顿,神情肃穆地补充道:“因为,我没办法因你一人,而赌上所有!” “娘,我知道的。”杜芷薇抿了抿唇,一脸乖巧地应诺道。若说最初,她还心有不甘和愤懑,那么,如今,这赤果果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又如何敢越界? 接下来,钱氏又细心教导了杜芷薇一番,待到杜芷薇颇有收获地离开后,她才不再掩饰满腹的疲惫和倦怠,轻按胀痛的太阳穴,长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不外乎生母是青楼官妓的杜萍,竟也不能抵御秦王那袭可怕“煞气”的侵袭! 如此一来,想令杜芷萱不再成为皇室里独一无二的“盛宠王妃”,还真不那么容易。毕竟,这世间,还真没有谁不怕死。 可,这又凭什么? 连杜芷萱的生母,那位响誉大梁的“盛京明珠”钱涵梦,和同样颇得太后欢心的安平郡主都未能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那么,杜芷萱这个“不学无术”“恶名远扬”的姑娘,又有何德何能享受这样一段令人艳羡的爱情,并因此而走入一段美满幸福的婚姻生活呢?! 做为看着钱氏长大的奶娘古嬷嬷,只是沉吟片刻,就明白了钱氏的顾虑和思量,遂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到钱氏面前,隐讳地提醒道:“夫人,老奴以为,咱们可以换个方向,重新探索。” “奶娘,此话怎讲?”钱氏捧着茶杯,轻抿了口水,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听说,往日,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无论出身高低,那死状都特别凄惨。”将钱氏脸上浮现出来的若有所思的神情尽收眼帘的古嬷嬷,慢慢地补充道:“老奴特意打探过,七小姐死得特别安祥,仿若,只是睡着了,并做了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似的。” “这,倒有意思了。”钱氏轻抚茶杯,眼底异色闪烁不停,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来,“奶娘,你以为,此情况,该作何解?” “夫人,老奴以为,这,应与七小姐生母那特殊的身份有关。”说到这儿时,古嬷嬷特意顿了顿,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竟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听说,胡姨娘被罚入青楼为妓之前,也曾是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 即便,胡姨娘有着不逊钱氏的容貌和才情,更也曾是阖府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姑娘,那又如何? 进入青楼,成为官妓后,就已由那曾经令人艳羡的世家贵女,沦落到连凡夫俗子都不屑与之为伍的卑贱下等人! 偏偏,胡姨娘竟还依然竭力维持着那与身俱来的高傲,哪怕被人转手买卖了好几遍,却依然强硬地挺直了脊背,做出一幅不欲与普通的侍妾姨娘争宠,更不将钱氏这位继室看在眼里的行为来! 如此一来,又如何不令古嬷嬷和钱氏两人憎恨不已?! “不过一官妓尔!”就如眼下,钱氏就冷笑连连,生平头一次觉得秦王那与身俱来的“煞气”是个好东西,不然,又如何能不费吹灰之力,更不沾染丝毫血迹地就收拾了胡姨娘和杜萍这对母女俩呢?! “等等……”钱氏眉头微蹙,在这一刻,竟突然抓住了脑子里飞速掠过的那抹亮光,“奶娘,你是说,杜萍之所以能死得那般‘安祥’,全因胡姨娘的官妓出身?!” “不错!”古嬷嬷点点头,缓缓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老奴以为,若非七小姐出身候府,想必,不会那般轻易就死去。” 胡姨娘是官妓,杜尚书是未来的勇诚候爷,杜萍的身体里同时流着官妓和候爷的血液。 而,杜萍和那些与秦王扯上关系,却无辜惨死的世家贵女唯一不同的,却是那源自生母胡姨娘的官妓血脉。 官妓? 官妓! “这样看来……”钱氏双眼闪闪发亮,手指微屈,轻轻敲打着桌面,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此事,大有可为。” 古嬷嬷迟疑片刻,道:“夫人,你打算如何安排?” “这……”并未错过古嬷嬷眼底那抹复杂的钱氏,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转而问道:“奶娘,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第613章 有所畏惧才最好(3) “老奴以为,此事,不能由夫人亲自出面。” 古嬷嬷组织了下语言,慢慢地说道:“如此一来,哪怕事到临头,又出了意外,却也可以轻易脱身。” “毕竟,眼下,四小姐不仅仅是候府长房嫡长女,还是太后亲赐的三品实权荣华县主,更是太后亲赐,且颇得太后欢心和宠爱的准秦王妃!” “倘若,领差办事的人不慎露出些蛛丝马迹,令郡主,太后和秦王这三方人马循迹而来,并将往日里那些针对四小姐的算计圈套全部揭露开来,岂不是平白无故地做了那隐于暗处摔推波助澜的幕后真正黑手的替死鬼!” 当然,事实上,真正令古嬷嬷忌讳的,却是经过近两年一系列变故,而从旁边证实的杜芷萱那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福星”命格! 明白古嬷嬷话外之意的钱氏紧咬着双唇,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细细地思量古嬷嬷的话意,而不是再像往常那样,因为古嬷嬷对杜芷萱越来越明显的避讳,而下意识地怒火高涨,满腹愤懑得失去应有的理智,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钱氏才轻叹了口气,眼底更难得地浮现一抹黯然和失落,隐隐可以窥见里面那淡不可察的绝望和伤痛等情绪:“奶娘,你说的,很有道理。” “幸而,有你,不然,我岂不是又想岔了。”话落,钱氏以袖掩面,不愿意令照顾自己长大的古嬷嬷,见到那绝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颓然和伤感等情绪。 闻听此言,古嬷嬷轻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只觉得钱氏不愧是自己亲自奶大的姑娘,短短时间里就能想明白整桩事情的前因后果。 经此一事后,古嬷嬷再也不用担忧钱氏因心里对杜芷萱那无法言说,更无法排解的愤懑,恼怒,不甘和怨怼等情绪,而被旁边的人挑拨得仿若失去最基本的理智似的,将杜芷萱视为生平必需除之后快的大仇人,却未料到她的言行举止早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 “我一直自诩聪慧机敏,胸有沟壑,如今瞧来,还真是被多年来养尊处忧,悠闲自在的生活,磨平了对周围环境最基本的洞察力和观察力,竟一直被钱诗雅刻意表露出来,针对杜芷萱而设下的阳谋阴谋的算计给迷了眼,竟未能留意到钱诗雅的真正用意!” “还真真是‘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 越说,越发恼恨的钱氏,忍不住伸手砸向矮桌,那力道之大,轻易就将桌上的茶具掀翻。一瞬间,茶杯碎片,茶叶碎沫和茶渍四处飞溅,在那同样被浸湿的花开富贵图案地毯的映衬下,却莫名地多了几分大雨过后,一地残花碎叶的凄憷感。 “夫人,这不怨你。”古嬷嬷轻声宽慰道:“谁能想得到,小小年纪的钱姑娘,竟能想出这般恶毒的主意呢?!” “也许。”钱氏苦笑一声,“倒底是我小瞧了她。” “夫人,你得这样想。”古嬷嬷转了转眼珠,毫不犹豫地将钱诗雅和杜芷萱这对表姐妹之间的恩怨情仇拿出来利用一二了,“连向来待四小姐如珠似宝的郡主,都能被瞒在鼓里,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毕竟,郡主可是长公主一手教导出来的,更颇得太后信任和依重,时常出入皇宫和长公主府。” “也是。”许久后,钱氏长叹了口气,连安平郡主这等精于谋算的人都被钱诗雅玩弄于鼓掌里,因诸多缘由而未能得到安平郡主真传的她,又岂会有所例外呢? “不过,若就此揭过,却心有不甘。”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算计,脑子里飞快地掠过诸多念头,最后,这些念头全部化为一个最为清晰简单的计划来,“奶娘,想法子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钱诗雅。” “夫人,此计甚妙!”古嬷嬷合掌欢庆不已,这世间,论对杜芷萱的了解,唯有精心算计了杜芷萱十多年的钱诗雅! 而,与此同时,杜芷萱也因着和钱诗雅那不似姐妹,却胜似姐妹的情谊,对钱诗雅的性情了如指掌,更能轻松自如地避开钱诗雅的诸多阴私算计手段。 如此一来,这两人之间的争斗,就将会变得万分有趣。 无论谁赢,谁输,都不会给钱氏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相反,钱氏隐于幕后,做那“螳螂捕蚕,黄雀在后”的黄雀,岂不是更好?! …… 无论勇诚候府的人如何隐瞒,但,死了一个大活人,尤其,这人还是时常跟在杜莜和杜芷薇身后,无所不用其及地挑衅杜芷萱的庶女杜萍,又如何能轻松地逃离所有的人注意呢? “没想到,我身上这些煞气,还挺有用的。”秦王手指微曲,轻叩桌面,唯有那微勾的嘴角,和话语里暗藏的得意和窃喜,却将他最初的心思就出卖。 秦管家微微垂眸,神情恭敬,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道:这些年,秦王早就针对自己这身随处不在的煞气,开发出了不下十种应用手段。比起其它一坑就坑死一大泼人的粗暴残酷的手段来说,这般随意弄死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不过,就那么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令秦王做出这样的决定。 由此可知,杜芷萱在秦王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啊! “也不知,萱儿会不会受到惊吓?”秦王轻叹了口气,那向来没有多余表情的面瘫脸上,竟破天荒地出现一种叫做“担忧”的情绪来,“前儿个,母后不是又赐了些珠宝绸缎给我吗?将它们全部装箱,送到萱儿手里。” “对了,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瓜果点心,也别落下了。” 正默默地将杜芷萱的位置往上提了提的秦管家,闻听此言,想也不想地应诺下来,并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的位置提到了和秦王相同,不,不,比秦王还要略高一些的地方! 也许,往后,他效忠的人应该是杜芷萱,而并非秦王? 第614章 苦尽甘来杜芷萱 而,将军府里的安平郡主,闻听这个令人惊悚的消息,也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许久后,安平郡主才轻揉额头,长叹了口气,用一种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声调,道:“总觉得,往后,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少啊!” 不过,若,安平郡主的眼角眉梢不要有淡淡的讥诮和嘲弄等情绪存在,那么,她话语里的担忧和叹息,还能令人相信她确实很困惑,很苦恼此事。 “郡主,老奴以为,此事传扬开来,其实,也挺好的。”秦嬷嬷笑眯眯地说道,如此,不仅能奠定杜芷萱那独一无二的与秦王“煞星”相合的“福星”命格,更能令那些自得知杜芷萱与秦王赐婚后,就一直蠢蠢欲动的各路世家贵族们心有凄凄然。 毕竟,世家娇养的姑娘,不论是嫡女,还是庶女,那可都是用来联姻的棋子,将会为家族的兴盛繁荣做出巨大的贡献。 而,这种还未进入秦王府,连秦王的床都没有爬上就枉送性命的事情,又如何能令他们接受呢? 虽然说,想要再找一个如秦王这般手握重权,简在帝心的宗室王爷,确实不太容易,但,不是还有好几位皇子嘛?说不准,他们家族某位姑娘就有那泼天的富贵命,嫁的那位皇子称帝,自个儿则成为了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宠妃呢! “毕竟,依照大梁律例,秦王可娶一正妃,两侧妃,纳四庶妃和无数的侍妾。”而,一想到,杜芷萱这个由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将会过上这般表面风光,内里酸苦的生活,就令秦嬷嬷心里一阵阵不舍,不由得再次庆幸起秦王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煞星”命格来。 “确是这个理。”安平郡主微微颌首,若非如此,她又岂会默许了秦王频繁地遣人往将军府送礼,以刷将军府一众人好感值的举动呢? “往后,小小姐定会越过越好。”秦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前仿若浮现了杜芷萱与秦王“恩爱一生”的美好情景来,“郡主,你就做好抱曾外孙的准备吧!” 皇宫 “这小子……”太后依靠在软塌里,只觉得额头一阵阵地抽痛,“也不怕吓到萱儿,真是‘朽木不可雕’!” “小弟心性纯善,想必,那位姑娘做了什么令人无法饶恕的事情。”皇帝和太后不愧是母子,在对待秦王那身无法收敛的煞气,或者,应该说是借由这无处不在的煞气警告旁人的举动,都一致地认定了杜萍这个惨死的姑娘,一点也不无辜! “自一月赐婚之后,如今,已四月有余,那些意图攀附皇室的老狐狸,又岂会不注意到此事?”太后冷笑一声,眼底的阴冷和杀机乍现,“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等‘得陇望蜀’‘左右摇摆’之人!” 最初,听说宫里意欲为秦王选妃,这些位高权重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觉,纷纷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家府里的姑娘许亲了,令太后等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降低选妃的要求。 直到连那些八字颇硬的姑娘,也都经受不住秦王煞气的摧残后,太后才被迫停下了每年定期为秦王选妃的举动。 如今,秦王身上的煞气被“福星”降世的杜芷萱所制,而,杜芷萱也一直活得好好的,那张白里透红的面容上,连点疲惫和倦怠的无精打采的神情都找不到,又如何不令这些一早就持观望态度的老狐狸蠢蠢欲动? 若是多年前,太后还是颇受旁人制衡的皇后,而,当今皇帝也仅仅只是太子时,也许,这两位会易位而处,然后,就此体谅这些老狐狸,并从主动凑上来的老狐狸中,挑选几位家世品性皆不错的世家贵女为秦王侧妃和庶妃。 不过,如今,这两位早已羽翼丰满,再兼之秦王是两位关心爱护的亲人,又岂容得了这些老狐狸们有意无意的“挑选”举动?! “这件事,若没有勇诚候府那位老封君的推波助澜,也不可能越闹越大。” 想起杜芷萱那个与小公主交好,并颇得太后和皇后欢喜,更兼之聪慧机敏,才华横溢,又颇有心机谋略,却并未因为勇诚候府一众人待她的偏颇态度而养成一个愤世嫉俗性子的姑娘,皇帝也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太后抬头,诧异地看了眼皇帝。 这个世间,估计再没第二个人会比太后还要清楚,眼前这个儒雅谦和的皇帝,内里却是最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第一次在皇帝脸上见到怜惜的神情时,还是因为秦王那身能止小儿夜啼,令人闻风丧胆的“煞气”。 如今,皇帝脸上竟再次浮现一种叫做怜惜的神情?! 有那么一刻,太后都差点忍不住抬手搓揉自己眼睛了。 “萱儿那丫头……”想起那个机灵古怪,却又有着自己一派行事之道的姑娘,太后也不由得展颜,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如今,也算是苦尽苦来了。” 苦尽甘来? 可不如此嘛! 若,换了旁人,在年少无知时被一众亲人打压,贬低,又被信任的嫡亲表姐钱诗雅,联手小姨钱氏而“捧杀”,年纪轻轻就被人为地纵出“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性子。 接着,又在钱诗雅的蛊惑下,爱慕于武候王世子,而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尽皆抛弃,却又频繁地落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设下的陷阱里,差点就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凄惨下场。 一朝醒悟时,却不仅未像其它那些满腹仇恨之人,针对仇人的软肋而不择手段地报复,只为了将当年算计坑害过自己的仇人尽皆踩到泥泞里,反而还时刻谨记着“一个合格的世家贵女”的本份之道与亲人相处,并为候府的荣耀继续添砖加瓦。 这样“有谋有谋,不偏不颇”的姑娘,才堪为秦王妃哪! 毕竟,这世间,最好的报复方式,并非为仇人而脏了手,污了心,也非与仇人一同入地狱,而是走到令仇人也必需仰望的一个高度,并以自己的幸福生活和大度不计前嫌的作风,换来更多人的赞叹,以及更多人对仇人的贬低和鄙夷。 这,正是为攻心之计。 肉体上的痛苦,算得了什么呢?唯有来自于精神上的折磨,才更令人“痛不欲生”。 ****** 趁老妈不在家的时候,双十一准备血拼!! 为了我那变得扁扁的钱包,继续打滚求订阅呀~~~~ 第615章 表姐闻讯心惶惶(1) 武候王府 “杜萍死了?”钱诗雅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乍眼瞧去,杜萍是整个候府里最最低调的一个庶女,实则,在钱诗雅看来,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不敌杜萍一人的心机谋算之深厚。 偏偏,这样一个前世依靠自己的力量,顺利地成为整个候府里,除去嫁与武候王世子为妃的杜芷萱以外,过得最最幸福和顺心的姑娘,竟莫名其妙地因为对秦王“自荐枕席”的举动,而枉送了那条鲜活的性命? 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杜萍那谦和忍让的性情,能轻易就被旁人窜唆了,于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事? 钱诗雅摇了摇头,前世,杜萍嫁了一个颇有才华的候府庶子,并在这位庶子外放山东为知县时,使出计策跟随而去,直到这位庶子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职到知府卸任,才再次回到京城。 这位庶子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又因自己只是候府一个微弱不需一提的庶子,再加上远在山东,及时地避开了盛京的夺嫡战,又避开了江南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他的后院里虽也有小妾姨娘通房,但,杜萍却凭借着自己的手腕,稳稳地拿捏住这位庶子,并生有两子一女,过着令许多人艳羡的官家夫人生活。 而,今世嘛…… 难不成,那秦王的“煞星”命格,真就那么可怕?杜芷萱也确如传言所说那般,恰好是压制秦王命格的“福星”? 若真如此,杜芷萱岂不是继获得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皇宫大boss的荣宠之后,又将获得秦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并如前世记忆中那般,成为更令人艳羡的“盛宠王妃”? 不!不可能!! 钱诗雅脸色变幻不停,长睫掩住眼底的惊惧害怕等情绪,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猜测! 否则,重生以来,她为了攀附武候王府的一番苦心筹谋,岂非是做了无用功?甚至,就连落得如今这个表面风光,内里却一片肮脏的下场,也都是“自作自受”? 不,她无法接受! 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唇,紧拽双拳,任由那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在这样一个极陌生的地方暴露出自己的想法来,不然,还真是分分钟就落得个“死无葬生之地”的凄惨下场。 就在这时,门帘突然被人掀开,紧接着,一位身着藏蓝色衣裙,板着一张脸,给人予一种凶狠感觉的嬷嬷就出现在屋内。 这位,正是颇得武候王妃信任和依重的郝嬷嬷。 此刻,郝嬷嬷就难掩鄙夷和不屑之色地对斜倚在软塌里,装出一幅柔弱无骨模样的钱诗雅,冷声道:“世子妃,王妃急召。” 而,这时,翠芙和白卉这两位陪嫁丫环才一前一后地进到屋内,匆忙地瞥了眼一脸高傲姿态的郝嬷嬷,就对正气得连脸都泛出青白之色,却依然被迫维持自己那幅端庄贤淑模样的钱诗雅,颤声行礼道:“世子妃。” 钱诗雅目光一凝,长睫掩住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阴冷,恨恨地瞪视了眼前这两个越发胆怯懦弱的丫环:“你们又去哪儿了?” “奴婢……”翠芙咬了咬唇,敏锐地察觉到了钱诗雅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暴戾情绪越发浓郁起来,遂无视了郝嬷嬷看向自己时那阴恻恻的威胁和警告目光,硬着头皮,道:“世子妃,奴婢等人才从王妃院子里赶过来。” 钱诗雅给了翠芙一个隐讳地赞叹目光,目光在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却只知在自己看过去时,下意识轻点头的白卉身上滑过,心里难得地浮现一抹遗憾和叹息来。 枉她一直自诩经历了“清流世家”那般残酷争斗的自己,重生后,定能调教出一批比安平郡主送给杜芷萱还要聪慧机敏,却不失忠心的下人,如今瞧来,倒底是自己错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花大功夫地讨好安平郡主特意入宫请的那两位教养嬷嬷,并将院子里的下人交由她们调教…… 在郝嬷嬷所站立的地方,恰好将钱诗雅和翠芙这对主仆的行为尽收眼底。不过,郝嬷嬷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翠芙,就继续板着脸,冷冷地瞪视着钱诗雅,沉声道:“还请世子妃不要令王妃久等。” 话落,郝嬷嬷就起身,甩袖离开了。徒留正准备酝酿又一拨大招的钱诗雅,犹如被一块鱼骨头给卡住了似的,急促地呛咳出声,却将脸都给咳红了,也没能顺利地将郝嬷嬷挽留下来。 “可恶!”回过神来的钱诗雅,衣袖一挥,就将矮桌上的茶盏扫落到地面上。 “砰!” “啪!” 清脆的声响,传到钱诗雅耳里,才令她那团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了少许。 这时,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大早就出府探听消息的王嬷嬷,满脸惊惶无措地出现在屋内,待到瞧见以一种正襟危坐姿势,坐在椅子里,浑身更隐隐流露出一种不可招惹气势的钱诗雅后,王嬷嬷才微不可察的轻舒了口气,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 “世子妃,候府七小姐的死,确实颇有蹊跷。” 说到这儿时,王嬷嬷眼前也仿若浮现了杜萍那死不瞑目的模样,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因为一番跑动而泛红的面容,迅速褪去最初的血色:“七小姐虽被九小姐威逼利诱,才应承****秦王一事,但,事实上,七小姐确实存了与秦王为侧妃的念头。” “这么说来,那秦王的‘煞神’降世的命格,唯有与杜芷萱的‘福星’命格相合?其它的人,无论存有什么样的念头,哪怕只是做一个没有名份的通房丫环,都会受制于秦王身上的煞气而无辜枉死?!” 钱诗雅咬了咬唇,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万万没料到,我期盼了多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情谊,竟被杜芷萱给撞上了,老天爷真不开眼啊!” 第616章 表姐闻讯心惶惶(2) 前世,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杜芷萱,获得了武候王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今世,将以王妃的身份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同样获得了秦王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秦王“一生一世一双人”承诺,想也知晓,杜芷萱会继续延续前世的“盛宠王妃”名号,令一众盛京世家贵女们艳羡不已。 可,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呢? 明明,她才是得到老天爷眷顾的重生女啊!为何,苦心经营了十多年,到头来,却依然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凄惨结局?! 虽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又想到了什么糟心事,才会这般的纠结,痛苦和懊恼,但,对于将钱诗雅照顾到大的王嬷嬷来说,却是根本就不愿意看见钱诗雅自己折腾,糟塌自己身体的这一幕。 “世子妃,自古以来,连世家望族都没有几人能遵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就更不用说向来多情风流的皇室子弟了。” “更何况,就算四小姐心里生出了这种贪望,却也敌不过秦王是太后嫡亲的幼子,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这样的疼宠。”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女人,无论是否真心疼爱过,归根就底,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奶娘,你错了。”钱诗雅摇了摇头,叹道:“即便太后和陛下再如何地疼宠秦王,恨不能为秦王聘娶全天下最为优秀的女子为妃,更恨不能寂寥的秦王府早日布满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但,说到底,谁家的姑娘不是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又岂会明知秦王府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巨坑,偏要上赶着往里跳?!” “你真以为,这些年,太后和陛下就没有想方设法地为秦王谋娶秦王妃呢?” 想起前世成为颇有地位的老太君后,才从旁人嘴里探知到的消息,和前世秦王那孤老终身的情景,钱诗雅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和讥诮来:“你瞧着吧,如杜萍这样的姑娘,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上位者的心思,即便前世的她,也都是耗费了一辈子的心力才窥知到一些苗头,但,拿来在武候王府里使用,却是促促有余了! “这……”显然,王嬷嬷也为钱诗雅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浓重的血腥气给惊吓到了,半晌都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继续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瞅着钱诗雅,心里也浮现诸多不能诉诸于口的念头来。 “老奴以为,太后绝不愿意看秦王独宠四小姐,哪怕四小姐是郡主嫡亲的外孙女,颇得太后青睬,更曾被太后赐予荣华县主的爵位,也不例外。”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处好的。 尤其是摊上了太后这样一位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婆婆,那更是稍有不慎,就会同时失了太后和秦王两位的宠爱和信任。 “话虽如此,但……”钱诗雅摇了摇头,她又怎会不明白王嬷嬷的意思?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杜芷萱还真会成就“盛宠王妃”的美名啊! “世子妃,老奴以为,七小姐之死这件事,大有可为。”说到这儿时,王嬷嬷特意顿了顿,“往日里,那些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无论出身高贵与否,纷纷在最短的时间里死于非命不说,且死状凄惨,令人不忍睹目。” “而,据勇诚候府探子回报,七小姐虽也意外身亡,但,脸上的神情特别安祥,嘴旁更噙着一抹浅笑,面容红润得仿若睡着了,做了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似的。” “你是说?”钱诗雅眼前一亮,敏锐地抓住了古嬷嬷话语里透露出来的隐讳消息,“只差一点,杜萍就能成功地爬上秦王的床,成就秦王侧妃的名份?” “不错!”王嬷嬷点点头,眼眸里异色连闪,“七小姐是候府长房庶女,生母曾是青楼头牌,被杜尚书的上峰赎身后,送到杜尚书府里的。” “青楼,头牌,候府……”说着说着,钱诗雅就觉得自己脑子里那些星星点点的猜测,在这一刻,突兀地汇集成一条非常清晰的线条! “我知道了!” “单就出身来说,杜萍高贵又低贱,只因,她虽是候府长房庶女,但,她的生母却是一个青楼花魁!”钱诗雅手指微屈,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振奋,“听说,这位姓胡的姨娘,也曾是官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却因家族犯事而沦落到青楼为妓。” “这样的妓女,有一个区别于其它普通妓女的说法——官妓!” “由此,我们可以这般推测,倘若,特意寻找那些与胡姨娘出身一般无二的官妓,令她们慢慢地与秦王接触,是否能因那波折不断的命运,而顺利地抵御住秦王一身‘煞气’的侵袭?” 王嬷嬷瞪目结舌地看着钱诗雅,怎么也不敢相信,透过这些简单粗糙的消息,钱诗雅竟能推测出这样一个看似荒谬,但,越揣摩,却越发地觉得无限接近事实真相的猜测来! “奶娘,接下来,就得麻烦你了。”钱诗雅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浅笑来,“想法子寻找几位才貌双全,性情各有不同,却都能轻易就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官妓,透过其它人之手,送到秦王府里。” “我倒要瞧瞧,倘若,此事得到确证后,杜芷萱又该如何应对太后赐下的各色娇柔的美人儿联手的挑衅和算计?!” “如何与秦王继续维持这段所谓的‘天赐良缘’?!” “如何竭力说服自己,漠视秦王府里那一大堆花枝招展,各有勾人技巧的******,一点点地将秦王从她身旁扯离的痛苦和愤懑?!” “如何一如既往,心甘情愿地利用自己的‘福星’命格,继续抵御秦王那身可怕的‘煞气’?!”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17章 为争侧妃撕破脸(1) 越说,钱诗雅就越发地兴奋和激动,恨不能现在就亲眼目睹这一幕又一幕精彩又热闹的剧目在自己面前上演。 不过,转念想到秦王那令人望而生畏,几乎可以用“神憎鬼厌”来形容的性情,和杜芷萱那越来越阴狠恶毒的报复手段,钱诗雅又心里一秉,敛了脸上的笑容,慎重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想法子,将我们从此事中揭出来。” “如此,倘若一着不慎,事败后,我们也能将其它人推出来,做那替死鬼。” “是。”王嬷嬷恭敬地应诺道,其实,即便钱诗雅不特意叮嘱,她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算计杜芷萱时,毫不犹豫地捋高了袖子自个儿上。 谁让现在的杜芷萱,还真是应验了“今非昔比”这四个字呢?! 而,这时,一直将自己伪装成壁柱的翠芙,眼见钱诗雅的神情,由最初的愤懑转变为兴奋,遂不再按奈满腹的焦急和担忧,上前几步,轻声提醒道:“世子妃,王妃还在院子里等你。” 王妃? 武候王妃?! 电光火闪间,钱诗雅总算是记起了自从王嬷嬷进屋后,就被自己搁置一旁的那件事,不由得再次黑了脸,恨恨地瞪了翠芙一眼,冷声道:“让她等着!老虔婆,怎么还不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再也找不着其它的消遣娱乐方式了吗?非要上赶着拼了老命地折腾我!也不想想,将我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掉了,就对她有好处了,真是大写的‘愚蠢’两字!” “孩子?!”王嬷嬷和翠芙同时惊呼出声,然后,看向钱诗雅那依然平坦的小腹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的灼热,兴奋得顾及不了自己形像的手舞足蹈:“世子妃,太好了,如今,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 勇诚候府 “唉哟喂,小美人,你总算回来了!” “你不知道,这些天来,候府里的大戏一出比一出精彩,我们简直是目不暇接啊!”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往常,我总是不太相信,如今,却不得不感叹,古人诚不欺我哪!” “蠢货们,都给我滚开!一个两个就知道叼叼叼,关键的事情却不知道告诉小美人!” “卧槽,说得太兴奋了,竟然忘记这等大事!” “小美人,你知道吗?六姑娘和七姑娘私下里算计坑害对方无数次,却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便宜了五姑娘!” “谁能想得到,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五姑娘,竟能在关键时刻杀出重围!” “……所以,这,才是典型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哪!” “不错,能令自私自利的老夫人找不到把柄,从而彻底将碍眼的庶子一家赶出去,二老爷也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哪!” ……才刚刚走下马车,杜芷萱就被闻风而来的鬼鬼们包围住了。 只是,鬼鬼们传递而来的消息,却令她惊诧地瞪圆了眼:“杜芙,竟成了世子侧妃?!” 谁能想到,最终,竟会是二房庶女杜芙,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呢? 一瞬间,杜芷萱只觉得“人算,还真不如天算”,不然,前世,那袭爵的人,又岂会是庶出二房唯一的嫡子,而并非嫡出三房的嫡子呢?! “果然,这世间,聪明人永远都不少。”许久后,杜芷萱才颇有深意地感叹道,却换来了林太医一个斜睨的白眼。 “你以为,没有老夫人的默许,那于氏和杜芙两人联手,就真能顺利地拼过三房王氏和杜芷菱这对惯于隐藏的嫡亲母女不说,还能在钱氏这般精明的人眼皮子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所以,这,就是我一直纳闷的。”杜芷萱摇摇头,即便,早就从鬼鬼们的吐槽话语中,隐隐猜测到老夫人誓要弄垮勇诚候府这桩大事,但,老夫人究竟与勇诚候府有着何等无法开解的大仇,令她连自己嫡亲的儿孙都不顾地使出这样的狠手,却是杜芷萱一直都无法想明白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又并非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又如何知晓她是怎么想的呢?”在林太医看来,老夫人这行为,典型的“因爱生恨”,只不过,究竟是因为求而不得老候爷的爱情,抑或是其它的原因,却是需要慢慢探询的。 当然,这也同老夫人不愿意为了拉拢武候王府,就牺牲掉杜芷菱这个嫡出三房嫡女有关。 毕竟,“好刀用在钢刃上”,谁敢肯定,什么时候,候府就得送出一个嫡女,与龙子风孙们联姻了呢?! 而,这,也是杜芷萱和林太医都心知肚明,遂从最初,就没有将杜芷菱列为武候王世子侧妃名单的最重要原因。 …… 这一路行来,很快,杜芷萱就从凑上前来的鬼鬼们嘴里,得知了这段时间里候府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暗叹:确实,她错过了一桩又一桩热闹的场景哪! 真真是可惜了一个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煸风点火的大好机会! 怀着这样的郁闷心情,杜芷萱微微弯腰,行礼道:“祖母。” 也不知庶出二房的姑娘,总算又出了一个能用的棋子,抑或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总之,这次,老夫人倒未像往常那样刁难杜芷萱,甚至还轻扯嘴角,冲杜芷萱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声音更是放得低柔温和了几分:“你这丫头,在自家还这般多礼,快快请起。” 这样的老夫人,令杜芷萱下意识地将心里的警惕和戒备提到了最高,脸上却不露丝毫,嘴里更是恭谨地说道:“祖母,礼不可废。” “果然,有教养嬷嬷指点,这礼仪就是不一般。”老夫人一脸的与有荣嫣,仿若被杜芷萱那烙刻在骨子里的行云流水姿态所惑,笑眯眯地对侍立在杜芷萱身后的几位嬷嬷说道:“辛苦你们了。” 而,候于一侧的周嬷嬷立刻上前几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荷包,不顾几位嬷嬷的推辞,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这些荷包送到几位嬷嬷手里,并再次不着痕迹地夸奖了一番老夫人,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表明老夫人的“挖人”之意。 第618章 为争侧妃撕破脸(2) 这一幕,只令被无视的杜芷萱啼笑皆非,心里的警惕和戒备之意,不仅未消褪,反而还再加深了几分。 果然,下一刻,就只见老夫人眉头微蹙,却又不知碍于何种缘由而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了看杜芷萱,再看了看静坐一旁的钱氏、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最后则仿若漫不经心地掠过屋内其它人,尤其在杜萍这位将以世子侧妃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五姑娘身上停留最久。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安静得风都要避让的环境里,杜芷萱却依然神情淡然地品着茶水,仿若,今日只是一个极寻常的日子似的,更仿若,并未听到府里下人议论的杜萍将于三日后出嫁的消息似的。 是的! 因着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的婚期太匆忙,故,本着给钱诗雅添赌,令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爱情出现裂缝的武候王妃,毫不犹豫地找上了老夫人,敲定了三日后就将杜萍送入武候王府的决定! 若是以往,杜芷萱定会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陪着大家一起耗时间,与众人打打嘴仗,再收获一地破碎的玻璃心,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仰着头离开。 不过,这几个月来,皇宫里发生的诸多事情,却令杜芷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有些人,她是听不明白你温婉的拒绝话语的,唯有实行大开大合的单刀直入作风,才能彻底敲碎对方心里所有的小心思。 就如眼下,杜芷萱就收回轻抚茶杯图案的手指,浅笑盈盈地恭贺着杜芙:“五妹,听说,三日后,就是你的婚期,祝贺你与武候王世子双宿双栖,成就令人艳羡的一对碧人。” 无需特意抬头,杜芷萱都能感觉到杜芷菱、杜萍和杜蓉这三个梦想落空的姑娘,看向自己时那颇为幽怨的目光,心里轻哂,脸上却带出了一抹歉意:“我回来得有些匆忙,明日会遣人将添妆礼送给你。” 即便再如何地掩饰,但,多年的心愿一朝得逞,依然令杜芙那往日里竭力伪装的泯然于众人的秀丽面容带出了几分志得意满:“多谢四姐的关心,往后,我定会努力抓住武候王世子的心,成为武候王世子真正宠爱的姑娘,为四姐一报未婚夫被嫡亲表姐撬走之仇!” 杜芷萱仿若未曾听见杜芙话语里的炫耀似的,一脸诚恳地说道:“好,那就一切拜托五妹了。” ——这剧本,不对啊! 不是应该被戳到心窝子似的暴起伤人吗?怎能这般平淡自然呢?! 说好的,痴恋武候王世子近五年,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一句关心的话语,一个温柔的笑容,而将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尽皆奉上,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蹭,更做出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模样呢? 说好的,“慧剑斩情丝”,上赶着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只是为了能洗白自己,顺利嫁入武候王府,并得到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欢心的“欲擒故纵”之计呢? 说好的,即便做出一幅“成全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这对倾情相恋的爱人”的潇洒如风姿态,却依然对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算计拿捏的行为心生不愤和委屈,哪怕赌上自己的未来,却也愿意以侧妃和庶妃的名份嫁入武候王府呢? …… 众人心里的想法,杜芷萱虽不全知,却也能从她们那震惊、茫然、无措、不可置信和疑惑等情绪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半缕。 “你们……”杜芷萱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该不会到现在依然认为,我还爱着那位高权重,才华横溢,容貌端方,却风流多情,人品更下贱得令人不忍直视的武候王世子吧?” 众人:“……”这样形容一个自己曾耗费五年青春岁月,倾尽全力去爱的男子,真得好吗? “往常是我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一个生于皇家,却没有担当的伪君子!”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眼角眉梢间尽是鄙夷和不屑,“这种连那些依靠着祖萌,只知胡吃海喝,混迹于盛京街头巷尾,成就‘小霸王’威名的纨绔子弟们都不如。” “至少,这些人还知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而不会像武候王世子这般,字典里从没有出现过‘敢作敢为’这四个字!” “听说,早在我跪求太后赐婚之前,武候王世子就与表姐互生情意,为何,偏偏,在太后询问时,却能毫不犹豫地应承下这桩婚事?这样没有担当的行为,置我们候府于何地?又置将军府于何地?” “抑或是武候王世子心里早就认定了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姑娘都是可以随意欺瞒的,即便事发,却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不说,甚至,说不准,他还能像当年的舜帝一般,坐拥一对嫡亲表姐妹的妻妾侍候?”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不出她预料地看到了众人脸上的不以为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可惜,这一切的前提是表姐愿意与我成就‘娥皇女英’之美好故事!” “从很多年以前,我就知晓,表姐与我都是同类人,我们都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正因如此,早在钱诗雅心生恶念,一边挑拨原身爱上武候王世子这个参加宫宴前并未见过面的贵公子,一边却又巧妙地利用诸多机会,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巧遇,并顺利地成为了武候王世子心仪的姑娘时,杜芷萱与钱诗雅之间,就绝不可能如众人想像中那般坐下来,敞开心扉地谈上一谈,再针对此事而各自退让一步。 “可惜,很快,我就知道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杜芷萱摇了摇头,以她对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这两对母女性情的了解,只怕钱诗雅记忆中那令杜芷萱成就令人称羡的“盛宠王妃”故事,仅仅只是“人云亦云”的童话故事,事实真相却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第619章 五姑娘是匹黑马(1) “但,表姐却依然坚定不移。” 杜芷萱摇了摇头,仿若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尤其在杜芙这个三日后,就将以世子侧妃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从此与钱诗雅展开正式妻妾之争的五姑娘身上停留得最久,并未错过杜芙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不过,很快,杜芙却又将这些绝不该于此时出现的情绪摒弃在外,看向屋内正一脸自信地侃侃而谈,就连透过窗户的阳光都舍不得挪开脚步,映衬得皮肤白皙如玉的杜芷萱越发地翩然若仙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留意到的狠戾。 “只是,这世间,人心易变。”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杜芷萱淡然地说道,心里那抹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的愧疚之情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自己再次善心大发行为的唾泣。 都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敢肯定,对于候府里的人来说,嫁入武候王府,从此以后,走上一条布满荣华富贵之路,就不是她们为之一生努力追求的东西呢?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然,岂会看见小美人善心大发,欲拯救失足姑娘的一幕?!” “今日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我夜观星象,小美人很快就会体会到‘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困扰!” “跪求往日里那算无巨遗,聪慧机敏,冷血残酷的小美人再回来啊!” “……蠢货,都给我滚开,一个两个都瞧不出来,小美人这是在‘欲扬先抑’吗?” …… 杜芷萱:“……”虽然,很感激这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提醒,也很感激他们那眼里心里全盘接受自己,并能将自己一切行为找到合理解释的鬼鬼们的信任,但,还是很想狠狠地揍这些不会说话的鬼鬼们一通,肿么破? 显然,如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一般,杜芙依然没有体会到杜芷萱的一番良苦用心,甚至,还不知因何故而冷笑几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讥诮和嘲弄:“四姐,大道理人人都会讲,但,是否每个人都能遵循,却是除去天意之外,就只能看人为了。” “否则,又岂会有‘天意如此,人却能胜天’之类的说法呢?!” “不错!”偏偏,杜芷萱仿若未听出杜芙的话外之意似的,甚至,还颇为赞同地点头,道:“正因‘人定生天’,所以,我才能收回对武候王世子所有的感情,并做出‘慧剑斩情丝’的举动。” “故,待到五妹嫁入武候王府后,请不要再在表姐与武候王世子面前提及此事,以免惹来更多的纷拢和流言蜚语,并对五妹于武候王府的处境不利。”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笑了笑,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四姐的,对五妹的最后一点忠告吧!”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杜芙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化为如炭般漆黑,瞪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恨:“这一点,就不劳四姐费心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老夫人眉头微蹙,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微阖的双眼里有着淡淡的遗憾和叹息,转瞬即逝:“行了,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如此?” “你们要记得,你们是一府同宗的亲姐妹,彼此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该退让的时候,就万万不要削尖了脑袋往前冲。”这话,却是老夫人对着杜芷萱说的,“即便,能取得暂时的胜利,却也失去了家族的倚仗。” “祖母说的极是。”杜芷萱笑了笑,微微偏头,恰好对上杜芙那来不及掩饰的满是讥诮和嘲弄,得意和算计的目光,嘴角微勾,道:“五妹,待会,你就与我同回文斓院,我会细细地将自己知晓的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告知与你。你就趁着这三日时间仔细研究一下,以便能在嫁入武候王府的当天,就稳稳地拿捏住武候王世子的心。” “多谢四姐相助。”杜芙一脸诚恳地致谢后,却突然话峰一转,道:“只是,我这个人向来蠢笨,怕短短三日时间,根本没办法将你告知的消息融汇于心。” 话落,杜芙就特意抬头,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杜芷萱笑了笑,难得地顺着杜芙的话,问道:“不知五妹可有什么好法子?” “有是有,只是……”杜芙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却依然未等来杜芷萱下一句问话后,心里虽有些愤愤然,脸上却不再露出丝毫。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若四姐愿意,可否花个一两天时间,将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记录成册?往后,我就按照四姐记录的册子行事,如此一来,想必,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差池了。” 心里却轻哂:待到她手握杜芷萱书写的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册子时,就稳稳地拿捏住了杜芷萱的把柄,不愁未来的日子里,杜芷萱不能为她所用。 虽然聪明人时常将“人云亦云”之类的劝诫话语挂在嘴旁,以避免自己落入旁人设下的流言蜚语圈套里,从而被蒙蔽了视线,但,倘若,这件事,不仅仅是流言蜚语,更有着切实的证据,那么,无论杜芷萱再如何地叫嚣早就“慧剑斩情丝”,收回了对武候王世子所有的痴恋,但,世人又会如何想杜芷萱?太后这位颇为青睬杜芷萱,更赐了荣华县主爵位给杜芷萱的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又会如何看待此事? ……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芙,还真不知杜芙这个往日里奉行低调谦和生活作风,将自己整成候府“小透明”的五姑娘,究竟是真得“胆大包天”,抑或是愚蠢得被猪油蒙了心窍,竟会想着用这样的法子逼她就范!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杜芷萱直截了当地拒绝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五妹,就别将你那鳖足的算计用到我身上了,否则,只怕,不仅我会看低了你,就连屋内其它人私下里提及此事,也会嘲讽和讥诮于你。” ****** 汗哒哒,昨天家里网络竟然有问题,上不了。 今天下班,回到家,就立刻上传啦~么么大家~ 第620章 五姑娘是匹黑马(2) 杜芙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只因,无需刻意抬头察看,她都能感觉到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诡异古怪的目光,心里忍不住将挑破这一切的杜芷萱恨到了极点! ——就不能让她“掩耳盗铃”一番吗?! “五妹,若,你就这么点心机手腕,那么,我劝你,放弃武候王世子侧妃的名字,由你一父同胞的妹妹代嫁吧。”杜芷萱摇了摇头,一脸感叹地说道,“否则,只怕,这头,候府才办喜事,那头,你就香消玉殒了。” 话落,不待杜芙回话,杜芷萱就再次看向上首那不知何时睁开双眼,却静默不语地瞅着这一幕的老夫人,道:“祖母,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得入宫,就先回房休息了。” 众人:“……”这种扔颗炸弹就跑的行为,不太道德吧?! 可惜,即便如此,大家也只是抬头看向因杜芷萱那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而涨红了脸,正做出一幅咬牙切齿姿态的杜芙,然后,摇头叹息不已,却也跟着纷纷起身告退了。 直到许久后,反应过来的杜芙才尖叫一声:“啊!!!!杜芷萱,我和你誓不两立!” 在寂静的午夜,这样一道尖厉刺耳的叫声,犹如一颗落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瞬间,一片漆黑的候府各院落,几乎都亮起了烛火,更有不知多少睡梦正酣的人低声咒骂,就连睡得正香的杜芷萱,也都不由得低声嘟嚷了几句,然后,在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守夜大将的灼热视线里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的女儿下棋了。 “卧槽!小美人,你那五妹竟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杀向文斓院,誓要将你堵在屋子里!” “见多了各种无耻之徒,但,能无耻成这般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十多岁的小姑娘,性情能扭曲成这般,我也是服了老夫人的教养法子啊! “贪婪自私,唯利是图,冷血残酷,阴险狡诈,仗势而为……啧,这样的姑娘,嫁与其它人,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 瞥了眼蜂涌而至的鬼鬼们,杜芷萱就又继续垂眸品尝美味的点心了,就连那见到初升朝阳时美好的心情,也并未因为鬼鬼的话而有任何的消减。 “四姐,你怎么现在才用早膳?”杜芙眨眨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羡慕和嫉妒,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叹息,“按照养生法来说,应该卯时三刻起身,辰时初用膳……如此这般,待到百岁时,却也身体康健如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卯时三刻起身,子时两刻入睡? 傻了吧?才会选择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晚睡早起! 杜芷萱淡淡地看着杜芙,真想撬开杜芙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才会到了现在,依然不遗余力地算计挑衅她。 “不知五妹,一大早就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上门,究竟有何要事?”杜芷萱取出绣帕,轻按嘴角,拭去唇旁沾着的水迹后,就又拈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嘴旁,细细地咀嚼着。 这样疏离的姿态,这样漠视的神情,都令杜芙忍不住再次咬紧了牙根,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愤懑和恼恨。 不过,很快,昨夜,经过于氏和姨娘调教的杜芙就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在外,微微垂眸,白皙如玉的面容浮上两团红晕,声如蚊鸣:“我想请求四姐的帮助。” 杜芷萱慢悠悠地品尝着小笼包,一声未吭。既然,杜芙能无视丫环的劝说,强行闯入院内,打扰到她的用餐,那么,就别怨她用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对待杜芙。 杜芙抿了抿唇,笼在阔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中了杜芷萱的圈套,从而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情来。 杜芷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杜芙了,径直又夹了一个煎饺,放到面前的小碟子里,细细地品尝着。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可,即便如此,正品尝着一切煎炸食物的杜芷萱,依然未发出任何不符合世家贵族礼仪之道的不雅吃食吞咽声,只令正用眼角余光观察打量着杜芷萱的杜芙也不由得惊叹,紧接着而来的就是越发灼热的目光。 一柱香时间过去后,杜芷萱才像一只吃饱就睡的慵懒的猫咪一般,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都是一府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又何需这般客套?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请直言无妨。” 明明不符合世家贵女礼仪之道的姿态,落在杜芷萱身上,竟有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是的,风情。 即使,杜芙知晓,才16岁的杜芷萱,严格说来,与“风情”这样的话语根本就不搭边。但,不知为何,除了这样一句道尽了她满腹艳羡和妒恨的字词,她却是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形容这一刻,杜芷萱给她感觉的话语来。 将杜芙脸上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心里轻哂,却并没有继续探究杜芙想法的念头,只是直截了当地补充道:“对了,若是如昨日那般,让我亲自记下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却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杜芙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惶无措,更有着浓浓的歉意和愧疚,“四姐,昨日之事,并非我本意。” “早在你上次提出候府继续与武候王府联姻的消息后,老夫人就特意将我、六妹、七妹和八妹唤到梨香院,提出无论我们中间哪一位获得了武候王世子侧妃的名额,待到你回府后,都要主动提出由你来抄录和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 “你知道,我们不像你那样,不仅有将军府做为倚仗,更有着太后这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的青睬和疼爱……”说到这儿时,杜芙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她却并没有取出绣帕擦拭一二的打算,只是继续泪眼盈盈地看着杜芷萱,一脸的欲言又止。 ****** 第二章,晚上准备奋斗到凌晨二三点,嗷嗷嗷,我的荷包又苗条了。 第621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1) 许久后,就在杜芷萱心生不耐烦之前,杜芙再次欺欺艾艾地问道:“四姐,想必,你是能理解我们,更能原谅我的吧?” “竟有此事?”杜芷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此说来,我确实该原谅五妹了?” “这些年来,四姐待姐妹的情谊,我们大家都铭记在心,只待合适时机,就会回报予四姐。”杜芙咬了咬唇,睫毛颤抖不已,“只是,四姐也知晓,以候府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即便我们心里感激四姐,却也不敢诉诸于言行,以免给四姐带来更大的纷扰。” “至于四姐是否原谅我一事?”杜芙抬头,眼含哀怨和叹息地看着杜芷萱,配着脸上那抹苦笑,莫名给人予一种被人无端欺负蹂躏的可怜小姑娘似的感觉,“无论四姐是否原谅我,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瞧瞧!多么地冠冕堂皇!多么地无耻无义! 若非,她有“地狱之王”系统傍身,能随时听到鬼鬼们的吐槽话语,只怕,也会与候府里其它人一样,被这般擅长表演之道的杜芙给蒙骗住吧?! “既如此,那么,我就没办法原谅五妹了。”将杜芙那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毕竟,候府就没有一个傻瓜。倘若继昨日之后,我依然出手偏帮五妹,岂不是赤果果地宣告众人——昨日之事,不过是五妹示人的苦肉计!” “如此,于五妹和五妹的生母姨娘,以及二婶,都不太好。”话落,杜芷萱就端起茶杯,作送客状。 既然,候府非要给她安上一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的恶名,那么,她又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彻底地将此事闹大呢? 不多给候府的人找点事情做,每每看见她时,就仿若恶神附体一般,频繁地出手算计陷害她的日子,真得挺令人不爽的! “四姐,你……你……”杜芙气得连眼睛都隐隐泛红,指着杜芷萱的手指,也因为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郁气而微微颤抖着,嘴唇张张合合,想怒声斥责杜芷萱的无情冷酷,但,不知为何,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话语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而,这时,眼见杜芙依然没有眼色地杵在原处,今日当值的丫环婆子们就不约而同地上前几步,隐隐呈现一种包围姿势地朝杜芙行去。 杜芙心里一发狠,左手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再次被她抓了回来,慢悠悠地收回自己的右手,轻轻揉捏着手指,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满是叹息:“四姐,这原本,就是祖母的命令。” “即便,如今,你是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但,只要你依然姓杜,身上依然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勇诚候府就永远是生养你的地方,而,祖母就永远都是你必需尊敬孝顺的长辈。” “五妹这是在威胁我?”杜芷萱嗤笑一声,微微偏头,淡淡地看着杜芙,道:“既然有‘忤逆不孝’,又怎会没有‘长辈不慈’的说法呢?” 长辈不慈?! 倘若,因为今日她来找杜芷萱一事,而令人传出对老夫人不利的流言蜚语…… 杜芙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无数的哀伤和绝望的情绪从她的身体里逸散出来。任谁,都能看出如今的她已经受不了再多的打击。 不过,这些怜香惜玉的人里面,从不包括杜芷萱这位穿越而来,早已被候府一众人那无耻的算计姿态给磨平了所剩不多愧疚之情的姑娘。 “五妹,有空想这些‘赔了夫人还折兵’的歪主意,还不如写上一封血书,遣人送到将军府,交由表姐亲收,从此,成为表姐手里一颗指哪打哪的棋子。” 杜芷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漠视了杜芙那幅摇摇欲坠的姿态,继续补充道:“毕竟,依照大梁律例,如武候王世子这等即将袭爵的异姓王,可以娶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和无数的通房侍妾。” “与其,待日后,皇家再赐婚一位你们招惹不起的侧妃和庶妃,还不如,你俩早早联手,及时地抓住武候王世子的心,让武候王世子为你俩出头,推拒了皇家接下来的赐婚打算。” “都说‘忠言利耳’,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也唯有如我这样真正把你当成姐妹的姑娘,才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而与你一一地道明。”彻底击碎了杜芙心里所有天真幻梦的杜芷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五妹,你说,是这个理吧?” 放屁! 若可以的话,杜芙还真想爆粗口。 奈何,眼下,那虽浅笑盈盈地凝视着自己,但,笑意根本就没达眼底的杜芷萱,一瞬间,就令她想起了那些话本戏剧里演绎的搅风弄雨,阴险狠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幕后大boss。 于是,那些明明已经到了喉咙旁的训斥和咆哮的质问话语,就这样,被杜芙和着满喉的苦水,毫不犹豫地咽下肚去。 “多谢四姐的苦口婆心。”杜芙咬了咬唇,哪怕面临这样的羞辱,却依然不打算放弃最初的念头,遂微微抬眸,用一种颇为可惜和哀怨的目光瞅着杜芷萱,柔声道:“只是,这件事,已非我能做主的。” “两府联姻,关系重大,想必,四姐也不希望我落到一个反抗长辈定下的婚事,从而惨被除名的凄惨下场吧?” “五妹这话说得,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 杜芷萱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毕竟,当年,我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君不嫁’,于宫宴里求得太后赐婚,抛弃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粘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却偏偏又在即将修成正果之前,请求太后解除我俩的婚约。” “若,真论起来,这满府的姐妹,竟没一人像我这样令长辈操心十多年,未来,却还得烦扰得所有长辈继续操心。” 第622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2) “不过,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话,杜芷萱却是暗指破除万难,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一事了。 “毕竟,这日子,总是自己过的,幸福与否,也是自己最为明白,外界的繁荣和非议,不过是一些‘人云亦云’的猜测之语。” “四姐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如我这样的弱女子,却是绝不可能拥有了。” 杜芙抿了抿唇,仿若未曾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道:“只盼,四姐能看在一府姐妹,打断骨头尚连着筋的情况下,适当地提点一二,待到我在武候王府站稳脚跟后,定会好生回报四姐的恩情。” “唉……”杜芷萱叹了口气,轻按自己太阳穴,道:“不瞒五妹,这件事,确实比较难办。” “只怕,这些年来,我像‘牛皮糖’一样粘在武候王世子身后,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未能谋得武候王世子的真情,还反引起了武候王世子满腹的愤怒和厌烦。这一点,由一年到头,我与武候王世子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且,每次均有其它人在场的情况中,就能猜测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即便我提供了些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讯息,却也有可能是武候王世子为了摆脱我而故意伪装出来的习惯。倘若,五妹严格遵循此道,以谋得武候王世子的真心,却难免出现‘赔了夫人还折兵’的情况。” “待到那时,即便我再如何地与五妹请罪,却也晚矣。” 杜芙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摇摇欲坠,显然,她也想到了此事,遂有些承受不住那满腹的希望尽皆破碎而带来的打击。 不过,也不知杜芙早就从昨日梨香院里的那番交锋中,窥知到杜芷萱隐瞒一手的举动,抑或是一连再地刺激,总算是将杜芙那遗传至候府不知哪一代先祖们身上“勇往直前,越挫越勇”的斗志给激活了,总之,很快,杜芙就用一种颤巍巍的声音,问道:“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吗?” 杜芷萱静静地欣赏了好大一会儿,才在杜芙那略有些绝望的目光里,慢悠悠地说道:“有啊!” “真的?!”杜芙眼底的黯然失落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惊喜和兴奋,看向杜芷萱的目光,犹如饿了三天三夜的狗狗,突然见到了一根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肉骨头似的,恨不能立刻就扑到杜芷萱面前,像一只宠物那样狠狠地舔杜芷萱的脸! 啧! 杜芷萱轻抚手臂,安抚了下那随风而飘舞的汗毛,并将那一颗又一颗突然出现的鸡皮疙瘩暗下去,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做?” “愿意!我愿意!!”杜芙迭声地回答道,就怕稍微慢上那么一会儿,杜芷萱就会将那出妙计又收回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撵出文斓院! “仔细回想这些年来,我那表姐的言行举止,和她每每见到武候王世子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你就会知晓往后应该如何做,才能将武候王世子从我表姐那儿夺回来。”杜芷萱笑了笑,却是并未直截了当地提点,而是兜了个圈子。 当然,以杜芙那打败杜萍、杜蓉和杜芷菱三人的心智,只是垂眸思索了片刻,就立刻明白了杜芷萱的意思:“四姐,你让我学钱姑娘?” “学与不学,那却是你的事情了。”杜芷萱淡淡地说道,再次做端茶送客状。 “我明白。”以杜芙的精明,又如何看不出杜芷萱的推脱和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的举动?遂再次心惊于杜芷萱的心机谋略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往日里奉行的低调谦的生活态度,和今日打着请教,实为赔罪的及时赶往文斓院的举动来。 否则,还真不敢说,待到杜芷萱一飞冲天后,她会与候府其它那些每日里不坑害算计杜芷萱一把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一起,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地。 默默地为那些到现在,依然不依不饶地与杜芷萱作对的候府一众人,尤其是老夫人、钱氏和杜芷薇三人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后,杜芙就深深地鞠躬以示感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位五小姐,倒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今日当值的云嬷嬷,笑眯眯地说道,“倘若,县主想要结交几位任何时候都能互帮互助的同宗姐妹,倒是可以考虑下五小姐。” “若不聪明,也不能打败六妹,七妹和八妹,夺得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份了。”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脸上浮现一抹遗憾和叹息,“可惜,还是被候府表面的繁华蒙了心窍,竟放着堂堂正正的正室不做,非要上赶着与人为妾。” 尤其,这人,还是杜芷萱向来厌恶和憎恨的武候王世子。 “也许,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同样当值的李嬷嬷脸上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有那样一个明知宁王府猫腻情况,却依然上赶着将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的嫡亲闺女送上门的嫡母,她若放弃这次机会,只怕,日后,还不知会沦落到何等凄苦的地方。” “在很少出府赴宴,结识更多优秀的世家公子或寒门子弟时,也唯有选择武候王府这个候府姑娘唯一了解比较多的府邸。” “倒也是。”对那明知宁王嫡次子好男风,却依然抱着凭借杜芷菡才貌双全,又擅心机谋算之道的念头,而将杜芷菡嫁入宁王府的二房于氏,杜芷萱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只怕,这偌大的候府,唯一真正受老夫人那冷血残酷,唯利是图本性影响到的,也唯有于氏这位庶子正室! 若非如此,前世,庶出二老爷嫡子杜辰逸,又岂能打败与大老爷一母同胞的三老爷嫡子和庶子,成功地袭了勇诚候府的爵位?! 一切,不仅仅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性情说,更有着于氏这位自私凉薄本性生母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血亲都能肆意利用时,那么,这个人也就没有什么弱点了! 不过,拥有这样一个内宅妇人手段的袭爵人,勇诚候府又能走多远?只怕,这,也正是老夫人的算计! 脑子里突然飘过的这个念头,令杜芷萱也悚然一惊,越发地厌恶起那端着慈祥和蔼的姿态,却不择手段算计儿孙的老夫人了。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名七彩虹2;大耳猫2;异或1;wenky6662;星星炎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感谢玄飛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大家~ 第623章 表姐懊恼却已迟 将军府,倚兰院 这日,钱诗雅正神情慵懒地倚在软塌里,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嫁妆册子,脑子里则思索着还有何等物件可以列入嫁妆清单,并忍不住畅想起自己出嫁那天“十里红妆”,引人艳羡的盛大情景时,却听到了一道由远及近的惨叫声。 “小姐,不好了!” 这是……王嬷嬷的声音?! 钱诗雅猛地起身,连向来小心搁置的嫁妆清单坠落到地面,并被自己踩了一脚的情况都顾不上了,只是趿着鞋子,急行到厅里。 寒风凛冽的天气里,王嬷嬷竟能跑出一身大汗! 而,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迅速褪去红晕的惨白面容,和看见自己时惊惶,怜惜,懊恼,痛苦和愤懑等情绪纠结在一起的复杂目光,都令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那这几日偶尔浮现的不祥的预感,再一次地出现。 纵然如此,钱诗雅却依然稳住心神,并亲自为王嬷嬷沏了一杯温茶,推到王嬷嬷面前,温和地说道:“奶娘,你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这般镇定自若的钱诗雅,令王嬷嬷眼底的惊惶和无措等情绪慢慢褪去,气喘吁吁地应道:“好。” 一连饮尽了三杯茶水后,王嬷嬷才平顺了自己的呼吸,然后,不待钱诗雅再次询问,就将自己出府时,无意中探听到的消息告知:“小姐,那武候王世子背弃了你俩的诺言,竟于前几日就娶了侧妃!” “我苦命的小姐,费心了尽力,才总算与武候王世子修成正果,哪能料到,竟又有人不知廉耻地横插一脚啊……”说着说着,王嬷嬷就忍不住泪流满面,“老奴觉得,定是那武候王妃心怀不愤,才会刻意赶在小姐入府之前,就巴巴地为世子聘娶了侧妃!” “那武候王妃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做事情之前,就不能仔细地思量一二?就算王府里找不着人商量,就不能写信与亲友商议一番,再做出决定吗?真是蠢得像只猪啊!” “也不想想,大梁建国以来,就从没有先娶侧妃,再娶正妃的道理!武候王妃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开下这样的先河,也不怕太后一怒之下,夺了武候王妃的超品诰命称号,而皇帝也本着出气的想法,继续搁置武候王府请求袭爵的折子!” …… “什么?!”钱诗雅只觉得晴天霹雳,双腿再也无法支撑整个身子的重量,重重地跌坐在青砖地面上,任由手脚处传来的沁凉之意,像终于寻找到热源的飞蛾一般,扑天盖地地冲自己袭来,却依然未能令那混钝的大脑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 “怎么会这样?明明……” 前世,被一众人宠爱得天真单纯,虽略懂琴棋书画之道,却连钱诗雅的小指都比不上的杜芷萱,就能获得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今世,重生而来的钱诗雅,经过苦心的筹谋,终与钱氏联手捧杀了杜芷萱,令杜芷萱成为了人人厌弃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恶女。 接着,钱诗雅又借助各种机会,令武候王世子对杜芷萱心生厌恶,并打着帮助杜芷萱谋取武候王世子真心的旗号,与武候王世子频繁地私会。凭借自己那“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更兼之容貌端方,性情温婉等评语,而在顺利夺得“盛京明珠”的称号时,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来自于武候王世子的剖心表白。 即便这期间,杜芷萱不知受了何样刺激,突然不再像往常那样痴缠武候王世子,并利用“成全武候王世子与其心仪姑娘”的藉口,成功地洗白了名声的同时,也解除了与武候王世了的婚约,令钱诗雅不得不将那些多年以前布下的计划收回,针对杜芷萱的性情重新展开新的计划和布置。 即便,武候王妃一直不喜欢钱诗雅,而,武候王府从主子们用的心腹管事到普通的下人,也都会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她,却依然碍于武候王世子的存在,而不敢做出任何算计坑害的直截了当地挑衅行为。 即便,杜芷萱借助培养墨菊和墨兰的莳花之技,获得了太后的青睬,并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即便,武候王妃竟一反常态,巴巴地赶往将军府,请求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旧梦重圆;即便,将军府一众人都不支持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的想法,并频繁地出手阻挠,而,武候王妃更毫不犹豫地采取了牺牲她名誉的捉奸闹场的激烈处理手段…… 但,这一切,却敌不过武候王世子待钱诗雅的一片真情。 也正因此,才令钱诗雅坚定不移地相信重生后,做出来的一切决定。 偏偏,眼下,却面临这样的情况!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我夺走了杜芷萱未婚夫,破坏了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恩爱情深的报复吗?”越想,越发哀怆的钱诗雅,只觉得自己仿若跌落寒潭般,拼命地呼救,挣扎,却依然逃不过被寒潭夺走最后一丝温气,年纪轻轻就命丧寒潭的结局。 …… 在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两人之间,王嬷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一切责任推卸到武候王妃身上,从而令钱诗雅那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委屈等情绪有个发泄的渠道。 只是,即便如此,眼见钱诗雅这幅失魂落魄的神情,王嬷嬷依然觉得整颗心都被人用力地揪住,呼吸间,就有丝丝缕缕的疼意侵入身体各处。 不过,纵然如此,王嬷嬷的大脑却依然快速地运转着,脸上的神情也冷静得令人害怕。 “小姐,大梁以孝治国,定是那武候王妃以自己的性命来威逼世子,才令世子不得不同意!这一切,都怨武候王妃。“ 只是,搁在今日之前,谁能想得到,被武候王世子拿捏着软肋,一连再威胁的武候王妃,竟会冒着把将军府往死里得罪的风险,做出这等令人不耻之事呢?! ****** 今天在败家的同时,也要败败存稿,哈哈哈~ 第624章 惊闻杜芙为侧妃(1) 王嬷嬷一字一顿地说道,眼见钱诗雅脸上的怔然和迷茫不安等神情慢慢地褪去,心里一松,继续补充道:“怨不得,向来不满这桩婚事的武候王妃,竟会突然同意聘下小姐为世子妃,并频繁地遣人送礼物到将军府,造成一种武候王府很重视小姐的假相,原来如此!” 这种于关键处釜底抽薪,狠狠地打脸的行为,不得不说,若行事人换成了钱诗雅,那么,王嬷嬷定会拍掌欢庆! “只是,以世子待小姐的一片痴情,无论如何,都应该提前遣人送讯告知小姐此事,让小姐有所准备。” 而,这所谓的准备,不仅仅有心理上的准备——比如说,提前使计弄死这个胆敢横插在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这桩爱情中的第三者,未能成功后,就只能在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使计拿捏算计摁死这个第三者。 还有身体上的准备——这人被武候王妃护着,而武候王世子又被算计着,与这人滚了床单,成就好事,令武候王世子一直为钱诗雅苦守的清白之身的情谊荡然无存。 “除非,武候王妃使出了那样的手段……” 说到这儿时,哪怕透过勇诚候府一众人待杜芷萱的姿态,轻易地就窥知到勇诚候府一众人不顾及血脉亲情,对旁人狠,对自己人更狠的算计人心机谋略的王嬷嬷,也都有些不寒而悚,那到喉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除非什么?”钱诗雅愣愣地问道,褪去茫然绝望等情绪的眼底,突兀地浮现一缕微弱的火光。 王嬷嬷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提醒道:“武候王妃使人给世子喂了药,令世子只能卧床休养,并派遣护卫将世子居住的院子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可能!”钱诗雅想也不想地反驳道,脸上满满的惊惶和恐惧,就连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地攀住了王嬷嬷的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也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入王嬷嬷的胳膊里。 得亏冬日里,即便是在烧着热炭的屋内,却也穿了两件以上的厚重衣物,即便钱诗雅下意识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也只穿透衣物,在皮肤上面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虽略痛,但王嬷嬷却依然能忍受。 否则,换了衣衫轻薄的夏季,只怕王嬷嬷这只胳膊就会废了。 ”虎毒不食子,既然,当初,武候王妃能作出成全我与世子的决定,就绝不可能为了给我添堵,而置母子情意不顾,使出这样狠毒的手段!” 话虽如此,但,不论是钱诗雅,抑或是王嬷嬷都明白,这世间,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怎么说,武候王妃都是一个颇有魄力的女人,不然,岂敢在生下武候王世子时,得知自己生产时身体受伤过重,将不能再有孕的消息后,就毫不犹豫地给武候王爷下了绝育药,并在武候王爷想要扶真爱上位时,又狠戾地弄死了武候王爷,并依靠自己一人之力将武候王世子抚养长大,还教育成为世人皆知的“文武双全,风度翩翩,温和儒雅”,引来无数世家贵女心生倾慕之意的贵公子呢?! 而,这样的武候王妃,能因着那满腔的母爱,而容忍武候王世子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她一次,两次,却绝不可能任由武候王世子拿捏住这个软肋,次次威胁! “奶娘,我错了。”钱诗雅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声音里有着无尽的悲怆和哀凄,“若,我能早早就遣人留意武候王妃的举动,只怕,就不会出现今日这一遭了。” 自重生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的钱诗雅,终于面临了和前世不一样轨迹的第二人——武候王妃。 至于那第一人?当然是杜芷萱啦! “倘若,我能不要那么自满,骄傲,多多吸取前人的经验,并不因武候王妃多年潜心礼佛修出来的慈眉善目的姿态而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和戒备心;倘若,我能在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就提前使出类似‘斩草除根’的永绝后患的计划,而不是想着要使用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将对方逼落悬崖,那么,想必,在面临这种情况时,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小姐,这一切,并不怨你。”王嬷嬷忍不住搂住钱诗雅,轻拍钱诗雅的后背,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对武候王妃这样举动的不愤和恼怒,嘴里却叹道:“谁能想到,那武候王妃竟能置大梁律例不顾,更无视皇室宗亲的规矩,而做出这等令人非议的举动呢?!” “是呀,谁能想到呢?!”钱诗雅也跟着呢喃出声,简直不敢想像,武候王妃是本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使出这样一招“损人不利己”的计划。 毕竟,甭说大梁世家贵族之间的联姻,从没有先纳侧,再娶正室的情况,就更不用说更重视礼仪规矩的皇室了! “说倒底,还是我小瞧了武候王妃!”因前世混迹于后宅争斗中,虽未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却也在与人交手中学到了许多“血淋淋的教训”,故,最初的震惊之后,钱诗雅很快就反应过来,细细地将整件事情在脑子里再回放了一遍。 “奶娘,那位侧妃是谁?又将于何时入府?”无论是重生前,抑或是重生后,钱诗雅都信奉这句话——即便走到末路,也要奋起一搏! 更不用说,眼下,还有着许多纠正此事的机会! 王嬷嬷眉心一跳,脸上浮现一抹迟疑:“这……”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抬头看向王嬷嬷,眼底有着淡淡的惊恐不安,心里却浮现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王嬷嬷状态的猜测来:“难道,那人,我也认识?” 王嬷嬷沉默地点点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宽慰钱诗雅,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究竟……是谁?!”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唇,眼珠子隐隐泛出红光。 王嬷嬷怜惜地看着钱诗雅,一脸的欲言又止。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25章 惊闻杜芙为侧妃(2) 钱诗雅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滋生出来的那几乎能将她湮没的惊惶骇怕等情绪,道:“奶娘,你就告诉我吧!” “这……”王嬷嬷沉吟了会,末了,还是拜服在钱诗雅那坚定的目光里,微微垂眸,轻声说道:“候府五姑娘杜芙杜小姐。” “杜芙?!”在这一刻,即便自诩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能迎接任何狂风暴雨的钱诗雅也不由得尖叫出声,秀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长长的指甲再次拽住王嬷嬷的胳膊,用力地挠抓着,“她怎能如此?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倘若,盛京其它世家望族的庶女们,眼羡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之间这段感动天地的爱情,而生出插足的心思,也就罢了。 毕竟,世人皆知武候王世子“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可谓是每位世家贵女们择婿名单榜首的勋贵子弟! 而,依照常理,钱诗雅这位将军府庶出嫡女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世子妃,那么,侧妃就只能从那些三品以下大员家的庶出姑娘中挑选。 无论这些姑娘有着多么令人惊叹的才华和容貌,却都会因为对武候王世子性情的不了解,而轻易就落入钱诗雅设下的圈套陷阱里,从此以后,就只能在武候王府里特意辟出来的院子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再因长夜寂寞的缘故而犯下与下人**的大罪,被武候王世子直接令人打死。 偏偏,一直不满意钱诗雅的武候王妃,竟挑选了勇诚候府的姑娘为侧妃! 这不是上赶着将一个颇为了解武候王世子性情的姑娘,放到了武候王世子身旁,并放纵武候王世子在娶正妃之前,与侧妃先来一段“红袖添香”的雅事,从而利用侧妃而将钱诗雅这个即将入府的正妃的气焰彻底压下去。 假如,钱诗雅因此而失宠,又何来底气与武候王妃做对?! …… 万分愤懑之下,钱诗雅忍不住低声咆哮道:“我要杀了她!” 而,这个她,在王嬷嬷听来,只单纯地以为是代指杜芙,而,在钱诗雅心里,却不仅仅有杜芙,更包括了武候王妃! 王嬷嬷轻拍钱诗雅的后背,脸上是感同身受的愤怒和不甘等情绪,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姐,老奴会帮你的。” “好。”钱诗雅微微垂眸,漂亮的凤眼里一片血腥和狠戾,秀丽的面容上也布满了疯狂之色,“奶娘,你说,我是该让杜芙死在候府,还是让杜芙死在新婚之夜呢?” “不行。”不待王嬷嬷回话,钱诗雅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第二个提议,“倘若,她死在武候王府,也未免太过秽气。” 当然,钱诗雅并未言明的却是喜当新郎官的武候王世子,若因为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死在洞房花烛夜,而生出厌女恐婚之心,那,可不就真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吗?! “如此一来,也就唯独令杜芙死在候府里,才能利用此事起到‘敲山震虎’的功效,从而避免候府其它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姑娘也生出攀附之心。” 短短几句话,就决断了杜芙的生死。 这一幕,王嬷嬷常见,并每每都会生出“不愧是自己奶大的姑娘,即便安平郡主等人未悉心教养,却也依靠自己一人之力,而学会了这等多年宗妇都不一定会具备的杀伐果决之心”的感叹。 可惜,如今,再次见到眼角眉梢间褪去最初的惶恐茫然等情绪,慢慢地恢复到往日里精明的钱诗雅,王嬷嬷却只觉得那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仿若突然被人用力地击打着,一下下,痛彻入骨。 一瞬间,王嬷嬷脸上血色尽褪,身体也颤抖不已。 “奶娘?”钱诗雅一脸担忧地唤道,心里那一直未曾彻底消褪的不祥的预感,仿若被人用力地搅动着,带起了下面那层用尽全力却也无法忽略掉的黑臭,且泛着令人避退三丈开外的可怕气息的东西似的,“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 话语里,透出“誓要追根究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往直前的信念和果决。 “小姐。”王嬷嬷一脸沉痛地唤了声,脸上是深重的哀凄和惶然,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念头,轻声道,“早在三天前,杜姑娘就已嫁入武候王府。” “什么?!”钱诗雅再次惊呼出声,漂亮的凤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钱诗雅拼命地摇头,更用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听到这个消息,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即便,祖母已不像往常那般疼爱我,但,只要我依然是将军府的姑娘,这嫁入武候王府为世子妃一事,就代表着两府之间的联姻!” 无论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但,于情于理,将军府一众人都不应该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奶娘,这段时间,武候王妃是否有频繁地上门拜访祖母?是否派人送来了一堆又一堆的聘礼?是否曾与祖母在荣寿院交谈了许久?倚兰院侍候的下人是否已被祖母敲打过?看守侧门和后门的婆子是否早已换了人?……” 每问出一句话,钱诗雅那颗一直飘浮在半空中,摇摆不定的心就往下坠落一下,声音也越来越轻,直到她的心已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声音已低如蚁鸣,那一直拽着王嬷嬷胳膊的手,也不知何时坠落到身侧。 “原来,大家早就商议好了,只瞒着我一人啊!哈哈哈……”都说怒极之下,会仰头大笑,并由笑而到哭,在这一刻,钱诗雅也不例外。 “呜呜呜……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那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关心爱护之情都是假的吗?” “难道,我的身上就没有流着将军府的血液吗?” “难道,大家能一直纵容杜芷萱,相信杜芷萱,对杜芷萱掏心掏肺,给予杜芷萱一次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能也适当地照顾呵护一下我,也给予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仅仅只是一次,都不行吗?” ****** 败了一万字的存稿,嗷嗷嗷~~~ 第626章 表姐再次蜕变了 若杜鹃啼血,令人闻之心酸,感同身受。 当然,这只是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闺女来照顾的王嬷嬷一人的想法,对于被钱诗雅念叼的将军府一众人来说,还真不值一提。 毕竟,说到底,单冲钱诗雅三岁时就留在将军府,承欢在安平郡主膝下这一点,就令将军府一众人毫不犹豫地将钱诗雅看得比那远在江南的长房嫡女还要重,并真真切切地给予了钱诗雅一次又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只是,自诩重生而来,是天命女主的钱诗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否则,即便钱诗雅前世混迹内宅多年,重生后,将这些经验也用在了将军府一众人身上,但,能瞒过安平郡主一时,却不可能一直瞒着安平郡主,更不可能瞒过安平郡主的生母长公主,和疼爱安平郡主的太后。 这一点,由这五年来,钱诗雅频繁出手算计陷害杜芷萱,却仅仅只是令天真单纯的杜芷萱吃了几个暗亏,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和钱诗雅打着杜芷萱的旗号,与武候王世子频繁会面,却并没有暴露出来,令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名声受损等情况中就能推敲出来。 只是,从最初,钱诗雅就带“有色眼镜”来看人,并处处拿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和待遇,与年幼丧母而被将军府一众人“爱屋及乌”疼爱的杜芷萱攀比,却最终,落得这样一个一叶障目,“拼命地作,却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全部搭进去”的凄惨局面。 “我可怜的小姐啊……”王嬷嬷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一直未能愈合的伤口,仿若被人用力地插了一刀,并拽着刀柄搅动了好几次,然后再狠狠地拔出来,带出了大量的鲜血后,还嫌不够地往伤口上面撒了一大堆盐,痛得她连灵魂都烧灼起来。 谁能想得到,待杜芷萱那般宠爱和呵护的将军府一众人,竟能这样对待钱诗雅这个唯二的将军府的姑娘呢? 又有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件看似细小,实则却将会对钱诗雅未来产生巨大影响的事情,却是武候王府与将军府两府联手做下的呢? …… “奶娘,我怎么就这般命苦啊……”在这一刻,钱诗雅再无法像以前那样,刻意装出一幅端庄贤淑的姿态了,那向来重视的世家贵女的礼仪之道,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唯有用力地搂拽着王嬷嬷胳膊,并泛出青紫之色的手指,和那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才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奶娘,为何,我们安插在武候王府里的钉子,竟一直未传递消息过来?”事已至此,钱诗雅已经不想再去追究其它的了,只能竭力挽回自己与武候王世子的情谊,“难不成,他们都被武候王妃逮住了?” “不可能!”不待王嬷嬷回话,钱诗雅又摇了摇头,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极不靠谱的猜测。毕竟,世家下人惯会见风使舵,武候王世子待她的非同一般的情谊,除了那个仗着自己是武候王爷颇为信任的林管家外,其它的人,谁不早早就将她当成了武候王府的女主人?! 这般一想,钱诗雅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坠落到寒潭里:“奶娘,可是,那些人根本就没办法将信息传递进府?” 王嬷嬷迟疑了会,末了,还是沉默地点点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说起,只能继续用怜惜和担忧的目光看着钱诗雅,并轻拍钱诗雅的后背,用实际行动告诉钱诗雅——她会一直支持,并帮助钱诗雅。 “没想到,祖母竟这般厌恶我。”钱诗雅喟叹一声,对将军府,尤其是杜芷萱这位嫡亲表妹的最后一丝怜悯和愧疚之情,也彻底被磨平,剩下的,也仅仅只是与将军府一众人成为陌路的愤懑,怨怼和淡不可察的不甘,委屈。 “小姐,以后,将军府一众人定会后悔这般待你。”王嬷嬷毫不犹豫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厉芒不时闪烁,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诡异的算计冷笑,“说到底,世家贵族的联姻之道,从不是那样简单的。” “而,将军府这一代,除了小姐你以外,也唯有远在江南大老爷的女儿。” 拥有十个姑娘的勇诚候府,也就罢了,但,如将军府这等仅仅只有两个姑娘,太过“阳盛阴衰”的府邸,若太过苛刻自家姑娘,传扬开来,还真不知会惹来多少非议之言,而,将军府下一代的聘娶之事,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显然,钱诗雅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衡量了一番后,还是基于诸多顾虑等缘由,摇了摇头,一脸慎重地说道:“奶娘,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好。”王嬷嬷毫不犹豫地应下,“倘若,将军府真敢做出那样的决定,那么,哪怕粉身碎骨,老奴也要为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奶娘,这世间,也唯有你待我最好了。”钱诗雅一脸感动地说道,却并没有将王嬷嬷的话当回事。只因,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走到与整个家族决裂的那一步。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待你好,又能待谁好呢?”王嬷嬷轻轻抚摸着钱诗雅那头如缎子般顺滑的长发,眼底隐隐泛出泪光,脸上却难得地浮现一抹欣慰。 钱诗雅抿了抿唇,像一只受尽了委屈和白眼的可怜小猫咪一般,依偎在王嬷嬷怀里,轻声说道:“奶娘,待会,你亲自到武候王府走一趟。” “好。”王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遂道:“老奴定会仔细地打探此事,绝不会错漏丝毫。” “希望,五姑娘并未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了眼,而做出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来。”钱诗雅慢慢地说道,长睫掩住眼底的杀机。 “能在老夫人和嫡母手下安稳生活十多年,想来,五姑娘很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道理。”别瞧王嬷嬷脸上无比镇定,说出来的话也是那么地斩钉截铁,实则,唯有她自己知晓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惊惶和不安等情绪。 说到底,以武候王妃的能力,还真是“不做则矣,要做,就做到最好”这句话的最佳代言人,既然已做出了为武候王世子娶勇诚候府五姑娘为侧妃的决定,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五姑娘独守空房,根本就没有和钱诗雅这位即将入府的武候王世子妃一斗的底气呢?! “希望,如此。”钱诗雅轻声说道,“否则,我只能用五姑娘来‘杀鸡敬猴’了。” 第627章 静坐旁观看大戏 文斓院 “小姑娘,你就没什么想法吗?”林太医收起手里的红伞,裙角翩飞间,就飘到了杜芷萱身旁落坐,微微偏头,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杜芷萱,一脸的疑惑不解。 “有!怎会没有?!”杜芷萱重重地点头,微眯的双眼里一片狡黠**诈。 “只是,我与表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亲姐妹关系。倘若,她还未出嫁,就在将军府里闹出些事端来,传扬开来,不仅于将军府的清名有碍,也给了武候王妃退婚的藉口,更难免令人再次提及当年我,武候王世子和表姐之间的‘爱恨纠葛’,从而令我煞费苦心洗白的名声再次摇摇欲坠。” “不过,为了能顺利地嫁入武候王府,表姐花费了近十年时间和光阴,更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和精力。付出的这些,连我这个做表妹的都心生不忍了。”倘若,说出这番话时,杜芷萱眼底不要流露出嘲讽和讥诮的神情,那么,配着脸上那幅诚挚的模样,还比较容易令人相信些。 “在这种表姐满心欢喜,匆忙备嫁的情况下,我又如何忍心将这件事情告知于她,令她一脸愁苦地嫁入武候王府,并在第二日就与武候王妃撕虏开来呢?” “即便表姐是武候王世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心上人,但,本朝以孝治国,一两次,令武候王世子在武候王妃和表姐之间作出选择,也就罢了。倘若,次次如此,不仅表姐会心生怨怼,就连武候王世子也难免因为两头受累的夹心饼干,而生出宁愿游走在青楼茶肆间,也不愿意回府面对这一幕的心情来。” “待到那时,岂不令表姐成了怨妇?!” 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一脸的“你就继续吹”吧。 偏偏,杜芷萱竟仿若未闻似的,继续叹道:“这世间,如我这样‘以德报怨’的善良人,还真是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确实,这世间,再也找不着如你这般,心眼小如针尖,信奉睚眦必报的姑娘了!”林太医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曲解了杜芷萱的意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杜芷萱摊手,耸肩,满脸的无辜,“更何况,就算我拼着嫡亲表姐妹彻底结成死仇的念头,亲自跑到将军府与表姐讲述此事,但,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只怕,以钱诗雅对武候王世子待她情深意重的迷之信任,会毫不犹豫地讥诮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更会对外放出她还痴恋着武候王世子的流言蜚语! 不待林太医回话,杜芷萱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陷入爱情泥潭的人,尤其是女人,情商智商跌到谷底,也就罢了。关键,稍有外物刺激,她们就会化为疯子,死命地折腾自己的同时,也折腾周围其它人。” “不死不休的那种哦!” “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多。”林太医轻抚手臂,安抚住那些欲随风摇摆的汗毛,“你那表姐,怎么瞧,也不像是个陷入爱情泥潭的姑娘。” “是呀,我敢肯定,最初,对武候王世子,她也是存了利用之心。”杜芷萱轻笑一声,道:“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当一个人长年累月地待另一个人好,只要对方不是铁石心肠,都难免感动于此人的良苦用心,从而有意无意地注意起这人来,并在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将一颗芳心系于此人身上。” “更何况,自古以来,‘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而,能令人冠以‘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赞叹话语的武候王世子也并非一个蠢货,又岂会感受不到表姐的真心假意?!” “只不过,表姐‘一叶障目’,竟到现在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在利用武候王世子。”杜芷萱冷笑几声,眼前仿若浮现了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将武候王府闹个底翻天的美妙情景来。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有些事,经不起细细推敲。此刻,闻听此言的林太医,就忍不住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相处来往情景,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不得不承认,杜芷萱说的对极了! “不过,说来,我也挺好奇,你怎么会发现这些的?” “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表姐与武候王世子两人的相处太过亲昵,只不过,那时,我并未多想。”杜芷萱微垂眼眸,轻叹了口气,“只是令旁人有意无意地提醒,规劝他们,以避免他们因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走上一条布满荆棘的错误之路。” “毕竟,无论如何,一人是我嫡亲的表姐,一人是我的御赐未婚夫。这两位,无论哪一位事发,都难免影响到我的同时,更影响到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清誉。” 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个蠢货。 尤其,世家望族中,即便受制于诸多缘由,却也会在长辈亲人的指点下,敏锐地察觉到隐于幕后的真相。这一点,并不因为原身那显露于外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流言蜚语,和候府众人一致认定的“天真单纯”“心软易骗”等真实性情而有任何的不同。 只不过,原身还未来得及抽身而出,就因为心里那从未消失过的对钱诗雅的情谊,而落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精心的谋算里,最终,身败名裂,凄惨而亡。 而,这一切,对穿越而来,手持“地狱之王”金手指的杜芷萱来说,还真不是个事。 “可惜,后面发生的一切,证明我纯属心软。”杜芷萱笑了笑,眼底隐隐流窜过一抹讥诮和嘲弄,“不过,也正是我抽身而出,才真正做到了‘旁观者清’。” “如今,我倒是期盼起表姐与武候王世子的‘相爱相杀’大戏了。”这世间,最精彩的报复手段,莫过于令“有情人”反目成仇。 林太医瞥了眼装模作样的杜芷萱,只觉得这般满腹坏水的杜芷萱,看起来越发地可爱起来。不过,为了避免杜芷萱“得意之下,形态皆失”,林太医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翘起来的嘴角捋平。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用什么法子,将消息透露给你那表姐?” “当然是表姐嫁入武候王府,顺利取得王府管家权之后。”杜芷萱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听说,有经验的老嬷嬷,能从一个人的走路姿态上,看出那位姑娘是否已破身。”无论遣谁传讯,都敌不过颇受钱诗雅信任和依重的奶娘——王嬷嬷一番亲自验看和述说之词,给钱诗雅带来的震憾大!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628章 小公主意欲撑腰 皇宫 才踏入小公主的院子,迎接杜芷萱的就是一通不加掩饰的抱怨声:“罚酒三杯!” 杜芷萱那上扬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并刻意用一双泪眼汪汪的目光瞅着小公主,一脸的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和无辜:“琳琅。” 小公主瞪目结舌,怎么也未料到,久未相见的杜芷萱,竟会无耻地用出“卖萌”这一招! 杜芷萱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叹道:“我好苦啊……” “打住!”未能及时偏开头的小公主,最终,还是拜服在杜芷萱那装出来的可怜神情里,摆了摆手,道:“我等着听你解释,若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藉口,呵呵……” 杜芷萱早就习惯了“顺杆子往上爬”,此刻,就像一只灵动的猫咪一般,迈着轻巧的步子,迅速窜到小公主面前,挽着小公主的胳膊,开口诉起了自己满腹无法排解的郁闷和懊恼等情绪:“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候府还真是热闹得令我都瞪目结舌,手足无措了。” 接下来,杜芷萱就细细地将候府发生的事情,包括和将军府钱诗雅有关的事情,一一地道出来。 即便早就从擅长打听此类消息的护卫们嘴里知晓了这些事,但,因着这些护卫们有目的性地偏颇,和素来“言简义赅”的行事作风,倒是令小公主立刻就体会到了“置身其中旁观”和“隐于暗处探听”这两种法子的不同之处。 当然,倘若小公主知晓杜芷萱会这般清楚每件事情的细枝末节,却是因着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帮助,只怕会满腹懊恼和郁闷地按奈下这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并另辟蹊径——比如说,亲自带着杜芷萱到出席一些内宅混乱人家的宴会,从而更进距离地领会这些令人叹为观止的热闹场景。 “这么说来,你确实挺苦的。”小公主伸手,抹了一把脸,简直不敢相信,倘若,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了。 比如说,“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暴发”? 又比如说,本着自己讨不到好,也不令敌人快活的想法,不管不顾地撕虏开来。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小公主也忍不住斜睨杜芷萱一眼,目光在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上停留住:“只是,我怎么觉得,你还挺‘乐在其中’的呢?!” “不然呢?!”杜芷萱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虽然,我很想说,这些事与我无关,但,旁人却不会如此想。既然如此,我不趁机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岂不能白担了这样的罪名?!” “呵呵!”小公主冷笑几声,对杜芷萱这种张口就将白的说成黑的无耻行为,还真是叹为观止,“真心为得罪你的仇人,掬捧同情的泪水。”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作法的。”杜芷萱扁扁嘴,一脸的泫然欲泣。 “拉倒吧!”小公主深吸了几口气,恨恨地偏过头去,总算将心里滋生出来的感同身受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给摒弃了,并赶在杜芷萱继续表演之前,毫不犹豫地茬开话题,“你那表姐,就没让你带张贴子给我?” “你觉得呢?”杜芷萱从衣袖里取出那份红底烫金喜贴,在小公主面前晃了晃。 “啧!”小公主撇撇嘴,信手从杜芷萱手里接过贴子,随意地翻开,看了一眼后,就丢到了一旁去,“我以为,这世间,你已算是无耻的了,万万没料到,竟还有人比你更无耻!” “喂!”杜芷萱瞪着小公主,“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不待小公主回话,抛出这样一个梗的杜芷萱,自个儿就忍不住地大笑出声,惹得小公主颇为惊异地瞪视着杜芷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还是受到了杜芷萱的影响,也跟着乐开了怀。 瞬间,清脆的笑声,透过未关紧的殿门,远远地传扬开来。 小公主卷着丝被,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那我就不去了啊?!” “嗯。”杜芷萱随意地应道,“等我下次入宫,我再告诉你当日的情况。”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那般热闹的场景,我竟没办法亲自体验一回,我这颗心就觉得很不自在哪!”小公主轻抚胸口,难掩郁闷地说道。 “假若,你愿意为我表姐撑腰,让武候王妃意识到我表姐对武候王府的重要性的话。”杜芷萱翻了个身,以袖遮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倒想这样,只怕,到最后,起了反作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比如说,武候王妃觉得小公主的出席,从某方面来说,代表了皇室对武候王府的重视,从而越发地折腾起钱诗雅来。 这种失了平衡的情况下,如何能斗个半斤八两,精彩纷呈呢?! “我那五妹,早早就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了颇受武候王世子宠爱的侧妃。”杜芷萱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已经提前收买了表姐的陪嫁嬷嬷和丫环,她们会第一时间将王府里的消息传递出来。” “……等等!”小公主轻揉耳朵,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武候王世子提前迎娶的侧妃,竟是你的五妹?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心里却暗恼:回头,她定要好生地收拾一通那些护卫,竟连这样一件大事都能漏掉! “这种丢人现丑的事情,有谁愿意摊开来,暴晒在阳光下呢?!”说起此事,连杜芷萱都不由得感叹,看似“老糊涂”的老夫人,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的。 “我一直以为,你那五妹待字闺中,而,你那二婶子正煞费苦心地筹谋着,如何才能在不惊动老夫人的情况下,将你那五妹远嫁他乡,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回到盛京!”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脑子里突然浮现一抹亮光,脸上就浮现一抹古怪:“难道,在老夫人心里,你那五妹早已沦为弃子?!” 第629章 十里红妆表姐喜 “不错。” 杜芷萱点点头,心里也震惊小公主的机警和敏锐,嘴里却继续解释道:“无论如何,我都曾与武候王世子有婚约在身,即便如今退婚了,倘若此事传扬开来,却也难免令人讥诮嘲弄于候府。” “如此一来,想要不放弃武候王府这桩姻亲,又想要继续牵扯住将军府,也唯有这种‘进可攻,退可守’之计。” 小公主摇了摇头,叹道:“这么说来,你那五妹,倒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此事,不尽然。”杜芷萱轻笑一声,道:“原本,这武候王世子侧妃的位置,该由我的六妹来坐。” “……”小公主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半晌后,总算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要告诉我,你那几位妹妹都生了‘攀龙附凤’之心,偏偏,却被五姑娘隐于暗处,借助几处东风而来了出‘异军突起’之事!” “答对了,可惜,没奖。”杜芷萱摊手,玩笑般地说道。 不过,此刻,小公主根本就来不及追究就底,更没心情细思杜芷萱的言行举止,只因,她满脑子的“卧槽,真是活久见”在狂刷屏!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一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安静环境里,杜芷萱在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却依然未能换来小公主注意的视线后,也只能微阖双眼,本着“闭目养神”一会的想法,裹着丝被睡觉了。 是的,睡觉了! 终于将那些漫天飞舞的思绪抓回来的小公主,再次偏头,看见的就是睡得一脸红扑扑,神情无比满足的杜芷萱! “突然觉得爪子好痒!”小公主定定地瞪视着杜芷萱,将“用眼神杀人”的姿态发挥到极致,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吵醒杜芷萱后,忍不住磨了磨牙,轻轻地凑上前去,就准备好生地挠挠杜芷萱,以报前仇! 而,随着小公主的靠近,也终于注意到杜芷萱眼底那淡淡的青紫之色,不由得眉头微蹙,凝视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后,才撇撇嘴,叹道:“罢了,看在你……的份上,今儿个,我就暂且饶过你!” 接着,小公主也张嘴,打了个哈欠,窜到杜芷萱特意让开的另外一处地位,就阖上双眼,迅速进入梦乡了。 听到耳旁传来的熟悉声响,杜芷萱才嘴角微勾,衣袖翩飞间,轻巧地将眼底那抹青紫之色拭去…… 初九这日,很快到来。 无论众人私下里如何非议武候王府与将军府再次联姻的举动,更隐隐地牵扯到杜芷萱这个早与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无辜姑娘身上,但,说到底,无论是世袭罔替的武候王府,抑或是简在帝心的将军府,都绝非大部份世家望族愿意招惹上的。 于是,这一日,可谓是宾客络绎不绝,衣香鬓影间,极巧妙地遮掩住将军府一众人那心不在嫣的神情和举止,更不止一人因将军府仅只有两位姑娘的情况而令思维发散开来——这模样,怎么瞧,都像是舍不得自家疼爱娇养了十多年的姑娘出嫁的节奏啊! 如此说来,将军府确实如传言中那般娇宠钱诗雅?!而,即便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位的名声都有了些污点,单由武候王府的重金聘礼,和将军府那同样令人赞叹的嫁妆这两点来看,这两位,也可谓是颇受各自府邸重视的一桩“天造就设”的佳缘。 做为钱诗雅嫡亲的表妹,和武候王世子的前未婚妻,无论如何,杜芷萱也要出席这桩婚事。 入目所及,尽皆是明艳灼人的红色,行走间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灿烂的笑容,而,独属于钱诗雅的嫁妆,也早早就归置好,并引来一众人赞叹和欣羡的目光。 当然,最令一众人侧目的却是武候王府派来迎亲的轿子——正是每代武候王娶亲用的轿子! 单由这一点,就代表了武候王府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和对钱诗雅这个即将嫁入武候王府的姑娘的满意程度。 早已梳妆好,坐于软凳上的钱诗雅,听到翠芙和白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吹捧之词,忍不住笑弯了眼。 只是,一想起这样的盛况,原本是属于杜芷萱的,就令钱诗雅的眼底迅速滑过一抹阴冷:“奶娘,你可瞧见了杜芷萱?” “有的。”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事项,才回到屋里的王嬷嬷,来不及喝口水歇息一下,就匆忙地说道,“不过,今日,小公主并未来。” “这,正在我预料之中。”钱诗雅看着铜镜里那不太清晰的身影,仿若被那扑天盖地的红意给炫花了眼似的,微微偏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道,“小公主与杜芷萱情同姐妹,又岂会屈尊参加我的婚礼。” “倘若,没有祖母和婶子们的劝说宽慰,又没有候府一众人在旁虎视眈眈,只怕,杜芷萱根本就不会出席我的婚礼。” “这……”王嬷嬷迟疑道:“不太可能吧!” “毕竟,四小姐可一直对外放话,说她早已收回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恋,之所以退婚,也仅仅只为了成全武候王世子与他的心上人。倘若,事到临头再反悔,做出一些令人下不了台面的无耻之事,岂不令天下人嘲讽讥诮于候府姑娘的家教?更难免影响到将军府里这些一直关心疼爱她的长辈亲人。” “奶娘,你相信杜芷萱那番剖心之话吗?”钱诗雅冷笑一声,眼角眉梢却带上了一抹自得,“不过,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武候王府前来将军府下聘的那刻,就奠定了她的心思只能付诸东流!” “可不如此!”若可以的话,王嬷嬷并不愿意在钱诗雅大喜的好日子里,提及杜芷萱这个碍眼的存在,遂毫不犹豫地茬开话题,目光在屋子里那一片艳红的绸缎处掠过,道:“如今,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帘却再次被掀开,一脸喜气的陈嬷嬷窜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世子已进到二门,老奴特意挤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了眼,今儿个的世子,真是俊俏哪!” 第630章 窥知心意表姐怨 “这样快?!” 王嬷嬷惊呼一声,紧接着,就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霞飞双颊的钱诗雅,道:“不愧是盛京众人交口称赞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果然与同样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被冠以‘盛京明珠’美誉的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缘!” “奶娘!”钱诗雅娇唤了一声,忍不住微微垂眸,轻轻地掩住那绯红的面容。 只是,从手心里透出来的滚烫的温度,却令她下意识地愣怔了下。 这样的娇羞,这样的心乱如麻,这样的期盼和希翼等情绪……究竟,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了呢? 难道,在谋求这桩爱情,频繁出手算计的同时,她也于不知不觉中,遗失了自己的心吗?! ……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钱诗雅,就这般,浑浑噩噩地被几位丫环搀扶着,上了花轿。 轿子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出了将军府,抬到了人声鼎沸的大街上。 而,这时,于意外之下,敏锐察觉到自己心意,正苦思嫁入武候王府,应该用一种何样态度对待武候王妃,又该如何和武候王世子相处,以经营彼此夫妻情谊的钱诗雅,就突然咬紧了唇,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利芒,那秀美的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样。 只因,即使锁呐声再大,即使外界再如何地喧嚣吵闹,但,那一句又一句满含嘲讽和讥诮的话语,依然轻易地窜到了她的耳里。 “唉哟,不愧是颇得圣宠的将军府嫁女,瞧瞧,这第一抬嫁妆已出了城门,最后一抬嫁妆还在将军府的盛况,真真令人艳羡哪!” “这算什么?你没瞧见,二十多年前,将军府嫡出大姑娘出嫁,那才是真正十里红妆,惊艳世人哪!” “哦?这位兄台,此话怎讲?” “正是,即便在江南,这样盛大出嫁的情景,也并不多见哪!” “你们也知道,嫁妆里真正贵重的物件是什么吧?瞧瞧,那随意摆放,也才刚满一抬的瓦片!那特意摊开箱笼,给人予一片珠光宝气感觉的绫罗绸缎的箱笼,乍瞧之下,确实颇为贵重,实则,甭说在盛产丝缎的江南了,就是在盛京,也不过是皇室宗亲里那些颇有体面的管事穿戴的。” “至于其它的?啧……”一句未尽之言,却道尽了满腹的轻蔑和嘲弄。 轿子里的钱诗雅根本就没办法细细思索,这些议论的话语为何能透过厚重的轿门,清楚地传递到她的耳旁! 只因,此刻,她满腹的惊骇和惶恐。 嫁妆?! 难不成,她的嫁妆也出了什么问题?就跟之前勇诚候府杜莜出嫁那般,一应稀罕物件全部被人替换了? 不!不可能!! 钱诗雅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荒谬的猜测拍死在沙滩上。 毕竟,她并非杜莜那个上赶着与安王长子为妾,耗费所有心血和谋算,却依然只得了个无名无份的通房丫环名份,被一顶小青轿抬入安王府的姑娘,而是走完了“三书六礼”的流程,并代表着将军府,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成为堂堂正正世子妃的姑娘! 于情于理,将军府一众人都不敢在她的嫁妆上动手脚,否则,只怕,明日,皇帝的案前就会摆满弹劾将军府的折子。 那么,这些人仅仅只是“少见多怪”? 果然是一群见识浅薄之辈!竟还差点令她受骗! 想必,这,就是杜芷萱那个丫头心怀不愤,而使出来的折腾她的小手段吧?真真是上不了台面! 钱诗雅抿了抿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一直萦绕在胸口,徘徊不去的那些忧愁和惶恐等情绪按奈下去,继续静静地思量着往后应该如何收拾杜芷萱,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偏偏,这时,最开始搭话的那人,又以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道:“你不说,我还未发现,所有的嫁妆箱笼均由两个力气颇大的汉子们抬着,但,他们神情一派悠闲自在,额头上连一点汗水都没有!” “这样说来,这位姑娘并不受宠?只是,听说将军府这一代仅只有两位姑娘,却有近二十位少爷,可谓是典型的‘阳盛阴衰’,在其它世家望族里颇受稀罕的姑娘,在将军府里就更是被一众人都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吗?!” “谁让这位姑娘太会作死,生生将满手好牌给打臭了呢!” “一看,就知道你们不了解这位姑娘的‘英勇事迹’,我告诉你们啊……” “什么?打着自家嫡亲表妹的旗号,频繁地与武候王世子来往,令其表妹不得不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这……这……简直是滑天下大稽!” “这样的姑娘,倘若是在我们村子里,定早就被沉塘了!” “听说,这位,即便事发之后,也依然未断了与武候王世子的来往,并上赶着愿意与武候王世子为妾,只把将军府一众真心疼爱她的长辈气得头痛胸闷,毫不犹豫地禁了她的足,并打算将她远送山东,由她的生父照看,并重新为她谋一桩门档户对的佳缘。” “谁知,哪怕一年过去,这位也依然将心思放在武候王世子身上,并为了嫁入武候王府,而使出了那等令人不耻的‘自荐枕席’的计策,仗着武候王世子待她的一片情意,而威逼武候王妃同意聘娶她为世子妃呢!” “也不想想,能严严实实地把持着武候王府,令偌大的王府,仅只有武候王世子这么一根独苗,并在武候王爷去世后,将武候王世子拉扯大,令武候王世子传出‘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赞誉之词的武候王妃,又岂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慈祥和蔼的呢?!” …… 轿子里的钱诗雅,却几乎快要骇晕过去了。 这些话?这些话!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杜芷萱这个贱人,怎么敢做出这等置将军府清誉不顾的举动?! “啊……你们给我住嘴!”激怒之下,钱诗雅再也忍不住地咆哮出声,“杜芷萱,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631章 众目睽睽下出糗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 倘若,在锁呐声高昂之时,哪怕钱诗雅叫破了喉咙,却也不会有分毫声音传出去,偏偏,此刻,锁呐声,仿若被钱诗雅那惊天动地的嘶吼声给震慑住似的,齐刷刷停了下来,就连大街小巷沸腾的人群,那往前迈去的脚步也都下意识地顿住了。 于是,就这般,众人齐刷刷听到了钱诗雅的嘶喊,一瞬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 见状,那些特意附身于抬轿的轿夫,或跟着轿子行走的丫环婆子身上,于关键时刻议论出这样一番话语的鬼鬼们,也如来之前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次又一次出手算计陷害小美人,真当他们这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好欺负呢?今儿个,就让钱诗雅真切地体会一把“踢到铁板”的痛不欲生滋味! “刚才,我没听错吧?” “那声凄惨的嘶吼声,真是喜轿里的新娘子发出来的?” “新娘子嘴里提到的杜芷萱,该不会,正是那位曾与她情如姐妹,却被她暗地里使坏,翘了未婚夫的候府四姑娘吧?!” “今儿个,我可是真正见识到何谓‘倒打一耙’了!都已经夺走了自家嫡亲表妹未婚夫,还这般憎恨她的姑娘,已远非‘心狠手辣’‘蛇蝎美人’之类的话能形容的了!” …… 这世间,什么传得最快? 当然是八卦!尤其是那些有事实,有证据,更有人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八卦之言! 就如眼下,待到骑着高头大马,特意走在最前方,一脸志得意满之色的武候王世子,打马赶到喜轿前,想要阻止这些流言蜚语的传播时,一切,却已晚矣。 万般无奈之下,武候王世子只能做出一幅横眉怒视的模样,狭长的双眼,淡淡地扫视过四周,冷声威胁道:“倘若,有一丝半缕与世子妃有关的流言蜚语,那么,所有的人都将被带到衙门治罪!” 众人纷纷垂下头来,不敢与愤怒中的武候王世子正面相望,心里却不止一人腹诽起武候王世子的品性来。尤其那些站于茶楼饭馆的楼上,正浅笑盈盈地望着眼前这幕闹剧的诸多世家贵公子,更是毫不犹豫地给武候王世子贴上了一个“蠢货”的标签。 就在这时,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旁响起:“唉唷,不过是一个异姓王,和当今陛下非亲非故,却处处拿捏着架子,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呢?我呸!” “谁?!”武候王世子冷哼一声,目光仿若淬了毒一般,细细地打量着街头巷尾的人,“有胆大放厥词,就给本世子站出来!” 又是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可是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弄死无辜平民百姓的异姓王世子,我胆子小,可不敢与你碰面。不然,谁知道我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呢?!” 这回,不待武候王世子出声吩咐,那些跟随武候王世子迎新的护卫们就果断地四散开来,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个胆敢捋虎须的家伙给逮出来! “呵呵……”也不知那人是否意识到了武候王世子的想法,竟还特意对天狂笑了许久,将一干护卫引得东倒西歪,半晌都没办法确定哪位才是罪魁祸首。 “出来!”武候王世子微眯双眼,低吼一声,右手下意识地往腰侧摸去,直到摸了个空,才想起今天是自己迎娶钱诗雅的大喜之日,根本就没有佩戴这些象征意义不太好的刀剑。 “我这人天性良善,还是不要与那为了所谓的爱情,竟持刀威胁自己生母,置孝道天伦人理不顾的黑心肝的人见面,以免一着不慎也受影响,那可就大为不妙了啊!啊!!” 声音,慢慢地远去。 而,无论是那些前来复命,却特意低头含胸的护卫,抑或是那些不再顾及他身为武候王世子的皇室威严气势,而毫不犹豫出声议论纷纷的路人,还是来自于茶楼饭馆二楼三楼处,一脸围观看戏姿态的世家子弟们,都令武候王世子生出满腹的愤懑和怨怼。 偏偏,这些情绪,他根本就找不着发泄的对像。 万般无奈之下,武候王世子只能恨恨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却用一种仿若看死人般的阴冷狠毒目光,再次扫视过大街小巷众人,然后,手拽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就再次越过一众嫁妆箱笼,行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护卫首领,一脸担忧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下,在飞身上马之后,大声道:“奏乐!” 锁呐声,鼓号声,再次响起。 只可惜,倘若,方才,这些声音,确实令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喜气的话,那么,此刻,即便这些声音再响亮,再清脆,却也遮掩不住那突然变得清冷下来的出嫁队伍。 这模样,倒像极了办丧事! 亲手导演这一幕闹剧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飘在半空中,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虽一声未吭,眼角眉梢间却流露出浓浓的讥诮和嘲弄。 最后,两位特意抬眼,看了下蜷缩在花轿里,脸色惨白如纸,牙齿紧咬的钱诗雅,心里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更何况,钱诗雅这人,向来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更有着“哪怕到了最后一步,却也不会认输”的坚决性子,只怕,待到她醒悟过来,今日这出闹剧,还能被她巧妙地利用起来,以更近一步地接近自己与武候王世子的距离。 …… 再次陷入自己思绪里的钱诗雅,虽依然紧紧地捧着手里的苹果,脸上的神情却变幻不停,眼底也隐隐有疯狂之色流转。 倘若,武候王世子在此,就会如武候王妃日夜期盼中那般,真切地体会到“蛇蝎美人”这句话的真谛,从而对钱诗雅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来呵护疼宠的姑娘生出浓浓的疑惑。 第632章 滚出轿外行大礼 “落轿!” 伴随着这样一道尖细的嗓音,装饰得特别繁复精致的花轿稳稳地落地了。 当然,这所谓的稳,也仅仅只是众人的看法。实际上,坐在花轿里的钱诗雅却是身子一晃,脑袋就不由自主地冲轿门处撞去! “砰!” “扑通!” 即便再厚重的轿帘,却也敌不过钱诗雅撞击之力,更不用说,那些奉命抬轿的轿夫,还暗地里动了下手脚。 骨碌碌滚走,象征着“平安”的苹果去向,根本就没有谁关注,此刻,众人纷纷用惊诧莫名,同情怜悯,讥诮嘲弄的目光,看着以一种五体投地大礼,参见“武候王府”牌匾的钱诗雅! 钱诗雅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就窜到了脑袋处,令她那有些迷蒙的大脑变得越发地清醒起来,也就清楚地感受到了众人看向她时那诡异的视线。 这样的尴尬场景,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即便,参加此次婚宴的众人,因身份不同,见识不菲,而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一人出声讥诮嘲弄,更没一人因此而捧腹大笑,但,钱诗雅依然感受到了来自于武候王妃那几欲杀人的恶毒目光! 至于武候王世子的怜惜?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轻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再衬着她那特意找准了角度,回望武候王世子的柔弱无骨姿态,令那些原本就有些风流的世家子们,纷纷生出怜香惜玉的情绪来。 “雅儿,虽然王府的牌匾是大帝御赐,平日里,你颇为推崇敬仰大帝,但,今日可是我们的好日子,你这般大礼参拜,岂不是令我心酸不已嘛!”武候王世子嘴里说笑着,走到钱诗雅身旁,双臂一伸,就将钱诗雅搂到了怀里,并以这种“公主抱”的全心保护姿势,带着钱诗雅跨过火盆,一路走向内院。 徒留身后一大串“世子,这与礼不合”的嬷嬷内侍们,像惨遭主人遗弃的宠物狗一般,可怜兮兮地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后。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钱诗雅,轻舒了口气,才觉得那团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郁气消褪了几分,凝视着武候王府里那极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目光里流露出淡不可察的野心和**。 …… 勇诚候府,文斓院 亥时,寂静的屋子里,青烟突现。 倚在软塌里,正随意翻看话本,实则心思早已飘远的杜芷萱立刻来了精神,目光烔烔地盯着屋子正中央:“林太医,你终于回来了!” 林太医收了红伞,难掩遗憾地说道:“其实,我特别想一直驻守在武候王府。” “等过了这几天,你想驻守多久,就驻守多久!”杜芷萱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 林太医狠狠地剜了杜芷萱一眼:“当我不知道,就这几天最最精彩,最最热闹?!” “那可不一定呢!”杜芷萱眨眨眼,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你要知道,能在候府这个处处是陷阱的环境里,安然无恙地长大,并给人予一种‘低调谦和’‘性情软弱’的小透明印像,实则心性坚毅,更有着非同一般理智和手腕,抓住每一个出人头地机会的五妹,绝不会轻易就将自己所有的底牌揭开。” “而,即便身陷‘爱情迷潭’里,哪怕牺牲自己清白名声,也要嫁入武候王府为世子妃的表姐,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愚蠢。” “这样两位各有心机手腕,对旁人狠,对自己更能狠下心来的姑娘,一旦碰上了,又岂会少了乐趣呢?!”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也有些扼腕,“早知会这般,我应该早早就无意间路过武候王府,趁机收伏王府里一只厉色。”如此一来,岂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到最新的八卦?! 林太医撇了撇嘴,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打量着杜芷萱:“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念头!” “什么意思?”杜芷萱眨眨眼,满脸的无辜。 林太医翻了个白眼,对杜芷萱这种动不动就扮无辜的“膈应人”的手段,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却也只能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偏过头去,道:“你是真嫌轻松自在的日子过久了,想要体会一把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生活呢?!” “……”这回,杜芷萱是真蒙了,只能继续用一种真正发自肺腑的疑惑不解的目光瞅着林太医,只盼望这样的小表情能戳到林太医的“萌点”。 林太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杜芷萱确实捏住了她的软肋。 “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不过,为了避免说得不清不楚,反还激起你心里的不服输等情绪,从而真正做出收服‘厉鬼’,却因功夫不到家,反被厉鬼给控制住的‘赔了夫人还折兵’的举动,今儿个,我就与你细细分辨一二!” “你应该知晓,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谓的‘功过任由后人凭判’,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到这儿时,林太医突然话峰一转,问道:“你如何看待大梁的开国皇帝?” “雄才伟略、坚毅果敢、知人善用、深谋远虑……”杜芷萱扳着手指,将自己所知晓的形容开国皇帝特性的优美词语,都统统往大梁皇帝身上套。 “不错!”林太医点点头,又道:“在你看来,哪一点最为重要?” 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深谋远虑。” “正是!”作为经历前朝衰败,再眼睁睁看着大梁经过几代皇帝的筹谋,而造就了如今这遍盛世的林太医,真正有着非同一般的见解。 “在我看来,所谓的深谋远虑,不仅仅要考虑到大梁未来的发展,延选合适的继承人,和与这位继随人品性相契合,更能扶持劝说这位继承人成就盛世的良相猛将,更应该考虑到那些与他共同打天下,而被赐封为世袭的异姓王!” “你是说?” 杜芷萱灵机一闪,下意识地说道:“开国皇帝虽赐四位异姓王永不降爵的恩荣,却私下里给他的继承者颁发了悄无痕迹弄垮,摁死这些不听话的异姓王的暗令?!” ****** 双十一特意休假,待在家里,刷了一天的淘宝,败了好多东西 所以,每天在刷淘宝,看物流状况,收货,好几天没开电脑,今天都差点忘记上传了,汗哒哒~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啦,么么哒~ 第633章 武候王府有厉鬼 “也对!” 杜芷萱捋了捋思绪,又补充道:“身处高位的人,尤其是掌控天下人生死大权皇帝,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异姓王一直恩宠不断。“ “连自己嫡亲的儿孙都不能全部容忍,又岂能容得下这些与自己不同宗的异姓王呢!”这,正是所谓的“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毕竟,谁也不敢肯定每代异姓王都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固守立足之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杜芷萱轻笑一声,道:“万一,某位异姓王的后代被旁人蛊惑得生出了欲取而代之的心思,又偏偏因着开国皇帝赐封的荣耀和不降爵袭王爷位的特令,而在王府里豢养了无数武力高深的卫士,岂不是轻易就拥有了攻入皇宫,刺死皇帝,顺利夺得皇位,成就一代帝王的能力。” 林太医一脸欣慰地看着杜芷萱:“你能想到这些,已很不错。” “可惜,我还是猜不出来,开国皇帝私下里使用的计谋。”无意中的一个抬眸,恰好瞧见林太医那一脸窃笑得意神情的杜芷萱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要告诉我,他竟利用了所谓的风水阴阳之说?!” 唯有这般,才能解释自建国初期起,那声名赫赫的四大异姓王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也就只有当年排名垫底,才特意留在盛京的武候王府,转身一变而成为四大异姓王府的领头人。 “你觉得呢?!”林太医偏了偏头,单手托腮,笑眯眯地问道,心里却觉得能令向来运筹帷幄,冷静自持姿态的杜芷萱,露出这样一幅“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还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杜芷萱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那满腹的震惊,而没办法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说出来。 直到杜芷萱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借助这样的痛楚,将自己那四散的思绪揪了回来后,才将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这等情绪的猜测说了出来:“每代异姓王府的风水,都经过了巧妙的布局,为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消磨其后人的斗志?” 想起发生在武候王府里,武候王妃毒杀了一大堆侧妃、侍妾和通房,更兼之一堆庶子庶女后,依嫌不满足地将那恶毒之手伸向了武候王爷,并顺利地扫除后续尾巴的事情,和武候王世子那人为制造出来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誉,一瞬间,杜芷萱彻底悟了。 “想必,每代皇帝都知晓此事。”如此说来,前世今生,太后之所以同意赐婚,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安抚异姓王的某种手段。 只不过,钱诗雅并未重生的那一世,原身是真正的“天之娇女”——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子里,在宫宴上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之后,被赐婚给武候王世子,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在钱诗雅重生的那一世里,即使惨遭钱诗雅和勇诚候府众人的屡次算计,碑身却也依然是将军府一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姑娘。若非原身全心全意地信任钱诗雅,即便将所有关心自己亲人的疼爱全部磨平了,却也绝不可能落得那样一个凄惨死亡的结局。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绝不会再出现在杜芷萱身上了! “倘若我未猜错的话,只怕,当年,武候王妃之所以能将整个王府尽收手心,并轻易就毒杀了武候王爷,这其中,少不了皇室安插的探子们的推波助澜,就连武候王妃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也都是这些探子们清扫干净的。” “不错!”林太医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来,眼含讥诮和嘲弄,“也就出身低微,却因着诸多缘由而嫁入武候王府,却根本担不起一府女主人重任的武候王妃不知道这幕后的真相了。”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想来,以武候王世子如今这幅为红颜一怒的身陷爱情迷潭里的姿态,也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真相。” 杜芷萱笑盈盈地接过话头,并不打算再与林太医探讨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只是揪住林太医之前避开的话题,道:“武候王府的风水不同寻常,故,王府里的厉鬼根本就听不进人劝,更存了弄死身旁一切生人的念头吧?” 虽是疑问,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林太医摇了摇头,叹道:“哪里是‘不听人劝’?那是已严重失去理智,褪化为只知残杀一切有生气活物的魔物了!”而,这些活物中,不仅仅包括万物之灵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类,更包括一应的鸡鸭等牲畜和花草树木等。 “也不知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这对母子,私下里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竟令本只有一只厉鬼的王府,又生生凭空造出第二位同样凶煞的厉鬼。”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心里浮现一个荒谬的念头来,遂下意识地问道:“该不会,这两位厉鬼,一位是男鬼,一位是女鬼吧?”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对杜芷萱这种明知故问的性情,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听你这么说,确实挺有意思的。”杜芷萱轻抚茶杯,一脸的兴味。 “在你没有逆天的实力之前,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林太医一脸慎重地说道,“倘若,你真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我和关将军两人欲为你收尸,只怕也找不着你的尸体和灵魂了。” “这么厉害?”从电视和小说里,窥知到厉鬼凶残属性的杜芷萱,眉头微蹙,道:“只是,以钱诗雅那爱炫耀的本性来看,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收到她发的在王府里赏花的邀请贴。” “只要不在那儿过夜,就没关系。”对于鬼鬼们来说,太阳才是能轻易就令他们受伤,运用得好了,更能夺走他们性命的大杀器,厉色也不例外。 而,对于林太医和关将军这种与杜芷萱签定契约的鬼鬼来说,依靠着杜芷萱身上那独有的气息庇护,再做些撑伞行走在阴凉地方的准备,照样能在白天里出行。 不过,该做的准备,林太医却也不会放过。 “到时候,我和关将军会陪在你身边。” “好,那就拜托你们了。”杜芷萱笑了笑,与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示意,并不拒绝两位的好意。 没有谁比杜芷萱这个经历过一次生死的穿越女,更看重自己的性命安危了。 这一点,连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也不能匹敌,否则,钱诗雅就不会煞费苦心地筹谋,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最终达成嫁入武候王府为世子妃,享受一应的荣华富贵生活,成为令人艳羡的“人上人”目标。 ……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水月幽灵2;wenky6661;书友1409271219491653;花亦隐1;福特小姐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爱你们哟~~ 第634章 表姐回门世子怨(1)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些时日里,杜芷萱一直住在将军府,并未离开,为的是什么?当然是近距离围观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的种种热闹场景啦! “外婆,你尝尝这个。” 云朵状的白色瓷碟里,摆放着四枚桃花模样的糕点。 粉白透明的面皮里,能看见那淡粉色的花焰,咬在嘴里,自有一股淡雅的桃花清香,顺着舌尖漫延开来,令人眼前也不由得浮现三月桃花漫天的美景来。 “怎么样?”杜芷萱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眼,一脸期盼地看着安平郡主,就怕漏掉安平郡主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来。 “很好。”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里却嗔怪地说道:“你这丫头,成日里将自己关在屋里,就是为了研究这些?小姑娘家家,也不知道多出门走动走动。难不成,你还真想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不动裙,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啊?” “外婆,我早就将盛京的大街小巷逛遍了,随便将我丢到哪儿,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家啊!”杜芷萱摊手,耸肩,满脸的无辜,“我倒想到其它地方走走看看,欣赏下书上提到的大漠孤烟,江南水乡,蜀道艰难,只是……” “这,你就甭想了!”安平郡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杜芷萱的未尽之言,并不为杜芷萱那幅可怜兮兮的委屈哀怨模样所惑,只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就算你将盛京各处逛遍了,也可以约三五好友一同出行,体会另一种不同的乐趣。再不济,你也可以时常出府赴宴,赏花,品茶,闲聊,都可以啊!” 面对杜芷萱那幅“这些都好无聊”的姿态,安平郡主忍不住轻抚胸口,只觉得满满的无奈,“以往,你不是最喜欢往外面跑了吗?怎么如今拼命在后面催你,撵你,也都待在屋子里,半步都不愿意踏出家门?” “以前年轻,不懂事嘛!”杜芷萱也很无奈,原本,她并不打算将穿越前养成的“宅”的习惯带过来。奈何,参加过几次宴会后,就对那些独属于真正年幼小姑娘的诸多话题不感兴趣了。 什么美容保养,服饰化妆之类的,这些都落伍了。这些大梁娇养的世家贵女们骄纵蛮横起来,那是直接一针见血地点评所谓的“才子”,更不止一次出现那种好几拨姑娘为了心仪的男子,与其它的姑娘大打出手的闹剧。 对于这种类似于穿越前的脑残粉的追星行为,杜芷萱在近距离地围观过一次,并差点就被拖下水,成为被殃及到的那只池鱼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摒弃了这种宴会。 这世间,有权,有势的脑残粉的战斗力,还真不是谁都敢轻易就尝试招惹的啊! 若非如此,前身那种痴缠武候王世子近五年,并立下了愿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誓言的性情,和被候府一众有意无意地传扬开来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等恶名的行为,又怎会不被一众真正疼爱前身的将军府众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因为对于真正的世家贵族来说,这些,还真算不了什么哪! “不过,假若,外婆,你同意我与几位将游历的表哥一起出行的话……”才说到这儿,杜芷萱就再次收获了来自于安平郡主威胁和警告的目光,只能再次将满腹的蠢蠢欲动的念头按奈下去,心里忍不住扼腕。 ——好不容易穿成了一个官二代,却没办法体会一把前世那些官二代们开着敞蓬跑车,随心所欲游玩的舒爽惬意感! “唉……”杜芷萱趴在桌子上,长叹了口气,做出幅无精打采的模样,“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一边说,杜芷萱还一边用渴求混合着期盼和希翼的小眼神瞅着安平郡主。 即便没有耳朵和尾巴,但,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却无意中戳到了安平郡主的萌点。 于是,未能顺利地移开目光的安平郡主轻叹了口气,提出另外一种解决法子:“等你嫁人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到那时,杜芷萱这个烫手山芋,也就轮不到她来操心了! “真哒?”杜芷萱立刻来了精神,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安平郡主,就怕安平郡主只是随意忽悠自己。 “你说呢?”安平郡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当然,若你不愿意,那么,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 “唉唷!”杜芷萱迅速窜到安平郡主怀里,搂着安平郡主的胳膊,摇晃道:“外婆,‘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再出尔反耳哪!” “外婆也是为了你好啊……”安平郡主笑眯眯地说道,任由杜芷萱像一只不乖的小猫咪一般,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唯有眼底那抹自得和欣喜,和那紧搂着杜芷萱腰身,以免杜芷萱跌坠于地面的举动,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而,自抵达将军府后,就特意与武候王世子手牵手,大肆秀恩爱的同时,也彰显出武候王世子待自己非同一般情深意重表现的钱诗雅,在丫环掀开帘子,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完美笑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萱表妹,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抹黑勇诚候府的清誉。” “表姐这话,颇令人不解。”即便杜芷萱一直依在安平郡主怀里撒娇,但,拥有“地狱之王”系统帮助,借助府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口鼻眼耳,早就知晓钱诗雅这一路炫耀行为的她,又岂会错过钱诗雅眼底深处那抹嫉恨和杀机?! 当然,最令杜芷萱鄙夷的却是钱诗雅一边以自己身为将军府姑娘身份自傲;一边却又觉得安平郡主待她不够偏宠而憎恨将军府;一边却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将军府一应的锦衣玉食生活的这种“什么都想要,却并不想付出”的贪婪**和野心。 ***** 今天继续存稿箱~么么哒~ 第635章 表姐回门世子怨(2) 这样的人,已不是简单地用“白眼狼”这样的字眼能形容的了。 就如眼下,钱诗雅顺利地以将军府为跳板,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就莫名地多了几分底气。哪怕回门这日也只记得针对于杜芷萱,而忘记了首先应和武候王世子一起与安平郡主请安问候的事情。 “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那是被迫而不得不为之的行为。但,回到自己家了,还要这样端着拿着,岂不是自己做得辛苦,令旁人看得更辛苦?” 杜芷萱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给护着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仿若眼前这个衣冠楚楚,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更兼顺利迎娶了自己心仪姑娘为世子妃而颇为志得意满,神采飞扬,令人见之忘俗的男子,只是路旁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般,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又如何吸引到她的注意?! 见状,钱诗雅略有些不满,更觉得心口赌得慌,那些曾在脑子里浮现,但却被她摒弃一旁的念头,也因此而变得清晰起来。 ——难道,确如杜芷萱所说,她已“慧剑斩情丝”,收回了对武候王世子的痴缠爱恋,而并非众人预想中的“欲擒故纵”的行为? 倒是武候王世子,也不知是太过自信,抑或是其它的原因,却很满意杜芷萱这一年来不再纠缠于他,更不将那种令人看了就嫌恶的“深情”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举动,只觉得杜芷萱这个“劣迹斑斑”的姑娘,还算是难得地有“自知之明”。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这对“尊贵”夫妻心里的想法,否则,还真不知该肆意吐槽,还是该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神情了。 “唉……”钱诗雅摇了摇头,换上了一幅“拿杜芷萱这种娇纵的小脾气没办法”的宠溺眼神,道:“萱表妹,你呀!罢了,连祖母都认同你的看法,我又何苦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呢!” “表姐说笑了。”一番言词交锋之后,杜芷萱就顺势茬开话题,细细地打量着满脸幸福的钱诗雅,微微偏头,笑道:“这几日,我寝食难安,日夜难眠,就怕突然从一个熟悉的环境,抵达一个陌生地方的表姐会不适应,更会被外人借故拿捏欺侮,如今瞧来,倒是我想错了!” “有表姐夫那不由分说,径直坦护的行为保驾护航,想必,很快,表姐就能在王府里如鱼得水起来。” 将钱诗雅那僵硬的神情尽收眼底的杜芷萱,不待钱诗雅回话,又敛了脸上的笑意,道:“倘若,真遇见了无法解决的麻烦,表姐可立刻遣人到将军府,或者到勇诚候府来找我。” “哪怕拼上所有,我也会让那些刻意找茬,挑衅的人自食其果!” 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武候王世子说的,只令一直保持着围观姿态,不愿意掺和女人之间争斗,尤其,这两个女人还是自己前未婚妻和现妻子的武候王世子也一阵阵无奈,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若所有思。 尤其,在察觉到安平郡主竟一反常态,以一种欣慰和赞赏的目光,任由杜芷萱一人“为所欲为”时,武候王世子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精光和算计。 “萱表妹说笑了。”即便很想立刻坐实了杜芷萱这句话,并以此为把柄,往后处处以此拿捏算计杜芷萱,让杜芷萱亲自对上武候王妃,但,因着武候王世子还在场,故,钱诗雅不得不将到喉的叹息咽下肚。 “世子待我很好。”钱诗雅微微偏头,凤眼含情地看了武候王世子一眼,白皙如玉的面容飞快浮现两团红晕,“王府里的人待我也很好。” 杜芷萱笑了笑,只觉得眼前这幅表面看来“郎有情,妾有意”,私下里却各怀心机和算计的画面看起来有趣极了,遂本着“盖棺定论”的念头,拽着安平郡主的胳膊摇了摇,巧笑嫣然地说道:“外婆,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嗯。”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并未错过钱诗雅眼底那抹淡淡的惶恐和茫然,心里却不由得再次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惜,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否则,又何来“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说法呢?! 不过,倘若,如此简单就认输,钱诗雅就愧对“土著重生女”这个称号了。 就如此刻,钱诗雅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就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痛楚来令那有些迷糊的大脑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流露出一丝期盼和希翼:“萱表妹,半个月后,王府将会办一场赏花宴,我希望你能与候府的姐妹一同出席。” 赏花宴?向世人宣告武候王府下一位女主人的赏花宴?由钱诗雅来亲自筹办,代表着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这对母子对钱诗雅看重的赏花宴? “早就听闻武候王府处处皆景,小花园里更有诸多奇花异草,即便表姐不提,我也想上门拜访,欣赏一二呢!”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仿若曾与武候王世子是御赐未婚夫妻,更曾痴缠武候王世子身后近五年的她,却一直未能如愿地迈入武候王府一步这件事不值一提。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无需刻意抬头,她都能感觉到安平郡主看向自己和武候王世子时,眼底流露出来的冷漠和疏离之色,心里再一次浮现出懊恼和郁闷的情绪来:为何,今日,杜芷萱竟会在将军府,而未回到勇诚候府? 难不成,杜芷萱刻意等在将军府,就为了亲自参演这出戏? 人哪,不去刻意想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一旦深思起来,就会发现越来越多那些以往并不被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却每每都觉得遍布陷阱的地方。 就如钱诗雅对杜芷萱,也如杜芷萱对钱诗雅。 “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景色,看个稀奇罢了。要我说,还不如勇诚候府呢!”钱诗雅漫不经心地说道,字里行间却轻轻松松就将勇诚候府这么个小小的候府,与武候王府这个开国皇帝赐封的异姓王府并为一谈。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36章 表姐回门世子怨(3) “说来,我也时常出府赴宴,但,遍数我去过的这些世家,也唯有勇诚候府里的布置才那般地雍容奢华,一步一景,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时辰里,都能欣赏到不一般的风景。”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嘴角微勾,长睫掩住眼底那浓浓的恶意:“萱表妹,你时常出入皇宫,可有感受到,皇宫很多地方的景色,都略逊于勇诚候府呢?!” “表姐,慎言!”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容,凤眼微眯,不悦地瞪了钱诗雅一眼,“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住着最最尊贵的人,理当享受全天下最最尊贵的物件。” 即便杜芷萱很讨厌勇诚候府那种“上梁不正下歪歪”的风气,但,说到底,只要她一日姓杜,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就真正是与勇诚候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虽然我一向信奉‘清者自清’这句话,但,谁敢肯定这世间是否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像表姐这般‘天真无邪’,‘性情直爽’‘快言快语’的姑娘,稍有不慎就将一整个候府的人的安危都拖下水了呢?” “今日这番话,我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安平郡主放下手里的茶杯,双眼微眯,冷冷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尤其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身上停留最久,“倘若,有任何只言片语传出去,那么,我就唯你们是问!” “祖母……”钱诗雅怎么也未料到,原本给杜芷萱挖的坑,竟会变成自己坠落到里面,忍不住焦急地为自己分辨道:“这些话,我也是听人说的。当时,我就狠狠地斥责了他们。今日之所以会说出来,也只是想给萱表妹提个醒,以免往后再遇见这样的情况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从而被外人牵着鼻子走,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嘴角微勾,却并未出声与钱诗雅争辩一二。 安平郡主并未接钱诗雅的话,只是逐客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还得回府,我就不多留了。” “祖母!”钱诗雅犹如被踩到了尾巴尖的猫咪般,全身的毛发都炸开来,胸口的怒气翻腾不息,却在安平郡主那极冷漠疏离的目光里,犹如被戳破的气球般,慢慢地扁了下来,换上了一幅泫然欲泣的姿态:“现在才午时……” 依照常理,回门这一日,得在娘家用过午饭,太阳落山之前再赶回夫家的。 而,午饭的丰盛程度,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了这个姑娘在娘家的地位。 武候王世子板着一张脸,眼含不悦和愤懑,正准备出声质问安平郡主时,却被一直留意屋内情况的杜芷萱出声截断了:“外婆,今日是表姐的回门宴,为了这次的宴席,你可是提前好几日就吩咐厨房,备下了一大桌表姐最爱吃的饭菜呢!” “祖母,是我错了。”钱诗雅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尤其在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又岂会在踩到安平郡主的底线后,再继续不要命地折腾? “萱表妹,明日,我会遣人将赏花宴的贴子送过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钱诗雅整颗心都在滴血。只因,从最初,钱诗雅就没打算要送贴子给杜芷萱! 如此一来,待到杜芷萱当日,仗着自己和钱诗雅是嫡亲表妹的关系,带着一众候府姑娘准时抵达武候王府,等待着杜芷萱的就会是两年前,钱诗雅携候府姑娘赴相府嫡女宴会时,因为没有贴子而被拒之门外,丢人现脸的凄惨境况! 杜芷萱点点头,笑眯眯地应承下来,仿若并不知晓钱诗雅最初打的坏主意似的,唯有眼底流露出来的那抹讥诮和嘲弄,才将她心里真实想法给出卖。 就连安平郡主,也只是神情平淡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这时,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赞叹。 被三个女人一致忽略掉的武候王世子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更找不着一个合适的插话的机会。末了,他也只能继续作壁旁观,心里那些对将军府的不满和愤懑等情绪却越发地浓郁起来。 无论如何,今日是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两人的回门日,安平郡主亲自等在荣寿院迎接钱诗雅这位上了皇家玉碟身份的武候王世子妃,曾经的将军府姑娘,从某方面来说,代表了将军府对钱诗雅的看重。 可,偏偏,钱将军这位男主人竟未在府,这,也就罢了,谁让钱将军简在帝心,又身肩护卫京师的重责,成年累月地驻扎在京郊大营呢! 但,将军府的三老爷,如今担任大理寺卿的钱睿渊呢?倘若,他真如外人所说那般疼爱钱诗雅,即便要上朝,不也可以提前休假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皇帝与钱睿渊有要事商谈,令他根本就抽不出身回府,那么,钱诗雅那几位堂哥呢?哪怕由19岁,却还在书院里念书,只待下场参加科考的钱锦宏带着一众弟弟们出面,也好过将武候王世子一人孤零零地晾在荣寿院啊! 这情况,倒像是将军府并不愿意与武候王府结亲,更不看重将袭爵的武候王世子似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武候王世子越发地愤怒了,微眯的双眼里不时闪现厉芒,更有淡不可察的阴冷和杀机闪现。 武候王世子的身份很好用,这一点,由武候王世子以往那出入各处,无往不利的姿态中就能瞧出来。 而,由武候王妃苦心筹谋,一心打造出来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等称赞武候王世子的话语,和钱诗雅那多年伪装出来的“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婉良善”,被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称号,从某方面来说,恰好契合了世人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些美好语词的联想。 若非如此,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私下里往来的事情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即便两人再苦心隐瞒,却也不可能瞒过那些手眼通天的世家贵族们,又如何能阻拦这些世家贵族们齐刷刷将他们拒之门外,不屑与他们往来的举动? 一切,不过是因为众人下意识地同情怜惜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有情人”。 第637章 欲秀恩爱反被秀(1) 即便这一切,恰好建立在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恶名远扬之上,那又如何呢? 总归,人活在这世间,就逃不了被人非议的可能,而,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偏见,并不会带着“慧眼”识人。 说到底,谁让杜芷萱是个“不学无术”“丑不堪言”的候府贵女,却不知遮掩自己的丑陋一面,反还自信张扬地像块令人避之不及的牛皮糖,只要探听到武候王世子将会在哪儿出现,就会立刻提前抵达,只为了顺利地堵住武候王世子,并用着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手段向武候王世子示爱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杜芷萱是武候王世子的御赐未婚夫,更不会因为杜芷萱那痴缠武候王世子近五年,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深情厚意,而有任何的变化。 …… 可惜,一切的谋划,竟会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在最不应该出现变局的人身上,出现了那样令人乍不及防的漏洞! 谁能想得到,杜芷萱竟一朝幡然醒悟,慧剑斩情丝后,还主动与太后提出解除了与武候王世子的婚约呢? 杜芷萱提出解除婚约的借口,竟然是“成全武候王世子和其心仪的姑娘”?而,偏偏,太后等人竟相信了杜芷萱的借口,并在应承下杜芷萱的请求,给予了厚重的赏赐进行安慰后,转过头就吩咐内侍跑到武候王府训斥不说,更将武候王妃叫到宫内一通咒骂呢? 谁能想得到,不待武候王府想出应对的措施,那些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流言蜚语就迅速漫延了盛京的大街小巷,在最短的时间里,令武候王府几代先祖们苦心经营的清誉,再也不复存在? 谁能想得到,原本劣迹斑斑,恶名远扬的杜芷萱,竟能凭借着培育稀罕的墨菊和墨兰等,令人赞叹的莳花之技而获得太后的赞赏,更被安平郡主带入皇宫,借由太后对安平郡主的疼爱之势,而获得了“荣华县主”的三品实权爵位,并轻易就洗白了自己的名声呢? 谁能想得到,原来颇为看好钱诗雅的武候王妃,竟一反常态地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武候王世子,不许武候王世子聘娶钱诗雅为世子妃,并为此而煞费苦心地谋划了一场令人乍舌的“捉奸”行为? 谁能想得到,钱诗雅并菲普通的18岁,见识浅薄,遇事容易慌张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竟使出了一个“拖”之计策,并利用武候王妃阻挠的举动,一步步地离间了武候王妃与武候王世子的母子情谊? 谁能想得到,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钱诗雅竟能狠下心来,抛弃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并以此为跳板和条件,顺利地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成就了自己最初定下来的“人上人”的荣华富贵一生的目标呢? …… 武候王世子那满腹的复杂,杜芷萱体会不到,当然,她也不屑于去体会。 眼下,杜芷萱正双手托腮,浅笑盈盈地听着钱诗雅讲述武候王府里的故事。或者,不应该叫做讲述,而是应该叫做炫耀? 将钱诗雅那仿若漫不经心地看向自己时带上了挑衅的目光,和眼底深处那抹淡不可察的嘲讽和讥诮的神情尽收眼帘的杜芷萱,难得地佩服起一个人来。 ——毕竟,这世间,可不会有谁都能像钱诗雅这般,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依然言笑嫣然地与人闲聊。即便,旁边的人并不愿意听她那些吹嘘的话语。 或者是因为,彼此都清楚地明白,过了今日之后,想要让大家再这般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闲聊些生活中的趣事,还真不可能,再加上要完成钱诗雅的回门礼,故,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哪怕苦熬,也要熬过这段时间。 于是,看似热闹的屋子里,实则,倘若有外人在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情景令人无所适从地尴尬。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地不巧。 门帘被掀开的时候,候在院外的嬷嬷竟一反常态,满脸欣赏地秉报道:“郡主,秦王来了。” 秦王?这家伙,不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给武候王世子添堵的吧? 心里这般想的时候,安平郡主也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静坐不语的武候王世子,目光掠过依然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的杜芷萱,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的钱诗雅,一瞬间,只觉得心里满满的无奈和叹息。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的时候,只令屋内众人都不由得眯了眼睛——为那仿若谪仙般下凡的俊美却又冰冷的容貌,和那双看似清澈透底,实则世间万物皆不能落入他眼底的疏离和冷漠的狭长凤眼,以及那种与普通凡人拉开距离地高高在上的气势。 一进屋,秦王就下意识地收起了那声惊人的气势,一脸恭谨地行礼道:“外婆。” “快起。”安平郡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里满满都是对秦王这么个真正“顶天立地”男子汉,竟能成为自家外孙女婿的欢喜。更多的,却是秦王这幅立刻就将自己与武候王世子区别开来的,待将军府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尊敬和感激。 ——娶了人家精心娇养十多年的姑娘,还一幅依仗身份不同而趾高气昂的模样,也就唯有武候王世子这等蠢货能做出来了! 不过,这也难免。 谁让从最初,武候王世子真正喜欢的人就是钱诗雅。 偏偏,因为钱诗雅心里那由前世延续到今生的算计和嫉恨等情绪,而不着痕迹地算计着杜芷萱也爱慕上了武候王世子,更为此而于宫宴里跪求太后赐婚,生生将一件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弄得这般复杂。 第638章 欲秀恩爱反被秀(2) 但,这些,又与将军府众人有何关联呢? 总不能因为将军府待杜芷萱好过钱诗雅,就令武候王世子牵怒于将军府,觉得是将军府一众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才会令太后同意杜芷萱的赐婚请求,并因此事而频繁地出手折腾钱诗雅吧? 说到底,这,也算是一桩糊涂事。 除了置身其间的杜芷萱、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三人,外人还真不知该如何评判谁是谁非。 只是,如此一来,谁能率先从这样的“情感纠葛”事件中走出来,谁就能以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姿态来修补与将军府众人的关系。 倘若,杜芷萱未穿越而来,那么,这世,就会是钱诗雅独占鳌头。 而,如今,真正得到了这个机会的却是杜芷萱。 故,见到秦王这幅恭谨谦恭得模样,别说一直心思颇多,脸色大变的钱诗雅了,就连向来不将身外事放在心上,一心钻研“学问”的武候王世子,脸上的笑容都有瞬间的僵硬。 可惜,做过的事情,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根本没办法收回来。 更何况,眼下,任凭钱诗雅如何地绞尽了脑汁,想着要揭过此事,却也难免因为秦王在走到杜芷萱身旁落坐后,那柔和了几分的神情举止,和眼里心里只有杜芷萱,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屋内其它人的“排外”的专注模样而心生愤懑和嫉恨。 秦王将手里那两个硕大的包裹,放到矮桌上:“上回,你说喜欢翻看游记杂文之类的书,我回府令人搜寻了一遍过往十几二十年的书。今日先拿了一部份过来,你先看着,等过几天,剩下的书全部整理好,我再送过来。” 单由包裹落到矮桌上,竟令矮桌晃悠了下,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这般重量的情况里,就可知秦王手里的这两个包裹里,究竟装了多少本书!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对秦王每次拎了东西过来,都喜欢放到自己面前矮桌上的这种行为,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了。 ——一般人提这么重的书,不都应该放到铺着地毯的青砖地面上,以免将那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小矮桌给压垮吗?! 不过,基于秦王这种恨不能搜肠刮腹,也要在每天见面时送上新鲜物事的举动,从某方面来说,反应了秦王对她的看重,故,杜芷萱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并将那些四处飘飞的思绪揪了回来,笑着说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套。”秦王摆了摆手,阻止了几个侍候婆子和丫环欲上前,提起这两个包裹的举动,一脸诚挚地说道:“这两个包裹太重,她们搬不动。待会我再送到你的院子里,免得这些游记杂书有所损毁,从而令你失了看书的乐趣。” 杜芷萱忍不住抬头,细细地打量着秦王,目光在秦王那严肃认真得给人予一种沉默实在感觉的面容上停留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句类似于“登堂入室”的请求话语,竟然是秦王这个看起来惯于没心眼的人说出来的! 秦王那双冷漠的目光里,慢慢地浮现一抹温情,看着杜芷萱的目光却特别的专注,仿若要将杜芷萱每个模样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思念杜芷萱的时候,就将这些记忆拿出来回味一二。 “好。”杜芷萱微微垂眸,不敢再与秦王那过于明亮灼热的目光对望,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曾在小说里看到过的那种描述“如星子般璀璨,如大海般宽广”的令人望之,就只愿放纵地沉醉在里面,再也不愿意醒来的眼眸。 “你每天都来,就不怕外人议论?”这句话,在杜芷萱胸腹间徘徊了许久,今儿个,竟在她心神不定的情况下,竟脱口而出! 于是,下一刻,杜芷萱又忙不迭地抬头,解释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怕外人误解了你,于你不好。” “我明白。”秦王只觉得心尖痒痒的,如同一只调皮却又可爱的小猫咪,用那粉嫩的小爪子轻轻挠过似的,又如同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刷过脚心,虽痒痒的,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的情谊。 “人生在世,当顶天立地。”秦王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对这一对折腾了自己,更折腾得旁人生活“鸡犬不宁”的自诩情深意重,却连在回门这一日都不坐于一处,身上更没有新婚夫妻独有的幸福恩爱情绪的情侣,除了浓浓的鄙夷和不屑以外,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瞧,像他和杜芷萱这样,身旁更时刻萦绕着一种独属于情侣的暧昧粉红泡泡的情况,才是真正的“相亲相爱”的情侣,好不! “身正不怕影子斜,短短几十载,何苦活在旁人的嘴里。” 杜芷萱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两轮可爱的月牙:“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这个理。”秦王点点头,又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道:“只要自己过得好,哪管旁人那名为诋毁,实为嫉妒的话语。” “咳。”坐于高位的安平郡主,轻易就将屋内众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又如何瞧不见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那青青白白的脸色,和看向秦王与杜芷萱两人时,几乎快要无法掩饰的愤懑和恼怒?! “雅儿,你那几位在外面游历的哥哥们送来的贺礼,在这两日陆续抵达将军府。待会你与世子回府时,就将这些贺礼一并带回去。”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特意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钱诗雅,道:“原本,这些贺礼应该于你出嫁前就送达的,奈何,送礼的人出了点岔子。幸而,这些贺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你那几位哥哥一番心意?!”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惶恐:“祖母,哥哥们可有写信回来?” “并无。”安平郡主摇了摇头,道,“听说,他们遇见了一些麻烦事,即便派人送出贺礼,却也不敢肯定这些贺礼是否能没有差漏地送到将军府。故,他们并不敢写信,只是叮嘱送贺礼的下人,代为转告他们对你的恭贺和祝福。” 第639章 世子一怒为表姐(1) 怎么可能?! 若可以的话,钱诗雅还真想这般大吼出声,以发泄自己满腹无法排解的怒焰! 真当建国近千年的大梁是个好欺侮的国家呢?真当大梁每代君主主导修订的那些律法是摆设呢?真当极少出现灾祸,大平盛世的大梁,那“路不拾遗”之类的事迹是“人云亦云”的传言呢? 一切,不过是几位哥哥不满她算计坑害杜芷萱,并横刀夺爱,抢走杜芷萱御赐未婚夫婿的举动! 明明,那些所谓的“算计”,不过是小女儿间的口舌义气之争,偏偏杜芷萱总要一意孤行地走到黑,就连杜芷萱那所谓的“恶名远扬”的情况,也是勇诚候府一众人的算计。 明明,杜芷萱早就“慧剑斩情丝”,请求太后解除了她与武候王世子的赐婚。甚至,还因祸得福地被赐为荣华县主,更求得了秦王这样一个位高权重,气势惊人的未婚夫。 …… 偏偏,到现在,众人依然觉得杜芷萱受尽了苦楚和委屈,却没有一人易位而处,站在她一旁,为她想想! 这一切,凭什么呢? 即便杜芷萱身上流着将军府的血液,即便杜芷萱幼年丧母,而,生母是安平郡主颇为疼爱的长女,那又如何呢? 论亲疏远近,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同样流着将军府的血液,更代母侍奉安平郡主十多年的将军府真正的姑娘,更该赢得将军府一众人的疼爱和关心吗?! 更何况,这十多年来,她待将军府一众人如何,而,杜芷萱又是如何回报将军府众人的疼爱的?任谁来瞧,都会毫不犹豫地收回对杜芷萱的疼爱,而看重她才对啊! 钱诗雅心里的这些愤懑,安平郡主隐隐地窥知到一些,更曾在过往十多年里,努力地想要消弥钱诗雅对杜芷萱的嫉恨,和对将军府的那种疏离,冷漠和利用的姿态。 偏偏,如今瞧来,从最初,一切就不可能挽回! 怨不得,老人家常说“三岁看长,七岁看老”,以钱诗雅那种小小年纪就能狠下心来算计,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性情,和认定了某个目标就会不择手段达成的为人处事的手段,即便安平郡主见多识广,并尝试了诸多法子,却依然未能顺利地扭转过来。 万般无奈之下,安平郡主只能叹了口气,道:“你那几位哥哥也是命中有这一劫,读了那么多书,见了那么多事物,却还能轻易被人蒙骗到,差点就出现‘阴沟翻船’的情况,也算是狠狠地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晓,往后再也不能仗着自己等人的武艺就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不过,世间万物,一饮一啄,均有天定。”安平郡主笑了笑,一脸释然地说道:“也是这番折腾,令他们认知到‘狮子搏兔,亦需用全力’的道理,更意识到‘人不可貌相’的真谛,倘若日省三身,倒也能受益终生了。” “他们还意外地得到了一些颇有异域风味的物件,与我们大梁的做工大不相同,颇有些趣味,虽不算太过珍贵,却也当得起一个‘稀罕’。回头,无论你是自己收着用,抑或是赠人,都是挺不错的。” “让哥哥们费心了。”钱诗雅轻掐手心,将到喉的咆哮和愤懑等情绪压下去,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 只可惜,钱诗雅并不知道,此刻,她这幅强颜欢笑的模样有多么地难看。至少,一直沉默不语,佯装壁柱,却并未放过屋内众人任何言行举止的武候王世子就注意到了! 即便,回将军府之前,钱诗雅就回门当日会发生的诸多意外状况,提前告知了武候王世子,令武候王世子心里有了个准备,即便,这期间,钱诗雅一直用一种哀怨祈求的目光看着武候王世子,但,在这一刻,武候王世子依然觉得满腹熊熊燃烧的怒焰,犹如被人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灼得他整个人都变得通红滚烫起来! 明知雅儿满腹的苦水和委屈,偏偏,这些所谓的“亲人”不知体谅一二,竟还不由分说,一个劲地往雅儿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嘎嘣”! 武候王世子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那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 就在武候王世子一幅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就冲到安平郡主面前,拽着安平郡主的衣领一通咆哮质问时,突然间,他仿若被一只残暴的猛兽给盯住的小羔羊般,敏锐地察觉到了身旁不远处天敌的存在! 武候王世子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杀气的源头。 下一刻,他就眼珠一缩,身体一抖,那些好不容易才酝酿起来的勇气和怒焰,犹如被戳了个大洞的皮球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令敌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身上的煞气和血腥气浓得连常年累月征战的武将都不一定能承受住,更令那些文官们避之不及的“煞神”? 那种仿若亲眼目睹了尸山血海中,这人一身粘稠的血腥气走来,即使只是随意淡然地一瞥,都能立刻震碎了那些围观者的心神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武候王世子恨不能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那么,他定当不管不顾地跳进去,只为了逃离来自于秦王这尊“煞神”的报复。 屋内众人中,唯有早就习惯了将军府一众人“不公平”对待的钱诗雅,最早察觉到这一点,遂难掩惊慌和担忧地唤道:“世子,你怎么了?” 即便钱诗雅的声音再轻,语气再轻缓,但,落在武候王世子耳里,依然不吝于雷破天惊! 武候王世子立刻惊醒,狠狠地剜了钱诗雅一眼,那眼底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冷漠和浓重可怕的杀机,只骇得钱诗雅用力地捂着胸口,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张张合合许多次,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万般无奈之下,钱诗雅只能眨眨眼,任由那代表着自己惊惶不安等情绪的泪水,从那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滑落。 第640章 世子一怒为表姐(2) 而,这样愁苦中却又暗含坚强,柔弱中却又刚毅不折姿态的钱诗雅,正是武候王世子当初之所以心仪钱诗雅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于是,武候王世子立刻就拽住了那些四散的思绪,猛地起身,紧紧地搂住钱诗雅的腰身,就是一迭声地急唤:“雅儿,雅儿?你没事吧?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府召御医来看诊!” 话落,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武候王世子就以一种离弦利箭般的姿态,朝门口方向急驰而去。 安平郡主脸色大变,冷哼一声:“拦住他!” 屋内侍候的丫环婆子们,忙不迭地朝前奔去,而,候在门外的婆子,也都立刻冲上前,誓要以一种“人墙”的方式阻止武候王世子的奔逃!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只因,万分惊惶之下的武候王世子,那些好不容易才收敛的杀气和愤懑等情绪再次出现,并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冲眼前的丫环婆子们袭去:“让开!” 丫环婆子们虽身体瑟缩,神情惊惶,却依然未挪开脚步。 安平郡主右手成拳,重重地敲打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也给击碎了,更差点就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不过,此刻,安平郡主根本就顾不上这一点,只是冷冷地瞪视着武候王世子:“林晟睿,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不待武候王世子回话,安平郡主又用一种嫌恶的目光,看着依在武候王世子怀里,只知哀泣不已,却不知道出声阻止武候王世子不说,甚至还有火上浇油姿态的钱诗雅,冷声喝斥道:“钱诗雅,你究竟想做什么?” 回门当天,连饭都没用,武候王世子就一脸愤懑和恼怒地抱着面容惨白,神情惶恐的钱诗雅离开,这不是凭空给人制造无数的话题吗?! 武候王世子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威胁着拦阻自己去路的丫环婆子们:“倘若,雅儿出了什么问题,本世子就唯你们是问!” 话落,武候王世子就长腿一踢,将面前几个依然不离开的丫环婆子们踹到了一旁去。 见状,安平郡主越发地气恼了,捏着拳头的手指嘎吱作响,看向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嫌恶,“让他们走!” 下一刻,那些拦阻武候王世子去路的丫环婆子们迅速退到一旁,给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留了一个足够宽敞的过道。 武候王世子冷哼一声,淡淡地斜睨了安平郡主一眼,挺胸抬头,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抱着钱诗雅继续往外行去。 ——他就不相信,都这般了,安平郡主竟还敢拿捏着姿态不道歉! 安平郡主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和嘲弄的笑容,心里轻哂:就武候王世了这般的心性,想袭王爷的爵位,还真不容易! 退一步来说,就算在武候王妃和钱诗雅两人双重筹谋之下,武候王世子顺利地袭爵了,但,能做几年尊贵的王爷,却还是个未知数。 倘若武候王世子回头看一眼,定能从安平郡主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举止里,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那一惯引以为傲的尊贵身份,在安平郡主这样真正有爵位,有帝心,有圣宠的人家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 钱诗雅睫毛颤动了下,即便不用刻意抬头,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那满是嘲讽和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一瞬间,钱诗雅心里那些本就未能停息的怒焰,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扔了颗巨石般翻滚起来。 真真是可恨!可恼! 钱诗雅咬了咬唇,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心底最深处却依然有那么一丝期盼和希翼——无论如何,安平郡主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与武候王世子愤而离去! “呵!” 在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即便杜芷萱的冷笑声再低,再轻,却也清楚地传到了众人耳旁。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有种预料中的事情,将会突然变得特别糟的不祥感觉。 正当钱诗雅嘴唇微动,准备出声时,杜芷萱却出声了:“表姐,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说些什么? 说个屁啊! 有那么一刻,满腹愤懑的钱诗雅真恨不能暴起伤人,令杜芷萱深刻地体会到“兔子急了也咬人”的道理!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钱诗雅还真没办法做出这等自毁城墙的举动,只能轻拽武候王世子的衣襟,微微抬头,一脸凄憷地说道:“世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置祖母一番苦心不顾哪!” “苦心?呵!”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钱诗雅:“雅儿,我知道,你素来心善,不愿意看着长辈亲人做出坚难的抉择,所以宁愿自己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牺牲自己的行为,究竟有没有人感激呢?尤其,那个明明身为外人,却抢了你一切的女子,从最初,就是用一种嘲讽和讥诮的姿态斜睨你啊!” “你呀,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偏偏,我就爱你这样单纯,重情的模样。唉……”说到这儿时,武候王世子特意长叹了口气,一幅“拿钱诗雅没办法”的宠溺呵护的模样,道:“既然是你的心愿,我又何尝忍心不顾呢?!” “世子,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钱诗雅一脸感动地看着武候王世子。 “你是我此生挚爱,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武候王世子深情地凝视着钱诗雅,两人之间萦绕着的那种看似旁人根本就没办法插足,实则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亲昵气氛,令正跟杜芷萱一起围观看戏的秦王,那微眯的眼底迅速滑过一抹了悟。 ——这种只活于话本里,凌驾于两人假想中的爱情,啧! 至于武候王世子话语里的那个“女子”? 只怕,在场众人,就没谁不明白。故,看向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恩爱夫妻”的目光里,也就带上了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见过颠倒是非黑白,歪曲事实真相的,就是没见过能无耻成这般的啊! 果然,该说渣男贱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对吗?这样的一心认为对方最好的排外心理,或者应该说是认定了旁人都是坏人,都欲毒害自己的“被害”夫妻档,还真是难得一见哪! ****** 推荐偶的第一本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41章 秀表哥们的礼物 杜芷萱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一点也没有自己再次成为了这对夫妻嘴里“恶人”的自觉感,却也没有继续与两人争辩,或者理论的念头。只是亲自沏了温茶,递到安平郡主面前,并顺势在安平郡主身旁坐下,像一只柔弱可爱的小猫咪般,将自己蜷缩进了安平郡主的怀里。 只是一个错眼,坐在自己身侧的杜芷萱就跑到了安平郡主身旁,并依在了安平郡主怀里! 秦王磨了磨牙,深吸了好几口气,忍了又忍,才忍下了立刻起身,将杜芷萱从安平郡主怀里拽出来的念头。 不过,即便如此,秦王也毫不犹豫地用冷冽森寒的目光,狠狠地瞪视着引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 若非这对无时无刻都在“作”的夫妻,杜芷萱又岂需亲自上阵安抚安平郡主?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秦王心里就转过那么多个念头,更不知道秦王誓要摁死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心思的杜芷萱,轻轻地蹭了蹭安平郡主的胸口,娇声问道:“外婆,表哥们就没想到我吗?” “怎么会?”安平郡主斜了杜芷萱一眼,“得亏他们不在这儿,不然,听到你这样非议他们,心里还不知有多么地伤心和懊恼呢!” “我就知道,表哥们忘了任何事,也不会忘记给我捎带礼物!”杜芷萱微抬下巴,一幅“我就是表哥们最最疼爱关心的表妹,其它的人都要倒退三丈开外”的可爱傲娇小模样,成功地将安平郡主给逗笑了。 而,这时,杜芷萱却指挥着丫环婆子,将几位表哥千里迢迢送来的箱子搬了进来,当着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恩爱夫妻的面,就令人将箱子打开了。 嵌着宝石的弯刀,雕琢着奇怪图腾的金银器具,做工粗犷,却颇有异域风情的头面首饰等等物件也就罢了,最令杜芷萱惊喜的却是那几匣子尚未打磨的水晶原石! “好漂亮!”杜芷萱顺从自己的心意,扑到了箱子面前,取出一块深深浅浅紫色汇聚在一起的水晶,与安平郡主献宝道:“外婆,这些石头可以雕刻成各样摆件,没用完的边角料,还能磨成小珠子,串成戒指,手链和项链,无论是自己戴,还是送人,都是不错的呢!” “这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小公主肯定喜欢。”杜芷萱将挑出来的弯刀摆放在一旁,又取出几套做工虽粗犷,却比其它的物件多了一种奢华感的金银器具后,就又开始扒拉起头面首饰来:“这套嵌红宝的头面,绿宝石和蓝宝石的头面,也比较适合小公主。” 接下来,杜芷萱又将需要送给候府一众人的礼物分好。 被杜芷萱和安平郡主一致无视的秦王,默默地坐在那儿,目光在杜芷萱那兴致勃勃的面容上停留注,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一众表哥们那浓郁得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恶意。 在这一刻,秦王难得地庆幸起将军府大房远在江南,二房远在山东,只有三房才留在盛京,而,每房的孩子也都跟父母一同生活,否则,此刻,只怕他还真没可能这般轻易地就出入将军府和勇诚候府,天天与杜芷萱见面!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代表秦王就能眼睁睁看着杜芷萱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物件上,而不多加关注自己几分,遂用一种带上了略微酸涩的声音,说道:“萱儿,我那儿也有这些物件,回头,我就遣人送来与你。” 顿了顿,秦王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我那儿的东西,比较齐全,更契合你的喜好。”即便不合意,也没关系,可以赠送与其它人嘛! 无论如何,宁愿私下遣人扩大范围经营店铺和庄子,并努力寻摸这些物件,也好过让杜芷萱继续收下这些表哥们隔三茬五送来的物件,并时不时就拿来把玩一番,体会到表哥们那深深情意来得更棒! “表哥们给的就足够了。”杜芷萱随意地回答道,头也不抬地分着物件,并令一旁侍候的丫环记录下来,以便回头遣人送往勇诚候府等处。 秦王默默地低头,一脸不再掩饰的失落和郁闷。 好不容易,才从刻意营造的一种“恩爱非常”氛围里回过神来的钱诗雅,看到这儿时,只觉得一口老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而,武候王世子却难掩嫌恶和鄙夷,只觉得杜芷萱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金银财宝等身外之物的俗人,简直不像是出身世家望族,被一众亲人娇养着长大的姑娘。 这模样,几乎可以和那些粗鄙的粗妇们相提并论了吧? 幸而,杜芷萱及时地找上太后,提出了退婚之事,否则,哪怕需要牺牲一些名声,他也要与杜芷萱划清界线! “表哥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呢?”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那几位表哥,也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令杜芷萱也不由得叹道:“时间如流水,一晃就好几年了,也不知这么多年未见,几位表哥又是什么模样了呢?会不会变得越发地俊俏?又会不会遗传到叔叔婶婶们那一身风华气度?” “送礼物过来的这几个小子,最近三五年内,都不一定能回到盛京。”和杜芷萱这个由科技爆炸社会里穿越到大梁,虽接收到原身记忆,但却并未真正与这几位表哥们相处过的小姑娘相比,安平郡主却是颇为思念自己的儿孙。 不过,纵然如此,安平郡主却也知晓“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不会像武候王妃和勇诚候府老夫人这样眼界狭窄的内宅妇人一般,因着诸多缘由,而将自家儿孙给拘在盛京,一辈子到死都不一定走出盛京,见识到大梁各地那奇妙却又绝美的风土人情。 “听说,他们准备在四大书院里都进修一番。”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也不由得摇头,笑骂道:“也该让这几个往日里自诩‘文武双全’的小子们,深刻地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不然,还不得分分钟就踢到铁板,被人将那翘得老高的尾巴给斩了!” 第642章 不甘冷待表姐恨 即便安平郡主只是随意闲聊,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一对心里有鬼的夫妻,却依然忍不住垂眸深思,彼此都觉得安平郡主是在“敲山震虎”。 不过,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多年,并由安平郡主悉心教养长大,隐隐窥知到安平郡主本性的钱诗雅,却是难得地反省起自己这段时间里出现的那种“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后,就变得越发地高傲自大”的为人处事手段。 而,对于从最初,就因为钱诗雅和杜芷萱在将军府不同境况一事,而对将军府生出偏见的武候王世子来说,安平郡主这番指桑骂槐的话,就是对方才他那番欲为钱诗雅作主,威胁拿捏将军府行为的直白不满! 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的异样,即便安平郡主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眼下,正与杜芷萱闲聊的她,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到这两位身上呢?! “我估计着,等到明后年,你那几位叔叔婶婶和一众表哥们就都应该回京一趟了。” “真的?”这对杜芷萱来说,绝对是今日最大的惊喜,没有之一! “嗯。”安平郡主点点头,轻抚杜芷萱的头,任由杜芷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般,轻蹭自己的手心,“无论如何,都要赶在你出嫁前见上一面。日后,才好都给你当靠山。” 经由钱将军带着三房一众人套了秦王麻袋的事情之后,安平郡主也算是真切地感知到了兄长多了的好处了。 哪怕,这些兄长们,对杜芷萱来说,都是表哥,那又如何呢?对于这些表哥们来说,杜芷萱是比他们的亲妹妹还要亲近的妹妹哪! 这样的妹妹,身为兄长的他们理当挺胸抬头,努力拼搏出一番天地,以便能时刻为杜芷萱撑腰。 哪怕,往后,将军府还会再有可爱的小姑娘出生。但,她们都不会是杜芷萱,不会经受杜芷萱曾遭遇过的事情,就不会养成杜芷萱如今这般的性情,又如何能像杜芷萱这般经历诸多蜕变后,由一只最普通不过的毛毛虫而变成了飞舞在半空中的美丽蝴蝶? “外婆说的是。”敏锐察觉到秦王那绷紧的身子,和身旁那越发冷冽的气息,杜芷萱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的狡黠。 被三房八位表哥表弟们,联手外公和三舅们一起套过麻袋的秦王,在心里扒拉了下将军府其它两房的男丁,惊惶地发现,剩下的两房,加上两位大老爷,竟有整整十六位位预计再套自己麻袋的舅舅和表哥表弟们! 而,倘若,三房一起联手整治他的话,那么,就有一位外公,三位舅舅,二十二位表哥表弟!无论是集体出动,抑或是轮值,都能生生折腾得他掉一层皮! 将军府……好能生! 而且,还偏偏都是男丁! 怪不得,众人皆传将军府阳盛阴衰! …… 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急需杜芷萱给予的勇气来支撑的秦王,默默地起身,将椅子提溜到安平郡主身旁,对侍立一旁的丫环婆子吩咐道:“将萱儿喜欢的坚果摆出来。” 杜芷萱微微颌首,以书蝶为首的几个丫环婆子,悄然离开。 很快,丫环们就将一个硕大的托盘送了上来,里面装满了杏仁、山核桃、松子、臻子和板粟这几类坚果,其中,尤以杜芷萱最爱的山核桃占据面积最广。 “不许拿手剥!”杜芷萱偏了偏头,丢下这句话后,就又继续与安平郡主闲聊了。 秦王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森冷气息减弱了几分,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面前! 这……真是剥山核桃? 即便顾及钱诗雅的心情,而任由钱诗雅也跟着低声絮叼那几位哥哥情况的武候王世子,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被惊得跳出胸腔了! 那样的手速,那样的杀气…… 秦王真没有将山核桃当成必需斩草除根的敌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狮子搏兔,亦需用全力”?抑或,其实,如秦王这样的奇葩,在武将中也寥寥无几?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大不了,他就将秦王归类为那种性格怪异,却自带人人得罪不起煞气的大杀神,和旁人一样远远地避着,即可。 可,如今,他瞧见了什么?! 正垂眸敛目,以一种乖巧安静,温婉贤淑姿态,来不着痕迹地抬高自己,贬低杜芷萱这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性情过于活泼好动,实则却没个定性,与三五岁小姑娘类似的性格的钱诗雅,敏锐地注意到了武候王世子的震惊。 于是,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武候王世子的视线望去。 等等?那是?! 钱诗雅忍不住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更趁势,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勉强将到喉的惊呼给压了下去。 只是,紧接着,从心底最深处就涌现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杜芷萱这个被退过婚,且名声有污点的姑娘,被赐婚给“人憎鬼厌”的秦王,并未受到秦王那身恐怖的煞气影响也就罢了。偏偏,秦王这个素来冷心冷情的铁面杀神,竟会对杜芷萱破天荒地露出这般温和的神情。 当然,最令钱诗雅嫉恨与不解的却是秦王那幅坦然为杜芷萱剥山核桃,并亲手送到杜芷萱嘴旁的喂食举动! 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这种高调“炫恩爱”的姿态,对处处彰显着自己与武候王世子情深似海行为的钱诗雅来说,不吝于赤果果地打脸啊! 在满腹的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影响下,钱诗雅下意识地瞪圆了眼,扯着嗓子质问道:“萱表妹,你怎能如此?!” “啊?!”杜芷萱眨眨眼,将嘴里的山核桃仁咽下肚去,并就着秦王的手指,轻抿了口茶水后,才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满脸惊恐不安的钱诗雅,“表姐,你怎么了?” “你……你……”钱诗雅仿若被怒气袭击了似的,不仅一向精明的大脑变得迷糊起来,就连往日里那伶牙俐齿的口舌也离她远去,嘴唇张张合合许多次,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讲出来。 ****** 汗哒哒,最近一直在刷淘宝,双十一还剩下好多东西没收到,竟然忘记存稿箱今天又空啦~ 第643章 不依不饶来找茬 秦王又喂了颗山核桃仁,并淡淡地瞥了眼“激动不已”的钱诗雅,心里难得地对一旁“呆若木鸡”状的武候王世子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啧,放着杜芷萱这样一个真正才貌双全,聪慧机敏的未婚妻不要,偏要上赶着与钱诗雅这么个满腹坏水,眼里只有贪婪、**和算计的姑娘相亲相爱,也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号大蠢货啊! 不过,若没有武候王世子的愚蠢,今日的他,又岂能这般轻易就抱得美人归呢?! “萱表妹,你怎能让秦王为你剥山核桃?”秦王那个淡然无波的眼神,仿若一大盆冰水般,冲钱诗雅当头泼了下来,只冻了个钱诗雅透心凉的同时,也令钱诗雅迅速找回了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和精明。 “即便屋子里都是自家人,但,也不能于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互相喂食的亲密举动。” 话一出口后,钱诗雅就觉得心里凭添了一分勇气,整个人都变得斗声昂扬起来:“你虽是勇诚候府的姑娘,但,将军府是你的外家,更时常往来皇宫。倘若,外人知晓你如此行事,不仅会批判候府教养问题,更会给将军府和颇为赞赏你的太后抹黑。” 秦王双眼微眯,手指一个用力,就将一大捧山核桃给捏碎了,那幅轻巧熟练的模样,和看向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两人时,眼底眉梢间不再掩饰的森冷杀气,只令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再次体会到了被凶残的猛兽给盯住,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的感觉。 “就知道显摆你的武力。”杜芷萱扳开秦王的手指,将破碎的山核桃扫落一旁,细细地检视了一遍,发现秦王的手一如既往地苍劲有力,连一点点不该有的红印都未出现,才下意识地轻舒了口气。 “再有下次,我就送一千斤山核桃到王府,什么时候剥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丢下这句狠话后,杜芷萱又将小夹子扔到了秦王手里,才笑盈盈地看向正用一种“目瞪口呆”神情瞅着自己的钱诗雅,道:“表姐这话,我不敢苟同。” “首先,我并未与秦王互相喂食。”因为,那是秦王单方面喂食! “其实,秦王是我的未婚夫,不为我剥山核桃,应该为谁剥?”难不成,应该为钱诗雅剥?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 “再次,我的教养问题,你没有资格质疑。”真以为自己嫁入武候王府,成为了令人敬仰的武候王世子妃后,就可以拿捏着架子,稳压候府老夫人、钱氏和将军府安平郡主等人一头了呢? “最后,本朝并非列出‘男女七岁不同席’等教条的前朝,定下婚约之后,本就该在一起培养感情。”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特别恶劣的笑容,“难不成,在嫁给表姐夫之前,表姐你从未与表姐夫有过此等亲昵相处的行为?” 连“自荐枕席”的举动都能做出来的姑娘,这些年来,会放弃一切机会,有意无意地勾引挑逗武候王世子,从而引得武候王世子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将一颗心尽皆牵系于钱诗雅身上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杜芷萱! 好一招精妙的掐断所有退路,令人无法回避,只能正面迎敌的计策! 钱诗雅咬了咬唇,长睫掩住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杀机和愤懑,转瞬即逝,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无辜:“萱表妹,我只是怕你这般行为,传扬开来,难免被外人非议和诋毁,于你和勇诚候府的清誉皆有影响,而出声提醒你一二,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般不堪?” “表姐向来心细如发。”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似笑非笑,“只是,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希望表姐以后不要再像今日这般擅自为他人作主,以免惹来一个‘贻笑大方’的评价。” 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就做什么样的事情。越权,在任何时候,无论是否成功,都难免遭到众人的排斥。 不然,又岂会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句话的存在呢?! 敏锐听出了杜芷萱话外之意的钱诗雅,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倒流,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也涨得通红,瞪视着杜芷萱的眼眸里更有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焰。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轻掐自己的手心,并用力地闭上双眼,将一切可能出卖自己真实情绪的举动摒弃一旁,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杜芷萱时,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幅“我欲剖心剜腹,以表一片诚挚,却反被人误解”的委屈和不甘等惊诧和惶恐的模样。 “萱表妹,我并无它意。”钱诗雅轻抚胸口,欲语泪先流,“就像你之前所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亲表姐妹,我又岂会做出对不起你,并有损我们表姐妹清誉的事情呢?” “外人如何误解我,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谁人在背后不议论谁,又有谁不曾遭人议论?偏偏,连你这个与我相识多年,不是亲姐妹,却胜亲姐妹的表妹都这般看我,让我这颗心……可如何承受得起啊!” 杜芷萱双眼微眯,静静地看着钱诗雅演戏,却并没有出声的打算。 只可惜,即便钱诗雅费尽了心机,势要营造出一种哀怨凄绝的气氛,以此来逼迫并进一步算计杜芷萱,却依然因秦王那埋头苦剥山核桃而传来的“嘎吱”声响,再配着钱诗雅那幅梨花落泪,弱不禁风的模样,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事实上,若非钱诗雅前世混迹后宅多年,可谓是见多识广,此刻,还真难免受到那声声不绝于耳的“嘎吱”声的影响,从而出现那种心慌气乱,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不过,眼见自己苦心筹谋的计划,再次因为秦王而付诸东流,钱诗雅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齿,嘴里说出来的话也难免带上了几分不甘和愤懑:“萱表妹,枉我这十多年来待你亲如姐妹,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你,巴巴地遣人送到候府。就连你平日里为人太过任性,每每于宴会里得罪了许多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代你赔礼道歉……” 每说一句话,钱诗雅就抽噎一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地哀怨和委屈,不解和愤懑起来。 任谁,听了钱诗雅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都会下意识地生出杜芷萱是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刻薄寡恩”的“白眼狼”,而钱诗雅则是个“端庄贤淑,温和懂礼,为了嫡亲表妹而愿意付出一切”的好姑娘。 ****** 感谢花亦隐;书友140927121949165;wenky666三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644章 这是一出闹剧吧 “如此说来,表姐待我,确实用心良苦啊!”杜芷萱眼含嘲讽和讥诮,可不如此! 倘若,没有杜芷萱这个“劣迹斑斑”姑娘的衬托,又如何能凸显出钱诗雅的“洁身自好”?这就是典型的“红花”还需“绿叶”来衬! “如此这般,我若不费心回报,岂不是话本里的‘白眼狼’?”难得有人上赶着“求报仇”,不用心地满足对方,又如何对起得对方这番煞费苦心地表演呢?! 明明是极普通的话,偏偏,在这一刻,不知为何,钱诗雅心里竟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于是,下一刻,钱诗雅就借着轻拭眼角泪水的动作,微微抬眸看向杜芷萱,脸上的欢喜和兴奋等情绪清晰可见:“萱表妹,你……真得想通了?” 杜芷萱点点头,笑眯眯地应道:“是呀!” “既如此,那么……”话,点到为止,但,由钱诗雅那特意看向“两耳不闻屋内事,一心只管剥核桃”秦王那颇有深意的目光中,就能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杜芷萱笑了笑,虽未回话,但,由她那继续张开嘴,由着秦王喂食山核桃仁,和就着秦王的手指,饮了口茶水的举动中,就可知,她根本就没有将钱诗雅的话当回事。 或者,可以这样说,从最初,杜芷萱就是闲来无事,耍着钱诗雅玩! 当然,事实上,这仅仅只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的想法。而,对于杜芷萱来说,早在最初,她就与钱诗雅详细地分说了一遍,又何需再继续浪费口水,与钱诗雅继续争辩这个话题呢?! 可惜,在杜芷萱眼里一件极简单的事情,落到钱诗雅眼里,却令她如哽在喉,放在身侧的双手再次紧握成拳,用力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了到喉的咆哮和质问的话语。 而,待到钱诗雅再次抬起头时,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质问:“萱表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守信践诺的人。” 杜芷萱眨眨眼,微微偏头,一幅“表姐,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的无辜模样。 “你……”钱诗雅咬了咬唇,微微垂眸,身体也颤抖不已。 无它,只因,刚才,秦王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而,那双寒冰般森冷的眼眸里,清楚地流露出一抹杀意! ——这抹杀意,明显冲她而来!一切,只因她那不依不饶的行为?! 简直不敢想像,素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秦王,竟会这般看重杜芷萱!这,还真是前世记忆中那个因一身浓重的煞气,而令敌人“闻风丧胆”,更有“止小儿夜啼”功效,兼之被人私下里非议为“孤家寡人”的“煞神”吗? 究竟,前世今生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现这般巨大的误差? 垂眸不语的钱诗雅,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奈何,任凭她想破了脑袋瓜,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真是老天爷对她仗着前世记忆和经验,与候府一众人联手捧杀了杜芷萱,并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还暗地里夺走了武候王世子这位杜芷萱的御赐未婚夫,令那一出传唱千年的“盛宠王妃“的故事不复存在的报复? 抑或是说,无论如何,杜芷萱都是注定的“王妃”,所以,如今,没有了武候王妃的身份,就来一个更令人得罪不起的“秦王妃”?! 可,这一切,究竟凭什么呢? 既然老天爷选择令她带着前世记忆重新来过,为何,依然一如既往地偏宠疼爱杜芷萱?明明,她才应该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啊! …… “雅儿……雅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久久未能等到钱诗雅回应的武候王世子,按着钱诗雅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那力道之大,只令一旁围观的杜芷萱都不由得轻嘶一声。 果然,那些狗血的剧情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 …… 倘若,武候王世子不要这般摇晃钱诗雅的身体,而是一直在钱诗雅耳旁轻唤她的名字,那么,武候王世子定能立刻领悟到武候王妃那句时刻挂在嘴旁话语的真谛——钱诗雅就是个心狠手辣,手段了得的狐狸精! 今日,武候王世子之所以盛妆出行,陪钱诗雅回将军府,有以下两重用意: 一为震慑将军府,令一众原本偏疼杜芷萱的人,真切地认知到钱诗雅身份的不同,而慢慢地收回对杜芷萱的偏宠,更多地关注起钱诗雅这位武候王世子妃。 二为在杜芷萱这个曾痴缠他近五年,即便退婚了,也不过是本着“欲擒故纵”的手段,只为了洗白名声,再堂堂正正地嫁入武候王府的姑娘面前大肆地秀恩爱,让杜芷萱真切地明白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心上人——从最开始,有,且仅有钱诗雅一人! 可惜,第一个目标,如往常那般,再次惨遭滑铁卢。 而,第二个目标,才刚刚开始执行,就被突然出现在将军府的秦王而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秦王与杜芷萱之间那番毫不避讳的真正秀恩爱的举动,和两人之间萦绕着的温情脉脉的气氛,更是令武候王世子心里堵得慌。 于是,誓要扳回一城的武候王世子,就这般,于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了独属于真正“感天动地”情侣的“摇肩膀”,深情凝视着对方,焦急并担忧地唤醒对方的手段。 而,也是这样一通出乎钱诗雅预料之外的摇晃行为,令她那满腹翻腾的怒焰和杀机,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般,虽翻腾不息,却因为掀起的水纹范围太大,而让人根本就不会深思那块巨石为何这样巧地出现在此处,以及那块巨石有多大,多重,多高,等等。 “世子?”钱诗雅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动间,犹如两把漂亮的羽扇,轻轻撩拨着武候王世子的心尖。 “雅儿,方才,你可吓坏我了。”武候王世子轻抚钱诗雅的脸颊,那幅仿若触碰“易碎品”般的小心翼翼的举动,再加上他凝视着钱诗雅那深情无悔的眼眸,活脱脱地演绎出一幕“爱美人更胜江山”的风流王爷剧目。 “是我的不是,让你担心了。”钱诗雅顺势轻蹭武候王世子的手心,那幅纯然依恋的姿态,和眼里心里仅仅只有武候王世子一人的深情,再配着两人身旁终于萦绕出来的粉色泡泡,总算有了一种“情深意重”情侣相处的模样。 …… 第645章 嬷嬷苦心来劝说(1) 武候王府 “可恶!” “杜芷萱哪杜芷萱,我绝不会放过你!” …… 摒退了王府里侍候的下人后,钱诗雅再也忍不住地低咒出声,却是不敢再像在将军府那般随意地扔掷瓷器,以免碍了那遗人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盯着正院的武候王妃的眼,从而令两人那本就势如水火的关系,再如同被人火上浇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即便,事实上,钱诗雅并不惧怕武候王妃,也在嫁入武候王府之前,就定下了弄死武候王妃的毒计,但,在尚未站稳脚跟之前,钱诗雅绝不会做出这等“本末倒置”的举动。 “世子妃,苦了你了。”王嬷嬷取出绣帕,轻按眼角,一脸的感同深受,“郡主也太过偏坦表小姐了!” “老奴到现在依然不明白,表小姐究竟有什么好的?论才华,论容貌,论为人处事的气度和胸襟,表小姐那是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哪!” “就算表小姐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那又如何?以秦王那‘神憎鬼厌’,人人避而远之的‘煞名’,还不知表小姐能不能活到顺利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的那一天呢!”至于杜芷萱那与秦王命格相合的“福星”身份,王嬷嬷从不相信。 说到这儿时,王嬷嬷突然顿住了,眼睛犹如两束灯光一样,猛地亮了起来:“世子妃,难不成,郡主因此事而心生愧疚,才会一如既往地偏坦表小姐?!” 无论太后如何地疼宠安平郡主,但,在安平郡主和秦王两人取舍之间,太后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取秦王而舍安平郡主。 正因如此,太后为杜芷萱这位“福星”与秦王这位“煞星”赐婚一事,令安平郡主满腹无法排解的愤懑和郁闷,却又根本不敢抗旨,遂只能在往日里待杜芷萱如珠似宝的情况下,再越发地宠溺呵护杜芷萱,以达到“要月亮绝不给星星”的程度,从而磨平心里那些愧疚不安等情绪。 而,事实上呢? 说不准,就连安平郡主自己也清楚地明白——赐婚与秦王的杜芷萱,究竟还能活多久,还真是个未知数! 钱诗雅苦笑一声,却并不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就被王嬷嬷话语里描述出来的美景所惑,而是摇了摇头,叹道:“你可注意到了,今日,祖母等人并不觉得杜芷萱与秦王两人的行为有不妥之处?甚至,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们均一幅视若无睹的姿态?” “单由这一点,可知,这段时间里,秦王确实与杜芷萱天天见面,并****如此相处。” “也许,还不到时候。”王嬷嬷沉吟片刻,道,“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只怕,表小姐身上有些许福气,才能抵制住秦王身上煞气的侵袭。但,待到这些福气全消后,想要再像如今这般姿态轻松地与秦王相处,却还真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快!” “也许,杜芷萱真是备受老天爷宠爱的姑娘。”钱诗雅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黯然和不甘,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避免自己的大脑陷入混沌迷茫里。 “否则,这些年里,为何我屡次针对杜芷萱,却仅仅只是令杜芷萱名声受损,于杜芷萱性命一事,却没有任何效果?!”留意到王嬷嬷那惊诧莫名的神情,钱诗雅叹了口气,道:“奶娘,你真以为,我畏惧事发之后祖母等人的训斥和报复,而从未对杜芷萱下狠手?” “你可知道,勇诚候府每年都会阖府出游,或踏青,或上香,或赏花。但,无论哪一次,无论遇见了多大的麻烦,却没有任何巧合的事件发生在杜芷萱身上?” “你真以为,钱氏能容忍杜芷萱这么个每每出现在她面前,都提醒着她与杜尚书的爱情曾遭受到巨大背叛的姑娘,一连再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尤其,在杜芷萱透过祖母之手,从钱氏手里夺回了生母留下来的嫁妆后,钱氏就更恨不能立刻就弄死杜芷萱,以便将那些嫁妆再收回自己私库里!” “就连那看起平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也恨不能在杜芷萱出生的那一刻,就令人掐死她,以免她每日在候府蹦跶得欢快不说,还处处与老夫人上赶着争吵。毕竟,说到底,老夫人养尊处忧几十年,早就习惯了小辈们尊敬谄媚和不着痕迹地吹捧姿态,又如何能忍受得了杜芷萱这样叛逆的姑娘?” “更何况,当年,杜芷萱生母于产房丧命一事的背后,有好几方黑手。而,这几方黑手,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杜芷萱慢慢长大,变得聪慧机敏起来。不然,岂不是日夜提防会被杜芷萱反咬一口?” “所以,在使出了诸多手段,却依然奈何不了杜芷萱时,她们才一致‘捧杀’了杜芷萱。而,‘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就是被她们集体推出来,吸引杜芷萱所有精力的一个靶子!” …… “这……这……”即便,很早以前,王嬷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却依然觉得有那么一层薄薄的厚笼罩在面前,令她无法立刻就窥知到隐于幕后的真相。 如今,乍听得钱诗雅这番丝丝入扣的分析,王嬷嬷除了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外,根本就做不出其它的反应了。 “奶娘,如今,你总该明白,为何我每次都剑走偏峰,从不正面置杜芷萱于死地了吧?”钱诗雅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前,我只单纯地以为祖母派在杜芷萱身旁,保护杜芷萱那些人起到了作用。如今瞧来,这一切,全因杜芷萱那不该早亡的命运!” 王嬷嬷用力地掐了下自己大腿,总算将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理智给揪了回来,再次重复方才的话,以安慰钱诗雅的同时,也安慰她自己那颗飘浮在半空中,久久无法落回原处的心:“老奴以为,即便表小姐有着再多的福气,却也会有耗尽的那一天。” “而,如今,世子妃应该做的,也仅仅只是暂时的避让。”明知不敌,而非要上赶着与对方做对,那已不是简单的“傻子”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第646章 嬷嬷苦心来劝说(2) “避让?” 钱诗雅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嗜血和疯狂:“我已经忍了她十多年,如今,我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世子妃,一时的畅快,并无大用,唯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王嬷嬷抿了抿唇,虽也很心疼钱诗雅这些年来遭受到的来自于精神和心理双重的折磨和压力,却依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钱诗雅失去了往日里精于算计的理智和冷静,像一个真正堕入爱情迷潭的人那般,做出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举动来。 “老奴以为,连平日里与表小姐极少见面的你都这般愤怒了,只怕,那些被迫每天都要与表小姐相处的人,更恨不能扒了表小姐的皮,再剁碎表小姐每一根骨头!” “如今,你才嫁入武候王府,尚未能真正在武候王府站稳脚跟,与其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表小姐之上,倒不如像往常那样继续蛊惑其它人,从而坐收渔滃之利。” …… “奶娘,你说得对。”许久后,钱诗雅终于冷静下来,一脸感激地看着王嬷嬷,道:“是我一时头晕,想岔了。” “如今,我应该努力拢住世子,尽快怀上一个孩子。”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忍不住伸手,轻抚那依然平坦的小腹,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茫然和不安,“奶娘,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身体,为何,到现在,依然未有喜讯呢?难道,我又不小心中了旁人的暗算?” 前世出嫁后,才短短一个月,钱诗雅就怀上了身孕,而,细细推算日子,恰好是新婚洞房那天怀上的。 如今,重生而来的钱诗雅,有着前世那丰富的后宅理论和实际经验,早早就开始了身体肌肤等方面的保养,更在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之前,就细心地推算过日期,绝对能像前世那样一举得男! 偏偏,眼下,三个月过去了,却依然未有任何的音讯。 “不可能!”并不知道钱诗雅心里那些复杂思绪的王嬷嬷,想也不想地说道,“世子妃,老奴敢肯定,在盛京世家望族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身体还要健康的姑娘了!” “至于还未有喜讯一事?”王嬷嬷笑了笑,补充道,“都说孩子的到来是靠缘份,想必,还不到你与世子拥有小主子的时候。只怕,待到时间到了,就算世子妃你不想生,也会三年抱俩,六年抱四的呢!” “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若有什么疏漏之处并未注意到。”钱诗雅抿了抿唇,轻抚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按奈下每每想起此事时,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这……”王嬷嬷眉头微蹙,在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来。 钱诗雅犹如抓着浮木,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里飘浮了许久,终于见到了陆地和人烟的绝望漂泊者一般,猛地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王嬷嬷:“奶娘,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王嬷嬷嘴唇动了动,一脸的欲言又止,唯有看向钱诗雅时那满是怜惜和担忧的目光,以及不知因何而来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才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那许久以前曾出现,却被她摒弃一旁的不祥的预感再次袭上心房,就连脸上的血色也褪去少许。唯有那紧咬的唇,和看向王嬷嬷时那依然冷静理智的目光,却表明她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奶娘,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好。”王嬷嬷艰难地应了声,微微垂眸,不敢再看向钱诗雅,“老奴以为,世子妃之所以一直未有喜讯,只怕和将军府的饮食有关。” “你是说……祖母令人在我的吃食上动了手脚?”钱诗雅惊讶地瞪圆了眼,这样诡异的发展,真正地超出了她的预料,“不可能!” “我倒认为,即便真有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也仅仅会是那向来看不起我,不愿意让我进门的武候王妃。” 真以为,顶级贵族圈子就那么地干净呢? 其实,不尽然。 越大的家族,里面掩藏着越多的肮脏和龌鹾之事。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大梁多年来的太平盛世,和世家贵族们提倡的低调且颇有内涵的斗富手段——可劲地娇养自家姑娘,而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往往这些被人为地养得“天真娇憨”“性情直爽”“任性妄为”的姑娘,在看上了某位世家公子,想要以一种稳、准、狠和快的速度嫁给该人时,更容易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来。 这一点,并不因各府里给这些姑娘挑选的教养嬷嬷,而有任何的变化。 毕竟,教养嬷嬷虽令人敬仰,但,说到底,不过一奴才身份。 倘若,她们负责教导的姑娘并不得宠,那么,倒是可以用自己的想法手段拿捏住这位姑娘。 倘若,恰好被一位颇受宠的姑娘选中,那么,如何能从这位姑娘身旁脱颖而出,并顺势博得当家夫人的青睬和厚待,却是各需手段了。 如此一来,这类“自荐枕席”的事情,也就屡禁不止。更因大梁女性地位得到了显著提升,而变成了圈子里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即便,真正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望族,绝不容许自家出现这等“有辱门风”的事件。但,相比起整个庞大的贵族世家圈子,有着这样严苛规矩教条的世家还是太少了。 而,往往,这样世家出身的姑娘,那还真是“媒婆踏平门槛,求娶的人如过江之卿”,却依然可以顺利地嫁入皇室。 至于其它的大部份世家贵族?其实,他们还是会默许自家娇养的姑娘,看中了哪位有权有势,俊美端方的贵公子后,想方设法地攀附上对方。 哪怕,为此付出一部份,牺牲一部份,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倘若,男子无意,那么,这所谓的“牺牲”,又如何能成功呢? 这,正是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47章 表姐欲算计五妹(1) 说到底,姑娘家的清名,是不可侮辱,更不容人诋毁的。 如此一来,在发生这等成功地“自荐枕席”事件时,真正需要考虑的就是赶在自家姑娘显露出肚子之前,匆忙地走完“三书六礼”的流程。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也就是两府的名声。 但,说到底,“名声”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追根就底,还真算不了什么。 倘若,这位姑娘真正达成了“三年抱两”的传宗接代的任务,且能将后院打理得妥妥当当,令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那么,这件事就会转变成另外一个版本。 比如说,这位姑娘与这位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佳缘,这位公子娶了这样一个能生的姑娘,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至于这位姑娘曾做出来的“自荐枕席”,这等令家族蒙羞的举动? 却是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了。 人哪,总是这般。 “笑贫不笑娼”,这句话,放在很多地方都适用。 唯独,只有那寥寥无几的少部份人,才会不受外界风雨的影响,一直坚持自己的本心——就如那些传承了千百年,虽也娇养自家姑娘,却绝不放纵自家姑娘在任何情况下,出现婚前失贞的家族。 对于这样的世家来说,“联姻”必不可少。但,相对来说,倘若,“联姻”的前提下,能找到一桩可以“相伴一生”,再不济,也能达成“相敬如宾”条件的婚姻,又有何不可呢? …… 若非如此,钱诗雅这位土著重生女,又岂会在无法选择,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 不就是用这样的潜规则来博一个未来嘛! 也因此,武候王府和将军府才会赶在钱诗雅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敲定了婚期,并十里红妆送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 而,自损清誉,做出这般举动的钱诗雅,真正敢依靠的,也就是前世今生都很健康的身体! 王嬷嬷迟疑了会,不得不承认,钱诗雅说得很有道理。 无论如何,将军府都是生养了钱诗雅的地方,而,安平郡主也无法抹煞钱诗雅承欢膝下十多年带来的欢乐和孺慕,又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毕竟,连养一只小猫小狗,几年后,都难免生出感情,就更不用说,教养钱诗雅这么个真正聪慧机敏,遇事冷静不冲动,更兼之才华横溢的姑娘了,又如何能轻易就舍弃? 若非如此,以安平郡主待杜芷萱的偏宠和疼爱,又岂会明知钱诗雅一连再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却依然只是令安插在杜芷萱身旁的丫环婆子们出手,明里暗里地护着杜芷萱,不令杜芷萱被钱诗雅所害,却从未真正将此事摊开来,彻底地整治钱诗雅呢? 一切,不过是“虎毒不食子”,也是“生恩不如养恩”。 “既如此,世子妃,不如明日就出府,请那位和春堂李大夫再为你把把脉?” 王嬷嬷想了想,提醒道:“倘若真有些不对劲之处,也能及时解决。”以避免拖得越久,导致沉疴难愈。 最后这句话,略有诅咒之嫌,故,王嬷嬷并未说出来,但,以钱诗雅对王嬷嬷性情的了解,却依然立刻就明白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遂难掩感激地看着王嬷嬷,道:“奶娘,幸而,你再次提醒了我,不然,待到往后我察觉到真相时,只怕已晚矣!” 想到那样凄惨的景像,哪怕自诩心志坚定的土著重生女钱诗雅,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血色尽褪,脸上也浮现一抹惊惶不安。 王嬷嬷轻拍钱诗雅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钱诗雅。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倒底是心智不同寻常的土著重生女,很快,钱诗雅就回过神来,凝视着武候王妃居住院子方面的眼眸里满是厉色:“奶娘,既然武候王妃不仁,那么,就别怨我不义!” “老奴以为,只怕,武候王妃早就提防着世子妃了。”早就知晓钱诗雅本性的王嬷嬷,并不意外钱诗雅会做出这个决定。不过,等候了这么久,终于见到钱诗雅从爱情的迷潭里走出来,恢复到平日里的精明和冷静,王嬷嬷心里不由得满满的欣慰和赞叹。 “即便世子妃不动手,武候王妃也不会再等多久了。”单由武候王府竟比往日里更加平静安详的气氛里,就可知,隐藏在这表面的平静祥和之下的,却是令人畏惧和害怕的暗流! “而,如今,世子妃才嫁入王府,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不仅超出武候王妃预料之外,甚至,即便不幸事发,也能造成一种‘盲点’的效应。” 如此一来,即便武候王妃死前逆袭,或令那几个心腹嬷嬷找上武候王世子,送上一大堆证明钱诗雅动手坑害武候王妃的证据,却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奶娘,就按照你说的办。”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透着阴冷嗜血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王嬷嬷耳里,“另外,遣人将花会贴子送给杜芷萱。” 王嬷嬷迟疑了会,很快就明白了钱诗雅的用意,不由得微叹了口气,道:“倒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次机会,竟又被杜芷萱给破坏了! 钱诗雅无声地笑了笑,微垂的眼底满是狠戾,脸上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忍字头上一把刀。” 只待时机到了,又何愁不能将杜芷萱彻底踩入泥潭里,再也无法翻身? “还有,杜芙那儿……”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一脸的嘲讽和讥诮,“既然,她不仁,那么,就别怨我不义。” 真当武候王府是那么容易进的呢? 真当武候王世子侧妃是那么容易就能坐稳的呢? 真当拥有了武候王妃明里暗里的支持,就能无所畏惧地与她对上呢? 真当武候王世子那所谓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名,是武候王妃特意令人传出来的,本人是个不学无术,轻易就能沉浸于“美色”中,凭借着诸多“红袖添香”的举动,就能谋取其一份真心的呢? …… 第648章 表姐欲算计五妹(2) “五姑娘这人,也太过忘恩负义了!” 王嬷嬷眉头微蹙,一脸不屑地说道:“也不想想,若非当年你与她的建议,这些年,她又怎能在候府里过着不受诸多麻烦牵缠的低调透明生活?如今,得了这样一个机会,不提前遣人送信与你不说,还上赶着拼了老命地嫁入王府,誓要与你分宠!” “对付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家伙,绝不能手软!”顿了顿,生怕钱诗雅会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而对杜芙采取“高高抬手,轻轻落下”姿态的王嬷嬷又忙不迭地补充道:“倘若不斩草除根,岂不是春风吹又生?!” 钱诗雅笑了笑,安抚道:“奶娘,我这人,向来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甭说杜芙这么个她安插在候府里,隐于暗处推波助澜的棋子了,就连安平郡主等将军府一众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长辈亲人,她还不是说利用就利用了! “吩咐下去,令他们往死里整治杜芙的同时,也不要忘记敲边鼓。”钱诗雅嘴角微勾,眼角眉梢尽是令人畏惧的恶意,“我倒要瞧瞧,她能否像在候府那般坚持下来,而不与亲人,比如说,杜芷萱求救?” “毕竟,无论杜芷萱有着何等的苦衷,但,在世人眼里,只要杜芷萱一日姓杜,身上依然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就永远无法摆脱勇诚候府带来的影响。” 即便杜芷萱依靠培养墨菊和墨兰等狭窄花木的莳花之技,获得太后的青睬,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即便杜芷萱装柔弱,扮可怜,向世人宣告勇诚候府一众人对她的“捧杀”,那又如何? “既然,勇诚候府喜欢将自家精心娇养了十多年的姑娘当成货物,随随便便送与皇族贵胄,哪怕沦落为世家贵族圈里茶余饭后的笑料,也无所畏惧,我们不帮着宣传一二,岂不是太令人大失所望了呢?” 可别说候府里真正与人为妾的都是庶女,如杜芷萱这样的嫡女,却是个个都是与人为正妻! 毕竟,二姑娘杜芷菡,嫁的是宁王府那位好男风的嫡次子,而,四姑娘杜芷萱,将会以“福星”的命格,嫁给被人冠以“煞神”称号的秦王。 单由这两位的婚事中就可以瞧出来,对于勇诚候府一众人来说,无论嫁与谁,联姻带来的利益,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王嬷嬷眼前一亮,立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遂轻拍胸脯,大包大揽道:“世子妃放心,老奴定当完成任务。” 不得不说,钱诗雅真下了狠心,想要折腾一个人时,那还真是手段尽出,令人防不胜防。 一个月不到,杜芙那曾得到武候王世子称赞的秀丽容貌就不复存在。 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本该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季节,更该肆意地向外人展现自己那无与绝伦的美丽和骄傲风姿。偏偏,在杜芙身上,却只能看见独属于三四十岁,长年累月操持家务,致使心力憔悴的苍白和衰老。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今却布满了红血丝,清澈的眼神也变得浑浊不堪,看人时也带着躲闪和惶恐不安等情绪。 白里透红的面容也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却是如纸般惨淡的肤色,就连粉嫩的樱唇也都干裂得起了口子,身子更是微微伺偻着,配着那袭素淡的衣裙,令人一眼望去,只以为见到了一个山野粗鄙的农妇。 如此一来,她身旁那个一袭世家丫环打扮,挺直脊背,满脸愤懑地瞪视着将军府门房的俏丽丫环,就令人大为不解了。 此刻,这个丫环就以一种搀扶着杜芙,实则死死地拽着杜芙的胳膊的姿势,不顾门房小声地劝说之词,更无视了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人,只是扯着嗓子,尖叫道:“将军府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侧妃还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呢!” “谁不知道,勇诚候府与将军府是姻亲,府上的荣华县主是未来的秦王妃!” “而,我们侧妃,可与荣华县主是颇为亲近的姐妹,从小相伴到大,感情那叫一个亲厚。” “你们也不进门通报一声,就径直将荣华县主的妹妹拦阻于门外,岂不是令荣华县主背负一个不睦姐妹的恶名?!” “毕竟,当初,荣华县主可是拍着胸脯说过,无论她的妹妹出嫁后,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都可以找她帮忙!” 这话说得……已绝非用简单的“无耻”这两字能形容的了! 而,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姿态,也令人颇为无言。 甭说简在帝心的钱将军了,就连那颇得太后疼宠的安平郡主,就不是个好招惹的对像,在这一刻,所有听到这个丫环一番话的人,都用一种嘲讽和讥诮的目光看着她。 真当他们是那些大字不识,轻易就被忽悠到的村野粗夫一般呢?! …… 早就预料到众人反应的丫环,嘴角微勾,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恶意,脸上却继续保持着那幅义愤填膺之色:“若非荣华县主在将军府,我们侧妃又岂会放着勇诚候府不去,偏要跑到将军府来?” “你这人,还不速速去通报荣华县主,不然,传扬开来,岂不是令即将嫁入秦王府的荣华县主脸面无光?!” 眼见门房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自己,丫环深吸了好几口气,按奈下满腹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微微偏头,冲杜芙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侧妃,你也应该表个态,不能总叫奴婢在这儿大喊大叫,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杜芙抿了抿唇,神情惊惶地看了眼这个丫环,肩膀也不由瑟缩了下,就连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末了,杜芙只能微微垂眸,凝视着地面的青砖,仿若那极普通的青砖上面突然被人雕琢出花纹似的。 唯有那不知何时放于身侧,笼在阔袖里,紧紧地拽在一起的手指,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第649章 五妹上门来求救(1) 谁能想得到,这个嚣张跋扈,尖酸刻薄的丫环,竟是往日里待她特别亲厚,更兼之温婉和善的奶姐呢? 又有谁能想得到,在很早以前,她的奶姐就被钱诗雅给收买了呢?就连她带来的那些陪嫁,也都彻底倒向了钱诗雅! 若非如此,这些人,又岂敢明知自己“为奴为仆”的身不由己,却依然大赤赤地背叛她,并将她和唯一可依靠的勇诚候府的脸面全部踩在地上,肆意践踏,蹂躏?! 只是,这才多久时间? 这些人,就抛弃了出嫁之前,曾对她和姨娘许下诺言! 偏偏,她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只因,她们通通听令于钱诗雅,而,老夫人也不愿意为她做主,就连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候王妃,也在钱诗雅嫁入王府后没几日就生了病得起不了床! 在王府管家大权被钱诗雅紧紧地拽在手心里后;在武候王妃强不过武候王世子,被迫待在房间里养病的时候;在武候王世子不再掩饰对钱诗雅的疼宠和情意,当着阖府众人的面给钱诗雅立威的时候,在这些下人通通背叛她,且,她再也翻找不到这些下人卖身契的时候,她就知道,嫁入武候王府之前的那些雄心壮志,也仅仅只是一个美丽的梦。 如今,梦已破碎,生活却还得继续。 想起这一个月里,被身旁人拿捏着磋磨的情景,杜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还是不得不克制下满腹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往前急行几步。 待到杜芙看着近在咫尺的将军府那低调却又不失贵气的大门,和那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彩的“将军府”的匾额,心底最深处那抹从不曾被她放在眼里的希望和渴求之色,以一种令人乍不及防的速度漫延开来。 ——只要杜芷萱愿意出面,无论是说上几句话,或者表个态,她就能不再被人磋磨! 至于杜芷萱是否会因此而与钱诗雅正面对上,又甚至因此而被人非议,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缠身,令皇家蒙羞,不仅丢了秦王妃的位份,就连令人赞叹的荣华县主的爵位也被太后收回,更被太后和皇帝等人记恨上?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只要杜芷萱不好过,那么,她就能在钱诗雅手里讨到好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以过往十多年的情况来看,说不准,杜芷萱还能一如既往地反压制住钱诗雅,令钱诗雅反丢了武候王世子妃的名份,和来自于武候王世子那令人艳羡的独一无二的宠爱。 待到那时,不就轮到她上位了吗?! 想到这儿,杜芙抿了抿唇,再行了几步,与那正微眯双眼,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她的门房,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还不速速让开!” “你又是哪个台面上的人?!”门房手一伸,就将欲闯入将军府的杜芙给推到了地面上,那力道之猛,那力道之巧,犹如推一个大号的皮球一般,轻轻松松就将瘦骨嶙峋的杜芙给推得连翻好几个跟头,并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趴伏于地面上,久久都无法起身。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将军府里闯?”说到这儿时,门房冷笑一声,“勇诚候府的姑娘,不往勇诚候府方向去,偏上赶着跑到我们将军府来,该说你是傻呢?还是傻呢?” 谁家还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呢? 更何况,还是那素来以“上梁不正下梁歪”出名的勇诚候府! “就算勇诚候府与将军府是姻亲,可也没有不往自家去,偏寻姻亲帮忙的事!”眼见成功地将杜芙震慑住,门房越发地瞧不起浑身小家子气,连普通乡绅富户家娇养的姑娘都不如,更给“候府姑娘”这几个字抹黑的杜芙。 “你!”生为候府姑娘,虽未能享受到独属于世家贵女的娇养生活,却也过着远胜许多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艳羡优渥生活的杜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恨不能立刻就吃了杜芷萱和钱诗雅两人的肉,敲碎两人身上每一根骨头,再彻底将两人踩到泥泞里,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翻身! 倘若,没有杜芷萱的交待,这个往日里被她当成路旁随处可见,轻易就能捏死的蚂蚁般的门房,又岂敢于众目睽睽之下,明晃晃地为难于她?! “我是武候王世子侧妃!”杜芙咬牙切齿地说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怒焰,“我知道,今日,四姐就在将军府!你立刻给我通传!” “哟,原来是武候王世子侧妃啊!”“武候王世子”几个字,被门房咬得特别重,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芙这个候府姑娘,竟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就忙不迭地攀附上武候王府! 一切,只为了那虚无飘渺的荣华富贵。 “县主确实与咱们说过。” “我就知道,四姐从未忘记过当初的诺言!”杜芙眼神发亮,满脸的即将大功告成的欢喜和兴奋,看向门房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抹恶毒之意。 门房嗤笑一声,看向杜芙的目光,犹如看街头巷尾极少见的傻子一般:“县主说了,候府五姑娘手段尽出,费尽心机,终于谋得了个武候王世子侧妃的名份,也算是‘求仁得仁’。倘若,五姑娘在武候王府受了委屈,应该回娘家哭诉搬救兵,而不是寻县主这个外人。” “毕竟,前不久,将军府的姑娘才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为世子妃。于情于理,将军府都应该偏帮自家人,而不是上赶着与人为妾的候府姑娘,你说,是这个理吧?” “你撒谎!”杜芙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谁能想得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将军府依然愿意站在钱诗雅身后?! 不得不说,由姨娘教养长大的杜芙,确实不太明白“世家联姻”这四个字的真谛,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被钱诗雅收买的那些下人蛊惑,竟以为钱诗雅早已被将军府众人放弃,自己跑到将军府闹一场,不仅能抹黑杜芷萱,更能影响到钱诗雅。 第650章 五妹上门来求救(2) “四姐绝不会这般待我!” 杜芙频频摇头,目光茫然,神情惶恐,无意中与自家奶姐那阴恻恻的目光撞上,忍不住心底一寒,口不择言地吼道:“一定是你们欺上瞒下,故意为之!” 说着话的时候,杜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并以一种离弦之箭的迅疾姿态,朝将军府内闯去。 可惜,杜芙再次被早有准备的门房阻拦在外。 这次,杜芙又跌了个“狗吃屎”,忍住全身骨头叫嚣不停地酸痛感,杜芙一边用手捶打着地板,一边哭诉道:“四姐,四姐,如今,只有你能救救我了……” 门房瞥了眼街头巷尾处探头探脑的行人,扯着嗓子,吼道:“这位姑娘,跟你说过千百遍了,县主并不在将军府。” “更何况,你是勇诚候府的姑娘,真受了委屈,也该寻勇诚候府为你做主啊!” 如此一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无论杜芙找上门来这件事,是杜芙受不了钱诗雅的磋磨,抑或是以此为藉口来算计杜芷萱,都能将杜芷萱和将军府从此事中揭开来。 不然,日后,再有那勇诚候府做了妾的姑娘,一个两个都跑到将军府来吵闹,岂不是令人误会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让众人深刻地认知到勇诚候府一众人,为了攀附荣华富贵而随心所欲的处事姿态,和候府一众人从未停歇地坑害算计杜芷萱之举动,令人一如既往地将杜芷萱放在一个颇受人同情的“弱者”的位置上。 …… 杜芙瘫软在地上,无需刻意抬头,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那嘲讽讥诮的目光,和鄙夷不屑的议论话语。 即便如此,对于早就将自尊和脸面踩到地上的杜芙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真正令杜芙无法忍受的,却是来自于自己奶姐那犹如淬了毒一样的阴冷眼神,和嘴角那抹令人见之心寒的冷笑。 “侧妃,看来,荣华县主并非你想像中那般看重你。” “与其继续在这儿丢人现脸,不若立刻回府,与王妃和世子请罪,说不准,还能看在你是候府姑娘的身份上‘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呢!” 杜芙抿了抿唇,一脸哀怨地看着门房,再配着她那柔弱的身姿,和泫然欲泣的模样,活生生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可怜小姑娘。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就如此刻,四周的议论声就越来越小,并有那么几个不知来路的人一脸同情和怜悯地看着杜芙,纷纷为杜芙说起了辩驳之词。 “即便荣华县主真不在府里,可,单单勇诚候府与将军府的姻亲关系,也该规规矩矩地将这位姑娘请到府里小坐片刻,而不是任由府里下人肆意****吧?” “不是说世家贵族们最看重脸面吗?即便私下里与勇诚候府有着诸多龌鹾,但表面上却从未撕破脸的将军府竟会做出这等决定?难道,和那即将嫁入秦王府的荣华县主有关!” “啧!荣华县主还未嫁入秦王府,这将军府就开始抖起来了,还真不知该说蠢呢?还是蠢呢?毕竟,说到底,荣华县主可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呢!真该抖威风的,怎么也该是勇诚候府,而轮不到将军府吧?!” …… 就在这时,钱锦宏打马回府了。 见着眼前这片乱局,钱锦宏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狭长的凤眼微眯,仿若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下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流露出来的独属于世家贵公子的威严气势,成功地令那些议论纷纷的人闭了嘴。 “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还来不及回话,就只见正默默思量着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才能顺利地入驻将军府的杜芙,犹如那飘浮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里,即将沉没的那一刻,突然抓住了块浮木似的,用一种令人惊叹的迅疾速度奔窜到钱锦宏面前,胳膊一伸,就准备抱住钱锦宏的小腿,来个一番痛哭流涕的表述。 “四表哥,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在杜芙嘴旁打转,下一刻,杜芙就惊讶地瞪圆了眼,嘴巴张大到足可以塞入一颗鸭蛋,那勿忙间打好的腹稿,在喉咙旁打了好几个转,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无它,只因,钱锦宏竟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轻易地避开了杜芙冲撞的力道,并用一种特别不悦的目光瞪视着再次跌落于地面的杜芙。 “这位姑娘,请不要胡乱攀扯他人,否则,我只能请你往衙门里走一趟了。” 杜芙眨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衬着她那连摔了好几次的狼狈模样,莫名地给人予一种极其可怜落魄的感觉。 “四表哥,我知道,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是,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求求你,不要与我生气,更不要将我当成外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亲表妹啊!” 钱锦宏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杜芙了,真当他没瞧见杜芙眼底的狠戾和算计呢? 于是,钱锦宏朝门房招了招手,问道:“这是哪府跑出来的姑娘?可有遣人报讯了?” “四少爷,这位,正是勇诚候府五姑娘。”门房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如今的武候王世子侧妃。” “勇诚候府五姑娘?”钱锦宏冷笑一声,眼底眉梢间一片讥诮:“我怎么不记得,我那位姑父竟一连生了五个女儿?” “四表哥!” 杜芙频频摇头,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地面上,竟激起了些灰尘:“你怎能如此狠心,竟不认我这个表妹?明明,这些年,无论你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立刻遣人送到候府与我们随意挑选,更曾三番五次邀请我们几姐妹一同出游,待我们几姐妹向来亲近,不分厚薄。” “如今,你竟翻脸不认人!我简直不敢相信,往日里那个温柔多情的四表哥,竟会是一个冷血残酷的人!” 既然,今日无法进将军府,寻那杜芷萱的晦气,那么,就将钱锦宏这位三房嫡长子拖下水。 她倒要瞧瞧,被自己一番话语毁了清白名声的钱锦宏,和三房夫妻两人,往后又会如何待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 第651章 冷语讥诮五姑娘 怀着这样的想法,杜芙表演得越发畅快起来,看向钱锦宏的目光里满是失望和伤心,配着脸上流露出来的黯然和震惊等神情,和那偶尔间流露出来的被“心上人伤害”的哀怨,令每一个围观看戏的人都脑补出许多精彩的故事。 “呵!”这次,钱锦宏终于将目光投向杜芙了。 只是,那明明清澈透底,令人一眼就能窥知其想法的眼眸里,此刻竟满布着风雨欲来之诡异和沉闷,令被钱锦宏盯上的杜芙心里一个咯噔,难得地后悔起自己刚才头脑发晕之下做出来的决定来。 “往常,总听萱表妹说,这世间,有一种病,叫做‘妄想’,我还不相信。如今,见了真人,却不得不相信,古人诚不欺我啊!”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留几分脸面,如今瞧来,却是不需要了。”钱锦宏淡淡地看着神情惶恐的杜芙,仿若眼前并非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候府姑娘,而是路旁随处可见,轻易就能踩死的蚂蚁般,一脸的冷漠和淡然。 “即便你们勇诚候府再如何地隐瞒真相,但,事实上,我们将军府遣人送到候府的那些物件,全部是送给萱表妹,而并非送给候府众人。这一点,将军府已澄清了无数次,而,候府老夫人也曾做出过保证。不过,如今瞧来,那所谓的保证,还真是空口白牙!” “至于你说的邀请候府姑娘出游一事?”钱锦宏冷笑一声,一脸的嘲讽和讥诮,“难不成,不是你们知晓萱表妹要与我们踏青郊游的消息后,使出了浑身解数,死皮不要脸地巴着萱表妹,上赶着跑过来搅和的吗?” “我们念着两府姻亲的份上,只是与老夫人交涉一二,并未与候府掰扯此事,怎么,就让你们以为我们将军府是好欺侮的,随随便便就能给我们安个罪名?!” 话落,不待杜芙出声分辨,钱锦宏就冷声道:“来人!” “将这位五姑娘送到勇诚候府,与那老夫人好生地说清楚今日之事。” “对了,记得转告老夫人,让她约束好自家姑娘,别动不动就跑到将军府来认表哥。与我们将军府联姻的是候府长房,而非候府二房和三房。” 其实,倘若可以的话,钱锦宏还真想放话说将军府众人真正认可的表妹,唯有杜芷萱一人。 不过,为了避免众人非议杜芷萱,也为了不坠了将军府的声名,钱锦宏只能咬着牙关,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 杜芙彻底瘫软在地上,嘴唇蠕动了许久,却依然未能顺利地说出一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钱锦宏远去的身影,和那在自己面前阖上的厚重大门。 完了! 杜芙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已无法分辨心里涌现出来的是后悔,还是失落,抑或是绝望和哀凄等情绪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无论回到勇诚候府,抑或是武候王府,等待着她的都将是来自于众人那疯狂可怕的报复。 杜芙的奶姐双手环胸,以一种极冷漠的姿态,眼睁睁看着杜芙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们抬起来,塞到路旁的一辆小马车里,一路朝勇诚候府的方向驶去,微勾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和得意。 …… 荣寿院 远远的,钱锦宏就听到了那清脆悦耳的欢笑声。 而,这样的笑声,令钱锦宏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严肃和冷漠等情绪,如褪潮的生海水般淡去。 “四表哥!”在钱锦宏出现在屋内的那刻,正依在安平郡主怀里,将安平郡主逗得乐开怀的杜芷萱就挥舞着右手,笑眯眯地招呼着钱锦宏落坐,然后,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说,外面怎么闹的?” 不待钱锦宏回话,杜芷萱又撇撇嘴,一脸郁闷地补充道:“我原本想亲自出面会会五妹的,不过,外婆说不适合,所以,我就只能继续待在院子里,默默地畅想自己‘伶牙俐齿’‘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手舞足蹈’的一幕了!” 钱锦宏嘴角抽搐了下,很想告诉杜芷萱,有些词语是不能用到自己身上的。奈何,安平郡主也正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一幅他若不立刻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立刻圆润地从荣寿院滚出去的威胁和警告模样。 于是,钱锦宏难得地心塞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一干小子在安平郡主心里,连杜芷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即便再强悍的人,屡屡面对这样的折磨时,在无力反抗的时候,也难免会在心里吐槽一番。 当然,钱锦宏也不例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钱锦宏等人,与钱将军一般无二地疼杜芷萱入骨的“妹控”姿态。尤其,在杜芷萱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用一种渴求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他时,更是无法拒绝杜芷萱的任何要求。 “勇诚候府那位五姑娘,只怕,也做了旁人手里的一杆枪。”可惜,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将军府一众人就会原谅杜芙闹上门来的举动。 “她……”钱锦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杜芙大闹将军府”的一幕,心里的苦水早已逆流成河。 ——搁在今天之前,连钱锦宏自己都不敢相信,早早就定下了“文武双全”目标的他,竟然还拥有茶馆里那些说故事人的口才! 而,这,完全是疼宠杜芷萱的安平郡主给惯出来的! 谁让这两年来,杜芷萱一反之前那见天往外跑,整日不归家的“野小子”姿态,像前朝那些世家贵女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必要,几乎都不出门呢! 如此一来,为了避免杜芷萱与外界脱离太久,连外界那些普通平民百姓耳熟能详的八卦都不知晓,钱锦宏等人就被迫担当起了一个“说故事”的任务。 杜芷萱喟然一叹,一脸的遗憾和感慨:“这般精彩,可惜了……”没能现场围观啊! “咚!” “嗷!”下一刻,杜芷萱就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安平郡主了。 第652章 秦王竟然告黑状(1) 安平郡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虽一声未吭,但,眼底流露出来的威胁和警告之意,依然令杜芷萱下意识地扁扁嘴,做出一幅委屈无辜的可怜模样,低声保证道:“我也只是想想,想想而已。” “原本还想给勇诚候府留几分颜面,如今瞧来,却是不必要了!”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对勇诚候府这种置老候爷在世时,与将军府定下的同盟约定弃之不顾的行为,已经不知该是鄙夷还是不屑了。 “早该让他们见识下将军府的厉害了!”提及勇诚候府,钱锦宏就满腹的怨言和愤懑,若非这些年来,安平郡主等人竭力阻止,只怕勇诚候府早就被钱锦宏等人坑了不知多少次! “表面说着对萱表妹有多好,实则呢?” 钱锦宏冷笑连连,用力地捏着手指:“不过是用一些道貌岸然之词,掩盖他们那肮脏龌鹾之心!” 这样的人,钱锦宏等人羞于为伍。 “合该如此。”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当一连再地退让行为,落到对方眼里,不仅未能获得来自对方的感激,反而还令对方生出一种“自己等人是随意揉捏软柿子”想法时,哪怕是再仁慈心善之人,也难免在忍无可忍之下,直截了当地与对方杠上。 更何况,安平郡主自认从不是一个仁慈善良的人。 “不然,往后,萱儿嫁入秦王府后,岂不是令勇诚候府那帮人生出‘事无大小,皆可寻其帮忙’的念头?!”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勇诚候府一帮人以此为倚仗而肆意欺凌人。 “萱表妹向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钱锦宏冲默默倾听,一言不发的杜芷萱眦了眦牙,成功地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杜芷萱给揪了出来,“这世间,任何事都是‘有来有往’,彼此才能长长久久地做朋友。” “朋友”两个字,明明是给人予温馨宁静感觉的好词,偏偏,从一脸狡黠奸诈笑容的钱锦宏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凭添了几分诡异凄凉之色。 “我们将军府,从不玩弄那些令人贻笑大方的小手段。”即便对付政敌,都是光明正大,就更不用说,勇诚候府这种还谈不上政敌的人家了。 “等你父亲回府,让他明日上朝参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一本。”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特意顿了顿,“武候王世子指使妾室到远驻京郊将军府门前闹事,太过无耻愚昧!” 至于如今身为武候王世子侧妃的钱诗雅,自此以后,会引来旁人何等的非议,那,与将军府又有何干系? 总归,既然,执掌武候王府管家权的钱诗雅,能做出故意放纵杜芙这位勇诚候府出生的姑娘跑到将军府吵闹的决定,那么,就别怨将军府把钱诗雅这个姑娘当成陌生人来看待! “勇诚候府杜尚书治家不严,内帷倾扎这样的小事,竟影响到其它家族,难免令人怀疑杜尚书的能力。” 今日之事,表面看来,候府五姑娘杜芙是为了找杜芷萱这个同宗姐妹做主,才特意跑到将军府,实则,因将军府姑娘钱诗雅是武候王世子妃,而杜芙是世子侧妃这样的关系,难免令人生出杜芙是特意绕了一个大圈,跑到正室娘家门口闹事的想法来。 这天下间,从没有侍妾兜着圈子,闹上正室娘家的事件。谁敢肯定,有杜芙开这个头,其它府里的侍妾会不会有样学样,也跟着跑到皇室重臣大门口闹事? 既然,将军府不幸,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于情于理,大家同朝为官,总该本着善意提醒,交好众人的想法,而将勇诚候府纵女不教的恶毒心思给散播出去。 自此以后,再谈起勇诚候府“捧杀”了杜芷萱一事时,那些有意无意偏坦勇诚候府的人,也不敢再像往常那般义正言辞了! 而,这,才是安平郡主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重深意。 一念及此,安平郡主竟有些感激武候王世子和杜尚书了。若非这两人平日里的行为给予旁人无尽的想法和念头,如今,想要将杜芷萱毫发无伤地从勇诚候府那个泥潭里捞出来,并令杜芷萱不再被牵看到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的爱情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日过后,只怕,往后,无论杜芷萱待勇诚候府和武候王府如何地冷漠,众人也不会一边议论杜芷萱心性凉薄,一边颇为八卦地传诵着杜芷萱依然爱慕于武候王世子的流言蜚语了。 安平郡主向来信奉“打蛇七寸”,故,心里转过许多念头的同时,也轻抚杜芷萱的头发,问道:“萱儿,明日,又要往京郊送衣食物品了,你试验出来的新款糕点肉脯,可有收拾好了?” 杜芷萱眨眨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安平郡主的未尽之言,遂抿唇浅笑道:“已经准备好了。” “小四,待会你就写一番书信。”安平郡主偏头看向钱锦宏,道:“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写上去。” 单单只有如今任职大理寺卿的钱睿渊这个三儿子参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怎么够呢?关键时刻,钱将军就得出面啦! “是。”钱锦宏应得那叫一个响亮,眼前更仿若浮现了武候王世子和杜尚书两人被钱将军等人参得屁滚尿流的凄惨狼狈模样,忍不住笑眯了眼。 而,提着两个硕大包裹的秦王,就是这个时候上门的。 与安平郡主和钱锦宏见礼后,秦王就一脸担忧地看着杜芷萱,轻声问道:“萱儿,你没事吧?” “并无。”杜芷萱摇了摇头,冲秦王挥了挥手,眼见秦王像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一样,迅速窜到自己身旁,并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硕大的包裹放到地上后,就亲自为秦王沏了一杯茶,“今天怎么这么晚?” 媳妇儿竟然开始关心我了?果然,老话说的‘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句话,正确无比啊! 秦王咧了咧嘴,想要扯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却因为成日里板着一张脸而未能成行,甚至,倘若,他的面前有镜子的话,就能清楚地发现自个儿笑得有多么地寒碜,或者应该说是可怕。 幸而,杜芷萱早有心理准备,故,不仅未被秦王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给惊吓住,反而还觉得这般性情直爽的秦王,莫名地有些可爱。 ****** 今天去体检了,忘记上传了,我晕,么么大家~ 想到被抽了七管血,就心慌慌,汗哒哒。 第653章 秦王竟然告黑状(2) “听说,武候王府的侍妾上门闹事,我立刻打马入宫,与母后和皇兄告了一状。” 啧! 连“打小告”都说得这般坦然无伪,正义凛然,古往今来,也唯有秦王! 静坐旁观的钱锦宏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胸腹间那些翻腾不息的郁闷和愤懑——这种时刻眼见自家疼爱了十多年表妹,突然被一只凶残暴戾的恶狠给叼走,并无所畏惧地在自己面前大肆“秀恩爱”的举动,真心不爽啊! “这等小事,往后,我们自己解决即可,不需要时时麻烦他们。 做为一个从科技知识爆炸年代穿越到大梁的姑娘,杜芷萱比任何人都明白所谓“颇受帝宠”“手握重权”的秦王得到的那些宠爱,还真是“水中花,镜中月”。 明面上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 往常,秦王一身“煞气”,令人望而生畏,下意识地避退三丈开外,更皆具有“克女小能手”的称号,才令太后和皇帝等人因此而偏疼于秦王。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秦王会否孤老终身,连个后代都留不住! 倘若,秦王身上的“煞气”被克制住,那么,太后和皇帝是否能一如既往地疼宠秦王? 退一步来说,即便素来习惯了偏疼秦王这个小儿子,和将秦王当成自己亲儿子般养大的皇帝,一如既往地偏爱秦王,但,待到太后和皇帝先后逝去后,下一位称帝的皇子,又会如何看待手握兵权的秦王? 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即便秦王再如何地坦陈自己没有窜位的野心,并乖乖地上交兵符,下任皇帝也难免受到枕头风**臣的谗言蜜语影响,而对秦王心生隔阂,慢慢地展开一系列对秦王的报复。 “君臣父子”,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想要逃离皇帝有心的算计,还真不太可能。 一众与杜芷萱相处许久,虽畏惧秦王身上的煞气,但自秦王日日来将军府寻杜芷萱,并在与杜芷萱等人相处时有意压制一身煞气时,就毫不犹豫地将秦王当成了普通的王爷来看待的鬼鬼们,见到连钱诗雅等人刻意针对的行为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尽情恣意地享受生活的杜芷萱,竟破天荒地担忧起秦王的处境来,再也忍不住地吐槽起来。 “卧槽,小美人,不要告诉我,你竟然在担忧面瘫秦?” “这……简直是我活了几百年,听到的最令人心塞的一件事!” “别瞧面瘫秦一幅‘冷漠不近人情’的高山仰止姿态,实则,他心里的坏水多着呢!” “正是!小美人,你可别被‘祸害秦’给蛊惑得相信他那些‘甜言蜜语’了啊!” “‘面瘫秦’真那么端方正直的话,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凌驾于皇帝一众亲儿子,包括太子之上?!” …… 即便杜芷萱并未付诸言语,但,坐于杜芷萱身侧的秦王,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担忧和害怕等情绪,忍不住轻轻地握住杜芷萱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滑腻温软的感觉,秦王忍不住又咧了咧嘴:“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抬头的那刻,杜芷萱就撞入了一片清澈的眼眸里,清楚地感受到了秦王心里那满满的自信和骄傲等情绪,更注意到了旁人并未察觉到的勇谋和机敏,下意识地轻点头,道:“我相信你。” 或许,在旁人眼里,秦王一直都是个“不近人情,心性冷漠”的“煞神”,无论是否拥有攀附荣华富贵之心的姑娘,都有意无意地远离秦王,但,在拥有诸多鬼鬼帮忙的杜芷萱眼里,秦王却是一个难得地通透人。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来自于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活了近千年老鬼们的“识人之术”! 不过,既便如此,杜芷萱依然不会忘记利用这个难得地机会,一展自己那隐于霸道行为之下的关心:“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往后,不论在遇见什么事情时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免留下我一个人,懂?” “我是你的人。”秦王只觉得自己那颗犹如磐石般不动摇的心都飘到了半空中,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脚尖根本就不着力。若非场合不对,他还真恨不能立刻就跑到空旷的地带,对天大吼几声,以向世人宣告此事! 笼在阔袖里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下,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立刻扑上前拥住巧笑嫣然杜芷萱的念头,秦王一脸慎重地应诺道:“我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让任何人算计拿捏于我。” 一瞬间,秦王竟化为一只蹲坐于身侧,正用一种信任依赖目光凝视着自己,耳朵高高竖起,尾巴轻摇的毛绒绒大狗一般,令杜芷萱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轻抚上秦王的面庞。 明明是从不认真打理自己的糙汉子,竟拥有比现代社会里精于保养的姑娘都不逊色的光滑肌肤,真真是令穿越前,虽竭力护肤,却依然饱受灰尘、雾霾和电磁幅射等困扰的杜芷萱嫉妒不已。 这一点,并不因为杜芷萱穿越后,接手这个身体,并利用大梁时空里各种纯天然无污染食材物件保养自己,更每日里遵循“美容觉”的养护之道,拥有一身和穿越前相当年纪时也望尘莫及的白皙润华肌肤而有任何的不同。 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怨言的秦王微微垂眸,白皙的面容浮上两团红晕,却依然一动不动,任由杜芷萱作为。 那模样,落在安平郡主和钱锦宏两人眼里,活脱脱一个“纨绔姑娘调戏贵公子”的剧目,只令两人额头纷纷飘过三条黑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末了,两人只能将到喉的话又默默地咽下肚去。 无论如何,就目前形势来看,杜芷萱早已于不经意间,就将秦王牢牢地拿捏于手心。甚至,已经可以想像得出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借着秦王妃的身份,在秦王府里“为所欲为”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模样了。 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独属于娇养的世家姑娘们应该过的啊!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玄飛2;香香12212;福特小姐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654章 一计不成又一计(1) 武候王府 “被撵回来了?” 钱诗雅手里拿着一枝镶嵌着细碎宝石,做工精致,瞧着就不凡的内造凤簪,欣赏了片刻后,就递给一旁梳妆挽发的丫环,由着她将这枚簪子插到发间,对镜凝视了片刻,发现自己的妆容无一处不妥后,才冷笑一声:“真是一个蠢货!” 已走了九十九步,偏偏,最后这一步却出了差错! 王嬷嬷眉头微蹙,隐讳地提醒道:“世子妃,今日之事,只怕会令安平郡主心生怨怼。” “怨怼?”钱诗雅眼含讥诮和嘲弄,“自我与世子牵扯的那一天起,祖母就不再对我报有任何希望。” “再说了,没有爱,哪来的恨呢?”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中蕴含着算计的浅笑。 “世子妃,你是说?”王嬷嬷脑子里飞快地窜过一道亮光,下意识地就说道:“你代母侍奉郡主十多年,一直承欢郡主膝下,并受到郡主悉心教养和指点……” 话,点到为止。 不是王嬷嬷不想畅所欲言,而是再细说下去,就涉及到了安平郡主和长公主,以及两人身后皇室的威严和声名。 而,即便大梁相比前朝来说,再如何地开放,却也不会任由旁人非议皇室中人。尤其,被非议的主角,还是当今太后颇为疼宠的安平郡主。 “我与杜芷萱自幼相依相伴,虽是表姐妹,却胜似亲姐妹。”钱诗雅神情淡然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对将军府一众人的愤懑和怨怼,“哪怕祖母不喜,但,为着杜芷萱,却也不会公然放话说我的教养规矩有问题。” 即便知晓嫁入武候王府的自己不应该这般折腾,但,只要一想到杜芷萱与自己在将军府不同的待遇,就难免令钱诗雅心里那些从未停歇的愤懑和恼怒,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火焰般熊熊燃烧。 “不过,奶娘,你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 想起那个明明已中了毒,却依然苟延残喘的武候王妃,钱诗雅眼底迅速地掠过一抹杀机,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即便,如今,这偌大的王府管家权已在我手里,但,想要在短时间里收拢那些祖祖辈辈皆在王府里做活的家生子,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希望预料中的事情再出纰漏。”尤其,那位自己尚未嫁入武候王府时,就瞧自己极不顺眼,屡屡在武候王妃面前进谗言的林管家! 钱诗雅抿了抿唇,默默地脑补了一番武候王妃去世,自己真正将整个王府尽皆握于手心里后,对林管家肆意打压磋磨,却无视林管家求饶等神情的美妙景像后,总算觉得一直横亘于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少许。 “至于今日之事?”早早就想好了应对法子的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从甜美声音里透露出来的狠戾之意,清楚地传递到王嬷嬷耳里。 “虽然,自我嫁入王府第二日,就拿到了管家权,但,论‘令行禁止’‘运筹帷幄’,却是并不能与在王府里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武候王妃相提并论。” “更何况,早在我嫁入武候王府之前,以世子侧妃名份嫁入王府的杜芙,就颇得武候王妃欢心,府里更一度传出武候王妃欲将管家权交与杜芙的言论。” “如此一来,我这位堂堂正正行使正室权利的世子妃,岂不就成为了杜芙和武候王妃两人联手除之后快的对像?” “今日,杜芙大闹将军府,只是揭开了后续争斗的序幕。” 唯一可惜的就是未能顺利地将杜芷萱给牵扯进去! 一念及此,钱诗雅不由得手指微屈,轻叩桌面,问道:“奶娘,你说,那杜芷萱今日是真不在将军府吗?” “世子妃,你是说?”王嬷嬷心里一个咯噔,“郡主早就预料到此事,才会提前吩咐门房?” 不待钱诗雅回话,王嬷嬷又迅速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倘若,安平郡主真有了这份“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以安平郡主在宫里的受宠程度,取消钱涵梦和杜尚书之间的婚事,还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再不济,在钱涵梦去世后,也能照顾好杜芷萱,而不会任由勇诚候府一众人在自己眼皮子下磋磨算计杜芷萱。 显然,钱诗雅也想到了这一点,遂轻舒了口气,将心里那些莫名出现的不祥的预感摒弃一旁,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只可惜,竟又被杜芷萱逃过一次。”钱诗雅磨了磨牙,喟然一叹,“难不成,杜芷萱真是那所谓的‘福星’,拥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本领?” “世子妃,老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巧合。”哪怕外间传得天花乱坠,但,王嬷嬷依然不相信杜芷萱是什么“福星”,遂再次宽慰钱诗雅,道:“这世间,巧合的事情不是一桩两桩,不过是‘牛马不相及’。” “一切,仅是人为的造势。为的,只是表小姐嫁入秦王府后,继续过那悠闲自在,享受尽华富贵的生活。” “也确实。”钱诗雅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王嬷嬷说得话很有道理,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只怕,杜芷萱说月亮是方的,大家也会找出诸多理由来验证杜芷萱的话语,从而令世人相信此事。” “咕叽!” 一道清脆的鸟声,从窗外传来。 “这样的偏疼,为何,就从不属于我呢?”接收到信号的钱诗雅,低喃一声,眼睫眨动间,就有一串晶莹的泪水,顺着那白皙的面容滑落。 下一刻,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钱诗雅耳旁,紧接着,正暗自伤心的钱诗雅就被武候王世子给紧紧地拥到了怀里:“雅儿,谁惹你伤心了?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 “世子,我只是一时心生感触,并没有任何人欺负我。” 第655章 一计不成又一计(2) 话虽如此,但,由钱诗雅那幅欲言又止的梨香带雨的模样,和她偶尔看向武候王妃和杜芙这位世子侧妃居住院子方向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愤懑和不甘等神情里,却令习惯了怜惜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立刻就明了。 “王嬷嬷,你来说!” “是这样的……”王嬷嬷一番言论,就轻易地奠定了杜芙倚仗着武候王妃之势,竟从规矩森严的内院一路跑到了将军府门前大闹一场,只为了抹黑钱诗雅,令钱诗雅身败名裂的基础。 “杜芙?勇诚候府?呵!”武候王世子冷笑连连,开阖的眼眸里,满是对勇诚候府的恼怒,“雅儿,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为你做主。” 话落,武候王世子就猛地起身,欲入书房写奏折弹劾勇诚候府教女不严,纵女行凶。 钱诗雅急忙拽住武候王世子的衣襟,频频摇头,道:“世子,那勇诚候府杜尚书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又位高权重,颇得圣宠,我不愿你因这样一件小事,就与他对上。” “再简在帝心,位高权重,那又如何?!”武候王世子轻哼一声,眼角眉梢间是独属于皇室子弟特有的高傲,“任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敌不过皇权!” “更何况,这,本就是勇诚候府的不对。”说到这儿时,武候王世子特意顿了顿,一脸不加掩饰的嫌恶和怨恨。 “我早就看勇诚候府不顺眼了,只是,往常,还找不到勇诚候府的把柄,如今,勇诚候府的人竟赤果果地将软肋送了上来。若不趁机把握住,并借此机会将勇诚候府碾压到尘泥里,往后,还不知会不会被勇诚候府欺到脑袋上作威作福呢!” “这……”钱诗雅犹豫片刻,装出一幅颇为武候王世子担忧的情深意重的模样,道:“都说‘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既然,勇诚候府借助将军府之势,一惯横行霸道,想必,这偌大的盛京中,有着诸多对勇诚候府心生怨怼,恨不能立刻就置勇诚候府一众人于死地,却找不着机会的人。” “都说‘大厦将倾,众人推’,既然勇诚候府将这个把柄送了上来,不若,世子与几位平日里就颇为不喜勇诚候府行事作风的官员透露只言片语,再相约一同上折弹劾勇诚候府?” “如此一来,即便陛下念及将军府与勇诚候府的姻亲之故,却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装聋作哑’。” “退一步来说,即便陛下依然要保勇诚候府,做出‘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决定,世子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此计,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而,钱诗雅以此,再次向武候王世子彰显了自己的智慧和心机。 这一点,由武候王世子轻轻握住钱诗雅的手,深情告白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雅儿,此生,有你,足矣。” 而,依偎在武候王世子那宽阔的胸膛里,于武候王世子并不知道的角度,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狠戾和算计的钱诗雅,嘴角却勾出一抹凉薄的弧度。 将军府就没一个是好招惹的。 ——这是众朝臣一早就知晓的事情。 谁让大梁上朝的官员们出现争执时,不仅动嘴,更动手,时常出现那种上一次朝,众人都鼻青脸肿的模样呢? 偏偏,钱将军的三个儿子虽全部武转文,却还是被钱将军拿小兵一样操练到大的。那一身武力,连很少上战场的武将都不是敌手,就更不用说那些只会些花架子的文臣们了,每每尽皆败于他们之手。 当然,最令一众朝臣们不耻又无奈的,却是将军府一众人竟然打群架! ——这种不小心招惹到一个人,就招惹到一堆人,偏偏对方还能拿诸多理由堵住旁人非议的感觉,真心酸爽! 及至到了将军府老大和老二这两位武力最为强悍的,一人外放山东,一人外放江南,就连钱将军这位顶梁柱也长驻京郊,唯有将军府老三钱睿渊一人独挑大梁后,众人才下意识地轻舒了口气。 至于连敲带打,外加报复? 不是没做过,奈何,还真不是钱睿渊这只以往隐于幕后,搅风弄雨的“狐狸”对手啊! 就如今日,眼见钱睿渊竟一大早就弹劾武候王府和勇诚候府,众多或神游,或心不在嫣,或摩拳擦掌要收拾人的朝臣们,齐刷刷用一种灼热混合着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瞅向钱睿渊。 接着,他们又动作整齐地望向杜尚书!那灼热得恨不能剥开杜尚书一袭合身官服,一窥杜尚书今日穿了什么内衣的目光,只刺得杜尚书脸色由红转黑,整个人不停地往外散发出一种“我很不爽”的阴郁气息。 至于还未袭王爷爵位,更没有功名在身,连上朝权利都没有的武候王府那位如今独挑大梁的武候王世子? 众人则再次齐刷刷看向了专门管理宗室的几位王爷,然后,再冲那武候王府的方向遥望了一眼,纷纷为杜尚书和武候王世子掬了捧同情的泪水。 果然,钱睿渊义正言辞,引经据典地弹劾了杜尚书。 比如说,治家不力,卖女求荣,想方设法地与皇室宗亲沾上关系,哪怕令自家姑娘与人为妾,也在所不惜! 又比如说,纵容与武候王世子为妾的侄女,兜着圈子跑到将军府闹事,这种典型的“侍妾跑到正室娘家来闹事”的歪风,绝对需要立刻煞住! …… 那字字珠玑,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勇诚候府一众人心性凉薄,自私自利,为了攀附荣华富贵而不顾血肉亲情,肆意算计的混乱局面是杜尚书有意为之的! 最后,钱睿渊还神情坦然地询问“既然杜尚书管束不了候府,是否请陛下赐下几位规矩严苛的教养嬷嬷,以便能竭力所能地将那坏掉的根子扭转过来,从而避免其它世家与候府联姻后,也遇见这种拖后腿的姻亲的凄惨情况。” 要当“天下第一大孝子”,任由老夫人将一众姑娘教出个“贪慕荣华富贵,自私凉薄”的性子,那么,就当在自家姑娘出嫁之前,就将所有的“利弊”说个清清楚楚,着重强调一番“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是万万不能做,做了后,就只能落得个被家族除名凄惨下场”! 第656章 两府一同被弹劾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 偏偏,在满朝文武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向来自诩“性情端方”,办事“有理有据”的杜尚书也难得地瞠目结舌了。 难不成,让他告诉大伙,偌大的候府,唯一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唯钱氏这个心上人,和杜芷薇这个与心上人的爱情结晶,连自个亲妈都没有看在眼里,就更不用说候府其它的人了? 就连那所谓的“大孝子”的形像,也都是一戳就破的伪装? 这,岂不是自打脸呢! 几十年的同僚生涯,令早已明白杜尚书本性的钱睿渊撇撇嘴,满脸鄙夷地看了眼杜尚书,还特意退到一个离杜尚书最远的地方,一幅不与“贱人”和“脑残”为伍,以免拉低了自己的格调和形像,更避免自己不小心也被影响的不屑模样! 至于其它的朝臣? 在这一刻,莫名地脑补了许多。 而,早在知晓杜芷萱是与秦王命格相合的“福星”之后,就特意遣了暗卫调查了勇诚候府的皇帝,即便没有秦王昨日率先告状的行为,对勇诚候府一众心思龌鹾之人,也没有任何的好感。 ——若非杜尚书在兵部一干就是近二十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若非除了杜尚书以外,兵部暂时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执掌一部尚书之位的老油条;若非要留着杜尚书的尚书之位,为即将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撑脸面,只怕,皇帝早早就将杜尚书给一捋到底了。 就如眼下,皇帝就颇有闲情逸致地申诉了下杜尚书治家不严,内帷不修。顺便做出一幅“尊重下一部尚书”的姿态,一脸和气地问杜尚书,要不要赐个身份颇高的宗室女与杜尚书为正妻,从而以一种狠、准和快的手段,迅速地将一团混乱的候府治理过来。 不待杜尚书回话,皇帝又和气地提出了那位宗室女的名字——正是皇室里那位素来嚣张跋扈,弄死了两任驸马,一言不和就直接对人挥鞭子的三公主! 煞费苦心地弄死了钱氏长姐,终于迎娶了真爱的杜尚书,无视了一众朝臣们看笑话的姿态,以一种“文臣们必备的清高傲然”姿态,义正言词地拒绝了。 皇帝也不恼火,依然再次和气地问钱氏是不是生了重病,怎么突然这样脑残?这姿态,一点也瞧不出来“狸猫换太子”的智商,更瞧不出她当年打着照顾长姐遣孤旗号,以一种正气凛然姿态嫁入候府的那令人赞叹的心机和手腕啊! 这次,杜尚书一张脸成功地由红转青,再到墨汁般漆黑,眼前更是金星乱窜,若非正在朝堂上,还真恨不能立刻就晕厥过去,从而避开众多朝臣们那惊诧、不可置信、恍然大悟、讥诮和嘲弄等目光。 只是,纵然如此,杜尚书却依然要保下钱氏,遂挑明了陈述钱氏“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与诸多世家被娇养得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姑娘们截然不同的本性,并旁征博引地举出钱氏待杜芷萱比自己亲闺女还要亲厚的姿态。 可惜,这些言论,只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而,能上朝的官员,又有几个是愚蠢不堪造就的木头呢? 于是,今日上朝的众人心情那叫一个嗨皮,只恨不能再多听点勇诚候府的八卦。毕竟,这世间,还真没有谁能比皇帝手里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更能清楚每府那些隐秘的事情啊! 当然,这期间,众人也纷纷对钱睿渊报以深深地同情。 将军府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与勇诚候府这等满府龌鹾算计,连府里侍候的下人都没一个清白的府邸联姻。 至于那小小年纪就被传出“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杜芷萱?也不过是在杜尚书默许之下,任由勇诚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和拿捏的一枚棋子。 为的,不过是以杜芷萱的“劣迹斑斑”来衬托出杜芷薇这个杜尚书与钱氏真爱结晶的“才貌双全,温婉良善”,并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里,将杜芷薇推到“盛京明珠”的高位上,从而令杜芷薇以这样的身份嫁入皇室宗亲,从此以后,过着那令人艳羡的荣华一生的生活。 这种“真爱的孩子”,才是自己的骨血,其它的孩子都是路旁随处可见,轻易就能碾死的蚂蚁般的凉薄无情姿态,真正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世家大族少则近百人,多则上千人,即便立下再多的规矩,即便在家族里的姑娘谈婚谈嫁之前,细细将对方祖宗八代都扒个干净,却也难免会一时眼拙而将沙砾看成珍珠,从而结了勇诚候府这样糟心的姻亲。 比如说,那位当年心仪安王,以县主之尊嫁入安王府,却被安王一口一个“真爱论”给伤透了心的凤兰县主,和已经套了安王不止一次麻袋,却依然不能明目张胆弄死安王的凤兰县主娘家人。 又比如说,那许下“娥皇女瑛”“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等誓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对其妻子和其胞妹一往情深的xx官员,府里的丫环就没一个还保留着清白身不说,就连外面也置了不知多少个外室。 其娘家人想要作主,却反被说教一通,最终只能撒手不管。 …… 这诸多事情,还真是一言难尽,私下里,谁没呕出过一桶血,谁又没跺过脚?如今,谁也别笑话谁。 于是,很快,将军府一众人深刻地体会到了“同时天涯沦落人”的真谛。 连往日里死死提防着钱睿渊,更明里暗里坑害钱睿渊的一众“政敌”都各退一步,与钱睿渊“握手言和”,就更不用说那些与将军府的情况相似的朝臣,那更是下意识地就觉得与同样被姻亲坑惨了的钱睿渊是“同道中人”,彼此之间的交情更进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657章 脸皮极厚的秦王(1) 此刻,前段时间才为几件大案忙得足不沾地,更被皇帝挥手放行,表明无需像其它的朝臣一般天天午夜时分就起床,穿越大半个盛京抵达宫门上朝的钱睿渊,就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秦王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无视众人看向自己时那幅虽欲看好戏,却依然下意识选择退避三尺开外的姿态,只是缓步行到钱睿渊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三舅舅。” 早就见识过秦王公然唤钱将军“外公”的顺杆子往上爬行为的一众朝臣,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给秦王盖了个“无耻”的戳。 ——为了能早早将杜芷萱这个与自己命格相合的姑娘娶回王府,秦王还真是煞费苦心哪! 不过,鉴于杜芷萱是勇诚候府的姑娘,生父杜尚书才刚刚被钱睿渊给弹劾了,于是,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面容黑得能滴出墨汁来的杜尚书,心里齐刷刷一排“卧槽,好精彩,好打脸”的话语飘过。 明明与皇家联姻,却依然未被皇室放在眼里,从古到今,杜尚书还真是天天辟地第一人哪! 这,已非简单的“可怜”能形容的了! 但,一点也不想同情杜尚书,肿么破? …… 虽在钱将军的命令下,与将军府的男儿们一同上阵给秦王套了好几次麻袋,但,在看见面容柔和了几分,不似往常那般令人见之生畏的秦王时,钱睿渊依然下意识地摒退了其它的杂念,做出一幅与秦王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回了一礼:“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秦王微微侧身,只受了钱睿渊半礼。 若非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只怕秦王会毫不犹豫地退开,并不受钱睿渊的礼。 这,正是秦王私心里觉得彼此已是一家人,无需太多礼仪的最基本的想法。 “三舅舅。”秦王又唤了一声,摆出一幅晚辈向长辈请求的恭敬谦卑的姿态:“晚辈有些律法方面的疑问,想向你请教,求你解惑。” 钱睿渊双眼微眯,用一种极似狐狸的神情,细细地打量着秦王,并未吭声,但由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就可窥知他已隐隐地察觉到秦王的用意。 眼见钱睿渊竟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秦王心里一喜,只觉得自己提前遣人调查将军府一众人秉性的决定无比的正确,脸上却神情不变,并诚恳地建议道:“晚辈心里积累了许多疑惑不解之处,不知需要请教多久。不若,晚辈随你回府,再详细地请教,可好?” 说着话的同时,钱睿渊还仿若漫不经心地跟上了钱睿渊的步伐,并搀扶着钱睿渊上马,像前几次为钱将军牵马那般,用威胁中暗含警告的目光逼退了小厮,自个儿将缰绳拽在了手心里。 一路上,秦王处处摆出一幅恭敬谦和的姿态,并在与钱睿渊探讨中,颇有些“举一反三”的聪慧之处,只令钱睿渊也不由得用和蔼中暗含欣慰和赞叹的目光瞅着他。 这一幕,只令知晓钱睿渊那张儒雅谦和表相下掩盖着的腹黑狡诈本性的安平郡主,也不由得有了捂脸叹气,不想面对这种杜芷萱尚未出嫁,家里那些护犊了的人就一个个倒伐的举动。 不过,素来知晓自家儿孙看人极准属性的安平郡主很快就释然了,并用一种更加欣慰和满意的目光看着正与钱睿渊探讨得颇为兴致高昂的秦王,只觉得过往十多年被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联手坑惨了的杜芷萱终于苦尽甘来,遇见了这样一个真心实意的好男儿。 在秦王与安平郡主请安后,虽坐在钱睿渊身旁,一心二用地与钱睿渊探讨“律法”之事,却依然时不时就用一种关心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更在看见摆放在杜芷萱面前的那碟坚果时,下意识地抓在手心里,细细地剥掉外壳,再放到小碟子,推到杜芷萱面前,任由杜芷萱食用。 见状,一直暗地里观察着秦王的钱睿渊不由得微微颌首,看向秦王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满意。 自家妹妹的闺女,本就该放在手心里千娇万宠。以前,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给瞒在鼓里,肆意算计拿捏,也就罢了,却万万不能因为勇诚候府内宅倾扎而放出来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等恶语,而用有色眼镜看待杜芷萱,觉得杜芷萱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姑娘! 尤其,秦王这位杜芷萱御赐的未婚夫,更不可以再像武候王世子当年那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否则,早已幡然醒悟,不再像过往五年那般“为情所困”的杜芷萱,定不会再阻止将军府一众人肆意凌虐秦王的举动。 待到那时,哪怕秦王是颇受太后偏宠的幼子,更是被当今皇帝当儿子般养大的,将军府也会拼上所有,狠狠地从秦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想起那个明明不满自己与杜芷萱这桩赐婚,却依然不愿意侮辱了自己的名声,率先向太后请求解除婚约的请求,偏要一边与钱诗雅这个杜芷萱嫡亲的表姐私下里往来,一边与钱诗雅联手算计坑害杜芷萱,只为了以杜芷萱的劣迹斑斑来反衬托出自己的文武双全,从而在激起了众人同情和怜悯之心的情况下,一举坑死杜芷萱,以此来解决这桩婚事的武候王世子,钱睿渊心里有些愤愤然的同时,也再次高看眼前这个满心眼里只有杜芷萱的秦王一眼。 “听说,王爷与陛下求了一年的假期?” “正是。”即便在将军府一众人面前,再次坦陈自己对杜芷萱的情谊,依然只能从秦王那张面瘫脸上看见发自肺腑的诚挚,而看不到丝毫的羞涩和不好意思等情绪,“我想多点时间与萱儿相处,用心经营我俩的感情。” 如此,待到他与杜芷萱成婚时,定当成为令世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秦王这般坦然的姿态,令钱睿渊心里一动,眼底的欣慰之色越发浓郁起来,嘴里却问道:“这几年,王爷虽担着京郊大营指挥的职责,但,每年却依然有大半时间待在边缰,往后,可想好了如何处理‘国事’与‘家事’?”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658章 脸皮极厚的秦王(2) 当然,事实上,钱睿渊真正想要问的是秦王倘若再像往常那样飘泊不定,一年到头能将边疆跑个遍,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长则两三个月,短则十天半个月,三五年都不回京城一次,那么,嫁给秦王为妃的杜芷萱是应该像那样其它那些手握兵权的宗室王妃一般守在秦王府,然后将自己身旁侍候的丫环提上来,陪着秦王东征北战,还是应该与秦王并肩共进? 而,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不是将军府一众人愿意看见的。 不然,以钱将军那表面憨厚,内心颇有些精明的性情来说,又岂会上了那所谓“遗孤”的当,而令原本与钱将军如普通夫妻般恩爱非常的安平郡主,眼睁睁看着那位遗孤借着意外身孕一事而留在将军府,并按奈住满腹的心酸和不舍等情绪,收回了对钱将军的爱恋情谊,而又谋划着为钱将军纳了好几个妾侍,做足了一幅“端庄贤淑”的大家主母的姿态? 即便安平郡主从未将心里的怨怼和愤懑等情绪诉诸于口,并像往常那样待钱将军,却依然瞒不过她的儿孙。这其中,以生性狡黠的钱睿渊最为明了。甚至,在谈婚论嫁时,钱睿渊还曾生出过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 奈何,这样的美梦,却被那真正按照端庄贤淑世家贵女标准来教养的妻子给打败了。万般无奈之下,钱睿渊也只能纳了那些丫环侍妾,并像其它的世家子弟一般给予妻子足够多的尊重。 如此一来,秦王这幅眼里心里只有杜芷萱一人的姿态,就越发地对了钱睿渊的眼,令钱睿渊越发地满意起秦王这个表侄女婿来。 而,如钱睿渊预料中那般,秦王微微垂眸,不敢再像方才那样正视钱睿渊,耳尖微微发红:“晚辈虽生于盛京,长于盛京,但,这些年,在盛京待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五年,对盛京许多地方,还不如一个外地人熟悉。” “故,晚辈早与皇兄提及,待到晚辈成婚后,在盛京留五六年,之后,再看实情作打算。”说到这儿时,秦王再次看了杜芷萱一眼,白皙的面容上也爬上了两团红晕,再不复平日里遇见再艰难的事情时依然镇定自若的姿态,一颗心更是跳得“砰砰砰”作响。 “晚辈今年已经25岁了,实在是不小了,不好老让母后和皇兄操心。” 这话,就只差没有赤果果地表白自己很想立刻就娶了杜芷萱回府,然后展开“造人”大度,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令那素来冷清的秦王府变得热闹起来。 至于其它的? 那还真不是个事啊! …… 而,这般直白诚挚的话,只令穿越而来,早不知羞涩为何物的杜芷萱也不由得臊红了脸,下意识地剜了秦王一眼。 可惜,因着杜芷萱那幅羞涩的模样,这样一个杜芷萱自诩颇有威力的震慑眼神,落在秦王眼里却不吝于“脉脉含情”,于是,忍不住咧开了嘴,并用一种更加灼热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钱睿渊嘴角抽搐了下,虽然很满意秦王这幅求着闹着,只恨不能立刻将杜芷萱娶回府娇疼的姿态,但,眼皮子下发生的这幕“眉目传情”,依然令他那满腹的欢喜和激动又慢慢褪去,以往曾浮现过的酸涩和郁闷等情绪再次出现。 一想到自家偏疼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变得懂事乖巧,可爱听话的表侄女,竟就这般被一头虎视眈眈的恶狠给叼走了,就觉得万分心塞,只恨不能时光倒流啊! 然而,钱睿渊转念一想,素来给人予冷血无情,不通俗物的秦王,竟将那所剩不多的小心眼和算计全部用到了杜芷萱身上,眼里心里只有杜芷萱的存在,一幅离了杜芷萱就活不了的痴缠模样,再兼之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确实是全天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儿。而,杜芷萱能嫁给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呵护疼宠的人为妻,却也是一桩造化,遂又深吸了口气,按奈下胸口翻腾不息的愤懑和郁闷等情绪。 于是,在安平郡主那威胁利诱的目光里,钱睿渊默默地将满腹的心酸摒弃一旁,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爷有心了。” “萱儿待我极好,理当回予一片真心。”说着话的同时,秦王又将手里剥掉外壳,吹掉外皮的山核桃仁放到杜芷萱面前的小碟里,并醇醇交待道:“就吃这些,待会,迎客来酒楼会送来厨子研究出来的新菜,还有我今日从宫里带来的点心。” “好。”杜芷萱眉眼弯弯,很是受用秦王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关心。 若非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又岂会特意寻了御医,细细地问过每样食材的利弊,然后,为了避免直言不讳地提及此事而惹来她的反感,而煞费苦心地用其它的法子引开她对一些多食于人体无益食物的偏宠呢? 比如说,她眼下正吃的坚果,少食有利,多吃却容易引发诸多病症。 两人这幅无视场合,大肆秀恩爱的行为,安平郡主早已见惯不怪,神情淡定自若地品茶,偶尔用戏谑的目光看向瞠目结舌的钱睿渊,只觉得能令向来运筹帷幄,输赢俱在预料中,惯于以一种冷静理智之态面对一切事物的钱睿渊露出这般神情,秦王这个外孙女婿,确实有几分能耐! 果然,不愧是皇室中人,就没一个是省心的,更没一个是简单的! 钱睿渊默默地给秦王又贴了一个标签,却越发地满意秦王这个表侄女婿来。 无论如何,嫁给有勇有谋的人,好过嫁给有勇却无谋,或有谋却无勇的人。 如是这般,再次做足了心理建设的钱睿渊,总算平复了胸口那些沸腾的郁闷和愤懑等情绪,并以一种看自己颇为欣赏的晚辈的目光瞅着秦王。 敏锐察觉到钱睿渊神情变化的秦王,心里欢喜不已,若非场合不对,还真恨不能叉腰大吼几声,再兴奋地连蹦几次,以向世人宣告自己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和激动。 第659章 祸水东移杜尚书(1) 勇诚候府,飞羽院 “三哥竟然弹劾你?!”钱氏犹如被踩到尾巴尖的猫一般,浑身的毛发都炸开来,漂亮的凤眼瞪得溜圆,看向杜尚书的目光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不可能!” “三哥绝不会这般对我!”钱氏只恨不能将脑袋摇成拨郎鼓,只是,眼见杜尚书依然用一种怜惜中混合着伤感的目光瞅着自己,那些曾被她摒弃一旁的记忆,于此刻突然出现。 “老爷,你是在骗我,对吧?”钱氏小心翼翼地问道,脆弱的脸庞,惶恐不安的神情,莫名地给人予下一刻,她就会立刻晕厥过去的感觉。 “夫人。”杜尚书长叹了口气,一脸不再掩饰的痛苦和无奈,搂着钱氏胳膊的手臂却再用力几分,将钱氏的身子牢牢地扣在自己怀里,不令钱氏瞧见自己眼底的茫然和不安等情绪,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也许,三哥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真是天真可笑的想法! 所谓的两府联姻,各受束缚的话语,也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真到了关系到彼此切身利益的时候,谁又会慢了旁人一步呢? 一切,不过是利益所使。 就如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杜尚书嘴角微勾,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更有着对将军府于此关键时刻竟落井下石的愤懑和恼怒。 不过,很快,杜尚书就将这些本不该有的情绪又摒弃一旁,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谁让跑到将军府闹事的杜芙,正是我们府里的五姑娘呢!” “杜芙!”钱氏咬了咬唇,原本回搂着杜尚书腰身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从最初,我就不该轻疏对二房的监视!” “该说不愧是姨娘生的吗?竟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顿了顿,冷笑着建议道:“老爷,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杜尚书微眯双眼,睫毛掩住眼底的狠戾和算计:“当然!”自古以来,“嫡”“庶”都是对立的,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勇诚候府里那惯于“向利益看齐”的教养方式,而有任何的改变。 “待会,我就到梨香院,亲自与母亲细说此事。” “可惜,候府一直有‘父母在,不分家’的家训,否则,我们又岂会这般被动。”钱氏叹了口气,“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偌大的候府,人多了,心思也就杂了。即便我能将长房打理得如同一个连苍蝇都没办法飞进来的铁桶,却也不一定能无时无刻地提防住二房的暗算。” “苦了你了。”杜尚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微眯的双眼里厉茫闪烁,嘴角微勾,“不过,这样的日子,不长了。” “母亲准备将二房分出去?”钱氏一脸惊喜地问道,并不打算告诉杜尚书,其实,她真正想问的却是那二十年如一日地看她不顺眼,并扶持了无数人与她做对的老夫人是否已病入膏肓,即将不治而亡? “嗯。”即便与钱氏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但,早在与钱氏认识时,就已先入为主地认定了钱氏仁善贤淑性情的杜尚书,根本就无法猜测出方才那一刻,钱氏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极度可怕的想法。 “太好了!”钱氏笑得眼睛弯弯,若非顾及形像,估计,此刻,她早已兴奋得在屋子里连蹦好几次,并兴致勃勃地发布一长串的命令了。 “是啊!”显然,钱氏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杜尚书,这一点,由他此刻也跟着露出浅笑的面容,和放松下来的身体中就能瞧出来。 “很早以前,母亲就想将二房分出去了。”杜尚书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不太真切,唯有那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冰冷骇然,才将他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只可惜,这些年来,二房一直谨小慎微,令母亲未能找到足够多的把柄。” “如今,五丫头一事,正是揭开这一切的序幕。”说到这儿时,杜尚书特意叮嘱道:“这段时间里,你只需像往常那样对二房不屑一顾,即可。” 拿捏着杜芙一事,上窜下跳地要求老夫人做主,时间长了,难免令人生出长房早就容不下二房,遂故意算计了此事的念头。 但,倘若占据了一个道德最高点,处处以袭爵长房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在处理二房的时候适当地说情,却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令人惊叹的效果。 “老爷,我明白,你放心。”钱氏点点头,即便杜尚书不特意吩咐,她也会如此安排。 毕竟,待到将二房扫地出门后,再与二房清算这二十多年来的仇恨,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老爷,我怎么听说,今日之事,与四丫头也有些关联?”钱氏微微垂眸,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嘴角却勾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也唯有钱诗雅这个虽在将军府长大,却一心坑害算计杜芷萱的傻姑娘,才会理所当然地认定将军府在遇见她和杜芷萱的事情时,会因为双方都是有着血脉相连关系的亲人时,而下意识地会在“生”和“养”之间有所偏颇,而非那种无所顾及,不论对错的偏坦。 比如说,钱诗雅与勇诚候府众人联手,数十年如一日地“捧杀”了杜芷萱,并在一旁敲锣打鼓,蛊惑着杜芷萱爱慕于武候王世子,却自个儿打着为杜芷萱着想的旗号,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联络,最终情定终身。 又比如说,杜芷萱幡然醒悟后,毫不犹豫地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并为了避免影响到将军府的名声,而并未将退婚的内幕传扬开来。 再比如说……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中,安平郡主都未如她嘴里说的那般不顾一切地偏坦于杜芷萱,而是任由钱诗雅在她的眼皮子下算计坑害杜芷萱。 由此,而给予了钱诗雅无论如何地“作”,但都能用“血浓于水”这样的藉口来开脱的感觉来。 第660章 祸水东移杜尚书(2) 但,实际上呢? 那蹦跶得特别欢快,自诩握着“尚方宝剑”,无惧任何人的钱诗雅,不过是安平郡主特意推出来给杜芷萱用的一块“磨刀石”!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脑子里就浮现那么多念头的杜尚书眉头微蹙,下意识地问道:“她又做了什么?”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嫌恶和不待见的情绪,清晰可见。 钱氏无声地笑了笑,紧接着,就换上了一幅懊恼和叹息的神情,道:“你呀,还是做父亲的呢?就没发现最近几个月里,四丫头极少回府吗?” “自四丫头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后,就几乎是半个月住在将军府里,半个月住在宫里,偶尔回候府一次,也只是打个转,就又离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五丫头想要找四丫头帮忙,也只能到将军府了。” 说到这儿时,钱氏眉头微蹙,一脸显面易见的不悦:“也不知我那三嫂是如何吩咐门房的,竟令门房将五丫头阻挠于外不说,还令门户往五丫头这么个侍妾,竟因为受了正妻的磋磨,就跑到正妻娘家吵闹方面去说!” “竟有此事?”虽,早朝被弹劾后,杜尚书就已特意遣人调查过此事,但,再次听到钱氏提及时,依然忍不住满腹的愤然和恼怒,“将军府,还真是欺人太甚!” 钱氏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身体往杜尚书怀里偎了下,用一种颇为感同身受的语气,道:“老爷,只怕,这事,是三嫂自己的主意。” “我尚未出嫁时,三嫂就与大姐颇为亲近。”钱氏苦笑一声,道:“从最初,三嫂就反对我嫁入勇诚候府,更提出将四丫头接到将军府长住,由母亲亲自出面教养的要求。” “这件事,你怎么就没告诉我?”杜尚书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脸怜惜地看着钱氏,简直不敢想像那些年,生活在钱涵梦阴影之下的钱氏,那日子究竟过得有多辛苦!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姑嫂之争,万万没料到,三嫂竟因这样一件小事而记恨到现在。”钱氏眨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却根本生不出取出绣帕,轻拭泪水的念头,只是紧紧地搂着杜尚书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杜尚书怀里,不愿意让杜尚书看见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 杜尚书身子有瞬间的僵硬,以他对钱氏的了解,又岂会不知道钱氏的想法? 只是,既然钱氏有心隐瞒,那么,他也不会做那个揭开这一切的坏人,只是越发地憎恨起将军府那些残害了钱氏的人,包括钱将军和安平郡主。 待以后,他一定会为钱氏一报此仇! “我一向觉得,三哥颇为精明,是将军府里最不容易被欺瞒的存在。如今瞧来,三哥竟也‘英雄气短’,早早就陷入三嫂设下的‘美人计’里了。”杜尚书嗤笑一声,只觉得往日里瞧着颇为顺眼的钱睿渊,如今,却是那般地面目可憎。 “唉……”钱氏又叹了口气,还是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毕竟,由着杜尚书记恨钱睿渊,总好过杜尚书记恨上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而在自身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就与这两位**oss对上来得好吧?! 不过,这,并不代表钱氏就能任由自己最初提及的那个和杜芷萱有关的话题歪楼。 “母亲年纪大了,想再像年轻时那般,将四丫头带在身旁,真正达到言传身教的程度,却是不太可能了。” “故,我以为,四丫头还是受了三嫂的影响,才会对我和勇诚候府有着颇深的不满。”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顿了顿,用一种极其愤懑和恼怒的语气,补充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三嫂并不清楚勇诚候府里的事情,就这般教导四丫头,也未免太过了!” “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只怕,单以三嫂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决定。”杜尚书依然倾向于钱睿渊明里暗里地蛊惑着将军府一众人,将杜芷萱往“歪”路去引,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怒焰。 “看来,将军府对勇诚候府积怨颇深啊!”杜尚书眼睛微眯,若他未猜错,只怕,将军府早就调查出了钱涵梦死亡的真相,只是为了维持两府之间表面的平衡和安定才隐而不发。而,待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将军府定会一举引暴此事! 一念及此,杜尚书遂对此事做下定论:“四丫头这件事,我会交由母亲处理,以免将军府再次牵怒于你。” 钱氏轻应了一声,微垂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思量。 刚才,杜尚书在想什么,才会身体僵硬不已?又在害怕些什么,才会身体微微颤抖? …… 待到杜尚书的身影消失在飞羽院后,钱氏才唤来古嬷嬷,轻声道:“奶娘,令我们安插在将军府的棋子动一动。” “我倒要瞧瞧,‘煞神’降世的秦王,命格是否只与有‘福星’称谓的杜芷萱相合。” “夫人,此计不妥啊!”古嬷嬷惊疑不定地看着钱氏,简直不敢相信,继候府那上赶着欲攀附秦王,却被秦王身上煞气所克,而无辜枉送性命的七姑娘杜萍一事后,钱氏竟还欲再对秦王使出“美人计”! “自四小姐开始亲近将军府后,这两年来,我们安插在将军府的暗钉一颗颗被拨掉。如今,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令人想像不到妙用,埋藏得极深的暗钉啊!” 这种“自毁城墙”的举动,怎么瞧,都不像是钱氏能用出来的。 钱氏轻托腮,笑得一脸的漫不经心:“奶娘,你以为,继那些暗钉一颗颗暴露之后,其它的人还能继续隐藏下去吗?” “与其放任他们一颗颗再次暴露,倒不若,在他们彻底失去作用之前干一票大的!” “夫人,你是说?”古嬷嬷仿若被钱氏的霸气给震慑住了,那向来极精明的大脑也有瞬间的呆愣。 ****** 推荐偶的第一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链接就在下面,戳下就能到达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61章 钱氏才是白眼狼 “世人皆知秦王克女,却从没有人试验过,秦王是否也克男!”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从钱氏那明明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如十**岁少女般粉嫩惑人的樱唇中吐露出来,再配着钱氏脸上那抹浅淡的笑容也掩饰不了的狠戾算计,和对古嬷嬷来说,不吝于石破天惊! 尤其,在这一刻,钱氏的身影,一半掩映在黑暗中,一半坦露于阳光下,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天使”和“魔鬼”同时降临在一个人身上,即魁惑,又可怕,既天真纯洁,又心狠手辣的感觉。 若,深爱钱氏的杜尚书看见这一幕,只怕会立刻就跪服于钱氏的“石榴裙”之下,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切双手奉上。 可惜,眼下,这一幕,还真没有谁会去欣赏。 哪怕,向来忠心耿耿的古嬷嬷,也不例外。 “夫人,不可啊!”虽相比起前朝来说,大梁风气颇开放,但,再开放的朝代,却也绝容不下如秦王这样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王爷,明明与杜芷萱有婚约在身,偏偏还要与杜芷萱的几位表哥发生亲昵关系的事情啊! 更何况,倘若,此事成真,那么,谁敢肯定,将军府不会被雷霆大怒的太后和皇帝铲除,同时牵连到勇诚候府里的钱氏呢?! “有何不可?” 钱氏冷笑连连,并不觉得自己这出毒计,用在自己娘家人身上,又有何不妥之处。 谁让从最初,将军府一众人就没有将她当成一家人呢?不然,又岂会在察明“狸猫换太子”的事件后,就与勇诚候府疏于往来,只差没有直白了当地挑明与勇诚候府不再是姻亲关系! 就如钱睿渊上折弹劾杜尚书一事,就没想过此事无论如何发展,一个处理不好,她都会失了杜尚书的心,并被早就瞧她不顺眼的老夫人趁势摁死?!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怨我‘不义’。” 钱氏手指微曲,轻叩桌面,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火线里,莫名地凭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犹如那种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早已失去理智,只想着向周围一切活物报仇的恶鬼似的,令人不寒而悚,恨不能立刻退避到三丈开外。 “从谁开始呢?”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阴凉,沉吟片刻,嘴角却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就从与杜芷萱最为亲近,经常来候府为杜芷萱撑腰的钱锦宏开始吧!” “我倒要瞧瞧,颇受依重的嫡长子,因为杜芷萱而折损了进去之后,我那素来以端庄贤淑,温婉和善来标榜自己的三嫂是否能咽下这口怨气,而一如既往地待杜芷萱如亲生闺女般疼宠。” “夫人,三思啊!”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令古嬷嬷清楚地认知到钱氏的睚眦必报,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本性,更不敢思量待到此事过后,她这个卖身为奴的下人又会遭受到何等残酷的报复! 虽然,她是钱氏的奶娘,在钱氏嫁入勇诚候府为继室后,就将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从将军府索取回来了,但,他们一家子,还有其它的亲戚友人在将军府为奴啊! 这等“一人犯错,祸害三族”的情况,绝非她一人能承担得起的! “夫人,你与将军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倘若,太后和陛下为此事而震怒,又如何不会牵连到你啊!” “更何况,这二十年来,老夫人一直看你不顺眼,倘若,老夫人利用此事,要求老爷贬妻为妾,或者直接给你一封休书,往后,你又该如何生活啊!” …… 可惜,古嬷嬷越劝,钱氏就越发地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奶娘,你别劝我了。”钱氏摆了摆手,嘴角微勾,“倘若,老夫人也因此事而一病不起呢?” 待到那时,勇诚候府就会是她的天下!弄死成日里与自己作对的老夫人,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算老爷知晓此事,也只会赞同我的决定,而不会有任何的反对和不满。”谁让这几十年来,唯一支撑杜尚书从不懈怠,努力往上爬,追求更高权势和地位的,正是将军府当年借助权势和地位逼迫杜尚书娶了钱涵梦,令杜尚书被迫与心上人分离之事! 武候王府 “三叔竟然弹劾你?!” 钱诗雅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武候王世子身上! “我也未料到,三叔竟会这般憎恨于我。”武候王世子一脸的愁苦,谁让钱睿渊的狡黠和精明之面貌,早已深入他心,令他每每想起那几乎可用“算无巨遣”来形容的钱睿渊时,都会下意识地心生畏惧和害怕呢?! “不!”钱诗雅摆了摆手,轻扯嘴角,苦笑道:“世子,只怕三叔早就对我有所怨言,所以,这件事,从最初就是针对我而起的,倒是连累了你。” “谁让我竟嫁给了你呢!”钱诗雅自嘲地笑了笑,道:“三叔三婶是看着杜芷萱长大的,待杜芷萱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如今,知晓我与你曾联手算计坑害杜芷萱,又岂不会找机会报复一二呢?” “……所以,我们是互相连累了对方。”武候王世子轻拍钱诗雅的后背,安慰道,“倘若,那杜芙未趁乱跑出王府,即便三叔再如何憎恨我们,却也不会主动出手算计。” 说到底,杜芙只是不幸沦为一枚棋子。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武候王世子就会轻饶这个横亘于自己和钱诗雅之间的绊脚石:“你放心,我已与母亲说过了,她会严惩此事中,帮助杜芙逃离王府的奴才!” “这……”钱诗雅抿了抿唇,一脸的欲言又止。 早就知晓钱诗雅精明敏锐本性的武候王世子,忙不迭地问道:“雅儿,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算计和狠戾,嘴里却轻声说道:“我不太敢说。” “雅儿!”武候王世子扳着钱诗雅的肩膀,令钱诗雅抬起头直视自己那诚恳真挚的面容,道:“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见外了呢?” ****** 感谢以下三位童鞋投的月票: 玄飛2;jly692;miaozi123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662章 钱诗雅巧言挑拨(1) “我一向知道,你很聪慧机敏。倘若,你一时的善意隐瞒,导致来日未作提防的我身隐困境,岂不是得不偿失?!” 钱诗雅嘴唇动了动,仿若被武候王世子眼底那几可灼伤人灵魂的浓重深情,和令人心软的信赖和依重等情绪给征服了,遂轻声道:“我怕,此事,原本就与母亲有关。” 既然,已揭开话题,那么,钱诗雅就不打算再继续为武候王妃隐瞒了,也毫不犹豫地无视了武候王世子那幅瞠目结舌的模样,快速地补充道:“这段时间里,你早出晚归,并不知道比我早嫁入武候王府的杜芙颇得母亲欢心,令母亲无数次生出将王府管家权交到杜茉手上的念头来。” “虽然,最后,母亲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但,在母亲的命令下,府里侍候的下人都很尊敬杜芙,并在母亲有意的偏坦之下,更乐意倾听杜芙的吩咐,而有意无意地忽视我。”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在你被弹劾之后,才知晓此事呢?”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眨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我原本以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我真心待母亲,母亲定能体谅于我,更能明白我与你之间的情意,远非外人嘴里议论的那般。” “万万没料到,从最初,母亲就坚定不移地相信是我带坏了你。倘若,这个世间没有我的存在,那么,你会顺理成彰地迎娶杜芷萱,并借助勇诚候府之势,和太后皇帝等人对杜芷萱的偏疼而顺利地袭了王爷的爵位。” “荒谬!”武候王世子紧紧地搂着钱诗雅,给予钱诗雅足够多的支持,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对钱诗雅这般看低自己的恼怒,更有着淡不可察的对武候王妃一如既往地针对钱诗雅一事的怨怼。 “倘若,爱情是可以控制的,这个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那真正相知,相守,相爱一生,不离不弃的爱情,又岂会成为传世神话?!” 说到这儿时,武候王世子微微低头,轻吻了下钱诗雅的额头,令钱诗雅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那满腹的疼惜和爱怜:“你放心,我会再与母亲谈谈。” “不要!”钱诗雅拽住武候王世子的衣襟,那力道之大,只将武候王世子那顺滑的衣衫也都拽出皱褶来,更令武候王世子感受到了衣服带来的紧绷感,“世子,我不愿你因我,再与母亲争执。” “毕竟,这些年,母亲一人之力将你养育大,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和精力。”这一点,哪怕是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也不得不佩服的。 这世间,还真没几个生于内宅,长于内宅的妇人,有着武候王妃这样的魄力。 ——能让偌大的武候王府,仅有武候王世子这么一根独苗出生,由此可见,武候王妃绝非傻白甜。 真当武候王爷征战时不小心受伤,从而有碍子嗣一事的背后,就没有生武候王世子时身体受损,再也不能有孕的武候王妃的谋算呢? 真当武候王世子那传诵大梁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等夸赞话语之后,就没有武候王妃的推波助澜呢? …… “我相信,这世间,唯有真心才能感动对方。”钱诗雅抿唇一笑,那梨花带泪的柔弱娇怯模样中流露出来的坚强和勇敢,再一次地炫晕了武候王世子的双眼,“只要我永不懈怠地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母亲会认可我这个媳妇,会待我亲如母女。” “到那时,只怕,世子你就会因此而吃醋懊恼不已了!” 这样的钱诗雅,才是他真正心仪的女子啊! 武候王世子忍不住,更加用力地回抱住钱诗雅,并烙下一个又一个滚烫深情的热吻:“雅儿,此生,得你,我之幸。” “世子,此生,与你相伴,亦是我之幸。”钱诗雅微微仰头,承受着武候王世子的热情…… 一室旖旖。 第二日,卯时三刻,一通忙碌的梳洗之后,王嬷嬷轻声问道:“世子妃,今日可要去与王妃请安?” “当然要去!”钱诗雅嘴角微勾,微垂的眼底满是对武候王妃的鄙夷和不屑,“身为儿媳,理当无论寒暑,都准时与母亲请安。”至于今日,武候王妃是否愿意看见她这张被滋润得越发红润,浑身洋溢着幸福美满的面容,那,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离开之前,钱诗雅又微微偏头,吩咐道:“让小厨房准备几样开胃的饭菜和糕点。” …… 回到自己院子里后,钱诗雅就不再掩饰一身的疲惫和倦怠,将自己整个人都塞到了软塌里。 吩咐完小厨房炖制燕窝汤的王嬷嬷,一脸怜惜地看着钱诗雅,“世子妃,苦了你了。” “奶娘,这算什么苦呢?!”钱诗雅抿唇浅笑,眼底满满的不在乎。 前世,她嫁入清流之家,过着外人眼里的幸福美满生活。 可,实际上呢? 她整个人都泡在比黄莲还要苦的汁水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由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疼爱,不识人间愁苦和烟火的天真单纯的姑娘,慢慢地褪变为心狠手辣,自私凉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不再乎所谓人间情谊的蛇蝎美人。 若,付出了这么多,能拥有更加丰富的收获,也能勉强安慰劝说自己。偏偏,煞费苦心谋算到的一切,竟于最后化为乌有! ——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楚,唯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晓,旁的人,哪怕再如何地做出一幅“感同身受”的模样,却也不能体会到她那种恨不能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也要复仇的信念。 若非如此,今世,她又岂会在重生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勇诚候府的人联手算计坑害杜芷萱,只为了能顺利地取代杜芷萱嫁入武候王府,成就前世那令人赞叹的“盛宠王妃”的美名?! 即便,就目前情况来看,自杜芷萱幡然醒悟,突然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许多事情就远超她的预料之外;即便,前世与杜芷萱“一生一世一双人”,连个没有名份的通房都没有的武候王世子,今生竟因武候王妃的逼迫而娶了勇诚候府五姑娘杜芙为侧妃…… 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付出的与收获的,并没有失衡。 第663章 钱诗雅巧言挑拨(2) “世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有‘年轻时吃的苦,正是年老后享的福’之类的说法,谁敢肯定,往后,我不会凌驾于一众姐妹之上,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呢?!” “若真如此,也是世子妃应得的。”对于这一点,王嬷嬷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对了,世子妃,那日之事,老奴已打探清楚了。” 话落,王嬷嬷就将当日杜芙大闹将军府,却反被将军府门房和钱锦宏两人一前一后地坑害一事讲了个清清楚楚,并特意弱化了杜芷萱这个关键人物在此事中起到的效果。 可惜,纵然如此,向来视杜芷萱如“垫脚石”的钱诗雅,依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怨不得,这桩预料中的事情,竟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想起这两年来,每每算计杜芷萱,却被杜芷萱轻易就避开,并有意无意地反射到旁人身上,令那些亲自出面谋算杜芷萱的人“自食恶果”之事,钱诗雅不由得皱紧了眉。 “杜芷萱哪杜芷萱,难道,你还真是‘福星’,拥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本领?” 不待王嬷嬷像往常那样义正言辞、信誓旦旦地找出诸多理由,将“福星”与杜芷萱分隔开来,钱诗雅又道:“三叔的态度,代表将军府的决定。” “世子妃,你是说?”将军府已准备放弃你,转而选择大力支持杜芷萱?! 即便,王嬷嬷下意识地将后半截话咽下肚,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但,眼底那抹淡淡的惶恐和不安,依然清晰地落入钱诗雅眼帘。 “奶娘,事到如今,我们岂能再‘自欺欺人’了呢?”钱诗雅苦笑一声,若可以的话,她还真不愿意与将军府正面杠上。奈何,钱睿渊弹劾杜尚书和武候王世子一事之后,已可预料到那些平日里被她竭尽所能隐瞒的真相,定会赤果果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 “这……这……”王嬷嬷嘴唇张张合合,想劝说钱诗雅一番,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事实上,作为在将军府生活了多年的下人,王嬷嬷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钱诗雅却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与武候王世子牵扯之时,将军府就已做出了放弃钱诗雅的决定。 如今,能一拖就是一年多,也算是将军府仁至义尽了。 “可惜,眼下,还真不是与将军府彻底撕虏开来的好时机。”钱诗雅一脸的遗憾,原本,在她计划中,弄死武候王妃,将整个武候王府的大权尽皆掌握于手心后,才是真正与将军府断离的好时机! “世子妃,很多时候,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帮亲不帮理’的。”王嬷嬷想了想,又道:“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和表小姐之间的恩怨情仇,又岂是外人看到的那般简单。” “倘若,将军府真将一切暴露无遗,那么,他们将面临更多的非议。”严格说来,论亲疏远近关系,钱诗雅才是真正应该受尽将军府一众人疼宠的姑娘,而,杜芷萱不过是鹊占鸠巢! “正是这个理。”钱诗雅很满意,短短时间里,王嬷嬷就能找到整件事的最关键所在,“所以,我还有充足的时间。” 只要,将军府未公然地将她除名,除族,那么,在外人眼里,她与将军府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素来看她不顺眼的武候王妃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摁死她! 偏偏,这个时间段,才是她反过来摁死武候王妃的最佳时机。 唯一可惜的,也就是她与武候王世子“自荐枕席”,因满腹的欢喜,担忧,惶恐和忐忑不安等情绪,而曾出现过“假孕”的脉相。而,之后,也不知以前调养得极好的身子是否在不经意间受到了莫名其妙的伤害,竟到现在依然未能怀有身孕…… 一念及此,钱诗雅不由得轻抚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脸上也浮现一抹愁苦:“奶娘,你说,我是否不小心中了暗算,不然,岂会到现在还未有喜讯?” 暗算? 暗算! 下一刻,钱诗雅就猛地抬起头,和王嬷嬷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惶恐不安。 ——只因,以钱诗雅这些年来的调养,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恩爱,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时近半年,依然未有喜讯的情况! 一瞬间,钱诗雅心里浮现诸多念头,而,也不知是心有灵犀,抑或是每个女人对周围发生的与自己切身相连事情的那种奇妙的第六感预召,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吼道:“绝育药!” 而,这种令人无所察觉,就连医术颇为精湛的太医都探测不出来的绝育药,正是前朝后宫里使用的令人防不胜防的秘药。 就连钱诗雅,也是利用前世的记忆,才于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那么一小包,并在杜芷萱被赐封为荣华县主,赐婚与秦王时,毫不犹豫地用到了杜芷萱身上。 “奶娘,当时,为了打消杜芷萱的提防和戒备,我特意令人准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碗来装盛了绝育药的甜汤。”钱诗雅紧紧地拽着手指,那力道之大,几乎可用“痛彻心扉”这几个字来形容了,“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那个暗号。” “我在端起碗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那个细微的暗号。”过往那一幕,再次在钱诗雅眼前浮现。可惜,任凭钱诗雅如何地绞尽了脑汁,冥思苦想,却依然想不明白有药的毒汤,为何会进了自己嘴! “难道,小厨房里煲汤的丫环被收买了?”王嬷嬷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底满满的惶恐不安,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已不敢想像武候王妃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地凌侮钱诗雅,更不敢想像那得了武候王妃明里暗里支持蹦跶不休的杜芙,又会如何地利用此事。 而,那素来对钱诗雅情深意重,并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武候王世子,又是否会在武候王妃的逼迫下广纳美妾娇娘? 这世间,再多的情情爱爱,到最后,也不过是化为乌有。 后宅里的女人,唯一真正可以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儿女。 ****** 从9月份就在准备新书,一直到今天,大纲写好了又推倒重写, 辛辛苦苦码完一万字,又发现这一万字根本就不需要,又默默地全部删除。 汗哒哒。 我这纠结的性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呀~ 顺便吆喝一声,明天就发新书,现言重生文,打滚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哦~ 第664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1) “不可能!” 钱诗雅想也不想地说道,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哽咽和惶恐,却依然坚强地支持着,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导致这一切的源头:“那药遇热气就化,所以,我特意将它藏在指甲盖里的。” 有暗号,又是钱诗雅自己亲自出手,却还能让杜芷萱逃过一劫,并反坑了自己一把…… 得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后,在这一刻,王嬷嬷也难得地怀疑起杜芷萱那“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福星”命格了。 不过,相比起表面镇定,实则满腹惶恐的钱诗雅来说,王嬷嬷这个“身外人”,却很快就找到了引导此事的另外一种可能。 “世子妃,老奴以为,当时,那两碗甜汤都有绝育药。” “你是说,那杜芷萱也准备给我下绝育药?!”钱诗雅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中,却又有着“若非如此,又岂会令她中招”的杵定。 “没想到,祖母竟这般疼爱杜芷萱,连这种前朝皇室秘药也毫不犹豫地送给杜芷萱。”钱诗雅咬了咬唇,秀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对杜芷萱深重的恨意和杀机。 “我绝不会放过杜芷萱!” 再次吼出这句话后,钱诗雅只觉得自己重生后,就一直摇摆不定地心突然安定下来,身上那不知何时背负的枷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无比的轻松自在。 “万万没料到,我虽屡次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但,私心里,却依然不想置杜芷萱于死地。” 而,这也能解释为何杜芷萱一连再地逃离勇诚候府和钱诗雅的谋算,并在一个最合适不过的时机里幡然醒悟。 当然,以上,纯粹是王嬷嬷自己的脑补。 如是这般,王嬷嬷心里那摇摇欲坠的“杜芷萱=福星”的念头,犹如落到地面上的茶杯般碎裂,又像往常那样继续坚定不移地相信一切纯属巧合。 而,事实上呢? 对于钱诗雅这个土著重生女来说,之所以未能一连再地对杜芷萱下狠手,不过是想用“软刀子割肉”的方式迫害杜芷萱,令杜芷萱众叛亲离,坠入泥潭,再也无法翻身后,她再站据最高处,以一种神仙看凡人般那种犹如蝼蚁的目光,淡淡地观看杜芷萱屡屡逆袭,却一次又一次在即将成功时跌入悬崖,直到一身傲骨和尊严尽皆消失的美景。 “可惜,我与杜芷萱之间,注定无法和平相处,更无法化敌为友。”钱诗雅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冷酷,“生?死?这是一个极其简单,谁都能做出选择的问题。” 敏锐察觉到钱诗雅话语里流露出来杀机的王嬷嬷,一脸欣慰地看着钱诗雅,并不意外钱诗雅历经诸多波折之后,终于认清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并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唯有在最短时间里就“幡然醒悟”的姑娘,才无愧她誓死跟随的主子! “奶娘,若我未记错,太后曾数次赐八字颇硬的宫女到王府侍候秦王?” 王嬷嬷眨了眨眼,仿佛有些明白钱诗雅的话外之意,又仿佛不甚明白似的。 “听说,秦王那‘克妻小能手’的称号之所以广为流传,和盛京世家望族圈有关。”若非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先发现此事,以太后的能力,又岂能遮掩不住秦王这身令人避退三丈开外的“煞气”? 毕竟,自古以来,任何朝代,都不缺那些为了攀龙附凤,而将自家姑娘当成棋子随意使用的家族,更不缺那些同样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的姑娘,为了达成那“人上人”的目标而付出一切。 偏偏,秦王这个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人,竟一直光棍到现在,搁在任何时代,都难免令人惊诧。 更何况,每次聚会,倘或有人不小心提到秦王,也是一脸的惊惶害怕,旁边的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岔开话题。 “听说,截止目前为止,秦王府依然只有男性,而没有任何女性。”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突然顿了顿,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奶娘,世人皆传秦王是‘煞神’下凡,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无论出身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否具备令人惊叹的容貌才情,无论八字强弱,往往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香消玉殒。” “但,秦王未出宫时,又是谁照顾他的?依照律例,每位皇子未出宫开府时,都有至少四位奶娘和嬷嬷,无数侍候的宫女太监。” “那些年岁颇大的奶娘和嬷嬷,也就罢了,但,那些侍候秦王时颇为年轻漂亮的宫女呢?是否都如传说中那般受秦王身上的‘煞气’影响,而无辜枉送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如今,太后是皇宫最大的boss,宫内的隐秘事情,只要是她想,就没有不能压制下去的,但,当年,秦王尚年幼时,如今的太后,当年的皇后,曾一度面临被废的危机。 在那种情况下,倘若秦王真天生就具备了“克女”的煞神命格,即便上任太后再如何地庇护,也难免会在失了帝宠的情况下,被后宫那些急于上位的妃嫔联手摁死。 如此一来,秦王这身所谓克女无数的“煞气”,就颇令人疑惑不解了。 显然,王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在满腹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等情绪控制下,下意识地说道:“都说‘母子连心’,又有‘母为子强’‘虎毒不食子’之类的说法,无论如何,太后也不可能刻意放出这等消息,只为了败坏自己幼子的名声!” “这,正是我诧异不解的。”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润了下那干涸的喉咙,道:“不过,皇宫那地方,什么样怪异的事情都能发生。也许,秦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名声,也是太后与某些人结盟时做出的决定。” “这就更不可能了!”王嬷嬷摇了摇头,“即便当年,陛下尚未登基,太后不得不做出这等退让的决定。可,待到陛下登基之后,就能将这些事情扭转过来,又何苦继续放任不管?” 第665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2) “更何况,早在十年前,陛下就已登基,那时,秦王才15岁。即便宫里真有些对秦王不利的言论,即便太后当年真与人结盟,但,在陛下收拢大权,太后坐镇后宫的情况下,都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澄清此事。” “皇宫里的那些人?”钱诗雅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间尽是讥诮和嘲弄,“奶娘,说不定,这是太后对秦王的一种保护。” 人心易变,尤其是皇宫那个全天下最最黑暗的地方。 登临高位的皇帝是真正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时间久了,谁敢肯定皇帝还能一如既往地念及昔年的兄弟情谊,而不对“位高权重”“手握兵权”“一挥百应”的幼弟生出忌惮之心。 倘若,秦王有了这样一个“煞神”附体,更兼之“克女小能手”的称号,那么,于情于理,皇帝只会更加信任依重“未来可能会成为孤家寡人”的秦王。 若非如此,前世,皇帝又岂会给秦王封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事情,皇帝人做得最为娴熟了。 而,今世,唯一例外的就是杜芷萱…… “难道,杜芷萱命中注定为王妃?”而且,还是那种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承诺的亲王妃。 这样的幸福,凭什么,前世今生,杜芷萱都轻轻巧巧地就得到了?! 一念及此,钱诗雅差点就因为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而将自己特意留长的指甲给扳断了。 “王妃?” 幸而,关键时刻,王嬷嬷再次冷笑出声,成功地唤回了钱诗雅那些四处飘散的理智。 “有命做,却也得看是否能摆王妃的谱,享王妃这个位份带来的福气。” 比如说,当年,那位痴恋安王,以县主之尊嫁入安王府的凤兰县主。如今,却也不过是落得个寺庙带发修行的凄惨结局。 再比如说,当年,打败了“门当户对”这句榁梏了诸多人姻缘的规矩,以一介小官之女嫁入武候王府,惹来无数人艳羡的武候王妃。如今,不过是落得个夫妻情意断绝,母子情份疏离的结局。 “奶娘,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想岔了。”钱诗雅咬了咬唇,手指交握,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借助这样的姿势,来令自己的大脑一直保持着往日里的精明和理智,“无论如何,我都要尝试一二,再做打算。” 王嬷嬷怜惜地看着钱诗雅,上前几步,扳开了钱诗雅紧拽在一起的手指,道:“世子妃,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里,你都要保重好自己。唯有如此,才能走到最后,笑到最后。” 钱诗雅任由王嬷嬷动作,享受着来自于王嬷嬷的关心和担忧之情,却是并不打算告诉王嬷嬷,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用伤害自己的代价,换来对旁人的惩罚。 “祖母曾特意赐了一名叫做玉雪的女医官给杜芷萱,以调养身体之用。”钱诗雅沉吟片刻,倒不太像最初那般坚信杜芷萱也中了绝育药,脸上也带出了几丝犹豫,“更有太后派出来的御医,定期到将军府,为杜芷萱诊脉。”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杜芷萱身体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只怕也早就被探查出来了,又如何能令她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世子妃,并非每位御医都医术高深。”相比起踌躇犹豫的钱诗雅,王嬷嬷倒依然像最初那般坚信杜芷萱也不可能逃过钱诗雅的算计,“否则,这样的药物,也就不能被称之为前朝皇宫里极少数人才拥有的,却秘而不宣的一种药了。” “也许吧。”钱诗雅下意识地说道,脑子里却突兀地浮现出当年无意中获得的讯息,不由得吩咐道:“奶娘,回头,你准备好这几样药材。” 接着,钱诗雅就劈里啪啦,语速极快地报出了近三十种药材的名字。得亏王嬷嬷记忆一如既往地好,才能在短短时间里就记下这些药材,否则,还真只怕需要钱诗雅再重复过两三次呢! “等药村买齐后,我再告诉你后续处理方法。”顿了顿,钱诗雅又补充道:“奶娘,这个方子,正是我于某本古医书里看到的验证这种绝育药的最简便的方法。” 王嬷嬷悚然一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她只能深吸了口气,按压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勉强安慰道:“正因为郡主疼爱表小姐,才不会将这种秘药送给表小姐使用。” 否则,真出了问题,岂不是会牵联到安平郡主的同时,也会影响到长公主和太后?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责任,又岂是安平郡主能担得起的! 钱诗雅点点头,却并没有将王嬷嬷宽慰的话放在心上,甚至,眼底还迅速掠过一抹苦涩和懊恼。 ——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将军府一众人究竟如何地疼爱杜芷萱。而,面对杜芷萱时,素来颇有理智的安平郡主又会做出何等疯狂的决定。 如此一来,她,又如何能放过杜芷萱呢? 不单单是羡慕嫉妒恨等情绪,还有着更深层的,无法言说的情绪。 “由上次候府七姑娘杜萍无辜枉死一事可知,秦王身上的煞气,依然能影响到世家贵女。”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补充道:“无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这是太后、皇帝和秦王愿意展现给世人看的。那么,我们就只能顺着这方面去想,才能在不惊动太后等人的情况下,利用秦王身上的‘煞气’,给杜芷萱当头一重击。” “由这些年,秦王偶尔入宫见太后和皇帝,却并未听说宫里大批宫女身死的消息中,就可以隐隐推断出这样一个道理——秦王身上的煞气,也是有个影响范围的。” “同时,是否出身越卑微的姑娘,就越不容易受到秦王身上煞气的影响?毕竟,单就命运来说,这些地位低贱的姑娘,即便命运再坎坷不过,却也不会出现比遇见秦王再凄惨的事情了。” “尤其,被贬到青楼为妓的犯官之女,和那些被父母贱卖到最劣等青楼里的姑娘。” 第666章 姑侄俩心有灵犀 “这……这……”王嬷嬷已瞪目结舌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决定,竟会是素来心细如发,兼具理智和机敏,心机和手腕的钱诗雅想出来的! “世子妃,不妥,大大的不妥啊!”很快,回过神来的王嬷嬷就频频摇头,道:“倘若出了什么差子,只怕整个武候王府和将军府都会为你陪葬啊!” “奶娘,这,你就不懂了。”钱诗雅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对某些事情的了悟,“对太后来说,这世间万物,都敌不过秦王竟能宠信除了杜芷萱这个‘福星’之外的姑娘,且,这个姑娘还依然活蹦乱跳这件事,能给她带来更大的震动,更多的欢喜。” 至于皇室的规矩和脸面?傲骨和尊严? 那些,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底,皇室是天下间最重视规矩礼仪的地方,却也是天下最最不重视规矩礼仪的地方。 比如说,往上数几代,那位“爱江山更爱美人”,不仅赐封了青楼女子为妃,就连寡嫂也迎娶入宫的皇帝。 再比如说,那位与儿子争女人,并将儿媳纳入皇宫,赐封为皇后的皇帝。 至于叔叔侄儿共娶一女,儿子迎娶庶母为妃之类的事情,那更是屡见不鲜。 显然,王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立刻笑开了颜,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赞叹:“世子妃,此计,甚妙。” “说不准,太后知晓此事后,也会大肆封赏我这个出主意的人呢!”钱诗雅颇有闲情逸致地调侃了自己一句,却换来了王嬷嬷那毫不犹豫地赞同之词。 “可不如此!”王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前仿若浮现了钱诗雅经此一事后,彻底在武候王府站稳脚跟,更逼得知晓真相的将军府一众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的美妙情景来。 将军府,文斓院 “扑哧!” 穿越前后都特别注重自己形像的杜芷萱,竟破天荒地喷茶了! 谁让林太医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更是掐着她喝茶的时候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呢?! “咳……”杜芷萱清咳几声,忙不迭地将手里的茶杯送到唇旁,再连饮了好几口水后,才觉得喉咙舒服了几分,终于有闲情逸致来追究林太医带来的消息了。 “我那小姨兼继母,竟准备将四表哥和秦王送作堆?” “那位不算计我就不寝食难安的好表姐,竟准备送几个青楼美妓给秦王?” “不错!”林太医转着手里的红伞,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未料到,你还未嫁入秦王府,你那些亲戚就摩拳擦掌,誓要为你分担秦王府开枝散叶的任务了。” “一定是我起床的姿势不对!”杜芷萱无语望天,已不知该如何评价钱氏和钱诗雅这对姑侄的脑回路了,更失去了往日里听到林太医这般调侃话语时的吐槽心情。 飘在屋子里的鬼鬼们,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来。 “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样愚蠢的妇人!” “啧!小美人,你前世是不是挖了钱氏和钱诗雅的坟,不然,她们岂会使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手段来对付你?!” “要我说,这两位,一位比一位贱,一位比一位变态。” “小美人,别怕,有我们在,无论他们使出再阴毒的计策,也绝不会损害到你。”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秦王知晓此事后的反应。” “真讨厌这些不算计小美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情烦闷难以排解的人,不如,我们悄悄弄死她们,给小美人出出气?!” “这个可以有。” “这个必需有。” “带上我。” “同去。” …… 眼见事态超出自己预料之外,林太医瞥了眼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久久未回神的杜芷萱,不慌不忙地给了关将军一个眼神。 果然,下一刻,就见那些急欲飘窜到外面,寻那钱氏和钱诗雅麻烦的鬼鬼们,纷纷被关将军拨出来的大刀给剁成了两截! 林太医一挥衣袖,飘到那些正急于将自己四处飞溅的身体安装妥当的鬼鬼们面前,就是一通不留情面的训斥:“蠢货们,用你们那比指甲盖还要小的脑子想想,这样做,真不会分分钟就被天打雷劈?!” “你们自己愿意死,可别将我们小姑娘也拖下水!” 好吧,比起前面那句话,显然,最后这句,才是真正地戳到了这些鬼鬼们的死穴,这一点,由他们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来,纷纷蹲在墙角“种蘑菇”的行为中就能瞧出来。 于是,回过神来的杜芷萱,看着那现场版的“排排坐,吃果果”的鬼鬼们,只觉得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慢吞吞地移开目光。 眼见自己在杜芷萱面前飘来飘去,却依然未能吸引到杜芷萱的注意力后,林太医撇撇嘴,干脆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杜芷萱面前的书,问道:“小姑娘,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杜芷萱诚恳地摇头,道:“没有。” 林太医挑了挑眉,再次问道:“真没有?” “嗯。”杜芷萱重重地点头,仿若察觉到了林太医心里的郁闷似的,笑嘻嘻地解释道:“我相信秦王。” 倘若,令敌人闻风丧胆,被人冠以“止小儿夜啼”,更令人下意识不敢招惹,并生出退避三丈开外念头的秦王,真那么容易就上了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的恶当,那么,也就枉为皇宫里出来的孩子啦! 当然,这也和秦王在杜芷萱面前并不掩饰自己本性有关,否则,杜芷萱还真会冒着暴露的危险,遣人或者鬼鬼送信与秦王。 林太医仔细地打量着杜芷萱,待到发现杜芷萱的话,确实发自肺腑,不带一丝虚假之后,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性子啊……” 虽是感叹的话,但,由林太医眼底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欣慰和满意,却可以瞧出她极欣赏杜芷萱这种“夫妻之间互相信任”的作法。 世人总说“知己难觅”,更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类用来称赞一段传唱古今的完美爱情,却忘记了,这所谓的爱情,也是需要彼此之间用心经营的。 否则,就只会有“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样令人叹息,扼腕不已的感叹了。 ……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星星炎1;风筝19854;jacksonlee2;羽若闻香4;小瑜瑜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大家~ 第667章 送来美妾讨好人 不得不说,从某方面来看,经常联手坑人的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的行事手腕,都遵循了一个万变不离其中的“快”“稳”“准”和“狠”。 就如这日,又寻上将军府见了杜芷萱,才按奈下满腹的酸涩和郁闷等情绪,垂头回到王府的秦王,才刚刚迈入大门,就闻到了一股绝不该出现在秦王府的脂粉香味。 而,下一刻,出现在秦王视线里的就是板着一张脸的林管家,和站在林管家身后,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秀美,身段苗条,却气质不同的四位姑娘。 “给王爷请安。” 不待林管家说话,四位姑娘就纷纷屈膝,娇滴滴地行礼,脉脉含情地望着秦王,只将一个仰慕秦王的姑娘模样给演绎得活灵活现。 秦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这四位娇柔的佳人,只是定定地瞪视着林管家,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因为秦王惯于冷着脸,故,被人私下里冠以“笑弥勒”称号的林管家,才会被太后赐到秦王府,只为了能令秦王府内不那么冷清寂静。 当然,也有用林管家这样性情的人来潜移默化地影响秦王的用意。 可惜,这些年过去,秦王的性情依然冷清得不近人情,那张严肃的面容上,更没有出现过任何多余的情绪。 若非杜芷萱横空出世,想要见到秦王“破冰”的情况,还真不如做“白日梦”来得更快。 偏偏,今日,素来以笑脸迎人的林管家,竟用一种比秦王还要冷漠,严肃的面容回望秦王! “回王爷的话,这几位,正是武候王世子妃送来侍候的丫环。” 当然,此“丫环”,绝对不是那种烧火,做饭,洗衣,扫地的粗使丫环,更不是那种侍候主子们衣食住行的大丫环,而是用心服侍男人,令男人沉浸于温柔乡的“通房丫环”。 而,林管家这般随意回话,实则一语中的姿态,却成功地震慑住了四位佳人。 谁让截止目前为止,四人依然不知晓特意为她们赎身,并将她们送到秦王府的那位幕后英雄究竟是谁呢? 更甚至,她们还曾生出过这般美好的幻想——那位幕后英雄,定是秦王无疑。而,秦王之所以绕了个大圈子,令人私下里隐瞒身份,到青楼为她们赎身,不过是和那些同样倾慕于她们的男子一般,想要将她们纳回府,却又担忧会引来旁人不必要的猜测。 林管家微抬下巴,仿若漫不经心过瞥了眼四位姑娘,眼底一片冷漠,身上却自有一种算无巨遣的孤傲。 ——做为王府大管家,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 更何况,这四位姑娘骂不走,撵不得,杵在门口近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倘若还不能将这些人给扒个底朝天,岂不是可以洗洗睡睡,直接再投胎转世了! …… “武候王世子妃?什么东西!”秦王冷哼一声,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嫌恶,“可有卖身契?” “并无。”林管家恨不能翻一个白眼,以表明自己对钱诗雅这种“越殂代疱”行为的鄙夷和不屑了。 果然是姨娘生的,即便安平郡主带在身旁十多年,煞费苦心地教养,却也未能抹煞掉钱诗雅骨子里流淌的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低贱血脉! 说到底,以钱诗雅的身份,还真没有任何的权利插手秦王府的庶物。 连皇后这个天下间,除了太后之外,位份最贵重,且占据了秦王嫂子身份的女人,都没有权利随意插手秦王府里的事情,就更不用说,钱诗雅这种绕了八道弯,才能连上一点关系的女人了! 这不是“自取其辱”,还能是什么?! 当然,最令林管家讥笑的,并不是钱诗雅打着送几个丫环的旗号,却未将卖身契一并送来,指望着利用这几个丫环拿捏杜芷萱的那种可笑念头,而是钱诗雅特意兜了个大圈子,安排人买下这四位花魁,并利用旁的渠道送到秦王府,只为了将自己从此事中揭开的举动,从最初就是荒谬的!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能瞒过皇室中人的耳目?之所以不说,并非不知晓,而是秉承着一种看戏的心态,静静地围观旁人装逼,以此来取乐自己。 …… 得亏这四位姑娘都是犯官之女,如今又做了青楼头牌,心理素质已非普通的姑娘能相妣美的。很快,四人就回过神来,或扮柔弱,或扮无辜,或扮可怜,或扮深情地上前几步,又仿若无心地调整身体的角度,力争让秦王一眼就能看见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并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灼热目光注视着秦王。 那样热切的目光,那样楚楚可怜的神情,倘若换了一个人,只怕还真会生出怜香惜玉之心,然后就此落入四位姑娘有意为之的“美人计”里。 秦王微眯双眼,淡淡地扫视过四位娇俏的姑娘,那幅冷若寒冰中又带着淡淡嫌恶的姿态,除了林管家这位与秦王相处颇多的人以外,还真没有几人能看出来。 就更不用说,做足了心理建设,克制了与秦王扯上关系就会无辜枉死的恐惧和害怕等情绪,巴巴地被人“特意送到”秦王府的这四位姑娘,那更是一瞬间都生出“秦王未有那明显赶人的举动,果然,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想法来,看向秦王的目光越发地妩媚水润起来。 而,进入秦王府,得到秦王的宠爱后,带来的那一系列效应——比如说,悠闲自在,荣华富贵的生活。又比如说,令一众世家贵女们艳羡,更令同楼那些比自己更有才华和容貌,却偏偏早早失了清白之身的花魁们还要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奴并不认识武候王世子妃,往后,也绝不可能认识身份地位这般高贵的夫人。” “奴倾慕王爷,也知道荣华县主与王爷的赐婚。但,奴不在乎名份,愿为小猫小狗,只望能待在王爷身旁,求得王爷一点点怜惜。王爷倘若想起来了,就随意逗弄一二。倘若未想起,搁置一旁,也是无碍。” “奴已没了家人,只怕,前脚离开王府,后脚就会被人再次拐卖到青楼或者更恐怖的地方。倘若,王爷不愿意收下奴,那么,奴也只能一尺白绫,了结这凄惨的人生。” “王爷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能入王府为丫环,是奴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即便有旁人特意谋算,奴也可以对天发誓绝不背叛王爷,否则,就令奴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再也不能翻身!” ……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668章 转妾与武候王府 “你们,想怎么死?”秦王只觉得自己的修身养性功夫还做得不到位,不然,又岂会轻易就被这些不要脸面的姑娘给激得生出杀机呢? 依照常理来说,这样不由分说展现煞气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与大梁做对的邻国大将身上吗?再不济,本朝那些明里暗里看秦王不顺眼,惯于给秦王挖坑的政敌也可以。 无论如何,也不该将“用眼神杀死你”的技能用在这四位娇俏可人的姑娘身上,才对啊! 正在四位姑娘惊诧莫名,犹豫着该如何接秦王话的时候,下一刻,四人纷纷捂着脖子,后退几步,并用一种惊骇的目光看着秦王! 无它,只因,一道白光闪现后,四人的脖子就被开了个大口子。那奔涌而出的血,带走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那一点点漫延开来的痛楚,敌不过毁容后身价暴跌的惶恐。 除了早就知晓秦王本性,早早就装了壁柱的林管家以外,其它的人,包括这四位娇俏可爱的姑娘,通通都没想到秦王竟这般地不懂怜香惜玉! 即便反感四位姑娘这种巴巴送上门为丫环侍妾的姿态,也大可直接令人将其撵走,又何苦一言不和就拨刀相向呢? 即便她们都是犯官之女,但,既入了青楼,成为了往日里连她们自己都为之鄙夷不屑的一类人,却也有着每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具备的孤高和自傲——人,尤其是男人,又有几个不是看颜的呢?如此一来,即便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怒,却也不会硬下心来,毫不犹豫地下狠手。 眼见秦王的刀,有再向四人袭来的趋势,被方才那一幕给震慑住的四人,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并非随着打杀的贱民,更非与大梁有着血海深仇的邻国之人,秦王,你不能杀了我们!” 蠢货! 一群蠢货! 这,就是钱诗雅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才挑选出来的容貌、才情皆令人称赞,引来无数世家贵公子们追捧的“花魁”? 真真是连宫里最下等的宫女都不如! 静默不语的林管家,心里已疯狂地刷屏,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秦王连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这四人,只是淡淡地看着静观看戏的林管家,道:“将她们送到武候王府。” 顿了顿,秦王还本着“反恶心钱诗雅,且令钱诗雅拒绝不能”的想法,慢悠悠地补充道:“该如何做,你清楚的。” “是!”林管家应得那叫一个响亮,不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威胁和利诱手段嘛?谁能不懂哟?! 武候王府 “郝嬷嬷,你说什么?” 秦王府林管家亲自上门,送来四位青楼出身的娇滴滴姑娘,并言明这四位均与武候王世子为妾,以感谢武候王世子妃擅自插手秦王府庶物?! 无论这件事是否钱诗雅做的,总之,今日林管家一行人浩浩荡荡杀上门的举动,不吝于赤果果地打脸! 一旦传扬开来,难免令才从盛京众多流言蜚语中脱身的武候王府,再次被人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 屋内烧着炭,门窗紧闭,连一丝冷风都无法透入,就连身上也盖着厚厚的狐狸皮毛褥子,可,在这一刻,武候王妃依然觉得后背阴风阵阵,额头更是冷汗直冒,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而变得憔悴不堪的面容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眼见武候王妃那被暖意薰出来的一点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本就不喜钱诗雅恃宠而娇姿态的郝嬷嬷,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忍不住就将那满腹的怨言诉请求于口。 “都说将军府规矩森严,安平郡主无愧太后和长公主多年的疼宠,教养出来的姑娘,每个都被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称号。” “可,如今瞧来,还真是‘人云亦云’啊!”郝嬷嬷冷笑一声,无论是当年痴缠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抑或是打着杜芷萱的旗号,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的钱诗雅,可都是与将军府安平郡主有着血亲关系的晚辈! “将军府的教养,还真是令人堪忧!”哪怕相比前朝来说,大梁的女性地位已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并不忌讳出嫁女插手娘家庶物之类的事情,但,如钱诗雅这般给尚未正式成婚的表妹夫送上美妾的行为,却还真是令人不敢苟同。 当然,倘若,钱诗雅将蛛丝马迹清扫一空,令秦王和杜芷萱无法追查到她身上,那么,即便这出“妙计”被人识破,却也不会对钱诗雅和武候王府有多大影响。 偏偏,钱诗雅因私愤而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不说,还被秦王在短短时间里就探查清楚,并毫不犹豫地反将这四位美妾送回了武候王府! “蠢货!” 武候王妃心里转过许多个念头,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许久后,才忍不住出声咒骂道:“我当初怎么就被脂油蒙了心,竟觉得可以利用她来阻拦杜芷萱这个恶名远扬的姑娘嫁入王府?早知如此,我就该任由杜芷萱痴缠睿儿,并带着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等人的疼宠,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 “再不济,也该狠下心来,彻底绝了睿儿的念想!”无论是下狠手,令钱诗雅**与他人,被迫与武候王世子分离,抑或是死死地摁住武候王世子,不许他频繁地出府,再挑选一桩门对户对的佳缘,使计令两人成就好事,都好过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情况啊! “我真得好后悔……”武候王妃摇了摇头,微阖双眼,浑浊的泪水,顺着那张憔悴的面容往下滑落,很快,就将身上那袭淡紫色衣裙浸湿大片。 有那么一瞬,郝嬷嬷分明看见了从武候王妃身体里逸散出来的死气,不由得悚然一惊:“王妃,无论如何,眼下,你都该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安心养好病,才能继续执掌府内庶物,避免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第669章 武候王妃再出手(1) “即便我有通天之能,却也禁不住钱诗雅这般折腾啊!” 武候王妃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一脸的颓然:“我就纳闷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以一介世子妃的身份,招惹连朝庭重臣都不敢与之对峙的秦王!” “难道,就凭她与杜芷萱那少之又少的姐妹情谊?” “姐妹情谊”四个字,武候王妃咬得特别重,只因,任谁在遇见这种情况时,都绝不可能再继续与钱诗雅谈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宗姐妹之间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抑或是说,仗着拿捏住杜芷萱的把柄,就能借机将秦王和杜芷萱的婚事搅和掉?” 说到底,杜芷萱这两年的表现,远超众人预料,那么,谁敢肯定,往常的杜芷萱不是“扮猪吃虎”?只为了在勇诚候府那帮精于算计,却又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贪慕荣华富贵的亲人手里活下去,直到拥有了顺利反击的能力! “再或者说,杵定了杜芷萱的八字再硬,命格再好,却依然不可能干过‘煞神’降世的秦王?所以,即便杜芷萱被赐婚给秦王,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却依然可以像往日里那般恣意挑衅为难和算计?” “真是天真又可笑的想法!”真当太后对安平郡主的疼爱是假的呢?又真当大梁御赐的正三品实权县主是谁都能担当的呢? “我记得,很多年前,南山道人曾提到过,大梁既有‘杀神’临世,就会有与‘杀神’命格相合,抵消其一身煞气的‘福星’。” 郝嬷嬷点点头,道:“一年前,就有人私下里传荣华县主是‘福星’,之所以前十多年不显露于人前,并频繁地惨遭勇诚候府一众亲人算计和陷害,不过是未长成之前,隐瞒自己身份的一种自保方式。” “宝物自晦,不过如是。”武候王妃扼腕不已,“可惜,倘若,我当时多个心眼,多与杜芷萱交谈几次,只怕,这位‘福星’早早就降临我们王府!” “王妃,你这一说,老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郝嬷嬷眉头微蹙,道:“自世子与荣华县主解除婚约之后,一瞬间,王府仿若被人诅咒了般,频繁地出现在街头巷尾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里。” “且,这两年来,无论准备如何妥当的计划,事到临头,总会出现诸多超出预料的变卦。而,这些变化还令事情往坏的方向去发展。” …… 列举了一大堆后,眼见武候王妃的面容越发地严肃,脸色也漆黑如炭后,郝嬷嬷抿了抿唇,道出了最后一个猜测:“世子与世子妃早于荣华县主相识,相知,并在荣华县主求得赐婚之后,依然频繁来往,并未避讳任何人。” “偏偏,在世子未与荣华县主解除婚约的那近五年时间里,没有一人注意到世子妃与世子早已生情这件事。而,待到世子与荣华县主解除婚约之后,这件事就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姿态,迅速席卷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郝嬷嬷,你是说……”武候王妃惊讶地瞪圆了眼,满脸的惊骇和不可置信,“这五年来,武候王府顺风顺水的生活,全因杜芷萱‘福星’命格的庇护?!” “正是!”郝嬷嬷重重地点头,“早在被太后赐婚与世子的那一刻,荣华县主的命运,就与武候王府牵扯到了一起。” “可惜,这样的牵扯,竟因钱诗雅横插一脚的行为而破裂!”武候王妃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床塌上,“我就知道,钱诗雅那个狐媚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 “早知这样,无论睿儿如何地哀求,我也不会同意她嫁入王府!”武候王妃一番咬牙切齿的低咒之后,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郝嬷嬷,你以为,那四位姑娘,真是钱诗雅遣人送到秦王府的?” “大梁建国以来,每位王爷都可豢养几队护卫。而,出身皇室的亲王,更能拥有独属于皇室子弟的暗卫。”郝嬷嬷并未正面回答,但,由她的神情举止中,却能轻易猜测出她心里的想法,“听说,这些暗卫各有手段,其中,不乏一些隐秘之技。” 如此一来,探听个消息,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单单秦王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颇得太后疼宠的身份,就注定了秦王手里的暗卫一个个都颇为强悍。 而,秦王年少时就征战边疆,手里有一队训练有素,且将盛京一众王府护卫甩得远远的精英手下。 由此,就更可推断出秦王身旁的暗卫,那一身能力,还真是“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 武候王妃冷笑一声,一脸的讥诮和嘲弄:“正因如此,我才疑惑,钱诗雅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 “不过,既然秦王遣人将四位姑娘毫发无伤地送到王府,而未做出直接斩杀,并送来四个脑袋的恐吓行为,那么,可想而知,秦王并不打算因这件事情而与武候王府翻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欠了秦王一个人情。”武候王妃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抹犹豫和不舍,很快,这些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决,“郝嬷嬷,待会,你准备一份礼单给我过目。” “是。”郝嬷嬷应了声,知晓武候王妃准备奉上重礼,以感谢秦王今日的“高抬贵手”,心里不由得对引发这一切的钱诗雅越发地憎恨和厌恶起来。 “至于这四位姑娘?”武候王妃冷笑一声,微垂的眼底满是狠戾和算计,“王府确实人丁单薄,这四位,就安排给睿儿做侍妾。” “回头,吩咐下去,令这四位这几日就与睿儿圆房。” 青楼出身的姑娘,论容貌才情,定会逊于钱诗雅,但,若论蛊惑人心的勾引之计,却是远胜钱诗雅。 而,对于这些在低贱的地方生活了许久的人来说,只要给她们一个机会,就不愁她们不煞费苦心地往上爬。 如此一来,就无需再担忧钱诗雅继续仗着武候王世子全心的疼宠,而将杜芙这个出身勇诚候府的侧妃压得死死的不说,就连武候王妃也都被钱诗雅那“恃宠而娇”的行为,和武候王世子不由分说的坦护行为而气得连病了好几次。 至于其它的? 却是往后才需要探讨的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670章 武候王妃再出手(2) “世子妃,不好了!” 做为颇得钱诗雅信任和依重的贴身大丫环,可谓是亲眼目睹了钱诗雅“两起两落”巨大反差,更比任何人都知晓钱诗雅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性的翠芙,跟随钱诗雅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般花容失色,狼狈不堪! “毛毛燥燥,像什么话!”王嬷嬷上前几步,厉声喝斥了几句,然后,才看向钱诗雅:“世子妃,这丫头向来遇事冷静,能令她这般急燥的事情,怕是……” 钱诗雅点点头,接受了王嬷嬷的劝说之词,心里却依然难免因为翠芙和白卉这两位,自重生后就用心培养的贴身大丫环,每每遇见重大事情时都撑不住的惶恐不安等姿态而扼腕不已,看向翠芙的目光也就带上了一丝牵怒。 不过,很快,钱诗雅就将这抹本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只是淡淡地看着大汗淋漓的翠芙,身上隐隐流露出一种独属于多年当家主母才会具备的杀伐果决的气势。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妃,秦王府来人,说是……说是……”说到这儿时,也不知翠芙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嘴唇蠕动了许多下,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讲出来。 “翠芙!”不待王嬷嬷出声喝斥,钱诗雅就微眯双眼,冷声道:“将你的舌头给我捋直了!” 这一刻,翠芙生出一种自己仿若森林里奔窜逃跑,却依然被一只早早就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给盯住的可怜小白兔感觉来,身体抖如筛糠,就连牙齿也因为过于恐惧不安而发出难听的“咯吱”声来。 钱诗雅摇了摇头,眼底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慢慢地被失望和遗憾取代,却是并未再次出声喝斥翠芙,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回头该细心调教早就看准的那几个一等和二等丫环,还是找了人伢子,重新买些更加聪明,且与将军府和武候王府皆无关系,只能任由自己拿捏的下人。 倒底是跟随了钱诗雅多年的丫环,很快,翠芙就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将心里那些惊惶害怕等情绪搁置一旁,抬头飞快地看了眼钱诗雅,就语速极快地说道:“武候王府人丁单薄,故,送四位美妾与世子……” 四位美妾? 四位美妾! 难道,这四位,正是她私下里遣人找遍了盛京大大小小的青楼,从中挑出来的或妩媚,或娇弱,或可爱,或倾城的花魁,然后,再特意兜了个大圈子,借助旁人之手送到秦王府的?! “什么?!”钱诗雅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中,却又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惶恐不安,“好一个秦王,竟仗着太后和陛下的疼宠,就擅自插手武候王府事物!” “谁给他的权利?!” 钱诗雅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只将矮桌上那才续满茶水的杯子也都震得晃了几晃,淡黄的茶汁从桌面流淌下来,将那幅钱诗雅喜欢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给浸湿了。 可惜,眼下的钱诗雅,还真没空去心疼那张百金难买的地毯了,只是顺从那股盘旋在胸腹间的欲破坏一切物件的**,将矮桌上那同样价值不斐的茶具也扫落到地面。 “砰!” “啪!” …… 王嬷嬷一脸担忧和心疼地看着被愤怒之焰包围住的钱诗雅,示意翠芙等人退下后,才上前几步,轻声地宽慰劝说起钱诗雅来。 每每在钱诗雅想要摔砸价值昂贵的物件时,王嬷嬷都出手阻拦,却放任钱诗雅摔砸那些价值略便宜的物件,以便令钱诗雅借由这样的举动,将心里的恼怒等情绪发泄出来,避免出现郁结于心伤身的情况。 短短时间里,钱诗雅就将屋子里诸多便宜的摆件全部砸碎了,却依然觉得胸腹间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焰,不仅没有熄灭的迹像,反而还像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越烧越旺,只将她整个身体和灵魂都灼得疼痛不已。 “一定是杜芷萱那贱人跟秦王进了谗言,否则,秦王岂会做出这等大不讳之事?这贱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可恨!可恼!早知如此,当年,在小姑姑想要弄死她时,我就不该出声阻止!” 如此一来,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将会顺利地取代杜芷萱,成为整个将军府众人最为疼宠的姑娘,没有之一。 就连欲与将军府联姻,以通过姻亲的关系,令自家儿子顺利袭爵的武候王妃,也会私下里叮嘱武候王世子想方设法接近于她,并在她十里红妆地嫁入武候王府后,就毫不犹豫地将阖府的庶物尽皆托付。 一如前世记忆中,得到了武候王世子倾世盛宠,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成就人人艳羡“盛宠王妃”称号的杜芷萱。 偏偏,重生后的她,在面对杜芷萱时,不知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生出了与勇诚候府一众人联手“捧杀”杜芷萱,以令“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学无术”的杜芷萱,沦为“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温婉良善”的自己身旁那片绿叶的想法! 而,数十年如一日顺利地算计陷害杜芷萱,令杜芷萱成为了闻名盛京,劣迹斑斑的姑娘后,她竟生出围观看戏,偶尔适当地推波助澜一把的日子很好的感觉,并在那顺风顺水的生活中,慢慢地失去了最初面对杜芷萱时的警惕和戒备之心。 若非如此,只怕,在杜芷萱两年前,从京郊庄子赶赴将军府,而未像往常那般回到勇诚候府的那一刻,她就会意识到“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杜芷萱,竟幡然醒悟”这件事,而毫不犹豫地更正往后那些针对杜芷萱的计划。 那么,如今的她,又岂会面临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 越想,越恼的钱诗雅,重重地锺打着矮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狠戾和杀机,倘若杜芷萱就在她面前的话,估计,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狠狠地掐住杜芷萱的脖子,直接摁死杜芷萱,以泄心里这些无法排解的郁气和愤怒。 ****** 我晕,又差点忘记上传了,汗哒哒。 第671章 表姐惶恐计暂停 “世子妃,也许,这,仅仅只是巧合。” 王嬷嬷违心地劝说着,再配上她脸上那特别真挚的神情,还真能轻易就蒙骗住人,连由王嬷嬷奶大,比任何人都知晓王嬷嬷本性的钱诗雅,也不例外。 “是吗?”钱诗雅抿了抿唇,任由王嬷嬷轻拍自己的肩膀,轻声问道,“奶娘,你真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当然!”王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便秦王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明事情前因后果!” “老奴以为,这,正是皇室贵族子弟之间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 无意间找到这个藉口的王嬷嬷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事实上,甭说皇室子贵族们了,就连普通的乡绅富户眼里,府里那些活生生的下人和那些摆件一样,都是可以随意送人的。” “是吗?!”钱诗雅眨眨眼睛,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算计,嘴角微勾,轻声道:“这么说来,我们也该准备一份价值相当的回礼,才对。” “毕竟,有来有往,才能更好的维系彼此之间的姻亲关系。” 事实上,以钱诗雅的聪慧和机敏,又岂能猜测不到王嬷嬷的“言不由衷”? 只不过,很多时候,身陷困境时,都需要旁人给予的“善意的谎言”,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钱诗雅是土著重生女,有着丰富的宅斗经验而有所不同。 更甚至,因为钱诗雅前世今生不同的生活状态,她比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女还需要来自于外界的“认同”。 即便,这样的认同,仅仅只是旁人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但,从某方面来说,却也可以遮掩住她内心的肮脏和龌鹾。 “那,老奴这就遣人挑选八位漂亮的丫环,送到秦王府?”王嬷嬷轻轻松松,就将数字翻了个倍,“如此,也算是对秦王,竟以一介亲王之尊,煞费苦心插手表姐府里事物的一片心意。” 钱诗雅下意识地点头,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王嬷嬷的目光里满是惊骇和恐惧:“奶娘,你刚才说什么?” 王嬷嬷下意识地重复道:“送八位漂亮的丫环给秦王?” “不!不是这一句!”钱诗雅用力地拽住王嬷嬷的衣袖,心里那得知此消息后曾浮现出来的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再次浮现。 “秦王恣意插手武候王府事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嬷嬷也跟着面色一白,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惶恐,“世子妃,难道,秦王早已知晓此事?”而,之所以特意遣人将这四位美妾送到武候王府,也是对钱诗雅此般行事的一个警告?! “不可能!”不待钱诗雅回话,下一刻,王嬷嬷又迅速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以秦王那不近人情,从不给任何人脸面的性情来看,倘若,秦王真知晓此事,绝不可能看在世子妃与表姑娘那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上,而高抬贵手!” “话虽如此,但,我这颗心,依然觉得颇不安定。”钱诗雅抿了抿唇,虽竭力安慰自己,奈何,那一阵高过一阵的不祥预感,轻易就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 许久后,钱诗雅才轻叹道:“这件事,暂且搁置。” “是。”王嬷嬷轻声应道,不由自主地轻舒了口气,“不知那四位姑娘,如何处置?” “既然,秦王府特意越过执掌王府管家权的我,将这四位姑娘送到了王妃那儿,那么,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都该及时安排妥当。”钱诗雅嘴角微勾,微垂的眼眸里迅速滑过一抹阴冷和狠戾。 “我记得,杜芙虽为侧妃,却住了一间不逊于主院的院子。” “听说,杜侧妃虽是候府庶女,却颇得老夫人疼宠,并被老夫人特意带在身旁教养。”做为钱诗雅的奶娘,王嬷嬷只是琢磨了片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 “能从十位姑娘中脱颖而出,得到老夫人不止一次的赞赏,更被老夫人按照嫡女的待遇,配齐了侍候的丫环婆子,显然,杜侧妃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可惜,这样的聪明人,却办了一件傻事。 ——为了继续过那令人艳羡慕的荣华富贵生活,而放弃嫁给寒门子弟为正室,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多的是人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但,真正心生鄙夷不屑的人却是少数。 只是,杜芙千不该,万不该,选择成为武候王世子的侧妃! 需知,依照常理,早在与勇诚候府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那一刻起,勇诚候府就该将武候王府摒弃在可供来往的府邸名单之外,而非这种上赶着令自家府里另外一个姑娘嫁入武候王府。 不仅仅因为钱诗雅这位出身将军府,且与杜芷萱是嫡亲表姐妹的姑娘,以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更多的,却是顶级世家贵族圈子里必需遵守的“潜规则”。 “一个人住着那么大的院子,连个平日里走动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想必,杜芙颇为困苦,几乎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钱诗雅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不太真切,“而,除了杜芙,这府里也再没有与她身份相当的人了。” “难得秦王府遣人送来四位姑娘,倒不如安排在杜芙的院子里,平日里,无论喝茶聊天,弹琴跳舞都有了个伴。” “想必,杜芙知晓此事后,会感激我的。”钱诗雅轻抚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奶娘,你帮我盯紧了杜芙的院子,务必在第一时间,将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回报于我。”难得一个好机会,倘若不能将杜芙打入泥潭,再也无法翻身,那么,她也就枉重生一回了! 一念及此,钱诗雅又道:“尤其,那四位的身体状况。” 往日里,与秦王扯上关系的姑娘,不论是出身世家贵族,生来就富贵旺家的贵女,还是少小时就被家人卖掉,为奴为婢,生来就注定了一生命运颠沛流离的丫环和宫女,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香消玉殒。 ****** 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第672章 世子收用四美妾 唯一有所区别的,也就是命格越贵重的,死得越快,命格越低贱,反而还能多活几日。倒不知,这四位命格低贱到连普通丫环都不如的姑娘,又能活多久? 而,亲眼目睹了这四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以一种令人咋舌的方式死去的杜芙,又会变成什么样?又如何逃避应担的责任? 想想,就觉得颇为期待呢! …… 一天过去,没有死。 两天过去,依然没有死。 三天过去,还是没有死。 ……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五天。 “世子妃,据安插在王妃院子里的下人回报,王妃已欲令世子收了这四位姑娘为侍妾。”翠芙微微垂眸,一脸恭敬地秉报道。 “侍妾?!”正暗自得意这四位姑娘,并没有一人出现早亡预召的钱诗雅,闻听此言,不由得柳眉倒竖,右手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只将矮桌上的茶杯也都震得晃了几晃,满满的茶水从里溅落到桌上。 “这个蠢货,究竟知不知道这四位身上沾染了多少不祥之物?竟敢为了与我赌这口气,而令世子亲近她们?真是嫌王府里的日子太过平静了!” “杜芙这个贱人,往日里与我明里暗里争斗时不择手段,想方设法欲令我在世子面前出糗。如今,看着这四位娇媚柔弱的姑娘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也没生出摁死这四位的念头,真是‘巧木不可雕’!” 越抱怨,钱诗雅就越发地愤怒,恨不能立刻就率领众丫环婆子,亲自将这四位姑娘给摁死。 幸而,关键时刻,王嬷嬷再次出声了:“世子妃,老奴以为,应该将王妃下达的命令,传到杜侧妃耳里。” “奶娘,你是说?那杜芙竟想做那‘渔滃’?”钱诗雅惊讶地瞪圆了眼,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不怨钱诗雅会这般,谁让这些年来,杜芙在候府里不显山不露水,即便奋力一搏,顺利以世子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但,在钱诗雅看来,杜芙那所谓的“心机谋略”,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故,从最初,钱诗雅就没拿杜芙当回事,唯一令她气恼的却是杜芙早早与武候王妃牵扯在一起,并仗着武候王妃明显的偏宠和支持,而与她明里暗里作对的行为。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钱诗雅冷笑一声,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既如此,就令杜芙来对付这四位吧。” “是。”王嬷嬷应了声,又提议道:“另外,老奴以为,应该将这四位姑娘的消息放出去,以解众人之惑。” 毕竟,这四位,可是在秦王府里逛了一圈,并亲自见到秦王,被秦王一通恶语威胁过的呢! 钱诗雅轻笑一声,眼底眉梢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和骄傲之色:“奶娘,你觉得,以秦王那堂而皇之地遣人送来这四位的举动,盛京那些世家贵族就没有遣人盯着武候王府?” “只怕,他们比我们还要清楚这四位的身体状况。”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若非如此,我又岂会放任这四位打着诸多借口,行那与世子巧遇之事呢?” “一包毒药下去,岂不是更方便?!” “只是,倘若如此,那么,又如何能令此事,给杜芷萱带来更大的烦扰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钱诗雅喟然一叹,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这样的爱情,只应该出现在话本里,又如何能出现在世俗中呢?” 前世,杜芷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子里,被人肆意地娇宠着,享受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连皇室公主和郡主都不一定能拥有的待遇不说,更被太后赐婚给武候王世子,得到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成就了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称号。 今世,哪怕她已煞费苦心地算计杜芷萱,并令勇诚候府众人“捧杀”了杜芷萱,令杜芷萱“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恶名远扬,更令武候王世子厌恶于杜芷萱,并频繁与她联手坑害杜芷萱,在将要把杜芷萱彻底碾压在尘泥里,再也无法翻身之时,杜芷萱却又以一种令人乍不及防的姿势,完成了一种令人惊叹的“逆袭”。 ——培养出令人赞叹的墨菊和墨兰,得到太后的青睬,被赐封为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 ——被赐封与秦王后,近一年时间里,凭借那不可言说的“福星”命格,轻易就镇压住秦王身上的煞气。 ——秦王虽为人冷漠,少言寡语,但,那屡屡遣人送稀罕之物到恨不能将整个王府搬空的节奏,和秦王特意上折请求皇帝批准短则半年,长达一年的“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的休假,以及秦王每天都前往将军府或勇诚候府,与杜芷萱见面等等行为,都表明了秦王待杜芷萱的情深意重,绝不逊于前世武候王世子待杜芷萱的情意。 眼见又一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剧目,在自己面前上演,再对比被她设计抢夺到的武候王世子,在今世却又娶了侧妃,未来还可能出现更多的庶妃和侍妾,就令钱诗雅越想越恼恨,差点咬碎了满口牙齿。 “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钱诗雅衣袖一挥,就将矮桌上的茶杯给挥到了地上,听着耳旁传来的清脆声响,再看着那四处飞溅的茶杯碎片和茶叶,目光在那发黄的茶渍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勾,“都说‘人定能胜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钱诗雅也没办法再放弃了。 只因,重生前后,杜芷萱都是横亘于她面前,令她不得不斩除的存在! …… 只可惜,很快,钱诗雅就意识到“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这句话的真谛。 “什么?!”钱诗雅惊讶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那杜芙,一直未出手?” 至于武候王世子已宠信过这四位姑娘,并未令这四位姑娘饮下避子汤的行为?却只在钱诗雅耳旁打了个转,就被清风带走了,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丝毫不该有的痕迹。 第673章 王府内斗很精彩 对钱诗雅这样的土著重生女来说,武候王世子畏惧于武候王妃那以性命要挟的举动,竟瞒着她迎娶了杜芙为侧妃,并在她嫁入王府之前,每夜都歇息在杜芙房间一事后,就令她在无数的痛苦和犹豫中,一点点地将本不该倾注在武候王世子身上的爱恋收了回来。 更何况,从最初,钱诗雅就是奔着利用杜芷萱作为跳板,成为武候王世子心中一个谁也不能替代的存在,并达成前世向往的“盛宠王妃”的目标,才会刻意接近武候王世子。但,论及对武候王世子的爱情,还真是少得可怜。 “看来,杜芙并不如我想像中那般愚蠢。”很快,钱诗雅就明白杜芙之所以不出手刻意针对这四位美妾,为的,不过是同她一样,利用此举给杜芷萱当头重击! “可惜,我们之间那不同的身份,就注定了我俩不可能联手对外。”钱诗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对这四位出手。” “我倒要瞧瞧,这四位究竟能活多久。”钱诗雅冷笑一声,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迅速掠过一抹精光,“奶娘,吩咐下去,令下人好生侍候这四位,务必不能有任何可能危极到她们性命的东西出现。” 比如说,一直留意此事的秦王,为了替杜芷萱扫平将会出现的某种可能,而私下里遣人弄死这四位。 又比如说,这四位姑娘因彼此争宠的敌对关系,而,互相出手算计对方,最终,凄惨地死于自己人的算计里。 于是,在众人明里暗里的关注下,这四位姑娘又多活了五天。 正当钱诗雅心里盘算着,待到这四位姑娘活过半个月之后,就令人将“命运一波三折的官妓,并不受秦王‘煞神’命格的影响”之类的消息放出去时,却被一脸惊惶地闯入屋内的王嬷嬷给阻止了。 “什么?!”钱诗雅仿若被踩到尾巴尖的猫咪一般,浑身的毛发都炸开来,漂亮的凤眼更是瞪得溜圆,“一夜之间,那四位皆晕迷不醒?一堆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身体功能一夜之间褪化,只待时辰到了就奔赴黄泉?” “这不可能!”钱诗雅恨不能将脑袋摇成拨郎鼓,眼底却清楚地浮现一抹惊惶,“明明,昨天,她们来跟我请安时,还每个人皆面容红润,行动有力……” 每说一句话,钱诗雅的心里就一沉。 只因,这些字眼,正契合了传言中那被秦王“煞气”影响,无辜枉送性命姑娘的情形。 ……所以说,秦王确实是“克女小能手”?!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身份越贵重的姑娘死得越快,身份越低贱的姑娘死得略慢。 但,这有什么用? 不论是早死,还是晚死那么几天,都是没有近秦王身的啊! 倘若,这些人真贪图与秦王一夕之欢,是否会出现那种才刚刚脱了衣服,就立刻就死在床上的凄惨情况?! 一念及此,脑洞突然大开的钱诗雅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脚板心更有一股寒流直窜脑门,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就忘记了这四位姑娘进入武候王府的那一刻,就被烙上了武候王府侍妾的印迹这件事。 倘若,这四位姑娘一朝身死,那么,在如钱诗雅这般熟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眼里,只是一笑置之,甚至,心里还难免满满的庆幸,但,在诸如候府那些并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眼里,却难免给钱诗雅贴上一个“妒妇”的标签。 毕竟,这四位,可是真正被武候王世子收房的啊! 说不定,钱诗雅这头才遣人放出那些与秦王有关的流言蜚语,那头,就被人私下嘲讽讥诮,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将军府,文斓院 “等等……”杜芷萱摆了摆手,搓揉了下僵硬的面容,下意只地说道:“我想静静。” 顿了顿,杜芷萱又飞快地抬起头,狠狠地剜了小公主一眼,眉眼间是浓浓的警告和威胁:“不许问我,静静是谁!” “好吧,好吧!”小公主眨巴着眼睛,做了一个讨饶的姿势,并继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杜芷萱,心里则默默地倒数:三,二,一…… 果然,下一刻,杜芷萱就冷静下来,静静地打量了小公主半晌后,才坚难地问道:“你是用什么方式扑倒……不对,你怎么想到扑倒你表哥了?” “我就知道,你最最关心我!”不然,又怎会用一种看似严肃的面容,问出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呢?! 小公主按压不住满腹的兴奋和激动之情,不由分说地扑到杜芷萱身上,并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杜芷萱拽到软塌里,与杜芷萱肩并着肩,腿挨着腿,却并未正面回答杜芷萱的问话,而是“恶人先告状”地质问道:“只是,既然如此,为何这段时间,你一直未入宫看我?难不成,你准备与我学那‘织女’与‘牛郎’,一年才见一次面?枉我在宫里日思夜想,你这人,简直是大写的‘没良心’!” “唉……”杜芷萱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愁苦,“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不过是一些小事,我才不相信,你竟会被绊住手脚,连写封信给我的时间都没有!”小公主恶声恶气地说道,“老实交待,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至于杜芷萱隔三茬五就遣人送来的礼物,以及那些送礼之人递来的话,那是什么?小公主表示,关键时刻,她要将杜芷萱的“厚脸皮”拿过来一用。 好……无耻啊! 在这一刻,杜芷萱也被这样“坦然无伪”的小公主给震慑住了,拒绝去思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的真谛。 只因,这样近乎颠倒是非黑白的无耻行为,落在知晓前世小公主凄惨下场的杜芷萱眼里,却是那样的欢喜和欣慰。 ——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需要爱自己,多过爱他人,才能真正做到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并反将那些打着诸多旗号凌虐自己身体和精神的渣滓们给摁死! ****** 终于开新书了,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重生打脸日常》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674章 小公主扑倒表哥(1) “当然是手帕交,好闺蜜啦!” 正视了小公主问题的杜芷萱,按下心里浮现的诸多念头,诚恳地解释道:“你不知道……” 即便,早就从旁人的嘴里得知这些事情,杜芷萱那无喜无悲的淡然姿态,和那不添油加醋,只是原原本本还原当时情况的讲述方式,都令小公主觉得自己一颗心都为之揪紧,忍不住揽住杜芷萱的肩膀,慎重地说道:“萱儿,那些人,不配为你的亲人,也不值得你为他们担忧和伤心。” “往后,我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无论是谁,胆敢欺凌于你,都需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什么呢?!” 乍不及防之下,听闻小公主这番震憾人心发言的杜芷萱,只觉得自己心里好不容易才浮现的感动之情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啼笑皆非:“我们本就是好姐妹啊!” “做为我的好姐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欺凌于我,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别动不动就将“尸体”之类与死扯上关系的字眼挂在嘴里哪! 顿了顿,杜芷萱还不忘记补上一刀:“难不成,以前,你都未将我当成好姐妹?”所以,才未对她的本性有个清楚明确的认知?! “哼!”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刀子嘴,豆腐心’‘死鸭子嘴硬’这些话,你自己挑一句吧。” “这个嘛……”杜芷萱转了转眼珠,毫不犹豫地岔开话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那位表哥,是如何被你扑倒的呢!” “还说呢?!”小公主翻了个身,冲杜芷萱眦牙咧嘴地说道:“之前,你还说,会帮我想个完美无缺的主意,并告诉我,倘若,这个主意不成,你愿意自告奋勇,主动与我表哥说道一二。” “可,如今呢?”说好的严家表哥先告白,自己再虚伪地推辞谦让一番,以表明“一家女百家求”的世家贵女必备的“高傲”姿态呢? 完全被杜芷萱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给打败了啊! 总算从旧往的记忆里,扒拉出这件事情的杜芷萱微垂眼睫,一脸心虚地说道:“我……忘了。” 至于这段时间烦恼的事情太多这样的借口,却是被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拍飞。 在真心相交的友人面前,无需像待旁人那般说出一些虚伪的藉口,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不自在。 只因,这世间,唯有真心相交的友人才明白“身不由己”这句话的真谛。 就如眼下,小公主就扁着嘴,探手狠狠地挠了杜芷萱的胳肢窝后,才在杜芷萱那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更满床打滚,一身狼狈不堪,却并未出手反击的认罪姿态里,心满意足地收回手,道:“好吧,这回,就原谅你。” “倘若,再有下次,哼!”话落,小公主还特意冲杜芷萱亮了亮爪子,再配着她那微抬下巴,双眼微眯的憨萌姿态,活脱脱一只可爱的招财猫,只令杜芷萱心里痒痒的,差点就忍不住扑了上去,肆意地揉捏一番。 “不过,按照你上次所说的方法,哈哈……我自己就成功了!” “我上次所说的方法?”杜芷萱一脸的震惊,深呼吸了好几次,忍了又忍,才将到喉的“卧槽”给逼下肚去 偏偏,小公主根本就没体会到杜芷萱那懵逼的心情,只是扳着手指,道:“借酒装醉的口吐真言,月亮惹的祸之被男色所惑,被小石子绊倒地投怀送抱,不小心走错房间的蛊惑……” 小公主每说一句话,杜芷萱嘴角就抽搐了下,看向小公主的目光就越发地无奈和郁闷了,“原来,前段时间,你之所以拽着我跑遍了盛京大街小巷的书肆,大肆购买那些与爱情有关的话本,并殷勤地与我探讨这些话本,为的就是这件事啊?!” “这些……并不重要。”小公主以一种极为豪气的姿态,摆手道:“我们得看结果!” 想起往日里与杜芷萱探讨的“反读话本”方式,和由此延伸出来的那些独属于姑娘家的私密话题,小公主不由得羞涩地笑道:“你放心,既然毁了表哥的清白,我定会负责的。” 杜芷萱:“……”这“负责”两个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小公主嘴里说出来吧?别以为,她只见了那严皓几面,与严皓的交谈少之又少,就不知道严皓这人那看似严谨肃穆性子下隐藏着的满腹坏水! 毕竟,她,可是“地狱之王”系统的宿主,拥有全天下数不尽的鬼鬼们的鼎力相助。想要知晓一个人的本性,那还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呢!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的思维就已发散的小公主,只是一门心地认定杜芷萱被自己那过于粗犷的行为给震慑住了,才会用一种特别震惊和茫然的小眼神瞅着自己,遂探手轻轻摸了摸杜芷萱的头。 “你放心,我绝不会像话本里那些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的人,转过身,就将对方抛到脑后,与其它的人频繁来往,继续过那‘风流却不下流’的生活!” 那种“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事情,绝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你究竟用了哪一计?”杜芷萱抿了抿唇,绝不承认,这与前世那娇纵却心性良善的性情相反的小公主,竟是被自己“潜移默化”地影响到的! “也没什么。”也不知杜芷萱那促狭的笑容太过耀眼,抑或是其它的原因,总之,这次,向来大大咧咧的小公主终于生出了一种叫做羞怯的心情来,忍不住瞪了杜芷萱一眼后,就微微垂眸,低声道:“就是,将你之前告诉我的‘月亮惹的祸’这一计,对表哥用了一次。” “我也未料到,一次,就成功了。”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眼前仿若浮现出了当时那一幕,不由得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并自动自发地将杜芷萱那幅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的神情,脑补成对她这般姿态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想想,就觉得挺爽的呢! 第675章 小公主扑倒表哥(2) 想起自己曾在杜芷萱手里败了那么多局,如今,终于逮着机会扳回一局,小公主就不由得继续道:“表哥说了,那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诺言,他只说一次,之后,就会用行动向世人彰显此事。” “如此,我就会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媳妇儿。” 话落,小公主总算是察觉到了杜芷萱那幅“捧心欲呕”姿态的由来,不由得撇了撇嘴,抓着杜芷萱的肩膀,不令杜芷萱逃离,并义正言词地指责道:“枉你往日里还告诉我,要嫁,就该嫁这等有责任,有担当,并不擅言词之人!” “尤其,如我表哥这般面冷心热之人,只要将他的心给捂热了,往后,就只需翘着二郎腿,将他指挥得团团转,他还会一幅‘甘之如饴’的姿态。” “如今瞧来,你却是‘口不对心’啊!”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特意顿了顿,调侃道:“也不想想,和我表哥相比,你家那位可更契合‘面冷心热’这个评语。而,他平日里做出来的行为,也都肉麻得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我只是一直忍着没告诉你而已!” “……所以,我俩才是手帕交呀!”杜芷萱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向小公主传递着这一样一个信息——“性情相合之人,欣赏的都是同类人,所以,无论是小公主那位严家表哥,抑或是秦王,严格说来,都可以划为一类人。” “哼!”换了其它人,只怕会立刻跳起脚,说杜芷萱又在明目张胆地忽悠人了,不过,对小公主来说,杜芷萱这番姿态,却令她欣喜若狂,心底最深处那些不愤和郁闷等情绪,也犹如被暴晒在太阳下面的冰水般,悄无声息地化去,不留丝毫痕迹。 “听说,秦王已令人四处搜刮奇珍异宝,并遣人在江南,山东和漠北等地方都买下了大片的田地山庄,还亲自绘了图,令人按照他绘的图修建园林。” “听说,秦王每天都会提着一大堆东西来见你。” “听说,秦王欲翻新自家王府……” 每说一句,小公主就斜睨杜芷萱一眼,并不掩饰自己满腹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至于小公主理应唤秦王为小皇叔一事?却是被小公主毫不犹豫地摒弃在外了! 需知,一旦小公主唤了秦王为小皇叔,那么,就该唤杜芷萱这位手帕交为小皇婶了啊!这对于一心想在杜芷萱面前充大的小公主来说,还真是一件痛苦锤地,泪流满面之事哪! “如今,指不定外面有多少人羡慕你嫁得一个这般疼爱,呵护你的如意郎君。”说到这儿时,小公主又不由得想起这段时间,那与武候王府有关的流言蜚语,不由得眉头微蹙,问道:“你那表姐,脑子真没坑吗?” 做为杜芷萱嫡亲的表姐,在杜芷萱尚未嫁入秦王府之前,就巴巴地令人送上四位美妾,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钱诗雅对杜芷萱的打脸,倒不如说钱诗雅没有教养,是一个令人不屑与伍的姑娘。 毕竟,出嫁的姑娘,连娘家的事情都不能轻易插手,就更不用说,杜芷萱这么个表姑娘的事情啊! 仅仅只是和小公主对望一眼,就立刻明白小公主那未尽之言的杜芷萱轻笑一声,道:“也许,前世,我确实挖了她的坟,刨了她的尸,所以,今世,注定我俩会成为一对不死不休的仇敌。” 而,面对这样的仇敌,又何需避讳什么?当然是手段尽出,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碍眼之人哪! “过往十多年,你已被她坑得没了名声。如今,她又拿着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来继续揉捏你。往后,你得小心些,别再坠入她设下的陷阱和圈套里。”小公主抿了抿唇,将这几句旁人教导的话,趁着这个机会讲了出来后,就撇撇嘴,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懑和恼怒,“你也就是心善,倘若换了我,呵呵……”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扳了扳手指,一幅不欲与钱诗雅这等擅长勾心斗角的姑娘打言语官司,而是直接用粗暴的武力镇压的特别“高大上”的姿态。 “名声那东西?”杜芷萱嗤笑一声,“不能吃,不能穿,又有何大用?” “更何况,虽说‘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但,如我们这样的人家,都不会用眼去看人,用耳去听,而是细细地自己体会,以确证那人是否值得一交。” “倘若,真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我就落了怯,那么,甭说其它人了,连我都看不起自己!”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探手,轻轻掐了掐小公主那因为呆愣而微鼓的脸蛋,感受着手下传来的如剥壳的鸡蛋般滑腻的感觉,忍不住伸手轻抚了抚,咧了咧嘴,活脱脱一个“调戏无辜少女的纨绔子弟”模样。 “就如你所说,秦王待我那般用心,那么,我理当回予一份厚情。”杜芷萱眨了眨眼睛,笑得那叫一个狡黠,“比如说,与秦王一同承受‘恶名远扬’的困惑?又比如说,与秦王一同体会一众人避退三丈开外的美妙景色?” 论劣迹斑斑,恶名远扬,说实在的,十个杜芷萱加起来,都敌过秦王一人哪! “你……你……”小公主瞠目结舌了,指着杜芷萱的手指也颤抖不已,根本就顾不上杜芷萱调戏自己的那种“色迷迷”姿态。 谁让此刻,小公主满脑子都在疯狂地刷屏呢?! 许久后,小公主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捂着胸口,用一种受到了一千点伤害的可怜无辜的柔弱小模样,委屈地瞪视着杜芷萱,嘴里也弱弱地质问道:“你这是赤果果地秀恩爱!” 偏偏,杜芷萱还特别无耻地冲小公主露出一抹灿烂耀眼的笑容,脆声声地应道:“嗯。” 就是秀恩爱了,咋滴? 咋滴? 不咋滴! 小公主气呼呼地偏过头去,不愿意再继续与杜芷萱对视了,只是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自己与杜芷萱这个看似温和谦逊,实则心里住着一头暴龙姑娘的天壤之别!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求童鞋们的支持哦~ 一句话简介:一定是我重生的姿势不对! 第676章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都说‘夫唱妇随’,以秦王那看谁不顺眼,就实刀明枪,堂而皇之地与对方杠上的行事作风来看,我还得再继续努力。” 杜芷萱宽慰地拍着小公主的手背,补充道:“总不能,秦王在前方玩阳谋,我却在后面使阴谋,那多小家子气啊!” “至于我那表姐?”杜芷萱轻笑一声,眼角眉梢全是对钱诗雅这个“一叶障目”重生女的鄙夷和不屑,“以前,也就罢了,往后,她想再仗着身份不同来揉捏我,却还真不可能。”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的身后,不仅站着勇诚候府和将军府,还有秦王府这尊最大的靠山呢!” 一介异姓王世子妃,竟跑到未来的亲王妃面前来拿捏架子,这是将皇室的脸面都放到地上去踩呢?还是纯粹的被心里那些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情绪给激得失去了理智? 这些,杜芷萱并不打算细细探究。 总归,以杜芷萱对钱诗雅前世今生性情的了解,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如钱诗雅这样心机谋略皆上乘的姑娘,比任何人都在乎“脸面”。 倘若,没有了脸面,那么,就会变得比任何人都“惜命”。 “其实,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倘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拼爹’‘拼身份’的。”如今的杜芷萱,还真得只能用“有恃无恐”这个词语来形容了。不仅仅因为将军府一众人那“要月亮绝对不给星星”的疼宠,也因为秦王那幅恨不能立刻就娶回家的伏小作低姿态。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钱诗雅这种“送美妾与自家表妹未婚夫”的行为,深深地刺激到了杜芷萱,令杜芷萱已不再屑于配合钱诗雅演戏,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与钱诗雅明刀实枪地干上! “你早该如此了!”小公主用力地拍着杜芷萱的肩膀,一幅“你终于想通了”的欣慰和欢喜,“这投胎,也是门技术活。既然,你投到了个好胎,那么,就该理所当然地享受来自于家族长辈的庇护,待到出嫁后,再给予家族相应的回报。” “不过,你家那位,也真是狠心。”想起那四位被秦王拿剑“威胁”了下生命,再令林管家一番利诱之后,才声势浩大地送往武候王府的青楼花魁,再想起如今外面盛传的那四位姑娘已枉送性命一事,一瞬间,小公主心里的好奇被吊到最高。 “他有没有跟你说,那四位的性命,真与他无关?” “这个嘛……”杜芷萱眨眨眼睛,笑得一脸的纯然无辜,“可就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毕竟,那四位,可是死在武候王府里的。谁知道,是不是我那位好表姐因嫉妒,而下了黑手呢?” “拉倒吧!”倘若,杜芷萱并未补充最后一句话,那么,小公主还会坚定不移地相信钱诗雅弄死了四位青楼花魁这件事,不过,如今嘛…… “我就知道,秦王身上的‘煞气’,早就如臂使指!”小公主笑得那叫一个欢快,“看他们往后,还有谁敢欺凌于你!” 狂笑了好大一会儿后,小公主才随意地用衣袖拭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再次问道:“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记问你了。” “如今,外界皆传武候王世子妃善妒,一次性摁死四位美妾,这个消息,真不是你派人传出去的?” “嗯。”杜芷萱一脸的坦然,笑眯眯地解释道:“既然,我那表姐做了‘初一’,那么,就别怨我回个‘十五’。” “不然,往后,我家王爷还不得每日都与不同的美人儿偶遇,才怪。” 说到底,这件事,钱诗雅是罪魁祸首,那么,四位美妾就是帮凶! 倘若,四位美妾没有攀附权贵,享受荣华富贵生活之心,更没有被大街小巷盛传的“秦王煞神命格已被压制住”之类的流言蜚语蛊惑了心扉,并在钱诗雅遣人说合时,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又岂会无辜枉送了这条年轻稚嫩的性命?! “唉哟喂!”小公主用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瞅着杜芷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使坏,使得特别干脆利落,坦然无伪的姑娘,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性情温婉,端庄贤淑的姑娘! “你这是……”小公主指着杜芷萱,手指也因满腹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神情忽喜忽惊,“妒妇啊!” “还没嫁入秦王府,就管束起秦王府里的事情来了,你这还真是……”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特意咂巴了下嘴巴,正准备将心里酝酿了许久的激动和兴奋等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处传来了道阴恻恻的声音。 “怎么,你有意见?” 小公主只觉得头顶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如高山般冷漠得不见丝毫多余情绪的眼睛。 这人? 这人! 果然,古人说的对,“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瞧瞧,她今日,不就变成这般了! 满脑子狂刷屏的小公主,立刻就将刚才到喉的“干得好”这三个字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只是在秦王那冷漠的目光里,从那矮小的软塌里“滚”到了一旁。 而,小公主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在这一刻,她绝对从秦王眼底看见了一抹满意! 卧槽! 所以,秦王这人,从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不通俗物”的行事粗暴直爽的武将,而是顶着一张面瘫脸,明面上做着一张堂而皇之的事情,私下里却阴谋诡计,各种手段频出,真正地展现了“满腹坏水”这四个字的真谛! 小公主心里的腹诽之词,秦王并不知晓。当然,就算秦王知道,却也不会当回事,甚至,还会冲小公主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威胁和警告的笑容。 而,眼下,秦王却颇满意小公主这极会看人脸色,老实乖巧地待到一旁的姿态,目光在那狭窄的软塌上打了个转,竭力克制住欲扑到软塌里,与杜芷萱共用一床毛毯的念头,并漠视了那泛出不寻常热度的耳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软塌一角。 ****** 家里的电脑,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作者后台了,只能用公司的电脑,将这几章发上来,嗷嗷嗷。真心郁闷。 第677章 不离不弃的誓言 看着揽着毛毯,即便见着自己,也没有起身,而是下意识地往一旁让了个位置的杜芷萱,秦王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化成了水,下意识地握住杜芷萱的手,十指相扣后,道:“有点小,明日,我令人送张大的过来。” 这么小的软塌,小公主竟好意思与萱儿挤在一起?每每回想起刚才两人那亲密无间的举动,就令人恨不能立刻就将碍眼的小公主给踹到九霄云外去啊! 瞥了眼像朵蘑菇一般,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就只差没有做出面壁举动的小公主,杜芷萱心里难得地生出一丝歉疚,以眼神示意,秦王往后待小公主好一些后,才笑道:“不是说,今日要回京郊大营处理点事么?” “想你。”秦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小公主,真当他没瞧见小公主那高竖耳朵,尾巴狂甩动的“听八卦”姿态呢? “外面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也不知那钱诗雅是被逼急了,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抑或是看钱诗雅不顺眼的武候王妃出手了,总之,如今,外面不仅有钱诗雅是个“妒妇”之类的传言,更有武候王府里那无辜枉死的四位姑娘,都是被秦王身上煞气给逼死的流言! 当然,“秦王是个克女小能手”这句话传得最广。而,一辈子只能守着杜芷萱,再也不能接受一众娇媚如花姑娘的献媚和示好,更不能像皇室其它子弟一般,有“广纳各美”来盈后院心思的秦王,却一度成为众人掬泪同情的对像。 对于这一点,秦王表示,其实,他很满意。 而,杜芷萱就更满意了。 眼下,秦王正轻声安慰道:“如前几日那般的事情,往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也不枉他特意隐于幕后,在武候王府遣人传出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推波助澜,煸风点火了一把。 “我信你。”杜芷萱眨眨眼睛,回了秦王一抹特别明媚灿烂的笑容。 “倘若,外面还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只管告诉我,我定会给你出气。”这世间,永远不缺那些存了“攀龙附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心的姑娘和家族,这一点,并不因为秦王那身如臂指使,更令人避退三丈的煞气而有任何的不同,更不因杜芷萱这个“福星”被赐婚给秦王,而有任何的改变。 谁让秦王是太后的幼子,更是被当今皇帝亲自抚养长大的呢?谁让秦王是根正苗红的铁帽子亲王,手握重权,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呢?谁让截止目前为止,秦王府依然满府的儿郎,连个长相最为丑陋的丫环婆子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侧妃侍妾和通房了呢? 既然,世家贵女存在的必要,就是与人联姻,为家族带来荣耀,那么,为何非要从矮个子里扒拉出个高个子,而不是从最初,就将目光放到那个最高的人身上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人生在世,必不可缺的功名利碌。 明白秦王话外之意的杜芷萱,笑了笑,宽慰那虽板着一张脸,但眼底却清楚地流露出忐忑不安等情绪的秦王,道:“不过是些闲言碎语,谁还能当真呢?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话落,杜芷萱还微微偏头,指了指小矮桌上的茶水点心。 秦王立刻殷勤地捧着茶杯,递到杜芷萱嘴旁,任由杜芷萱就着自己的手,轻抿了几口,又拈起一块点心,由着杜芷萱小口小口地啄食着,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温情和宠溺。 “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些呢?倘若,真有什么怀疑和愤懑,我都觉得在侮辱你。”当然,最重要的是杜芷萱坚信,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会第一时间就为她带来诸多新消息。 而,一度被鬼鬼们吐槽的面冷心狠的秦王,还真不像是那些颇有“怜香惜玉”之心,誓要收集满全天下所有风格迥异美人儿的皇室子弟! 毕竟,这位,可是一度鄙夷那些“侍妾和通房仅是个玩意儿,正妻才是相敬如宾,陪伴一生的人”,“家里正妻侍妾皆不少,外面还要处处流情,遇见一位真爱,就煞费苦心地迎娶回府”之类的言论。 “你待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外人如何议论,说到度,又与我们有何相干呢?” 杜芷萱手一推,就将那块自己啃了一半的点心,推到了秦王嘴旁,并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强硬姿态,将这半块点心塞到了秦王嘴里,眼见秦王耳尖上的红晕迅速漫延开来,衬着那犹如倒灌了星海的明亮眼眸,越发地风姿照人,令人舍不得移开眼来。 忍! 杜芷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探出去,准备在秦王脸上抚摸一遍的手指给收了回来,并将心里那蠢蠢欲动的“调戏良家少年”的激动和兴奋等情绪拍飞,慢悠悠地补充道:“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即可。” 秦王那握着杜芷萱的手指微微用力,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期盼和希翼。 即便如此,秦王却依然注意着不要捏疼了杜芷萱。 这样的秦王,令杜芷萱心里生出酸甜苦辣涩的情绪来,却下意识地反手握住秦王,道:“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只要你不离,我定会不弃。” 秦王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令他整个人都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懒洋洋”心情来:“如今,我住在皇宫里,待王府重新修葺好后,我再搬回去。” 秦王从不觉得,女人是好招惹的,更不觉得,女人是懦弱的。 尤其是钱诗雅这等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一旦彻底失去理智,还真不敢说会做出何等惊骇世人的举动来。 比如说,挑一位不畏生死的姑娘,说秦王与她有过一夕之欢,即便秦王一剑斩了这个姑娘,传扬开来,不仅给了御史弹劾的理由,还难免激起一众本就未心死姑娘继续做那“飞上枝头作凤凰”的美梦。 ****** 粉嫩现言《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第678章 秦王翻脸不认人 即便死了一个,却还有第二个。 死了第二个,却还有第三个。 这世间,总有许多人,会因诸多缘由,而愿意“献女求荣”,更有许多姑娘,愿意赌上性命,搏一个锦绣前程。 虽然,秦王并不畏惧这样的“挑战”,但,这死在他手里的姑娘多了,谁知道外界又会有何等传言? 再或者,直接使出“釜底抽薪”之计,从小倌馆里挑一位年轻貌美体弱的男子,对外放话说这位是秦王的“心上人”,故,秦王才会特意用“克女小能手”的称号来抹黑自己,只为了保护这位出身低贱的心上人。 即便,这件事是假的,那又如何? 世间众人,有几人不爱八卦?尤其是秦王这位令人避退三丈开外,有着“止小儿夜啼”称号,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冷血将军,终于有了一个弱点,敌国安插的探子,又岂不会趁机搅风弄雨?! 待到那时,即便秦王有着通天之能,即便太后和皇帝再如何地疼宠秦王,却也不可能彻底禁了众人之言。 …… 倒不如,直接搬入天下间规矩最为严苛的皇宫,彻底远离这些可能会有的纷扰。 “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秦王抿了抿唇,倒底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因为,你不仅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性情温婉,还是天下地上绝无俊有的‘福星’。偏偏,这样好的你,竟被我夺回了家。” “什么‘福星’,不过是‘人云亦云’!”杜芷萱瞪了秦王一眼,义正言词地说道:“除了你,这世间,还有谁会这般待我?” “更何况,我俩八字相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缘!” …… 一直装蘑菇的小公主,忍不住偏头看了眼笼罩在粉色泡泡里的两人,突然有了一种被暴击,打出了一千点伤害的心塞感。 而,偏偏这时,秦王竟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瞪视着小公主:“还没走?” 竟然……撵她?! 小公主瞠目结舌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翻脸就不认人”的家伙,竟是往日里自己最为崇拜的小皇叔! 我呸! 什么小皇叔! 是秦王! 极不招人待见,令人避退三丈开外,能止“小儿夜啼”的秦王!! 在心里默默地狂刷了一屏“卧槽”的小公主,作足了心理建设后,才用一种期盼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就指望着与自己是手帕交的杜芷萱,能毫不犹豫地拍开秦王,并为自己做主! 杜芷萱眨眨眼,正准备宽慰小公主几句,却意外地感受到了手腕间传来的力道,遂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恰好撞入了秦王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眸里。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如夜空星子般耀眼?如海水般望不到底?如平静的湖水般,令人恨不能放下所有的思绪,尽情地沉溺其间?! 杜芷萱只觉得自己心尖,犹如被一只调皮的小猫咪,用那软萌可爱的小垫子给轻挠了下似的,整个人都为之一颤,根本就顾不上去思考其它的,只是笑嘻嘻地与小公主道:“难得出宫一次,你不去见见表哥么?” “你也撵我?!”小公主一脸的懵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着说出这般绝情话语的姑娘,竟是与自己虽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好闺蜜! 只是,到喉的咆哮和质问的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小公主就被秦王那阴恻恻的目光瞪视着,连骨头缝隙都有一种疼痛不堪的感觉,遂撇了撇嘴,微微垂眸,避开秦王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后,毫不犹豫地给秦王贴上了个“妒夫”的标签! 可不是嘛! 往常,只听人说“妒妇”,如今,竟有人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演绎出“妒夫”的模样,真是令人有捧腹大笑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一种艳羡的情绪来。 不过,其实,严家表哥待自己,也不逊于秦王。 这般一想,小公主就觉得心情舒坦了几分,打定了主意,下次要带着严家表哥到杜芷萱面前“秀恩爱”,以找回今日场子后,就小声地说道:“前儿个,各地又送来了一批贡品,你再不入宫,那些稀罕的,漂亮的,就会被人挑走了。” “我得的贡品,已经送给萱儿了。”秦王淡淡地瞥了眼小公主,只觉得眼前这个时时蛊惑杜芷萱的小公主,还真是碍眼之至! 不过是一些贡品,至于做出一幅“贪婪”的模样不说,还想着要带坏杜芷萱?! 小公主心尖一跳,忙不迭地避开秦王那过于锐利的目光,讪笑道:“就如这世间也分阴阳男女一般,总有些贡品适合我与萱儿这般年轻的姑娘用。” “更何况,没有亲自挑选,又如何知道送到自己面前的,是否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呢?”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不忘记将杜芷萱拖下水,“萱儿,你说,是这个理吧?” 杜芷萱眨眨眼睛,轻捏了下秦王的手指,成功地安抚住满腹郁闷和愤懑无法排解的秦王,自己则对小公主笑道:“说来,也确实很久未入宫见曾外婆了,也不知曾外婆有没有想我。” 小公主想也不想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时辰不早了,不适合入宫。”秦王冷冷地说道,只恨不能将再次“挑事”的小公主给踹到屋外去。 杜芷萱微微偏头,回了秦王一个浅笑后,才对小公主说道:“今日,确实有些晚,明日我们再入宫,如何?” “好啊!”小公主合掌欢庆,并不拿秦王那森冷的目光当回事,反正,只要在杜芷萱面前,秦王就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我俩很久未砥足而眠!” 秦王面容一冷,身上那些收敛住的寒气,再次发散开来。 可惜,对小公主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甚至,小公主还生出过冲秦王扮鬼脸,以炫耀一番自己那满腹得意和欢喜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拍飞了。 …… 于是,新一轮的“争宠”,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 家里的电脑还是打不开后台,只能继续用公司电脑上传了~叹气~ 第679章 众人闻讯心慌乱 勇诚候府,梨香院 “那四位姑娘,一夜之间,全赴了枉死城?”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个用力,就将手里的佛珠给拽断了。 不过,此刻,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心疼手里这串大佛寺求来的佛珠,更无视了那满地乱窜的珠子,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周嬷嬷,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做为老夫人最为依重的左臂右膀之一,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人本性,更为老夫人出谋划策不知多少次的周嬷嬷,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仿若喝了一斤的黄莲水似的,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令人惶恐的苦涩味道。 偏偏,越是如此,周嬷嬷越不敢率先惊惶,以免将自己的小心思暴露无遗,从而被清醒过来的老夫人察觉到:“五日前晚上,四位姑娘一齐死去。且,死状都颇为凄惨,连见多识广的杵作都被吓得生了一场重病。” “五日前的消息,为何,此刻才传出来?”老夫人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下肚,借助这样的刺激,才令那混沌的大脑恢复到往日一半的清明,眼底的迷茫之色也慢慢地褪去,“可是那武候王府又出了什么大事?” “听说,武候王妃因此事而一病不起,府里的庶物,尽皆在世子妃掌控中,故……”周嬷嬷轻声解释着,却是漫不经心地就将责任推卸到旁人身上,并轻易就将自己从此事中摘了出来。 果然,如周嬷嬷预料中那般,老夫人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想到,那钱诗雅,竟有此等心机和手腕。” “怪不得,钱诗雅能说服钱氏,令其同意‘捧杀’了四丫头的计划,并轻易就将这盆脏水泼到了候府头上。” 也正因老夫人早早就察觉到钱诗雅的“狼子野心”,故,才会在钱诗雅和钱氏两人联手坑害算计杜芷萱时,有意无意地偏帮一二。 不然,以杜芷萱身旁尽是钱氏和钱诗雅两人安插的探子,并对两人言听计从的情况来看,即便将军府之人再如何地提防和戒备,杜芷萱却也会早早就落入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的算计里。 “不过,倘若,钱诗雅因此而觉得武候王妃不足为惧,那么……” 老夫人顿住话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来,当初,我与武候王妃的情谊,虽达不到‘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手帕交程度,却也颇为亲近。兼之,勇诚候府与武候王府,也算是姻亲关系。” “如今,武候王妃卧病在床,于情于理,我们候府都该遣人送些调养身体的补品。” 听出老夫人话外之意的周嬷嬷,眼神一亮:“老夫人放心,回头,老奴就遗人收拾一些补品,并亲自前往武候王府拜见王妃。” 老夫人微微颌首,想起那被钱诗雅整治得如同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哪怕受尽了委屈,却也未想到遣人来候府传讯的杜芙,心里就再次浮现一缕不喜。 “往常,我还觉得五丫头虽性子过于安静,却也颇为懂得看人眼色行事,更兼心有成算,才能一次又一次逃离于氏的折磨和凌虐,是候府十位姑娘中,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无论是嫁与他人为正室,抑或是送入皇子贵族子弟府中为妾,都能很快就认清自己的身份,并做出相应的抉择。” “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老夫人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眼底的神情晦涩不明,“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老二夫妻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们教养出来的姑娘身上?!” “早知如此,倒不如最初,我就插手此事,直接敲定七丫头为世子侧妃之事!”即便老夫人再如何地憎恨和厌恶钱氏,却也不得不承认,钱氏的心机和手腕,皆是她此生见过最强悍的人,没有之一。 而,能在钱氏手下安稳生活下来,并以一种“低调”的生活姿态养大了自己亲生闺女,候府七姑娘杜萍的胡姨娘,又岂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呢? 也唯有杜萍这样的姑娘,以世子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才不会被钱诗雅轻易就拿捏住,并进一步给勇诚候府带来相应的帮助。 “老夫人,老奴以为,能在二夫人手里活下来,并与府里其它几位小姐虽不亲近,却也一直未成为任何小姐‘眼中钉,肉中刺’的五小姐,也颇有心机和手腕。”并未料到杜萍这个长房庶女,竟也能得到老夫人赏识的周嬷嬷,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惊讶和思量。 “毕竟,这世间,还真没几个人像武候王世子妃那般,小小年纪就精于谋算,更兼之心狠手辣到连骨肉亲情都能割舍,长辈亲人都能拿来算计利用。”比如说,惨遭算计的杜芷萱和安平郡主。 “故,五小姐也是乍不及防之下,才会被世子妃得手。但,老奴以为,待到五小姐反应过来后,很快,就能在与世子妃的争斗中,不再立于下风。”说到这儿时,周嬷嬷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武候王妃素来不喜世子妃,只要,五小姐能抓住机会,说不准,还有扳倒世子妃被扶正的可能。” “这话,往后,不必再说。”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本朝,从没有妾室扶正的事例。” “老夫人,这世间,任何规矩都是用来被人打破的。”周嬷嬷却持不同意见,“武候王世子是个痴情种,曾为了迎娶将军府钱小姐而做出持剑威逼武候王妃的事情。那么,谁敢肯定,有朝一日,看清钱小姐本性的他,不会因着诸多缘由而扶正侧妃呢?” “毕竟,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多情,却又无情的。”而,想要获得男人的怜惜,唯有“共苦”。 比如说,在武候王世子满腹愁苦,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能理解他的时候,杜芙这位侧妃不离不弃地安慰劝说于他。 如此一来,待到武候王世子彻底斩断对钱诗雅的情意时,又岂会不做出扶正杜芙的决定呢?!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老夫人沉吟片刻,也不得不承认,周嬷嬷这番话,确实戳中了她的软肋:“既如此,明日,你拜见武候王妃时,也找机会见上五丫头一面。” “是。”明白老夫人话外之意的周嬷嬷应了声,就忙碌开来。 一主一仆却是下意识地就将之前那番话带来的恐惧不安等情绪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并齐齐做出一幅不知晓此事的“无辜”模样。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第680章 钱氏暴凄苦身世 飞羽院 和不愿意正视现实,放纵自己一径沉浸在虚幻世界里的老夫人相比,钱氏却是很快就理清了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惶恐不安情绪的源头。 “难道,那杜芷萱,还真是受于天命的‘福星’?此次下凡,就是为了与‘煞星’秦王结成夫妻,以抵消秦王身上的煞气,不令秦王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不可能!!”钱氏几乎快要将脑袋摇成了一个拨郎鼓,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指也紧紧地拽在一起,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老天爷不会这般待我,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可是,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难道,真是雅儿说的‘厉鬼附身’,所以,才不择手段地报复于我等?”和什么“生死关头,大彻大悟”的造化言论相比,钱氏更愿意相信这一种。 可惜,即便如此,钱氏却也知晓自己找的藉口有多么地虚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毕竟,这两年来,杜芷萱出入名寺古刹的次数,绝不下于十次,更得到了南山道人的批命。 “难道,因为太后的偏宠,所以,才会特意要求那些僧人尼姑全部改口?”心里浮现出这个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后,钱氏终于精神一振,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斩钉截铁地道:“对,就是这样的!” “没想到,终日打雁的我,有朝一日,竟也被雁给啄了眼!”钱氏咬牙切齿地说道,再次觉得得知自己身世真相后,竟因“生恩不及养恩大”等诸多缘由,而抬手放过杜芷萱的自己是那般的愚蠢!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想法子弄死杜芷萱!如此一来,哪怕将军府众人再如何地偏宠杜芷萱,却也不可能令杜芷萱凌驾于薇儿之上!就连那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爵位,也会轮到薇儿!甚至,就连秦王这位板上钉钉的亲帽子王妃的婚事,也会是薇儿的!” 越想,越发气恼的钱氏,衣袖飞舞间,就将矮桌上的茶具给挥到了地上。 “啪!” “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和那茶叶、茶渍满地飞舞的狼狈场景,令钱氏觉得心里那些无法排解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犹如褪潮后的海水般,以一种令人乍不及防的速度消失着,那曾令她一度自豪的理智和机敏等情绪,再次降临到她的身上。 于是,许久后,钱氏喟然一叹,眼角眉梢间有着满满的伤感和惶恐:“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而,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古嬷嬷,掀开帘子时,看见的就是钱氏这幅瘫坐在椅子里,仿若全世界都将她抛弃的绝望模样,不由得心尖一揪,急行几步,搂住钱氏的身子,就哭喊道:“我可怜的小姐啊……” 这个声音……听起来,极耳熟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钱氏,那没有多余情绪的面容上,竟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抹思量,就连那呆板的眼神也慢慢变得灵动起来。 “奶娘。”在钱氏唤出这一声的时候,她只觉得那不知何时笼罩于身的悲伤和绝望等情绪尽皆消失,有那么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落在身上,带来了独属于冬日阳光的温暖。 “我没事。”钱氏反搂住古嬷嬷的腰身,忍不住回想起年幼时,在古嬷嬷的看护和照顾下尽情玩耍的欢快日子里,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怀念和伤感。 只因,这世间,还真没有后悔药。 过去的,再如何地后悔和懊恼,却也无济于事。与其一径地沉浸在失去的痛苦情绪中,倒不如正视这样的痛苦,在往后的日子里修正自己的人生,以免出现一连再令自己痛苦和懊恼的事情。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钱氏由着古嬷嬷为自己拭去眼泪,并像当年一样,就着古嬷嬷的手指,小口小口地饮着茶水,以驱散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寒凉之意。 古嬷嬷并不打算询问钱氏想通了什么事情,但,架不住钱氏突然生出来的倾诉的**,只能任由钱氏拽着自己的手臂,并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自己按到了椅子里。 “奶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未出嫁之前,我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将古嬷嬷眼底的惊诧莫名神情尽收眼帘的钱氏,苦笑了一声,道:“以前,我并未怀疑过那人的用意,如今瞧来,唉……” 钱氏长叹了口气,一脸的失落和伤感:“自我懂事起,我就清楚地察觉到,母亲待我与长姐的不同之处。故,在那人传讯与我时,我才会独身一人赴约,并坚定不疑地相信她的话。” 不待古嬷嬷出声询问,钱氏又道:“奶娘,想来,你也知晓,当年,将军府闹出来的那出‘遗孤’事件的前因后果吧?” “不错,我就是那位遗孤的亲生女儿,而,那位在我年满十岁,第一次出府参加宫宴后,悄悄遣人传讯与我的人,就是我娘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世人皆传,母亲善妒,才会苛待了我娘。实际上呢?”想起自己调查到的那些真相,钱氏微微垂眸,一脸的黯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是那样一个“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女人的骨血。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世人皆熟悉,而,在我的身上,则再次验证了这句话。” 短短一句话,就令古嬷嬷立刻猜测到钱氏未详说的那些真相,看向钱氏的目光里,却依然满是怜惜:“夫人,当年,你还年幼,难免会犯下‘识人不明’的错误。只要往后诚心悔过,想必,郡主会明白你的苦衷的。” “话虽如此,但,我醒悟得太迟了。”钱氏抿了抿唇,却并不打算告诉古嬷嬷,单单钱涵梦于产房里“一尸两命”这件事,就注定了将军府永远不可能原谅她。 甚至,钱氏还违背了当年嫁入勇诚候府时发下的“将杜芷萱当成自己亲生闺女般,细心教养”的诺言,并因为钱诗雅的蛊惑,而放纵杜芷萱成为候府众人算计坑害,踩践凌虐的垫脚石,更与钱诗雅联手“捧杀”了杜芷萱。 此事一出,可谓是彻底堵住了钱氏欲与将军府修补关系的源头。 第681章 细说两府敌对因 “夫人,老奴以为,任何时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古嬷嬷醇醇劝说道,“说句大不道的话,世人总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因此而原谅那人。但,老奴以为,倘若,能在之前就幡然醒悟,并加以补救,那岂不是更好?” “毕竟,利用外来之力,强硬地令人‘化干戈为玉帛’,表面看来,确实占尽了上风。但,谁敢肯定,那碍于无奈而说出‘原谅’两字的人,会不会将满腹无法排解的郁气发泄到对方的儿孙身上?” 就如这十多年来,安平郡主碍于长辈的身份,而不能直接出手对付杜芷薇,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漠视杜芷薇,并竭尽所能地抬高杜芷萱,从而令世人心里生出诸多念头来。 比如说,是否钱氏这位继室未尽到嫡母兼小姨的职责,任由杜芷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算计和坑害不说,还自个儿在后面煸风点火,推波助澜。 又比如说,安平郡主数十年如一日地冷待勇诚候府和钱氏,是否说明当年钱涵梦于产房里“一尸两命”这件事,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般简单。 “无论如何,夫人,你也得为九小姐想想。” 如今的杜芷萱,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而,做为杜芷萱一父同胞嫡亲的妹妹,倘若,杜芷薇继续保持着目前这种不交好杜芷萱,却也不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的情况,那么,又如何不能借杜芷萱之势,谋得一桩良缘呢? “虽然,世间谈婚论嫁,都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谁敢肯定,那习惯做‘红娘’的老夫人,不会再生出其它的念头?”比如说,因为这二十年来,钱氏明里暗里与老夫人争斗一事,而拿捏着杜芷薇的婚事,将杜芷薇送给皇族子弟为妾! “这……不太可能吧?”钱氏沉吟片刻,眼底却满满都是犹豫,“即便老夫人再如何地憎恨于我,却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吧?!” “再说了,单单是老爷那一关,老夫人就过不去啊!”毕竟,杜芷薇,可是真正被杜尚书“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爱情结晶,这一点,由杜芷薇那几乎是候府九个姑娘之和的私库中,就能窥知到。 “夫人,旁的,老奴就不多说了,只说一件事。”说来,古嬷嬷早就想与钱氏提个醒,这世间,不怕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对手,就怕兼具了这些特点之后,还有长辈身份的“老糊涂”特性的对手。 “倘若,十年前,以老夫人的脾气,又岂会在武候王世子与四小姐解除婚约之后,竟还上赶着将府里的姑娘送到武候王府,与世子为妾?!” 这种别人打了左脸,再将右脸送上去的行为,还真没几人能忍下去啊!偏偏,素来养尊处忧,性情早就诡异的令人捉摸不定的老夫人,竟能容忍下武候王府这般挑衅的行为! 即便,送到武候王府的五姑娘杜芙,是庶出二房的庶女,但,只要杜芙一日姓杜,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那么,众人提及此事,也只会觉得勇诚候府一年不如一年,才会连候府里的老夫人都立不住脚。 钱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那多年前曾浮现,却被她摒弃一旁的念头,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起来。 ——难道,从最初,老夫人就没将勇诚候府当回事?不然,又如何能解释老夫人这种随心所欲的举动! “是我疏忽了。”钱氏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之前,我私下里对杜莜动的手脚,指不定,老夫人早就知晓,并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了一把。不然,在杜莜跳着脚要解除婚约,嫁入安王府的时候,老夫人为何会那般镇定?并在杜莜吵闹了没多久,就开口同意此事!” 易位而处,倘若,自己偏宠了十多年的孙女要与人为妾,只怕,她会被气得直接将其关了禁闭,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放出来! 古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整个人变得无比的沉静肃穆:“夫人怀疑,老夫人手里握有暗钉,依然牢牢地掌握着勇诚候府?!” “不错!”若说最初,钱氏心里只是猜测的话,那么,此刻,钱氏心里就有了五分把握,“奶娘,你觉得,老夫人和母亲的关系如何?” 虽不明白钱氏为何突然转移话题,但,古嬷嬷依然下意识地说道:“不太好。” “岂是不太好能形容的!”钱氏冷笑一声,“听说,当年,在某次宴会中,老夫人对父亲一见钟情,并极欲嫁入将军府,在任何场合里,都无所顾及地展现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素质和修养。”就只差,没有赤果果地跑到将军府里自荐枕席了! “偏偏,先帝突然为母亲和父亲赐婚,而,紧接着,老夫人就迅速嫁入了勇诚候府。” “情敌”两字,看似简单,内里蕴藏着的深意,却令人不得不多加品味一二。尤其,这种“夺人夫婿”的仇恨,还真不是飞速流逝的岁月和光阴就能弥补的。 如今的将军府,钱将军简在帝心,安平郡主颇受太后疼宠,就连生养的三个儿子,嫡出大儿子在江南任巡抚,庶出二儿子在山东做知府,嫡出三儿子符职大理寺卿,个个都前程远大,轻易就把将军府第二代撑了起来。 更何况,将军府第三代,截止目前为止,竟拥有了二十一位嫡庶子孙,可谓是真正达到了子孙昌盛,家族繁茂的目标。 而,如今的勇诚候府呢? 候爷早逝,老夫人早早就守寡。辛苦盘养大的嫡长子,如今也不过是三品的兵部尚书,庶出二子,如今仅是从五品的太常丞,嫡出三子,不过是正五品的中书舍人。 更何况,勇诚候府第三代,截止目前为止,仅仅只有庶出二房有一个嫡子,嫡出三房有一个庶子。 若非如此,勇诚候府的爵位,又岂会一直被皇帝压折不发?不就是因为勇诚候府后继无人,倘若杜尚书出了什么事,就会直接垮掉,从此湮没于盛京世家贵族圈里呢?!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682章 李姨娘是枚弃子 而,勇诚候府唯一凌驾于将军府之上的,也就是阖府那十个嫡庶姑娘! 偏偏,这姑娘家多了,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不仅候府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就连姐妹情谊也消磨一空,再加上老夫人那种仿若“养蛊”一样的唯利是图,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放弃一切的教养方式,也就能期瞒下那些未能进入世家贵族圈的普通官绅富户,想要瞒住真正拥有千百年传承的世家贵族,还真不如洗洗睡了来得比较快。 如此一来,老夫人欲利用“联姻”来改善勇诚候府的处境的想法,从最初,就撞了南墙。只可惜,老夫人自己并不如此认为。甚至,还不止一次地觉得她的决定非常正确,更恨不能以“孝道”来逼迫府里的人认同她的观点。 做为钱氏的奶娘,古嬷嬷很快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怔仲:“倘若,真如此的话,那么,老夫人也未免太过狠心了!” 连养只小猫小狗,几年过去后,都会生出感情来,就更不用说,养大杜莜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姑娘了,那更是会在最初的利用之心褪去后,毫不犹豫地生出“要月亮绝不给星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态。 偏偏,为了达成自己的私欲,老夫人竟能将自己疼宠了十多年的孙女推入深渊! 真当信奉“真爱论”的安王府是个好去处呢? 真当杜莜是杜尚书的长女,更有勇诚候府为后盾,又带着大批的嫁妆,安王府的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会默许杜莜以此为基石,而做出凌驾于安王府一众侧妃和庶妃之上的举动呢? 真当被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杜莜,比任何人都明白男人的软肋和弱点,更能凭借着安王世子的宠爱,而由一个普通的侍候人的小妾被扶正,成为令人艳羡的安王世子妃呢? 一切,不过是浮云。 不然,安王世子岂会在袭位后,就立刻迎娶了虞国公府庶出三姑娘为世子妃? “倘若,老夫人真如她所说那般偏疼杜莜,那么,只要她表个态,安王府岂会做出迎娶杜莜手帕交为世子妃的决定!”钱氏嗤笑一声,对老夫人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事方式,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也确实。”古嬷嬷点点头,道:“这一年来,李姨娘一反常态地乖巧,虽未像普通人家的姨娘侍妾那般,每天准时与夫人请安,却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仗着老夫人的偏宠和疼爱,就肆无忌惮地与夫人作对。” “能狠下心来,算计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嫡妹,顺利攀上老爷的李姨娘,又岂是表面看来的那般愚蠢?”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一抹自嘲的轻笑,却是清楚地传到了古嬷嬷耳里,令古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氏心里的想法,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可惜,李姨娘唯一没料中的,却是老夫人的心狠程度,早就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古嬷嬷摇了摇头,心里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只因,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行完!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李姨娘并非那些胆小的兔子,真将她逼急了,我也料不到她会做出何等恐怖凶残的事情来。”钱氏放下茶杯,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的目光里一片诡异。 “夫人,你是说?”古嬷嬷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来,“最近一段时间,老夫人神魂不守,寝食难安等情况,是因李姨娘之故?” “正确说来,是李姨娘给老夫人下了令身体慢慢垮掉,却连普通太医都检查不出来的慢性毒。”钱氏轻抚茶杯,似笑非笑,“我也未料到,李姨娘竟能这般憎恨老夫人,在得知杜莜被送入安王府为妾的消息后,就急不可耐地令人动手了。” “李姨娘生大小姐的时候,身子受损,调养了近二十年,依然未能有任何喜讯,由此可知,大小姐将会是李姨娘此生唯一的骨血。”古嬷嬷一脸的恍然,“都说‘母为子强’,老夫人竟敢将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并利用大小姐嫁入安王府为妾一事,起到了给府里其它几位小姐‘敲山震鼓’‘杀鸡敬猴’的功效,如此,也怨不得李姨娘做出这样的决定。” 若说之前,古嬷嬷怀疑前段时间钱氏欲弄死老夫人,以令杜芷萱守孝三年整,不能顺利地嫁入秦王府,再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一番,令世人怀疑杜芷萱也受到了秦王自带的‘煞星’命格的影响的计划就此搁浅一事,未必不是因为有了李姨娘这个关键时刻可以推出去挡刀的“队友”。 那么,如今,再次回想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古嬷嬷却是觉得,也许,钱氏已经意识到了拥有“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倘若交好后,将会给勇诚候府带来的好处,多过继续与杜芷萱交恶带来的坏处。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古嬷嬷也出声问道:“既如此,夫人,是否需要遣人提醒老夫人一声,以免老夫人中了李姨娘的圈套?” “不用。”钱氏摆了摆手,笑道:“我已令人减少药量,想来,以李姨娘下药的手段,没个三五年,老夫人根本就不会病逝。” 明白钱氏话外之意的古嬷嬷,点头道:“三年内,不仅四小姐会顺利地嫁入秦王府,九小姐也会谋得一桩‘天赐良缘’。”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候府里,真正会因守孝一事而耽搁亲事的,除了候府十姑娘,三房的庶女外,也就只剩下庶出二房嫡子,和嫡出三房的庶子了! 任何时代,男子永远不惧怕年岁,甚至,多的是年轻的男子不欲说亲,非要考取功名,事业有成后,再谋得一桩门当户对的良缘。 而,女子嘛,却是比较凄惨的。 倘若,过了花信之期,想要再谋得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那还真不如一条白绫,重新投胎转世来得更容易。 第683章 一朝醒悟钱氏恨 想起外面那些日益嚣盛的秦王“煞星”命格,杜芷萱根本就压制不住,甚至,说不准,要不了多久,杜芷萱也会无辜枉送性命之类的流言蜚语,古嬷嬷又问道:“既然夫人欲与四小姐交好,那么,外界那些与秦王和四小姐的流言蜚语,是否适当地出面制止引导呢?” “倘若,我未料错,这些流言蜚语,却是武候王府在后面推波助澜。”钱氏冷笑一声,也不知该说杜芷萱命好,还是命坏,不然,岂会令原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逮着机会就置对方于死地的武候王妃和钱诗雅两人,竟因此而摒弃前嫌,联手对付杜芷萱! “以勇诚候府之势,根本就不是武候王府对手。”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凉薄的冷笑,“既如此,我又何需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虽我欲与杜芷萱‘化敌为友’,却并不代表我就应该上赶着为杜芷萱斩尽荆棘,铺就一条通天大道。”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已算是对得起杜芷萱了! “如今的杜芷萱,可不是以往那随意都能揉捏一二的软包子。” 无论是杜芷萱以培养墨菊和墨兰等稀罕花草的异军突起的方式,获得了太后的赞赏和称赞,并以此为根本洗清了自身的污名;抑或是杜芷萱被太后赐封为正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再或者是被太后赐婚与秦王,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亲王妃这些事情,都表明如今那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即便杜芷萱一时半会查明不了真相,但,疼宠杜芷萱的太后和安平郡主等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而,以秦王这段时间,频繁与杜芷萱见面,并每次都送上许多礼物,恨不能立刻就将整个秦王府拱手奉上的姿态,你觉得,杜芷萱还会畏惧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钱氏喟然一叹,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来,“这样的疼宠,连我都心生向往,就更不用说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了,那更是恨不能踢掉杜芷萱,令秦王变成自己的夫婿。” “往常,我曾觉得,愿意为我漠视风华绝代的长姐,更用诸多理由逼迫老夫人退让,顺利迎娶我为正妻的老爷,待我确实是一片真心。如今瞧来,其实,从最初,我就错了。” 这人哪,最怕什么?当然是对比。 “倘若,老爷真心待我,又岂会不作丝毫努力地迎娶长姐入府?并与长姐洞房不说,还令长姐生下了杜芷萱!”甚至,在杜芷萱一岁时,钱涵梦还再次怀有身孕,才有了后面死于产房,一尸两命的情况。 “倘若,老爷真心待我,又岂会纳了李姨娘这位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并在老夫人的威胁之下,许了李姨娘贵妾的位份,并让李姨娘生下了长女!” “倘若,老爷真心待我,又岂会在我入府后,就以‘上峰命令,不得不接受’的藉口,纳了胡姨娘这位被贬入青楼的犯官之女?并令胡姨娘生下了杜萍!” “说什么‘开枝散叶’,说什么为了袭爵,需要有一个儿子,我呸!”越说,越发气恼的钱氏,忍不住低咒道,“就他那心性凉薄,自私自利的人,还想要儿子,等下辈子吧!”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心生妄想,更不该被候府那所谓的荣华富贵给迷了眼,竟一心以为能取代长姐,成为令人敬仰的候夫人。如今瞧来,只怕皇帝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凉薄本性,所以,才不愿意让他袭了候爷的爵位!” “偌大的一个勇诚候府,竟生出了一大堆姑娘,唯二的两个儿孙,都还整日里病症歪歪,时刻都有被阎王收走性命的危机。以至于到了现在,依然未出府求学,全在府里金尊玉贵地娇养着!” “这世间,从来都是娇养姑娘的,哪有可劲地娇养男儿的?也不怕将男儿养出个连逗猫撩狗的纨绔子弟都不如的本性,到那时,只怕皇帝不需要煞费苦心地整治候府,就能轻轻松松地将爵位收回去。” “也不知这老候爷究竟做了什么,竟令皇帝记恨至此,到现在,依然扣着老爷袭爵的折子不发!” “全大梁,如老爷这般年岁,这般官阶,却依然未袭爵的候府当家人,也唯有勇诚候府一家吧!哈哈哈……” “夫人!”眼见钱氏越说越不像话,古嬷嬷忙不迭地喝阻道,“无论如何,老爷待你都很不错了!想想你的长姐,想想李姨娘,再想想胡姨娘!” 无论是被算计着嫁与杜尚书,在生产时就枉送性命,连嫁妆都差点未能保住的钱涵梦;还是明明与杜尚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并早早就立下了嫁与杜尚书为正妻的目标,却因为诸多缘由而被迫沦为侍妾的李姨娘;抑或是明明有着不逊于钱涵梦的出身,却因为家族犯事而惨遭牵连,由千娇万宠的世家贵女沦为官妓,再被人随手买下,当成一件联络下属感情的礼物,送与杜尚书的胡姨娘,那遭遇,一个个,都比钱氏要凄惨一百倍,一千倍! 钱氏那放纵的笑声,嘎然而止,看向古嬷嬷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愤懑和怨怼。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钱氏突然取出绣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并端起茶杯,将整杯冷茶送入肚内,令那迷糊的大脑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后,才叹道:“奶娘,你说的对,是我‘一叶障目’了!” 说到底,即便杜尚书再如何地凉薄自私,狠戾算计,但,待钱氏,确实一片纯挚之心。倘若,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杜尚书虽爱钱氏,却敌不过他那攀龙附凤,成就“人上人”的**。 “既然,被那所谓的‘爱情’迷惑住,选择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那么,就得面对这个选择引发的一系列后续。” 一通咆哮之后,钱氏的心,却破天荒地变得宁静起来,就连那张往日里给人予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一见的祥和,静谧。 第684章 世间事有因有果 文斓院 “卧槽,向来视小美人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立刻陈之而后快的老夫人,突然生出欲与小美人‘求和’的姿态,也就罢了。竟连一手‘捧杀’了小美人,时时算计坑害小美人的钱氏,竟也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如今,我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一句‘我错了,请原谅我’,就能抹除过往十多年,这些人待小美人的那种无情冷漠的姿态?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啊!” “小美人,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然,你就是太过残忍,太过冷漠,太过无理取闹!” “呕!特么的,大早上,谁敢说出这等令人作呕的话,兄弟们,操家伙,上!” “算我一个!” “带上我!” …… 一瞬间,原本围着杜芷萱叽叽喳喳,与杜芷萱分享候府八卦新闻的鬼鬼们,一窝蜂地窜到了空旷的室外,并再次展开了又一轮惨绝人寰的群殴。 这两年里,对这些鬼鬼的吐槽兼逗比属性已有深刻了解的杜芷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的屋子,就再次垂眸翻看起账本来。 一阵青烟,突兀地出现在屋内。 一袭红衣的林太医,就这般,出现在杜芷萱面前。 “小姑娘,你准备怎么做?”瞥了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茶杯,林太医抿唇轻笑,并端起茶杯,凑到鼻前轻嗅,再轻抿了口,忍不住称赞一声,“这次的茶,清雅,淡香,却又回味无穷。不错,不错!” 杜芷萱微微偏头,冲林太医露出一抹“你喜欢就好”的明媚笑容,只令林太医一颗心迅速化为一摊水,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飘到杜芷萱面前,像摸小猫咪一样,轻轻地摸了摸杜芷萱的头顶,然后,赶在杜芷萱炸毛之前,迅速飘回自己的位置。 杜芷萱扁扁嘴,却拿这样的林太医没办法,也只能放下手里的账本,也跟着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头干什么?!” 不错,杜芷萱将前世听过的话,只是修改了两个字,就原原本本地照搬过来了。 而,这,也正是前世今生,杜芷萱一直信奉的教条。 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值得原谅的。 不然,又岂会有她的穿越呢? 毕竟,候府一众人欠原身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而,穿越而来,接手了这个身体的杜芷萱,虽不愿意接收属于原主的恩怨情仇,更没有那种欲为原身报仇雪恨的念头,但,架不住候府一众人和钱诗雅等人频繁出手算计坑害的举动啊! 除非,杜芷萱是个被人打了左脸,还巴巴地将右脸送上去的“圣母”。 事实上,杜芷萱是圣母吗? 并非如此。 在诸多鬼鬼们眼里,杜芷萱已不是简单地用“小狐狸”三个字能形容的了,而是真正地“睚眦必报”! 更何况,在杜芷萱看来,候府一众人的字典里,可从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呢! 如此一来,即便众人摆出一幅低调谦逊,恨不能将所有稀罕物件全部捧到杜芷萱面前,任由杜芷萱随意挑选的姿态,令世人明白杜芷萱在候府里那不容分说的重要地位,然而,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却连她们自己都没办法瞒过,就更不用说,有着无数鬼鬼做帮手的杜芷萱了。 “这句话,挺有意思的。”越琢磨,林太医越发地觉得“道歉”和“捕头”这样的字眼颇有深意,“看来,对候府一众人的处置,你心里已有定论。” 顿了顿,林太医又一脸严肃地告诫道:“希望,往后你时刻谨记今日之言,不要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影响到自己最初的判断力。” “我会的。”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慎重地应诺,看向林太医的目光里却满是感激。 这世间,唯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为你的未来而煞费苦心——无论是你处于得意骄傲状态里的隐讳泼冷水的提醒举动,抑或是处于失败低落状态里的苦口婆心的宽慰和劝说,都表明了她们对你的浓浓期望和希翼。 …… 不得不说,钱诗雅确实是个颇有心机谋略的姑娘,这一点,由短短时间里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中,就能窥知一二。 这日,杜芷萱才刚刚入宫,就被闻讯而来的小公主给堵了个正着。 “见过殿下。”杜芷萱才刚刚弯腰,就被小公主给拽了起来,并迭声抱怨道:“你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 “殿下,礼不可废。”话虽如此,但,杜芷萱依然顺着小公主搀扶的力道起身,以此表明自己对小公主的亲近,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满面春风的小公主,“几日不见,总有一种不敢相认的感觉。” “啊?”小公主下意识地偏头,对上杜芷萱那颇有意味的促狭和打趣的眼神时,立刻就与杜芷萱心有灵犀起来,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出浮现两团红晕,狭长的凤眼也仿若倒映了一汪泉水般,给人予一种水波粼粼的惑人心扉的感觉来。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这样似的!”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以实际行动向杜芷萱展现了世家贵女的“彪悍”作风——谈论起心上人时,由最初的羞怯到如今的张扬。 这般的小公主,令杜芷萱也不由得为之惊讶,紧接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欢喜。 无它,作为一个由科技知识爆炸年代穿越而来的姑娘,杜芷萱很快就溶入了大梁这个类似于历史中大唐的时代,但,偶尔于夜深人静时,她的心里依然难免浮现出浓浓的叹息和遗憾。 如今,这些不知由何而来的遗憾和叹息,正因为小公主这番与当今世家贵女大不相同的直爽,坦荡的性情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生得一知己,当浮一大白!”杜芷萱顺势挽住小公主的胳膊,凑近小公主耳旁,轻声问道:“上次还未来得及问,你准备何时出嫁?”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第685章 霸气宣言来迎战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倘若,你能赶在我之前出嫁,那么,你就能收到我与秦王两份礼呢!” “说得好像我嫁人,就为了收礼似的!”小公主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表明对杜芷萱这番俗套的金钱物质论的鄙夷和不屑。 “那,待我嫁给秦王后,我俩就合送一份礼给你。”杜芷萱微抬下巴,做出一幅“守财奴”的姿态,“能少送一份礼,多好!” “合着你成婚,就是为了收礼。”小公主嘴角抽搐了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坦然直言“金钱物质”的姑娘,竟是自己此生唯一认可的好友。 难不成,其实,她的心里也颇为在乎金钱和物质?不然,又岂会与杜芷萱成为“臭味相投”的知己呢?! 这般一想,小公主也莫名地有些心虚了。 “不错!”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小公主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遭受到了颇为严重摧残的杜芷萱,一脸赞同地说道,“人生在世,有谁能离得了这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呢?在我看来,那些口口声声彰显自己不为外物动容清高品性的人,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 “倘若,这些人与那些‘靠天吃饭’的庄稼人互换生活,他们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坚定自己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信念?人哪,处在什么样的阶段,就得说什么样的话。” “你这话……颇有些道理。”小公主微微颌首,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满是探究和疑惑,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杜芷萱的额头,“只是,你也没发烧啊?怎会突然生出这般沉重地感叹了?!” “别打扰我,我可是在感悟人生呢!”杜芷萱拍开小公主的手,微抬下巴,一脸独处高峰,曲高和寡的模样。 “就你?”小公主只觉得自己手痒痒的,也顾不上追究其它的,更将自己最初拦阻住杜芷萱的缘由抛到了脑后,只盘算着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战胜”杜芷萱,以偿往日里的心愿。 可惜,很快,小公主就体会到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就如眼下,小公主就欲哭无泪地看着杜芷萱,一脸的“天哪,来个谁都好,趁早收了这妖孽”的已放弃再继续挣扎努力一把的模样。 杜芷萱捧着茶杯,轻抿了口,美滋滋地欣赏了好大一会儿小公主的“变脸”后,才出声问道:“琳琅,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小公主眨巴了下眼睛,很快就反应过来,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软塌里蹦到了杜芷萱面前,拽住杜芷萱的衣袖,一脸急切地说道:“天啦!我竟然忘记这样重要事情了!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祖母那儿,将你的能言善辩功力发挥到极致,以求得祖母一道懿旨。” 这样惊惶无措的小公主,杜芷萱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早在杜芷萱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从那些闻风而来的鬼鬼们嘴里得知钱诗雅特意遣人散布的流言蜚语已传到深宫内院,即将引发一拨又一拨的试探,算计和陷害人潮,并早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能得到小公主这般坦然相护的情谊,依然令她下意识地伸手,反拽住小公主的胳膊,阻止住小公主那急欲将自己往院外拖拽的力道。 “琳琅,你冷静下来!” “萱儿,你让我如何冷静下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宫内人心涌动,无数年轻貌美的宫女都生出异心,就连那些原本静坐一旁看戏的宫妃,也都频繁地传召娘家人……”剩下的话,湮没在杜芷萱那了然的目光里。尤其,杜芷萱脸上那抹一直未能消褪的冷静淡然,犹如雨后阳光一般,照亮了小公主那晦涩潮湿的心房。 “你……已经知道了?” 小公主一脸的涩然,问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杜芷萱会因此事而牵怒于她,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我早就想遣人传讯与你,奈何……”皇后并不赞同她的举动!更不愿意为个不确定是否能完好无损地嫁入秦王府,享得亲王妃荣耀的杜芷萱,而公然与满宫的人做对! “嗯。”杜芷萱点点头,轻拍小公主的手背,安抚道,“我明白你的苦衷。”无论在哪个朝代,皇后都是凝聚了后宫诸多算计和陷害的一个“靶子”。除非,有那么一位皇帝独宠皇后,并放弃每位皇帝都能享用的汇聚天下美人儿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而,这样痴情,却又颇有担当力,手腕心机更是不俗的皇帝,还真是世间少有。哪怕大梁建国近千年,却也不过两位。 毕竟,只娶一位皇后,就需要拥有一人面对朝庭重巨角逐的令人敬畏的强悍力量。 “母后虽坐镇后宫,却需要时刻谨言慎行,不敢有任何明显的偏颇举动……” “二哥虽早早就被赐封为太子,更在前几年就奉皇命出宫开府,却依然不敢像其它几位皇兄那般,或明目张胆,或暗渡陈仓地结交朝臣……”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小公主第一次与杜芷萱坦陈心扉,然而,对比往日里小公主那“交浅言深”的举动,今日这番太过明显,稍有不慎就会给小公主带来数不尽麻烦的言论,却从某方面表明小公主待杜芷萱的不同。 “我都明白的。”杜芷萱取出绣帕,轻轻拭去小公主脸上的泪水,“无论是手掌凤印的皇后,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其实,归根究底,都不那么容易的。” “说到底,大家同为皇子,虽起点不同,却未必没有一争之力。”杜芷萱神情淡然,眼眸里流窜过许多思绪,最终,化为一片看破世情的宁静,“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那么,易位而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是否也并非一位‘好’皇子呢?!” 这样的言论,太过惊世骇俗,但,细思之下,却不得不承认,这句看似粗糙的话,道尽了每代皇子们争夺皇位的心路。 第686章 这般算计所为何(1) 第686章这般算计所为何(1) “也确实,自古以来,由太子晋升为皇帝的,真是寥寥无几哪!”小公主喟然一叹,“但,若可以的话,又有谁不愿意当太子呢?” 毕竟,任何时代,起点有多高,未来的成就就会有多大。 倘若,没有投胎到皇后肚子里,没有被皇帝册封为太子,那么,又如何享受到太子必备的教育和师资力量,以及太子身后必备的势力呢?! 可,往往,也正因如此,才会令人生出“过犹不及”的感叹。比如说,众人皆知的清朝九龙夺嫡。 “只是,这样的算计,太累了!”哪怕生长在皇宫里,颇得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oss欢心的小公主,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却又无法生出退让的念头。 ——任何皇子,均能将“闲王”当成自己日后奋斗的目标,早早摆出一幅“中立派”,不参与任何一方的姿态。唯独太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小公主,却是绝不可能从这样的混水圈子里退出来的! “如此,只能迎难而上,最终,到达胜利的彼岸。”杜芷萱状若随意地说道,但,对于小公主来说,却不吝于一剂定心丸。 身处夺嫡漩涡的小公主,无法做出将杜芷萱这个唯一认可的手帕交拖下水的举动,那么,也只能寄予杜芷萱退避三舍,并牵制住在皇帝心里颇有份量的秦王、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这三方势力,退出这场夺嫡的争斗。 ——哪怕中立的姿态,也好过公然与其它皇子搅和在一起。 更何况,以小公主对杜芷萱本性的了解,却可以做出这样的猜测:哪怕有朝一日,太子不敌其它几位皇子而落败,那么,有杜芷萱从中周旋,也可保下太子的性命! 只是,纵然如此,却依然令小公主愧疚不已,觉得杜芷萱待自己这般真挚,偏偏,自己却想到了借助杜芷萱之势的念头,遂微微垂眸,绞弄着手指,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萱儿,这是我的私心,倘若,你……那么,就当今日之事并未发生。” “对不起!” 即便有那么几句含混不清的字,但,以杜芷萱的聪慧和机敏,却依然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不由怜惜地轻拍这个仅仅只有17岁,却被迫成长到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空里,连三十而立的成人都不一定能看清楚的事件,并早早就为自己和家人的未来做出了足够多准备的姑娘来。 想想看,自己17岁时,还处于父母庇护下,尽情地享受着父母长辈宠爱和呵护,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呢! “你我之间,何需这般见外呢?!”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小公主平日里,每每见到自己行礼时就会说的话拿过来用了,“更何况,朋友,可不就是互帮互助,同甘共苦的?倘若,你身处危险境地时,却未想到我这个好友,我才会恼了你!” “萱儿。”小公主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放松和坦然。 “怎么?不相信我?怕我一朝得志,就趾高气昂,不辩忠奸了?”杜芷萱鼓着双颊,气呼呼地戳向小公主那粉嫩的脸颊,道:“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蠢货?!” 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倘若小公主点头,就会毫不犹豫地与小公主割袍断义”的威胁和警告,却令小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更是被浓浓的暖意包围着。 “我早该知道,你呀,总是这样的促狭,可恨,偏又让人无法生恼!” “那是!”杜芷萱微抬下巴,做出一幅“吾不与尔等凡人计较”的清高不下凡尘的姿态,成功地驱散了小公主心底最深处那些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不安。 两人又是一番笑闹之后,小公主才总算再次想起了自己今日特意赶往宫门拦截杜芷萱的缘由,不由捂脸,哀叹道:“瞧我这记性,明明是想与你谈谈宫内的流言蜚语,偏偏,竟莫名其妙地带到了其它地方!” 而,最令小公主抓狂的,却是这被带偏的话题,全因她而起哪! 杜芷萱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秦王只克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却对那些同样出身高贵,惜未能逃过命里的劫难,终致被家里长辈亲人连累,沦落青楼的高官富户家娇养的姑娘无用?” “太后和皇帝会本着开枝散叶的想法,捏着鼻子认同此事,并为秦王而广选青楼出身的庶妃和侍妾的同时,也对巧妙试探出此事的武候王世子妃给予厚重的赏赐,并以此鼓励其它人‘大胆尝试,小心求证’,以便早日抹除秦王‘煞星’降世称号给皇室带来的不好影响?” “因家族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而被发配到宫内做粗活,也曾被家族精心教养数十年的宫女春心浮动,个个都摩拳擦掌,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到太后面前亮个相,以便能被太后相中送到秦王府,从此逃离后宫这个可怕的牢笼?倘若,为秦王诞下一儿半女后,就能以此为依仗,借助秦王的势力而将自己的家人捞出来?” ……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小公主就点头一次,到了最后,小公主已一脸震惊地看着侃侃而谈,却又自信从容,并不拿这些流言蜚语当回事的杜芷萱了。 “你……早就知道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公主也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抓住杜芷萱的胳膊,一脸担忧地说道:“既如此,为何,你不能乖乖地待在将军府,与秦王培养感情,偏要上赶着入宫,搅和到这滩混水里?!” “你要知道,即便祖母再如何地喜欢你,即便姑婆再如何地怜惜你,却也不可能单为你一人,而公然漠视皇室遗传下来的规矩,对抗整个后宫和天下所有欲攀龙附凤的姑娘!” 顿了顿,小公主又一脸伤感地叹道:“即便,有那么一些亲情牵扯,但,在切身利益之前,又有谁能顾及那么多呢?!” 第687章 这般算计所为何(2) 说到底,杜芷萱虽是安平郡主的外孙女,而,安平郡主是连太后都要尊称一声“嫂子”的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但,在为了龙椅而置血脉亲情不顾,连父子,兄弟姐妹亲情都能拿来利用的皇室里,这样的牵扯,还真算不了什么。 严格说来,杜芷萱与太后并无一丝血缘关系,那么,又如何祈求太后在秦王和杜芷萱之间,选择偏向杜芷萱,而非秦王这个亲生儿子呢?! “你都说了这些是流言蜚语,我又何苦担忧呢?”杜芷萱抿唇浅笑,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滑过一抹晦涩,“退一步来说,就算这些都是事实,那又如何呢?” “总归,太后不仅是天下所有女人的表率,也是真正得到皇帝信任和依重的圣母皇太后,可谓是真正的‘万万人之上’,更是我的准婆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就言词恳切地找上太后。” “即便太后碍于我尚未嫁入秦王府,并不确定秦王的‘煞神’命格是否因我的‘福星’命格而有所消减,而不得不按奈下满腹的怒火,任由我以此为倚仗发下明旨,以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但,日后呢?” “这世间,永远少不了那些因着各种缘由而追逐名利,攀龙附凤的人。即便太后明旨申诉,却也阻止不了那些欲‘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心里滋生出来的野望。倘若,真有那么一两个人成功了,那时,太后会如何想我?” “可……可……”显然,生长于皇宫内院,即便皇后保护得极好,却也见识了诸多龌鹾事情的小公主,也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不由得在心里生出为杜芷萱叫屈的念头来,“你这般好,理当享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爱情,不然,岂不是令人心碎?!” “这样完美的爱情故事,仅仅只存于话本游记里。”杜芷萱轻轻扳开小公主紧拽在一起的手指,细细地察看了一番,眼见手心只是被长长的指甲戳出了几个红鱼,却并未真正伤到皮肉筋骨,遂摒弃自己最初“吊小公主胃口”的念头,轻声道:“不过,都说话本游记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显然,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样纯粹的爱情。”杜芷萱顿了顿,颇有深意地说道:“既如此,那么,旁的理由,不过是令自己驻足不前的借口。” 比如说,皇帝亲赐,且有盖了玉玺圣旨的侧妃。 再比如说,奉太后口喻的庶妃和侍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确实很美好,也很令人向往。” “哪怕,为着这样令人艳羡的美好生活,也要付出一生的努力。”杜芷萱偏了偏头,与被自己这番突如其来的“伟大畅想”而震住,半晌都不知该露出什么样表情的小公主笑道:“只要我不愿意,那么,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夺走我的夫君。” 连太后和皇帝都不能,那么,那些怀抱“飞上枝头变凤凰”美梦的姑娘们,又如何能成功呢? 八字颇硬,经历了一番波折的人生,命格骤变,能抵抗住秦王身上的“煞气”,并为秦王开枝散叶的姑娘,那又如何? 太后和皇帝都颇为看好,并给予对方诸多帮助,那又如何? 总归,只要她不愿意,那么,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方法,都不能塞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给秦王。 若,连“敲山震虎”“杀鸡敬猴”的方法都不管用的话,那么,她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内,令那些前仆后继的美人儿都去死上一死了。 哪怕为此,需要她付出许多,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论谁,都不能给她今世的安稳,悠闲又自在的生活带来任何不可预料的麻烦。 这是拥有“地狱之王”系统这个金大腿杜芷萱的底气。 “霸气!”小公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芷萱,只觉得这样自信张扬的杜芷萱,不愧是自己唯一认可的“闺密”,不仅像个小太阳,令人觉得暖暖的,也像个竖立在自己人生路上的指明灯,令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以免被杜芷萱远远地抛在身后。 是的,“闺密”! 这两个字,正是杜芷萱某次与小公主闲聊时,无意中说出来的,在理解了这两个字蕴含的深意后,小公主就觉得这两个字,可把“手帕交”之类的话语全部碾压成泥了。 当然,这纯粹是小公主自己的看法。 “倘若,我未猜错,只怕,这些人一反往常的低调谦和,突然将魔爪伸向秦王,不过是为了秦王手里的兵权,和秦王在陛下心里那特殊的地位。” 身在皇家,又岂会放过这样好的一条粗大腿?往常,不过是因为秦王太过冷漠无情,令这些有志皇位的皇子只敢远望,而不敢靠近,顺便在心里暗搓搓地安慰自己,即使自己未能拉拢秦王,但,其它人也不可能拉拢到。 如今,素来没有弱点的秦王,竟因杜芷萱而出现了“软肋”,又如何能令他们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 “这……”小公主一脸的茫然,枉她一直以为,后宫里的女人蠢蠢欲动,只是因为那几个同样有皇子傍身,欲将太子和皇后拖下泥潭的后妃,不满皇后一方以小公主为主,交好未来的秦王妃杜芷萱,所以,才令人针对杜芷萱而设下这样阴毒的计策。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因秦王而起!而,杜芷萱只是运气不好,才惨遭连累的! “夺嫡……”杜芷萱摇摇头,眼见小公主一幅遭受打击太重,半晌都无法回神的懵逼模样立刻就知道小公主虽在宫内长大,并得到了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倍后宫**oss的宠爱,却是依靠皇后在后面出谋划策,虽因生处后宫,多了些后宅姑娘所不具备的心机谋略,却在皇后的保护下,而未见识到太多独属皇宫后宅的阴暗面,便轻拍小公主的手臂,无声地安抚着小公主。 ****** 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称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688章 四皇子妃的示好(1) “古往今来,能斗败一众皇子,成为最终胜利者,成功登基的皇帝,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皇位之间的争斗,不仅仅是后宫里那不见血的厮杀,也包括前朝那些手段尽出的阳谋阴谋。” “相比之下,后宫中的失败,只是几条人命,而,前朝的失败,却会涉及到一整个家族。” “这般危险,为何,大家还要前仆后继,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绑上皇子的战车呢?”小公主忍不住苦笑,呢喃道,“难道,就因为那令天下人艳羡的荣华富贵,也敌不过的从龙之功吗?” “人心,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将小公主脸上的茫然,犹疑,惶恐,坚定等神情尽收眼底的杜芷萱,知晓小公主已从这样骇人听闻的信息中顺利走了出来,心里不由暗赞“能在皇宫这样复杂的地方长大成人的,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对世事变迁的强悍适应力”。 小公主点点头,敛了脸上的犹豫不决和惶恐不安等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换上了浓浓的斗志,“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母后和太子二哥,更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猪队友。” “就算这条路,遍布荆棘,可,我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更绝不会后悔!” “哪怕为此,伤痕累累,却也不会放弃!” 即便皇后保护得再好,但,能一跃成为太后和皇帝心里颇受重视的小公主,真正地放弃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天真无邪,就立刻变成了真正适合生活在后宫,将其当成自己战场的斗士! 这样的小公主,连杜芷萱都不由得暗赞。 “这世间,可怜的人有很多,软弱无能的人却更多,而,想要不成为被谁都能轻易揉捏的软柿子,唯有自身的强大。” “是呀!”小公主抿抿嘴,摒弃心底最深处那抹无奈和叹息。 即便,她可怜那些敌人将会遭遇到的可悲情况,那又如何呢?总不能因此,而令自己的亲人置于险地吧! 更何况,她可怜对方,但一旦自己一方落败谁敢肯定对方也会大发善心地放过自己等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默念了几次后,小公主总算将心思放到了后宫那群妃嫔微上,遂凑近杜芷萱,轻声道:“如今,后宫里,林妃生育的大皇子和孙妃生育的三皇子,早早出宫开府,斗了个‘你死我活’,很快,淑妃这位颇得宠的妃子生育的有四皇子和六皇子,也会接连出宫开府……” 虽,早就从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嘴里,知晓了后宫诸多秘辛,但,杜芷萱依然不会拒绝来自小公主的善意提醒。 …… 而,第二日,杜芷萱与小公主携手逛御花园时,就巧遇了盛妆打扮,却依然无法掩住那一脸疲惫和倦怠的四皇子妃。 近了后,连杜芷萱都不由赞叹“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在大梁世家精心教养的姑娘身上得到了极佳的体现。 比如说,眼前这位早早就一家人投靠四皇子的太常寺少卿家嫡女,论通身气度,绝不逊于土著重生女钱诗雅,唯一稍有不足的,却是那张只能用“清秀”两字形容的容貌。 众人纷纷见礼后,四皇子妃迟疑片刻后,宽慰道:“外界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无需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如我们这般出身的姑娘,都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事方式,并绝不可能会被外界因素给影响到,从而做出置自己和整个家族不利的事情来。”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世家娇养的姑娘,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言语,成沦为牺牲品,最终,无辜枉送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那怕太后和皇帝这两位,欲为世家贵女赐婚,却也需要提前召这家的夫人入宫试探一番,绝不会出现那种悄无声息就定了人家姑娘婚事的举动来。 比如说,即便太后知晓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却也会在试探了安平郡主后,展开了长达一年的布局和考量,在赐予杜芷萱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爵位后,才因着杜芷萱那颇讨喜的性子和行事手腕,而就动出声询问杜芷萱,并因此而定下杜芷萱与秦王的婚事。 “另外……”说到这儿时,四皇子妃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带上了些尴尬的迟疑神情看着杜芷萱,“这段时间,皇子府的管家奉令,前往江南,欲搜罗当地那些身世颇为坎坷的姑娘,再由……出面,说服陛下送到秦王府里。” 即便四皇子妃含糊其词,但,杜芷萱和小公主都立刻就明白了四皇子妃的话外之意。 这偌大的后宫里,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生母淑妃,谁能借由枕头风,令皇帝同意一些无伤大碍的事情呢?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被皇帝当成儿子般养大的秦王府里的“阳盛阴衰”,并以解语花的姿态,帮助皇帝解决了秦王府里可能会出现的子嗣不丰的情况。 如此一来,皇帝又怎会不多加疼爱淑妃,并对于此事中出了大力的四皇子另眼相看?! 小公主气得柳眉倒竖:“竟有此事?太过……”无耻! 剩下的话,被杜芷萱捏按手臂的动作给阻止了。 四皇子妃仿若未曾看见小公主与杜芷萱之间的小动作,只是欢喜杜芷萱看向自己的感激,又继续放送消息:“听说,其它几位皇子,也都派出了得力助手离京。” 想起四皇子提及此事时,那幅对几位皇子竟比他还要慢半拍地想到这点时,脸上流露出来的高傲和不屑,再对比眼前闻听这样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时依然神情淡然,处变不惊的杜芷萱,立刻就令四皇子妃对今日特意找机会到杜芷萱面前示好的决定点赞不已。 无论如何,被太后赐婚与秦王已近一年,即将嫁入王府的杜芷萱,都不负外界“福星”的猜测。 换一个人,只怕,此刻,早就被秦王那与身俱来的“煞气”所乘,而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样的杜芷萱,不想方设法交好,竟还因一些莫名其妙的缘由而给她添堵,这不叫愚蠢,那么,什么才叫愚蠢呢?! 毕竟,以秦王如今的权势和宠爱,根本就无需掺和到“夺嫡”之争中,与其使出这种令人不耻的“拉拢”手段,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更容易趁此乱局,在秦王和杜芷萱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 剁掉的手指还没长出来,又将脚趾也剁掉了。 我默默地捂着扁扁的荷包,泪流满面…… 第689章 四皇子妃的示好(2) “我知晓,你素来聪慧机敏,但,以一人之力,能躲过一两个陷阱,却难免顺利躲过所有人的算计。” 想了想,四皇子妃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念头,提点道:“这世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无论如何,该放下身段,与亲人长辈求救时,就不要自己一个人独自撑着。” “个人英雄”算什么呢?说到底,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尽管四皇子是个令人无耻之徒,但,杜芷萱却对四皇子妃颇有好感。 不仅仅是四皇子妃提起四皇子时虽郑重,却眼底并没有多少情意,甚至,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嫌恶和鄙夷,也不仅仅是四皇子妃今日这番交浅言深的话,更多的,却是因为身边的鬼鬼们提及四皇子妃时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巧妇伴蠢夫”的遗憾和叹息。 单由此事,便可知,即便今世,四皇子一系败落,但,四皇子妃也能将日子过得极舒坦。 这样的四皇子妃,也是令杜芷萱佩服并敬仰的。 只因,易位而处,杜芷萱自己是绝不可能做到四皇子妃这样的淡然。 与四皇子妃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后,四皇子妃一行人就离开了。 而,四皇子妃第一次见到杜芷萱,就这般直言不讳地安慰杜芷萱,甚至,还因此而出卖了自家夫君的举动,只令小公主一脸的茫然和震惊,在四皇子妃一行人离婚许久后,依然未能反应过来。 而,杜芷萱也趁机,挽着小公主的胳膊,回到了太后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文斓院。 “喂?!回魂啦!”摒退了宫女后,杜芷萱才伸手,在小公主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眼底却满是狡黠和得意。 嗯,能令人这般担忧,这感觉,其实,挺不赖的啊! “萱儿!”终于收回四散思绪的小公主,用力地拽住杜芷萱的胳膊,忍了又忍,才按奈下狠狠地掐按下去,让杜芷萱深切地体会一把“痛至心扉”感受的念头,“你就一点也不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呢?”杜芷萱笑得一脸的淡然,无论那几位皇子有什么念头,但,归根究底,却还要看秦王是否愿意接受。 真以为秦王前世那令人退避三舍,从某方面完美地彰显了他命格的“孤家寡人”称号是白给的哟?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小公主急得快跳脚了,脑子里狂刷“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若非此刻两人身处皇宫,只怕,她还真忍不住地拽着杜芷萱的耳朵,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之前,我还单纯地认为,哪怕后宫妃嫔对那些犯官之女许下再多的承诺,又画出再美好的大饼,但,倘若,借助祖母对你的疼宠,却能轻易就从根源处掐灭她们的算计。退一步来说,哪怕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但,凭借你一人之力,却也能从重重包围圈中厮杀出来。” “可,如今,不仅宫内的犯官之后生出这样的野心,就连全国各地的官妓也都会做出自荐枕席的举动。这……这……简直是将你架到火上烤啊!” 在这一刻,小公主的三观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和威胁,人生的信念也摇摇欲坠。 搁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得到,被太后赐封为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颇得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巨头疼宠的杜芷萱,竟是众人用于逐利的一枚棋子呢?包括太后,待杜芷萱的情谊,也并非众人眼里的那般诚挚。 甚至,也许,就连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待她的疼宠,也并非那般真心。倘若,真需要用上她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做一个为了皇室而牺牲的棋子。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倘若,几位皇子联手搜罗官妓的消息晚上那么三五天,那么,被杜芷萱一番言语开导过的小公主,绝对不会生出自己周围的人都精于算计,“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眼见小公主神情惶然,杜芷萱不由得轻拍小公主的手臂,并取出绣帕,动作轻柔地拭去小公主脸上滑落的泪水。 …… 待到小公主的情绪平稳下来后,杜芷萱才道:“人活在世,谁能不利用旁人,谁又能躲过旁人的利用呢?” “在我看来,倘若,有人愿意煞费苦心地算计,利用我,那么,从某方面来说,还证明了我存活于世间的价值。” “你想想看,倘若,无论你做了什么,又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里,却没一个人生出想要算计利用你的心思,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没有前途和未来,一辈子将碌碌无为,活在这世间就是浪费粮食的人?”小公主慢慢地说道,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这十多年来,自己生活的一幕幕场景,最后,不得不承认杜芷萱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倘若,我没有公主这个身份,那么,如今的我,又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地呢?”小公主状若呢喃地说道,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心里最后一抹不该存在的天真,也因为今日这番变故而彻底消失。 “一切,竟只为了一个皇位?”小公主摇了摇头,叹道:“怨不得,世人总言‘皇家无亲情’!” 连父子和兄弟姐妹都能反目成仇,那么,这世间,又有几人是真正值得交付这颗真心?又有几人能无愧自己付出的信任和依重? “可,我却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为了成就“君临天下”“万人朝拜”的美梦,身陷无数的阴谋诡计,算计人的同时,也被旁人算计着。 这样的日子,即便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谁敢肯定,此刻的成功,就没有包含了下次的失败? 自古以来,儿子或兄弟推翻皇权的故事还少吗?! “你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无愧于心。”杜芷萱揽着小公主的肩膀,“倘若,真厌倦了这一切,就求了太后赐婚,早日嫁出去,即可。” 第690章 小公主三观重塑(1) 自古以来,只要公主不自己作死,上赶着掺和到“夺嫡”之争中,无论哪位皇子成功,都不能冲与其余几位皇子一母同胞的姐妹发泄心里那些郁气。只要小公主出嫁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能奈何得了小公主。 比如说,即便太子争位失败,只要皇后不以死反抗,那么,为着大梁延续近千年的孝道,新帝只会将皇后供起来,并做足了一幅孝子贤孙的姿态。 而,即便小公主嫁的是自己嫡亲的表哥,即便皇后娘家在新帝登基后,依然频繁地作小动作,令新帝一举铲除了皇后娘家的势力,却也不能因此而下了小公主的面子。甚至,皇后娘家还能凭借着小公主的脸面,努力经营两三代,再次回到顶级世家贵族圈里来。 “不!”小公主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杜芷萱的建议,“就如我昨天所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母后和太子二哥。” 杜芷萱暗叹了口气,却是并不打算再劝说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小公主的手臂,给予小公主无声地安慰和支持。 说到底,若非生长于皇宫的小公主还保留着这样一片世家贵女都不一定具备的“赤子之心”,杜芷萱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用“阅尽千帆”来形容的穿越女,又岂会明知小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倘若与小公主交好,就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和算计,却依然无所畏惧呢?! 至于夺嫡之争? 在杜芷萱看来,无论是主动,抑或是被动,她都不会掺和进去。 这,大抵是杜芷萱这样一个天性凉薄的姑娘,给自己定下的在这个时空里生活下去的底线。 早就知晓杜芷萱本性的小公主,自不会因为杜芷萱这番沉默的姿态而心性不悦,只是将这些思绪搁置一旁,轻声问出了今日的疑惑:“只是,四皇嫂,又怎会突然告知你此事?”这不是一转身,就将四皇子给卖了吗?顺便,还兼带卖了下其它几位皇子。 唯有太子,因皇后的约束,倒未使出这样令人不耻的计策。 这,也正是小公主敢继续与杜芷萱交好的底气,否则,以小公主那直爽的本性,若知晓皇后和太子两人竟也出手算计秦王和杜芷萱,还不知会有多么地后悔和懊恼呢! 当然,事实上,皇后之所以会做出这般英明的决定,全因皇后执掌凤印,也曾见过秦王几次,对秦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再加上杜芷萱那聪慧机敏,有恩还恩,有仇报仇的睚眦必报的本性,才令皇后借此说服了太子不掺和到此事中,并以此而得到了秦王和杜芷萱两人的好感。 虽然说,这其间,也有小公主和杜芷萱是闺蜜的缘由,但,在涉及到皇位的争夺中,这样的盘算还真是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是‘广撒网,重点捞鱼’的示好。”杜芷萱笑了笑,道:“虽说每位出嫁的姑娘,都在基于与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前提下,努力地做好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但,倘若,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却是可以求得一封和离书,带着自己的嫁妆潇洒离开。” 比如说,夫家阖族犯事发配边缰,或抄家的情况下,这些姑娘可以自请下堂,以免被失势的失家连累。 不过,即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却也会因着儿女之故,而生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念头,从而放弃和离归家的选择,而与自家夫君一家人同赴边疆。 至于后续? 或其夫家借女方之势,三五代之后,慢慢起复,或其夫家彻底榨干其剩余价值,再转而攀得高枝。 无论哪一种,却都是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妄论。 “但,嫁入皇家的姑娘,无论有着何等理由,却依然不能选择和离。而,即便大梁建国以来,就没有摁死皇子的情况,但,夺嫡失败后的生活过得好坏,却是可以提前预料到,并进而做出应对措施的。” 都说“墙倒众人推”,哪怕是人中龙凤,享受着非同一般荣华富贵的皇子龙孙们,一旦夺嫡失败,被剥夺身上的皇子王爷身份,贬为最低等的庶人时,都会在体会到“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现实生活时,更进一步地被“树倒狲散”的情况刺激到。 在这种情况下,若有人愿意出面坦护,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却也能震慑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 需知,很多时候,“阎王难见,小鬼难缠”的情况,会发生在许多令人预料不到的场合中的。 明白杜芷萱话外之意的小公主,不由得为四皇子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同时,也再次为自己的太子二哥高兴了一番。 “不过,要我说,四皇嫂有这样的小心思,也是事出有因哪!” 因为四皇子自己做死,即将从夺嫡圈中败退,令小公主在极度的兴奋激动之下,竟然越发地头脑清明起来,忍不住点评道:“世人皆以为,三皇兄后院百花齐放,树木常青,虽只有22岁,但后院侍候的男男女女人数加起来,已超过了皇宫内院所有妃嫔之总数,若非有着一个皇子的出身,只怕早就被人摁死,惹无数人厌烦,并频繁地同情嫁入三皇兄府,打理府内庶物的三皇子妃。” “更因为三皇兄后院每年抬出去的尸体,和安王府不相上下,而将三皇兄看成大梁开国以来第一个‘皇家祸害’。” “实则,在我看来,四皇兄比三皇兄更心狠手辣,不懂得怜香惜玉之道。” “三皇兄虽频繁地做出‘强抢民女’的举动,但,谁不知,那些民女本就奔着‘飞上枝头作凤凰’的梦想而来呢?而,相比起来,四皇兄虽从不仗势欺人,但,却依然一口一个令人恶心的‘真爱’论。” “我记得,四皇兄尚未出宫建府时,就与好几位妃嫔身旁侍候的大宫女牵扯不清,一口一个‘真爱’,如今,出了皇宫这个规矩严苛的地方,只怕,被他冠以‘真爱’称号的姑娘,能绕皇城整一圈。”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嘤嘤嘤……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691章 小公主三观重塑(2) “可,如今,这些‘真爱’,又有几位继续待在四皇兄的府邸里?并得到了四皇兄恩赐的位份?又为四皇兄诞下了一儿半女?” “倘若,就这般,清清白白地离世,倒也罢了。偏……”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脸上也浮现一抹黯然,更有着淡不可察的惶恐不安,就连拽着杜芷萱胳膊的手指也用力了几分:“萱儿,你知道吗?四皇兄竟将那些失去了剩余价值的‘真爱’,全部转手卖入了勾栏院!” 杜芷萱轻拍小公主的手背,一脸的淡然,仿若小公主刚才只是爆了一个极普通的消息似的,连最简单的震惊和骇怕等情绪都没有:“这样的四皇子,又如何令四皇子妃与他一条心?” 连自己曾喜爱过的“真爱”,都能无所顾及地卖到勾栏院里,令其为自己的夺嫡之路发挥最后一点剩余价值,那么,谁敢祈求,待到某日,四皇子妃失去了应有的利用价值后,四皇子会不会怒上心来,不管不顾地丢到边疆的军队中去? 搁在一个农女身上,都受不了这样的苦楚,更不用说,四皇子妃这位同样被娇养着长大的太常寺少卿家嫡女! “四皇兄,他就是一个疯子……”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就脑补了许多的小公主,只是想起自己某日偷听到的消息,那本就褪去了血色的面容越发地惨白起来,“他之所以宠爱一个又一个‘真爱’,只为了利用对方的感情,令其心甘情愿地寄居于勾栏院里,为他收集各种消息!” 杜芷萱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倘若,她未猜错,只怕,钱诗雅重生的那一世,与四皇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六皇子,就是借用了四皇子从勾栏院里收集到的消息,并以此为根据地拖了许多朝臣下水,才能墒得最终胜利的果实,并在最短时间里,就平息了混乱的朝堂。 “你可有将此事,告知皇后?”既然,小公主率先提出此事,那么,杜芷萱也就不忘记在四皇子和六皇子身后捅一刀,“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如何利用。” “你是说?”小公主猛地瞪圆了眼,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他们以此,勾引,胁迫朝臣,进而结党营私?!” “不然呢?”杜芷萱淡淡地说道,默默地将对四皇子原本就有的警惕和戒备提到最高,“我从不以为,在皇宫里平安长大,并受到最顶级皇子教育的四皇子,会犯下这等愚蠢的错误。” 一切,不过是为六皇子铺路。 甚至,就连那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四皇子与六皇子两位嫡亲兄弟,因有“凤命”的淑妃娘家侄女齐雅欣的归属而争执不休,也不过是淑妃放出来的糊弄众人的谣言。 “这……这……这……”这次,小公主是真正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短短两天时间里,三观竟频繁遭到巨大的摧残,几乎快要毁灭一个人为之继续努力生活在这世间的信念。 这样的情况,连杜芷萱也都有些无奈,并对小公主寄予深深的同情和怜惜了,却没有丝毫的手软。 毕竟,响鼓不用重锤。 而,一直留意着小公主的杜芷萱,却也处处都踩到了小公主即将崩溃的边界线上,一次又一次利用血淋淋的事实真相,来令小公主认知到“夺嫡”之争的恐怖和血腥,进而认真地思虑是否因太子一事而明目张胆地掺和进去。 在杜芷萱看来,即便血脉亲情不可分割,却也不能一时头脑发晕,什么准备都没有地就冲进旁人布下的陷阱和圈套里。 “夺嫡”的恐怖和血腥,又岂是用言语能表述出来的? 如此一来,无论身处何等情况,都需要提前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而,将小公主嫁入皇后娘家,就是皇后和太子两人给他们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 …… 这日,再次入宫的杜芷萱,行经御花园时,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瞧见了那株苍翠的巨木之下,无数争奇斗艳的花草旁,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对的两位妇人。 一位,恰好是曾于前段时间入宫时,与杜芷萱“示好”过的四皇子妃。 另一位,则是因“凤命”之故,而游走于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位之间,并因与四皇子有了首尾,而被恼羞成怒的淑妃遣送到四皇子府的齐雅欣。 明明已被太后设计,送入四皇子府为没有名份的侍妾,却依然能依靠着“凤命”这般独特的命格,和淑妃娘家兄长侄女的身份而入宫与淑妃请安。 该说淑妃确实无愧霸宠于后宫里,并拥有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个儿子傍身,并在前世精心谋划了“四皇子为挡箭牌,令六皇子隐于其后,待羽翼丰满之后再夺位”的剧目吗? 抑或是说,其实,皇帝并没有她想像中那般精明,更耽于女色? 再或者说,这是太后和皇帝一手布下,将所有皇子都囊扩其中的一局棋?而,世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这局棋里的一枚棋子?! ……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迟疑片刻后,终究在四皇子妃那佯装无意中望过来的祈求目光里,不动声色地行到两人面前。 一番见礼后,杜芷萱笑道:“此处风景不错。” 心里却暗叹,也不知大梁开国皇帝当初是怎么想的,即便皇子出宫开府,却也不会赐封爵位。 待到新皇登基后,这些新皇同胞的兄弟姐妹们才能得到相应的赐封。 若非如此,她又为何屡屡不知该如何称呼四皇子妃?只能略过不提。难不成,让她直接唤“四皇子妃”?未免有失尊重。若,依循大梁约定俗成的规矩,直接唤“四皇妃”,却又有些拗口。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脑子就转过这么多念头的四皇子妃,正为杜芷萱这不互换称呼的“亲近”姿态而欢喜不已,那最开始曾生出的拖杜芷萱下水的念头,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 第692章 御花园里瞧热闹(1) “御花园里,处处皆美景,惹人流连忘返。” 四皇子妃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谁能料到,转眼间,就能看见一株本不该移植到御花园里,与御花园里的美景处处不协调的歪脖子树呢!” 歪脖子树? 该说,四皇子妃今日未像往常那样,见着她就说乌云罩顶吗?! 齐雅欣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握成拳,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都说“十指连心”,可,连这样的疼痛,却也敌不过那被揪紧的心,连轻轻的呼吸都不敢的痛楚! 谁能想得到,素来以“凤命”自傲,并以此为凭仗,周旋于四皇子和六皇子中间的她,竟会沦落到四皇子府里一个无名无份侍妾的凄惨情景? 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因面前这两个姿态高傲,并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女人而起! 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此刻,齐雅欣就不再掩饰自己满腹对四皇子妃和杜芷萱的嫉恨和怨毒等情绪,右手轻掩唇,左手轻抚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说出来的话语里却带上了一分得意和炫耀,“最近几日,虽不再像往常那样泛酸,恶心,却又突然想看些新奇的风景。” “夫君知晓后,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务,亲自带我入宫。” “只是,好不容易才觉得沉重的身体轻松了几分,万万没料到,今日,竟又在御花园里见到了一些糟心人!” “唉!”齐雅欣轻叹了口气,“看来,我得早日同意夫君的‘一家人到温泉庄子里小住’的提议哪!” “毕竟,我肚里的,可是夫君苦等多年的儿子啊!” 占据了正室的名份,处处彰显着自己那与众不同身份的四皇子妃,那又如何呢?没有儿女傍身的正妃,不过是四皇子用来保护她,特意竖起来的一个任府里众人攻击的“靶子”罢了! 如此,待到四皇子登基称帝,她的儿子就会成为太子…… “这话,最好不要被外人,尤其是你嘴里的‘夫君’知晓。”四皇子妃并未被齐雅欣一番拿乔的话激怒,而是神情淡然地看着齐雅欣,“不然,府里那莫名失了性命的孩子,可就全部要归吝到你身上了。” “若真如此,只怕,即便你生了龙凤胎,也无法弥补夫君心里的伤痛,更无法与母妃交待。” “说来,这也算是府里的喜讯,可有秉报与母妃知晓?令母妃也乐呵乐呵?” 若说最初,齐雅欣还认为四皇子妃按压不住满腹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才会像一般的妇人那般做出一幅拈酸吃醋的威胁警告姿态,那么,待到她听了后面这几句话,却是忍不住抬起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这世间,竟真有这般大度的正室? 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年,嫡母仗着家世,打杀了府里那些侍候父亲的小妾和通房,更掐灭了一众庶子庶女出生的最根本源头,逼迫着父亲不得不将“真爱”置于外室。 甚至,哪怕,她的八字被批出“凤命”,被父亲接回府,却依然频繁地遭到嫡母的算计和陷害。 若非淑妃及时将她接入宫,只怕,她这条鲜活的性命,早就湮没在后宅那些杀人不见血的算计中了。 …… 不得不说,做为一个依靠“凤命”的批字,被生父接回府,并且在嫡母手里顺利活下来的外室女,齐雅欣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弱于那被各世家精心培养的姑娘! 此刻,齐雅欣就回过神来,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四皇子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愧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姑娘,瞧瞧,这教养,真真令人赞叹哪!” “只是,我一直是个普通的凡人,也以凡人的目光看这世界万物。”说到这儿时,齐雅欣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带上了恶意和阴毒的语气,道,“只怕,你为了维持正室的体面和尊严,不得不在夫君面前装贤良吧!” “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每代,皇室都会出一位“痴情种”。谁敢肯定,这一代,就不会是四皇子呢? “你该知道,若非遭了旁人算计,夫君绝不会娶你为妻。”每每想起此事时,即便齐雅欣再如何地劝说安慰自己,却依然觉得心口闷得慌,恨不能立刻就摁死那些出手算计坑害自己的仇人。 包括眼前正用一种浅笑嫣然姿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四皇子妃,和正淡淡地围观这一幕,神情无喜无悲的杜芷萱。 “夫君早就将整颗心,都交给了我。” “那又如何呢?”做为受到最正统世家贵女教养长大,并在出嫁前,就对四皇子了解颇深的四皇子妃,连四皇子这个蠢货都不愿意虚与委蛇,就更不用说智商并不在线,更比四皇四皇子还要蠢一百倍的“真爱”齐雅欣了。 “就算四皇子有无数的‘真爱’,但,他唯一的正妻,却仅仅只会是我。” “皇家从没有将侧妃侍妾扶正的规矩。”四皇子妃挑挑眉,只觉得齐雅欣那呆若木鸡的模样特别有意思,忍不住又出声提点道:“即便,你三年抱两,那又如何呢?说到底,你生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唤我一生母妃的。” 也唯有齐雅欣这等自诩心比天高的姑娘,才会坚定不移地相信“真爱”,更抱有拿捏你住四皇子的心,令四皇子成为皇室这一代又一个“宠妾灭妻”的人。 而,对于如四皇子妃这般受着家族荣辱与共教育长大的姑娘,才会从不相信爱情的同时,更广为夫君纳妾,以达成“借腹生子”的目的! 毕竟,大梁,可向来提倡“孝道”!生恩,又如何与养恩相提并论呢?! “还好,你进入皇子府后,才有了身孕,不然……”说到这儿时,四皇子妃特意凑近齐雅欣耳旁,用一种唯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与母妃身旁的宫女有染,你是觉得四皇子死得不够快么?” 第693章 御花园里瞧热闹(2) 需知,后宫里的女人,全部是皇帝一人的! 而,今日,四皇子能因夺嫡之故,与淑妃身旁得用的大宫女来往,那么,明日,其它的皇子是否会将主意打到冷宫嫔妃身上? 这叫什么呢? “秽乱后宫”! 齐雅欣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抖如筛糠,看向四皇子妃的目光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不知,这,是否与你那颇为特殊的八字有关呢?” 一语双关的问话,将齐雅欣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你……你……”齐雅欣脚步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抓住了身边的树木,只怕,早就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栽倒在地上了。 “我若是你,就立刻与母妃和四皇子请罪。”四皇子妃叹了口气,“没准,大家能顾及你那特殊的身份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这话,连四皇子妃自己都不相信。 这世间男子,尤其是向往那把椅子的皇子,心里又岂会没有一杆称呢?真到了他们需要做出决定时,哪怕是“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能毫不犹豫地送对方去死! 更不用说,如齐雅欣这般,身具所谓“凤命”的姑娘了,只要淑妃没有被皇帝的宠信蛊惑得失了最基本的理智和判断力,那么,齐雅欣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惋惜地看了齐雅欣一眼后,四皇子妃就苦笑着对杜芷萱道:“府里这些事情……让你见笑了。” 即便,从最初,四皇子妃就不看好四皇子,却也觉得六皇子是个可以投资的对像。 可,如今瞧来,四皇子是蠢货,六皇子同样是蠢货,就更不用说两人的生母淑妃了,那更是愚蠢得令人不敢置信! 真以为皇宫是谁都能进来的呢?尤其,齐雅欣的身份,根本就经不起细究。 在这种情况下,竟将齐雅欣弄到自己身旁,做了贴身大宫女,这其中的猫腻,谁能猜测不到呢? 不过是众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态,并摩拳擦掌地思忖着,找准机会就将此事抖漏出来,令淑妃一派彻底无法翻身。 想起自己嫁人前,细心叮嘱要为四皇子出谋划策,成为四皇子身旁必不可缺军师的家人长辈,就令四皇子妃觉得自己生吞了一斤黄莲,苦得连嘴都张不开了。 这件事的难度,真和前朝那位以一己之力,推翻男性当权制度的女帝所遭遇的一般无二了啊! 可,女帝,那是真正地有勇有谋,才貌双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哪怕她带着此生记忆,重新投胎一次,也绝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成就!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及时地向皇后一派投诚,并抓住机会向杜芷萱示好。如今,只期盼太子登基称帝后,能令皇后念及这份忠诚和老实的姿态,抬手铙过她的家族。 “你……”齐雅欣忍了又忍,才总算将到喉的“们”字咽下肚去,只作没有瞧见杜芷萱看向自己时那讥讽和嘲弄的目光,而是恶狠狠地瞪视着四皇子妃,并伸手指向四皇子妃,眼里的恶毒和阴冷之意,无法掩饰地流泻出来。 “今日之辱,我记住了。”哪怕是外室女,却也因为生母是“真爱”而颇得宠的齐雅欣,还从遭受这般当面挤兑得无言以对,脸面均被人揭下来,放到地上恣意践踏的局面! 尤其,这,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不知多少往日里瞧自己不顺眼的宫女太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更何况,一旁,还有上次公然令人责打自己的荣华县主杜芷萱! 待到齐雅欣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里后,四皇子妃才道:“往常,我总以为,蛇蝎美人是那些酸书生用来侮辱人的话,如今,见到了这位后,我才明白何为眼见为实!” “你知道吗?她有几位嫡姐庶妹,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在她进入吴府后,偶有施手援助。偏偏,她能为了心里的嫉恨和不甘,而窜唆着生父,将她们全部嫁给了纨绔子弟。” 作为淑妃嫡亲兄长家的姑娘,从小,就受着世家贵女独有和精英教育长大,及笄后,上门求娶的人家,几乎快将吴家的门槛踏平了。 这样的姑娘,无论是寻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抑或是嫁入高门望族,再或者嫁给颇有前途的寒门子弟,都能给吴家带来无穷尽的帮助。 也唯有如此,才无愧吴家对这几位姑娘的培养。 即便,如她们这样出身的姑娘,早就有了时刻为家族荣耀添砖加瓦的心理准备,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能容忍一个外人频繁出手算计陷害。 “前几天的宴会里,我见到了那位吴家姑娘。”想起曾被人无数次夸赞堪为下代“盛京明珠”的吴家大姑娘,竟在短短几个月里变得狼狈憔悴,明明二十不到的姑娘,竟给人予一种被生活残酷折磨的四五十岁乡村野妇的感觉,四皇子妃就又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将所有的底都透露给杜芷萱,以免让杜芷萱觉得她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出卖的人。 “吴家那几位姑娘,确实可惜了。”杜芷萱淡淡的说道,心里也难得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不过,在我看来,她们今日的结局,不仅和家族长辈的不作为有关,也有她们自己的疏于防备。” “毕竟,这世间,人心隔肚皮,本就不是从小相伴到大的亲姐妹,又何必顾及一些莫名其妙的缘由,而放任对方的挑衅和算计呢?” “这世间,成为被人揉捏的软柿子,不过是因为她们将自己的软肋,巴巴地送了上去。” “不然,以她们几姐妹的心机和谋算,能轻易就落入齐雅欣的算计里,并被她逐一击破。” 这样一番话,令四皇子妃苦笑不已,借助微微垂眸,轻抚衣袖的举动,掩住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等情绪。 唯有那句带上了一丝轻颤的问话,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你,都知道了?” 杜芷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御花园里的花木上,淡淡地说道:“如果是齐雅欣的身份?那么,我想,这偌大的大梁,我绝非第一个知晓的,也绝非最后一个知晓的。” ****** 咦,才发现,很久没有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了~~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694章 御花园里瞧热闹(3) 四皇子妃悚然一惊。 待到瞧见杜芷萱那淡然的神情,仿若刚才自己只是随口说了句最普通不过的话时,四皇子妃苦笑着摇摇头,那本偏向皇后和太子一派的心思又明确了几分的同时,也再次庆幸自己前几天与杜芷萱的示好举动来。 否则,往后,还真不知沦到何等凄惨的境地呢! “应该守口如瓶的东西,偏偏,却早早就落入有心人眼里,而,自己却还一无所知。这,实在太可笑了。”许久后,四皇子妃才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那所剩不多的热情,犹如当头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似的,哪怕一个极轻的呼吸间,都有一种震慑心扉的疼痛。 这种自以为将全天下的人都被瞒在鼓里,摩拳擦掌着要给那些往日里瞧不起自己的人一个恶狠狠的教训,却偏偏不知道,自己那苦心筹谋的计划,落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破绽百出。 如此情况,用“班门弄斧”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已算是够给人脸面了。倘若,狠绝一些,用一种看人表演“猴戏”的姿态,适当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只为了令这一出戏变得更精彩,岂不更令人无法忍受?! “这世间任何事,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杜芷萱淡然一笑,“不然,又岂会有‘纸包不住火’这样的话存在呢?” “也是。”四皇子妃轻扯嘴角,却并不知道,自己那苦苦训练许久,才在教养嬷嬷指点下训练出来的一个独属于端庄贤淑的世家贵女的“盈盈浅笑”,落在杜芷萱眼里,竟是那般地僵硬和不自然。 或者,可以用“皮笑肉不笑”这样的话来形容。 “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你的提醒。” 话,点到为止,可,四皇子妃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 自嫁入四皇子府后,四皇子妃就以一种快,准和狠的方式,将四皇子府里的那些美人儿全部摆平了,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尚算悠闲安逸的生活环境。 同时,四皇子妃也频繁地出席各种宴会,只为了能在最短时间里,为自己铺平一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网。 即便,在四皇子偶尔问讯时,四皇子妃言词旦旦地说进行“夫人外交”,以利用好“枕头风”的优势,达成“贤内助”的称号,最终,帮助四皇子夺位成功。但,实则,真实原因为何?唯有四皇子妃心里才知晓。 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安稳到老,不在中途就因嫁与四皇子,而沦落到或幽禁,或一杯毒药赴九泉的结局罢了。 如此,就万万不能得罪简在帝心,且手握重权的秦王,和杜芷萱这位准秦王妃。 尤其是杜芷萱这位早早就拿捏住秦王整颗心的姑娘! …… 想起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秦王每天都到将军府或勇诚候府找杜芷萱,以执行上折给皇帝的‘与未婚妻培养感情’的任务”这些话语,再看了眼得到了爱情的滋润,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令人见了就难免心生羡慕嫉妒恨等情绪的杜芷萱,四皇子妃就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我会努力说服四皇子,令其放弃挑选才貌双全,八字颇硬的官妓。” 在这种“必输”的情况下,四皇子妃只希望杜芷萱谨记她曾给予的“善意提醒”,日后,待到她落魄时,能随意伸手拉拽她一把,不令她一直都躺在那腥臭可怕的泥潭里。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前,我曾无数次嘲讽吴家混乱不甘的后院,更曾在四皇子面前,公然嘲讽讥诮齐雅欣。可,谁能想到……” 说到这儿时,四皇子妃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悔恨和痛苦,嘴里却继续说道:“素来自诩家族宠儿的我,竟也仅仅只是家族用来攀附权贵的一枚棋子呢?就连平日里待母亲颇为上心,口口声声说母亲是他此生挚爱的父亲,其实,在认识母亲之前就有了心上人,并在迎娶母亲后,与心上人另外置了一个家?更甚至,就连那令我一向自豪和骄傲的长女的身份,也不过是我那在府外长姐不屑为之的?!” “所以,与其说我在特意针对打压齐雅欣,不如,我是牵怒于齐雅欣这个与我那所谓长姐有着相同出身的姑娘!” “这样的我,你也为之惊讶吧?”将自己那“可憎”一面暴露无遗的四皇子妃,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杜芷萱,就怕在杜芷萱脸上瞧见对自己的讥诮和嘲弄,鄙夷和不屑。 哪怕,她之所以这般“剖心推腹”,将自己为之痛苦的事情,赤果果地呈现在杜芷萱面前,仅仅只是为了换得来自于杜芷萱的同情和怜惜。 世人皆知“夺嫡”这两字里蕴含的风险和机遇——失败了,则阖族尽诛。成功了,或位例人臣,或兔死狗烹。 很多大臣是被迫参与进这场可怕的活动里,但,她的父亲却被那所谓的“从龙之功”迷了心窍,巴巴地向四皇子投诚! ——不过是想利用四皇子生母,颇得皇帝宠信的淑妃之便利,再借助四皇子一母同胞亲弟六皇子的帮扶,而成功地帮助四皇子谋得帝位。 只是,不论是早早就出宫建府,生母是贤妃的大皇子,抑或是虽依然住在宫内,生母是皇后的太子,再或者是同样出宫建府,生母是德妃的三皇子,都不是四皇子一派好招惹的啊! 真当“坐收渔滃”之利,是那么容易就能寻摸到机会的呢? 只怕,才刚刚展露苗头,就被这三派盯上,从而毫不犹豫地摁死呢! “做人难,人难做,难做人。”将四皇子妃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尽收眼底的杜芷萱,喟然一叹,道:“这世间许多事情,本就因‘人心’而起。” “即便如此,我却也知道,你只想好好地活着,直到有朝一日,看那些当年曾算计陷害过你的人,那极其凄惨可怜的下场。” 杜芷萱淡淡地说道,仿若未曾瞧见四皇子妃的惊诧和莫名,了悟和恍然等神情,继续道:“至于其它的?比如说,几位皇子煞费苦心,欲为秦王那空旷的后院添花栽草的举动,却是无需再苦口婆心地劝阻于四皇子了。” 第695章 喂狗粮正确方式(1) “既然,秦王已是我的未婚夫,那么,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倘若,秦王真得吃了熊心豹子胆,将这些花花草草留在府里享用,那么,她一定会让全盛京的鬼鬼们都找上秦王,好好地与秦王“谈谈心”。 “谢谢。”四皇子妃抿了抿唇,虽不知道杜芷萱对秦王,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但,转念一想那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身具“福星”命格的杜芷萱,与“煞神”临世的秦王是天造地设佳缘的言论时,就强按下满腹的羡慕,与杜芷萱道了声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杜芷萱又静静地欣赏了会蓝天白云下,御花园那特有的美景后,才带着一大堆宫女嬷嬷,前往太后居住的寝宫。 “唉哟喂,这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卧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角含情,神情殷切的年轻人,竟然是往日里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除了太后和皇帝这两位,从不施舍一个眼神给其它人的秦王!” “之前就听林太医说过,‘面瘫秦’的人设早就崩得不成样了,如今瞧来,果不其然哪!” “啧啧啧……没想到,‘面瘫秦’竟也是难过美人关的英雄。瞧瞧,这跑遍了盛京大街小巷,只为了抢到小美人喜欢吃的小吃,并趁热送入宫的行为!” “天啦噜,我的钛合金狗眼,竟然也被闪瞎了,这世道,简直是不给我们这些属狗的人活路啊!” “虽然被强硬地喂了一大捧狗粮,但,依然想要再被人强喂狗粮的感觉,啧,略心塞啊!” …… 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瞥了眼那些说到兴奋处,就毫不犹豫地手舞足蹈,并无视秦王那身可怕的煞气,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围着秦王转圈的鬼鬼们,再瞥了眼秦王身上佩戴的那把哪怕入宫却依然未取下的长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蠢货们,滚开!”关将军反手拨出刀,就将那些身影已影影绰绰,被秦王身上煞气和那护主的剑气所制,即将魂飞魄散的鬼鬼们拍飞了。 “萱儿。”哪怕在太后寝宫里,依然下意识地留意着周遭情况的秦王,即便背对着门口,却依然在杜芷萱的身影出现的那刻就转过头来,静静地凝视着杜芷萱,那犹如星空坠落的眼眸越发地明亮惑人起来。 仿若,此生,他的眼里仅仅只能看见杜芷萱,也只需要看着杜芷萱。 “见过王爷。”杜芷萱上前几步,微微曲膝,行了一礼,眼角余光里瞧见了太后脸上的欣慰和满意之色,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落回了原地。 ——果然,即便太后再如何地疼宠于她,但,在面临“儿子”与“儿媳”这两个选择时,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儿子”。 这,正是天下间每个做母亲的都难免会生出来的心思。 “这小子……”说到这儿时,太后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调侃道:“往常唤他入宫,他总是推三阻四。如今,我才将你唤到宫里,不过三五天,他就巴巴地跑到宫里来找你了。” 最近这段时间里,秦王屡屡到将军府和勇诚候府与杜芷萱相会,并送上自己精心挑选的各样糕点果仁的行为,令太后每每听闻时,都觉得心里酸涩和烦闷不已。 如今,眼见杜芷萱待秦王的恭谨中不失亲近的姿态,和秦王那不加掩饰地看向杜芷萱的深情眼眸,太后不由得长叹了口气,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最终,却化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 无论如何,想令秦王逃离“孤家寡人”的命运,唯有杜芷萱这个天命所归的“福星”。 仿若窥知到太后心里的想法似的,秦王急行几步,行到杜芷萱面前后,借助身高的优势,将杜芷萱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用一种极尽贪婪和欢喜的眼神细细地巡视着杜芷萱的容貌:“瘦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热呼呼的纸包,打开来,将一个三指大小,两面烤得焦黄的馅饼递到杜芷萱嘴旁:“迎客来酒楼新出的锅贴,你尝尝看?” 杜芷萱嘴唇动了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锅贴”,又看了看一脸殷勤和期盼之色的秦王,最后,才将目光移向正托着下巴,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看戏的太后,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就慢慢地爬上了两团红晕。 “我……” 拒绝的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杜芷萱就因为那萦绕在鼻间的香气,而忍不住轻咬了一口馅饼,并下意识地咀嚼了几次,并默默地咽下肚去。 好……可爱…… 秦王满脑子疯狂地刷屏中,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唯有那又凑近了杜芷萱嘴旁,令杜芷萱无法拒绝的蛊惑人心的“锅贴”,和他那突然变得明亮了几分的眼神,才隐隐将他的心思给出卖。 这一幕,被坐于高位的太后尽收眼帘,忍了又忍,才按奈下恨不能立刻令人拿下秦王,好生地教训教训秦王,令秦王深刻地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万万不能乱说”这句话真谛的念头。 做为一个穿越前后,面对五花八门的美食时都来者不拒,吃得喷香,也引得旁人觉得香喷喷,胃口特别好的典型“吃货”,这样一个可以用“玲珑可爱”字眼来形容的锅贴,很快就被杜芷萱吃了个精光。 就着秦王的手,又饮了一口茶水后,杜芷萱才在太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拽着秦王的衣袖,不由分说地将秦王按到椅子里后,才满脸尴尬地与太后解释道:“王爷这是嫉恨我与曾外婆的亲昵,才会口不择言呢!” “小两口,本该如此亲近才是。”被刚才那一幕刺激得一下子就想通了的太后,如今,越瞧眼前娇俏可爱,活泼伶俐,聪慧机敏的杜芷萱,哪怕待在素来令人不敢仰望的秦王身帝,却也未被秦王一身威严给慑住,反还有一种莫名地中和了秦王一身煞气,令人生出“一双壁人”的感慨来,就越发地觉得心满意足,恨不能立刻就下旨令秦王与杜芷萱完婚。 然后,明年,她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继续打滚求收藏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696章 喂狗粮正确方式(2) 于是,恣意畅想了一番的太后,忍不住出声调侃了杜芷萱一把。 眼见杜芷萱那才褪去红晕的面容,有“天边晚霞”的艳丽灼目感觉,太后笑得越发地畅快起来,甚至,还不忘记给杵立一旁,到现在依然只知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却连句更深入的关心问候话语都不会说的秦王一个斜睨的嘲讽眼神。 ——啧,若非她眼明手快,智商虽爆表,但情商跌到谷底的秦王,想要迎娶杜芷萱这位命定之人,还真不比骑马穿行蜀道来得更容易! “你们这般亲近,不若,也早点成亲罢。”太后放下手里的茶杯,随意地说道。 秦王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后,只觉得太后不愧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稳,准和狠的姿态,还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这……”杜芷萱微微垂眸,绞弄着衣襟,小声地说道:“外婆说过,要得到她同意,我才能出嫁。” 秦王眼里的星光,一点点地熄灭,缓缓地低下头去,一身难以言语地失落和黯然。 这模样,活脱脱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令人忍不住地心生怜惜和不忍之感。 就连杜芷萱也不由得关切地看了眼秦王,并补充解释道:“其实,也因我前几年那仿若‘失了心窍’的举动有关,故,外婆才想多指点教养我几年,以免我一着不慎,再次故态复萌,那,岂不是惹人讥诮?!” 太后又岂会不知晓安平郡主的用意?不过是想看秦王那一脸的失落和黯然之色,以报之前一箭之仇! 谁让秦王还没有将杜芷萱娶过门,心里就向着杜芷萱了呢?! 也亏得是经历了诸多事情,心胸已被磨砺出来的太后,换一个人,被自己生养的小儿子这般对待,看谁能忍下去! ……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太后毫不犹豫地给秦王贴了个“蠢货”的标签,并不打算理会那垂眸苦思的秦王,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杜芷萱,道:“最近几个月,宫里越发地混乱不堪起来,倘若不喜欢,无论回将军府,还是回勇诚候府,都可。” “只需想起我时,遣人送些礼物入宫,即可。” 这,也正是解释这几个月里,太后为何没有像最开始那般频频召杜芷萱入宫,并屡屡强留杜芷萱暂住皇宫的缘由。 杜芷萱点点头,想起鬼鬼们闲聊过的和“夺嫡”有关的话题,难掩担忧地看着太后,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些打好腹稿的话,明明已到了喉咙旁,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慢慢地,坚难地说道:“无论如何,你也要保重自己。” “宫内的事情,无需担忧。”太后眼神闪了闪,轻拍杜芷萱的手背,只觉得杜芷萱无愧“福星”的命格,更无愧她特赐“荣华县主”的偏宠。 这些年来,太后见多了种类谄媚讨好的人,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人掩在逢迎讨好,畏惧害怕等面容下的不以为然,或者应该说是“易位而处,自己也能做得更好的”鄙夷和不屑等情绪。 可惜,即便如此,碍于诸多缘由,太后却依然不得不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直到,她从一个不得帝宠,后位岌岌可危的皇后,一跃而变成了天下女人都向往的太后,才不再需要按压住本性。 只是,即便如此,想让她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地相信一个人,疼爱一个人,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了。哪怕,每每夜深人静时,她都会生出“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之类的感叹,也不例外。 唯有杜芷萱,却是这其中的例外。 “至于其它的?”太后挑了挑眉,想起如今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毫不犹豫地给了杜芷萱一枚定心丸,“虽然,按照大梁律例,亲王府可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和无数不占名份的通房侍妾,但,那些人是何等身份,又岂能沾污皇族人?” 沾污?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茫然和不可思议。 “我这人哪,最不喜的就是‘妻子是娶来理家的,需要时刻谨记贤良淑德,端庄大度等教条,而,美貌的小妾是用来玩红袖添香游戏的,可以随意地多宠宠,并不会影响到妻子在府里的地位’‘哪怕生了庶子庶女,却也并不能越过嫡子嫡女’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所谓的“相敬如宾”,不过是男人们用来控制自己正室的一种言论。 无论是否真心爱对方,既做出迎娶对方为妻的决定,那么,于情于理,都将给予对方身为一个最基本的人的尊重。 ——难不成,娶妻,仅仅只是为了打理后院,令自己从那纷拢的后宅中脱身而出?在费心做好“夫人外家的工作,同时,还得管理好院里的姨娘通房和庶子庶女?待到庶子庶女们年长后,还得费心为他们寻摸一桩好亲事,并从自己的陪嫁里挑选一应嫁妆或聘礼,只为了做到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可,这一切,又凭什么呢? “人心贪婪又复杂,扪心自问,谁敢拍着胸膛说能圆满地达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目标?” “后宅,从不被男人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女人尽在他们的掌握中,如同‘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悟空’一般,无论是阴谋阳谋,谄媚逢迎,踩高贬低,都代表着她们对他那满腔热诚的爱情。” “呵!”说到这儿时,太后也不由得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尽是对这些所谓“大男人”的鄙夷和不屑,更多的却是对那些同样痴情,“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太上皇的讥诮和嘲弄。 “实际上呢?这世间,多少风浪,都因后宅而起。” 太后摇了摇头,微阖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复杂:“一个人会走什么样的路,又将会有什么样的见识,这都是受制于周围环境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心所欲的。” ***** 我晕,这本书今天的章节,又忘传到存稿箱里了…… 这记性,我自己都拜服了…… 第697章 太后巧计逼秦王 “可惜,那些人却‘一叶障目’,看不清这一切啊!” 这样的叹息,不仅仅是针对那些自诩在功成名就之后,就应享受着众美环绕待遇的“大男人”,也不仅仅是那些因着诸多缘由,被迫做出一幅贤良淑德模样的正室,更多的却是那些因着诸多缘由而成为姨娘通房的姑娘。 “在我看来,什么叫皇室血脉?什么叫家族传承?”太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淡莫的声音,却清楚地传递到杜芷萱耳旁。 “这一切,全不是那些没受过多少教育,只知攀附荣华富贵的女人教养的庶子庶女们能明白的。”说到这儿时,太后特意顿了顿,淡淡地瞥了眼几次欲发表意见,却未能找到机会,遂只能保持着一种“眼观鼻,鼻观心”姿态的秦王,道:“当然,在我看来,这些事情均因男人而起。” 明白太后话外之意的杜芷萱,顺着太后的视线,也跟着看向秦王。 即便,被太后和杜芷萱纷纷用“灼热”的目光看着,秦王那张面瘫脸上也未出现任何的情绪变化,更没有任何出言辩驳的趋势。 仿若,他并未听到太后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语似的,又仿若,他从未将自己与那些“有色心,更有色胆”的男人归为一类似的,最多,只是在太后那恼怒的视线里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和无辜。 可惜,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姿态,落在太后眼里,却无端地令她心里生出一股恼怒来,不由得恨恨地剜了秦王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混账小子,我跟你说话呢?装没听见是吧?!” “我又不是那种人。”这次,秦王终于给出反应了,而,话语里少见的嫌恶之意,也成功地掐灭了太后心里的恼怒。 “哼!”尽管如此,太后依然颇为高傲地冷哼一声,斜睨了秦王一眼,“知道就好,倘若,你不知好歹地应承了些什么,又收了些什么,别怪到时候我不顾及母子情谊,而直接出手摁死你!” 秦王并不吭声,唯有眼底流露出来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慨,却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旁人的言论,与他何干? 只要,杜芷萱一如既往地相信他,即可。 想到这儿,秦王就抬手,抓了一大把山核桃,正准备如往常那般用手指随意捏碎时,却在看见身侧杜芷萱那颇有威胁意味的目光时,默默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夹子,低头处理起手里的核桃来。 很快,一大堆被剥掉皮的山核桃仁,就堆满了小碟子。 而,这满满一碟子的山核桃仁,也被秦王直截了当地推到了杜芷萱面前。 杜芷萱如往常那般,随意地抓了一小把山核桃仁,一个又一个地塞到嘴里,偶尔,就着秦王的手,轻抿一口茶水。 两人之间萦绕着的温馨氛围,根本就容不得旁人插足。 太后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复杂,手里却端起茶杯,放到嘴旁,轻抿了口水,压下满腹的思绪,浅笑道:“看你们这般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嘎—— 正恣意品尝着山核桃仁的杜芷萱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仿若被太后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给摄住心神似的,愣怔住了。 倒是秦王,仿若觉得太后此言颇有道理似的,竟微微颌首,并拿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太后,指望着太后再说出几句夸奖两人情深意重的话语来。 倘若,能直接下旨完婚,那就最棒了! 哪怕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能清楚地明了秦王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就更不用说身处后宫,见多了波澜诡谲的太后了,那更是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情绪,毫不犹豫地捧腹大笑三声了。 于是,太后轻抚太阳穴,做出一幅受不了秦王这幅“无赖”的模样,转而与杜芷萱交待道:“萱儿,若,往后,我家这混账小子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尽管入宫与我分说,我给你做主!” 秦王眨眨眼,一脸震惊地看着太后,仿若不明白,往日里颇为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何突然就变了个样。 ——这,这,媳妇儿还没有娶进门,怎么就能胳膊肘往外拐了呢?! “王爷待我很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杜芷萱,即便知晓太后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却依然佯装不知地说道,“我相信王爷,就如同王爷相信我一般。” 太后定定地看着杜芷萱,待到察觉这番话,确实是杜芷萱的肺腑之言时,不由自主地轻舒了口气。 无论太后有着何等的私心,但,说到底,秦王是她十月怀胎,并含心茹苦教养长大的,又如何能不关心,不担忧呢? 今日这番明里暗里的敲打和试探,终于得到了一个明确答案的太后笑了笑,道:“婚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和忠诚。” “我,也相信你们。”为今日这番试探划下一个圆满句号的太后,转而又开始与杜芷萱和秦王讨论起秦王府的翻修情况。 当然,因为秦王那“一棍子敲下去,也蹦不出一个字”的寡言少语的本性,故,这所谓的探讨,也不过是太后与杜芷萱两人之间的闲聊。 又半个时辰过去后,在太后的面容隐露疲惫之色,极有眼色的杜芷萱正准备告辞时,只见太后令人搬出两个硕大的箱子来,并对杜芷萱笑道:“这两个箱子,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给你做压箱底的。” 话落,就有机伶的宫人齐齐动手,将两个箱子打开。 一瞬间,屋内众人,纷纷觉得自己眼睛被炫花了,就连素来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秦王,也不例外。 怨不得,这两个箱子,竟需要整整四个膀壮腰圆的宫人搬运! 谁让这里面,最上层竟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贵重的头面首饰呢! 而,由世人皆喜欢将更贵重的物件摆放在底层的心态来看,只怕,下面那几层的头面首饰更为贵重,更为稀罕! ****** 感谢wenky6662;ts2;福特小姐1;三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fang1972;jly69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698章 秦王的推心置腹 只怕,这,才是那些皇宫里,一心往上爬的女人最主要的奋斗目标——身为一个女人,还真没有谁能拒绝得了华服首饰的诱惑。 这一点,并不因“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后宫中,真正需要费心取悦的,也唯有那位掌握着无数人生杀大权的皇帝。而,皇帝只有一个,那么,在“三分姿色,七分打扮”话语的引导下,后宫里的女人,又如何不会煞费苦心地打扮自己呢? 如此,这些饰物,也就不仅仅只是“画龙点晴”的作用。 于是,即便自诩见多识广的杜芷萱也瞠目结舌了,不由得抬头看向太后,嘴唇动了动:“这……这……” 拒绝的话语,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太后就坚定地摇了摇头,并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杜芷萱:“我为你挑选的,正是适合你这个年纪用的。若,你不愿意白费了我这番心思,那么,日后,就好生爱惜它们,并在往后,给它们挑选一位合适的主人。” “如此这般,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令杜芷萱将这些贵重的头面首饰当成传家宝,传给自己的儿女后代了。 “待到你大婚时,我还有更好的东西送给你。”丢下这句话后,太后就摆了摆手,示意杜芷萱与秦王小两口自个找地方一叙离别之情。 至于这所谓的“离别”,仅仅只是三五日,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哪怕身居高位,哪怕一颗心早就被后宫的纷拢给磨砺得坚硬冷酷起来,但,太后依然打心里不愿意令秦王和杜芷萱两人见识到自己真正冷酷残忍的一面。 这,大抵算是如太后这般身为长辈,却心里纠结的人颇为无奈的选择。 秦王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了,微微偏头,凝视着那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一种难言震慑和张扬感觉的匾额。 眼见秦王那素来平淡的面容上,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茫然,杜芷萱深吸了口气,按奈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折腾出来的难受感受,拽住秦王的衣袖,轻轻摇晃了下:“以后,我们时常入宫,好好孝敬曾外婆。” 秦王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那如小溪般清澈透底的眼底,却清楚地浮现出对杜芷萱那“曾外婆”唤法的抗议。 杜芷萱眨眨眼,回了秦王一抹特别无辜的笑容。 秦王抿了抿唇,坚定地说道:“母后。” 杜芷萱很想装作听不懂秦王话外之意的模样,奈何,面对秦王那“不改口,今儿个就别想走”的威胁和警告的眼神,和秦王那身因情绪过于激荡而逸散出来的煞气,激得缀于其后抬着两个硕大箱子的宫人那面容惨白,身子摇晃,仿若下一刻,就会被那两个沉重的木箱给砸个正着的可怜姿态,不得不暗叹了口气,很怂地改口道:“好吧,母后。” 秦王反握住杜芷萱那欲逃离的手,微微颌首,表明自己很欢喜杜芷萱那般亲切的称呼后,才以一种看似强硬,实则却依然顾及着杜芷萱一袭繁复衣裙的姿态,稳稳地拖拽着杜芷萱往前行去。 敏锐察觉到秦王那特意放慢脚步,以配合自己今日一袭宫装,并身在皇宫情况的杜芷萱,在最初面对太后那番试探时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慢慢地褪去之后,那隐于本性里的调皮活泼的情绪就再次冒头了。 于是,杜芷萱顿住脚,将另一只手也放到秦王面前晃了晃,嘟嘴抱怨道:“有点冷。” 然后,不待秦王反应过来,杜芷萱就抓住秦王手,并扳着手指,将自己一双手缩到秦王那双大手里后,才像一只依在火炉旁,被不冷不热的火炉烤得浑身暖洋洋的猫咪一般微眯双眼,一脸的恣意和享受。 秦王……秦王立刻呆若木鸡了,看了看恨不能缩成一个团子,依到自己怀里的杜芷萱,再看了看不远处那些苍翠的树木,只恨不能立刻就紧搂着杜芷萱,然后施展轻功飞出皇宫,到一个唯有自己与杜芷萱两人的地方,静静地体会这将整个身体都快要挤爆了一般的特殊情感。 “啧啧啧……我就知道,能得到太后欢心的小美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连我们这些可怜的单身鬼都不放过,恣意秀恩爱的举动,真得令人恨不能烧死天下所有有情人哪!”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调戏’?突然想为可怜的‘面瘫秦’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啊!” “所谓的‘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果然,可以适用在任何情况里!” “单身鬼表示,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却依然拒绝不了这种被强喂狗粮的举动,嘤嘤嘤……” 这些蠢货! 哪怕心里有着再多整蛊人的计划,但,面对一大堆情绪激动的围观者,杜芷萱也差点就忍不住地爆发了。 哼! 这些没有情调的单身鬼,活该一辈子单身! 怀着这样的恶意,杜芷萱放开秦王的手,并趁着秦王愣怔住的大好时机,反拽着秦王的手,将秦王往院门方向拖去,嘴里则戏谑地调侃道:“今天,我的表现很好吧?” “不过,我都这般信任你了,你呢?” 其实,在杜芷萱突然看向四周环境时,眼底流露出一抹兴味和狡黠的时候,秦王就清醒过来了,并将那些外放的思绪全部收了回来。 只是,不知出于何等心思,秦王却依然任由杜芷萱“作弄”自己。直到此刻,才忍不住满腹翻荡的情意和思念之情,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即便,秦王并未特意看路,但,做为一个生来就养出了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又在战场里训练了近十年的铁血战神,秦王还真不可能在“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宫”的皇宫里,被一些不该出现的物件给绊了脚,再或者是不小心地迷了路。 “往后,我们都像你说的那般互相信任,绝不因任何事和人而生出任何的猜忌,可好?” 第699章 未来的美妙畅想 “好。” 无论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发展,但,杜芷萱坚信,在这一刻,秦王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 那么,为何要为未来之事而担忧呢? 更何况,以她穿越前后学到的知识和经验,更有林太医在一旁出谋划策,关将军一旁保护自己,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随时传递最新信息,又怎会令自己沦落到令秦王收回这些爱恋的凄惨结局呢? 一桩令人艳羡的婚姻中,不仅仅有夫妻双方对彼此的信任和依重,更有着两人费尽心思的经营。 没想到,在大梁这个古代,自己竟能觅到一桩前世祈求,并寻觅了许久,却一直未有所获的幸福婚姻! 心念转动间,杜芷萱脑子里浮现诸多念头,最终,化为一句饱含自己满腹深情的誓言。 “往后,你在外面拼搏,并灭杀一切欲攀高枝的官妓,或未来将会出现的自诩八字颇硬,实则贪图荣华富贵的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我则在后面……”为你坚守一个家。 “给我生一大堆儿子,我们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过日子。”心绪激荡之下,秦王竟毫不犹豫地截断了杜芷萱的话头,同时,将埋藏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了。 杜芷萱慒逼了,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顶着一张面瘫脸,说出这番无耻话语的人,竟是往日里被人以“孤高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等话语非议的秦王。 ——这般与未出嫁的姑娘,直言不讳地说起儿女的事情,真得好吗? 尤其,还不是一个两个儿子,而是一大堆儿子! 这是将自己当成猪呢?还是当成猪呢?!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甩开秦王的手,微抬下巴,一脸高傲地越过秦王,走在最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满脸忐忑不安的秦王。 秦王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默默地跟着杜芷萱的脚步。 得亏,眼下,两人已穿过御花园,而,今日,不知为何,素来颇受众多妃嫔喜爱的御花园竟破天荒地没有人,不然,杜芷萱这番拿乔的姿态,只怕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后宫各处。 这一送,秦王就将杜芷萱送回了将军府,并毫不犹豫地摒弃了安平郡主看向自己时那“这家伙怎么又来了的”恨不能立刻就拿起扫帚赶他出门的烦燥神情,在丫环呈上糕点果仁茶水之类磨牙齿的零食后,又同往常一般坐在杜芷萱身旁,微微垂眸,帮杜芷萱剥着各种果仁。 ——将人家家里爱若珍宝的姑娘娶走了,总要受一番波折和阻挠的。而,因着他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特殊身份,能在将军府一众人的提防和戒备之下,在最短的时间里与杜芷萱敲定婚期,这,已算是捡到大便宜啦! 如此,旁的,就不能寻求更多了。 不过,听得杜芷萱仿若忘记了似的,竟将太后那番明为打趣,实为催婚的话语给漏掉了,秦王立刻抬起头来,寻准了一个说话的时机,一脸诚恳地与安平郡主建议道:“母后说,我与萱儿恩爱亲昵,应该早早就成为一家人。” 安平郡主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奇葩”的目光看着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句“逼婚”的话,竟是往日里给人予一种清高泠漠姿态的秦王说出来的。 也因此,满腹震惊的安平郡主,才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机。 待到安平郡主回过神来后,才在秦王那一幅“本该如此”的神情里磨了磨牙,忍下了立刻令人将秦王打出门的大逆不到的念头,道:“萱儿还小,再待几年。” “再有几个月,萱儿就17岁了。”早有准备的秦王,毫不犹豫地将满腹的思绪,尽皆诉诸于口,“距离赐婚,已近两年,而,皇室里准备婚礼,最少也要一年时间,最长则需要三年时间。” “我不愿萱儿匆忙之下嫁与我,故,早在接到赐婚旨意时,我就令王府里的下人准备聘礼了。” …… 荒谬! 明明,距离太后赐婚,满打满算,不过一年零一个月! 而,眼下,杜芷萱才刚满16岁,距离下次17岁生日,还有9个月时间呢! “自古以来,成家立业,可,如今,我早就立了业,只剩下成家了。”秦王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安平郡主心里那些翻腾不休的咆哮和愤怒的情绪,只是微微垂眸,用一种颇为黯然失落的语气,补充道:“我已经28岁了,其它像我这般年纪的人,儿子都快娶亲了。” 胡说! 明明,秦王今年才25岁,竟然荒谬地给自己加上了三岁的虚龄! 偏偏,仿若察觉到了安平郡主心里的恼怒似的,秦王竟特意抬起头,像一只被淋湿了毛发,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用一种水润祈求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 而,对于安平郡主这样素来养尊处忧的女人来说,最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小动物一般无助的目光啊! “你该知道,如萱儿这样娇养着的姑娘,只有待字闺中时,最为轻松自在。”安平郡主微微偏头,避开秦王那极有“杀伤力”的眼神,但,说出来的话语却依然变得柔和了几分,只令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定定地看着安平郡主,就怕错过安平郡主脸上任何情绪变化的秦王心里一喜。 “外婆,我明白的。”秦王恨不能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令安平郡主认知到自己满腹的真诚,“你放心,出嫁前,萱儿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出嫁后,也依然如故,绝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什么叫无耻?什么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才是其中的典型啊! 遍数大梁王朝皇室里的各个奇葩,只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秦王更“无赖,无耻,油滑”的了。 ——按照安平郡主唤太后为“舅妈”的说法来论,秦王应该唤安平郡主一声“表姐”才对。 偏偏,为着早日将杜芷萱娶回家,秦王竟能腆着脸,跟着杜芷萱一起唤安平郡主“外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00章 狗胆包天竟逼婚(1) 即便,早早就认知到秦王无耻作风的安平郡主,也依然被秦王这不折不挠的“求娶”姿态给惊住了。 尤其,在看见静坐围观的杜芷萱,那幅恨不能立刻捂脸,钻地离开的姿态时,更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却又不得不承认秦王这番急欲求娶的姿态,才是彰显他待杜芷萱颇为情深意重地表现,更能轻易地就粉碎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 等等?! 一念及此,安平郡主总算找到了再次击碎秦王那“早日娶杜芷萱回家”的美梦方式,遂挑了挑眉,如稳坐泰山般,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一生,本该享受夫妻和乐,恩爱无忌的生活,但……” 话,点到为止。 不过,秦王却立刻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遂特意抿直了嘴唇,敛了脸上任何不该出现的情绪,做出一幅端庄肃穆,严谨认真的模样,诚恳地说道:“所有会阻碍我与萱儿相亲相爱的人,都是我的仇人。” “对于仇人,我素来都是‘斩草除根’,绝不给对方任何卷土重来的可能。” 八字颇硬的官妓? 命格波折不断的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只要交好杜芷萱,就能借助杜芷萱的福星命格来庇护自己,顺理成章地入主秦王府,并为秦王诞下一儿半女,从此达成“母以子贵”,一跃成为令人艳羡的“人上人”目标? 通通都是浮云! “那些跑到我面前搔首弄姿的姑娘,本就立身不正,不是好的,故,我拨刀直接斩了,即可。”杀了一个,两个,还不能平息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但,倘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呢? 即便,那些隐于幕后推波助澜,顺便煸风点火的皇子们再许以重利,诱以美梦,却也不会再有那些“傻白甜”的官妓,一个两个洗干净脖子送上门被他砍了。 “那些借助各种手段,获得赐婚的姑娘?”说到这儿时,秦王嘴角微勾,眼底的血色一闪而逝,“这样的旨意,有什么可接的呢?” 无论是谁,胆敢不顾他的意愿,再给他整出一道赐婚的旨意,那么,就别怨他“不顾亲情人伦”拔刀相逼了。 至于抗旨就诛九族的言论?听听就行了,不用当真。 毕竟,他,可出身皇族,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嫡系子弟呢! 九族,岂不是将所有的皇亲贵戚都包括在内了,包括在位的皇帝和太后? “天下,从没有逼人纳妾的道理。这话,放在任何地方都说不通顺。”即便,安平郡主正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瞪视着自己,但,自觉剖析了自己待杜芷萱一番深情厚意的秦王,依然颇为满足地说道:“至于那些借助其它方式,明里暗里出现在我面前,并巧设各种圈套,只为了爬上我床的姑娘?” “这种不知廉耻的姑娘,放在任何家族都是祸根,会令整个家族都为之蒙羞,正该送到皇家寺庙里礼佛清修,终身受到佛光的洗礼,以便将心里那些龌鹾肮脏的念头都洗刷干净,从而修得一个圆满的来生。” 皇家寺庙是什么地方呢? 犯错被贬谪的宫妃修身养性的地方。 世家贵族娇养的姑娘,被强硬地送到这个进去后,就甭想再活着从里面出来了!而,这姑娘所在的家族也会蒙羞,那些未嫁娶的姑娘小伙们,都得降低嫁娶的标准。 如此一来,这个家族的联姻计划就彻底失败了不说,还能令阖府的都恨上那个欲攀秦王这根高枝却未能成功的姑娘,即便皇家寺庙颇有威慑力,却也能找到诸多方法,令在寺庙里清修的罪魁祸首的日子越发地不好过! 好……狠毒! 然,这般狠毒的秦王,却令安平郡主颇为欣慰和满意,看向秦王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了起来。 “此生,我唯一认可的,也只有萱儿。”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秦王心里一喜,再接再厉地推销自己道:“倘若,萱儿怕痛,那么,我们就不要孩子。” 说什么鬼话呢?! 才在皇宫里,激出秦王肺腑之言的杜芷萱抬头,狠狠地剜了眼秦王,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正气凛然的家伙还真是满腹坏水。 偏偏,秦王还继续大放厥词:“和萱儿相比,其它的,都算不了什么。” “呵!”突然其来的冷笑声,成功地打破了秦王特意营造出来的温馨和蔼的氛围,更令差点就被秦王带到坑里的安平郡主也清醒过来,看向秦王的目光里就带上了那么一丝复杂。 这样看似冷漠得不近人情,几乎可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形容的成日里待在军营里的秦王,内里竟住着一只逮着机会就可劲地腹黑的狐狸! 这样的狐狸,杜芷萱这个天真单纯的姑娘能压制住吗? 从荣寿院外,缓行而来的钱将军,并没有注意到安平郡主那复杂的眼神,而是狠狠地瞪视着再次不请自来,并可劲地蛊惑着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两人的秦王,眼角眉梢间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我送萱儿回府。”秦王乖巧地说道,配着那垂头的丧气模样,活脱脱一幕被煞气凛然的钱将军给欺负的小可怜模样。 而,此时,明白秦王那端方正直面容下包藏着的“狼子野心”的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正用怜惜的目光看着秦王的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毫不犹豫地冲秦王捅了一刀:“这是来逼婚的呢!” 逼婚? 逼婚! 钱将军只觉得自从见到秦王后,胸口再次滋生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他那张黝黑的面容也都变得扭曲起来:“萱儿还小,得多留几年!” “世家姑娘真正恣意逍遥的时刻,唯有闺中那几年。”说到这儿时,钱将军还特意顿了顿,磨了磨牙,慢慢地冲正装可怜的秦王说道:“王爷,你说,是这个理吗?” 敢说一个“不”字,回头,就再次带着儿孙们给你套麻袋! 第701章 狗胆包天竟逼婚(2) “你说得对。”秦王低声说道,再配着他那不知何时耷拉下来的耳朵和毛发,活脱脱一个在可怕的大魔王面前逆来顺受,以求得活命机会的可怜小白兔。 虽心里依然觉得很愤懑,很想立刻上前,拽着秦王的衣襟,将秦王拖到演武场,借着指点为名,狠狠地抽秦王一通,以泄心里这些不能排解的郁气,但,眼见秦王这般上道,懂得“该低头时就低头”的道理,钱将军那团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郁气也终于消散了少许。 只是,下一刻,钱将军就猛地瞪圆了眼,并终于找到了刚才那一刻,一直萦绕不去的怪异感由何而来了。 只因,杜芷萱竟轻拍秦王的手背,以示安慰。而,秦王竟微眯双眼,一幅被顺毛的模样,恨不能立刻就将自己的脑袋送到杜芷萱手下,任由杜芷萱来一个“摸头杀”的举动。 这样的温馨互动,简直令人恨不能戳瞎自己双眼! 卧槽! 钱将军满脑子都在疯狂地刷屏,哪怕长年累月地待在武将阵营里,早就有意无意地被养成了一个粗犷直爽的性子,却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怒视秦王,只觉得往日里颇得自己青睬的秦王,如今,怎么瞧,都觉得怎么不顺眼。 好想……立刻就将这只心眼蔫坏的恶狠给打出府! 静坐围观的安平郡主也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只觉得秦王今日这番作派,再次刷新了自己往日里对秦王和钱将军两人的印像。 明明该大开大合,直来直往,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架,打着打着就打出交情的武将圈子里,竟出现一个只适合待在文官圈子里玩心眼的狐狸。 怨不得,这些年来,秦王那“神憎鬼厌”的恶名越传越远,不仅具备了“止小儿夜啼”的功效,更令敌人闻风丧胆,原来还有这些早就察觉到秦王腹黑心思的人隐于幕后推波助澜! 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杜芷萱,眨着一双漂亮的凤眼,笑嘻嘻地说道:“阿瑜已帮我与母后推拒了,外公不必焦急。” 阿瑜? 倘若,他未记错,秦王的全名就正是傅瑾瑜吧? 这……这……才在京郊大营待了没几天,怎么回到府,就得面临两人情谊越发深厚的剧目了呢? 钱将军只觉得膝盖中了不知多少只利箭,若非还有秦王这个碍眼的家伙在,他还真会坚持不住地栽倒在地上了。 安平郡主嗔怪地瞪了杜芷萱一眼,却并未说出任何训斥的话语,反还起身,将钱将军拽到自己身旁,任由钱将军继续板着一张脸,装出一幅威风凛凛的模样,自个儿则毫不犹豫地近距离欣赏钱将军那看似正常,实则心思早就不知飞到何处去,连眼睛都直愣愣的模样。 许久后,钱将军才缓过气来,看着腆着一张脸,继续在安平郡主和杜芷萱面前装小卖再乖的秦王,想起短短时间里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忍不住就给秦王贴了个“心机男”的标签。 想来,若非如此,秦王还真不可能这般放低姿态,只为了哄住安平郡主和杜芷萱,以免在未能讨伐到外敌之前,自己的后院就被烧了一把火! 于是,钱将军阴恻恻地看着秦王,冷冷地问道:“听说,最近,你的桃花运颇旺?” “外公,萱儿就是我的桃花。”秦王眨巴着一双过于纯善的眼睛,义正言词地说道,仿若并未听出钱将军的话外之意似的。 “跟你说正事,不许顾左右而言其它!”钱将军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秦王,怒道:“我问你,最近,都有谁往你府里送美人儿了?你又收下了几位美人儿?又准备将这些美人儿安置在何处?给予什么样的位份?” “这……这……”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言论,竟然是从一向颇为欣赏自己的钱将军嘴里说出来的! “荒谬!” “绝无此事!” “那都是其它人胡乱造谣,为的,只是想要拆散我与萱儿!”说到这儿时,秦王也怒了,“回头,我就带人将那些造谣的人抓起来,送到衙门里去!” 钱将军淡淡地瞥了眼义愤填膺的秦王:“真得是误会?” “绝对是!”秦王只恨不能拍着胸膛,对天发誓自己待杜芷萱的一片诚挚情谊了,在钱将军那咄咄逼人的锐利视线里,毫不犹豫地将武候王府推出来了,“上次,武候王妃绕着圈子,送了精心挑选的四位官妓到王府,说是侍候我的衣食起居,却被我查探出源头后,反将这四位官妓送到了武候王府!” “想必,这些流言蜚语之所以会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全因武候王府之故!” “是吗?”钱将军又岂能不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只不过想借用此事来探探秦王的心意,倘若,秦王真流露出一丝半缕的欲借此机会广纳美妾的心思,那么,哪怕拼上他这条老命,也会为杜芷萱退了这桩不平等的婚事! “听说,其它几位皇子也在广选美妓,故,我亲自上门一一走访,并告知他们我的打算。想必,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不会再有任何人冒着得罪我的极大风险,而上赶着继续将那官妓送到王府里来。” “至于其它的姑娘?”说到这儿时,秦王冷笑一声,再次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武将,不然,每天都要面对这些惯会玩弄阴谋诡计的文人,要么,就是他一人将这些人逼疯,要么,就是他被这些人联手给逼疯! “若是嫌死得不够惨,尽管撞上来吧!” 这所谓的死,可不仅仅只是那早就被他收服,指哪打哪的“煞气”侵身,轻易就枉送了一条鲜活的性命,更包括将其当成随处可买到的玩物一般,转手就送到其它王爷府里,比如说,一口一个真爱论的“安王府”。 至于最初那将其送到皇家寺庙清修的打算? 唉!寺庙这样清净的地方,又岂能容得下满心龌鹾和算计的姑娘呢?不若,放任其继续在天空下蹦跶,再携手杜芷萱隐于一旁,笑看所有风云,不也挺有趣的吗?! 第702章 林太医巧言提醒 文斓院 一阵青烟,凭空出现。 待到青烟消失后,手持红伞,一袭红衣的林太医,就飘然行到杜芷萱身旁落坐。 “小姑娘,你,真是相信太后说的那番话?” “怎么可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又不是那些真正‘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又怎会听不出太后的话外之意?!” “只不过,我倒未料到,太后待我,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说出这番话时,杜芷萱嘴角微勾,眼底的讥诮和嘲弄一闪而逝。 “你当她真傻呢?”林太医轻抚衣袖,“后宫之中,哪有所谓的‘真心实意’,一切,不过是能将自己都蒙蔽住的伪装。” 这是林太医自己的“血淋淋”领悟。 多么地痛苦! 而,这种无法言说,更无法排解,能生生将人给逼疯的痛苦,唯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甚至,就连看似颇受她疼爱的秦王,其实,也并非众人想像中那般,得到了她发自肺腑的真心相待。”林太医冷哼一声,这话,可是有着实际事实为依据的,“若非如此,你真以为,秦王那人憎鬼厌的‘煞神’之命会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在皇权制集中的时代里,能令一桩流言传得人尽皆知,与其说是经历一番波折,才顺利登位的太后和皇帝这两位,面对敌对势力的一再妥协和退让举动,不若说从最初,他们就定下了“秦王为护国大将军,以协助其兄长太子顺利登基称帝”的决定。 “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他们不找些事情来做,又如何凸显出他们在这个朝代的重要性呢?” 不得不说,林太医这番言论,严格说来,确实有些失于偏颇。 但,对于杜芷萱来说,在太后和林太医这两位中做个选择的话,那么,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太医。 这,大抵就是人类“趋吉避害”的本性。 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将心里那些好不容易对太后生出来的孺慕之情掐灭,再次觉得那些穿越小说和电视剧里“天命所归”的穿越女,搅风弄雨,却依然能立足于世界颠峰的穿越女,还真是不知被作者开了多大的金手指。 瞧瞧,连她这个在职场里奋斗了好几年,又有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帮助传递最准确的消息,却依然能差点就落入太后精心准备的“以亲情为笼”的圈套里,从而落得个对太后掏心掏肺,急太后之所急,想太后之所想,被人戏弄的上窜下跳的猴子模样。 “做为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又有谁不明白‘贤良淑德’这句话的真谛呢?”杜芷萱冷笑一声,眼角眉梢一片讥诮和嘲弄。 哪怕在科技知识爆炸的现代社会里,生育,也是许多妇女无法闯过的一道关口。故,在缺医少药,只能凭借着产妇的身体来扛阵痛,并只能选择顺产的古代了,那是真正地拿自己的性命在搏啊! 所以,在那所谓的“开枝散叶”“子孙昌盛”之类的话,可不仅仅只是口头说说的情况下,每一位世家姑娘出嫁前就会做好为夫君广纳妾侍,来完成将来生儿育女任务的心理准备。为的,不过是“借腹生子”。 就连那所谓的“母以子贵”之类的说法,除去天下间最尊贵,也是最最不讲道理的皇宫,其它的地方,还真只是一句笑谈。真正拿捏不了妾侍的,也仅仅只是少数。 毕竟,“门当户对,强强联手”的联姻,可不仅仅只是一句空谈。 真正长了脑袋的人,都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举动来。当然,那生于皇族,且颇受太上皇疼宠的安王,却纯粹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谁让那凤兰县主是因真心爱慕安王,才会下嫁给安王,并被安王的风流多情性情给伤透了心呢? “若非,秦王身上的煞气不受控制,有了个‘克女小能手’的称号,尤其,专克那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姑娘,我想,只怕,太后早就为秦王挑选好侧妃和庶妃了。” “今日这番谈话,与其说是反感外界那些流言蜚语,不若说,从最初,太后就没准备放任那些官妓,以各种方式攀附上秦王。” “哪怕,到最后,那些姑娘依然会香消玉殒。”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也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钱诗雅绕着圈子寻来的那四位官妓,只是与秦王打了个照面,却连在短短几天里就无辜送命的事情来,再对比今日太后的一番行为,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状况的猜测来。 “我觉得,其实,太后是真心想送那么一两个官妓到秦王床上。只是,为了避免出现不可收拾的后续情况……”杜芷萱轻笑一声,“比如说,秦王直接拿刀,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将那位官妓给砍杀了。” “退一步来说,即便那位官妓真令秦王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幸运地怀上了身孕,并特意将其接到宫内好生调养着,并避开秦王一身煞气的侵袭,终于顺利地活了好几个月,却依然最终难逃‘香消玉殒’的命运。” “那,岂不是又一幕‘一尸两命’的惨剧?”。倘若,这样的情况多了,众人又会如议论太后和皇帝呢? 自古以来,皇家就不存在任何亲情。 哪怕,某位皇帝待自己的兄弟,真有那么几分情意,却也难免在大臣们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之下生出忌惮之心,并慢慢地疏远自家兄弟。 这,并不会因为如今这位皇帝是将秦王当成自己的大儿子般照顾抚养大,而有任何的改变,否则,皇帝登基后,那些与秦王有关的流言蜚语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如此一来,倘若,太后或者皇帝真默许了欲参与“夺嫡”战的皇子们,从各个地方寻来官妓,并令她们爬上秦王的床,并将怀孕的官妓送到皇宫里保护起来,以避免遭受到秦王身上煞气的影响的同时,也小心地避开可能会心生嫉妒之情的杜芷萱的暗害,那么,待到这些官妓一个两个地出现了“一尸两命”的情况,太后和皇帝又如何再像往常那样,义正言词地表明自己待秦王的发自肺腑的疼爱,和不因任何情况而出现变化的亲情呢?! 第703章 林太医巧言提醒(2) 至于那所谓的“避子汤”? 其实,不过是一些大夫调配的寒凉药物,并不能从最根本上解决生育的风险。不然,又岂会有那些服用了避子汤,却在调养数年后依然能顺利怀孕的事实存在? 故,为着诸多缘由,太后和皇帝宁愿从最根源处截断这些官妓爬上秦王床的情况。 如此,就能令天下人认知到杜芷萱这位安平郡主外孙女,被太后赐封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姑娘究竟有多么地受宠! 倘若,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比如说,杜芷萱体寒,无法完成为秦王府开枝散叶,生儿育女的最基本义务,那么,那所有的流言蜚语,批判痛责声,也都会由杜芷萱一人承担。 当然,这些,纯粹是最坏的想法。 不怨穿越而来的杜芷萱,会事先就给自己准备好一应的后路,并毫不犹豫地将人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 只因,如太后这样身处高位的人,虽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令人敬畏和艳羡,更令人不由自主地逢迎谄媚讨好,但,却也会在许多无奈的情况下,做出不得为之的举动来。 为了避免事到临头的不知所措,慌乱应对,倒不如,从最初,就将事情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倘若,事后证明这些纯粹是自己多想了,那岂不是更好?! 显然,林太医也明白杜芷萱的顾虑和想法,若非如此,她又岂会时不时就给杜芷萱泼泼冷水,以免令杜芷萱这样一个重情的姑娘,轻易就被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流露出来的重视和信任所感动,从而做出为秦王掏心掏肺的举动来。 任何时候,爱与被爱,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尤其,封建社会里的“爱情”,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坚守下来的,也更容易受到外界流言蜚语的影响。 而,秦王的皇族出身,也注定了哪怕杜芷萱得到了将军府一众人发自肺腑的疼爱和呵护,但,倘若,杜芷萱的言行举止真有了什么茬子,那么,哪怕拼上整个将军府之力,与皇族做对,却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当然,这,纯粹是最坏的情况。 事实上,在林太医等诸多了解杜芷萱本性的鬼鬼们看来,杜芷萱绝不会令自己处于这等“身不由己”的困局中。 只因,杜芷萱一直是“爱一个人,却更爱自己”这句话的拥护者。 套用这样一句话——“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 哪怕,在一桩婚姻中,最初,女人对男人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却也难免因为男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呵护而慢慢地付出所有的情意。倘若,男人能一如既往地待女人,那么,又一桩令世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就会出现。 但,若男人因着“追逐新奇”的本性,而觉得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同时,被外面那些更为新奇,容貌娇美的姑娘给摄去了注意力,从而将自己付出去的爱情收回来,那么,那曾被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又会沦落到何等可怜又凄惨的境地?! 所以,从最本的源头来说,女人的嫉妒心,纯粹是被男人“惯”出来的。 而,无论如何,林太医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姑娘,沦落到那些令人感慨的怨妇堆里。 正与林太医闲聊,并定下了“爱人三分,爱自己七分”的与秦王日后相处之道的杜芷萱,却并不知道,回到王府的秦王,就不再收敛浑身那早就翻腾不休的煞气。 “林管家,上次叫你办的事情,可妥了?”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服侍秦王多年,一颗心早练得处变不惊的林管家那非同一般的能力了。 “回王爷的话,因几位皇子和王爷早早就遣人到各地挑选才貌双全,命格或富或贵的官妓,故,府里派出去的人只收罗到四位同样貌美如花,才高八斗,更擅红袖添香之道的官妓。” “才四个?”秦王思忖片刻,道:“令他们扩大范围,凡是名声斐然,才貌双全,聪慧伶俐的,不掬是否清白身,全部都买回来。” 这回,连向来镇定自若的林管家都不由得抬头看向秦王,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不过,很快,林管家就收敛了心神,低声应诺道:“是。” “记住,每个王府和皇子府里都送去四个。”秦王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暗芒,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记得,武候王府里的侧妃庶妃名额还未满?就帮他们补足,再额外多送四个普通的侍妾吧。” 虽然,武候王府为异姓王爵位,但,将来会袭王爷爵位的武候王世子,也享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和无数通房侍妾的标准亲王待遇。 如今,武候王世子后院仅有钱诗雅这位出身将军府的正妃,和杜芙这位勇诚候府五姑娘出身的侧妃,那么,按照秦王的吩咐,就得再添一侧妃,四庶妃和四侍妾! 整整九位! 统统都是青楼出身的姑娘! 啧! 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只怕武候王府会立刻就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无数人非议鄙夷不屑的存在。那令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死死坚守的所谓清名,也将不复存在。 这样的报复手段,哪怕外人非议,却也难给秦王安上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谁让最开始,生出送官妓侍候秦王这位位高权重亲王念头的,就正是武候王世子妃呢! 如此,惹来秦王这般狠戾的报复,一点也不奇怪,好不?! 唯一令人疑惑不解的,却是这件事已过去许久,偏偏,到了此时,秦王才生出彻底报复武候王府的心思。 而,这一点,林管家只是沉吟片刻,就由秦王入宫,和钱将军回京这两条线索中,推测出一部份事实真相——想必,秦王从钱将军的言行举止中,窥知到钱诗雅并不受将军府的看重,如何收拾虐待钱诗雅,都不会惹来将军府一众人的反感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704章 美人绕府暗香来(1) “什么?!” 钱诗雅犹如被踩到尾巴尖的猫一样,浑身的毛发都炸开来,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候王妃,仿若被姿态悠闲,神情惬意的武候王妃给刺激到了似的,扯着嗓子尖叫道:“不可以!” “她们绝对不能入府!”那样卑贱的身份,倘若,都能为侧妃,那么,她这样出身将军府的姑娘,又该将颜面置于何处?! “王爷赐,不可辞。”武候王妃淡淡地看着疯魔状态的钱诗雅,只觉得这般惶恐不安的钱诗雅,令自己看了后,心情莫名地舒爽起来。 至于秦王特意遣人送来青楼的姑娘,并指定这些姑娘为侧妃庶妃一事? 倘若,武候王世子未迎娶钱诗雅为妃,并在钱诗雅那仿若被武候王妃给恣意磋磨了一般欲言又止的梨花带泪的姿态里,双手奉上王府管家权; 倘若,钱诗雅能将“低调谦卑”这样的为人媳妇的处事姿态谨记在心,处处以一个规矩懂礼的儿媳来要求自己,不在拿到管家权的那一刻起,就大肆地在王府各个关键位置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倘若,在武候王妃与钱诗雅这场婆媳争斗中,武候王世子能稍微理智一些,不要太过于偏颇钱诗雅; 倘若,钱诗雅只是与武候王妃打打嘴仗,再使些阳谋,令武候王妃意识到她在武候王世子心里非同一般的地位,而不是毫不犹豫地给武候王妃下毒,只为了能尽快地弄死武候王妃,将王府的大权真正掌握在手里; 那么,武候王妃绝对会保持一惯以来的清明和理智,而不是在与钱诗雅的频繁争斗中,生出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也要将钱诗雅弄死弄残的念头来。 就如眼下,若,武候王世子妃并不是钱诗雅,而是杜芷萱这位颇得帝宠的荣华县主,那么,武候王妃绝对会送牌子入宫后,就在太后面前哭诉此事,并使劲一切手段狠狠地折腾秦王,而不是任由秦王做出这等打了左脸,还巴巴将右脸送上,任由秦王随意抽打的举动,并毫不犹豫地漠视世子侧妃和庶妃皆是青楼姑娘这一点,将令人如何地羞辱鄙夷看低武候王府! “王爷算什么?” 钱诗雅简直不敢相信,素来看重武候王府清誉,并曾因杜芷萱那劣迹斑斑的名声,而公然表明对杜芷萱的不喜,并漠视武候王世子与自己私下往来,只为了借助自己之手,将杜芷萱这个御赐的武候王世子妃赶下台的武候王妃,有朝一日,竟也会被那所谓的私愤给遮了眼,蒙了心! “他有什么资格,插手武候王府的后院?就不怕传扬开来,惹天下人嗤笑?”钱诗雅摇了摇头,“不,倘若,他真畏惧天下人的言论,就不会特意遣人送来青楼姑娘,并强令这些姑娘为侧妃和庶妃!” “真不知这些出身低贱的姑娘,前世烧了多少香,又拜了多少庙,才能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身份公然进入王府,并位例侧妃和庶妃这样尊贵的位份!” “我倒不知,王府侧妃最低身份为四品官员家的姑娘,庶妃最低身份为七品官员家的嫡女这位的规矩,对秦王这样的亲王来说,竟成了摆设!” “抑或是这些姑娘,与秦王存在不清不白的关系,为了堵住天下众人悠悠之口,才会本着恶心人一把的念头,将这些姑娘强硬地送到武候王府里来?” “王妃,已经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难不成,你还能继续吃斋念佛地修身修心?” “不然呢?”武候王妃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道:“若非你率先出手算计,秦王又岂会与我们武候王府不依不饶呢?说到底,一切,归根究底,源头都在你自身。” “以往,你记恨荣华县主,明里暗里出手算计坑害她,也就罢了。总归,无论如何,只要没有被人捉个正着,都可以用各种理由遮掩住。” “如今,你不知收敛,一连再地折腾荣华县主的行为,不仅令秦王记恨在心,更令将军府彻底放弃了你。” “不然,你以为,没有将军府的允许,秦王那样一个为了早日迎娶荣华县主而频繁地出入将军府,并在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两位面前伏小做低,手握重权,简在帝心的亲王,又岂会将那并不充裕的时间用在你身上?并为了恶心你,而使出这等令人不耻的计策来?!” “不过,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说与谁听,都只会得来一个‘活该’的结论!” 诸多的言论,都敌不上最后这两句话,给钱诗雅带来的伤害大。 这一点,由钱诗雅那血色尽褪,身体抖如筛糠,就连牙齿也发出难听的“咯吱”声中,就能瞧出来。 “不!”即便如此,让钱诗雅就这般认输,却也是不可能,“我绝不相信,你这是看我不顺眼,恨不能我立刻就哭喊着跑回将军府,请求祖父祖母为我做主,好看我的笑话!我绝对不会上你的恶当!” 丢下这句话后,钱诗雅就挺胸,抬头,颇有骨气地离开了。 徒留被钱诗雅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恶意给蒙了一脸的武候王妃,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 “郝嬷嬷,你听见了吗?” “这位为了嫁入武候王府,而蹦跶个不停的姑娘,竟到现在依然未认清事实真相!” 郝嬷嬷亲自奉上茶水,淡淡地说道:“数十年如一日顺风顺水的生活,早就磨平了她应有的警惕和戒备之心,不然,又岂会上窜下跳,只为了能以正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呢!” “是呀,连我有意的退让都看不出来,竟以为我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太久,将骨子里的戾气都给磨平了呢!”武候王妃冷笑一声,“若非,她在我未察觉到的时候,就趁机拿捏住睿儿,我又岂会忍她,容她这么多年?” ****** 嗷嗷嗷,继续推荐偶的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重生后,林梦婷正准备大展拳脚时,惊讶地发现周围人的画风不太对了。 某朋友:前世,你嫁了高富帅,生活幸福,却未想到帮扶我一把,今世,我就截了这高富帅,再略施小计,破坏你嫁其它高富帅的路。 …… 林梦婷:一定是我重生的姿势不对! 第705章 美人绕府暗香来(2) “你看着吧,任由她这般‘作’下去,只怕,要不了几年,就能磨平睿儿与她的情份。” 现如今,武候王妃不好直截了当,干脆利落地处置了钱诗雅,以免令武候王世子因着这些年的情份而时刻惦记在她,并因此而记恨上武候王妃,令武候王妃承受母子离心的苦楚。 若非如此,当年,连武候王爷都能弄死的武候王妃,又岂会任由钱诗雅这么个根本就没上过战场,所谓的杀血不见人的心机谋略,也仅仅只是在后宅中学到的,并不知道“一力降十会”典故的姑娘嚣张跋扈,张扬恣意呢? 真惹急了武候王妃,多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彻底弄死钱诗雅的法子。 而,待到弄死了钱诗雅,想要令武候王府恢复到往日里的荣耀,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当年,太后可是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的,而,钱诗雅这位杜芷萱嫡亲的表姐,借助杜芷萱的信任和依重而手段尽出,煞费苦心地从杜芷萱手里夺走了武候王世子,并令杜芷萱做出慧剑斩情丝举动的前因后果,可瞒不过真正的世家贵族们的探查。 待到那时,只需将这些事情放出去,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钱诗雅身上,从而彻底洗白武候王府。 “这些年来,睿儿被我娇惯得不知人间疾苦,更认定了天下间的姑娘都是良善可人的。”武候王妃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润了润那干涸的喉咙后,才慢吞吞地补充道:“如睿儿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又岂能受制于女色?” “即便,没有钱诗雅,我也会找个符合睿儿对‘红颜知己’定义的姑娘,这般蒙骗睿儿一番,让睿儿深刻地领会到‘蛇蝎美人’这四个字的真谛,往后,才不会再在女色上栽了跟头。” “不过,老话说得对,‘吃一堑,长一智’,在钱诗雅这样手段厉害的姑娘身上吃了亏后,往后,睿儿才无惧任何姑娘的算计,从而真正达成冷心冷情,将女人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不好用了就随手抛弃,一心思索着如何发扬光大王府!” “待到睿儿从钱诗雅布下的‘爱情漩涡’里走出来,并不再愿意看见钱诗雅,更将钱诗雅当成路旁随处可见,想踢就能踢走的碍眼石头时,我就能好好地收拾钱诗雅,令钱诗雅这个自诩手腕高超,聪慧机敏的姑娘认知到何为真正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了。” …… 而,与此同时,钱诗雅居住的主院里,王嬷嬷奉上茶水后,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世子妃,你真要到将军府,请求郡主给予协助?” “不然呢?”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一丝苦涩和不甘的话语清楚地传到了王嬷嬷耳里,“事已至此,我还有何选择的余地呢?” “可……”王嬷嬷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地看着钱诗雅。 “奶娘,有话,你就直说吧。”钱诗雅叹了口气,道:“总归,已到这般程度了,再苦,也苦不到哪儿了。” 王嬷嬷怜惜地看着钱诗雅,嘴唇动了动,倒底还是将到喉的关切和宽慰等话语咽下肚去,只因,以她照顾钱诗雅多年,对钱诗雅性情的了解,却是知晓,此刻的钱诗雅根本就听不进她任何安慰劝说之词。 万般无奈之下,王嬷嬷只能本着“响鼓不用重锤敲”的想法,提醒道:“倘若,安平郡主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呢?” “前因后果?”钱诗雅冷笑一声,“这,还需要特意探寻吗?总归,过了今日之后,只怕,盛京大街小巷都会传遍此事了,我又何苦费心助杜芷萱和秦王这对奸夫**遮掩一二!” 至于其它的?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奈何她呢? 虽然,到现在,王嬷嬷依然不太明白钱诗雅为何这般憎恨杜芷萱,并甘愿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也要令杜芷萱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心力交卒,凄惨离世? 但,做为旁观两人争斗十多年,并担任钱诗雅奶娘十多年,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女儿来看待的王嬷嬷,让她眼睁睁看着钱诗雅由往日里的胜券在握,一步步地被逼到悬崖,还真不可能! 于是,在眼下,钱诗雅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劝说的情况下,王嬷嬷只能岔开话题:“世子妃,老奴以为,今日王妃的举动太过怪异。” “仿若,刻意激怒世子妃,只为了令世子妃立刻赶往将军府与郡主求救!” 做为一个前世混迹于后宅几十年,由最初被算计,被陷害,到后面的主动出手算计陷害旁人的重生女,钱诗雅的心理素质并非普通十多年的姑娘能相妣美的。 此刻,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不由得微眯双眼:“奶娘,你是说?” 眼见钱诗雅脖子上面的青筋慢慢地消失,就连那不该出现的因满腹愤怒而浮现在面庞上的红晕也褪去,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再次恢复到往日里的秀丽高洁,王嬷嬷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世子妃可曾想过,倘若,武候王世子的侧妃和庶妃,除了出身勇诚候府的五姑娘外,竟全是青楼里出来的姑娘,且,这些姑娘还大多已失了清白之身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会对武候王府带来多大的震荡?” “这一点,并不因武候王妃常年礼佛,早已修得一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心,而有任何的改变。” 否则,武候王妃不会因杜芷萱那闻名盛京的恶名,而公然表明对杜芷萱的不满。并在杜芷萱被赐婚给秦王,到杜芷萱主动解除两人婚约的这五年里,从未主动召杜芷萱到武候王府过! 更不会因为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互生情意,和钱诗雅是与杜芷萱颇为信任和依重的嫡亲表姐,而无视钱诗雅那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婉良善,被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美名,而屡屡阻挠武候王世子聘娶钱诗雅。 第706章 欲往将军府求救 “这般重视王府名声的武候王妃,破天荒地收下秦王遣人送来的四位美妾,也就罢了。毕竟,当初,那四位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更出身不凡,只是运道不好,才会因家族犯事而被贬入青楼,成为令人同情和怜悯的官妓。” “只是,如今这九位姑娘,竟皆是盛京青楼里颇受人追捧的头牌不说,更没一人是清白之身!” 哪怕大梁里的女性地位,相比前朝来说,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无论是退婚的姑娘再嫁,抑或是和离过的妇人和寡妇再觅良缘,再或者是青楼出身的姑娘欲过上安稳的日子,遂自赎自身地觅得一位良人,过上夫妻恩爱的小日子,也都不会惹来任何人的非议,但,绝不包括青楼出身的姑娘入王府为侧妃和庶妃的先例。 “以我对世子的了解,他绝对看不上这般卑贱肮脏的姑娘。”钱诗雅轻抚衣袖的绣纹,一脸的若有所思,“更会觉得这是秦王给予武候王府的羞辱!” 若,她主动找上将军府,与秦王撕虏此事,只会令武候王世子越发地爱怜她,越发地觉得她是心灵契合的灵魂伴侣。 如此一来,哪怕武候王妃再使出何等阴狠的手段,却也不可能轻易就离间了她与武候王世子的情谊。 “那么,武候王妃此举,意欲为何?” …… 武候王妃放下手里的茶杯,取出绣帕,轻按嘴角,神情平淡地看着垂眸不语的郝嬷嬷,道:“你可是奇怪,为何,我会眼睁睁看着秦王一连再地羞辱武候王府?” 郝嬷嬷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武候王妃一马:“虽然,老奴并不明白,但,老奴却知道,王妃此举,定有深意。” “不错!”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哪怕知晓郝嬷嬷本性的武候王妃,也不例外。 此刻,武候王妃就因为郝嬷嬷这番言论而笑开了颜,如往常那般,再次为郝嬷嬷解惑道:“世人皆知,秦王不通人情世故,更兼之冷漠孤傲,并因长年累月地待在军营里,而养成了一个‘宁动手,不动口’的行事习惯。” “若是其它人,养成这样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性情,也就罢了。但,嬷嬷,你觉得,在皇家那个三岁小孩子都不能小看的地方,真可能养出这样的性情吗?” “退一步来说,即便,真因诸多缘由,而令秦王养成这样一个诡异的性情,你以为,这其中,又岂会没有太后和皇帝两人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呢?” “王妃,你是说?”郝嬷嬷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摇摇欲坠,却依然强撑着,问道:“秦王并非表面看来那般‘不近人情,不通俗物’,而是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打算?” 事实上,郝嬷嬷真正想说的却是秦王竟是一个顶着清冷孤傲的面容,实则却满腹坏水,且坑起人来从不手软更说,更兼具睚眦必报! “不错,皇宫里,从没有天生的蠢货。”武候王妃冷笑一声,“就连那追求‘真爱’,将自己发妻凤兰县主气得跑到寺庙里清修的安王爷,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真以为颇受皇帝疼爱的小儿子是那么容易做的呢? 说到底,太上皇之所以偏疼安王这个小儿子,并非出自纯粹的父子情,更不是安王的生母是太上皇的宠妃,而是被太上皇特意推上台的一枚“挡箭牌”! 谁让当时,皇子夺嫡战正如火如荼,将大半个朝堂和无数的世家贵族都牵扯进去了呢! 在这般情况下,哪怕安王再如何地聪慧,却也被迫要养成一个荒唐无度的性子。 为的,不过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王妃,你欲利用此事,来营造出秦王‘一怒为红颜’,为秦勇诚候府四姑娘报仇,而刻意针对武候王府?”郝嬷嬷一脸震惊地看着武候王妃,虽,这几十年来,她早就习惯了武候王妃的“算三步,走一步”和“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性情,却也依然未料到,武候王妃竟连秦王这样的“煞星”也敢算计! 单纯以为郝嬷嬷被自己一番谋算给震慑住的武候王妃,微微颌首,颇有深意地说道:“武候王府的名誉,因钱诗雅而受损,那么,也将由钱诗雅身上,一一地收回。” 将军府,荣寿院 午后,浅浅的斜阳,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到地面上,偶有微风吹拂,带来“沙沙”声响的同时,也令落叶斑斑的地面,犹如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水般掀起阵阵涟漪。 这般静谧的时刻,正适合待在屋子里,与周公的女儿手谈一局。 突然,一道尖锐的呼喊声,打破了一院的静谧。 “祖母!”特意换了一袭旧衫的钱诗雅,因急速的奔跑而热得满头大汗,就连身子也因长久未活动而有些踉踉跄跄,再衬着那凄厉的面容,活脱脱一个在大海里漂游了许久,即将失去性命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一幅不容外人评说的疯狂癫痫模样。 也不知该说钱诗雅的幸运,还是该说哪怕嫁入武候王府,但,钱诗雅依然未撤掉安插在将军府里的暗钉,并令这些暗钉时刻监视着荣寿院的动静,故,钱诗雅才能特意挑准安平郡主并未午休的时间,并以一种巧合的姿态闯入荣寿院。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安平郡主会因诸多缘由而放弃午睡。 “这是怎么了?”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的安平郡主,微微抬头,目光在一身狼狈的钱诗雅身上打了个转,眼底有着清晰可见的惊诧和不解。 “扑通”一声,钱诗雅就跪在了地上。 “祖母。”眼见安平郡主竟未像往常那样匆忙起身,并将自己搂到怀里关切地询问,钱诗雅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怨怼,磕头道:“求你,救孙女一命。” 这次,安平郡主不得不坐直身体,眉头微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却是并未如钱诗雅预料中那般雷霆大怒,不管不顾地欲为她报仇。 第707章 巧言如簧来自辩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不由得回想起出府之前,武候王妃看向自己时那颇有深意的同情和怜悯眼神来,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知地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在安平郡主这样精明的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来。 “秦王竟遣人送来九位青楼姑娘,令她们为府里的侧妃,庶妃和侍妾。”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微微抬头,令安平郡主看见自己那凄惶无助的面容,“祖母,大梁律例规定,除了太后,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插手王府事物。” “秦王这般行为,置律法于何地?置太后于何地?又置我们将军府于何地?”钱诗雅眨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说出来的话语也带上了浓浓的愤懑和恼怒:“自古以来,从没有青楼姑娘为王府侧妃和庶妃的先例,更不用说,这些姑娘还早已失了清白之身。” “秦王此举,不吝于赤果果地打脸啊!”钱诗雅又磕了个头,“可恨,母妃竟以秦王是太后疼宠的幼子,又身具莫大军功,是大梁护国战神之类的言论拒绝了与我入宫,跪请太后慎重处理此事的请求。” “如今,我唯有请求祖母你的帮助。”话落,钱诗雅就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打定了主意,倘若不能得到安平郡主肯定的答复,就将长跪不起。 “哦?”安平郡主眼神闪了闪,放任自己的身体,重新倚靠在软塌上,看向钱诗雅的目光无比的复杂,“秦王这孩子,我也比较熟悉,倘若,旁人的挑衅言谈举止,对他并无大碍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漠视。” “如此,你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情,竟惹来秦王这般可怕的报复行为?” 钱诗雅猛地抬起头,看向安平郡主的目光里满是控诉,更有一闪而逝的愤懑和怨怼:“祖母,你……竟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亲孙女?!” “秦王并非外人。”安平郡主淡淡地瞥了眼钱诗雅,对钱诗雅那竭力隐瞒,却依然未能成功的愤怒和不甘等情绪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他是萱儿的未婚夫。” 言下之意,倘若,钱诗雅未踩到秦王的底线,于情于理,秦王都会看在杜芷萱的情面上饶过钱诗雅,而并非做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举动来。 “说来说去,祖母,你还是不信我。”钱诗雅猛地阖上双眼,眼睫不停颤动,大颗大颗的泪水砸落在地面上,更因着满腹无法言明的慌乱无措等情绪而令身子微微颤抖着,再衬着她那惨白如纸的面容,活脱脱一个受尽欺压的可怜小白兔。 倘若,换一个怜香惜玉的在此,比如说,那素来将钱诗雅看成“心灵知己”的武候王世子,只怕会立刻揽着钱诗雅的腰身,满脸愤怒地指责安平郡主了。 不过,可惜,今日在场众人,包括安平郡主在内都清楚钱诗雅的本性,并没将钱诗雅这番说唱俱佳的表演当回事,甚至,还因为钱诗雅这番恰似青楼姑娘的柔弱无助作风,而令安平郡主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嫌恶来。 “你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我如何才能帮到你?”安平郡主抬手,揉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也懒得再继续与“嘤嘤嘤”啜泣的钱诗雅分辨一二了,径直说道:“不然,你就直接去信与你父母,让他们为你出头。”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凉薄和无情,只令钱诗雅一颗心犹坠冰窟。 只是,正因如此,钱诗雅才越发不能坦明一切,不然,以安平郡主如今待她的不加掩饰的嫌恶,和待杜芷萱那种“要月亮绝对不给星星”的疼宠,只怕,一怒之下,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撵出府! 若真如此,那么,她还有何脸面继续存活于世呢?又岂非白担了这“重来一次”的命运?! “祖母,我真不知。” “呵!”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心底最深处那抹期待和希翼之情,也被钱诗雅这番言论给击碎,“既如此,那么,你就回王府吧。往后,不必再来了。” 这是要撵她? 不欲再为她做主的同时?也与她划清了界线? 可,她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令自己孝顺了十多年的亲祖母,无视自己的祈求和哀痛,一脸冷漠地说出这番话?! 哪怕钱诗雅自诩遇见任何事情时都能处变不惊,更时刻保持着自己身为一个知晓未来大事件的重生女,那由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斜睨世人的高傲,但,在面对这般一连再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情况时,也难免慢慢地失去了往日里的清明和理智,而一步步地滑向那令人恐惧的深渊。 就如眼下,满腹无法言说的愤懑和委屈,不甘和怨怼情绪翻腾不息的钱诗雅,就再忍不住痛哭出声,嘶心裂肺地喊叫道:“祖母,哪怕你将我打死了,我也不知啊!” “求求你,救救我吧!哪怕看在我少小离家,代母行孝,承欢你膝下十多年的情份上,也让我与那秦王见上一面,亲口质问秦王为何这般待我啊!” 安平郡主摆了摆手,阻止了那些听从她的吩咐,就走上前来,欲将钱诗雅给推攘到府外的丫环婆子,定定地凝视了钱诗雅许久后,才叹道:“你真欲与秦王对质?” “是!”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无论如何,钱诗雅都不会放弃。 “哪怕,经此一事后,你将彻底沦为盛京大街小巷的笑料,也不后悔?”安平郡主眼神闪了闪,生平头一次怀疑起那向来令自己引以为傲的识人辩人之术来。 ——当年,她怎么就会觉得钱诗雅天性纯善,只需悉心教养,就能与杜芷萱互帮互助,成就一对令人艳羡的姐妹花呢?! “是。”钱诗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神情举止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安等情绪。 第708章 轻轻戳破的谎言 “哪怕,你会因此事,而失了王妃的名份,也不后悔?”安平郡主眉头微蹙,若非钱诗雅是将军府的姑娘,又被她教养长大,从某方面来说,代表了将军府对外的门面,她还真不会一而再地给予钱诗雅选择“后悔”的机会。 这次,钱诗雅难得的迟疑了。 安平郡主淡淡地收回目光,心里却默默地考虑起此事闹大后,将军府如何从此事中脱离。 果然,下一刻,就只听钱诗雅再次说道:“是。” 不成功,便成仁! 她就不相信,以武候王世子待自己的情意,竟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放任她被武候王妃打压,贬低,并沦落到丢弃王妃称号的地步! 毕竟,她今日这般行为,可是掏心掏肺地为武候王府着想呢! …… 由此可知,此刻的钱诗雅,确实因为安平郡主方才那番言论,而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否则,又岂会做出平日里绝不敢为之的“以恩情来要挟长辈”,并不管不顾地咬死了秦王这个可怕“煞星”的举动呢? 前世,钱诗雅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直到在后宅那杀人不见血的拼搏中吃足了苦头,才学会了筹谋,才学会了阴私,却于算计人心一道,依然没有任何的天分。 待到重生后,哪怕钱诗雅再如何地给给自己安上个“贤淑端庄,温婉良善”的标签,却依然学不会“谋定而后动”,更因重生后那十多年里顺风顺水的生活而慢慢地养成了一个“眼高手低”的这等前世都未曾有过的缺点。 于是,盛怒之下,钱诗雅毫不犹豫地将来将军府之前的诸多筹谋全部抛到了脑后。只一心想着借此机会,将越飞越高的杜芷萱再次拽下来,再踩到泥泞里,令杜芷萱再也无法翻身。 或者,套用一句略俗套的话来说,此刻的钱诗雅,对杜芷萱那前世延续到今生的仇恨,早已入魔。 除非,顺利地摁死杜芷萱,才能收手,否则,哪怕如今的钱诗雅对上杜芷萱时,已不吝于“鸡蛋碰石头”,却依然不会改变初衷。 故,跟这种状态下的钱诗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既如此,那你就先去洁面,待会,秦王来了后,你与他对质吧。”安平郡主微阖双眼,不愿意再看向钱诗雅,以免被钱诗雅眼底的欢喜和兴奋等情绪给炫了眼,刺了心。 钱诗雅轻快地应了声,那自从踏入将军府后就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处,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她就知道,安平郡主向来都是个长情并心软,并无原则疼宠自家孙女的。 若非如此,前世,杜芷萱又岂能趁将军府两位姑娘与父随居他乡,无法承欢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两位膝下的好时机,轻易就谋得了这两位的欢心?并以此为凭据,谋得了整个将军府的勇诚候府的疼宠,过上了令人艳羡的顺风顺水,幸福美满的生活?! …… 待到杜芷萱走下马车时,就立刻注意到了满府的肃穆气息。 “卧槽!小美人,你总算回来了!” “贱表姐一大早就登门告状了,你再不回来,就等着贱表姐轻易说服满府的下人,并蛊惑安平郡主等人,从源头处截断你所有翻身的可能吧!” “我早就说了,不能放任贱表姐那‘作’的行为,不然,很可能会引火烧身。瞧瞧,眼下,不就如此了!” “说到底,小美人也是无辜躺枪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面瘫秦’。” “人贱,自有天收。天不收,就有人收。要我说,贱表姐这是自作自受。” …… 蜂涌而来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钱诗雅来府哭诉的缘由抖漏了个一干二净,只令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往前迈去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萱儿?”秦王微微偏头,眼含疑惑地看着杜芷萱。 这样的秦王,令一众鬼鬼齐呼“活久见”,并纷纷怂恿杜芷萱摁死秦王这不要脸的家伙。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没有理会那些说到兴奋处,已是真正地能用“手舞足蹈”来形容的鬼鬼,只是看着一脸无辜的秦王,磨了磨牙,阴恻恻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敏锐察觉到杜芷萱话语里的威胁和警告之意的秦王,毫不犹豫地将最初心里浮现的念头给拍飞,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段时间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地交待清楚。 官妓? 青楼姑娘? “以牙还牙”? 待听到秦王竟令人将盛京九位名气最旺的姑娘送到武候王府时,杜芷萱已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只能任由秦王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到了荣寿院。 相携而来的两人,才出现在门口时,坐在椅子里,神情悲怆,默默地流泪的钱诗雅就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窜到两人面前,厉声质问道:“杜芷萱,我钱诗雅究竟何处对不起你了?竟令你蛊惑着秦王,公然送了九位青楼姑娘,并强令这些姑娘为府里的侧妃庶妃和侍妾!” “你这般,置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名誉于何地?又置大梁律例于何处?”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又特意一改刚才的惊怒,而换上了一幅泫然欲泣,满腹委屈却无法言说的柔弱无助的模样:“我知道,你素来憎恨于我,哪怕表面装出一幅与我姐妹情深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恨不能立刻置我于死地。” “可,这些年,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凭什么,就该被你这般对待呢?” “我知道,这些年,我代母行孝,承欢于祖母膝下的行为碍了你的眼,令你未能成为将军府里唯一备受疼爱和关注的姑娘,所以,你才会明里暗里的为难于我,并屡屡出手算计陷害我。” “可,这,又如何能怨得了我?毕竟,无论如何,我才是将军府的姑娘,而,你,仅仅只是勇诚候府的姑娘,又凭借着什么来抢夺祖父祖母待我的疼宠呢?” 第709章 惜表姐黔驴技穷 “我不愿祖母为之伤心,遂退让了一步又一步,可惜,你却不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并在知晓我与武候王世子互生情意的消息后,毫不犹豫地借助宫宴的机会,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为你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为了表明你对武候王世子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许终身’的深情,你放弃了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更无视旁人的嘲讽和讥诮,做出一幅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痴情模样。” “哪怕为此,背负着令人鄙夷和不屑的恶名,却也从未后悔过。为的,不过是从最根本处截断我嫁入武候王府的可能。哪怕为此,将葬送你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无所谓。” “只因,你恼我恨我,却又碍于祖母待我的疼宠之情,而不能公然对我下狠手,只能旁敲侧击,令我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懊恼中,久久无法翻身。” “若非,你于机缘巧合之下,与秦王相识,只怕,还会继续揪着武候王世子不放,笑看我陷入这样的泥潭里吧?” “也对,和秦王这位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亲王相比,身为异姓王世子的武候王世子立刻就落了下风。” “为此,你竟煞费苦心放出自己是‘福星’的风声,并巧妙地传出自己能培养墨菊和墨兰等稀罕花草的独特莳花之技。”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突然冷笑一声,淡淡地打量着任凭自己如何挑拨,却依然牵手坐在一起的秦王和杜芷萱,只觉得两人身侧萦绕着的那种旁人根本无法插足的气氛特别地碍眼! “都说‘该饶人处且饶人’,我自问这些年,从未有任何对不起你的举动,却依然屡屡遭到你的打压和迫害。如今,我也不愿意与你分说其它的,只求看在你我曾经的姐妹情份上高抬贵手,不要再仗着秦王待你的疼宠,就肆无忌惮地插手武候王府里的事物!” “你想多了。”总算捞着机会说话的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满脸无助和祈求的钱诗雅,“过往之事,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至于旁的?”杜芷萱轻笑一声,对钱诗雅到此刻,依然揪着以往话题不放的行为,还真不知该如何吐槽了,“你却真找错人了。” “杜芷萱,你……”钱诗雅简直不敢相信,杜芷萱竟未像往常那样与自己辩驳! 这样一来,令她如何借机找到杜芷萱话语里的错漏之处,从而逮着不放,咬死了杜芷萱,以换取安平郡主等人的怜惜啊?! “够了!”安平郡主微眯双眼,眼含厉色地瞪视着钱诗雅,“你太让我失望了!” “祖母,我……”钱诗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起头来,却根本不敢再看向安平郡主,就怕在安平郡主眼里看见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嫌恶和厌弃,唯有那彻底坠落深渊的心却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幕,并非她的梦景! 什么时候,她,竟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了呢? 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起呢? …… 得到安平郡主眼神示意的丫环婆子上前几步,轻轻松松卸掉钱诗雅所有挣扎的举动,将钱诗雅从地上拽了起来,并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把钱诗雅按到了椅子里。 “我原准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万万没料到,当着我的面,你就这般编排萱儿。”安平郡主摇了摇头,“由此可知,往日里,在我未留意到的地方,你又是如何地磋磨萱儿的。” “你这样心狠手辣到连血脉亲情都不顾的姑娘,我们将军府可承受不起。” 轻飘飘一句话,就此奠定了钱诗雅彻底被将军府排斥在外的结局。 “不!不可以!”钱诗雅面容惨白,神情凄惶,身子抖如筛糠,却依然强撑着说道:“祖母,你不能这样做。” 即便,安平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份不同,那又如何? 自安平郡主嫁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就注意了安平郡主不再是单纯的皇家郡主,而是要遵循着“以夫为天”的世俗道理,一切行事准则,都应以将军府的繁荣昌盛为基础。 “呵!”安平郡主冷笑一声,却并不打算与钱诗雅分说一二,只是淡淡地看着秦王:“王爷,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你而起。” “我相信萱儿。”秦王诚挚地说道,若不是顾及钱诗雅的存在,早就拍着胸膛,对天发誓自己绝不相信钱诗雅方才那番话,更不可能如钱诗雅预料中那般,因此事而对杜芷萱生出猜忌怀疑之心。 安平郡主微微颌首,看向秦王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满意。 秦王心里一喜,知道安平郡主绝不会因为钱诗雅那番挑拨离间的话,就再次增加对自己的考验时间和难度后,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秦王就会原谅钱诗雅,甚至,还因为钱诗雅这番“恶毒”的行为,令秦王越发地嫌恶起钱诗雅来,只觉得这般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白眼狼”,和那同样徒有其表的武候王世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这时,自进屋后,就没拿正眼看钱诗雅的秦王,才冷冷地说道:“武候王世子妃,你得庆幸,我从不打女人,不然,今儿个,我就让你知晓何为‘铁血王爷’!”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森冷,残酷和浓得吓人的血腥杀气,只令钱诗雅身体越发地颤抖起来,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瘫软在椅子里,面容越发地惨白起来,嘴唇张张合合许久,却根本没办法说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语来。 “看来,仅送九个姑娘与武候王世子,还是太少了,不然,武候王世子妃岂会有闲情逸致,特意跑到将军府来吵闹不休,更煞费苦心地算计萱儿?” “回头,我会再吩咐管家,送二十个美妾与武候王世子。” 第710章 落狠话仓惶逃离 说到这儿时,秦王特意顿了顿,静静地欣赏了下钱诗雅那变幻莫测的面容,第一次体会到噎得人说不出话来的美妙滋味:“若怨,也就怨你自己,之前,为何要特意巴巴地送四个官妓到王府里来!” 既做了初一,就别怨旁人做十五。 …… “倘若,再有下次,我就送一百个美妾给武候王世子。” 一句又一句诛心之词,比直接甩钱诗雅一个耳光,或者踹钱诗雅一脚,更令钱诗雅痛苦难当。 “啊……” 钱诗雅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泛着浅浅血丝的眼睛一一地瞪视过屋内众人,任由自己的心一寸寸地跌落谷底,却依然告诉自己,要记住每一个人的神情,待到往后一一地回报! “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狠话才说到一半,下一刻,钱诗雅就再次因为秦王那盈满杀气的利眸而揪紧了心,转过身后,就毫不犹豫地拔足飞奔! 待到钱诗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杜芷萱才狠狠地剜了秦王一眼:“还不与外婆陪罪!” “外婆,是我的错。”秦王眨着一双清澈透底的狭长眼眸看着安平郡主,并特意放软了音调,道:“无论你打罚,我都受着。” 好……无耻! 安平郡主只觉得每见秦王一次,自己的三观就强硬地被秦王刷新一次,忍不住直愣愣地瞪视着秦王,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杜芷萱眨眨眼睛,起身行到安平郡主身旁,轻拽安平郡主的衣袖,顺利唤回安平郡主的思绪后,才为秦王求情道:“外婆,阿瑜也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他这次吧?” 在这一刻,安平郡主只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只可爱软萌的猫咪,和一只护着猫咪的卷毛狗! 而,猫咪,当然是用水润凤眼看着安平郡主,连脑袋上隐隐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来,整只都显得特别无助可怜的杜芷萱。 卷毛狗嘛?则当然是用与杜芷萱一般无二的目光看着安平郡主的秦王。 这,算是另一种的“夫妻相”吗? 脑子里飞快窜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安平郡主也啼笑皆非地看着杜芷萱和秦王两人,摆手道:“这件事,本就与你们无关。” “说来,也是我当年的一时不忍,才会铸下这样的大错啊!”安平郡主长叹了口气,一脸无法掩饰的疲倦和哀伤。 倘若,当年,在察觉到钱诗雅那“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不择手段本性时,她就硬起心肠,待到钱诗雅养好病后,就遣人将钱诗雅送回山东,那么,想必,得父母庇护和照顾的钱诗雅,根本就不可能养出这样一个见不得旁人,尤其是自己亲人好的本性。 倘若,她不因杜芷萱“将亲人当成仇人,将仇人当成亲人”的行为而心寒,从而慢慢地疏离了杜芷萱,又岂会给予钱诗雅一种“捧杀”“坑害”“算计”了杜芷萱,将杜芷萱彻底碾压在尘泥里,再也无法翻身后,就能一举越过杜芷萱而为为将军府最受重视姑娘的印像? 倘若,在杜芷萱于宫宴里,求得太后赐婚时;在杜芷萱屡屡请求钱诗雅给予援手,频繁地送各样稀罕物件给武候王世子,以谋得武候王世子欢心和青睬时;在杜芷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般粘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又像哈巴狗一般跟前跟后,并放弃身为世家贵女的骄傲和尊严,捧上自己的脸面,任由武候王世子肆意践踏,却依然以行动表明愿为武候王世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时,她能多加注意几分,并遣人细细调查一番,又岂会令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联手起来,频繁地坑害算计杜芷萱,只为了达成令杜芷萱恶名远扬,踩着杜芷萱的肩膀,代替杜芷萱嫁入武候王府的目标? 倘若,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在钱诗雅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的事情爆发之后,她能不管不顾地将钱诗雅送回山东,而不是对钱诗雅做出禁足的处罚,那么,又岂会有今日这般令人无奈的情况发生? …… “外婆,这并非你之过。”敏锐察觉到安平郡主心底那些一直未被驱除,更未被抹平伤痛的杜芷萱抿了抿唇,缓缓地将这些年,钱诗雅隐于暗处针对原身,却未曾被她告知安平郡主的所有事情,详尽地讲述了出来:“很早以前……” 待到秦嬷嬷和唐嬷嬷将满脸疲惫的安平郡主搀扶到房间里休息后,总算等到机会的秦王,立刻握住杜芷萱的手,轻声问道:“萱儿,你会不会觉得我……” “嗯?”早在安抚安平郡主期间,就从屋子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嘴里知晓秦王每一个细微反应,敏锐猜测出秦王心思的杜芷萱眨眨眼睛,抿唇一笑,反握住秦王的手,给予秦王无声的支持。 秦王那双蒙上一层雾霾,不复平日里清澈的眼眸,仿若突然迎来了一股大风,卷走所有不该出现的晦涩,唯余透彻心扉的期盼和希翼,以及淡不可察的欢喜和激动:“你会不会觉得我行事太过狠毒?尤其在对武候王府这件事情的处置手段上?” 杜芷萱想了想,将到喉的斩钉截铁的“不会”这两个字咽下肚去,反而佯装无意地盘问道:“我能问下,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吗?” “因为……”秦王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抹为难和尴尬,“大家都这样说。” 比起盛京世家圈里议论的“不近人情”“不通俗物”这些顾及着他身份的隐喻之词,和普通百姓之间传诵的“止小儿夜啼”的武大三粗的畏惧和惊骇,邻国那些人可是毫不犹豫地将“未开化的野兽,嗜人血肉”,与“神憎鬼厌”的“煞神”命格无比契合之类的话语冠在他的身上! “那你觉得,他们说得正确吗?”杜芷萱咬了咬唇,辛苦地忍下到喉的笑意,简直不敢相信,素来被人冠以“冷心冷肺”的秦王竟还有这般忐忑不安,怀疑自己,进而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 真可惜手里没有照相机,不然,她一定要将秦王这幅困惑纠结的模样给照下来,留待日后随时翻看,以作回忆之用啊! 第711章 一片苦心付东流(1) 好吧,不得不说,哪怕平日里杜芷萱装得再如何地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和善,行事有度,大方得体,实则,能令每天到处闲逛,无所事事的鬼鬼们培养出一个演戏爱好的她,可拥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八卦好奇心”啊!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无时无刻,都在“吐槽”。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转过无数坏主意的秦王,只是迟疑地回答道:“并不。” “那不就得了!”杜芷萱笑了笑,道:“这世间,有谁不说人,又有谁背后不被人说?” “倘若,处处以旁人的言论为行事准则,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思呢?” “只要,问心无愧,即可。” 杜芷萱每说一句,秦王眼眸就亮上一分,待到最后,秦王的眼底仿若坠落了整个星空般熠熠生辉。 “至于你说的武候王府的事情?” 杜芷萱撇撇嘴,眼角眉梢间,满是对武候王府一众人,包括钱诗雅这位曾颇受她信任和依重表姐的不喜:“我这个人,向来都‘恩怨分明’。往日里,若非担忧频繁出手反击钱诗雅,会惹来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弟们的反感,我早就狠狠收拾她了!” “幸而,如今,有你。” 秦王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暖暖的温泉里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贴:“我会连着你那份,一起回报予她。”心里却盘算出了诸多明里暗里针对武候王府的计划,尤其是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对渣男贱女,定要令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在这世间! 心念转动间,秦王还不忘记一脸诚恳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 四皇子府 “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四皇子妃斜倚在软塌里,神情一派慵懒,淡淡地瞥了眼一身风霜的四皇子,和极巧妙地将丫环挤到一旁,自个儿亲自上手服侍四皇子的齐雅欣。只觉得每天顶着张泫然欲泣的面容,和那刻意装出一幅风吹就倒的柔弱模样的齐雅欣,犹如一个唱戏的小丑似的,每天都在自己面前演绎着相同的剧目。 偏偏,不论是享受着心仪的美人儿全心意呵护和体贴的四皇子,抑或是将四皇子当成了此生唯一可依靠“天神”,离了四皇子就没办法再独自生活于这世间的齐雅欣,都特别乐意在四皇子妃面前“秀恩爱”。 哪怕,手段过于老套,桥段太过没有新意,但,那又如何呢? 无论如何,只要能激起四皇子妃满腹的愤懑和嫉妒之心,最好,能当着四皇子的面暴露无遗,那么,不愁不能尽快摁死四皇子妃,将那本属于自己的正妃之位夺回来! 当然,这,纯粹是齐雅欣一人的想法。 四皇子妃轻抚衣袖,感受着上面那独特的绣纹,仿若未曾瞧见四皇子待自己的冷淡和嫌恶,更未瞧见齐雅欣看向自己时那越发难掩狠戾的眼神,淡淡地补充道:“不然,我还真犹如头悬利剑般,寝食难安。” 四皇子双眼微眯,眼底的疑惑不解一闪而逝:“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装出一幅贤良淑德的模样,关切询问他的人,竟是往日里那素来不将他放在心上,恨不能府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的四皇子妃! 难道,这段时间里,他肆意偏宠其它美人儿,尤其是齐雅欣这位心上人的行为,终于令四皇子妃“开窍”了,明白“夫为妻纲”这句话的真谛,从而欲想方设法地挽回他的心了? “前几日,我入宫与母妃请安,齐姑娘吵闹着也要跟上,说是许久未见到‘姑姑’,也该与姑姑请安,一诉离别愁肠,并将怀有夫君麟儿的消息告知母妃,让母妃也高兴高兴。” 眼见四皇子面色大变,四皇子妃嘴角微勾,仿若未曾瞧见那虽浑身僵硬,却不再掩饰满腹狠毒阴冷目光的齐雅欣那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幸而,当时,仅有几个丫环婆子听到了,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与母妃交待呢!” 四皇子眉头微蹙,看向齐雅欣的目光里满是失望和叹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外柔内刚,聪慧机敏的表妹,竟会在脑子一时发晕的情况下,不管不顾地暴出这个消息来! 这件事,能是随便说的吗? 倒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女出身,没有一丁点眼力界,若不是碍于那“凤命”的八字,他还真不乐意再宠着这样一个拎不清的表妹了! “说来,还有一件事。”说到这儿时,四皇子妃特意顿了顿,迟疑片刻后,才一脸犹豫地说道:“齐姑娘在御花园里,与荣华县主起了冲突。” “荣华县主?”听四皇子妃提及荣华县主杜芷萱,四皇子眼前就不由得浮现那个容颜明媚,笑容璀璨,仪态高洁,更兼之颇受太后疼宠和青睬的姑娘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可就得问齐姑娘了。”四皇子妃眼神闪了闪,仿若未察觉到四皇子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失神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呆若木鸡的齐雅欣,道:“毕竟,除了当事人,谁能更清楚当日之事呢?” 四皇子看了看巧笑嫣然的四皇子妃,再看了看面容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一脸泫然若泣的齐雅欣,嘴唇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直线。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四皇子妃轻抚衣袖,笑盈盈地看戏。 四皇子却陷入内心交战中,久久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位,是长公主嫡亲的曾外孙女,安平郡主嫡亲的外孙女,颇得太后青睬和疼宠,更被太后赐封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杜芷萱。 一位,是与自己有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不仅兼具“凤命”的八字,更为了自己能顺利地登临大宝,而放弃世家嫡女的身份,而入宫做了一个普通宫女的表妹齐雅欣发。 无论选谁,都意味着,必需放弃另一位。 这,对“爱江山,也爱美人”,自诩“风流却不下流”,风度翩翩,多情少年的四皇子来说,还真是一个坚难的选择。 …… 第712章 一片苦心付东流(2) 而,事件的主角齐雅欣却紧紧地捂着胸口,只觉得那丝丝密密的疼痛,犹如蚕丝般,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令自己根本无法逃离,只能就此张大嘴,傻愣愣地呼吸着,只为了能在这世间再多活一分一秒。 在齐雅欣的角度,又岂会错过四皇子看见精心装扮,巧笑嫣然的四皇子妃时,眼底流露出来的痴迷和欢喜?又岂会错过四皇子妃提及荣华县主杜芷萱时,四皇子脸上那抹“志在必得”的神往和兴奋? 这,就是那个往日里,无数次揽着自己的腰身,在自己耳旁诉说满腔爱意,更曾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的男子? 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就真得,这般经不起残酷现实的折磨? 究竟是她错看了他?抑或是说,从最初,他就是存了欺骗之意? 为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凤命”?! …… 一瞬间,齐雅欣脑子里浮现诸多过往的片断,却根本没法静下心来,细细地从这些片断中捋出一条线来。 万般无奈之下,齐雅欣只能在四皇子彻底沉浸在那所谓的“美梦”,并对自己越发地失望之前,想也不想地将一旁观望的四皇子妃,和那令自己陷入这般难解局面的杜芷萱拖下水:“表……夫君,她勾结荣华县主,欲对你不利啊!” 四皇子妃冷笑一声,道:“若非我及时与荣华县主赔罪,你就等着太后置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吧。” 此“大不敬”,有三点。 其一,齐雅欣这位淑妃身旁得用的宫女,竟唤淑妃为姑姑,那么,由此可知,齐雅欣为淑妃娘家的姑娘。 一宫之主娘家的姑娘,竟甘愿放弃世家贵女那尊贵的身份,而以一介奴仆之身入宫,究竟为何? 而,进一步深思,就能查探到齐雅欣并未按照小选的规矩,经过诸多途径入宫,由此,又将牵扯出一系列的事情。 其二,齐雅欣这样一个被淑妃赐给四皇子,却因诸多意外而未获赐封名份的姑娘,竟于众目睽睽之下,与三品实权的荣华县主生出争端?究竟是仗了谁的势?淑妃?四皇子?抑或是肚子里那块肉? 而,无论如何,皇家赐封的县主尊严都不容轻侮! 其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齐雅欣被赐予四皇子不足三个月,但却说有近四个月的身孕。 而,那时,齐雅欣分明还在淑妃宫内侍候! 这,该说是四皇子与母妃身旁的宫女不清不楚,还是该说四皇子给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呢? 毕竟,按照规矩来说,皇宫里的宫女,也都隶属于皇帝的啊! 不过,此刻,四皇子还想不到那么多,只因,他满腹杜芷萱待自己的不同,忍不住有些神魂不宁起来。 若非,杜芷萱待自己还有情份,又岂会为自己遮掩这样一桩大事呢? 由此可见,杜芷萱也是个聪慧机敏的姑娘,无论如何,他都比秦王那个“煞星”临世,“神憎鬼厌”,“止小儿夜啼”的“克女小能手”好太多啊! 心思转念间,四皇子就觉得眼前以一种弱不禁风,泫然欲泣姿态看着自己的齐雅欣越发地令人腻味起来。 这类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姑娘,宠上一时片刻,倒无大碍,但,欲寻一知己,却还是需要如杜芷萱那样聪慧机敏,性情直爽到略有些泼辣,给人予一种极不好招惹感觉的姑娘啊! 清粥小菜吃多了,偶尔也得换换丰盛的大餐啊! “你是母妃赐下来的,倒底不同,就先……”说到这儿时,四皇子略有些迟疑,想起这段时间里,那几位皇兄有意无意的试探敲打话语,嘴角微勾,觉得有这样一个具备“凤命“的表妹待在府里还是很好的。 哪怕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哪怕每天梨花带雨,时刻给人予一种大力些就会被摧残致死的感觉,但,做个“镇宅”的吉祥物,也是可以的。 “明日,我入宫,先为你求个庶妃的封号。待到你生下一儿半女,再为你请封侧妃。” 庶妃? 庶妃! 一瞬间,电闪雷鸣,又兼具霹雳大雨,将齐雅欣浇了个透心凉,令她忍不住瑟缩着身子,像柔弱无助的小动物般,直愣愣地看着四皇子,一颗心却早已坠落到漆黑不见天日的深渊。 简直不敢相信,拥有“凤命”批字,与四皇子青梅竹马多年,为了四皇子的“大业”而煞费苦心,不择手段地利用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她,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界! 早在四皇子妃嫁入四皇子府后,她就将“相敬如宾”这句话当成了与四皇子相处之道,并不因四皇子后院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而有任何的生气吃醋的行为,当然,齐雅欣这样的姑娘,也不例外。 只是,牌气再好,性情再温和的人,也都受不了有心人一次又一次挑衅找茬的行为,就如齐雅欣于四皇子妃。 故,眼下,难得有这样一个挖坑给齐雅欣跳的机会,四皇子妃又岂会放过呢? “这些年,夫君身边美人儿来来去去,也仅仅只有你令夫君另眼相看,并提了你庶妃的名份,可见夫君待你的一片情谊。还望往后,你不要再任性,以免无辜了夫君的苦心。” 说来,四皇子妃的生父,如今的四品太常寺少卿,当年,也曾是一个自诩风流,却从不下流,更兼之笃信“红颜知己”“红袖添香”之类言论的世家公子。 故,他的后院也不知有多少美人儿来来往往,如四皇子妃这样的嫡女,哪怕并不曾刻意与这些美人儿过招,却也因跟在生母身旁而学会了许多,更能熟练地应用这些技能,才会在嫁入四皇子府后,短短时间里,就掌握了四皇子府的管家权,并将府里的美人儿整治得服服帖帖,只敢私下里拈酸吃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却是绝不敢闹到四皇子妃面前来。 唯一的例外,却是齐雅欣这位自诩与四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颇为深厚的姑娘。 不过,那又如何呢? 第713章 与公主闲谈凤命(1) 就如眼下,单由四皇子看向齐雅欣时那不再掩饰的嫌恶目光里,就能猜测到四皇子对齐雅欣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少了。 倘若,齐雅欣再继续“作”下去,只怕,不需要她刻意出手,单凭齐雅欣自己一人,也能将四皇子心里所有的愧疚和怜惜等情绪全部磨光,然后,像那些曾同样是四皇子“真爱”,如今,却已不知芳影何去的姑娘一般,就此,消失在人世间。 一念及此,四皇子妃特意端起桌上那杯微凉的茶,轻抿了口,再随意地放到桌上,对齐雅欣笑道:“齐庶妃身怀六甲,可不能再像往常那样随意跪在地上,如今,这茶,就当作是齐庶妃敬的罢。” 话落,四皇子妃还特意从腕上褪下一枚莹润的镯子,示意嬷嬷递给齐雅欣,嘴里也说道:“往后,齐庶妃可要好生养胎,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到我这儿来说一声,我定会及时回秉夫君的。” 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堵住了齐雅欣借着肚子来打压府里其它美人儿,直到恃宠而娇的可能。 “啪!” 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入目所及,正是那枚四皇子妃才褪下来,由淑妃亲赐的玉镯。如今,却已四分五裂,再不复最初的莹润光泽。 “这是怎么回事?”四皇子妃眉头微蹙,敛了脸上的笑意,“这枚玉镯,是母妃赐下的!” “呵!”齐雅欣冷笑一声,看向四皇子妃的目光里满是狠戾和阴冷,“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打碎御赐之物?想给我安这样一个罪名,也要看你有多少证据在手!”话落,齐雅欣就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行到门槛处时,齐雅欣又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将四皇子脸上的无奈和叹息等情绪尽收眼帘,忍不住一阵阵心酸和愤懑,恨恨地瞪了四皇子妃一眼,就捂脸离开了。 “齐庶妃……”四皇子妃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幸而,这是在自家人面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人与齐庶妃生嫌隙。” “倘若,在外面,齐庶妃还依然这般不知规矩,不懂礼仪,岂不是令人笑话夫君连‘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前面两点都不能做到,又如何能做到后面两点呢?!” “若非她的命格,我又岂会……”说到这儿时,四皇子猛地一惊,忙不迭地顿住话头,朝四皇子妃望去。 待到发现四皇子妃愁眉不展,仿若正为齐雅欣那极易得罪人的言行举止焦灼不安似的,并不太可能注意到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讯息时,四皇子才轻舒了口气。 无论如何,自四皇子妃嫁与他那天起,他们夫妻俩就是绑在一条蝇子上的蚂蚱,绝不可能出现那种在平民百姓之家才会出现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 这般一想,四皇子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往后,还得继续辛苦夫人。” 皇宫 “萱儿,没想到,四皇兄竟被人弹劾了!哈哈哈……” “你不知道,今天早朝时,他那张脸,青青红红的,可好看了!” “真是贱人自有天收啊!” “让他平日里眼睛长到额头上,瞧谁都不顺眼!” “让他一连再地与你在御花园里巧遇,就为了用一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姿态迷惑住你,令你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枉他平日里,口口声声地说愿做一个‘闲散皇子’,每日里与门客谈些风花雪月的话题即可。其实呢?呵呵,一个‘凤命’的齐庶妃,就将他所有不能见人的私心和**暴露无遗!” …… 杜芷萱依在软塌里,满脸无奈地看着小公主。 自她再次入宫,到如今,已整整半个时辰了。 而,这半个时辰里,小公主就一直维持着这幅或捧腹大笑,或出声诅咒一二的癫痫状态。 “喂?!”小公主终于注意到了杜芷萱看向自己时那颇为诡异的目光了,不由得恼羞成怒地反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知不知道,我这一腔最最纯挚之心,独独为你啊?然,你就是这般待我?真令我这颗心如坠冰窟,拨凉拨凉的啊!” 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忍下了到喉的轻笑声,一脸诚恳地看着小公主:“琳琅,你瞧,我这双最最诚挚的眼睛,里面绝对看不到丝毫的笑意,对吧?!” “我可不觉得!”小公主微抬下巴,望天,望地,望屋内摆设和窗外景色,就是不看向杜芷萱,“你心里怎么想的,唯有你自己才最明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边说的同时,杜芷萱还特意做出一幅“西施捧心”的模样来,只令小公主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罢了!萱儿,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可不适合出现在你身上。”小公主轻戳杜芷萱的手臂,道:“你就应该‘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才对!” “洗白名声,是一件很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杜芷萱诚恳地说道,“倘若,没有必要的话,就还是‘装上一装’吧。” “怨不得,祖母总喜欢与你说笑闲聊。”小公主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冲杜芷萱翻了个白眼,顺便眦了下牙,却是并不打算再继续与杜芷萱闲扯了,而是慎重其事地问道:“你就不觉得,这件事,颇有古怪吗?” 杜芷萱眨眨眼睛,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遂笑眯眯地说道:“有何古怪之处?!” “既然四皇兄装了这么多年,又岂会因为齐庶妃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姑娘,而意外暴露自己的算计?”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很不满意杜芷萱的“明知故问”,遂毫不犹豫地摊开来,问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此而已,算不了什么的。”杜芷萱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世间,不仅仅有“纸包不住火”的言论,更有“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的言论。 这些,都可以套用在胸怀大志的四皇子身上。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714章 与公主闲谈凤命(2) “以四皇兄的精明,又岂会被人轻易就捉住把柄?!”小公主眉头微蹙,轻抚胸口,“不知为何,我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别担心。”杜芷萱轻拍小公主的手臂,想了想,还是将自己从鬼鬼那儿得到的讯息透露出来,以安小公主之心,“自古以来,为了那把椅子,诸位皇子们素来手段尽出,殚精竭虑,又岂会放过任何一个将会影响到整件事情后续发展的可能?” “在我看来,只怕,在齐庶妃突然入宫,并成为淑妃娘娘身旁得用大宫女时,就有许多人留意到了齐庶妃。” “及至,齐庶妃与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不仅言行举止间颇为亲昵,甚至,还隐隐地有一种两位皇子欲讨好齐庶妃的感觉时,就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地察探齐庶妃的来历了。” “待到淑妃娘娘将齐庶妃赐到四皇子府,并因怀有身孕之故,而被四皇子提为庶妃时,无论四皇子最初是怎么想的,但,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时,就已将齐庶妃推到了风口浪尖。” “毕竟,截止目前为止,四皇子府后院虽百花齐放,各路美人儿尽展风情,但,四皇子府真正有位份的,一为四皇子妃,一为齐庶妃,其它的美人儿,均只是没有名份的普通侍妾。” “你是说?”小公主倒抽了口冷气,脸上的血色消失少许,狭长的凤眼瞪到最大,眼底的惊诧和不可置信是那么地清晰明了,“四皇兄是故意将齐庶妃推出来,做那吸引众人视线和怒火的靶子?!” “这……不可能吧!”这些年,小公主不止一次看见过四皇子与齐庶妃深情对望,眼里心里仅只有彼此的周围粉红泡泡不停往外冒的亲昵场景,又如何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杜芷萱喟然一叹,眼底满满的讥诮和嘲弄,“不过又一爱美人,更爱江山的人而已。” 真爱,算什么呢? 表姐或表妹,又算什么呢? 在皇家人眼里,连父子,兄弟,姐妹,母女情谊都薄得一戳就破,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若我未猜错,只怕,四皇子当朝喊冤了吧?”并不打算继续与小公主探讨这般深重话题的杜芷萱,只是点到为止,就毫不犹豫地歪楼了,“倘若,齐庶妃真有‘凤命’加身,那么,于情于理,都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旺夫’!”自古以来,“凤命”对应的,就是“皇后”。那么,纳了齐雅欣为庶妃的四皇子,岂不应该一路顺风顺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贵人帮扶,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败自家几位兄弟,顺利地登临大位吗?! 可,如今呢? 几乎因齐雅欣一人,而成为众皇子们联手先灭掉的仇人了啊! “你是说?那所谓的‘凤命’,仅仅只是齐庶妃特意放出来的风声,为的,只是顺利地攀附上某位皇子?!”小公主瞠目结舌了,简直不敢相信,齐雅欣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真当皇子是那么好蒙骗的呢? 哪怕齐雅欣收服了四皇子,并成为了四皇子放在心尖尖上疼爱呵护的姑娘,在真相被揭露出来后,也将面临“情人反目成仇”,并难免因此而无辜枉送了一条鲜活性命的情况啊! “生辰八字这东西,最容易做假了。”杜芷萱笑了笑,道:“听说,齐庶妃是吴家家主与‘真爱’的爱情结晶。” “既如此,在其生母生产时,特意收买了产婆,伪造一个更为吉利的八字,或者,干脆买通批命的僧道,岂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等……”小公主摆着手,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你让我缓缓。” 杜芷萱抿唇一笑,就继续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尝着宫内御厨新研究出来的点心了。 不知是被近段时间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给刺激得性情越发坚毅起来,抑或是早就习惯了杜芷萱偶尔来一出惊世骇俗大爆料的性子,这次,小公主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缓过神来。 “那齐庶妃,竟是淑妃娘家侄女儿?” 杜芷萱笑了笑,又道:“说得更准确一些,是淑妃娘家兄长家的外室女。” “还是外室女?”小公主不由得捂脸,生平头一次觉得淑妃一派人的智商确实有点低。不然,岂会巴巴地因“凤命”的批命,就令人绕过小选和大选,走了特殊渠道将齐雅欣要到宫里来。 名为侍候淑妃,实则,却是令齐雅欣与四皇子和六皇子经常见面,进而培养出一种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来。 眼见杜芷萱依然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公主深吸了口气,轻抚胸口,按住那颗急速乱窜的心,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尽管说吧,我能受得住的。” “真受得住?”杜芷萱眨了眨眼,笑盈盈地又确认了次。 “真!”小公主狠狠地剜了杜芷萱一眼,再配着她那刻意眦牙咧嘴的模样,莫名地令人生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来。 当然,这,纯粹是旁人的错觉。 至少,如今,面对着这般模样小公主的杜芷萱,却是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点了个赞,并笑眯眯地补充道:“听说,齐庶妃真正喜欢的是六皇子。” “为了赶在六皇子妃入府之前,成功入主六皇子府,并顺利地撰住六皇子整颗心,哪怕六皇子妃嫁进来,也要看她的脸色行事,齐庶妃遂特意在六皇子经过的路线,精心谋划了一出‘落水’的剧目。” 哪怕相比前朝来说,大梁女性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但,遇见这种“落水”事件时,无论相救的是何人,因彼此之间衣衫尽湿,几可谓是另一类的“肌肤相亲”,故,两人势必成为夫妻。 “不要告诉我,四皇兄提前赶到,并跳入湖里救了她。”小公主下意识地猜测到,很快,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不对啊,倘若,这件事发生在皇宫里,为何,我并不知晓?” 第715章 惨遭算计秦王苦(1) “谁让你时常出宫呢?!”杜芷萱斜睨了小公主一眼,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在皇宫这个小公主的大本营里,竟还有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也未免太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一个宫女,被主子救了,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小公主讪笑一声,谁让这皇宫里,多的是欲攀高枝的宫女呢?而,又多的是“来者不惧”,并顺利地展现一把自己“温柔待人,风度翩翩,心性良善”的皇子呢?! “不过,既能以外室女的身份入宫,成为淑妃娘娘身旁颇为得用的心腹大宫女,又在四皇兄和六皇兄之间左右逢源,想必,齐庶妃的心机谋略不逊于任何宫内的高位妃嫔。”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竟突然抓住了脑子里飞速窜过的那抹灵光,“该不会,那所谓的‘凤命’八字,也是齐庶妃自己放出去的吧?” “虽不中,却不远矣。”杜芷萱笑得一脸的神秘,可惜,落在早就窥破她心思的小公主眼里,却只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白眼。 “女人,狠下心来,真得出人意料啊!”小公主喟叹一声,毕竟,如今的齐雅欣已身怀六甲,更是四皇子府里唯二两位有名份的女人,可谓是真正地得到了四皇子全心全意地庇护,却依然能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等置四皇子于风口浪尖的事情来! “不要告诉我,你竟欲为四皇子叫屈?”杜芷萱撇撇嘴,“在我看来,四皇子与齐庶妃,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 在杜芷萱与小公主兴致勃勃地八卦这短短时间里就传遍了前朝后宫的八卦消息时,顺利于朝堂里完成了又一次自辩的四皇子,正用一种狠毒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所有弹劾过他的大臣,然后,一甩衣袖,面容青黑地离开了。 而,这日,难得上朝听听八卦的秦王,如往常一般,在钱将军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 出乎秦王预料之外,今日的钱将军,在走到宫门口前时,并未直接翻身上马,反任由小厮牵着马绳,驻足不前,微微偏头,神情温和地看着秦王。 “外公。”即便如此,秦王也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继续保持着与钱将军相隔一步的距离。 “萱儿,很喜欢你。”眼见秦王那白皙俊俏的面容,突然飞上两团红晕,衬着那天边的霞光,莫名地给人予一种“翩然若仙”“皎皎如月”的感觉来,钱将军撇撇嘴,深吸了几口气,才按奈下立刻上前狠揍秦王一通的**。 “往日里,外人总说萱儿痴缠武候王世子,但,唯有我们这些真正关心疼爱萱儿的长辈才知晓,萱儿从未将武候王世子放在心上。”不然,又岂会毫不犹豫地“慧剑斩情丝”,用“成全武候王世子和他的心上人”的借口退婚呢?! “而,如今,你与萱儿相识年岁尚短,却已真正走入了萱儿的心。”钱将军仿若未曾瞧见宫门口那些不知奉了谁的命令而探头缩尾,竭力伪装出一幅与人闲聊,却刻意竖高了耳朵听八卦,就怕错过一星半点关键字眼的宫人和同僚们。 “看她如此,我们也很欢喜。”钱将军顿了顿,眼底的伤感一闪而逝,嘴里却继续道:“谁不愿意自己疼爱的姑娘,嫁与她真正喜欢的人呢?” “更何况,即便你位属亲王之尊,却依然愿意放下身段哄着她,爱着她,真心待她。” “外公,我……”秦王嘴唇动了动,欲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犹如飘浮在半空中,轻飘飘地不着力,却又生不出丝毫拒绝反抗的心思来反还想任由自己这般继续飘浮下去。 直到飘累了,再像倦鸟归巢般,回到属于自己和杜芷萱的小家里,享受着杜芷萱发自肺腑的呵护和关心。 将秦王那幅“神魂不守”的模样尽收眼帘的钱将军,微微颌首,心里的满意轻松地流泻出来,令他不由得轻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她愿意嫁给你,我们也想着,能做你的王妃,这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谁也不知道,为了这段“饱含情意”的话,钱将军在安平郡主的指点下,绞尽了脑汁,忍下了许多次呕吐的**,耗费了整整五天时间,才终于全部背下来! 将脑子里那些与“背诵”这段话有关的不好记忆全部摒弃到一旁,不愿意再次回想起来的钱将军,淡淡地看着欢喜得连眼睛都放光,更有一种手足无措感觉的秦王,心里的满意又不自觉地添了几分,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敏锐察觉到钱将军那张严肃正直面容下隐藏着的暴戾狠虐情绪的秦王,抿了抿唇,诚恳地说道:“萱儿能嫁给我,是我的福气。” 本就是你的福气! 钱将军咬紧了牙关,才将到喉的这句咆哮咽下肚去,却因着那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纠缠在一起的情绪,而略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只是……” 话,点到为止。 只是,配着钱将军那幅神情扭曲,却又竭力伪装出一幅疲惫和倦怠的模样,倒是令秦王悚然一惊,忙不迭地上前几步,稳稳地搀扶住钱将军,并以一种强硬得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半扶半拽地将钱将军往马背上带。 钱将军任由秦王施为,并在秦王的搀扶下,翻身上马,以一种居高临下,却依然有些哀凄的神情,说道:“萱儿生母早丧,又被候府那帮不知所谓的人给磋磨了十多年,养出了个‘天真娇憨’的性情,并因此而频繁地遭受到旁人的算计和陷害。” “就连萱儿在十岁宫宴中,跪请太后为她和武候王世子赐婚这件事,也并非她的本意。不然,在那近五年时间里,萱儿与武候王世子见面的次数,又岂会屈指可数?!” “甚至,萱儿那所谓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这些流言蜚语,也都是旁人故意算计的。” 第716章 惨遭算计秦王苦(2) “为的,仅仅只是踩着萱儿的肩膀上位。”说到这儿时,钱将军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厉芒,满腹对薄待了杜芷萱的勇诚候府一众人的恼恨。 这一点,并不因勇诚候府一众人频繁出手算计陷害,才令杜芷萱在最短的时间里“蜕变”,成长,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这世间,为人父母长辈的,还真没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疼爱的晚辈,被一众所谓的“亲人”拿捏着“孝道”,频繁地算计坑害! 也正因如此,哪怕如今的杜芷萱已幡然醒悟,并因这些算计而修练出一颗“遇事处变不惊”的强悍灵魂,也不代表钱将军就会与勇诚候府揭过此事。 …… 心思转念间,钱将军又生出许多个坑害勇诚候府,尤其是杜尚书这位未来袭爵人的计划后,才淡淡地说道:“由此可见,这些年来,萱儿吃了多少苦。这一点,并不因萱儿前年幡然醒悟,而能随意抹除。” “如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眼见萱儿像萱尘的珍珠般,慢慢地褪去那层遮掩自己,以蒙蔽不明真相世人的沙砾,一点点地显露出自己本身的光茫来,我们就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里,娇养着她,将过往十多年对她的亏欠,一一地弥补回来。” “萱儿的过往,我来不及参与,但,我敢以此生的名誉来发誓,往后,我待萱儿定如珠似宝,让萱儿一辈子都那么幸福。” 秦王抿了抿唇,虽不明白钱将军为何有意无意地提及武候王世子,却依然觉得心里酸涩不已,恨不能再倒退十年,那么,他一定早早与杜芷萱相识,从而彻底斩断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相识的任何可能! 哪怕,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的“痴恋”,仅仅只是那些对杜芷萱心怀恶意之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其实,杜芷萱从头到尾都未喜欢过武候王世子不说,更对武候王世子有一种连路人都不如的淡漠感,也不例外。 “虽如此,我们却也舍不得萱儿。” 钱将军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所谓的‘神憎鬼厌’‘止小儿夜啼’‘煞星临世’之类的流言蜚语,也仅仅只是不了解你的外人,随大众地人云亦云。” “你与萱儿互相倾慕,并喜爱着对方,想必,你也能明白我们这份难言的心情。从前那样待你,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这里所说的就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之类的唤上一大拨人,给秦王套了好几次麻袋,并且,每每见到秦王腆着脸上门的行为,都不给秦王一个好脸色等诸多事件了。 秦王再次点头,对于他来说,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想想看,倘若,他与杜芷萱的爱情结晶——那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多年的小闺女,也被早早就隐于暗处的狼崽子给盯上,并以一种稳、准和狠的姿势,迅猛地将小闺女给叼走,他也会勃然大怒,与那狼崽子上演“岳父和女婿”之间的三百六十五天大战! 而,眼下,真正令秦王那颗心飘浮在半空中,根本就不愿意落地的,却是来自于钱将军这番“认可”的话。 ——真真是难得啊! 想想看,他为了得到钱将军等人的认可,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又多少次将自己的面皮揭下来,揣在衣兜里,腆着脸讨好于钱将军?! 眼见秦王很认同自己一番话,钱将军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继续补充道:“你是个好孩子,想必,能理解我们这些长辈,想多留萱儿几年,好生弥补,让萱儿真正地享受一回闺中娇小姐生活的心意,是吧?” “是。”屡屡点头,并偶尔出声附和几句的秦王,下意识地说道。 紧接着,秦王就眨了下眼睛,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满脸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瞅着马背上的钱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更不敢相信,向来惯于挖坑给旁人跳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落于自己亲手挖的坑里不说,并还拿起铁锹培了土! “你真是个懂事,乖巧又孝顺的好孩子。”心满意足的钱将军,那好听的话仿若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往外冒,瞥了眼“呆若木鸡”的秦王,就一勒马缰,双脚夹了下马腹,“驾!” 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他得回将军府,跟媳妇儿汇报好消息,才是! “你等等!”总算反应过来的秦王,那张俊美如谪仙,令人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之心的清俊面容,血色尽褪,惨白如纸,那素来遇事镇定不慌不乱的镇定从容的理智早已彻底远离,拔脚就冲钱将军离开的方向追去,嘴里更是急切地唤道:“外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说好的,能早早下聘,提前迎娶呢? 不带这样的啊! 钱将军毫不犹豫地装未听见,并以一种令人望尘莫及的速度,迅速消失在秦王视线里。 秦王伸出手,做出了一幅“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的委屈却又无助,无辜却又懊恼的姿态,却不过是徒劳。 这一切,该怨谁呢? 都是那些隐于暗处推波助澜,恨不能立刻就送他一打官妓的诸皇子! 可惜,如今,“夺嫡”战的号角尚未吹起,他不得不继续容忍这些四处蹦跶不休的皇子们,一连再地挑衅自己的忍耐力。 那么,唯有寻那一切的源头,那所谓的罪魁祸首——武候王府。 至于这一出又一出阴险却又上不了台面的小道算计,不过是如今的武候王世子妃钱诗雅心怀不愤,才刻意针对杜芷萱和秦王设下的,真要找这那所谓的幕后黑手,也该是钱诗雅,而不是整个武候王府? 怎么可能! “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可不是拿来做摆设用的。 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刻意为难一个陷身后宅,目光短浅到只知如此行事,以算计人的妇道人家?真要找人承受自己的怒火,也该是这位妇人的丈夫! 摩拳擦掌了一番的秦王,黑着一张脸,不再掩饰满腹的不悦和怒火,回到秦王府的当天,就令林管家再次登门拜访武候王府,并送上了又一打官妓! 第717章 表姐借势教丫环(1) 武候王府 “世子妃,那秦王,太可恨了!”翠芙柳眉倒竖,粉面含怒,挟着一股凛冽的寒风,从门外窜了进来,却依然未能浇息她满腹翻腾不息的怒焰。 偏偏,钱诗雅仿若未闻,神情一如既往地慵懒惬意,仿若,外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给她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似的。 倒是一旁侍候的白卉,狠狠地剜了翠芙一眼:“不过些许小事,哪能扰到世子妃的清净?!” “可,这明明不是小事啊!” 翠芙简直不敢相信,未嫁入武候王府时,每每提及武候王世子时,就粉面含春,情意脉脉,恨不能天地间仅仅他们这样一对有情人的钱诗雅,在嫁入武候王府后,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就从最初的畅想美好未来的情深意重,到如今的度日如年的冷漠残酷。 “那又如何呢?”白卉淡淡地说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毫不犹豫地截断了翠芙的未尽之言,道:“以世子妃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需要放下身段,抹下脸面,亲自出手对付那些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贱人吗?” 即便翠芙和白卉两人,在很早以前,就因钱诗雅那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姿态而寒了心,但,倒底是侍候钱诗雅多年,早早就被洗脑,生不出任何背叛钱诗雅的心思。 故,在如今这种“主仆荣辱于一生”的情况下,也不怨翠芙会因钱诗雅的“不作为”而焦灼不已,更不怨早已知晓钱诗雅心思的白卉,用一种“不可理豫”的目光瞅着翠芙。 ——做为忠仆,理当在主子不方便出手的时候,就私下里收拾了那些急欲冒头的贱人,而不是任由这些贱人跑到主子面前耀武扬威,更不是像今日这般,在主子尚未察觉到的时候,就怒气冲冲地跑到主子面前,将此事彻底揭开! 就如白卉隐隐揣摩出钱诗雅的心思一般,钱诗雅也早就对翠芙和白卉两人的性情了如指掌,并不被白卉随口一说的话所糊弄住,而是难得地板着一张脸,皱眉问道:“翠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王出幺娥子,已不是头一次了。 倘若,这次,真如往常那般,想必,翠芙也不会这般惊惶不安。 难不成…… 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猜测的钱诗雅,不由得柳眉一挑,眼底掠过一抹厉色,笼在衣袖里的手指也不自知地拽紧。 “这……”被白卉一通说教后,翠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如今,听得钱诗雅这般问话,不由得求救般地看向翠芙。 白卉恨不能扼腕,简直不敢相信,早早就被调到钱诗雅身旁当差的翠芙,竟到现在依然会时不时地犯蠢! 偏偏,眼下,还真不适合再继续隐瞒此事。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同时,白卉也在钱诗雅那看向自己时意味不明的目光里,微微垂眸,低声道:“世子妃,秦王又遣人送来了十二位官妓。” “哦?”钱诗雅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都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也是聪明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才。唯有第三个吃螃蟹的人是令人叹息的,因为他们是令人无从挽救的蠢货!” “加上这次,已是秦王第三次使出这样的手段了吧?”钱诗雅一脸的嘲讽和讥诮,唯有眼底却隐隐地流露出恨不能立刻就摁死秦王的刻骨仇恨,“枉我往常还以为秦王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心里忌惮不已,如今瞧来,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 “即便,以我一人之力,对上秦王,不过是‘以卵击石’,会被碰个头破血流,但,若合十人之力,百人之力呢?”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仿佛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遂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仿若毒蛇般滑过身体的阴冷恐惧的声音,透过那淡淡的薄雾,清楚地传递到翠芙和白卉两人耳里。 “这世间,从不缺见利忘义之人,更不缺那些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惑人心,从而拼上一家子性命,仅仅为了攀附权贵之人。” “不然,又岂会有‘鸟为食亡,人为财亡’这句话呢?” “即便秦王手段狠厉,但,只要杜芷萱一日不死,他就会得杜芷萱那所谓‘福星’命格的庇护,而能活得像一个正常人那般。” “这样的恩情,几可谓是性命之恩,对于秦王这类生下来就待在黑暗里,从未见过光明的人来说,还真是抓住了,就不愿意放过。” “但,这世间,从没有任何事是一成不变的。今日,杜芷萱能仗着秦王的‘恩人’身份而毫无忌惮,肆意妄为,那么,待到秦王厌了杜芷萱数十年如一日的手段和心机时,又会如何待杜芷萱呢?” “待到那时,说好听些,杜芷萱就是个秦王继续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药引子’,一如既往地供养着杜芷萱锦衣玉食的生活。说不好听些,杜芷萱就是个被秦王遗人关在院子里,并遣了无数人看守起来的‘稀罕药材’!” “‘药引子’是需要花费诸多心血和精力,最好能真诚待之的。但,‘稀罕药材’这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能持续提供补品的良药,如同小猫小狗一般,想起来的时候,就去看上了看,没想起来的时候,不就随意搁置一旁,无需理睬?!” …… “世子妃,你这是想?”白卉心里有所了悟,却又觉得眼前依然笼罩着一层薄纱,只觉得那个令自己冥思苦想许久的答案,明明已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揭开那层薄纱。 万般无奈之下,白卉只能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看着钱诗雅,等待着钱诗雅的解惑。 钱诗雅抿唇一笑,显然是很满意白卉这种犹如“仰望天神”一般,发自肺腑的恭敬和畏惧之意,待到她微抬眸光,看向另一侧虽同样在冥思苦想,却下意识地用一种茫然不解的目光瞅着自己的翠芙时,又不由得一声长叹。 生平头一次,钱诗雅怀疑起自己那素来引以为傲的识人之术来。 可惜,眼下,即便想将翠芙换掉,却也很难像调教翠芙和白卉那般,无所畏惧地耗费数十年光阴! 毕竟,时不我待啊!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继续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18章 表姐借势教丫环(2) 再次叹了口气的钱诗雅,道:“无论杜芷萱的‘福星’命格是真?还是假?总归,过往这两年里发生的种种,都令世人不敢再像往常那样嘲讽讥诮于杜芷萱为了洗白自己的不择手段举动。” “既如此,那么,我们为何还要再像往常那样,被人当成随意玩弄于指掌里的一杆枪,明刀实枪地与杜芷萱对上呢?!” “可,世子妃,自杜四小姐幡然醒悟的那一天起,咱们就未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地出手了啊?!”翠芙下意识地反驳道:“真正说来,倒是杜四小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与世子妃不依不饶!” “要我说,这一切,都是从最初就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并落井下石的勇诚候府夫人一手做成的!为的,仅仅只是将世子妃推出来,做那消弥将军府和勇诚候府怒火的替死鬼!” 钱诗雅和白卉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和叹息。 是的! 性情略“大而化之”的翠芙,之所以会与白卉一般,成为钱诗雅依重和信赖的左臂右膀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翠芙对周围的事情有一种生来具备的预感! 而,这样的预感,无数次拯救特意待在将军府,亲近于安平郡主等人的钱诗雅于“水深火热”中,并避免了钱诗雅因暗中撬杜芷萱御赐未婚夫武候王世子一事,而不小心于将军府一众人眼里显露了痕迹。 并未留意到钱诗雅和白卉两人举动的翠芙,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枉候府夫人每次见到世子妃时,都一脸发自肺腑的疼爱和关切,仿若将世子妃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温柔宠溺,如今想来,只怕,从最初,候府夫人就定下了这样的恶毒之计!” “这样的姑姑,有,还不如没有!” …… 钱诗雅悠然自得地品茶,仿若并未留意到翠芙那可谓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似的,唯有嘴角偶尔浮现的一抹诡异的冷笑,却表明,其实,她自己也很赞同翠芙的话。 “罢了。”待到翠芙将心里所有的话,全部倾吐一空后,钱诗雅才轻摆手,喟然一叹,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黯然,“倒底是曾尽心疼爱过我的姑姑,即便如今的她不仁,我却也不能不义。” “世子妃!”翠芙急得快跳脚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遇事一连再退让的钱诗雅,竟是往常那个令自己一干下人心甘情愿地献上忠诚,遇见任何困难都从不畏惧,勇往直前,横刀破浪的姑娘! “翠芙,你急什么?!”白卉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轻声喝斥道:“世子妃自有深意。” “可……”翠芙扁扁嘴,欲为自己分辨一二,却被白卉那满是威胁和警告的眼神给逼得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只能继续用一种委屈和无辜的目光瞅着钱诗雅,一幅哀求钱诗雅为其作主的无助模样。 “你呀!”钱诗雅摇了摇头,笑道:“知道你是为我抱屈,只是,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一个‘任人搓圆揉扁,并不加予反抗’的懦夫?!” “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们,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断其根源’。” 这样昧着良心的话,也唯有钱诗雅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并令翠芙和白卉两人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她! 毕竟,单由杜芷萱待钱诗雅的信赖和依重,再由钱诗雅借助这一点,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钱诗雅这人,不过是一“作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伪君子! “既然,姑姑对我的疼爱,从来都别有目的,那么,我又何必再像往常那般,困于姑姑待我的恩情中,默默地承受着来自于姑姑的算计和陷害,而不是将这一切暴露于阳光下,令世人来评说一二?!” “这……这……”翠芙抿了抿唇,在钱诗雅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再次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却不由自主地拽紧了小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绝不可以再做出令钱诗雅失望的举动来。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要像往常那样,坚定不移地相信钱诗雅! 毕竟,眼下,钱诗雅已“幡然醒悟”,待钱氏就不会再像往常那般退让一次又一次,容忍钱氏一连再地挑衅算计举动,那么…… 一直留意着翠芙神情的钱诗雅,知晓翠芙将自己的话听进了耳里,只待每天琢磨一二,很快就能明白自己一番苦心,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立刻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姑姑都是我的长辈,我这个做晚辈的,又岂能公然与姑姑撕破脸呢?!”钱诗雅轻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嘲讽和讥诮,却表明了她的不以为然态度,“罢了,往后,就远着些姑姑吧。” “对了,吩咐下去,令那些被我们收买的人,要不着痕迹地将这些年来,姑姑针对杜芷萱而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详尽务实地传到杜芷萱耳里去!” 这所谓收买的下人,不仅仅是将军府,更包括了早就被钱氏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勇诚候府。 不得不说,“潜移默化”这句话,在钱氏和钱诗雅身上再次得到了验证。 与其说这样的一对姑侄,为了坑害杜芷萱而联手无数次,倒不如说最初两人就各有算计,并彼此提防。 “我倒要瞧瞧,知晓了姑姑‘一腔苦心’后,杜芷萱还能如何保持目前这种游离于候府之外,笑看候府众人笑话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也是钱诗雅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从而心生更多愤懑和恼怒的。 凭什么,连她这个天命所归的土著重生女都不能心生妄念,而,杜芷萱这么个被人搓圆揉扁多年,早就养歪了的姑娘,竟能在幡然醒悟后,做到这一点?! 说到底,谁不愿意做那“螳螂捕蚕,黄雀在后”的“黄雀”呢?又有谁不愿意“坐山观虎斗”,手里捧着瓜子,偶尔与人笑谈几句,身上不沾染丝毫烟火气息,更不费一兵一卒,就顺利地铲除了自己的仇人呢?! 第719章 忠仆为表姐叫屈 如是这般,钱诗雅捋顺了往后待杜芷萱的姿态后,才放纵自己的身子倚向软塌,对眼神闪烁着不明光泽,一脸“幡然醒悟”神情的白卉,道:“说吧,你们欲瞒我什么?” “这?”无端被点名的翠芙,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钱诗雅,紧接着,就被钱诗雅那一脸的沉着肃穆模样给吓住了,心里莫名地滋生出无尽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来。 白卉暗叹了口气,迎着钱诗雅那幅仿若能窥破人心的锐利眼神,淡然地回答道:“王妃已令人,将秦王再次送来的那几位官妓送到园子里安置妥当,并遣人往世子那儿递了话。” “哦?”钱诗雅挑了挑眉,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白卉,眼底的伤感和叹息等情绪一闪而逝,“还有什么?你尽管说,我能受得住。” “毕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别瞧钱诗雅一脸的淡然,实则,她的一颗心却已揪紧,仿若被人用力地拽住绳索,欲挣扎,却又使不出来力道,只能任由对方恣意地在自己的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敏锐察觉到钱诗雅伤感和绝望等情绪的白卉,心酸不已,只觉得这世间的男人,全都是些“见利忘义”的负心汉! 瞧瞧,连当年待钱诗雅如珠似宝,并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生一世一双人”誓言,更愿意为了钱诗雅而不折手段算计迫害杜芷萱,打定了主意要一力承担退婚引来的流言蜚语的武候王世子,在真正地面对世人的逼迫和武候王妃的要挟威胁等举动时,却不再顾及钱诗雅的心情一连再地退让! 前有娶钱诗雅为世子妃之前,率先纳了勇诚候府五姑娘杜萍为侧妃,并为着私心,而一直瞒着钱诗雅,直到钱诗雅由旁人那儿知晓此事。 后有武候王世子数次入杜萍的房,打破了“即便碍于母亲之命,被迫纳了杜萍为侧,却依然只会将杜萍供起来”的誓言。 紧接着,秦王不知出于何等心思,竟公然令王府管家领着四位娇美的青楼姑娘,直接送到了武候王妃面前,令本就不满钱诗雅独霸了武候王世子整颗心,并令武候王世子数次为其忤逆的武候王妃大喜之下,毫不犹豫地借助秦王之势,逼迫着武候王世子先后与四位美妾圆了房。 即便,这四位美妾,在不到十天时间里,尽数枉送了那条鲜活的性命,但,这段时间里,这四位美妾依仗着武候王妃的庇护,数次挑衅于钱诗雅,令钱诗雅那颗早就泡在苦水里的心,犹如被人再次狠狠地扎上了几刀似的,那凄惨无助的模样,早已深深地烙刻在她们这些忠于钱诗雅的下人心里,只怕这一生,用尽任何方法,都无法驱除。 再然后,那可恨的秦王,又送来了八位青楼出身的官妓,并令她们霸占了武候王世子后院另一位侧妃和四位庶妃的名份不说,还额外附送三位通房! 偏偏,面对这种频繁打脸的行为,武候王妃竟然默认了!就因为想要给钱诗雅添堵,就为了想令武候王世子的心,不再像往常那样仅仅只能放得下钱诗雅一人! 真真是愚蠢得不堪造就的妇人,短视得厉害! 不然,岂不会明白这种事情闹将开来,旁人非议秦王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同时,也会看低武候王府,觉得武候王府确实无愧“异姓王”这样的称呼,在如秦王这般真正的天潢贵胄面前,也立刻就落了下乘。 既然,连武候王府的声名都因此而受损,那么,即便武候王妃想方设法地摁死了钱诗雅,欲再为武候王世子聘一位比钱诗雅身份更高,更有容貌才情的世家贵女为继室,还不如洗洗睡了来得比较快。 然,连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偏偏,武候王妃却一如既往,就如此刻,她竟然又收下了秦王遣人送来的十二位青楼官妓。 被满腹无法排解,更无法言说的愤怒等情绪烧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的翠芙和白卉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坚决,异口同声地说道:“世子妃,无论你有何等吩咐,哪怕拼上奴婢这条贱命,也要为你做到!” “有你们这句话,我这辈子,也不就枉来人世一遭了。”哪怕经历两世,见多了诸多风雨,一颗心早已修练得冷硬不已,但,在这一刻,钱诗雅却分明感受到那层层包裹住的心墙,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那晦涩潮湿的心底最深处,也仿若突然出现了一颗太阳似的,暖暖的阳光肆意地照射到她的身上,淡淡的暖意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非常迅捷的速度弥漫到全身。 “如今,我不再祈求旁的,只求我们主仆三人像现在这般好好的。”在这一刻,钱诗雅那早就定下的计划,突然出现了动摇,看向翠芙和白卉两人的目光里也有着淡淡的欢喜和欣慰。 见状,白卉轻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被钱诗雅一系列狠戾手段,和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本性而打击到,从而滋生出来的退祛的心思,犹如突然出现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钱诗雅越来越多的敬仰和佩服。 ——唯有这样果决,勇敢的姑娘,才是她们愿意付出一生跟随的主子! 倒是翠芙依然有些茫然和懵懂,却下意识地看了看仿若放下了什么东西,突然变得与往日不一般的钱诗雅,再看了看仿若做出了什么令人惊诧莫名的决定,整个人气势都为之凌厉了几分的白卉,眨巴着眼睛,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思索。 可惜,对于智商略低,性情直爽的翠芙来说,哪怕再给她三五年时间,也不可能成长到白卉这般程度。 故,很快,翠芙就自个放弃了,却如同往常那般,用一种全然信任和依赖的眸子凝视着钱诗雅,哪怕并未出声,却依然做出一幅愿意为了钱诗雅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姿态。 第720章 表姐听劝下狠心 将翠芙和白卉两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帘的钱诗雅,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来,那不带丝毫杂质,纯粹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的浅笑,只令沐浴在阳光照射下的钱诗雅,犹如谪仙下凡般,令人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种“愿意为了钱诗雅效忠”的念头来。 当然,这仅仅只是长年累月遭受着钱诗雅洗脑精神攻击的翠芙和白卉,这两位丫环私心里的想法。对于其它的人,比如说王府里听命于武候王妃的下人,却不过是“搬门弄釜”,莫名地给人予一种“贻笑大方”的感觉来。 就如此刻,奉了武候王妃之命,前来正院与钱诗雅传达武候王妃指令,顺便一观钱诗雅这位不得武候王世子欢心的世子妃那神色大变,姿态狼狈,凄惶无助模样的郝嬷嬷,就在丫环的引领下进了屋,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妃令老奴来告知世子妃一声,这段时间里,世子将会歇息于偏院,请世子妃不要再继续等候世子回房后才歇息,以免影响到世子妃的身子。” “更不要拿捏着各种藉口,遣人前往偏院寻觅世子,以免传扬开来,给世子妃安上一个善妒不容人,更无视大梁律法,藐视皇族的罪名!” “毕竟,这新来的十二位姑娘,不论入府之前是什么身份,既被秦王遣人送到府里,就该好生对待。” “王妃不希望,再出现之前那种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几位姑娘尽皆死于非命的情况。” 说到这儿时,郝嬷嬷特意顿了顿,慢慢地欣赏了好大一会儿钱诗雅那故作镇定,实则早已满腹愤怒得恨不能下一刻就暴起揍人的姿态,目光更在钱诗雅那笼在阔袖处的手指处停留许久,眼底的遗憾和叹息一闪而逝。 “不然,就得麻烦世子妃到秦王面前,好生地与秦王解释一二了。” 话落,郝嬷嬷就又行了一个告退礼后,姿态潇洒地离开了。 钱诗雅咬紧了牙关,恨恨地瞪视着郝嬷嬷离开的方向,眼底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着,清秀的面容更因满腹无法排解,更无从发泄的愤懑和怨怼之情而扭曲得不成样。 翠芙和白卉两人也一幅感同身受的模样,这其中,尤以性子最为暴戾的翠芙,就冲郝嬷嬷离开的身影狠狠地“呸”了一声,一脸不加掩饰的嫌恶:“什么东西,竟敢在世子妃面前这般狂傲!” “待到那老虔婆死了后……”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狠戾和杀机,在屋子里久久萦绕不去。然,不论这桩事件中真正的主角钱诗雅,抑或是正垂眸思索如何应对武候王妃一连再挑衅行为的白卉,都不觉得翠芙的话有何“大逆不道”之处。 “世子妃,奴婢以为,你该拿出真正的本领,让那老虔婆看看了!不然,岂不是天天都要面对老虔婆这等低级无聊的找茬行为?!” 想起往日里,钱诗雅把整个将军府一众自诩精明聪慧的人尽皆玩弄于鼓掌,连时常出入皇宫,被太后亲自带在身旁教导过的安平郡主也不能免俗的美景,翠芙就不由得冷笑连连,并用一种杵定钱诗雅必能赢得这场无形争战的信任目光看着她。 “世子妃,需要奴婢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话落,翠芙还不忘记拍拍自己的胸口,就只差没有指天发誓,定会将钱诗雅吩咐的事情当成最重要的,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圆满地完成。 眼见钱诗雅若有所思,白卉也跟着劝说道:“世子妃,奴婢以为,翠芙说的话很有理。” “这人哪,一谓地做出幅端庄贤淑,温和善良,不与旁人计较太多的‘吃亏就是福’性子,落在那些真正行事端方,府里更是颇有规矩的人家眼里,倒还能欣赏赞叹不已,并毫不犹豫地交付重任。” “但,落在如武候王妃这般表面慈祥,雍容端庄,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人眼里,却不过给了她‘善良可欺’‘任由其搓圆揉扁’的印象。” “哪怕,为了小公子,世子妃,你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连连退让了。不然,以武候王妃那‘得寸进尺’的做法,和狠戾毒辣的性情来说,倘若发话将小公主养在她身旁,岂不是轻易就拿捏住世子妃的软肋,令世子妃不得不仰仗她的鼻息生活?!” 最后这句话,如一把锋利的箭般,猛地戳中了钱诗雅的心窝,令钱诗雅不由得拽紧了拳头,脑子里那摇摆不定的念头立刻烟消云散。 “不错!”钱诗雅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衣袖翩飞间,将茶杯也都带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眼下,不论是钱诗雅,抑或是翠芙和白卉这两位丫环,可都没空去心疼这价值百金的茶具和地毯了,只是心里转悠过诸多念头,并慢慢地汇聚成一条看似复杂,却能不浪费一兵一卒,更不牺牲任何人,就能拿下武候王妃的法子来。 即便,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个法子略慢,实施的过程中,更有着诸多不确定,但,对于在杜芷萱身上屡尝败仗的钱诗雅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毕竟,如今的她,什么不多,耐心却绝对不少。 至于那必需的时间? 武候王妃垂垂老矣,而她正年轻,气血旺盛,且是武候王世子真正放在心尖上呵护和疼宠的“真爱”,这偌大的王府里,那些惯于“见风使柁”的下人应该选择哪一方,还用细说吗?! “白卉,翠芙,从现在起,你们拿出所有的本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武候王府所有的下人尽皆收服。” 想起那仗着老王爷的信任和依重,而从不拿正眼看自己的林管家,钱诗雅磨了磨牙,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冷光,补充道:“倘若,真有那些自诩‘忠仆’,死不知悔改的家伙,那么,也不必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直接将名单报给我,我会令人好生地招待他们一家人。” 这世间,从没有一人是忠仆,一家子也都是忠仆的说法,不然,又岂会有那么多背主的下人呢?! 第721章 翻墙而来只为你(1) 这日,正与小公主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笑嘻嘻地欣赏着凛冽寒风中,依然独自傲人,并散发出淡雅清香的红梅时,无意中的一个回眸,恰好瞧见了不远处趴伏在围墙上,正用一种满是委屈和无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秦王。 有……杀气?! 正凑近杜芷萱耳旁,轻声耳语的小公主,顺着那缕令自己恐惧不安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正用一种阴恻恻目光瞪视着自己的秦王。 “这……这……”哪怕自诩见识过许多大风大浪,遇见任何事情时,都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小公主,头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绝不该出现的瞠目结舌的神情来。 刚才,那神情,是杀气吧? 秦王,竟因为嫉妒她与杜芷萱亲近,而恨不能摁死她? 这……这……一定是她投胎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会与这样变态的人做了亲戚呢?! 在这一刻,小公主心里翻江倒海,那挽着杜芷萱胳膊的手却下意识地收了回来,然后,预料之内地收到了秦王一个满意的眼神。 “阿瑜?”杜芷萱眨巴了下眼睛,忍住了欲搓揉下僵硬住脸颊的念头,冲一旁正嬉戏玩闹不休,仿若未曾瞧见这一幕的鬼鬼们翻了个白眼。 这帮家伙,往日里,通风报信的速度比谁都快,今日,竟破天荒地齐齐噤声不语了! 合着,她的笑话就是那么好看的,是吧?! 在心里过了一遍“满清十大酷刑”的杜芷萱,下意识地往前急行几步,抵达围墙下方时,才再次仰头看向趴在墙头,因为自己一个白眼,那神情越发委屈无助的秦王。 可惜,这般耳朵和尾巴全部耷拉下来,身上的毛发也变得软趴趴,失去了往日里的油滑光亮色泽,整只汪都沉浸地黯然失落神情里的秦王,竟莫名地令杜芷萱生出一种恨不能再狠狠地欺负一番,最好欺负得狠狠地,令秦王哭出声来的感觉来。 谁让秦王那双清澈却又黑白分明的眼眸,因蕴含着淡淡的水气,再加上那如欲振翅而飞蝴蝶般密而长的睫毛,而令人手痒痒,心痒痒的呢?! 咳! 杜芷萱轻掐自己手心,好容易才将自己那酝酿好的话语抛弃一旁,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可以算得上是安慰的笑容:“你怎么不走大门?” 这日,杜芷萱上身穿一件桃粉色小袄,下系一条云母白色拽地长裙,裙身右下角绣着大朵大朵的红梅,从多到少,从大到小地延伸到腰侧,外罩一件火焰红色滚白狐毛披风。 长发挽成随云髻,几朵宝石做成的小朵红梅点缀其间。一条米粒大小的细链子斜斜地垂下,一颗梅花状的红宝石恰好坠在眉心处,和耳旁那对红宝石梅花状耳坠相映成辉。 这样的杜芷萱,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风华,只令正趴在墙头的秦王,耳尖微微泛红,却为了避免在杜芷萱面前出糗,而借助围墙的遮挡,下意识地跺了跺脚。 下一刻,一道低沉却又伴随着淡淡痛楚的闷哼声,清楚地传到了围墙这端的杜芷萱耳里,只令她不由得惊诧地瞪圆了眼。 漂亮的凤眼,清澈透底,黑白分明,定定地凝视着人的时候,令人生出一种自己早已进驻对方内心,并在其心底最深处烙下了一个深深印痕的感觉来。 于是,虽拥有一个偌大书房,并凭借着“过目不忘”的特殊技能而在最短时间里,将这些书全部翻看了一遍,却因着诸多缘由而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幅虽性情冷淡,一根肠子却通到底的“粗鲁武将”模样的秦王,在这一刻,也难得地吟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话落,那曾出现过的奇怪闷哼声,突然变成了满是哀痛欲绝意味的哭泣声。 秦王又跺了一脚,才将方才那刻萦绕在胸腹间的诡异念头拍开,直截了当地对杜芷萱道:“你今天真好看。” 杜芷萱笑了笑,眉眼弯弯,微微偏头:“真不进来?” 秦王摇了摇头,虽一声未吭,但,由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欲言又止的神情,却也能隐隐地窥知到他的真实想法。 尤其,眼下,恰好有一抹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到秦王身上,为他那犹如谪仙般虽俊美,却没有多少人气儿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风采,再配着他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哀凄无助的神情,令人的一颗心都为之揪紧,忍不住就欲上前几步,轻轻抚去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愁绪来。 “你这是……”即便穿越前,在那扑天盖地的各种宣传声中,见多了各路花样美男的杜芷萱也有瞬间的心旌摇荡,急行几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又有“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说法,由此可知,大梁这样一个信奉“男权大于天”的社会里,男子低声啜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惊悚的事情! 没办法,谁让被趴在墙头的秦王当成了垫脚石,踩了又踩,跺了又跺的几位侍卫,恰好是奉命保护皇室子弟,同样出身世家的公子哥们呢? ——豁出去一切,没能瞧见预料中的热闹场景,也就罢了。偏偏,还被秦王当成了用来讨好杜芷萱的踏脚石啊! 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不就是有了准王妃,无需再过那种“孤家寡人”的日子吗?不就是为了早日迎娶杜芷萱进门,特意在众人面前大肆秀恩爱吗?有什么了不起! 大不了,回头,他们也相亲去。就不相信,凭他们的身家容貌,还不能找到一个不逊于杜芷萱的好姑娘当媳妇! 并不知道侍卫们心思,当然,也没空去思索侍卫心思的秦王,依然趴在墙头,用力地眨了下眼睛,那双狭长的眼眸变得越发莹润水亮起来,将杜芷萱的身影尽收眼帘后,才用一种极委屈,极无辜,极无助的语气,低声道:“大门紧闩,我叫不开。”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22章 翻墙而来只为你(2) 顿了顿,想起钱将军那惯于私下里敲闷棍,颇有些睚眦必报的性情,秦王又一脸委屈地补充道:“也许,我来的时辰不太对,守门的人恰好离开了。” 半句都不敢提告状,或私下里打小报告! 由此可见,钱将军对秦王的震慑力究竟有多大。 当然,这,纯粹是秦王自己的想法。 毕竟,任谁,都能瞧出秦王此番作态,不过是又一个“欲进还退”! …… “呵!”熟悉的冷笑声,从杜芷萱身后传来,令她立刻就明白了秦嬷嬷方才那番话语里流露出来的隐隐挑拨离间的蛊惑之意由何而来,不由得嘴唇抽搐了下,毫不犹豫地给了秦王一个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钱将军磨了磨牙,瞪着秦王的目光里满是警告和威胁,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握成拳,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下了立刻冲到秦王面前,狠揍秦王一通的念头。 简直不恨相信,这般颠倒是非黑白,无情无义的家伙,竟然是往日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张事实,更不缩小实情,性情真爽得令众人私下里不知嘲讽和讥诮过多少次的秦王! 什么“高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什么“性情孤僻,才会给人予一种不近人情的冷傲感”,通通都是浮云! 果然,任何王朝里的皇家子弟,就没一个是好的。尤其是大梁这等传承了近千年的皇室! 无论是信奉“真爱”论,有意无意污了自己名声的安王,抑或是与王妃“相敬如宾”的周王,再或者是被人私下里冠以“安王继承者”称号,同样风流多情,难免给人予一种“爱美人不爱江山”感觉的四皇子,其实,扒开他们的表皮,却能发现,个个都是演技精湛的家伙! 而,这其中,素来给人予“不通俗物”感觉的秦王,为甚。 “要我请你离开吗?”钱将军淡淡地说道,目光却四处张望着,探查附近是否有能一棍子敲晕秦王的物什存在。 秦王扁扁嘴,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脸上却越发地委屈无辜起来:“外公……” 叫爷爷也没用!钱将军心里轻哂,却用一种斜睨的神情看着秦王,虽未说一句话,却莫名地给人予一种极恐怖的震慑感。 “萱儿……”秦王佯装无意地眨眨眼,犹如小扇子般密长挺翘的睫毛,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蝴蝶,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捉住它。再配上他那如小溪般清澈见底,又如点满夜空星子般耀眼的双眸,令人生不出丝毫拒绝的念头。 当然,这纯粹是秦王自己的感觉,对于杜芷萱来说,哪怕为了钱将军这位素来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脸面着想,也绝不敢在此刻流露出丝毫被秦王所惑的神情举止来。 即便,哪怕,她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嗷嗷嗷”地叫着打滚了。 “小子,你很想死?”敏锐察觉到了空气中萦绕着的异样,钱将军磨了磨牙,双眼微眯,虽依然未作咆哮状,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算计,狡黠**诈之意,只令无意中瞥到这一幕的秦王心尖一颤,那到喉咙旁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秦王只能默默地收回那蠢蠢欲动的心绪,单手撑着墙头,探过身子,将一直拎在手里的袋子抛进杜芷萱怀里,就在钱将军那几乎快忍不住,欲“吹胡子瞪眼睛”的愤怒中,跳下墙头,一溜烟地跑开了。 “扑通!” “嗷嗷嗷……” 隐隐约约的痛呼声,哭泣哀嚎声,被微风送到杜芷萱耳里,令她嘴角抽搐了下,忍了又忍,总算忍下了到喉的笑意,以免墙头那边被秦王当成沙包来凌虐的侍卫听到后,更恨不能时光倒流,从而找诸多借口休沐,以此来逃过此劫。 眼见这一幕,钱将军背着双手,冲墙头冷哼一声,微抬的下巴,和那特意挺得更直的脊背,都隐隐地流露出一种独有的骄傲和得意感来。 ——将军府的姑娘,怎能失去理智,轻易就被所谓的男色所惑?! 好吧,不得不说,哪怕到了此刻,钱将军依然固执地将杜芷萱归为将军府,而不是勇诚候府。 至于那位真正隶属于将军府的姑娘钱诗雅?早在她因最浅显的嫉妒,而频繁出手算计陷害杜芷萱,并为了彻底将杜芷萱踩到泥泞里,而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来往时,钱将军就毫不犹豫地将钱诗雅剃除将军府了。 哪怕,将军府阳盛阴衰,哪怕,钱诗雅以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那又如何? 总归,任何时候,世家望族都不会一连再地给予钱诗雅改过自新的机会。 更何况,哪怕到了现在,钱诗雅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 瞥了眼钱将军那颇为自负的身影,再瞅瞅将军府那比其它人家还要高几尺的围墙,小公主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开始“咯吱”作响,嘴角抽搐不已,若非亲自体验过秦王的小心眼,还真不会勉强自己按奈下满腹的笑意。 不过,这并不代表小公主就会放弃这个可以吐槽秦王的好机会。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得到,素来以“不近人情”“冷面含霜”“止小儿夜啼”等字眼闻名大江南北的秦王,私下里竟会是这般模样?! “往后,我不需要再担心嫁人后,不懂得与夫君和婆家的相处之道了。”在杜芷萱那颇有深意的视线里,小公主悠悠地说道,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坦然,和那干脆利落的神情举止,令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冲小公主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意思?”小公主眨眨眼,一脸诧异地问道,若不是知晓杜芷萱的真实性情,更明白杜芷萱绝不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小公主还真会与杜芷萱这等胆大包天的家伙翻翻脸。 “赞美你的意思。”杜芷萱一脸的诚恳,就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以表明自己的无辜和委屈了。 第723章 欲赴边疆来告别 “是吗?”小公主歪歪头,虽心里知道杜芷萱绝不会与自己开玩笑,却依然不打算这般轻易就放过杜芷萱。 “当然!”杜芷萱指指自己的眼睛,道:“请看我这双诚恳的眼睛。” “嗯……”小公主迟疑了会,才一脸不确定地说道:“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 “一起去尝尝点心?”杜芷萱举起手里的包裹,冲小公主笑道。 “让我猜猜,这里面装的,都是你最喜欢的点心吧?!”小公主撇撇嘴,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喂了一把狗粮,却因为想要看到更多秦王出糗的一幕幕热闹的场景,而不得不深吸了口气,安抚下满腹的愤懑和怨怼等诸多本不应该出现的情绪,继续暗搓搓地期待起后续那更多的精彩场景来。 “那当然!”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仿若并未察觉到小公主那满腹的坏水似的,唯有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狡黠**诈之色,却隐隐将好的心思给出卖。 可惜,正暗自得意的小公主,并未留意到这一点,以至于不远的将来,每每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时,小公主都恨不得拥有传说中的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将眼下正得意洋洋的自己敲醒! 不过,这些,却已经是后话了。 眼下,正与小公主对坐于塌里,恣意品尝着点心的杜芷萱就颇有感触地说道:“我这辈子的命,很好。” 前世,那为了“五斗米而折腰”,更为了心中那最纯粹的坚持,而与各路渣男贱女大战三百回合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并于再次回想起时,心里不悲不喜,只觉得那些曾领自己咬牙切齿,暗中诅咒过的人和事,其实,也不过仅仅如此。 生命,永远在于发现最纯粹的自己,并为此而寻觅,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就畅想联篇的小公主,虽不清楚杜芷萱身上逸散出来的忧伤和怀念等情绪由何而来,却依然不愿意就此看着杜芷萱,一径地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于是,小公主握住杜芷萱的手,一脸慎重地说道:“我们的命,生来就是极好的。” 不然,又岂会投生于富贵人家,注定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而,往后,我们也必需过得幸福安康。”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样的命格,更辜负了世间万物对自己的期待呢?! 虽,小公主并未言明,但,杜芷萱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话外之意,只觉得满腹欢喜,心里更涌现出一股又一股暖流,忍不住回握住小公主的手,回了小公主一抹特别璀璨的笑容。 小公主愣愣在看着杜芷萱,根本舍不得眨下眼睛。 一室静谧。 直到丫环重新续茶,并呈上厨房里新做好的点心后,垢将小公主从那玄之又玄的境界里唤了回来。 “我的天!”回过神来的小公主,猛地扑到杜芷萱面前,不再克制地抚上杜芷萱的脸颊,眼角眉梢间,依然蕴含着淡淡的痴迷,嘴里更是言不由衷地说道:“往后,不许再这样笑了,懂?” 顿了顿,在杜芷萱那了然中混合着淡淡欢喜的视线里,又毫不犹豫地补充道:“就算你真忍不住,想要笑的话,也只能在我们这些与你相熟的亲友面前。” “我们”的那个“们”字,小公主说得特别快,更特别轻,稍微不注意,就会听成单独的“我”字,由此可见,小公主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好。”杜芷萱笑得眼晴眯成了一条线,她自己的容貌如何,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又如何不知? 只是,这世间,又有谁能忍心,令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友为难呢?! 哪怕,这样惑人心扉的美丽,是世间所有女人都无法拒绝的,哪怕,若换了其它的穿越女,定会生出骄傲和自满的情绪,并依仗着自己的容貌和出身不俗的底气,而与天下间所有集权势地位和俊美于一身的男人保持着若即可离的暧昧关系,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剧情,虽来源于生活,却永远高于生活。 而,现实生活中,想要过得幸福安康,却绝不是那般简单容易就能办到的。 这,却是杜芷萱穿越前后唯一的追求,哪怕要为此付出许多,那又如何?! …… 接下来,连续好几日,每每秦王上门,都会被掐着时间点,特意蹲守在大门和围墙处的钱将军打出门去,只令秦王越发地郁闷不已,并为了早日见到杜芷萱,而再次上演了一幕又一幕“勾心斗角”的剧目。 比如说,特意休沐在家的钱将军,被皇帝请入宫,安排了一个私密性极强的任务,需要立刻离京。 又比如说,勇诚候府的老夫人,特意找藉口,将杜芷萱接回了候府。 …… 总之,为了能尽快地见到杜芷萱,一偿相思之苦,秦王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几日,辛苦你了。”即便知晓秦王和钱将军两人演戏演得很过瘾,并屡次三番地由文斗转武斗,再由武斗转为文斗,但,早就明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句话语真谛的杜芷萱,依然毫不犹豫地将这套拿出来对付秦王了。 果不其然,秦王眼底隐隐浮现的伤感和失落等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欢喜,就连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也满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深情。 “并不辛苦。”说到这而时,秦王特意顿了顿,脑子里不由得浮现曾听闻的那些甜言蜜语,遂在杜芷萱那浅笑盈盈的面容里,按奈下满腹的不自在,补充道:“为你,我甘愿。” “卧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情深似海’的人,竟是往日里拿下巴看人的‘面瘫秦’!” “果断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都别拉着我,我得再重新死上一死!” “男人若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 “杂种们,我们得相信小美人。” “正是,哪怕秦王再如何地油嘴滑舌,却也不过是翻不出小美人手心的孙悟空。” …… 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坚决不愿意承认,杜芷萱早已为秦王动心,并如同天下间每个普通的姑娘一般,每每听到心上人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时,都会忍不住地回味再三。 第724章 坦荡倾诉离别意 就如眼下,杜芷萱就不由得笑眯了眼,虽下意识地斜睨了秦王一下,但,因着那眉飞色舞感觉的凤眼,倒令秦王生出一种“被煞住”的妩媚动人感觉来。 这一点,由秦王那越加柔和的神情,和毫不犹豫地上前几步,拽住杜芷萱手指,与杜芷萱并肩同行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秦王抿了抿唇,突然驻足,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看着杜芷萱。 “怎么突然就要出门了?”杜芷萱眨眨眼,难掩诧异地看着秦王,心思转了几转,又问道:“你要去哪里?东西可都有准备好?预计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呢?” 一连几个问题,冲秦王砸去,却砸得秦王心里的欢喜和激动等情绪,无法抑制地流泻出来。 若不是真心关心,爱慕,又岂会问出这些问题呢?! “回边疆一次,东西已经准备好。三日后出发,预计一个月左右时间,就会回来。”秦王慢慢地说道,顿了顿,又用一种深情宠溺的目光瞅着杜芷萱,道:“你,可会想我?” 杜芷萱猛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这般直白坦荡的话,竟会是秦王说出来的! 尤其,秦王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那能隐隐约约透露出他真实心情的耳垂,也如最初那般白皙,没有一丁半点泛粉的痕迹。 这……这…… 一瞬间,杜芷萱心里浮现诸多念头,最终,却在秦王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忐忑不安的神情中,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会。” “你也要想我。”想了想,杜芷萱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倘若,你再招惹了其它的漂亮姑娘,那么……” 话,点到为止,但,由杜芷萱那特意冲秦王亮小拳头,眦牙威胁的举动中,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这段时间,那些“命运颠沛流离的姑娘,能有幸成为秦王府里的侍妾”等流言蜚语,依然给她带来了深重的影响。 哪怕表面看来,杜芷萱给人予一种“非常相信秦王,不太在乎这些言论”的感觉,但,事实上,任何时代,真正可以明目张胆地占有一个人,令其一辈子只能属于自己时,又有几人能继续端着“贤良淑德”的姿态呢?! “我这颗心,只为你跳动。”不知何时点亮了“甜言蜜语”这个技能的秦王,抓住杜芷萱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处,令杜芷萱近距离地感受自己那所有的喜怒哀乐等情绪,皆由杜芷萱而起的诚挚情意。 “只是,漫漫长夜,独守空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说到这儿时,秦王特意顿了顿,用一种满是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眼见杜芷萱并未恼羞成怒,反用一种浅笑盈盈的神情注视着自己,遂毫不犹豫地试探道:“我心里的苦闷,你能明白的吧?” “这个……”杜芷萱眨眨眼睛,虽,早就知晓混迹于武将中的人,真正确定要做某件事情时,绝不会像一般的文人那般顾此失彼,犹豫不定,而是会果敢、坚决地一步步前进,直到顺利抵达终点,却也未料到,如秦王这般性情冷漠孤傲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的姿态来! “萱儿。”秦王低声地唤道,眼里的深情浓得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能清楚地认知到他待杜芷萱的那颗真心。 人,素来都是贪心的动物。 往常,秦王对此话不予置评。 如今,秦王却深深地感知到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每句话,都自有其真谛。 从前,秦王碍于自己那“神憎鬼厌”“止小儿夜啼”的“煞星”临世的命格,而与世间人物避而远之,哪怕觉得杜芷萱是一个颇有趣的姑娘,却也只想着驻足不前,远远地保护着杜芷萱,令杜芷萱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即可。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待到秦王与杜芷萱之间的了解慢慢地加深后,他就不再满足远远地看着杜芷萱,充当隐于暗处保护杜芷萱“保镖”的想法了,而是想着“若能与杜芷萱的关系更近一步,那该多好?” 很快,太后赐婚,令秦王心里的美梦突然就落到了现实中。 于是,待到秦王与杜芷萱接触得更多了,对杜芷萱的性情有了一个颇为深刻的了解后,他就不仅仅将杜芷萱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王妃,而是真正地将杜芷萱当成了今生今世唯一能陪伴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并肩而行,进而行到人生终点的姑娘。 …… 可惜,眼下,又以一幅“无意”的漫不经心举动,再次接近自己与杜芷萱关系的秦王,就深吸了口气,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未能在杜芷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做出落荒而逃的这种一点也不“大男人”的举动来。 “外公和舅舅们同意了吗?”杜芷萱偏偏头,只觉得刻意流露出一种“无辜”神情的秦王,越发地令人生出一种“狠狠地欺负”的感觉来。 秦王抿了抿唇,竖立的耳朵,和那隐隐地摇晃不停的尾巴都耷拉下来,再衬着他那极委屈无助的神情,还真犹如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般,轻易就能激起旁人心底最深处的怜惜来。 “我听外公和舅舅们的。”杜芷萱眼角含笑地看着神情懊恼和郁闷的秦王,淡淡地瞥了眼秦王那紧紧拽着自己手指,生怕一松开,自己就会立刻消失的“极没有安全感”的动作,也跟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奈下到喉的那为秦王这幅小动物可怜模样所惑的怜惜话语。 “可我,真得很想你。”说到这儿时,秦王还特意抬起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眼下那清晰可见的两个硕大的青紫眼圈,“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我夜不能寐,每天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哪怕将自己每天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有一刻清闲,令自己的身体疲惫到极点,却也依然无法入睡。” “甚至,很多时候,我越忙碌,身体越疲惫,就感觉自己越发地精神。” “只因,我整颗心都空落落的,无论是身处那座空旷的王府,抑或是待在将士颇多的京郊大营里,依然无法克制自己那想你,念你,恨不能立刻娶你入门的急切焦急心情。”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爱希小可爱1;羅剎2;风筝19852;jacksonlee2;水月幽灵2;雯雯心心1;玄飛4;飘落涟漪2;沐之以向然2;小瑜瑜1;jly691;wenky6661;miaozi1232;大耳猫1;随风飞逝的云2; 感谢jly69童鞋赠送的平安符,和财神钱罐~ 么么大家哟~ 第725章 你不离我必不弃 不知为何,明明与杜芷萱的感情渐入佳境,但,每与杜芷萱见面一次,回到自己房间的秦王,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仿若下一刻,杜芷萱就会莫名地消失不见”的不祥预感。 这样的恐慌和畏惧,不知由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也许,待到杜芷萱顺利嫁入秦王府,成为他的王妃,并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相伴到老后,他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才会褪去,并生出“这个姑娘是真真正正,扎扎实实”地属于我的感觉来。 而,这,也正是前段时间里,秦王继每天准时到杜芷萱面前报道,并尽可能地留到最后一刻才离开,并于不经意间就点亮了情话技能的最重要原因。 敏锐察觉到秦王那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惶恐不安等情绪的杜芷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被揪紧,疼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下一刻,自己就会眼睁睁看着身体四分五裂。 于是,在这一刻,杜芷萱毫不犹豫地顺从自己心里最纯粹的想法,轻轻回握住秦王的手,安慰道:“只要你不放弃,那么,我就永远会陪伴在你身旁。” 顿了顿,想起最近几个月里,钱将军等人越发地看秦王不顺眼的缘由,杜芷萱又道:“外公和舅舅们,不过是‘看拐跑他们疼爱了十多年的姑娘’的一种不满的牵怒,其实,并无它意。” “我明白。”秦王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只衬得他那张本如高山之莲般不可接近,更不可高攀,抑或是轻易亵玩的面容越发地温雅儒和起来。倘若有不熟悉秦王的外人在的话,只怕会满腹惶恐地看着这一幕。 毕竟,“谪仙”两字,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含意,还代表着世间万物对他们的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而,如秦王这等本该站于世间最高峰,接受民众们仰望和钦佩目光的“仙人”,那张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冷面上,突然多出了一抹柔和的情意,由一个普通又如何不令人惶恐不安?! 抬眼看向秦王的杜芷萱,认真地凝视着秦王眼底那个小小的自己,感受着秦王那双如同星子般耀眼的眸光里透露出来的专注和情意,只觉得整个人如同泡在暖暖的温泉里似的,连骨头缝隙都变得灼热起来。 “王府改建得如何了?” “与我上次送给你的图样,一模一样。”凝视着浅笑盈盈的杜芷萱,秦王只觉得自己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心底最深处一直纠缠他不放的忐忑不安和惶恐惧怕等情绪,也被身侧突然飘过的一缕轻风给带走,并未留下丝毫痕迹。 “你喜欢的文斓院,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没有丝毫变化。” “它们,等着你题字。” 自从上次,钱将军令人将秦王打出门外,不令他每天都与杜芷萱见面后,那些不安惶恐等情绪,唯有在王府里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这两个地方一般模样的文斓院里,才能得到缓解,那颗焦灼不安的心,也仿若在空中飞累了的倦鸟般,终于回归了自己真正愿意归属的地方。 杜芷萱抿唇浅笑:“待我满十八岁后,你就与外公提亲吧。” 至于勇诚候府? 好吧,哪怕杜芷萱屡屡用“宗族”“荣辱与共”之类的话语来安慰劝说自己,但,在关系到自己一生幸福的大事时,她依然下意识地依向将军府。 只因,在将军府里,才有那些真正疼爱关心她,将她当成一个需要时刻包容照顾的晚辈来看的亲人。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百转千回的秦王,只觉得无数的烟花在心里炸开,下意识地拽住手心,屏住了呼吸,颤声确认道:“提亲?” “我欲与你一同重新布置属于我们的‘文斓院’。” 眼见素来给人予一种“谪仙”感觉的秦王,仿若品尝到人间烟火美妙,心甘情愿地任由自己一点点变得“有人气”,杜芷萱只觉得心尖一颤,如同被人轻轻揪住,并用指尖轻挠了几下,丝丝缕缕的痒意,一瞬间,就由心底最深处弥漫到全身各处。 于是,杜芷萱轻拽秦王的衣袖,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在秦王那微微弯腰的宠溺和呵护姿态里,轻啄了下秦王那略有些粗糙的面容,感受着秦王那变得僵硬起来的身子,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我愿意嫁给你,与你生儿育女,相伴一生。” 这样的诺言,与“福星”和“煞星”那天生相合的命格无关,也与皇权之下,必需无条件接受的“皇家赐婚”无关,更与不会有旁人插足,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无关。 仅仅,只是由科技爆炸的年代里,穿越到大梁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里,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愿意交付自己一颗真心,并决定迎接未来将会出现的诸多风雨,却绝不会轻言放弃的杜芷萱的选择。 “我会努力地说服外公和舅舅们。”秦王忍下了欲抬手,轻抚自己脸颊的念头,更忍下了立刻就将杜芷萱狠狠地揽在怀里,恣意疼爱一番的念头,任由耳尖的红晕漫延开来,将自己那张往日里给人予冷漠面瘫感觉的面容衬得越发地鲜活起来。 “我信你。”杜芷萱笑盈盈地说道,并不打算告诉秦王,其实,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些真正疼爱关心她的长辈,在确认到她的命运早已秦王牵扯到一起,并不会受到秦王身上那无法克制的“煞气”的影响后,就已经默许了秦王这位未来的外孙女婿的存在。 不然,岂会近段时间里,屡屡不给每天都要准时上门报道的秦王好脸色看呢? 还不是因为自家姑娘,哪怕早已定下婚期,更有太后赐婚的懿旨,但,这该拿乔的时候,也还是要装上一装,以令男方知晓自家姑娘在长辈亲人心里那真正不可逾越的地位。 尤其,眼下,距离最初口头议下的婚期,仅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将军府一众人心里的不舍和别离等情绪,早已积累到一个顶点,正需要一个适合的时机爆发出来。 眼下,秦王,就“很不好运”地赶上了这个爆发时间点。 而,秦王是否真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这,却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原本,到这儿,就应该是大结局了。 但素,突然想起,前面埋的几条线还没有讲清楚,嗷,我又不得不继续再码几章,总要将坏人全部干掉,才是正确的码字姿势啊~~~ 然后,四个月没看码这篇小说的偶,就又郁闷地回忆剧情,嗷嗷…… ps:其实,码完后,就好多都忘记了。泪…… 第726章 姑侄间互相试探 勇诚候府,飞羽院 雪后初晴,按理,应当让人生出欢喜和愉悦的情绪,就连空气中,都应该飘荡银铃般欢快清脆的笑声,激起围墙外无意经过的行人心里的好奇心。 在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时,更应该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好心情,和邀约三五知己好友踏雪寻梅的念头。 可惜,这是以前,如今嘛…… 一室的沉静中,许久后,钱氏才轻声问道:“你们家姑娘,真是这样说的?” “是。”跪在下面的丫环,约摸十二三岁,面容稚气,神情恭谨中带着浓浓的忐忑不安。 “你跟在你们姑娘身旁,多久了?” 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 唯有那带上了淡淡寒凉之意的声音,清楚地传递到了丫环的耳里,只激得她越发地垂眸敛首,娇弱的身子更是仿若被冰水泼中般,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奴婢三个月前,卖身到王府,并被世子妃院子里侍候的婆子挑中了。” “三个月呀?!”钱氏状若呢喃,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乖巧如鹧鸪模样的丫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看来,你们家姑娘在王府,确实过得很不好。” 就钱诗雅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到最后,绝不说出“认输”两个字的性情,若非实在快要熬不下去了,又岂会派遗这样一个粗使丫环到候府里来找她求救呢? 不过,如此,她倒是能放下心来了! “倒底姑侄一场,我又何尝忍心呢?!”这般说着的时候,钱氏放下茶杯,就微阖双眼,不再出声。 而,候在一旁的古嬷嬷见状,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上前几步,亲自搀扶起这个粗使丫环,并将她带到了旁边的小房间里。 温暖的房间,和气的婆子,精致的点心…… 这一切,都能令人放下戒备,敞开心房。 …… 于是,很快,古嬷嬷就令人送走了这个粗使丫环,并掀起帘子,一脸的沉重:“夫人,表姑娘准备动手了!” 钱氏并不意外,甚至,还冷笑几声,道:“枉我以为,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如今瞧来,还真是小瞧了武候王妃!” “可,连番送官妓到武候王府的,却是秦王啊!” 不怨古嬷嬷会满腹疑惑,只因,按照常理来说,钱诗雅应该痛恨秦王和杜芷萱这两个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不是转而将武候王妃给憎恨上了,并摩拳擦掌地欲对付武候王妃! “你又怎知,她没出手对付秦王?”钱氏淡淡地说道,“你以为,那些和秦王,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为何能在短短时间里,再次传遍盛京的大街小巷,并以一种不可阻拦之势,迅速传到京外去?!” “可……这……”古嬷嬷咋舌不已,说来,活到这个岁数,她自诩见多识广,并因为跟随在钱氏身旁,早就见惯了各路阴谋诡计,却依然不能清楚地认知到钱诗雅的本性。 就如这件事,倘若,钱氏不挑明,她绝对想不到钱诗雅身上! 而,一旦找到了幕后黑手,再去逆行推断之前发生的诸多事件时,就能找到一条将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的线。线的那头,却是不知何时就设计了这一个个圈套,正做出一幅“高人状”的钱诗雅! “没想到,表姑娘这般有手段。”古嬷嬷略为感慨了一番后,又转而想起了武候王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摇头叹息不已。 说到底,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而,原本,以钱诗雅的将军府下一代中,唯一一个姑娘,并被安平郡主带在身旁教养的身份,只需放出风声,定会有无数子嗣颇有才能的勋贵之家主母遣人上门求娶。 偏偏,钱诗雅竟眼瞎到看上武候王世子这种文不能成状元,武不能成将军,只能仰仗着那张俊美的皮相,和那自诩温和儒雅的气度来将一干真正纨绔子弟比下去的异姓王世子不说,更为了嫁入武候王府而使尽了手段。 哪怕事发后,无论将军府,抑或是武候王府,为了两府的名声,都明里暗里地遮掩了钱诗雅婚前失贞这件事,但,单就钱诗雅撬自家嫡亲表妹杜芷萱的御赐未婚夫武候王世子这桩事,就能令人感慨颇多,议论纷纷了。 如今,历经千般坚苦,万般险阻,终于如愿地嫁入武候王府,却不知像往常那样将武候王世子一颗心紧紧地捏在手心里,反而还与武候王妃争夺起管家权来,真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得好! 武候王府 “你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 钱诗雅随意地倚在软塌里,神情无比的慵懒惬意,放任自己沐浴在阳光里。仿若,并不曾察觉到钱氏那般行事里,流露出来的冷漠和疏离感似的。 唯有她那不知何时放于身侧,紧拽成拳的手,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世子妃,如此这般,往后,可就不太好办了。”王嬷嬷眉心紧锁,显然是没料到,钱氏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也不念及往日里的情谊。 “幸而,我早有所预料,并未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于她身上。”钱诗雅深吸了口气,刻意做出一幅稳操胜券的模样,成功地唬住了满脸愁苦的王嬷嬷。 “世子妃,你可想到了什么?”王嬷嬷一脸的期盼和希翼,显然,这些年来,钱诗雅屡屡坑害勇诚候府一众人,就连安平郡主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件事,令王嬷嬷早已将钱诗雅“神化”了。 ——只觉得,只要钱诗雅愿意,那么,这世间,就真没有能难住钱诗雅的事情。 “奶娘,有件事,唯有你亲自去办,我才能放心。”钱诗雅咬了咬牙,只觉得心尖在滴血,脸上却还不能显露丝毫。 若可以的话,她恨不能扑到钱氏面前,撕下钱氏那张伪善的面皮,狠狠地掷于地面! 如今,唯有庆幸,拥有两世记忆的她,在重生回来后,虽有很长一段时间沉迷于钱氏特意伪装出来的温和亲热的神情姿态里,却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底牌尽皆交付。 否则,今日之事,还真难分辨谁胜谁负。 不过,既然钱氏不仁,那么,就别怨她不义! 总归,如今的她,如钱氏预料中那般,确实有些“疯魔”了…… ****** 亲爱的童鞋们,元旦快乐哟~ 第727章 齐出手搅混局面(1) 勇诚候府,飞羽院 “夫人,大事不好了!” 这天,钱氏正坐在桌前,神情惬意地品尝小厨房里炖煮了一个时辰才呈上来的燕窝,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只惊得她手一抖,勺子就坠落在地上,在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钱氏就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那力道之大,只将桌上那蛊只用了几口的燕窝都给带得晃悠了几下。 “外面谁在吵闹?给我带进来!” 什么事情,不能在房间里,轻声细语地慢慢说,非要吵得整个府的人都知晓,这都是谁给惯出来的?又都是丢的准的脸?! 想到这儿,钱氏猛地抬起头,用带着血色的目光,狠狠地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心里却认定了今日这出,定是老夫人看她这段时间太过轻闲,特意安排人来找茬挑刺的! 这老虔婆! 等着吧!! 想像着不久的将来,那向来以高傲斜睨姿态看向自己的老夫人,竟破天荒地露出惊惶无措的狼狈模样,就令钱氏深深地吸了口气,总算按奈下恨不能立刻就冲到梨香院,找老夫人算账的念头。 而,一旁侍候的古嬷嬷,则用一种担忧中混合着不安的神情看着钱氏,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心里却满满的茫然惶恐。 ——从什么时候起,那遇见任何事情都处变不惊,给人予一种“大将之风”的钱氏,竟变得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难不成…… 也不知古嬷嬷想到了什么,眼底竟突兀地浮现一抹惊惶和骇怕。 而,就在这时,那个在外面吵闹不休的婆子,也被带了进来。 于是,古嬷嬷迅速收敛了心神,行到婆子面前,冷声喝问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惶!” 婆子身子颤抖地跪在下方,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钱氏,嘴里则吞吞吐吐地说道:“如今,外面都在传夫人未出阁之前,就与大老爷互生情意,并为了嫁入候府,而暗地里使手段害了自己的长姐。” “放肆!”古嬷嬷怒喝一声,“你这老婆子,什么话都敢胡说,也不怕死后堕入拔舌地狱!” “奶娘,让她说!”钱氏淡淡地说道,仿若这个消息无足轻重似的。唯有她那掩于宽大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将她心里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尽皆出卖。 习惯了钱氏身上偶尔流露出来的冷冽森寒气息的古嬷嬷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跪在下首的婆子却只觉得自己仿若从炎炎盛夏,突然来到冰天雪地里似的,呼啸而来的冷风,从自己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渗到骨髓里,令她不由得激淋淋地打了好几个寒战。 “咯……” 古嬷嬷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婆子:“还有什么?” 婆子猛地闭上双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速地说道:“夫人面慈心狠,打着‘照顾长姐遗孤的旗号’嫁入候府,实则却怨恨四姑娘占据了嫡长女的身份。每每看见四姑娘时,就心痛难忍,不由得想起那个霸占了自己心上人的长姐,遂将对长姐的怨恨转移到四姑娘身上,不仅‘捧杀’了四姑娘,还与人联手算计四姑娘,只为了让四姑娘身败名裂!” “就连四姑娘当初跪在太后面前,请求太后为其和武候王世子赐婚这桩事,幕后黑手也是夫人,为的,只是能一劳永逸地除掉四姑娘!” 比起早已怒发冲冠,恨不能立刻就跑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教训杜芷萱一通的古嬷嬷,钱氏竟迅速地冷静下来,看向不何知时瘫软在那儿的婆子,冷声问道:“还有吗?!” 婆子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拼命地摇着头,并冲钱氏露出一种祈求的目光。 只因,刚才那一刻,她敏锐地察觉到钱氏突然蜕变为一条浑身长满斑斓花纹的毒蛇,并张开了长满锋利獠牙的大口,就准备将自己狠狠地咬上一口,并将牙齿里隐藏的毒液灌到自己身体里! 钱氏摆了摆手,而,自有了解她意思的婆子丫环上前几步,将这个婆子拖下去打死。 在这期间,不论古嬷嬷,抑或是屋子里其它侍候的丫环婆子,没有一个人对钱氏这样的处置手段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说到底,早在她们卖身为仆的那一天起,她们这条命,就已归属钱氏这个主人,而不是她们自己了。 而,做为一个随时随刻都能被主家以各种借口打发处死,没有丝毫人生自由的奴仆,打探到外面这些和自家主子有关的流言蜚语,原本,应当享有一定的奖赏。偏偏,今日这个婆子竟极没眼色地在院子外面大吼大叫,又如何不被本就心情不爽的钱氏给牵怒呢?! …… “夫人,你先喝杯茶。” 再次回到屋子里的古嬷嬷,亲自沏了杯热茶,送到钱氏面前。 “搁那儿吧!”屋子里,只有钱氏和古嬷嬷这对主仆俩了,因此,钱氏不再掩饰自己心里的焦燥惶恐等情绪,“我现在没心情喝。” “这些,究竟是谁放出来的?” “杜芷萱?”下一刻,钱氏就摇了摇头,将杜芷萱的名字划掉,“不可能,她若有这般能力,当初,也就不会被我耍得团团转了。” “老夫人?” “也不可能。如果,老夫人真有心对付我,早在我嫁入候府,掌控候府管家权的那天,就令人将这些消息放出去了。” “二房和三房那些人?” “更不可能。他们还没那样大的手段!” …… 很快,钱氏就将自己得罪的仇人,全部翻查了一遍,末了,却依然未能找出那位暗算自己的人。 眼见钱氏已钻了“牛角尖”,古嬷嬷抿了抿唇,轻声提醒道:“夫人,有没有可能,是将军府那些人放出来的风声?然后,那些恼恨你的人就隐于幕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将军府?不可能!!”钱氏斩钉截铁地说道,“安平郡主是个要脸面的,不会让人将这些消息透露出来,否则,当初,在察探到我的身世时,就不会继续隐瞒下去了!” ****** 家里的电脑,近一个月没开了,然后,显示屏雾蒙蒙的,我忍了, 码字速度慢到一小时2k,这个,绝对不能忍! 想当初,我可是一小时,五千的速度嗷嗷……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第728章 齐出手搅混局面(2) “夫人,老奴说的,并非安平郡主。”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迟疑了片刻,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惊骇。 虽然,很早以前,她就隐隐猜测到钱氏身份不同凡响,更在前年钱将军大闹勇诚候府,将大老爷揍了个鼻青脸肿,吐血不止的时候,心里就曾浮现过不妙的预感,却也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心里的猜测竟会成真! ——钱氏,竟然会是“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 连庶女的身份都捞不着的情况下,得亏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位没有找到最确切的证据,也得亏钱氏的生母能狠下心来,在做了充足的赴死准备之后,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消除了,否则,如今的钱氏,怎么可能还稳坐尚书夫人的位置! 不得不说,古嬷嬷的脑洞确实很大。 也幸而,此刻的钱氏,满脑子都是将军府那些怎么讨好,也瞧自己不顺眼的仇人,并打算从这些仇人中,找出最憎恨自己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古嬷嬷的神情变化,不然,还不得分分钟吐血,才怪。 “难不成,是那钱诗雅?”偌大的将军府,竟然曾被钱诗雅玩弄于鼓掌里这件事,令钱氏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畅快不已,更不止一次隐于暗处推波助澜。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往事时,却觉得自己从最初就小瞧了钱诗雅! “可恨!!” 这不想,也就罢了,越想,钱氏就越发地觉得,钱诗雅有着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更有着充分的理由来做成这桩事。 “老奴也觉得,表姑娘有很大嫌疑。”毕竟,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很大一部份,都是钱氏和钱诗雅两人联手做下的。偏偏,众人只将矛头对准钱氏,而遗忘了钱诗雅,又如何不令人生疑?! “只是,即便如此,表姑娘也不应置将军府声誉不顾,做出这等疯魔之事。” 古嬷嬷摇了摇头,显然是想不明白,向来聪慧机敏,知人善用,更识进退的钱诗雅,有朝一日,竟也会做出这等“坑害自己,同时,将整个娘家姑娘已嫁和未嫁姑娘全部拖下水”的事情来。 哪怕,如今的大梁,并非前朝那般重视“男女七岁不同席”“肌肤相触后,就必需嫁娶”之类的规矩教条,但,如将军府这样的勋贵之家,依然在乎自家姑娘的名声。 而,那些与将军府联姻的家族,也很在意自家媳妇的名声。 即便,两家联姻,从某方面来说,只是取两方的权势,而并不是很在意自家姑娘媳妇之类的名声,但,说到底,这些流言蜚语一出,依然会有诸多影响。 比如说,原本,在夫家颇受重视的钱家女,经此一事后,只怕会受尽夫家长辈的白眼,同时,也被下人看轻。 再比如说,那位跟随父母生活在山东的长房嫡女,经此一事后,只怕原本看好的婚事会平地起波澜。 被人退婚,或者,被迫低嫁。 “她确实疯了!” 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就连钱氏,想要算计杜芷萱,都要先“捧杀”了杜芷萱,让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为爱能做出任何事情”的消息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然后,才能再设下重重圈套坑害杜芷萱。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避免“声名狼藉”的杜芷萱,带累她的亲生闺女杜芷薇嘛! “真是一个蠢货!”钱氏恼怒不已,已经不敢想像,那些原本就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自己的那些世家夫人,如今,会用一种什么样的嘲讽和讥诮的语气谈论起自己来! 而,原本,已经与吴妃谈妥,将杜芷薇嫁给六皇子为侧妃的这桩婚事,也会被搅和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唯有制造一桩更大的爆料。 “为今之计,只能让钱诗雅的名声再响亮一些了。”心思转念间,钱氏就做出了决定,眼角眉梢间,一片冷凝。 说到底,钱诗雅和她虽是亲人,又是关系颇为亲近的同盟,却双方都不信任对方。 既然,钱诗雅能暗地里留一手,那么,钱氏又岂会落于人后?! “将往日里,我让你准备的那些资料,全部抛出去。” “最好,再找几个口才比较好的婆子,让她们想方设法地吸引更多人议论探讨此事。” 古嬷嬷一脸欣慰地看着钱氏,在这一刻,她终于觉得,往日里精明理智的钱氏又回来了! 梨香院 “竟有此事?”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微阖双眼,仿若对此事漠不关心似的。 周嬷嬷的目光,在老夫人那略有些停顿的手指上划过,很快就明白老夫人的心思,遂再次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老夫人,你不知道,如今,外面都在传夫人……” 末了,周嬷嬷才咂了咂嘴,一脸感慨地说道:“也不知是谁,跟将军府有着这般大的仇恨,一举就毁了将军府所有姑娘的清誉,啧啧啧……” “那安平郡主,本就不是个好的。”老夫人淡淡地说道,“这些年,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往常,因为大家都忌惮她的身份,没有人主动出手对付她。如今,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周嬷嬷点点头,一脸的赞同:“一夜之间,这些流言蜚语能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瞧着,也不像是普通人的手段。” “不管是谁,总归,都与我们候府无关。”老夫人嘴角微勾,微眯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你帮我注意着,让院子里的人,不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去。” “尤其,那些跟随我几十年,真正忠心的人。” 毕竟,严格说来,当年之事,经不起细查。 而,连郑嬷嬷这个跟随她几十年,不知为她办了多少事的“忠心”婆子都能被钱氏收买,那么,其它的人呢? 想到这儿时,老夫人心底深处,也难得地浮现一抹凄凉。 只因,如今,她唯一真正信任的,也仅有周嬷嬷这个从小与她一同长大,可谓有着深厚情谊,却是个孤儿,并一辈子都没有嫁人,真正没有家族和儿女拖累的婆子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29章 齐出手搅混局面(3) “这?”周嬷嬷惊诧不已,只因,老夫人这番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太过骇人! “如今,我身旁,唯有你值得信任了。”老夫人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黯然和失落。 周嬷嬷只觉得整颗心都为之揪痛,双眼更是因为老夫人这难得一次的情绪外露而发涩,胸口也浮现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来,不由得举起手臂,对天发誓道:“老奴发誓,绝不背叛老夫人,但有一句不实之言,愿遭天打雷劈,死后堕十八层地狱之苦!” “周嬷嬷,你啊!”老夫人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心里却很受用,却并不打算再与周嬷嬷探讨此事,遂将之前的话题再次带回来。 “这个世间,虽说‘无凤不起浪’,但,这些消息太过隐蔽,除了将军府那些人,还有谁会比他们自己更清楚里面的道道呢?!”只怕,这些消息,最开始,就是由钱诗雅透露出来的! 而,既然,钱诗雅已经出手了,那么,钱氏又岂会继续忍耐下去? 不论钱诗雅基于何种缘由,特意针对钱氏,总归,对候府来说,都是一桩妙事! 老夫人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今日心情极好,不由得吩咐道:“待会,让厨房整治一桌丰盛的饭菜。今儿个,我要庆祝!” 至于二房和三房? 也在同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私下里庆祝的,嘲讽的,议论的,不知凡几。 文斓院 杜芷萱懒懒地倚在软塌里,不时从一旁的矮几上取出一颗草莓,放到自己嘴里,品尝那酸甜的味道,颇为悠闲地欣赏着鬼鬼们的表演。 对于候府里发生的这一幕幕,杜芷萱表示,她很满意,并期待候府未来的热闹场景。 在秦王离开后,她才突然感觉到了寂寞的滋味。 而,也是到了此时,她才明白何为“才知相思,但害相思”了。 也是因此,她才觉得,候府里这些闹腾着欲再算计坑害自己的“亲人”太麻烦,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就势必要让他们彻底撕破脸皮,怎么也不可能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就摒弃前嫌地“结盟”。 又有什么,比得上彼此都知晓对方的“软肋”,并掌握住对方的“把柄”,从而互不相让地算计,来得更让人欢喜呢?! “林太医,回头,让那些在街头巷尾游荡的鬼鬼也参与进来。”这样一出戏,合该是人鬼共联手,才能真正达到“算无臣遗”的程度啊! 林太医把玩着手里的红纸伞,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你就不怕‘引火烧身’?” “不怕,越热闹,才越有趣。”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也唯有这般,才能让人怀疑起最开始流传的那些影响将军府声誉消息的真假来。 说到底,这是一个“名声大过天”的时代。 若非如此,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在将这十多年来,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私下里做的事情一一地调查清楚后,又怎会不直截了当地捅出去,让这两位自诩“亲人”的家伙,承受一番民众舆论带来的“痛”并“快乐”呢?! 一切,不过是为了将军府的声誉。 “不过,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可,就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的手段,怎么瞧,也不像是将军府的血脉啊!”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心里一动,脑子里浮现诸多猜测来:“该不会,这两位,其实都是‘狸猫’吧?!” “你想多了!”林太医一字一顿地说道,“要知道,你那外祖母,当年,可是被太后教养过几年,见识过宫延内最最黑暗争斗场面的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杜芷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遂不由得轻拍手掌,道:“就这么办了!” “让那些鬼鬼,着重强调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的‘身世之谜’。” 只有这般,才能让众人在大肆议论钱氏和钱诗雅行事手段“如出一辙”的情况下,得出这两位说不定还真是“血脉之亲”,而,将军府只是被“敌人”一连再给坑害了的可怜又无辜的结论来。 毕竟,将军府的“阳盛阴衰”一事,世人皆知。 所以,有那么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从几十年前就谋划这一切,或采用将儿子换成姑娘,或直接令安插的暗钉假装怀孕,再生出个姑娘的“李戴桃僵”之法来暗算了将军府,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这世间,除了‘鸠占鹊巢’的人,还有谁会这般无所顾及,恨不能将自己的家族根基连根拔起的呢?” “白眼狼,也不是这么个当法的!” 事实上,要杜芷萱说,用“白眼狼”来形容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都有些侮辱狼这种从某方面来说,也很重视“团队合作”的动物了。 将军府,荣寿院 “郡主,老奴已查到那些流言蜚语的源头了。” 说到这儿时,秦嬷嬷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恼恨,显然是没料到,这世间,竟还真有人蠢到“害人的同时,还迫害了自己”的程度! “是那钱丽珊?还是那钱诗雅?” 和满腹燃烧着熊熊怒焰,恨不能立刻就冲到勇诚候府和武候王府,狠狠地教训这两个罪魁祸首的秦嬷嬷不同,安平郡主显得特别的从容镇定,就连问出来的这句话,虽是疑问,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只怕,她俩都有插手吧!” 秦嬷嬷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郡主,既然,你早已知晓,为何……”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直接掐灭此事的源头,而放任此事发生吧?”安平郡主摇了摇头,似感慨,又似叹息,“我也是想看看,她们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 “万万没料到,到最后,却依然是我小瞧了她们。” 世人总议论“生恩”“养恩”之类的说法,并各执一词,争议了不知多少年,却依然未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但,安平郡主一直坚信“生恩不如养恩大”,君不见,不论是皇室宗族,抑或是世家勋贵之家,有“母凭子贵”的事例,更多的,却是“子凭母贵”的事例。 正因如此,哪怕确认到钱丽珊的“庶出身份”,但,安平郡主依然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当初搁在她膝下教养十多年,再精心送嫁到候府的那份情谊! ……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大家哟~ 萋萋有你2;优优玲珑4;felia2;爱希小可爱1 第730章 老夫人欲看热闹 勇诚候府,梨香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给整个房间都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不过,居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有欣赏这般美景的闲情逸致,更没有一颗擅长发现这般美景的悠闲自得的心。 就如眼下,明亮的房间里,气氛一阵凝窒。 再加上那浓重的薰香,和不知放了多少个火盆,烘得如同暖春的温度,倘若,有那刚从清冷的室外进入的人,只怕会连打好几个喷嚏,身上冷汗直冒的同时,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恨不能立刻就夺门而出。 不过,一直待在屋子里侍候的丫环婆子,却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更不用说,身为老夫人倚重的“左臂右膀”之一,早就习惯了这样环境的周嬷嬷了,那更是毫不犹豫地示意回话的婆子退下后,亲自奉上一盏茶。 “老夫人,这件事,只怕有蹊跷。”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连你都发现了,可见,那幕后黑手早就按奈不住了!” “这是想将我气死了,好趁机夺了管家权,从而彻底将偌大的勇诚候府尽皆掌握于手心,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真以为,勇诚候府这样一个看似根基浅薄,根本就不被京城那些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勋贵之家放在眼里的府邸,就那么好掌握呢?! “也不怕胃口太大给撑死!” 在外面放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也就罢了。 毕竟,哪怕,如今的杜芷萱是准秦王妃,身份贵重,但,说到底,皇室是天下间最讲理,也最不讲理的地方。 在他们需要杜芷萱这个“福星”震慑秦王的“煞星”命格的时候,即便安平郡主和杜芷萱本人不出手,也会隐于幕后推波助澜,只为了洗尽杜芷萱的污名,让杜芷萱成为一个能“匹配”秦王的秦王妃。 但,一旦他们不再需要杜芷萱,那么,就能随时将从前杜芷萱犯下的那些污秽之事翻出来,让杜芷萱彻底跌入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 因此,在老夫人看来,与其说皇室看重杜芷萱,倒不如说,皇室在利用杜芷萱。 只要杜芷萱失了利用价值,就会沦落到一种极凄惨的境况里,这一点,连安平郡主都无法阻止。 甚至,说不准,略施小计,还能将“护孙女心切”的安平郡主也打落浑渊。 故,说来,杜芷萱再如何地踹跶,依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根本就不值得老夫人亲自出手对付她。 但,这并不代表站于一旁,手拿茶杯看戏的老夫人,就能容忍这些流言蜚语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波及到勇诚候府! 尤其,影响到候府继承者,如今已位列六部尚书之一的杜尚书的声名! 当然,这,纯粹是周嬷嬷这位侍候老夫人多年,自诩老夫人不可割舍心腹的想法。 实际上,真正令老夫人生气的,却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已经牵涉到了她,倘若…… 仿若想到了什么似的,老夫人那捻动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微垂的眼眸里满是阴冷和狠戾。 “让人将这些年,钱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全部抖漏出来。”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微微抬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补充道:“如果,有些事情牵涉到武候王世子妃的,也不用有所顾及,全力施为,即可。” “这……”周嬷嬷有些迟疑,“怕是不太妥当。” 即便,如今的钱诗雅,因诸多缘由,早已不是武候王世子心中那朵摇曳生姿,不沾尘间烟火气息的白莲花,但,谁敢肯定,在众人的群起攻之之下,那再次被激起怜香惜玉之心的武候王世子,不会突然来个“幡然醒悟”呢?! 毕竟,武候王世子为了得到钱诗雅,可谓是甘冒天下大不讳啊! ——啧啧,要知道,这世间,还真没几位勋贵之家的嫡子,明明身有御赐婚约,却为了讨好心上人,而拼了老命地坑害未婚妻的人啊! 而,自家未婚妻和心上人,还是最最嫡亲的表姐妹的关系! …… 好吧,这是因为周嬷嬷受眼界和身份之限,并不知道先帝所出九公主,和如今这位皇帝的大公主遇到的糟心事,不然,还真不定会万般感慨——世间负心汉,还真是多如狗,真真砍杀不尽! 老夫人轻笑一声:“武候王妃那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你就瞧着吧,即便我们不出手,那位世子妃也活不长久了。” 所以,赶在钱诗雅被人玩死之前,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有何不可?! “这……”显然,未料到,今日,自己竟能听到又一个惊爆消息的周嬷嬷懵了,下意识地抬起头,瞪圆了眼,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不安和畏惧。 “罢了,有些事,往后,你自后明白。” 老夫人叹了口气,生平头一次,难得地感慨起自己并不擅长培养心腹。 比如说,她依重的两位心腹,其一,眼前这位周嬷嬷,虽有颗很值得让人称颂的忠心,为人却太过呆板,像极了算盘上的珠子,拨一下,才动一下,根本就不会多加思虑,并明白她这个主人真正想要办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人,任何事,只能直接吩咐,却是不能期待他们会给予自己某种程度的惊喜。 而,另一位有头脑,有心机,有手腕,更有谋略的郑嬷嬷,却因为太过滑头而难免做出“墙头草”的举动来。 不然,又岂会为了那么点虚无飘渺的好处,就投靠了钱氏呢?! 却没深思,钱氏那样一个同样心狠手辣的人,一朝得势之后,别说重用她这个“叛主”之人,就连她那条性命是否能保留住,都不好说。 说来说去,这两人,都是“蠢货”! 不然,岂会跟随她几十年,在她的“言传身教”影响下,却依然这般“憨傻”! 这般一想,老夫人越发地不得劲了,摆了摆手,示意周嬷嬷退下后,才再次放纵自己的身体,依靠在软塌里,微阖双眼。 不知是在思索过往,抑或是在思虑未来。 …… 第731章 钱氏戏说老夫人 飞羽院 “你可看清了?” 钱氏伸出手指,就着明媚灿烂的阳光,端详着自己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 “回夫人的话,老奴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周嬷嬷,在离开梨香院的时候,神情惊惶不安,身形踉跄,脸色惨白如鬼魅……” 跪在下首的粗使婆子,仿若是被钱氏指尖的红色嵌金护甲晃悠时,带来的那道道光晕给炫晕了眼,又仿若是被钱氏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威势给慑住了心魂,只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根本就不敢抬头。 “看赏。”钱氏又欣赏了下自己那几乎可以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的修长纤细的手指,和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一种莹润如玉色泽的肌肤,淡淡地说道。 自有一旁的丫环上前,取出早就备好装了碎银子的荷包,递到这个粗使婆子手里,并引着粗使婆子退下。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真正忠心之人后,钱氏才问道:“奶娘,这件事,你怎么看?” 古嬷嬷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夫人,之前,老奴也以为,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的幕后推手之一,就有老夫人,如今瞧来,倒不尽其然。” 毕竟,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在明知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的情况下,依然不令人将流言蜚语往旁引导,反还拼了老命地将自家府里的事情往外抖漏,只恨不能自家立刻就沦落为盛京的笑话似的。 “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长睫掩住眼底的忌惮和茫然。 哪怕,老夫人隐藏得再如何地好,这么多年过去,她也隐隐地窥知到一星半点了。 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若可以的话,她真得宁愿是自己想错了! “若,老夫人真有心对付杜芷萱,那么,任凭安平郡主使出千万般手段,却也不可能等到杜芷萱‘幡然醒悟’那一日的到来。” 真以为,世家贵族的姑娘家都是精心养育的,虽不是每位姑娘都能达到“一脚出,八脚迈”的程度,却也有许多侍候的丫环婆子,并不像平常百姓家里遭受诸多灾难,就能生一个,养活一个呢? 自古以来,因各种理由,死于后宅争斗的鲜活生命,还真得不少! “而,若,老夫人真忌惮将军府的势力,和安平郡主在太后心里的地位,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那可怜的大姐死于产房,并凄惨地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只怕,就连有意无意地漠视我频繁地来到候府,并与老爷相知相惜这件事,都在她的计划中。” “夫人,你是说?!”显然,钱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太过惊骇,只令正静静聆听钱氏抱怨倾诉话语的古嬷嬷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房间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而,在这种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哪怕钱氏搁置茶杯的动作再如何地轻巧,落在古嬷嬷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 “不可能!” 反应过来的古嬷嬷,忍不住地大吼出声,看向钱氏的目光里,却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不安,了然恍悟等情绪。 “大老爷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她确实不会做出这等事。”钱氏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最初,我也不敢这般猜测,但,那天,在提到先老候爷的时候,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我瞧着,可不像是思念和怀念,也不是简单的憎恨和厌恶,倒像是杀父夺夫之仇的狠戾!” 说来,钱氏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拥有这样的“好运”,竟能在年少初入候府,见识到候府的荣华富贵,和大老爷那英俊儒雅身姿,风度翩翩的气度时,就能于无意中察觉到老夫人的心思。 只可惜,当时,陷入“一见钟情”这般情绪,并暗自谋划取代长姐,嫁入候府,成就这桩良缘的她,根本就没深思。 如今,经历颇多后,再细细回想往事时,却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并生平头一次生出浓浓的后悔来。 ——倘若,重来一次,那么,她务必远离勇诚候府! “奶娘,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才能这般憎恨一个男人呢?”想起昨夜突然做的梦,钱氏就不由得满腹感慨。 梦里,钱氏以一种略为奇怪的魂魄模样,以一种不容人逃脱的姿态,静静地围观了老夫人拉着她的胳膊,一脸温和慈祥的模样时,眼底流露出来的阴冷和讥诮等情绪! 若非如此,她又岂会突然怀疑起素来标榜“贤良淑德”“慈祥和蔼”的老夫人呢?! “因为,这个人,并非她愿意嫁的?!”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后,古嬷嬷就立刻掩唇,并倒抽了口冷气,那本就鼓出来的双眼,更是因为满腹的惊骇而呈现出一种下一刻,就会崩裂出来的感觉。 “不错!”钱氏点点头,一脸的肃穆之色,“倘若,这个心上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与她有诸多龌鹾的安平郡主的夫君呢?!” “这……这……不可能啊!”古嬷嬷拼命地摇头,表明自己的不信,并竭力地说服自己的同时,也欲将早就钻了“牛角尖”的钱氏给拉回来。 “钱将军只是草莽出身,不通学识,行事从无规矩,可谓是一个令人不耻的大老粗。” “按理,若非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安平郡主,这一辈子,努力拼搏,也只能求娶普通四五品官员家的嫡女。” “而,勋贵人家出身,少小时就受着旁人难以企级的世家教养的老候爷,可不是那些仗着祖萌就不上进的纨绔二代,而是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能力夺得探花之名,并颇受先帝看重的老臣!” “若非老候爷因病去世,只怕,如今的候府门匾,早就换成了国公府!而,老夫人也会是连皇子公主都必需尊敬的国公夫人,拥有令人艳羡的超品诰命!” 这样明显的对比,只要眼睛没瞎了,都能瞧出,谁,才是真正值得交托终身的“良人”,嫁予谁,才会成就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吧?! ****** 继续推荐偶的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重生后,林梦婷正准备大展拳脚时,惊讶地发现周围人的画风不太对了。 某朋友:前世,你嫁了高富帅,生活幸福,却未想到帮扶我一把,今世,我就截了这高富帅,再略施小计,破坏你嫁其它高富帅的路。 林梦婷:一定是我重生的姿势不对! 第732章 幡然醒悟钱氏惧 “奶娘,你要知道,自古以来,‘爱情’,都是令人琢磨不透,深思不解的。” “这世间,有许多令人不耻的负心人,也有为爱而疯狂的。” 而,不幸,老夫人,就是这“为爱疯狂”中的一员。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心结,不仅未能得到开解,反而还被牵系得更深…… “这……这……” 古嬷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显然,今天,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憾。 哪怕连她这个自诩经历颇多,见惯了大风大浪,遇事绝对会处变不惊的老人家都有些承受不来了。 “可,自古以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有‘一夜夫妻百日恩’之类的说法。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应该将心里的戾气和怨恨放下,真心为候府打算,才对啊!” 事实上,不论老夫人悉心教养孙女,抑或是打压庶出二房,抬举嫡出长房和三房等等举动,都表明了她是一个合格的“老封君”。 “奶娘,你以为,老爷为何到现在,依然只是候府的大老爷,而未能获得圣恩袭爵?” 钱氏摇了摇头,叹道:“如今想来,只怕,老爷也察觉到了一些,才会摒弃勋贵家族子弟萌阴捐官的作法,而一门心的走科举之路。” “也幸而如此,否则,只怕,如今的老爷,根本不可能成为手握重权的六部尚书之一!” 无论勋贵之家,抑或是百年望族,想要养废一个嫡子,那手段,简直是多得数不胜数。只不过,往常,不论钱氏,抑或是古嬷嬷这位侍候了钱氏多年,颇得钱氏信任和依重的“奶嬷嬷”,也都没料到老夫人竟能这般地心狠手辣! “可……可,那是她的嫡长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啊!”古嬷嬷喃喃地说道,只觉得,哪怕再多几个脑袋,她也想不明白老夫人这等“伤敌三百,自损一千”的作派。 毕竟,这个时候的妇人,生儿育女,还真是半只脚就踏入鬼门关,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偏,老夫人不仅仅生了大老爷这位嫡长子,还在时隔几年后,又再次生下了三老爷这位嫡次子! “若真恨一个男人,就不应该为对方生儿育女,而是干脆了当地断其子嗣,才是上上策。”钱氏下意识地说道,脑子里却突兀地浮现一抹亮光,不由得怔愣住了。 难道…… “夫人,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的作法,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思索了许久,依然未能找到答案的古嬷嬷,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搁置在一旁,只是又执起一旁的茶壶,给钱氏续了茶水。 下一刻,古嬷嬷就一脸的惊骇。 无它,只因,钱氏竟面容惨白,神情凄惶,身体仿若浸泡在冰水里似的,浮现象征着不祥之意的青紫之色,更不停地打颤,就连牙齿也因承受不住那样刺骨的寒冷之意,而发出可怖的“咯吱”声。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古嬷嬷忙不迭地扑到钱氏面前,又是送暖炉,又是将塌上的厚被子抱了来…… 一通忙活之后,总算顺利地换回了钱氏的理智。 “奶娘,你别忙活了。”钱氏摆了摆手,示意古嬷嬷坐下后,才端起茶杯,任由那滚烫的茶水,从自己的喉咙里滑落到胃,一点点地驱散身体里的寒意。 “夫人,你没事吧?”古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钱氏,“要不,老奴这就遣人请大夫?” “不必。”钱氏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说来,钱氏一直自诩聪慧机敏,并觉得自己是个“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从不惧怕任何阴谋诡计的人。 如今,和老夫人一比,却立刻就落了下乘。 毕竟,这世间,虽众人皆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但,搁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得到,如老夫人这等娇养长大,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姑娘,竟能狠下心来,以身为铒,一手算计了勇诚候府和将军府这两个府邸呢! 甚至,为了奠定自己的大计,连自己怀胎十月,流着自己血脉的两个嫡亲儿子都能下狠手算计! “交待下去,我们安插在梨香院的钉子,从今天起,密切监视梨香院。” “若有任何动静,不论事情的大小,都务必立刻秉报与我,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是。”虽不明白,钱氏究竟想到了什么事情,但,古嬷嬷依然尽到自己身为一个忠仆的职责,恭谨地应诺道,并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好生地敲打下府里侍候的下人,以免那些素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下人,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而不服管教,并想方设法地爬上大老爷的床而分宠! …… 待到古嬷嬷离开后,正襟危坐的钱氏,才悠悠一叹,微垂的眼底,一片晦涩不明,心里却浮现一个又一个计划。 而,不论哪个计划,都能轻易就将老夫人碾压到尘泥里,再也无法翻身,并顺利地将她自己给摘出来。 只不过,往常,钱氏虽曾动过这般念头,却一次又一次地按奈下去,如今嘛…… “呵!”钱氏冷笑一声,状若低喃,“既然,已走到这一步,那么,不如彻底撕破脸皮。” “这世间,从来都是谁更狠,谁就能活得更好!” 在这一刻,钱氏难得地庆幸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来。 在梦里,她以一个围观者的身份,详尽地看清了老夫人的一生。 也正因如此,她才那般清楚老夫人的心思,并因此而生出浓浓的忌惮和怀疑的同时,也再一次懊恼起自己当年头脑发晕,为爱而嫁入候府的决定! 倘若,当年,她未与杜尚书相遇;倘若,她未动那不可言说的心思;倘若,她在嫁入候府后,不以杜尚书的疼宠为傲,不以老夫人的交托管家权的举动而心喜,将大部份精力和时间都放在管家上,而是精心地调养自己的身体…… 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况。 可惜,这一切,后悔已迟。 如今,唯有放开手脚,为自己的性命,努力地拼搏一次!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33章 武候王府热闹多(1) 武候王府 “你说什么?!” 钱诗雅犹如被踩到尾巴尖的猫一样,浑身的毛发都炸开来了,就连双眼也都瞪到最大,整一幅欲嗜人肉,啖人骨的模样。 “如今,外面都在传世子妃诡计多端,小小年纪就意识到身份教养的重要性,利用自己年幼的优势,打着‘孝道’的旗号,并非众人猜测的获得安平郡主的教养,待到说婚事的时候,能适当地提高身价这般简单。” 说到这儿时,奉命前来传话的婆子,眼含鄙夷和不屑地看了眼失了贵女作派,给人予一种乡村粗野不知礼婆子感觉的钱诗雅。 “实际上,世子妃早就看候府那位颇受将军府一众人疼宠的嫡亲表妹不顺眼。刻意这般行事,只为了能联手候府那位继夫人,不着痕迹地‘捧杀’了自家表妹,再令其声名狼藉,身败名裂之后,顺势夺走自家表妹的御赐未婚夫!” “计划很详尽,很周全,很令人称颂。” “可惜,原本被世子妃当成‘傻子’来玩弄于鼓掌里的四姑娘‘幡然醒悟’,不仅找机会退了婚,还得了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的称赞。如今,四姑娘更是鱼跃龙门,成为了众人艳羡的有爵位,有封地,有实权的荣华县主!” “而,世子妃却不仅仅惨遭‘滑铁卢’,更因为名声有污,而不愿意远嫁他乡,遂想法子攀附上世子。为了嫁入王府,连自己女儿家最重要的清白都顾不上了,更许下了愿做一只小猫小狗,只为了能陪伴在世子身旁的诺言。” “不得不说,世子妃确实擅长‘人心之道’,寥寥几句话,就将自己婚前失贞的罪名给抹掉了,并令原本孝顺有礼的世子,为了以正妻的位份迎娶你回府而‘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疼爱世子的王妃不得不松口同意此事。” “可惜,世子妃虽做出一幅端庄贤淑的世家主母姿态,却掩饰不了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小家子气!” “不能做到将后院打理得妥妥当当,令世子回府后,不再操心后宅这摊子事,也就罢了。毕竟,世子妃过往那十多年,学的都是如何讨好献媚于男子,而非每个世家勋贵之女必备的管家之道。” “嫁入王府近一年,却未能开枝散叶不说,更不能尽到身为贤妻的本份——劝诫,眼睁睁看着世子宠信官妓,也就罢了。” “毕竟,世子太过心苦,在找不到人可以倾诉的情况下,也只能利用这样的渠道发泄一二。” “只是,世子妃既打算做一个‘心胸宽广’的贤妻,为何不能容忍那些官妓活下来?!” “毕竟,这些官妓,可是秦王遣人送来的。” “说到这儿,老奴还要再传一句话……”说到这儿时,婆子挺胸抬头,声音略变,换成了武候王妃平日里说教的语气,道:“蠢货,贱妇!当初,我儿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这个蠢妇!” “明明是个蠢货,偏要自诩聪慧机敏,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让人看尽了笑话,却做不到一个世子妃应尽的职责,对外,不能与其它世家勋贵的当家主母交好不说,还要上赶着得罪皇室宗亲!” “尤其,这位皇室宗亲,还是自己最最嫡亲,原本应该‘亲如姐妹’的表妹!” “故,王妃有令,倘若世子妃真心爱慕于世子,愿为世子放弃一切,哪怕‘海枯石烂’也不悔,就请世子妃自请下堂!” “哈哈哈……”钱诗雅怒极而笑,看向婆子的目光,如终于被激怒的凶残野兽般,无所顾及地展示自己那令人惧怕的森冷杀气,瞪视着婆子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将死之人般。 “这是我活到这么大,听到的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下堂? 世子妃自请下堂? “那老虔婆,还真是老糊涂了!”钱诗雅淡淡地说道,不待面前这个婆子再次震怒地说出其它的训斥之话,就厉声喝道:“来人!” 自有候在外面的婆子丫环,一窝蜂地冲了进来,无视了婆子的反抗和挣扎举动,将婆子牢牢地压制住。 “将她拖到院外,乱棍打死。” “让府里所有下人都来看看,这,就是对我这个世子妃不敬的下场!” “世子妃,你敢?!”婆子根本就不惧怕钱诗雅的威胁,甚至,还因为钱诗雅这番行为而被激起了心火,“老奴可是王妃派来传令的,倘若,你越过王妃,肆意处置了老奴,等到王妃询问起来,老奴倒要瞧瞧,世子妃如何自辩!” 蠢货! 钱诗雅淡淡地看了婆子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冷笑,却并没有再次出声,为婆子解释一番的**,只是微微摆手,自有知晓她行事准则的丫环,将这个婆子拖了出去。 倘若,武候王妃真重视这个婆子,又岂会派她来送死?! 毕竟,这样严肃慎重的事情,理当由武候王妃身旁最最得力,且最最信任和依重的婆子出面,才对。 “等等!”猛地,钱诗雅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忙不迭地喝止道:“将那个婆子带回来!” 得亏钱诗雅吩咐,将婆子在阖府下人面前行刑,否则,等到她想通这一切的时候,只怕,这个婆子早就被打死了。 “好险!”钱诗雅轻拍自己的胸口,端起茶杯,灌了整整一杯水下肚后,才觉得那“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变得安定了些。 “差点就中计了!” 这时,闻讯而来的王嬷嬷,才匆忙地赶来,面容涨得通红,额角挂着大颗大颗的汗水,就连厚厚的衣衫,也因为一路的奔跑,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奶娘,让你担忧了。” 钱诗雅亲自为王嬷嬷沏了杯茶水,并递到王嬷嬷面前,只唬得王嬷嬷忙不迭地起身,频频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并劝诫钱诗雅往后万万不能做出这等举动来,以免落入王府里那些下人之眼,凭添无数争端。 第734章 武候王府热闹多(2) “奶娘,如今,连你也要与我生份了吗?” 钱诗雅一脸苦涩地说道,摆了摆手,阻止了王嬷嬷的未尽之言,道:“我本以为,那老虔婆不会那么快下狠手。如今瞧来,我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不可能吧?!”王嬷嬷只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这颗本来坚悍的心脏,也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就连自诩灵动的反应能力,也都慢慢地离她远去。 “奶娘,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钱诗雅轻声地说道,眼角眉梢间尽是黯然晦涩,“都说‘一夜无妻百夜恩’,可,连与自己相伴近二十年的枕边人都能随意弄死的武候王妃,又岂会再乎手上再沾上更多的人命和鲜血呢?!” 更何况,严格说来,对于膝下仅有武候王世子的武候王妃来说,她,还是一个“除之后快”的“祸害”呢! 在“没有条件,都要创造条件”的情况下,有这样的机会降临,武候王妃岂会放过?! 显然,王嬷嬷也终于领会到这一点,脸上的血色尽褪,神情间尽是惶恐和无措:“世子妃,这可该怎么办?不如,老奴这就亲自跑一趟将军府,与郡主求救?” “无论如何,将军府都是你的娘家,郡主也是你祖母。倘若,那武候王妃真欲动手,那么,将军府就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奶娘,你还没看清吗?”钱诗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将军府早就弃了我,只怕恨不能我立刻就死于武候王妃之手呢!”然后,就能借此事,彻底与武候王府撕破脸皮! 多么好的计划啊! 可,她,凭什么,就应该为这个计划“添砖加瓦”呢?! “不会的!不会的!!”王嬷嬷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摇成拨郎鼓。 “你是将军府的姑娘,倘若,将军府放任你处于危险境况里而不加理会,那么,将军府众人定逃不过御史的弹劾。就连素来自诩太后颇为依重信任的安平郡主也会被喝斥,严重的话,说不定,会被收回郡主的袭位……” “倘若,将军府把我这些年对杜芷萱做的事情尽皆暴露出来,然后,利用这个机会,把我除名呢?” “倘若,我,根本就不是将军府的血脉呢?” “这……这……”王嬷嬷身体一个踉跄,就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无比的狼狈,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诗雅不是将军府的血脉?! 无数的猜测和暗想,都敌不过这句,给王嬷嬷带来的影响大。 “不可能!绝不可能!!” 很快,王嬷嬷就反应过来,然后,就快速地说道:“安平郡主那人,绝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说不定,这是某些人,眼见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盛,将军府却并未出来辟谣,而故意放出来的。为的,仅仅只是在搅乱这摊浑水的同时,也令世子妃在王府里的处境越来越困难!” “对,就是这个理!” 越说,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的王嬷嬷,忍不住满腹那熊熊燃烧的怒焰,以一种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做到的“鲤鱼打滚”姿态,从地上翻了起来,就一幅杀气腾腾,欲立刻冲到武候王妃的院子里,找那罪魁祸首算账的姿态。 “一定是那武候王妃!” “好啊!竟敢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来算计人!简直是白担了那‘雍容端庄,慈祥和蔼’的美名!” 钱诗雅嘴角微勾,并不打算与王嬷嬷解释再多,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她不仁,那么,就别怨我不义。” “世子妃,你打算如何做?” “奶娘,你过来……”钱诗雅朝王嬷嬷招了招手,微微垂身,在王嬷嬷耳旁轻声说道:“这样……” 王嬷嬷不时轻点头,偶尔也会出声附和,或者提几个意见,看向钱诗雅的目光却越发地敬畏起来。 很快,一条针对武候王妃的“毒计”,就此成形。 可惜,也不知钱诗雅重生回来后那十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将她后半辈子的好运都用光了,还是说钱诗雅命中注定会有这样的劫难,总归,在钱诗雅与王嬷嬷商讨着“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弄死武候王妃”的时候,武候王妃心里也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倒是可惜了!”武候王妃一声长叹,道尽了自己的遗憾,“没想到,短短时间里,钱诗雅的‘身世之谜’就越传越广,到如今,已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钱诗雅突然死亡,岂不让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武候王府?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 偏,如今的武候王府,还真是经不起太多的风浪了! 而,这一切,全因钱诗雅而起!!! 想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眼底的狠戾之气越发地浓郁起来,恨不能立刻就亲自摁死钱诗雅,以泄心里这些无法排解的郁气和怒气。 “王妃,老奴倒以为,此事,不尽然。”郝嬷嬷却持不同的看法,“以安平郡主的能力和手腕,绝不可能疼宠一个不知哪来的‘冒牌货’。” “甚至,还放任这个‘冒牌货’恣意地算计坑害自家嫡亲外孙女。” “更在最后,为了这个‘冒牌货’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王府,而与王妃周旋许久,并十里红妆地送其出嫁。” “世间事,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端看人如何看待罢了!”武候王妃轻笑一声,“往常,安平郡主心里有其它的主意,才会特意保下钱诗雅这条贱命。” “不过,如今嘛……”倘若,她未猜错,只怕,即便她不出手对付钱诗雅,那安平郡主也不会轻饶了钱诗雅。 不然,岂会放任这些从某方面来说,严重影响到将军府声誉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盛呢?! “上次给你的药,可以让厨房里的人使用了。” “是。”郝嬷嬷眼神闪了闪,很快就明白了武候王妃的话外之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 ——不能立刻令钱诗雅暴毙,那么,就让钱诗雅变成一个“活死人”! 第735章 忆往昔展望未来 将军府,荣寿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窗户照射进来,为屋内的摆件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也成功地驱除了这段时间里,因那阴沉的天气而让人觉得晦涩烦闷的心情。 唐嬷嬷亲自沏了杯茶水,再添上几样杜芷萱特意遣人送来的点心,摆放到安平郡主面前后,才轻声问道:“郡主,如今,外面那些和珊小姐、雅小姐有关的流言蜚语已越来越盛,已影响到将军府的声誉,是否要令人出面澄清一二?” “不必。”安平郡主摆摆手,目光在桌面上那些小巧可爱的糕点上停留片刻,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嘴里却嗔怪道,“萱儿这丫头婚期已近,明明应该将精力放在备嫁之上,偏还要一个劲地捣鼓这些东西。” “这也是小小姐待你的一片孝心啊!”唐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每每安平郡主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随意地摆放一两件杜芷萱亲手制做的东西,就能令安平郡主立刻平复下那愤懑的心绪来。 如此这般,将军府众人早就习惯了随身携带杜芷萱制做的物件,大到杜芷萱特意做的各类可爱抱枕,小到杜芷萱做的各类绣帕荷包之类的。 而,糕点食物这些,更是必不可少。 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越发地和蔼起来:“这是前儿个,秦王遣人送来的红茶吧?!” “正是。”唐嬷嬷笑着回道,“小小姐交待过,红茶配各类点心,不仅能养胃,还能驱除点心带来的甜腻感,是极稳妥的搭配。” “她那小丫头片子,随口一说,你们就当真了!”话虽如此,但,由安平郡主那惬意舒适的神情中,却能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 “这些年,倒是我疏忽了。” “本以为,我能完全庇护住萱儿,让萱儿只需在我的保护下,过上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旁的,却是根本不必要操心。” “可惜,我什么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料到‘人心善变’,也没料到‘人心贪婪’这四个字带来的可怕场景!” “幸而,老天疼憨人,萱儿幡然醒悟,才让我意识到往日里的疏漏有多么地可怕。否则,到了九泉之下,我如何面对那早早就亡故的可怜梦儿啊!” “郡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早在那些流言蜚语出现的那一天,安平郡主就会时不时地念叼起这些事情来。如今,这都近一个月了,那些流言蜚语不仅没有消减的倾向,反而还越传越盛,让人越发无奈地同时,也憎恨起最初引导这些流言蜚语的幕后黑手来。 而,甭说一众侍候安平郡主的婆子丫环了,就连将军府一众主子,也都习惯了安平郡主这时不时就会抱怨一番的话语,并很快就由最初的惊惶无措的情况中,找准了安慰劝说安平郡主的法子。 就如此刻,唐嬷嬷就轻声说道:“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小小姐经此一遭,才能‘柳暗花明’,成为世人艳羡的‘福星’,同时,觅得一桩绝佳的姻缘。” 是的! 虽然,秦王的“煞星”命格早已人尽皆知,就连将军府一众人也都担忧不已,但,伴随着两人婚期的临近,倒是令众人越发地对杜芷萱的“福星”命格深信不疑起来,也越发地相信嫁入皇家的杜芷萱,定会比历朝王妃和公主都要活得自在幸福! 说到底,无论前朝,抑或今朝,一个女人,想要在嫁人后,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那都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尤其,出身越高,身份越贵重的姑娘,就越如此。 而,像杜芷萱这样的姑娘,即便被人冠以“端庄贤淑,才貌双全,温婉良善”等一切形容一个人品格性情“无可挑剔”的美好形容词,但,无论是嫁入门当户对的世家,抑或是选择低嫁,最终,都逃不过“一夫多妻”的结局。 ——端着贤良淑德的面容,忍耐着那恨不能嗜人的**,而做出一幅大度宽容的姿态,亲自为夫君挑选侍妾,并在婆母的劝说下,将夫君推到侍妾怀里,并悉心教养庶出子女,甚至,将自己的嫁妆补贴给庶女。 真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幸福呢? 真以为,成为众人仰望羡慕的官家夫人,拥有圆滑的手腕,宽广仁厚的为人处事姿态,并被赞为“最佳当家主母”的生活,就是幸福呢?! 呸! 不骄不嫉,连圣人都做不到,又如何岂求这些生活在后宅里,一辈子都没能见识到多宽广世界的女人们做到呢?! 不然,又岂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并被人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样的结论呢?! 而,在这种情况下,秦王的“煞星”命格,就极好地帮助到了杜芷萱。 毕竟,这世间,就算真有那“卖女求荣”的奇葩父母家族,但,真正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姑娘,却还是罕见哪! 真遇见了这样的人,只怕,不需要杜芷萱亲自出手,单秦王自身带的“煞气”,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非如此,将军府一众人又岂会默认了秦王这位“女婿”,并放任秦王打着“培养感情”的旗号,频繁地跑到将军府里来找寻杜芷萱呢?! …… “都说年少时吃足了苦头,那么,年纪大了,就该过上享福的生活。”安平郡主拈起一块做成可爱猫咪模样的糕点,放到嘴里,道:“如今,萱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正是这个理。”唐嬷嬷笑着说道,“郡主,待到送小小姐出嫁后,你就只管等着小小姐带儿子闺女来看你了!” 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嘴角的笑容越发地慈祥和蔼起来,眼前也仿若浮现了一大堆小小杜芷萱,围着自己叫“曾外祖母”的美妙场景来。 可惜,很多时候,人哪,都不能太过兴奋欢快,否则,就难免出现“乐极生悲”这样的事情来。 而,此刻,安平郡主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真谛。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36章 钱氏暴怒卖下人 “你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钱诗雅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性子,更明白钱诗雅那隐藏在“温婉良善”面皮下的“心狠手辣”,但,安平郡主却依然未料到,钱诗雅竟能狠到这般程度。 不,不应该说狠。 而应该说是蠢! ——做了坏事,被人抓到把柄,也就罢了。毕竟,这,还能套用一种通俗的“运气不好”来解释。 但,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场,却还咬死了不认,更毫不犹豫地拿刀子捅对方,嘴里口口声声地嚷叫着“拼爹话语”这样的行为,就真得算是连“疯魔”两字都不足以形容的愚蠢啊! 秦嬷嬷也叹息不已,只觉得“情”之一字,还真是毁人为浅。 “如今,外面的人都在传雅小姐已经疯了。” 而,这,也正是钱诗雅用来逃避责任的一计。 ——一个曾被人冠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美好词语形容的“盛京才女”,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情况?这其中,武候王府究竟做了什么?! “老奴以为,这事,全赖武候王府。” 说到底,就算钱诗雅嫉恨杜芷萱,早早就立下了要将杜芷萱拥有的东西全部夺走的豪愿,但,她与武候王世子这位的关系,那还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甚至,据他们调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些年来,那打着“吃斋念佛”藉口,将武候王府的管家权交由几个忠心婆子来打理的武候王妃,隐于幕后,频频推波助澜,煸风点火! 真以为外人随口夸赞“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性情和善”,就觉得自家孩子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就该满大梁随意挑选婚配的世家贵女?哪怕早有御赐的婚约,也无所谓? 真是天真可笑的想法! “虽然,世人总说‘母慈子孝’,但,倘若,婆母不慈,子女却并不需要愚孝。”安平郡主淡淡地说道,“回头,你就亲自往那武候王府一趟吧!” “即便世人皆知钱诗雅的身份有问题,但,总归养育了一场,该尽到的责任,我还是不能推脱的。” 想了想,安平郡主又道:“另外,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老三,让老三写个自辩的折子。” “再让老三媳妇的书信一封,给老二媳妇,看看老二家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至于钱丽珊?”安平郡主嘴角微勾,不再掩饰自己眼底的冷意,“我记得,前几年,将军还特意赶到候府,与那杜尚书好好地谈了谈?” “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么,也就不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了。” “反正,这段时间,将军府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再来一桩丑闻,也算不了什么。”安平郡主神情平淡,并不把“名誉受损”这样的事情给放在心上。 也确实,将军府是典型的“阳盛阴衰”,下一代,除了钱诗雅这位庶出二房庶女外,也就只有远在江南的长房尚且有一位嫡女了。 在长房嫡女早已定亲的情况下,即便钱诗雅和钱丽珊这对姑侄俩将盛京闹个天翻地覆,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毕竟,长房大老爷,如今可是江南巡抚哪!而,与其结亲的,也正是当地的书香世家,只需将缘由解释清楚,根本就不会出现那种“退婚”的情况。 更不用说,盛京还有安平郡主和钱将军坐镇。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如今的钱将军,做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在即将到来的夺嫡之争中,有这样一个污点,就能借由御赐弹劾之事,顺势交回兵权,而趁机退下来。 而,这,才是将军府一众人有意无意放任那些流言蜚语越演越烈的原因! 勇诚候府,飞羽院 “夫人,大事不好了!” 这天早上,正端着茶杯,听着丫环婆子例行汇报工作的钱氏,听到这声尖锐刺耳的呐喊声,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人,掌嘴!” 一大早的,触什么霉头,还让不让人活了?! “夫人,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原本,只想及时报信,从而得到大笔赏钱,却反被罚的冒失丫环,脸上的血色尽褪,根本就来不及为自己分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起头来,嘴里也哀求祈求着。 很快,青砖地面上就沾染上了血迹。 可惜,钱氏不为所动,只是将茶杯递到唇旁,轻抿了口茶水,感受着那清淡的茶香,在唇齿间萦绕回荡,才轻舒了口气,觉得胸口那股因为空气中突如其来的血腥气,而浮现出来的干呕的**,也都立刻减轻了少许。 而,眼见一旁侍候的丫环婆子,竟没一人上前,将这个丫环拖下去惩治,古嬷嬷眉头微蹙,那早上起身后,就一直跳个不停的左眼皮,跳得越发地急速起来,就连她的心里也浮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夫人的吩咐,你们没听到吗?” 丫环婆子眼观鼻,鼻观心,虽依然做出一幅恭谨姿态,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不屑和鄙夷等神情,却清楚地落到了钱氏和古嬷嬷主仆俩眼里。 “啪!”钱氏柳眉倒竖,衣袖一挥,就将手里的茶杯给掷了出去,“你们都是死人吗?听不懂人话?” “还是翅膀长硬了?觉得在我这儿过不上好日子了,想要投奔‘明主’?” “呵!”钱氏冷笑几声,眼见那些丫环婆子在自己冷冽的目光里越发地瑟缩起来,却依然没有一人听令行事,只觉得胸口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怒焰,犹如突然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通通燃烧起来。 “一群蠢货,真以为我倒了,你们就能有好果子吃了?” “也不想想,如今,你们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看来,我这段时间对你们太过和善了,让你们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了!” “奶娘,待会,找来牙婆,将这些不听话的下人全部发卖了!” 说到这儿时,钱氏嘴角微勾,冷诮的目光在屋内几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美貌丫环上停留片刻,道:“卖身的银子越多,越好。” 什么地方,才能将一个原本十两的丫环,卖出个五十两或者一百两的天价呢? 当然是古代的销金窟——青楼! ****** 嗷嗷嗷,万更呀~ 偶元旦码的存稿又木啦~嘤嘤嘤~~ 打滚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第737章 老夫人欲休钱氏 “钱氏,有你这样当家的吗?!” 熟悉的质问声中,流露出浓浓的恶意。 不用抬头细看,都能知道屋子里的丫环婆子纷纷轻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立刻放松下来,钱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 一群蠢货! “难得老夫人大架光临,儿媳理当扫塌相迎。”话虽如此,但,钱氏却依然坐在那儿,根本就没有起身迎接的念头。 “只是,儿媳今日身体不适,为免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就不到老夫人面前讨嫌了。” “也免得老爷回府,知晓此事后,落了埋怨。”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老夫人脸色铁青,说来,这还是自钱氏上次生产后,十多年来,她第一次踏足飞羽院。 按理来说,除却儿孙媳妇生产当天,像老夫人这样的长辈,只需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晚辈前来请安问候即可。 而,往常,钱氏虽是杜尚书的心上人,却为了杜尚书心里那“完美”得无法挑剔的形像,而依然遵循这样的规矩。 偏偏,自杜芷萱被赐封为荣华县主之后,也不知钱氏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隔三茬五就遣人到老夫人院子里,用各种藉口来逃避请安,更在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不再踏足梨香院! 不过,想到自己的来意,老夫人又默默地将到喉的训斥话语咽下肚去,嘴角轻勾,露出一抹自认慈祥和蔼的笑容来。 “钱氏,我不管你近一年来是真得身体有恙,还是其它的原因,总之,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还想不想做这个候府大夫人了?” “老夫人此话,儿媳不太明白。”钱氏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并不显露丝毫,就连嘴角那抹浅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完全一个最最标准的当家主母,面对大风大浪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作派。 “钱氏,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欣赏的女人。”老夫人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和善起来,但,落在钱氏眼里,却令她头皮发麻,后背泠汗直冒,身体更是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寒战。 “可惜,你唯一错的,就是不够心狠。”老夫人摇了摇头,正因钱氏身上有她欣赏的秉性,所以,她才放任钱氏在自己眼皮子下做的那些小动作,甚至,还不止一次隐于暗处偏帮一二。 “人活一世,要么,就一辈子心善,要么,就一辈子心狠。” “若,该狠的时候,不能狠下心去,而,该软和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心狠起来,那么,无论那人有多么令人赞叹的心机谋略,最后,都将落得一个极为可怜的凄惨下场。” 钱氏后背的冷汗流得更快了,在这一刻,她甚至生出“自己做的手脚,早就尽皆落入老夫人眼底”的感觉来。 不! 不可能! 老夫人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拥有那样令人骇怕的通天手腕! 这般一想,钱氏才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那乱跳不停的心脏。 “老夫人,不知你今日来此……” 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夫人截断了:“钱氏,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你和府里的下人一般,称呼我为‘老夫人’,而不再像往常那样称呼我为‘母亲’了呢?” “老夫人是府里的‘镇海神针’,只要老夫人在一天,候府就永远不会乱,故,为以示尊敬,儿媳才改口。”说到这儿时,钱氏还微抿了抿唇,一脸的歉然,“往常,儿媳眼界狭窄,未能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倒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是吗?”老夫人手执茶盖,轻轻地撇了撇浮沫,却并没有喝的打算,“果然,时事造英雄。” “往常,你可不会这般‘伶牙俐齿’,更不懂‘拍马屁’之道。” “不过,也确实。”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谁让如今的你,身后已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娘家,再不放低身段,岂不是会落得个被休弃后,连娘家都不能归的凄惨下场。” “你说,是这个理吧?!” 是个屁啊! 有那么一刻,素来受着最正统,最严苛世家贵女教育,自诩知书达礼,从不屑那些粗鄙妇人的钱氏,也都快要忍不住地爆粗口了。 见过欺负人的,就没见过这般欺负人的! 偏偏,她还不能反抗,只能咬紧了牙关,将这样的屈辱尽皆承受下去! 一切,只因,她那“狸猫换太子”的出身。 不过,如果,老夫人单纯地以为,她就会这般“认命”…… “让我想想,这所谓的‘七出’,你究竟犯了哪几条。” “第一,不顺父母。” “第二,无子。” “第三,淫。” “第四,妒。” “第五,有恶疾。” “第六,口多言。” “第七,窃盗。” “除了第三条,其它六条,你全部都有!”老夫人淡淡地说道,神情淡然,“念在你为候储生育了一女的情份上,候府可以给你一份和离书。” “老夫人,这事,恕我不能答应。”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眼底的讥诮和嘲弄,在袅袅的茶烟中迅速淡去。 幸而,早在外间那些和她身世有关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就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否则,此刻,还真难免被老夫人拿捏住。 如今,在杜尚书早已知晓她真实身份,并承诺此生绝对不会休弃她的情况下,她又有何可惧? 毕竟,这十多年来,即便她一直未能诞下嫡子,更掌控着后宅,令庶子也未能出生,杜尚书依然未对她心生嫌隙呢! “若,你今日来此,只为这事,那么,请恕我不远送。” 老夫人眉头微蹙,显然,钱氏的反应,超出她预料之外,让她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不定,在摸不清钱氏心里的真正盘算之前,并不敢再施行下一计。 ——连收买下人,欲令她受寒生病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钱氏,真被逼急了,谁敢肯定,下次,她就不会令下人直接弄死自己?! 而,这,也正是老夫人觉得钱氏虽狠,却还没真狠到“六亲不认”程度的最大缘由。 第738章 软言巧语来求救 想起那个被抓了个正着,却直接撞柱自尽的下人,老夫人就心里扼腕不已。 若非如此,她今日定要将人带来,利用此事治钱氏的罪,并扔给钱氏一封休书,又岂会这般“和气”地与钱氏商讨呢?! “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 “和离,或被休。” “老夫人,这十多年来,于内,我将候府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于外,我为老爷拓展了夫人外交,令候府由不被皇室宗亲重视的三流世家,一跃而成为皇族都必需高看一眼的一流世家。” “这其中,我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详述的。” “故,老夫人的要求,恕我不能接受。”钱氏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疑惑和不解等情绪。 明明,已经给老夫人下了令人身体虚弱的前朝秘药,更令人特意连续几夜或揭开老夫人的被褥,或半夜熄灭屋内的炭火,或特意敞开窗户,只为了能让老夫人得上“风寒”之症。 可,为何,今儿个,老夫人依然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暴病在床?! “你以为,在你竟心狠手辣到迫害长辈之后,老大还会容忍你继续在他的头上蹦跶?!”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也是念及婆媳一场,才会给你几分薄面,特意到飞羽院来提醒你。” “不过,既然你‘不识好人心’,那么,你就等着回来后,接老大给的休书吧!” 话落,不待钱氏再继续辩驳,老夫人就起身,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啪!” “砰!” …… 才行到院子里的老夫人,嘴角微勾,双眼微眯,眼底的阴冷和杀机隐现。 真以为,她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多年,就将心里的残忍和狠戾之气给消磨光了? 她这人,向来都是“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 文斓院 “九小姐,你请等等,容奴婢进屋通报!” 书蝶的声音,才刚刚响起,下一刻,正倚靠在软塌里,翻看着账本的杜芷萱,就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袭来,紧接着,自己的胳膊就被抱住了。 “四姐,就当我这个做妹妹的求你,帮帮娘,行吗?” 杜芷萱看了眼披头散发,浑身狼狈不堪的杜芷薇,默默地庆幸自己穿越过来后,一直未放弃锻炼身体,否则,此刻,只怕不是她的胳膊被抱住,而是她整个人都被杜芷薇抱住。 一想到鼻涕眼泪横飞,再不复往日里那秀美模样的杜芷薇,借着搂抱身子之便,将脸上的鼻涕泪水全部抹到自己衣裙上,就让杜芷萱不由得张了张嘴,深吸了好几口气,将目光停留在窗外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上,并放空自己的大脑,才压下了胸腹间升腾起来的呕吐的念头。 “九妹,你先起来。”杜芷萱动了动,发现杜芷薇不仅未放开自己的胳膊,反而还越抓越紧了后,并慢慢地弯下膝盖欲下跪,眉头微蹙地冲一旁侍立的丫环婆子使了个眼色。 “不!我不!!” “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起身!你一天不答应,我就跪一天,你十天不答应,我就跪十天!” 豁出一切的威胁话语,和仿若嗜人的狠戾眼神,确实能震慑住人。 可惜,这儿是杜芷萱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文斓院,故,即便杜芷薇再如何地挣扎反抗,却依然被只听令于杜芷萱的丫环婆子给拖拽到了一旁的矮凳上。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惶吧?”杜芷萱并未让丫环沏茶呈点心,只因,就杜芷薇如今这状态,只怕是糟塌了那些茶水点心。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杜芷萱很担心,倘若,接下来两人一言不和,杜芷薇是否会直接摔坏茶杯,来一场“自杀式”的威胁呢?! 虽然,拥有诸多鬼鬼帮助的她并不惧怕,但,能少一事,确是极好的。 可惜,杜芷萱的好意,杜芷薇并没接收到。 甚至,她还用一种惊怒交加的神情瞪视着杜芷萱:“四姐,没想到,你竟这般狠心!” 杜芷萱眨眨眼,惊诧地看着杜芷薇,一脸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的疑惑茫然,只差点就将杜芷薇给气得呕出血来。 忍! 毕竟,今日,她是来求人的! 比起预料中的杜芷萱出言讥诮,肆意侮辱于她的场景,如今,杜芷萱只是装聋作哑,已算是不错了。 …… 这般安慰劝说了自己一番后,杜芷薇才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休的怒焰,道:“四姐,我不相信,‘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的你,会不知道候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芷萱淡淡地说道:“九妹谬赞了。” 正常情况,不应该反赞一番,然后,就能在极为放松的闲聊气氛中,答应她的请求吗?! 杜芷薇有瞬间的怔然,很快,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突然滋生的愤懑,声音却变得低沉黯然起来,再加上她今日特意找出来的宽大衣裙,偶有微风拂过时,莫名地给人予一种瘦骨嶙峋,可怜到极致的感觉。 “四姐,我知道,过去,我太过娇惯,仗着年纪小,数次强抢你的东西。” “那时,我年纪小,不太懂事,在有心人特意的引导下,难免做错些事情。”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抬头,眼含憎恨地看了眼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可是,准能想得到,最最亲近的长辈,顶着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容,私下里,却这般恶毒残忍呢?!” “幸而,外婆和母亲时常劝诫于我,才令我未被旁人蛊惑着变坏。” “如今,我长大了,再回忆往昔时就万分懊恼。” …… 下一刻,杜芷薇就面色大变,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凶残到极点,原本低沉的声音,突然一转而变得尖锐刺耳起来:“四姐,你怎能如此?!” 苦苦地酝酿情绪,并按奈住满腹能将自己灵魂灼伤的愤怒,只为了能完成一幕连自己都必需称赞的精彩表演。偏偏,原本应该被感动的那个人,竟然早早就捧着账本细细翻看,根本就没看自己一眼,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心塞”两字,已不足以形容。 若可以的话,杜芷薇恨不能立刻扑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抓烂她那张“故作镇定”的面容!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39章 巧言拒绝不相帮(1) “九妹,若我未记错,过往十多年,你到文斓院找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每次,杜芷薇来的时候,都会卷走文斓院所有精致贵重的物件。尤其,将军府送来的物件,不论是否贵重,皆一扫而空。 哪怕,将军府从不厚此薄彼,绝对会送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给杜芷薇,也不例外。 “你我之间,究竟有多少姐妹情谊,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杜芷萱阖上手里的账本,搁于一旁,笑道:“既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故意装出一幅‘姐妹情深’的虚伪模样呢?” “你不嫌碜人,我都嫌看着累!” “四姐,你说笑了。”杜芷薇笼在阔袖的手指紧紧地拽在一起,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虽然,早就料到杜芷萱会出言讥诮,并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杜芷薇依然觉得自己面皮疼得慌。 若非,眼下,她已走投无路…… 咬了咬牙,杜芷薇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也不打算再继续与杜芷萱打亲情牌了,只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四姐,如今,我们是一条蝇子上的蚂蚱,帮我,也意味着帮你自己。” “只需你说上那么几句话,无需再做其它的。” “倘若,此劫能顺利渡过,那么,我和母亲此生都会感激你的援助之恩。” “往后,若你有需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不论,你想要做什么!”这句话,杜芷薇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神情肃穆,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只要杜芷萱应承此事,那么,往后,即便要他们出手对付移情别恋的秦王,也无所畏惧! “九妹,既然你已经‘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么,我也就不必再与你继续玩‘打哑谜’的‘猜猜’游戏了。”杜芷萱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长辈的事情,又岂有我们这些做小辈插足的余地呢?!” 杜芷薇咬了咬牙,冷声质问道:“四姐,你可知,当年,母亲为何义无反顾地嫁入候府?” “易位而处,倘若,换了你,会否放弃高门望族正室嫡妻的良缘,而与人去做那名为继妻,却需在正妻牌位面前执妾礼,就连死后,也不能与自家夫君葬于一处的继室?!” “若非,为了照顾你这位嫡亲长姐的遗孤;若非,当年,你太过年幼,不识人间险恶,极易落入不知底细的继母掌控里,出现那种‘认贼做母’的‘亲者痛,仇者快’的情景,母亲又岂会舍弃大好的前程,而嫁入候府!” “要知道,以将军府的权势,以母亲的容貌才情,送母亲入宫,定能轻易就获得皇帝的宠爱!” “竟有此事?!”杜芷萱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末了,才感慨道,“倒是可惜了父亲那满腔的情意,竟一朝不慎,错付他人哪!” “难不成,这,就是母亲嫁入候府近二十年,吃了无数的汤药,拜了不知多少菩萨,却依然只得了你这么一个女儿的缘由?!” “虽然,老人家总说‘女儿心细’,但,夫妻多年,哪怕再如何蠢笨,相处久了后,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当年,父亲也被人冠以‘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等美誉。而,想必,以父亲多年官途顺坦而历练出来的心境和阅历,只怕,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一点吧!” “往常,我还埋怨父亲,觉得父亲太过冷酷残忍,如今想来,这一切,还真不能怨父亲哪!” “倒是莫名地有些同情一直被人当成‘备胎’的父亲了。”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杜芷薇脸上的血色就消褪一分,到了最后,杜芷薇已面容惨白如纸,额头大汗淋漓,看向杜芷萱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极其凶残的猛兽似的,神情无比的惊惶,给人予一种恨不能下刻就夺门而出的感觉来。 当然,事实证明,这,仅仅只是杜芷萱的错觉。 做为被钱氏精心教养长大,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该如何利用周围一切来达成自己目标的杜芷薇,很快就回过神来,并迅速将波荡的心绪按奈下去,继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四姐,未料到,一直以来,我们都看错了你!” “倘若,今日,我未曾走这一趟,是否,直到我跌落到陷阱里,再也无法翻身,依然不知这背后算计迫害我的人是谁?!” “九妹,你想多了。”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严格说来,不论是原身,抑或是她,和杜芷薇都没有多大的仇恨。 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基于钱氏这个生母的缘故,而有那么些纠葛。 但,穿越前,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漠,职场倾扎的杜芷萱,却并没有为那原身不敢接受的“既定命运”,在白捡了这样一条性命的情况下,特意为原身报仇的想法。 毕竟,说到底,原身能在抓到一手好牌的情况下,做死做得天怒人怨,即便真有外力之故,却也逃不了她自己本身的耳根子软,不辩忠奸等缘由。 而,如今,那些明里暗里坑害算计原身的“外力”,却早早就被拔掉了爪牙,在可怕的漩涡里沉沉浮浮,却怎么也无法再翻爬到岸上来。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外面那些和母亲身世有关的消息是真的呢?” “不可能!”杜芷薇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做出一幅被杜芷萱这番“无厘头”的猜测话语给激怒的震怒神情,“这不过是那些往日里就看母亲不顺眼的人,私下里放的一些流言蜚语,根本就当不了真!” “四姐,你是太后御赐的荣华县主,又素来与九公主交好,还得到了包括皇后在内后宫诸多妃嫔的赏识和称赞,更是秦王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秦王妃……” 一连串“吹捧”,或者应该说是特意“谄媚”的话语中,隐含浓浓的恶意。 偏,杜芷薇却说得一脸的坦然和真挚,仿若,这些话,确实发自她的肺腑,不掺杂丝毫水份,并代表了包括她在内,候府一众人最最明确的看法和态度似的。 唯有她那笼在阔袖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手指,却表明她的心情,并不如表面这般淡然。 ****** 昨天爆万更,今天就没存稿了,晕~ 下班回到家就加急码字,这两章感觉不太近人意,唉,周末继续宅在家里,存稿,嘤嘤嘤…… 第740章 巧言拒绝不相帮(2) “想必,四姐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些流言蜚语出现的源头吧?!”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芷薇,仿若未曾听出杜芷薇的话外之意似的,更不打算接杜芷薇的话头。 “九妹,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这儿,倒不如,请母亲想法子,令素来敬重她的父亲心软,让父亲彻查此事,才能彻底抹除这些流言蜚语对母亲声誉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 “呵!” 杜芷薇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许久后,才突然冷笑出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冷诮和嘲弄。 “四姐,你又何必这般呢?!” “世人总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你明明有能力,却不愿意帮这样一个小忙。如此看来,你也并非旁人嘴里说的那般‘聪慧机敏’‘知书达理’,否则,岂会不明白今日这事,虽是在帮我和母亲,却也是在帮你自己呢?!” “想必,四姐也不愿意外间再有些和你有关的言语吧?”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换上了一幅“瞧,我是多么地为你着想”神情,一脸恳切地说道:“都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倘若,真到了那般境地,究竟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却还真不好说了啊!” “四姐,你说,是这个理吧?!”轻飘飘几句话,就将“皮球”踢回给了杜芷萱。 “九妹说的话,总是这般有道理。” 杜芷萱笑了笑,心里却是厌烦了杜芷薇这等“我有事,你就必需帮忙”的做派,也懒得再继续与杜芷薇打机锋了,直截了当地挑明:“只是,说到底,这件事,与我何干呢?” “四姐,你?!”显然,未料到杜芷萱竟“说翻脸,就毫不犹豫翻脸”,杜芷薇也都愣住了。 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道:“来人,送客!” “……”满腹的愤懑,还没来得及嘶吼出来,下一刻,杜芷薇就被扑上前来的丫环婆子给堵住了嘴,一路推攘到了院外。 “吱呀!” 厚重的大门,在杜芷薇面前关上了。 而,这一路,不知被多少丫环婆子暗下黑手的杜芷薇,一边轻嘶出声,一边跳着脚,冲大门放声喊叫着,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杜芷萱明知钱氏受流言蜚语之困,却拒绝援助,更落井下石,煸风点火,是个连“白眼狼”都不屑与之为伍的人! …… 眼见杜芷薇越骂越不像话,一众围观的鬼鬼们再也忍不住了。 “以往总听人说‘欠债的是大爷’,我还不太明白,如今,见了眼前这一幕,我立刻就悟了啊!” “卧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求人的,比被人求的还要张狂的人啊!果然,‘奇葩年年有,候府特别多’啊!” “你还不如说,这偌大的候府,早就烂到了根子里!” “正是,说到底,‘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要我说,候府这样的环境,也就只能养出目光短浅,却自视甚高的蠢货!” “所谓的‘上行下效’,岂不如此?!” …… 说着说着,这些鬼鬼们就三五成群,或跟随在杜芷薇身后,或飘到二房和三房的院子里,或跑到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看戏去了。 毕竟,如今的勇诚候府,那还真是每天都有不同的热闹场景发生,只看得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一直嫌弃日子过得如同白开水般淡然无胃的鬼鬼们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 …… 而,屋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林太医,直到此时,才从半空中显现出身形,慢慢地漂移到杜芷萱面前。 空中,鬼影忽隐忽现,外面,却阳光灿烂,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尤其,这还是个一袭繁复艳丽嫁装,无风自动,钗佩环绕,叮咚作响,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女人! 不!女鬼!艳鬼!! 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呜咽作响,再衬着女鬼那突然娥眉紧蹙,泪眼婆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见鬼的场景! 哪怕自诩胆大包天的人,见到这般景象,感受着那萦绕全身,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意,只怕都会立刻吓破胆子,尖叫出声,慌不择路,奔逃而出。 即便穿越前,极喜欢于三更半夜看鬼片,早就见识了极多种样貌恐怖吓人的鬼鬼,并在穿越后,时不时就能见到一出鬼鬼撕逼大戏的杜芷萱,最初见到这样的林太医时,也曾吓得尖叫出声,连做恶梦。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用自己的经历,再次向世人证明了人的潜力无限这句话。 吓着吓着,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什么的…… 就如眼下,即便林太医再如何地做出一幅鬼魅的可怖模样,杜芷萱依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若整颗心都沉浸在手里的账薄中似的。 林太医衣袖轻晃,下一刻,就以倒挂金钟的姿势,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杜芷萱。 许久后,在杜芷萱按耐不住地抬起头的时候,林太医才出声问道:“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我要做什么?”杜芷薇眨眨眼,一脸的茫然。 “你以为呢?”林太医睥睨着杜芷萱,并不相信杜芷萱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能做些什么?我又该做什么呢?”杜芷萱笑的一脸坦然,“更何况,就算我真做了什么,只怕,不过落得个好心办坏事的下场。” 这种得不到别人感激,反被人憎恨的情况,她又不是那种任人揉捏而不反抗的圣母包子,怎么会上赶着去做呢?! 林太医摇了摇头,道:“你就不担心,她们母女俩,令人在外面传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 比如说,薄情寡恩,冷血残忍,明知自己嫡母兼小姨身处险境,却不知想法子救上一救不说,反还落井下石! 杜芷萱轻笑一声:“若是以前,我还会担心,如今,却是不必要了。” 眼下,钱氏和杜芷薇已是自顾无暇,又怎会在她的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如杜芷薇所说那般,这对母女还将最后一丝期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不到最后关头,又怎会做出将她彻底得罪到底的举动! “如此,只怕不太妥当。”林太医眉头微蹙,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他比杜芷薇更明白流言蜚语对一个人造成的深重影响。 “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愿意说什么,我们又怎么管的了?”杜芷萱笑了笑,“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世间,聪明的人并不少,而那些上窜下跳蹦哒的特别欢快的人,再过个五年,十年,你且看他如何?!” “你这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太医轻抚胳膊上那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旁边漂移了一会儿,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越发的诡异起来。 第741章 不甘认输放大招 飞羽院 “这件事,我知道了。” 钱氏轻声说道,微垂下来的眼眸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狠戾和算计。 “娘!”怎么也没想到,钱氏会做出这幅不以为然姿态的杜芷薇,那张因急速狂奔而染上红晕的面容,也因满腹的震惊和愤怒等情绪而变得越发地鲜艳欲滴起来。 再衬着那飞扬的眉眼,艳丽的裙裳,活脱脱一朵带刺的玫瑰,鲜活的让人恨不得立刻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回家,再插在最昂贵的花瓶里,搁置在床头,每天睁开眼就能立刻瞧见。 “薇儿。”钱氏轻拍杜芷薇的手臂,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幽幽的叹了口气,生平头一次浮现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因着心里的那些盘算,而将大部份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与老夫人,二房和三房等人的争斗上,从而疏忽了对杜芷薇的“言传身教”,将给尚且年幼未定性的杜芷薇带来多大的影响。 倘若,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那也就罢了。 偏偏,杜芷薇受她的教诲,却未能达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目标不说,反还学成了个“四不象。” 该低调的时候却冒头,该谦虚的时候却骄傲,该聪明的时候却显露愚笨……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真欲算计人,却还轻易就被人拿住把柄。甚至,这所谓的把柄,也是她自个儿送到别人手里的! “画蛇添足”,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交给娘来处理就行,你不需要再继续掺和,以免你的父亲知晓后,对你心生不满。” 不提此事,也就罢了。 一旦提起,杜芷薇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心酸和涩然,忍不住红了眼,冲钱氏低吼道:“他不满,我还更不满呢!明明当年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誓言的是他。如今,这般薄情的,却也是他!真真是堕了他那铁骨铮铮地的兵部尚书威名!!”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往后,你必须将它们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提起,懂吗?!”钱氏的面容阴沉如水,看向杜芷薇的目光却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只令杜芷薇头皮发麻,后背阴风阵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了。”杜芷薇忙不迭地垂下头来,避开钱氏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心里浮现出许多复杂的念头,嘴唇动了动,许久后,才说出第二句话来:“只是,难不成,就这样放过那杜芷萱?!” “假若,我是说假若,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杜芷萱就是你在这个人世间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单凭这一点,我们就不再继续得罪她。”钱氏深吸了口气,按奈下胸口那熊熊燃烧的怒焰,将她的灵魂灼烧出来的痛楚感,这般轻声劝说杜芷薇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她顺风顺水,恣意飞扬,骄傲自满地活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还要对杜芷萱这个当年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的黄毛小丫头,低下那高高的头颅来。 这般深重的屈辱感,即便再过几年,她用其他的法子收拾了杜芷萱,并彻底将杜芷萱碾压成泥,令杜芷萱再也无法翻身,却也无法消弥。 …… 等到杜芷薇离开后,钱氏才任心底漫延开来的惶恐和茫然等情绪,以一种乍不及防的速度弥漫了全身,并放纵自己以一种平日里绝对不会做出来的姿态,瘫软在椅子里。 “奶娘,你说,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状若呢喃的话,却并不需要古嬷嬷回答。 只因,下一刻,钱氏就摇头叹道:“这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如今,再说后,悔又有何用?!” 古嬷嬷张了张嘴,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末了,只能用满是担忧和关切的目光看着钱氏。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种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钱氏突然冷笑一声。 这是什么样的笑声啊?! 憎恨,厌恶,鄙夷,自嘲,冷然…… 诸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犹如终于被激怒的海平面似的,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岸边那没有丝毫准备的人袭去。 而,古摸摸也愣住了,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眼底也浮现浓得吓人的惊惧不安等情绪。 就在这时,钱氏突然起身,从摆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朴素的盒子,上面没有镶嵌任何的宝石、珍珠和金箔等装饰物,只是随意的雕刻着一些花花草草。 但,细究的话,却会发现这个盒子上面的图案,仿若是天然生长而成,并非工匠精心雕琢出来的。 单单这个细节,就可知,这个盒子,并非肉眼所见的那般简单。 就连亲眼目睹钱氏行动的古嬷嬷,都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诧和疑惑来。 只因,作为奶大了钱氏的奶嬷嬷,古嬷嬷比任何人都了解钱氏那“尤爱华服美饰”的天性。 ——十里红妆地嫁入候府后,就毫不犹豫地霸占了嫡姐的嫁妆,并在将军府隔三茬五遣人送礼物给杜芷萱的情况下,借着诸多苗头,将这些东西从杜芷萱那儿夺走,这些,还算不了什么。 毕竟,大部份继室,都会使出同样的手段。 真正令古嬷嬷生出这般感慨的,却是钱氏那不论穿着打扮,抑或是家居摆设,均只取“华丽”两字,以此来社托出她那“候府夫人”的雍容贵气。 这样的钱氏,竟会将这样一个小盒子,藏于首饰盒最隐秘的底层,又如何不令人费解?! 尤其,眼下,捧着盒子的钱氏,神情似肃穆,又似沉重,仿若捧着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物件似的,又突然流露出茫然惶恐,无措等复杂的情绪,仿若手里的东西,是她此生最后的希望似的。 见状,古嬷嬷的面容,越发地茫然起来。 ****** 感谢8513641;琳琳8881两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742章 前朝秘药终现身 而,此时,钱氏已当着古嬷嬷的面,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里只摆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用白玉雕琢而成的瓷瓶。 钱氏轻轻地摩挲着这个瓷瓶,脸上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来。 不过,很快,钱氏眼底就流露出“孤注一掷”的坚决,并将这个瓷瓶推到古嬷嬷面前。 “将瓶子里的药,放到老夫人每天都会喝的燕窝羹里面。”说到这儿时,钱氏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就让前段时间,才向我们投诚的那个婆子来做吧。” 而,那位,可是老夫人最为倚重和信任的陪嫁管事家的儿媳妇。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上自认绝不背叛的忠仆,竟因为一些赢头小利,悄无声息地背叛自己,更奉命给自己下毒这件事,来得更令人畅快呢?! “夫人,这,怕是不妥。”古嬷嬷一脸的迟疑,作为掌控候府庶务多年的老夫人,自然有着自己的小厨房,而,能在小厨房里做事的,尽皆是老夫人信任的忠仆。 不仅如此,小厨房里做出来的食物,不论经过了谁的手,最后,在老夫人入嘴之前,都会亲自拿银针试毒。 故,钱氏这样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立刻就落了下乘。 钱氏笑了笑,道:“奶娘,,这是我于机缘巧合之下,无意中得到的前朝秘药。” 世间的毒药,凡是被冠以“秘药”这样的字眼,不仅仅代表最它的贵重和稀罕,更表明这样的药,连医术精湛的太医都不一定能探查出来,就更不用说大街小巷那没多少能力的普通大夫了! 这样的秘药,可谓是“杀人于无形”的最佳道具! 古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看向手里那个瓷瓶的目光,也就变得越发地震惊和不可置信来。 “原本,我并不想用这个法子。”钱氏长叹一声,,“奶娘,有件事,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 “按理来说,以老夫人那喜好大鱼大肉,重油重盐的用餐习惯,这么多年来,我们令厨房悄悄放的那些慢性药,早就应该和食材相生相克,起到最佳效果了。” 尤其,这两三年来,每每杜芷萱和老夫人见面时,杜芷萱都能将老夫人气得晕厥过去。 以老夫人的年纪来说,这晕着晕着,绝对不会出现所谓“习惯成自然”的情况,而是会被气出一大堆病来,才对。 偏偏,每位给老夫人诊脉的太医,都斩钉截铁地说老夫人的身体非常好,是他们给那么多达官贵人诊脉中身体最好的,只需按照平时的保养法子,就能达到延年益寿的功用。 “奶娘,说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一直以为,安平郡主早就知道了老夫人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才会特意收买了太医,让太医说出这样的话来,以扰乱视听。” “不过,如今,我却觉得,从最初,我就想错了。” “只怕,若我没猜错,老夫人早就察觉到了这些药物的存在。” 钱氏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阻寒。 做为杜尚书的“心上人”,在钱氏嫁入候府的第二天,就非常顺利地得到了候府的管家权。 如今,十多年过去,钱氏早就在候府每个关键位置处都安插了自己的人。可谓是真正达到了“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的境界。 可惜,即便如此,钱氏依然拿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没有办法。 哪怕,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的管理给人予一种极度松散的感觉;哪怕,老夫人倚重的郑嬷嬷,表面看来,已被钱氏收买,才会明里暗里地帮着钱氏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事实上呢? 从早在郑嬷嬷帮钱氏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被老夫人剔除了“信任”名单! 就连钱氏收到的那些“信息”,也都是老夫人特意放出去的。 …… 脑子里浮现出诸多念头的同时,钱氏心里又浮现出浓浓的懊恼和后悔。 过往那近二十年时间,她究竟怎么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明显的漏洞!否则,如今的她,又何需面对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古嬷嬷嘴唇动了动,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钱氏的话,并极力劝说钱氏“三思而后行”。 不过,这段时间里,钱氏一次又一次抖露出来的秘密,让自诩“处变不惊”“遇事不乱”的古嬷嬷一次又一次地失态。 这失态着,失态着,也就成习惯了。 而,习惯成自然的古嬷嬷已敢对任何人宣称,如今的她,一颗心脏早已被锻炼成了“钢墙铁壁”,能经得起任何残酷事件的摧残了! “奶娘,我明白你的意思。”钱氏苦笑一声,“正因如此,才越发地让人不会怀疑到安平郡主身上。” 以安平郡主的出身、心性、能力和手腕,真想对付一个人,并不需要使出这般让人轻易就能追查到源头的手段。 毕竟,不论老夫人和安平郡主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说到底,只要老夫人一直拥有超品诰命夫人的身份,那么,哪怕安平郡主有着皇室赐予的郡主爵位,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这般对付老夫人。 否则,这“贵圈”,可就真的乱了。 古嬷嬷讲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再次垂下头来,轻轻地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看着古嬷嬷离去的背影,钱氏一声长叹,眼底的茫然和苦涩等情绪一闪而逝,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 其实,若可以的话,她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只是,如今,太多的人逼迫她! 需知,这一招,对钱氏来说,可谓是破釜沉舟,两败俱伤。 只因,候府老夫人去世,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备嫁的杜芷萱这位准秦王妃,也不仅仅是二房和三房那几位正议亲的姑娘,更多的,却是钱氏捧在手心里呵护娇宠的杜芷薇这位嫡嫡亲的闺女的婚事! 毕竟,眼下,杜芷萱已有婚约在身。哪怕守孝三年,单为着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和秦王这段时间里对杜芷萱的上心这两点,就表明杜芷萱这个“秦王妃”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根本就不会平白无故地被人夺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43章 墙将倒众人欲推 “倒是可惜了薇儿……” 钱氏低低轻喃着,清秀的面容,一半显露于明媚的阳光下,一半隐没于无尽的黑暗里,衬着她脸上那抹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神情,越发地令人胆战心寒起来。 “好不容易,才等到六皇子出宫开府……”想起这几年里,与六皇子母家暗地里敲定的“联姻”计划,却因此事而彻底被搁浅,就令钱氏又是一阵地咬牙切齿,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方向的目光也越发地阴冷狠毒。 “也不知,三年后,又会是种什么样的情况?” 说来,如今的钱氏,还真是“进退两难”。 倘若,为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之故而毒死老夫人,再规规矩矩地守完三年孝,那么,哪怕候府其它人都有所察觉,却也奈何不了早早就将候府管家权尽揽于怀的钱氏。 如此,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向来身体康健的老夫人“突然病逝”这件事,是否有什么隐秘。 若处理得不好,只怕那些才减弱几分的流言蜚语,会犹如被浇了好几桶滚油般,以一种令人无法阻挡之势狂涌而来! 倘若,为杜芷薇嫁入六皇子府之故,而按奈下满腹的恨毒,任由老夫人利用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而逼迫杜尚书休弃钱氏,再或者,直接将钱氏送到庄子或家庙里,从此,孤老终身。 如此,虽不会令杜芷薇受“孝期”影响,但,谁敢肯定,六皇子和其母家不会顾虑到钱氏的名声,而毫不犹豫地撕破“契约”呢?! …… 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那般尽善尽美的。 而,哪怕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薇这个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亲闺女,但,真到了“生死关头”,遗留在钱氏骨子里的自私和凉薄等情绪就再次冒上头来,令钱氏在犹豫一番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拯救自己”的决定。 “都说‘母以子贵’,可,倘若,母亲早早离世,那被遗留在这世间的子女,又将会过上一种何等可怜的凄惨生活呢?” 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后,钱氏就将心里最后一丝不忍也掐灭了,只是端着茶杯,目光停留在窗外的景色里,神情却略有些茫然,静静地等待着古嬷嬷的回秉…… 与此同时,二房和三房也在讨论钱氏会否因外间那些越传越盛的流言蜚语,而令老夫人逼迫大老爷休妻这件事情,并针对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位素来不会轻易认输的妇人,会做出来的一系列“狗急跳墙”举动,做好了一系列的应对的措施。 后宅本就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论这一场争夺是老夫人,抑或是钱氏赢了,总归,以众人对这两位的了解,最终,逃不过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此一来,候府的管家不就能落到二房或三房身上了? 这,可是最令人向往的“螳螂捕蟑,黄雀在后”呢! 人心,总是这般贪婪,永不知足。 更何况,在老夫人的“言传身教”影响下,候府一众人,可谓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图”,就像闻了腥味的猫一样,见着一点利益都会凑上前去,更不用说,眼前摆放着这样一块巨大的蛋糕! 谁能忍受得了蛋糕散发出来的香喷喷,蛊惑人心的味道呢?! 为此,素来看彼此不顺眼的庶出二房和嫡出三房,也可以摒弃前嫌,再度联手,从而在给予“偏心眼”的老夫人一个深痛教训的情况下,也能令这些年来,屡屡明里暗里挑刺找茬,令他们连连吃亏的钱氏载一个大大的跟头! 武候王府 “这件事,其实挺有趣的。”钱诗雅轻抚衣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奶娘,你觉得,我那位小姑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而,我那位一向将小姑姑捧在手心里,毫不犹豫地苛责了自己嫡女的小姑夫,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从没有哪一刻,钱诗雅像今天这般感觉到痛快。 果然,自己的快乐,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此,这份快乐,就变成了两倍或三倍,让人觉得整颗心都跟着飞扬起来。 “老奴猜测不出。”王嬷嬷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些年来,如果说安平郡主是一个让她觉得心机颇深的老人家的话,那么,被她带在身旁教养的钱氏,就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只怕,小姑姑做出来的决定,会超出众人预料之外。”钱诗雅想了想,很快就拍掌笑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我这位小姑姑会做出那等‘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决定。” “毕竟,一手掌控候府管家权多年,并在众人眼皮子下暗害了我那位大姑姑的候府老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想来,很快,就能知晓结果了。”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望小姑姑一二。哪怕,只是跟她说说贴心话,也是好的。” 那样的景象,想想,就让人觉得颇为期待! 王嬷嬷眼神一敛,一板一眼地说道:“只怕,如今,姑太太已分身无术。” 可惜,这样的说词,也就能蒙骗那些不太了解王嬷嬷本性的人,想要蒙住对王嬷嬷知之颇深的钱诗雅,却还不太可能。 当然,钱诗雅也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王嬷嬷,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颇有深意地说:“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往后,我可要越加地小心谨慎些,才能活得更长久。”从而,更加畅快地看那钱氏的笑话! 即使这话,钱诗雅并未言明,但,古嬷嬷依然立刻就明了,遂也跟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说来,这些年来,钱氏确实给了钱诗雅很多的帮助,但,相比较起来,钱诗雅付出的却更多。 偏生,最近几年,不知钱氏是怎么想的,竟打起了“隔岸观火”的念头。偶尔遣人提醒钱诗雅的一些举动,也不过是想让钱诗雅和杜芷萱两人越发地闹腾起来,以便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尤其,杜芷萱被送入家庙,幡然醒悟这件事,钱氏一直瞒着钱诗雅。甚至,在钱诗雅察觉到不妙,心生疑虑的情况下,竟依然咬紧了不松口,从不主动讲述杜芷萱大闹候府,逼迫候府一众人“退避三舍”,不敢再轻易招惹杜芷萱这件事的源头。 最最令钱诗雅和王嬷嬷这对主仆无法接受的,却是钱氏屡屡在钱诗雅生出退避之心的时候,依然手捏钱诗雅的把柄,挑拨着钱诗雅继续与杜芷萱争斗,从而达成“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目标。 单凭这一点,就能让王嬷嬷将钱氏恨之入骨。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钱氏露出败像来,王嬷嬷又岂不会痛打落水狗呢?! 第744章 闻讯小公主急怒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明媚的阳光,翠绿的植物,偶尔拂过面颊的轻风,带来鸟雀的叫声,成就了初夏那独特的美景。 都说“春困秋乏”,如今,虽已是晚春,用过午膳的杜芷萱,依然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手里随意地捧着一本书,双眼微阖。 空气,仿佛都变得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呼喊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很快,就抵达杜芷萱面前。 “萱儿,你这坏丫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遣人告知我一声!” 一瞬间,空中都平地起波澜,惊起鸟雀无数,更不知有多少未提防的丫环婆子,因这道“气沉丹田”的狂喊声而剜了脚,摔了跤,撞了墙。 “琳琅。”杜芷萱看向倚在门口,那个气喘吁吁,额角沁汗的红衣少女,一脸无奈地说道,“你那表哥,又怎么你了?” “什么怎么我了?!”小公主下意识地回了句,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本就因为忽促奔跑而绯红的面容越发地娇艳欲滴起来,“杜芷萱!” “在。”杜芷萱笑嘻嘻地应道,却是并未起身,只是将手里的书卷搁置小几上,就冲小公主招了招手。那幅神情慵懒,姿态惬意,状若与人撒娇的“招财猫”模样,只萌得小公主捂着胸口,双眼放光,再顾不上其它的,犹如一阵狂暴的风般,迅速扑向了杜芷萱。 “好可爱,好可爱!” “怎么能这般可爱呢?!” “一想到,这一个月来,我因你而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生生瘦成皮包骨的模样,偏生,你竟然安枕无忧,养得面色红润,气色极好,就令我这颗心,犹如浸泡在冰水里似的,凉意瞬间就渗透全身啊!” 若,小公主的手不要冲杜芷萱的痒痒肉而去,嘴角不要噙上一抹“狡黠奸诈”的笑容的话,那么,她的话语还有几分说服力。 “让我瞧瞧,你究竟哪儿瘦了,又是如何地憔悴了?”一边说着的同时,杜芷萱也毫不犹豫地上手挠抓着小公主,很快,就令小公主败下阵来。 两人一番打闹,清脆悦耳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开来。 “不是跟你表哥,去江南游玩了吗?怎么突然赶回京城了?”杜芷萱拽了一只软萌可爱的小q抱枕,搁到自己脑袋下后,才微微侧身,问着同样枕着另一只小q抱枕肚子,正用一种“我很不高兴”的神情瞅着自己的小公主。 眼见,杜芷萱不仅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反还特意做出这幅“坦然无辜”的模样,只令小公主牙痒,手痒,恨不能立刻就狠狠地揍杜芷萱一通,以泄心里那番郁气。 奈何,这头,她才亮出自己的爪子,那头,杜芷萱就眦牙,露出了自己那口令人胆战心惊的白牙! 哪怕杜芷萱笑得再如何地明媚灿烂,却也掩饰不了她那满肚子的坏水! 一想到不论自己,抑或是自家表哥,都不是杜芷萱和秦王这对“狼狈为奸”准夫妻的对手,小公主就默默地告诫自己——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待到杜芷萱嫁给秦王的时候,呵呵哒! 尤其,闹洞房…… 想到那般美妙的场景,就令小公主目光有些飘移不定起来,嘴里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过,很快,小公主就在杜芷萱那“惊疑不定”“若有所思”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并换上了一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审讯姿态。 “你还说?!” “枉我以为,你素来聪慧机敏,心怀虚谷,比这世间许多人都活得明白。偏生,你竟然能放任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传扬开来!” “你知不知道,当我身处江南,听到那些‘候府大老爷和继夫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追忆候府老夫人往事’之类的说书言论时,有多么地震惊和不可置信?” “偏偏,我心急火撩地赶回京城,见到的却是你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你……”说到这儿时,小公主忍不住狠狠地戳了杜芷萱的脑门一下,眼见杜芷萱的脑门被自己的手指戳红了,才又仿若察觉到什么似的,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待到发现屋子里仅只有自己与杜芷萱两人,绝对没有那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煞神”后,小公主才轻舒了口气,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越发地“恨铁不成钢”起来。 “不过是一些小事,何至于这般……”剩下的话,还在杜芷萱喉旁打转,就只见小公主越发凶狠地瞪视着自己,并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和,就再次扑上前来,不管不顾地狠揍自己一通”的念头时,杜芷萱才无奈地轻笑了声。 “你呀,放着江南那美好的景色不看,偏要一路急赶回京城。也不知往后,你那亲亲表哥会如何地厌憎我,恨不能在门口立一块‘杜芷萱不得入内’的牌子,以表心里的愤懑呢!” 话虽如此,但,倘若,杜芷萱的嘴角不要翘得那么高,眼底的狡黠和促狭之意不要那么明显,那么,还比较有说服力。 “他敢!”小公主想也不想地说道,却并不打算,就这般轻饶过杜芷萱,“别跟我兜圈子,说罢,你究竟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小公主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听风是雨”了,竟然没深思以杜芷萱那“狐狸转世”的心性,真有事情犯到她身上,又岂会做出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不关心姿态?! “早在父亲迎娶小姨的那天,这偌大的勇诚候府,就已沦为了盛京的笑谈。只不过,过往那些年,大家都碍于候府和将军府之势,而不敢肆意议论。” “如今,只不过将这些往事都摊开来,暴晒在阳光下,让众人真切地明白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往后能令京城其它府邸,也由此事件中吸取到教训,不再那般偏疼某个儿孙,抑或是不再一味地要求自家儿孙‘愚孝’,却也是一桩幸事。”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745章 流言蜚语像韭菜 “是吧?!” 小公主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目光在杜芷萱那“恳切”“诚挚”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才淡淡地说道:“可惜,我不信!” 虽然,这人被“坑”着,坑着,就会被坑成习惯。 但,自诩聪慧机敏的小公主,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一枚彻头彻尾的“蠢货”。 “哦。”杜芷萱应了声,就没再多说了,心里却有些遗憾小公主还越是越来越精明了,竟然不再像往常那样,轻易就被她拐带到沟里了。 “不如,我们来谈谈,这次江南之行,你们都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杜芷萱!你又在跟我打马虎眼!!”一连再被杜芷萱忽略无视的小公主,再次气沉丹田,怒吼出声。 “淡定。”杜芷萱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道:“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又算不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上。” “倘若,为此事而心烦气燥,焦虑不安,才会落入敌人的算计中。” “你又想做什么?”小公主下意识地说道,话落,就意识到了杜芷萱的不对劲之处,“好哇,你这家伙,竟然连我都敢蒙骗!” 她就知道,杜芷萱从不是个信奉“吃亏就是福”的姑娘,如今,曾经频繁对她出手的仇敌终于做出自掘坟墓的举动,她又岂会没什么行动?! “老实交待!”一边说,小公主还冲杜芷萱亮出了自己的爪子,一幅杜芷萱不坦白从宽,就会再次对杜芷萱实施“挠痒痒肉”的惩罚模样。 “好吧,我说。”杜芷萱举手,做出一个投降的举动后,才道:“我只是让这些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盛京大街小巷,再令人向两方人马报信,将责任都推卸到另一方身上去而已。” “旁的,却是什么也没干。” “呵呵!”小公主还真是被气笑了,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多小动作,还自诩“清白无垢”,呸! 不过,再一想,却觉得心情颇为畅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默默地怀疑了下人生,并觉得自己“三观”略有些不对劲的小公主,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给抛到一旁去了。 不论如何,只要杜芷萱这个她唯一认可的好朋友,没有在这样一场无声的哨烟中受到任何的伤害,即可。 旁的,又何必在意呢?! 总归,那些真正“受苦受难”的人,承受再多的流言蜚语,却也敌不过当年杜芷萱被一众人刻意捧杀,传出来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爱之道”之类的流言蜚语来得更痛苦。 毕竟,一个是被人算计,一个是自食恶果。 敏锐察觉到小公主变化的杜芷萱,嘴唇微勾,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你才回来,肯定不知道,如今,盛京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新传闻吧?” “你是说,我那四皇兄?”小公主轻笑一声,想起自己来到勇诚候府这一路上听到的“四皇子和小宫女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我和四皇子相爱的那些年”等诸如此类的传闻,心里那从未停歇过的“八卦之魂”,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的火堆似的,燃起了熊熊大火。 “没想到,混迹于美人堆里,却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四皇兄,竟能成为文人骚客,青楼花魁,市井妇人嘴里谈话的对象。” “这感觉,略有些新奇。” 咂巴着嘴,这般感慨了一番后,小公主就不再按奈满腹的好奇和八卦,问道:“说说,究竟咋回事?” 杜芷萱轻笑一声,抛出一个话题:“你可记得,四皇子府里有位‘凤命’?” 凭借“地狱之王系统”,而拥有了无数鬼鬼帮助的杜芷萱,比江湖人称“包打听”的情报组织,还要更清楚盛京每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因此,不必她特意叮嘱,四皇子这位曾对她心生恶念的家伙府里发生的诸多事情,就被蹲守在那儿的鬼鬼们,一层层地传递了过来。 “凤命?”小公主垂眸想了想,总算从自己的记忆中,扒拉出好似三个多月前,曾与杜芷萱探讨过的齐雅欣这位因拥有特别尊贵命格,而被吴妃娘家兄长毫不犹豫地认回去,并巴巴地走了特殊渠道送到吴妃宫里做宫女的外室女。 “她的身世,不早就被曝光了吗?”甚至,四皇子还以一己之力,于朝堂上独战御史言官而不落下风,成功地演绎出一幕令世人震惊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情景,令世人感慨“四皇子是皇室宗亲中难得一见的挚性真情之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将这盆冷饭拿来出炒,有何意义?! “四皇子不知听了谁的劝,意识到了自己差点就犯下了滔天大错,竟毫不犹豫地打杀了齐庶妃,并当天就连夜入宫,与陛下请罪去了。” “只说,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被瞒在鼓里。” “那所谓的‘凤命’,或者是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人,特意放出来的风声。只是,往常,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扑在陛下交待下来的差事里,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而,这所谓的“不顺眼的人”,莫过于那些明里暗里看他不顺眼,刻意针对他,都有颗“登大宝”之雄心壮志的兄弟们。 “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这些言论,已到无法控制住的程度。” “为此,他宁愿忍受剜心之痛,也要将自己唯一的真爱给打杀了,以此来剖析自己的清白,并向世人震慑,皇室宗亲的威严和骄傲,绝不容任何人,用任何藉口冒犯。” “听说,那位被四皇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连四皇子妃都要倒退一丈开外的齐庶妃,是被他新纳进府里的一个四品官家的侍妾给打杀的。” “而,这位侍妾的父兄家人,都是四皇子得力的手下。” “四皇子更曾许诺,待到事成之后,这位侍妾,就会被他请封为侧妃。之后,就会找个由头,夺了四皇子妃的管家权,令这位侍妾在皇子府里当家作主。” 再然后,这位皇帝亲赐的四皇子妃,或者一辈子都当个有名无实权的四皇子妃,被掬禁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孤老终生。 或者,直接被心大的侍妾,令人灌下一碗毒药,令四皇子妃暴毙后,自个儿则能成为名幅其实的四皇子妃。 而,无论哪一点,都离不开四皇子的支持。 第746章 割了一茬又一茬 “那位齐庶妃,因四皇子之故,放弃良家子女的清白身份不要,偏要入宫做一个侍候人的宫女,更因四皇子之故,而讨好吴妃和六皇子……” 宫女是什么? 那是谁都能打杀的贱藉! 杜芷萱摇了摇头,叹道:“到头来,却无辜枉死,落得个被一席破旧席子给裹了尸首,抛弃荒郊野外的凄惨下场!” “这人心哪,真真是不可琢磨。” 尤其,素来没有多余亲情,只剩下冰冷的权势,富贵,荣华而滋生出来的**和野心的皇室,那更是会为了一把椅子而争个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在连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都顾不上的情况下,谁还会去将多余的心机放在旁人身上呢? 哪怕,这位惨遭牺牲的齐庶妃,是从小与四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长大的,又利用自己的心机谋略,帮扶四皇子颇多,那又如何?! “空有一颗攀附荣华富贵的心,却没这个享受的命。”末了,杜芷萱这般总结道,心里却对齐雅欣这个曾不止一次挑衅为难她的姑娘,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毕竟,说到底,齐雅欣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和她自己那“想做人上人,给嫡母和长姐一个最悲痛教训”的念头不无关系。 这人哪,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应该意识到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超过自身能力的事情,却一门心地想要完成,那不叫有理想有目标,而叫愚蠢的空谈家! 小公主早就愣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离京一个多月,向来聪明人扎堆的京城,怎么就出了这么多奇葩呢?! “你等等,让我重新捋捋。”许久后,小公主才抹了一把脸,道:“祖母和母后那儿,就没个什么章程?”就任由这些影响到皇室清誉的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 不能吧? 皇室中,真心没几个蠢货啊! “出手的人太多了。”杜芷萱轻声说道,并不打算告诉小公主,其实,这件事,之所以能传得人尽皆知,她也在其中出了一把力。 “也是。”并不知道杜芷萱小心思的小公主,只是思索片刻,就苦笑着说道:“只怕,那些被四皇兄得罪的人都齐刷刷出手了吧?” 比如说,被四皇子刻意针对排斥的兄弟们,包括,一向敬重四皇子,却并不打算放弃“大位”之争的六皇子。 再比如说,那些原本就看不惯四皇子一番作派的大臣们。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被四皇子一连再地将脸皮揭下来,往地上狠踩的四皇子妃和其家人。 说什么与皇子联姻,不仅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那也得要遇到一个靠谱的皇子,才行啊! 像四皇子这等轻易就被人套了话,将狠戾心思尽显于世人前,却自诩“老子天下第二聪明”的蠢货,当然是该断的时候,就要断个干脆利落,以免被“潜龙”察觉到他们的小心思,从而在登基后频繁地出手找茬,打压他们吧! 不能因为嫁了一个姑娘,就将整族的性命和前程全部押上去啊! “不过,这事,四皇兄确实做得不太地道。” 严格说来,这所谓的“凤命”之类的说法,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难登大雅之堂的后宅小道,真正令人觉得心寒的却是这位齐庶妃,不仅仅是四皇子的表妹,更曾为四皇子不止一次地出谋划策过,可谓是四皇子心里一朵无人可替代的“解语花”。 偏偏,连这样的“解语花”,在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大业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抛弃。 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这世间多的是“爱美人,更爱江山”的人。尤其,皇室中,这类人,从来不少。 只是,四皇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令自己宠信的另外一个妾侍,亲自前去弄死齐庶妃! 哪怕不精于后宅阴私之道的男人们,也知晓这个决定,对齐庶妃这个曾令四皇子妃都倒三丈开外的宠妃,在临死之前,不仅未能见到自己真正心爱的男人,反还被这人新近捧在手里的宠妾肆意凌虐的场景! 都说“一夜无妻百日恩”,哪怕不念及这所谓的夫妻情份,也该念及彼此之间的亲人情谊,真觉得齐庶妃的存在,有碍自己的大业,也可以亲自送了入喉即死的毒药而去,又何必这般折辱呢?! 那情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寒。 而,一手导演这一幕的四皇子,在众人心里,又会落下一个何等令人不耻的名声呢?! …… 在杜芷萱与千里迢迢赶回京成的小公主闲聊的时候,远在边疆的秦王,冷冷地瞪视着手里的信件,身上的寒意越发地浓重起来。 若不是,手里的事情太多,绊住了他的脚,否则,他早在收到盛京传来的第一封信件时,就毫不犹豫地打马归京,为杜芷萱作主了! 一想到这儿,秦王的目光就变得越发地幽深起来,打定了主意,明日起,要再狠狠地操练一通那些“蠢货”,不然,岂不是往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还得再将他从盛京召回来?! 以前,也就罢了。 毕竟,那时的他,确实是“乐在其中”,一门心地离了人声喧嚣的京城,只想待在直性子武将扎推的边疆。 不过,如今嘛…… 想起那待在将军府,等着自己回京迎娶的杜芷萱,秦王就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化为一滩水,越发地觉得以往的日子还真是白活了。 不然,能早早认识杜芷萱,达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如此,岂不比在边疆,整日里面对这些风里来雨里去,从不知收拾自己,身上不知浸染了何等腥臊气息,让人恨不能退避三舍开外的大老粗,来得更好?! ——所以,说到底,这些大老粗欠收拾! 明知他“孤家寡人”这么多年,正该享受一把“温香软玉在怀”的围绕着娇妻打转的美好甜蜜日子,偏要将他从美人怀里唤回来,来到边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让他们意识到“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他就不能成为令敌人望风而逃的“杀神”! 第747章 套路,又见套路 勇诚候府,梨香院 仿若一夕之间,盛京的风向就变了。 如今,每个人见面时,谈论的不再是“你知道勇诚候府的事情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快过来,我告诉你一些最新内幕消息”之类的话题,而是“听说,昨夜,四皇子夜御七女,可谓是龙精虎猛”“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看上了同一位花魁”之类的话题。 且不提皇宫里,听到这些被传得面目全非,早已看不见最初流言初起痕迹的传闻,再次摔碎了一屋子瓷器,捂着胸口,暗自发狠,要令那些隐于幕后动手脚的人全部给她两个儿子陪葬的吴妃,单说,勇诚候府里,听到这些不再涉及到自家府里钱氏和老夫人言论的传闻,却是反应各异。 老夫人“心有余悸”的庆幸,钱氏“摩拳擦掌”的斗志,二房和三房“错失一着”的扼腕。 杜芷薇的仰天大笑,杜芷萱的从容镇定。 不过,很快,这些被强压下去的“风浪”,就发起了凶残的反扑。 只因,候府的“定海神针”——那位令许多人都畏惧忌惮的老夫人,一夕之间,突然病重! “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伴随而来的,却是丫环婆子们忙碌的身影和特意赶来侍疾,以表自己孝心的钱氏那温软的劝说声:“母亲,太医已说过,你年纪大了,原本就不该操心太过,思虑太多,往后,你呀,就只管静心休养,儿媳定会将整个府邸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堕了你的威名!” “钱氏,这,却是不必劳烦你了。”老夫人就着周嬷嬷的手,喝了口水,滋润了下那干涸的喉咙后,才抬了抬眼皮,看向正用“关切和担忧”目光望着自己的钱氏。 “这一套,不必再在我面前表演。”许是很多年没病成这般了,如今的老夫人,却是越发地厌烦起钱氏这番“装模作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晓,就连我那被你蒙骗了多年的大儿子,也不例外。” 可惜,出乎老夫人预料之外,钱氏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这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婆媳之间的交谈似的,而并非那戳到她心窝子的冷诮话语。 见状,老夫人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钱氏,这么多年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一切,有赖老夫人教诲。”既然,老夫人诚心挑刺,钱氏也不打算再“装聋作哑”了。不然,岂不是令老夫人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四周都是轻飘飘,没有承受的地方,浑身都不自在”呢?! “你这般,极好。”显然,老夫人也明白钱氏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只不过,人之将老,其言也善。” “念在你的性情,是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来,唯一还比较合胃口的份上,我就再多嘴提醒你一句——不到最后,永远不要认为自己‘稳操胜券’,否则,难免狠狠地跌一个大跟头!” 而,跌到坑里后,能否顺利地爬出来,却不好说了。 飞羽院 “奶娘,你说,那老虔婆今日那番话,究竟有何深意?!”出了梨香院,就头也不回,一路急奔回到自己屋子的钱氏,换下被冷汗沁湿的衣裙,再泡了个花瓣热水燥,捧着茶杯,终于将那些寒凉之意驱散掉后,就忍不住地问道。 相比起很快就恢复到往常镇定自若姿态的钱氏,侍候钱氏多年的古嬷嬷心志却有些不太过关。 就如眼下,她依然惨白着一张脸,身子瑟瑟发抖,牙齿更是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一幅受惊过度的狼狈不堪的模样。 “奶娘,喝点热茶。”钱氏眼含担忧地看着古嬷嬷,轻拍古嬷嬷那遍布皱纹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那老虔婆,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天了。” 接过钱氏递来的茶杯,一连灌了好几杯热茶入喉的古嬷嬷,过了许久后,才长舒了口气:“夫人,刚才那一刻,老奴真以为……”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身子又是一颤,脸上那些好不容易才褪去的惊惶无措等情绪卷土重来,并有愈发深重的迹像。 见状,钱氏无奈地低声吼道:“奶娘,你镇定一些!” “是!”古嬷嬷应了声,用力地掐按着自己的手心,借助这样的痛楚,来令自己那满是惶恐不安的大脑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 只是,一想起老夫人看向钱氏时那冷冽森寒的杀机,就令古嬷嬷再次咬紧了牙关,许久后,才在钱氏那关切担忧的视线里,慢慢地说道:“夫人,你要小心老夫人。” “奶娘,你究竟看见了什么?”钱氏眉头微蹙,此刻,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因,跟随她多年的古嬷嬷,也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又怎会轻易就被人吓成这般?除非…… 在这一刻,曾在钱氏心里浮现过那个猜测,再次以一种让人无法阻拦的强悍之势,稳稳地占据了钱氏整个心房。 “只怕,老夫人早就知晓我们的动作……”甚至,就连这次所谓的“重病”,也是为了麻痹钱氏,而特意做出来的伪装。 “不可能!”钱氏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些人,可都是我从未动过的暗棋。”而,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十多年! “也许,老奴猜错了。”话虽如此,但,由古嬷嬷那忧心忡忡的神情,和眼底越发浓郁的惶恐不安等情绪中,也能猜测出她这番话,只是随意地附和钱氏,以安钱氏之心。 “不。”钱氏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血色尽褪,“也许,从最初,我就想错了。” “若我未猜错,老夫人只怕也早早就对我动手了……” “夫人,你是说……”古嬷嬷悚然而惊,总算明白了,自从见到抱病在床的老夫人后,就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丝不安由何而来! 原来,钱氏这出“下毒”的手段,却是老夫人早年就用过的套路! 钱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方向的目光里,却有着“破釜沉舟”的狠戾! 第748章 杜尚书有点烦恼(1) 最近一段时间,杜尚书很烦恼。 那些和钱氏身世有关的流言蜚语,说实话,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只因,从最初,他就是爱上了钱氏这个人,而非看上了钱氏的身份。 毕竟,大小两位钱氏,均是将军府的嫡出姑娘。无论娶了谁,给他带来的帮助都是相同的,并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这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就突然变了味。 “未出阁之前,就与自家姐夫互生情意,并为了嫁入候府,而暗地里使手段害了自己的长姐。” “面慈心狠,打着‘照顾长姐遗孤的旗号’嫁入候府,实则却怨恨四姑娘占据了嫡长女的身份。每每看见四姑娘时,就心痛难忍,不由得想起那个霸占了自己心上人的长姐,遂将对长姐的怨恨转移到四姑娘身上,不仅‘捧杀’了四姑娘,还与人联手算计四姑娘,只为了让四姑娘身败名裂!” “就连四姑娘当初跪在太后面前,请求太后为其和武候王世子赐婚这桩事,幕后黑手也是夫人,为的,只是能一劳永逸地除掉四姑娘!” …… 听听,这,都说的是什么! 偏生,在他还未能彻底查证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并将罪魁祸首找出来,狠狠地惩治一番时,却被老夫人拿捏着“孝道”,威逼他用“七出”的规矩休离钱氏!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苦口婆心地与老夫人解释“此举,与候府百年赫赫名声有碍”时,却又得知,外间的流言蜚语又玩出了新花样。 “老夫人未出阁前,就爱上了钱将军,并为了嫁入将军府,而低下了世家贵女那高贵的头颅,像个长于山村的粗野妇人般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不说,连‘生米煮成熟饭’,以成就好事这样的烂招都使出来了。” “可惜,最终,却依然棋差一着,被安平郡主给捡了个便宜!” “嫁入候府后,却依然无法忘怀当年的初恋,遂撺唆着老候爷,为自己的长子定下了钱将军和安平郡主嫡长姑娘的婚事。在这位姑娘嫁入候府后,表面做出一幅慈祥和蔼的模样,私下里却心生诡计,竟频繁地遣人接这位姑娘的幼妹入府。” “令人给这两位创造各种机会不说,还有意无意地挑拨这位姑娘,令其与人联手,暗害了自家长姐,再以‘照顾长姐遣孤’的旗号嫁入候府,轻易就将安平郡主的两位闺女尽情地玩弄于鼓掌里。” “为了报复,连自家儿孙的前程未来都不顾。” “说是教养儿女,却将他们教出个为荣华富贵,权势荣耀而抛弃为人的廉耻心,一门心地攀附权贵之家,哪怕为妾,也能干掉正室,自己当家作主的性情。” “如此行为,已不是简单的‘心性狠毒’来形容了。只怕,她是打算令候府彻底败落,泯然于众人视线里!” …… 瞧瞧,这,又都是些什么?! 自家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情,他能不知晓? 一切,不过是些见不得候府好的人,私下里泼过来的脏水。而那些传播这些流言蜚语,并津津乐道的人,不过是被幕后黑手推出来的枪,愚蠢得让人连抬眼看下的**都没有! 只是,还不待他出手,外面的流言蜚语又变了。 “四皇子心性凉薄,却耳根子软,受了旁人一点蛊惑,就毫不犹豫地处死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宠妃。” “吴妃也是个心狠的,任由四皇子作贱自己娘家人。” “四皇子和六皇子争夺青楼花魁,言谈举止间,全不将对方当成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是仿若有着血海深仇的夺妻仇人。” “四皇子夜御七女,连夜回宫,负荆请罪,只说遭了六皇子算计。” “六皇子被打破了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不得不爬起来,跑在皇帝寝宫外,只说自己与四皇子都遭了有心人的算计。” …… 无论这些流言蜚语因何而起,对杜尚书来说,都不吝于一场“及时雨”。 可惜,还不待杜尚书做出更进一步的安排,务必让众人将目光全部投注到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身上,不再关注自家府里的事情时,那好不容易才安生一段时间的候府就又出乱子了。 而,这场事端的源头,却在钱氏和老夫人。 只因,在钱氏为老夫人侍疾的当天晚上,就无端地生了一场高热! 偏偏,在满候府抓瞎,众人皆忙了个“人仰马翻”的情况之下,老夫人竟突然咳血了! 紧接着,二房和三房的当家主母也纷纷重病。就连杜芷萱这些姑娘家家,也都一个个仿若突然被这忙乱的场景给摄住心神似的,纷纷抱病起来。更不用说那些向来只能起到“花瓶”功用的姨娘侍妾,那更是闭门不出,生怕稍有不慎,就枉送了自己这条无辜性命。 失去了当家主母坐镇的候府下人,不知是谁带头,率先找上了杜尚书。 于是,就这般,忙完朝堂上的公务后,回到府里还不能停歇的杜尚书,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繁琐事,素来养尊处忧而形成的“优雅从容”的仪态一去不复返,每日都在“暴燥”的路上奔波。 “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要劳烦我来给你们擦屁股,究竟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才是主子?一堆蠢货!” “再有下次,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直接收拾行李归家吧!” …… 一群管事被轰出去了,又一群管事进去了。 “不是告诉过你们,给我盯紧了府里的下人,我不希望再在外面听到任何和候府有关的消息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想起今日退朝时,那些同僚看向自己时颇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甚至,不止一个对头特意跑到自己面前,说出一番嘲讽和讥诮的话,就令杜尚书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下人,统统都打上三十大板,再全部撵出府去! 再多请罪和解释的话,也不能唤回理智之弦即将崩断的杜尚书。 “你,你,还有你,立刻,给我麻溜地滚!”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49章 杜尚书有点烦恼(2) 当然,此刻,杜尚书并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 或者,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再或者,“出来混的,总要还”。 总之,第二天,杜尚书是面容铁青,浑身黑气直冒地回到候府的。 只因,外面那些一夜之间,就再次变了个调的流言蜚语。 “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往常,勇诚候府众人太过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如今,终于触怒了神明,遭受到了这般惨重的报应。所以,做人哪,不管身处何等地位,都需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行事,才对。” “这情况,用膝盖想都知道是那钱氏和老夫人齐出手,本打算摁死对方,自个儿当家作主,却万万没料到,预料中的美妙场景未出现,反还‘两败俱伤’。而,二房和三房那些人,也未能达成‘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反还成了被殃及到的‘池鱼’。” “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养不教,父之过’,候府那些被迫抱病的姑娘,也是倒了老鼻子的霉,竟摊上了这样冷血无情,残酷狠毒的亲人!” ……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生,回到府里的杜尚书,就遭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你说什么?!”有那么一刻,杜尚书真得很想抛弃自己维持了几十年的“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君子仪态,而做出狂眨眼睛和掏耳朵,以表露自己满腹震惊和不可置信的举动了。 管家的下巴恨不能贴到胸口,根本就不敢看向陷入震怒情绪中的杜尚书,心里斟酌着遣词用句,许久后,才道:“老爷,这,也是不得为之。” “好一个不得为之!”杜尚书冷笑一声,不过是几句喝斥之词,竟然做出这般行为,简直令他叹为观止。 想想看,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和太傅等国家重臣,都难免承受皇帝的苛责,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和管事,又如何能岂求获得更多的东西?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全部要走,那就将契书放还给他们!”他倒要瞧瞧,离了候府这个待管事和下人素来宽厚的地方,那些人还能混出个什么样来! 不过是一群仗着服侍主家,有那么点功劳就意图拿捏主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 杜尚书打发了一群丫环婆子,管事下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候府的每一个角落。而,待在文斓院里的杜芷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忍不住抬头望天,嘴角抽搐不已。 “看来,父亲已心烦意燥了,否则,绝不会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 确实,主家能随意打发下人,但,不能像杜尚书这般简单粗暴啊! “想来,明日,父亲就要面对御史疯狂的弹劾了。” 身为六部尚书之一,杜尚书竟然像一个妇道人家般插手后宅事物,更令和候府有关的言论越传越广,完全达不到“修身齐家”的为人臣子最基本的要求,就能让那些逮着犯错官员就往死里参的御史们,犹如打了鸡血似的,前仆后继地弹劾他“内帷不修”。 “只怕,对大老爷来说,这些,还真算不了什么。”林太医在空中飘来飘去,一脸的不以为然。 “也对,这些年来,父亲不止一次,因‘内帷不修’而被参,早就已习惯成自然了。”杜芷萱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其实,我比较期待这次,皇帝陛下能放大招。” “比如说呢?”这回,林太医颇感兴趣地凑上前来,想要探询杜芷萱的“脑洞”究竟有多么地大,心里的想法又是多么地令人叹为观止。 “赐几个管事嬷嬷,帮助父亲打理家事,令父亲从这一团乱麻的后宅琐碎事物中抽出身来,全心全意地扑在公务上。” “当然,这为下策。” “赐个身份略逊于钱氏的平妻,接手候府这滩烂事,这为中策。” “赐婚三公主与父亲为正室,这为上策。” “……”林太医一脸无语地看着杜芷萱,怎么也没料到,杜芷萱竟能这般地丧心病狂! 世人皆知,三公主素来嚣张跋扈,弄死了两任驸马,一言不和就直接对人挥鞭子! 而,这两位驸马,一位打着“真爱”的旗号,包养外室,弄出了外室女,并让这位外室找上门来,欲与三公主争夺驸马。一位打着“洁身自好”的名义,却流连于青楼烟花之处,公然玩“夜御七女”之类的把戏,更弄出了“妓生子”。 是故,上到太后皇帝,中到重臣,下到普通的百姓,皆只叹服三公主的“眼里揉不了沙子”的本性,却并无一人提及三公主性情太过暴戾狠毒。 这,倒是比被驸马和真爱给逼死了,性情柔弱得令人叹息的大公主,以及为了心中的爱情,而甘愿认下驸马那对外室子女,并将欲为自己作主的太后和杜芷萱当成仇人来看待,颇有些恩怨不分的九公主,来得令更人敬佩和欣赏。 许久后,林太医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多了。” “可惜了。”杜芷萱扼腕不已,“父亲这样的,连给三公主提鞋都不配,又如何能令三公主亲往太后面前,求得赐婚呢!” “受着最严苛世家贵女教养长大的宗室女,绝对不可能与人为继室。”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一针见血地说道,“更何况,还是得在正室面前执妾礼的继室。” 哪怕,皇帝赐婚,十里红妆,万人艳羡,那又如何呢? 如三公主这样的贵女,无论性情如何,骨子里却都有着皇室贵女特有的高傲。 “我知道啊!”杜芷萱眨眨眼,一脸的无辜,“我只是想,当年,父亲能凭着一张俊美的面容,就轻易蛊惑了母亲和小姨,那么,说不准,三公主也会败服在父亲那张俊俏的面容之下呢!” 明明靠实力上位,却被人说成靠脸吃饭。 这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第750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是说,你那位父亲,还拥有‘小白脸’的潜质?!” 杜芷萱猛地瞪圆了眼,就连声音都因为满腹的震惊而变了调:“林太医,你怎能如此说父亲呢?!” 不待林太医回话,杜芷萱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就算‘小白脸’,那也是有能力,有实力,有权势的小白脸,可不是靠女人上位的那种货色呢!” 林太医:“……” 呵呵哒! 她就知道,杜芷萱这张“狗嘴”里,又怎会吐出象牙来?! “如今,我算是知晓,那些得罪你的人,会落得个何等凄惨的下场了。”话虽如此,但,轻抚衣袖的林太医却并不觉得,这样的杜芷萱有何不好。 这个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倘若,不想被人随意搓圆揉扁,那必需展露出自己的爪牙。 “其实,我这个人,一直都很善良的。”杜芷萱撇撇嘴,“你也瞧见了,这么多年来,我何时主动出手对付过谁?” 至于原身的仇恨? 说实话,从最初,到现在,杜芷萱依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原身那样愚蠢懦弱的性子,再活个几世,经历再多的艰辛困苦,也不过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既然,原身明明有重新来过一次的机缘,却偏偏因为前世那样凄惨的现状而放弃,甘愿将这具身体交托给她这个异世之魂,那么,又岂能祈求她帮助原身一报前世恩仇? 当然,那些欺凌原身早已习惯成自然,在她附身之后,依然将她当成软柿子来随意坑害算计的人,却是真得“自讨苦吃”,不能怨怼她会使出“以牙还牙”的手段。 …… 倘若,林太医等跟随杜芷萱已有好几年的鬼鬼们,知晓杜芷萱心里的这些想法,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对天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以此表明对杜芷萱这等“言不由衷”行为的鄙夷和不屑。 不就是报仇嘛?至于给自己找那么多的理由?! 若,杜芷萱真得继续忍耐下去,不做出任何的反抗,他们才会觉得纳闷,好不?! 林太医飘到杜芷萱面前,问道:“你不打算再做些什么?” “我还要做什么?”杜芷萱眨眨眼,满脸的无辜和好奇。 这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倒还有那么几分说服力,落在林太医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眼里,却是立刻就显露原形。 围着杜芷萱飘了一圈,佯装察看了下杜芷萱身后那并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后,林太医才道:“比如说,令人将消息透露给老夫人和钱氏,让她们明白,自己早已身中巨毒。并且,这毒,还是对方收买了自己身旁绝对忠心可靠的下人,投放在自己的饭食茶点中的。” 这样的打击,哪怕,自诩心性坚毅,性情凉薄,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一心满足自己私欲的老夫人和钱氏都绝对忍受不了。 如此,候府将会再次上演大戏。 “这倒不必要了。”杜芷萱轻笑一声,道:“若可以的话,我希望三五年内,她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虽然“大病不断,小病频繁”,但,依然保留着这条性命,继续看这世间风云变化,体会一把即将攀爬到高峰,却突然从峰顶急速往下坠落,不知是否会跌个粉身碎骨的恐惶感。 “最好,待到我嫁入秦王府,为秦王生下一儿半女,肚子里再揣上一个,然后,她们再仿若约好了似的,同一天去世。”到了九泉之下,依然继续争斗,这情景,想想都让人觉得美妙哪! 林太医:“……” 虽然,这些年来,见惯了杜芷萱端着张“温婉柔美”“知书达礼”的面具来欺瞒世人,私下里却是个最最离京叛道的性子,但,搁在今天之前,林太医依然未料到,杜芷萱能将每个未出阁的姑娘羞于谈论的出嫁,婚事,儿女之类的话题,谈得这般地坦荡。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应该吃些什么”般,特别地纯然无伪。 武候王府 这日,与友人小聚,又饮了些酒,再调戏了几个投怀送抱的小美人,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武候王世子,才翻身下马,就被不知在侧门处候了多久的林管家堵住了。 “世子,王妃有请。” 武候王世子将手里的缰绳,随意地递给一旁的小厮,淡淡地问道:“林管家,母亲可有说,有何事寻我?” 这样的武候王世子,令林管家心里又是一叹。 明明,前不久,武候王世子还是一个纯然的孝子,每日里,都会主动前往武候王妃居住的院子请安问候。哪像如今这般,近半个月都没主动见武候王妃一面不说,得知武候王妃寻他有事,竟然这般地淡然,神情举止间不见丝毫的母子情谊。 ——与陌生人相似的疏离和隔阂! 若可以的话,哪怕憎恨或恼怒,也好过这样的疏离啊! 只因,一个人,真在意对方的话,才会有诸如爱恨之类的情绪。若,不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那么,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如同对待陌生人般的冷淡。 这,也正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 “王妃身子有恙,有些事情,要交待世子一声。”林管家恭恭谨谨地说道,微垂的眼眸里,满是对王府那看不到丝毫希望未来的失落和黯然等情绪。 “既如此,我就去看看母亲吧。”武候王世子眼底的厌烦之色一闪而逝,垂眸静候一旁的林管家并未注意到,只因,此刻,他再次皱起了眉头,看向走过自己身旁的武候王世子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失望和叹息。 谁能想得到,以前,可谓是滴洒不沾,更不去那些烟花之地的武候王世子,竟会在娶了钱诗雅为世子妃之后,频繁地出入青楼酒馆,更结交了一些往日里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呢?! 说来,一切,都是钱诗雅这个所谓的世子妃的错! 这般一想,林管家那放在身侧的双手,就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微眯的双眼,迅速掠过一抹阴冷,心里曾浮现过的那个念头,从没变得像现在这般清晰起来。 第751章 欲放大招先教子(1) “母亲。” 武候王世子恭谨地行了一礼后,就站在那儿,不再言语了。 这样的疏离,这样的冷漠! 武候王妃心里恨不能将钱诗雅这个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断,偏,脸上却还不能露出丝毫,以免将眼下已跟自己离心的儿子越推越远。 “睿儿,你过来,让母亲好好地看看你。” 话落,武候王妃就是一阵剧咳,那惨白如纸的面容,也因为这番咳嗽而浮现两团病态的红晕,再加上武候王妃特意遣人新换好的淡青色被褥和帐子,衬得如今的她越发地形销骨立起来。 这一幕,落在下意识抬头,看向武候王妃的武候王世子眼里,不吝于晴天霹雳! “母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待武候王妃说话,武候王世子又看向屋内侍候的丫环婆子,怒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侍候母亲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一个人跟我秉报一声?” 一时间,房间里侍候的下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而,这时,武候王世子才一脸质问地看着赦嬷嬷,道:“郝嬷嬷,你是跟随母亲多年的老嬷嬷了,母亲和我向来信重你。如今,你能告诉我,母亲究竟生了什么病吧?” 郝嬷嬷也跟屋内其它的下人一般,被武候王世子身上暴发出来的杀气给慑住心魂,早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回世子的话,太医已诊治过,只说操劳过多,心思太重,务必好生将养着,万万不能再受气受累,否则,只怕……” “只怕什么?!”武候王世子捏了捏拳头,他真没想到,在钱诗雅嘴里,那向来身子骨康健,每天都会找她过去立规矩的自家母亲竟然真得重病了! 那么,之前,钱诗雅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 钱诗雅可是被世人盛赞的“盛京才女”,身上兼备了旁人难以企及的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和善等优点,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么,这其中,定有人做崇! …… “只怕……”郝嬷嬷咬了咬牙,末了,眼睛一闭,不敢再看向盛怒中的武候王世子,低吼道:“时日无多!” 吼完这句话后,郝嬷嬷就如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不可能!”武候王世子厉吼一声,看向郝嬷嬷的目光越发地阴狠暴戾起来。 只见他急行几步,就准备拽住郝嬷嬷的衣襟,狠狠地揍胆敢胡言乱语,诅咒自家母亲的郝嬷嬷,却在下一刻,就被武候王妃那急切的声音给阻止了。 “不可!” “母亲。”武候王世子并不敢回头,就怕看见武候王妃那越发惨淡的面容,“这般妄言的下人,合该全家发卖!” “睿儿,郝嬷嬷并未说错。”武候王妃悠悠一叹,“自从十多年前,你父王一夜病逝后,我的身子骨就有些不太好了。” “只是,这些年,我一直精心调养着,就连府里的庶物,也大多交由身旁的管事嬷嬷按照旧例处理。” “也幸而,你父王病逝后,那些并未生儿育女过的侧妃和庶妃侍妾们也都纷纷离开了,这偌大的王府里,也就只剩下你我俩母子相依为命。” “人虽少了,有些冷清,却也少了更多的勾心斗角和繁琐事务。” “为了能看着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袭爵封官,从不信佛的我,特意令人修建了小佛堂,只祈求每日念经诵佛的举动,能令佛祖庇护于你。” “而,你也并未辜负我的期盼,被世人冠以‘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誉,与那些享受着祖辈萌荫就不知上进,日日走狗斗鸡,逗猫溜鸟的纨绔子弟不同,每每我与其它府里的夫人交谈时,都能享受到众人艳羡的目光和吹捧夸奖的话语。” 想起往常那走到哪儿,都自带“闪光效应”的场景,对比如今根本就不敢出门应酬,以免被众人那嘲讽和讥诮的目光和话语将最后一点脸面也撕扯下来的场景,还真是“天”与“地”的区别! 这般一想,武候王妃就越发地恼恨起钱诗雅来,只恨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竟成了世人嘴里那“千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蠢货! 只是,搁今日之前,谁能想得到,那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里的杜芷萱和钱诗雅这对嫡亲表姐妹,竟会给予她这般大的“打击”呢?! “就连那勇诚候府娇养着长大的四姑娘,也都被你惑了心神,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世家贵女的自尊和傲骨,于宫宴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赐婚。” “原本,我儿,应该迎娶这样一个身具‘福星’命格,并被太后赐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姑娘为世子妃。” 如此一来,武候王世子的袭爵,就能成为板上钉钉,不会再出现任何的波澜了。 “只可惜……”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摇了摇头,满腹的后悔和懊恼等情绪不再掩饰地流泻出来,只令同样被武候王妃一番话带入自己思绪里的武候王世子,也下意识地震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罢了,这些,都已过去,如今,再说,又有何用呢?!”武候王妃向来都是个懂得何时该退让一步的人,就如眼下,她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只是,总归,说到底,我们王府都亏欠了那四姑娘。” “我这儿已经准备了一些礼物,待到四姑娘出嫁时,你令人送到候府,给四姑娘做添妆之用吧。” 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慎重地交待道:“记住,万万不能让钱诗雅送添妆礼。不然,落在旁人眼里,岂不令人怀疑我们王府的用意?!” 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怕钱诗雅借此挑事”的意思,只令武候王世子也不由得白了脸,下意识地为钱诗雅辩驳道:“母亲,你误会雅儿了,雅儿绝不是那样的人。”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52章 欲放大招先教子(2) “睿儿!到现在,你还认不清吗?” 武候王妃一脸的失望,只觉得眼前这个陷入爱情“迷潭”里,久久都无法走出来的儿子特别地陌生,根本就不像她和武候王爷的种! 没有武候王爷身上那“说一不二“的杀伐之气,也没有她长于内宅而养出来的老谋深算之道! “那钱诗雅若真是个好的,当年,就不会明知你和杜芷萱的婚事,却依然上赶着与你频繁地见面。” “口口声声说要充当你和杜芷萱之间的‘红娘’,帮你俩传递代表彼此心意的信件和物品,可,实际上呢?” “母亲,不是这样的。”武候王世子依然不愿意相信,钱诗雅是一个“爱慕虚荣”“心狠手辣”“精于谋算”之道的姑娘,否则,岂不是表明,过往那些年,他都太过愚蠢,竟然被一介妇人给玩弄于鼓掌里嘛?! 他可是众人称赞的“聪明人”,身上怎能有这样的污点?! “那个时候,杜芷萱的一些行为,确实很令人忍受不了。”想起那段被杜芷萱不分日夜,不分时辰痴缠的日子,武候王世子就一脸的嫌恶和厌烦。 “偏,她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固执地觉得,我是‘爱在心’,却‘口难开’。” 想起钱诗雅曾提到过的杜芷萱觉得他是那酪霸拽高冷的世子爷,所以,才必需采用话本里提到过的“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从而慢慢地融化他这颗冷若寒冰的心脏,让他感受到爱情之海的迷醉之类的话语,就让他再次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事实上,到现在,武候王世子依然坚定地认为,杜芷萱之所以会特意使人传出“福星”的命格,看中的也不过是秦王那比他更冷酷的性情,能真正地完成她那“令冰山融化”的计划。 所以,严格说来,秦王,不过是捡了他不要的东西! 一介备胎而已! 见状,武候王妃也懒得再继续与武候王世子打机锋了,只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睿儿,你觉得,本朝太后和皇帝识人之术,辩人之术如何?” “太后素来是天下所有女人的表范,而,皇帝向来英明神武……”剩下的话,在武候王世子喉咙里打转,却让他根本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原本清澈的眼眸,却因为心里突然生出来的猜测而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既如此,那么,你以为,连这两位都盛赞的杜芷萱,又岂会是钱诗雅嘴里那般轻贱不自爱的姑娘呢?!”武候王妃微眯双眼,对自己再次利用杜芷萱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心虚和愧疚。 “那只能说明,她太擅长伪装。”武候王世子微微垂眸,慢慢地说道,那略有些扭曲的面容,和不知何时紧紧拽在一起的拳头,却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睿儿,你向来都是个聪明的。”武候王妃轻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告诫你——看你,永远不能用眼睛,而应该用心。” “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钱诗雅是否真如你想像中那般纯洁美好?而,杜芷萱又是否你眼睛看到的那般肮脏邪恶?!” …… 眼见武候王世子身形踉跄地离开,郝嬷嬷才服侍武候王妃,将脸上的妆容卸除,并送上了新沏的热茶。 “王妃,今日,就这般吗?” 原本,按照武候王妃的计划,今日,她是准备将“自己生病”这桩事的源头给安在钱诗雅身上的,可,方才,武候王妃却是闭嘴不提此事! “郝嬷嬷,你要知道,响鼓不用重锤敲。”武候王妃手执茶盖,轻轻撇动着茶沫,“睿儿是我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 “这些年来,他为人如何,你我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这样的他,只是一时之间,被所谓的‘情爱’给迷了心窍,才会做下这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待到他醒悟过来后……”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血腥冷酷的笑容,“到时,我们就亲眼看着那心怀不轨,一心挑拨我与睿儿母子情谊的贱人,会落得一个何等凄惨的境地吧!”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眸里,都流露出浓浓的兴奋和激动,更有着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欣慰和期盼。 …… 这日,一身酒气,醉眼朦胧的武候王世子,由小厮搀扶着回了房。 得了丫环报讯的钱诗雅,忙不迭地迎上前来。 一通忙碌后,服侍着武候王世子歇息下的钱诗雅,才转过屏风,来到外间。 “世子今日去了哪里?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明知纵酒伤身,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劝说一二!” “回世子妃的话,小人也劝说过,只是……” 跪在下方的小厮,纷纷出声为自己辩解着。而,钱诗雅则好整以暇地听着,脸上虽流露出震怒的神情,但,倘若,真与她熟络的人,却能察觉到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波动。 仿若,这个被人带到了烟花酒楼之间,与许多来路不明的妓女玩闹一场的男子,并非她煞费苦心才谋夺到手的“真爱”,而是路旁一个随处可见的陌生人似的,不值得她付出更多的同情和怜悯等并不存在的情绪。 …… 摆了摆手,摒退小厮后,钱诗雅才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悠悠叹了口气。 “奶娘,这样的日子,太苦了!” “世子妃,你不是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王嬷嬷上前几步,轻声劝说道,若,脸上流露出来的“暗示”神情不要那么明显,更不要状若无意地看了眼武候王妃居住的院落,那么,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也许,这样的生活,就是老天爷对我夺了萱表妹夫君的惩罚!”钱诗雅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涩,“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爱情来临的时候,谁能想得到其它的东西呢?” …… 不知何时,原本安睡于床塌上的武候王世子,已经静静地站在屏风后面,默默地注视了钱诗雅许久。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跪了一地,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的下人。 第753章 无辜躺枪者众多 勇诚候府,文斓院 正听到精彩处,却发现鬼鬼们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回望自己,杜芷萱挑了挑眉,难掩满腹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鬼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半晌,都没有谁开口说话。 这情景……不太对啊?! 杜芷萱慢悠悠地扫视过屋内表情各异,却目光飘忽,根本就不敢看向自己的鬼鬼们,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猜测,脸上却不露丝毫:“该不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我有关吧?!” 也只有这般,才会令这些“八卦心”早就爆棚的鬼鬼们,做出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你呀,就别为难他们了!”烟雾散去的同时,林太医的身影也出现在屋内。 也没见她怎么动作,满屋子的鬼鬼们,仿若身后有极可怕的人追赶着似的抱头鼠窜。 “其实,这件事……”说到这儿时,林太医还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抹调侃,“就前后因果来说,摊到你身上,你一点也不冤枉。” “什么意思?!”杜芷萱微眯双眼,心里不由得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大吵了一通,以钱诗雅被气晕过去,而,武候王世子被钱诗雅抓挠得破相,暂告一段落。”明明很激烈的碰撞事件,落到林太医嘴里,却变得了干扁的一句话。 偏偏,此刻,林太医竟还颇有兴味地问道:“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何而争执?” 杜芷萱翻了一个白眼,这,还用问嘛?! “不错,和你有关。”林太医轻抚衣袖,在杜芷萱身旁落坐,道:“武候王世子说钱诗雅欺骗了他,否则,如今迎娶你的就会是他,而不是那被世人称之为‘煞星’的秦王。” “武候王世子还说,若非钱诗雅刻意挑拨兼勾引,他并不会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真正爱着的人是你,而非钱诗雅。” “武候王世子还说,他一定会上折,与皇帝请罪,并请求与钱诗雅和离。” …… “我那表姐怎么说的?”出乎林太医预料之外,杜芷萱并未因武候王世子这番莫名的攀扯话语而气恼,甚至,脸上的神情依然那般地平静,仿若,即将可能名声受损的那个姑娘并非她本人似的。 林太医狐疑地看着杜芷萱,虽心里不解,嘴里却道:“还能什么呢?不就是将当年武候王世子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摊开来讲个清楚嘛!” “这,才应该是‘郎有情,妾有义’,足可传唱千古的爱情故事。”杜芷萱笑了笑,原身痴缠武候王世子近五年这件事,在钱诗雅和钱氏两人的联手之下,大梁的世家勋贵之家,又有几人不知? 唯一真正被瞒着的,也只有那些生长于穷山僻壤之地的人而已。 既如此,那么,有些事,又何必遮掩呢?倒不如,将一切大白于天下,任人评说,自有那聪明的人,知晓何为“事实真相”。 将军府,荣寿院 遣退前来报讯的嬷嬷后,沉默许久的安平郡主才轻叹道:“我那可怜的萱儿,竟然又要遭受这样大的罪过。” 秦嬷嬷亲自沏了一杯茶水,递到安平郡主面前,轻声宽慰道:“郡主,老奴以为,这些事情,本就瞒不过世人。” “与其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受了某些有心人的蛊惑,从而私下里议论县主,倒不如将一切都撕虏开来。” “如此,也才能让人明白孰错孰对。” 就如化脓的伤口,必需要将伤口上面的烂肉剜掉,再上药包括,才能彻底全愈。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安平郡主一脸的心疼和担忧,心里更有着浓浓的自责和无奈。 倘若,他们早些察觉到不对劲,那么,是否,杜芷萱就不用经历这一遭?! 想想看,杜芷萱未能“幡然醒悟”,那么,落入众人谋算中的杜芷萱,如今,又会落得个何等可怕的凄惨结局?! 这些事情,还真不能深思。 只因,每次深思的时候,安平郡主就会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用力地揪住,呼吸间,丝丝缕缕的痛楚漫延开来,却又无力阻止,更无力反抗。 勇诚候府,梨香院 “咳……”一阵急促的呛咳之后,出现在周嬷嬷耳里的,却是那根本就不顾及自己身子是否能承受的疯狂大笑声。 “哈哈哈……都说老天是公平的,这世间,任何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瞧来,可不如此!” “老夫人,太医曾说过,如今,你需要平心静气,好生将养着,才能尽快恢复。”周嬷嬷端起茶杯,用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将杯子递到老夫人唇旁,服侍着老夫人饮了小半杯温水后,才将杯子放回桌上。 “这偌大的候府,可还需要你操持呢!”说到这儿时,周嬷嬷还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府里乱成了什么样,唉……” “倒是辛苦老大了。”老夫人眼皮微耷,神情平淡地说道。 即便一直待在房间里养病,几乎可以用“足不出户”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但,做为从未曾真正放手候府权势的老夫人,却依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候府内里的“乱象”。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不仅未生出丝毫的怨怼和愤懑,不甘和恼怒等情绪,反而还隐隐觉得兴奋和激动,恨不能这样的日子再长久一些…… 飞羽院 “看来,那武候王妃终于出手了。”钱氏冷笑一声,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如此,倒也好。”省得她再煞费苦心地想法子整治钱诗雅! “夫人,咱们早该如此了。”古嬷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世间,最高明的算计人心的法子,从来都不是“明里暗里”使计策,而是“坐山观虎斗”,待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收那渔翁之利! 钱氏沉吟片刻,交待道:“奶娘,时机到了,将我们之前收集到的地些消息,全部放出去。” 这,正是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 不然,又如何让钱诗雅明白“有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个道理呢?! ****** 第754章 秦王回京心欢喜 时光如流水逝去,在杜芷萱兴致高昂地看热闹时,就在杜芷萱扳着指头,盘算着秦王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时,这天,就有丫环一脸喜气地进来。 “县主,秦王回来了,正在荣寿院拜见将军和郡主。” 杜芷萱立刻起身,将手里的书卷,随手抛到了塌上,一番梳洗后,就由今日当值的白嬷嬷、云嬷嬷、书蝶和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簇拥着,抵达荣寿院。 有时候,不知该说这世间总有一些巧合,抑或是说,很多巧合也都是有心人“谋算”出来的。就如眼下,秦王就默默地估量着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到荣寿院的距离,并起身与安平郡主和钱将军告了声饶,就毫不犹豫地跑到院外去迎接杜芷萱了。 六月的初夏,阳光灿烂,树影婆娑。 一阵风吹过,卷起秦王的衣袍,也带来了空气中独特的淡香。 一步步,一步步,近了…… “砰!砰!!砰!!!” 在这一刻,秦王根本就顾不上自己那匆促跳跃的心脏,会不会超过自己身体的承受力,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前方的倩影,目光灼热中暗含浓浓的情意。 甚至,就连秦王身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也消融了几分,整个人突然间就变得鲜活起来。仿若天上那原本正用一种淡漠目光俯看世间凡人蝼蚊的神仙,一下子就从飘渺的仙宫抵达人间似的,身上隐隐浮现淡淡的烟火气息来。 这样的人,是属于自己的呢!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也因自己而起呢! 心里浮现出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往前迈去的脚步也顿了顿,紧接着,就毫不在意自己形像地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 在距离秦王只剩下不到十步左右的距离时,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加快了步伐,以一种“乳燕投怀”的姿势窜到了秦王怀里,并仿若未察觉到被自己搂住的劲瘦腰身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似的,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再用手指轻戳那**的胸膛。 “说好的,只去一个月,怎么就由一个月变成两个月,再到三个月了?” “都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虽然,你并不非从文的儒雅君子,却也不能真跟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大老粗一般,自己说过的话,转过身,就能忘记吧?!” “下次不会了。”秦王只觉得杜芷萱的手指,仿若带上了魔法似的,触碰到哪儿,哪儿的肌肤就带上了滚烫的热意,根本就忘记了“说教”杜芷萱方才那极不符合世家贵女身份的姿态。 于是,只恨不能时光就此停留的做王,毫不犹豫地忘记了自己早在最初,确认到不能及时赶回盛京的消息后,就忙不迭地遣人快马加鞭地给杜芷萱送信这件事,只是深深地检讨自己: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能让自己喜爱的姑娘这般担忧害怕呢?! 虽然,这个“最初”的时间,确实有些漫长…… “如果,还有下次呢?”杜芷萱微眯双眼,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秦王抿了抿唇,到喉的誓言,又被他生生吞下肚去。 说到底,做为一个手握兵权的武将,有时候,他还真得是“身不由主”。 当然,事实上,杜芷萱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即便明白,但,该挑刺的时候,却也是不能放过的。 毕竟,女人嘛,有时候,就该这样“不讲理”。 “我这个人,素来最厚道。”杜芷萱笑了笑,道:“倘若,下次,你再像这次这般,过了约定的时间,才巴巴地遣人送信,那么,就别怨我了!” 一边说着的同时,杜芷萱还伸手,捏住秦王腰侧的嫩肉,就毫不犹豫地来了个360度大旋转。 ——竟然没听到“痛嘶”声?! 杜芷萱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秦王,虽一声未吭,但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好奇之意,却令秦王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想了想,还是轻启嘴唇,做出一个无声地“呼痛”的举动来。 其实,做为一个能扛着巨石在练舞场上跑几十圈,只能用“力大无穷”这样字眼来形容的武将,就杜芷萱这样的抓捏力道,还真不过是挠痒痒! 而,由秦王方才那“下意识”的举动中,却能知晓真正爬到高位,简在帝心,且还没被皇帝忌惮的武将,心里的弯弯绕绕,绝不比成日里与书本打交道的文臣少! “下次,我定不会再这般了。”说到这儿时,秦王特意顿了顿,垂眸深思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补充道:“否则,就任由你处治,我绝不二话!” 话虽如此说,但,由秦王那连黝黑的面容也无法遮掩住的红晕,和那飘移不定,根本就不敢正视杜芷萱的眼神中,就能猜测出刚才那一刻,他究竟都脑补了些什么! 没办法,自秦王懂事起,就没再与任何女性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了。就更不用说,待到秦王“煞神”之名远扬,被人私下里暗戳戳地盖上了“克女小能手”的章后,无论是为他自己好,抑或是为旁人好,他都将“冷漠疏离”的姿态发挥到了极致。 ——偌大的王府里,没有一个丫环婆子也就罢了,就连那些侍候的小厮太监们,也都无一人能近秦王三尺距离之内。 一直以来,秦王都以为,他会孤独一生。 偏生,竟出现了杜芷萱这个“意外”,而,他竟也对杜芷萱动心生情了不说,更恨不能生生世世霸占杜芷萱,不令杜芷萱的美好被外人窥知。 只是,孤寂久了的秦王,根本就不擅长如何与人相处,更不知该如何讨好杜芷萱这个心仪的姑娘。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发挥“霸道王爷”的属性,拼命地将自己王府里那些珍稀之物往将军府拨拉呢?! ……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总之,此刻的秦王,竭力按奈着胸腔间那颗越跳越快,并隐隐有窜到身体外的心脏,难得地庆幸自己今天是顶着一张黝黑的面容来见杜芷萱的,否则,岂不是直接出糗到杜芷萱面前了嘛! 一切,只因,杜芷萱今日见到秦王时,那个“投怀送抱”的主动行为。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 第755章 点亮情话的技能 呼吸间,尽是独属于少女那独有的清香。 手臂揽住的是那柔弱得仿佛一个用力,就能捏断的细细腰身。 微微垂眸时,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如玉般白皙,在阳光照射下,依然看不见丝毫毛孔,如同剥了壳鸡蛋般光滑细腻的肌肤,让人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伸手一探,静静地感受手下的肌肤是否如自己想像中那般。 …… 在这一刻,秦王只觉得经历了诸多大风大浪,早就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的自己,也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紧随而来,连秦王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紧搂住自己腰身,生怕下一刻,自己就消失不见的举动,都被依靠在秦王胸膛处的杜芷萱敏锐地察觉到了,微微垂眸间,掩住眼底的羞涩和欢喜。 说来,这还是前世今生,杜芷萱头一次和一个男子这般接近。 方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犹如打了鸡血似地扑了上去。而,如今,感受着秦王那硬邦邦的身体里传来的几欲将自己薰晕过去的热度,静静聆听耳旁传来的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杜芷萱心里的无措忐忑等情绪也慢慢地褪去。 无论如何,拥有两世记忆和阅历的她,单论心理年龄来说,就比秦王大许多,绝不应该在秦王这个小鲜肉面前露怯! 这般想着的时候,杜芷萱就轻咬嘴唇,强自撑着,不让自己显露丝毫。 只可惜,这幅模样,也就只能欺骗下她自己而已。 若有熟悉她性情的人在此,就能敏锐地察觉到杜芷萱那幅犹豫和踌躇情绪里流露出来的怯意。 早就习惯了秦王那身“神憎鬼厌”气息,并不再像最初那般,离秦王足有三丈距离的鬼鬼们,此刻,就再也忍不住地吐槽开来。 “唉哟喂,简直是辣眼睛!” “一定是我这几日吸收日月精华的姿势不对,所以,才会看见这样荒诞的一幕!” “啧啧啧……没想到,面瘫秦竟然还会害羞,真是活久见!” “所谓的爱情,果然是足以‘毁天灭地’的东西!瞧瞧,连面瘫秦都甘愿拜服在美人裙下了!” “单身一千年的汪表示,受到了一万点爆击伤害,血条直线下降!” …… 说着说着,就有鬼鬼不知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冲秦王抛了一个媚眼,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秦王哥哥,你不在京城的那些日子里,我茶饭不思,日念夜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盼回来了!” “唉呀,死鬼,你怎能这样说呢!” “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二分之三!” …… 眼见这些演技精湛的鬼鬼们,不甘寂寞的编排起一幕幕剧目来,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心里那打好的腹稿,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阴恻恻地看着这些表演得正嗨皮的鬼鬼们,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要么滚,要么魂飞魄散。” “卧槽!” “天啦噜!” “妈妈,我要回家!” “有人威胁鬼了,嘤嘤嘤……太可怕了……” 瞥了眼这些情绪越发激动,演得越发嗨皮的鬼鬼们一眼,杜芷萱不由得回想起和秦王在药店里初见的那一幕来。 ——也许,下次,应该让秦王来将军府的时候,带上那柄能“见鬼”的宝剑?!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抓着秦王的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秦王拽向阴凉的地方,嘴里也嗔怪地问道:“在外面等了我多久了?” “刚来。”秦王欢喜地看着杜芷萱,以行动表明自己和杜芷萱是天生一对,不然,岂会这般地“心有灵犀”呢?! “外面太阳大,以后,在房间里待着就行。”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视线微垂,目光在秦王那黝黑且粗糙,更暴露出细小伤口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只觉得一颗心都为之揪紧。 明明,上次,秦王为她剥东西的时候,手指虽达不到修长莹润的程度,却也不会逊于养尊处忧的世家贵公子,如今,只是一次边疆之行,就能将自己折腾成这般! 由此可知,往常,长驻边疆的秦王,又是如何地“身先士卒”。 而,这样的秦王,令杜芷萱心疼的同时,也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不过,这该“嫌弃”的时候,还是要毫不客气的。 “你究竟出去办什么事儿了?怎么才三个月时间就能暴瘦成这样?一张脸,更是能跟黑炭相比了。” “接下来三个月里,你必需按照我的要求调养身体,不然,就你这幅‘风一吹就能风跑’的干瘦枯扁的模样,别人还不知道会如何的嘲笑你呢!” “黑才健康,才有安全感。”秦王慢慢地说道,心里却决定迎亲那一日,定要让整个军队里最黑,最瘦和最丑的人列队,如此,才能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不然,岂不是让人觉得杜芷萱这样一朵娇艳的鲜花,插在了他这坨不怎么样的“牛粪”上嘛! 想了想,秦王又试探地说道:“没有你在旁边念叨我,才将自己折腾成这般。” “说的好像过去那几十年,你都白活了似的!”杜芷萱白了秦王一眼,想起最近这段时间里收到的那一车又一车豪华贵重的礼物,不由得微眯双眼,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倒是挺潇洒惬意的。” “有没有看不该看的美景,收不该收的礼物呀?” “美景”代指烟花之地。 “礼物”代指漂亮的美人儿。 秦王恨不能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脸的茫然和无辜:“没有你,哪怕再漂亮的风景,也都失去了让人欣赏的**。” 这儿的“风景”,却单指“风景”,没有任何的其它意思。 杜芷萱挑了挑眉,若非知晓秦王那掩于纯善羔羊皮下面的狐狸本性,她也会和外面那些不了解秦王性情的人一般,坚定不移地相信秦王的“不识人间烟火”的高冷特性,从而觉得自己绝对是多想了! 不过,如今嘛…… ****** 感谢狂然封神;玄飛两位童鞋投的月票~ 第756章 恃宠而娇的姑娘 “哟~”杜芷萱巧笑嫣然地看着秦王,漂亮的凤眼里,仿若倒映了整个星空似的,一闪一闪的,令人心醉神迷。 “去了次边疆,就长进了嘛,竟然学会了甜言蜜语的技巧。” “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秦王一脸诚恳地说道,看着杜芷萱的目光里,却是令人心甘情愿沉溺,再也不愿醒来的浓浓情意。 说好的“不近人情,不通俗物”呢? 说好的性情冷漠,少言寡语,一棍子敲下去,嘴里都不一定能说出一句话的呢?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舔着一张包黑炭的脸,说着一些让人觉得耳红心跳的甜言蜜语话的人,竟然会是往日里那个被诸多鬼鬼们戏谑地称之为“面瘫”的秦王。 得亏,每每秦王出现时,杜芷萱都毫不犹豫地借助了“地狱之王系统”的能力,将那些死了不知多少年,每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聊八卦,看热闹,兼带吐槽式点评的鬼鬼们给阻拦在外面了,不然,眼下,还不知那些鬼鬼会露出何等神情来呢! …… 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 心里这般暗忖的同时,杜芷萱也猛地阖上双眼。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再次睁开了双眼,只因,秦王投射到她身上时那过于灼热的目光! “你……”杜芷萱抿了抿唇,到喉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只能痴痴地和秦王对视,一瞬间,脑子里仿佛浮现了诸多念头,却又仿若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唯有秦王眼底那清澈可见的情意,和嘴旁那浅浅的笑容,以一种不逊于明媚阳光的强悍之势侵入她的心房,却又让她生不出丝毫的躲避之心,只愿意静静地体会这样独特的情绪。 单论颜值,历朝皇室宗亲中,就没哪位会处于被人“嫌弃”的水平线之下。 哪怕秦王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更兼之在边缰与敌人厮杀多年而练就一身浓烈的血腥和煞气,让人望而生畏,近而不敢靠近他,更不用说像杜芷萱这般与他对视。但,在这一刻,沐浴在阳光之下,下意识收敛了一身森冷气息的秦王,却给人予一种俊美非凡的感觉来。 “往后,不许对其它人笑。”杜芷萱眨巴着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并在秦王尚未回答的情况下,顺从自己心里的**,伸出手,抚上了秦王的脸颊。 手下的触感,和自己记忆中并不相同,但,入目所及之处,却依然不见丝毫毛孔,让人不由得感慨秦王这样一个长年累月驻扎在边疆中,从未精心照顾过自己的糙汉子,竟然拥有这般令许多女人都难免心生羡慕的好皮肤底子。 这样轻佻的动作,配着杜芷萱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活脱脱一个正调戏美人儿的纨绔子弟。 说来,这还是秦王头一遭遇到这样的调戏举动!尤其,动手的人,还是他心爱的姑娘! 于是,秦王只觉得自己那向来精明的大脑都不够用了,那令许多武将艳羡的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洞察力也都消失不见,仿若突然就失去了对身旁事物感知力似的,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任由杜芷萱肆意动作着。 不过,倒底是在边缰待了十多年的武将,很快,他就将自己那不知飘散到何处去的心神给揪了回来,静静地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柔软和滑腻。 下一刻,秦王就忍不住地伸出手,抚上了杜芷萱那在自己脸颊上“捣乱”的手,仿若是受不了杜芷萱这样挑衅的举动,又仿若害怕下一刻杜芷萱就将手收回去似的。 杜芷萱正为自己调戏了一个小鲜肉而满心欢喜的时候,下一刻,就听到耳旁传来“咕嘟咕嘟”的吞口水声,不由得惊诧地挑了挑眉,果不其然,秦王那张黝黑的面容上竟破天荒地浮现了一抹红晕。 若换了其它人,定当察觉不到这样细微的变化。 但,谁让杜芷萱的眼力向来惊人呢?! 秦王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唯有那透过与杜芷萱相触的手指,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和那突然就变得飘移不定的眼神,却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这样的秦王,活脱脱一个“偷吃”,却被主人家发现的“可怜小猫咪”,正竭力表现出一幅与他无关的茫然和无辜的姿态,偏偏,那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尾巴,却将他的心虚给暴露无遗。 此刻,也不知秦王想到了什么,呼吸也突然变得急促了几分,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喷洒到了杜芷萱的手背上,令杜芷萱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竭力忽视掉这些热气带来的麻痒感,定定地凝视着秦王。 “你在想什么呢?” “并……并没有……”秦王眼神越发地飘移,脸上那些并未消褪的浅淡红晕也变深了几分,嘴里则下意识地解释道:“只是在想着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是否喜欢?” 在杜芷萱那颇有威胁力的目光里,秦王慢慢地放低了音调,那一直萦绕在喉咙旁的话,就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很想你,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睁开眼的时候在想你,睡觉的时候也在想你,就连吃饭走路都在想你……” “甜言蜜语。”杜芷萱挑了挑眉,手指微微用力,顺利地挣脱了秦王的束缚,指尖仿若漫不经心的掠过秦王那薄薄的嘴唇,感受着唇下传来的颤抖,嘴旁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起来。 “你这般,让我很是怀疑。”说到这儿的时候,杜芷萱还仿若无意地看了眼秦王的下身。 明明是清澈的眸光,偏偏,因那微翘的眼角,眼波流转间,竟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妩媚的感觉来,只令秦王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紧接着,秦王心里就涌现出浓浓的委屈,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除了最初的深情以外,就添上了些让人无法硬下心肠拒绝的可怜和脆弱,无辜和期盼。 只能看不能吃,也就罢了。 还得时时被人调戏,被人诱惑,这,真的很不人道。 最最令人郁闷和抓狂的,却是还被人怀疑“清白身”! 这,对于如今已26岁,却从未与任何女人这般亲近过的秦王来说,还真不如来场痛快的呢! ……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在秦王的脑子里转悠了下,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摒弃一旁了。 无论如何,在媳妇儿还没娶进家,随时都可能出现“鸡飞蛋打”的情况下,他心里的那些“龌鹾”念头,必需瞒得死死的,以免一不小心就踩了雷,真正地体会一把“孤苦终身”的凄惨日子啊! 第757章 外公回京来撑腰 携手而来的杜芷萱和秦王,立刻就撰住了屋内众人的注意力。 无它,只因,眼下,笼罩在两人身旁那让人下意识抿唇,回予一抹浅笑的“幸福”味道,和两人言行举止间,那令人无法错辩的默契! 这样的一幕,落在安平郡主眼里,令她欣慰不已,笑得越发地慈祥和蔼起来。 而,坐在一旁的钱将军却只觉得一股闷气直冲脑门,下意识地磨了磨后槽牙,只觉得眼前这个收敛了一身森冷煞气,佯装出一幅世家风度翩翩少年儿郎模样的秦王,怎么瞧,都让人觉得伤眼! 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只怕,秦王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祖父回来了。”见到钱将军后,杜芷萱立刻就抛弃了秦王,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般,投向了钱将军的怀抱。 在杜芷萱扑过来的那一刻,钱将军就立刻敛了全身的寒气,做出一副笑眯眯的慈祥和蔼的老人家模样,伸出双臂,轻巧地接住了杜芷萱,任由杜芷萱像一只终于见到主人家的傲娇小猫咪般,轻轻地在自己的胸膛上蹭了蹭,并拿手轻轻地摸了摸杜芷萱的头,感受着杜芷萱那微眯双眼,一脸享受的小模样,忍不住地笑开了眼。 “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这般调皮。”话虽如此,但由钱将军看向秦王时那满脸的“假若有意见,就将你这小子打出去”的威胁和恐吓神情中,却能察觉出他的言不由衷。 秦王抿了抿唇,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碍眼! ——真得好想立刻冲上前,将杜芷萱从钱将军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怀里拽出来! 偏生,这家伙,竟然还是自己的外祖父! 想想,都觉得心塞! …… 心思转念间,在杜芷萱的目光,仿若无意地扫视过自己的时候,秦王微微垂眸,在自己突然被抛开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再一脸哀怨地瞅着杜芷萱,满腹的委屈止不住地流泻出来。 这样失落黯然,活脱脱一个被主人家抛弃“可怜”小宠物模样的秦王,甭说与秦王共事多年,自认对秦王本性已有了一个深刻认知的钱将军满腹的“卧槽”,就连端着茶杯,笑眯眯看戏的安平郡主都有瞬间的怔然。 杜芷萱眨眨眼睛,看了看身侧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钱将军,再看了看越发可怜无助的秦王,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若这一幕,不是发生在她面前的话,她还真得想疯狂大笑三声哪! “咳。”安平郡主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借助这样的举动,遮掩住自己那翘起来的唇角。 “行啦!”安平郡主放下茶杯,对钱将军说道,“瞧你,不过是一些小事,何必这般恼怒。” 不待钱将军回话,安平郡主又冲秦王和杜芷萱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道:“不怨你们祖父,实在是……”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还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这句话,搁在如今的钱将军和秦王身上也适用。 此刻,钱将军也发现,想要痛快地收拾秦王,万万不能在安平郡主和杜芷萱这两人面前这个最最基本的道理,遂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怒,冷声道:“为这么两个东西,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可惜,对“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秦王来说,钱将军的举动,被他毫不犹豫地理解为“退让”。 于是,趁着钱将军顾及不到自己的这个时机,秦王毫不犹豫地欺身上前,顺势坐到了杜芷萱身旁。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安平郡主眼角含笑地看着,而,杜芷萱则斜睨了“胆大包天”到再次捋钱将军“虎须”的秦王一眼,却又不忍心继续眼睁睁看着秦王与钱将军对上,遂赶在钱将军再次出声撵人之前,道:“祖父,不过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飞语。” “如果我们真把它们当回事了,才会中了那有心人设下的圈套。”想也知道,能令钱将军这个素来衷心耿耿,哪怕身体有恙,只要能爬得起来,都会坚定不移地待在京郊大营的大将军,一反常态地上折休假回京,也唯有如今那盛京几可谓人尽皆知的流言蜚语。 而,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则是钱诗雅和钱氏两人。 “若不是她们素来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到将满京城的人都得罪光了,又怎会被人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与其说钱将军恼怒钱氏和钱诗雅两人的行为,给将军府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倒不如说钱将军打心里厌恶这两个依仗将军府的势力,掐住了安平郡主软肋和弱点,肆意陷害算计杜芷萱的女人。 若不是那所谓的养育之恩,他早就将这两位除名了! 偏偏,还来不及做这样的动作,这两人就又给他们惹来这样大的麻烦! 作为一个性情粗犷直爽,刀剑雨林中来往无数遍,依然未能历练出一些心机谋算的武将,钱将军真的很厌烦这些后宅的勾心斗角。 ——比那些向来觉得他们武将“四肢发达,大脑蠢笨”的文臣们,还要让人觉得厌恶! 想到这儿时,钱将军也觉得有些郁闷和懊恼,明明大梁其它武将的后宅,哪怕养得再精细的姑娘,也不会将心思放在算计人心之上。偏生,他府里的姑娘却一个比一个精于算计谋划人心不说,还是最令人不耻的“窝里横”! ——有那设下诸多令人咋舌和感叹的阴谋诡计的手段,为何不能一家人抱团,将这样的手段用在外人身上,偏要死命地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实践呢? 真真是一堆蠢货! 第758章 钱将军的碎碎念 “萱儿做的,一定最好吃。”钱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眼底的欣慰和欢喜之意,轻易就掩住了他那些愤懑和恼怒等情绪。 幸而,他还有个为人处事颇有武将大开大合作风的外孙女儿! 幸而,杜芷萱不像记忆中那虽懂事乖巧却莫名地陷入“情爱“一道,更眼瞎了看上勇诚候府大老爷,执意要履行婚约嫁入候府的大女儿! 其实,外界传得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对武将出身的钱将军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名声“这东西,真要说来,也唯有那些世家望族才在乎。尤其,那些让钱将军每每感慨不已的文臣之家,才会将其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要。 这样的家族,定会在钱氏和钱诗雅两人闹出“名扬京城”的轰轰烈烈的大事件之前,就将可能引爆这一切的苗头给掐灭了。 退一步来说,真有那么些风声传扬开来,也会制造些其它的事件,将一切可能影响到家族名声的情况减到最低,并在众人不再关注这两人的情况下,腾出手来,收拾了这两人。 ——绝不会坐视这两位的斗法,将整个家族都牵扯进去! 而,这,也正是这几个月来,众人心里猜疑不定,并有无数人认定这两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落下这样凄惨下场的最重要原因。 毕竟,即便钱将军无所谓这些“流言蜚语”,但,在后宫长大,并颇得太后和长公主欢心的安平郡主,可不像是一个漠视这等情况发生的人! 也正因此,这些沸沸扬扬的言论,哪怕再如何地激烈,却也只传了三五天,就又被新一波言论给覆盖,而,真正津津乐道于此事的,也不过是那些还达不到顶层豪门高度的家族。 这一点,令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曾万分懊恼过,也令老夫人屡屡不解之至。 “当年,我真是瞎了眼!”干掉了半桌子糕点,并饮尽了一整壶茶水的钱将军,才随意地拿手帕抹了抹嘴角。 “总以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有那么一个能干的老子,做儿子的,再如何地娇养于妇人之手,却也不会太让人觉得窝囊。” “谁知道……呵!” 想起今日上朝时,听到的那些又翻新的流言蜚语,就连那些素来不太关心此事的武将们,都齐刷刷地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就令钱将军越发的气恼起来。 尤其,勇诚侯府的杜尚书,竟然一副将军府“教女不严”的模样,那副高傲不屑鄙夷得恨不能立刻就跟将军府割袍断义的姿态,更是令钱将军气恼不已。 说到底,将军府的两位姑娘,可都是嫁入了勇诚侯府,而,唯一的嫡女,还因后宅的勾心斗角,年纪轻轻就枉送了性命。 偏生,当年,他们虽有怀疑,却并没有实际证据。待到十多年后,真正拿到证据了,却又碍于诸多缘由而不能因此事与勇诚候府大动干戈! 这件事,想想,就让人呕得慌。 “我没跟那小子计划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偏那小子竟还因此事而怪罪于我,甚至还怀疑我们将军府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 “我呸!” “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斤斤计较’,明明是个应该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偏生要跟个女人一样,天天玩那些心机谋算之道?!” 宠妾灭妻,内帷不修,这些都是老生常谈。而,真正令钱将军气怒不已的却是一时的疏忽,令杜芷萱这个他唯一的亲外孙女,竟被娇养出一幅“嚣张跋扈”“任意妄为”“不辩忠奸”的愚蠢模样! 若非,后面,杜芷萱一朝幡然醒悟,意识到谁才是真正可以相信并依靠的亲人…… “早知这样,当年,我就该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跟那老头子撕虏开来,退了这桩所谓的‘婚事’!” “再不济,打上门去,将萱儿接回将军府,也是好的。” “咳!”安平郡主连咳几声,依然未能阻止钱将军,仿若喝醉酒似的“叼叼”之词,不由得一脸无奈地看着杜芷萱,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安慰和歉疚,令杜芷萱心里一暖,毫不犹豫地回了个浅淡的笑容。 “行了,都是一些旧事了,又何必再提。”眼见钱将军越说,越发地兴奋起来,只恨不能立刻就暴出更多的秘辛,安平郡主就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打断了钱将军的话,“如今,我们该如何做,才能消弥这些言论给萱儿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才是最重要地。” “嘎——”钱将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安平郡主那“阴恻恻”的威胁警告目光里,默默地垂下头来,不敢再吭声了。 “外婆,这件事,对我,并没多大的影响。”明白钱将军方才那番抱怨之词,只是隐讳表明将军府态度的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 “这世间任何事都是‘三人成虎’,倘若,真花费尽力去压制这些言论,倒还容易落入那隐于一旁,打定了主意要‘坐收渔翁之利’的‘黑手’算计中,倒不如就这般。” “反正,这世间,聪明的人绝不少,大部份都不会是那等‘人云亦云’之辈。更何况,也能借用此事,察明哪些家族和友人是真正可以值得交托信任的,哪些却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必需敬而远之的小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世间,谁人不在背后议论人,而又有谁不被人议论呢?!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杜芷萱,从不将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当回事。 即便,无数的故事告诉她,“流言蜚语”确实能逼死一个人,但,在杜芷萱看来,真正死于这些言论的,都是一些心志软弱,受不了外界压力的懦弱之人。 一个心志真正强悍的人,是不畏惧外界风吹雨打,只专心做自己事情的。待到真正攀爬到高峰之后,再看那些曾议论纷纷的人和事,却不过是“过眼云烟”,连惹人一笑的情况都不会出现。 …… 第759章 苦尽甘来秦王喜 安平郡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此刻,该用喜事来转移大家的目光了。” 好吧,对于秦王这个外孙女婿来说,安平郡主还真的是越看越觉得顺眼,恨不得立刻就让杜芷萱嫁给秦王,然后两人相亲相爱,生数个大胖外孙子和外孙女给她带。 当然,顺便,也能利用此事,让世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发生了何等事情,都不会影响到秦王待杜芷萱的一片真情! “多谢外婆。”秦王立刻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不等钱将军出声,就忙不迭地说道,一脸的真诚和谢意。 眼前这人,为了能早日娶杜芷萱回府,“狗腿”的行动已屡见不鲜,再不复众人印象中那个少言寡语,不近人情,性情淡漠的模样来。 而,这样的秦王,却让安平郡主越发地满意起来。 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一个人的性格,尤其是一个在边疆历练十多年,兼具武将杀伐果决气质的男人,若不是遇到了真正值得他重视的人,又岂会有这样的改变呢? 钱将军冷哼一声,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瞪视着秦王,只恨不能立刻就扑上前来,拖着秦王的领子,将秦王拖到演武扬狠狠地揍一通,以逼迫秦王收回这些话。 明明,如今的杜芷萱,才堪堪18岁,合该继续娇养在家里,不必像那些因着诸多缘由而早早出嫁,担负起“当家主母”的职责,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被那残酷现实的生活给磨去了独属于少女的天真单纯,无邪可爱性情的姑娘。 若非如此,方才,他为何要耐着性子,在杜芷萱这个小辈面前“叼叼叼”呢?不就是想利用此事来告诉秦王,等这件事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后,才能再与秦王探讨“婚嫁”之事嘛! 至于很久以前,钱将军曾随口答应的“待杜芷萱年满18,就安排出嫁”的话语,却毫不犹豫地被他抛到了后脑勺。 ——像杜芷萱这样才貌双全,聪慧机敏,知书达理,又兼之乖巧体贴,可谓是“最佳小棉袄”的外孙女,谁愿意早早将她嫁出门呢?! 并不知晓短短时间里,钱将军脑子就飘过一个又一个念头的杜芷萱,微微垂眸,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还不赶紧下聘,等什么呢?” “轰!”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钱将军却分明觉得自己脑袋上响过了一记“惊雷”! “好心痛……”钱将军捂着胸口,做出一幅“西施捧心”的模样,更用一种伤痛欲绝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只恨不能杜芷萱立刻就收回前言。 这动作,搁在一个真正弱不禁风的姑娘身上,倒还能激起旁人的一些怜香惜玉的情绪,搁在钱将军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身上,还真得是不忍直视啊! 安平郡主移开目光,以袖掩面,那抖动不停的肩膀,却将她的真实情况给出卖。 就连杜芷萱也用一种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瞅着钱将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活宝”一样的人,竟会是自己记忆中素来严肃沉默的外公! 唯有秦王,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钱将军,接着,就仿若“伤眼”似的,飞快地转移目光:“好。” 为了这句话,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在这一刻,他竟莫名地生出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苦尽甘来的感觉。 目光在杜芷萱那浮现浅浅绯红的面容上停留片刻,秦王就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仿若化成了水般,心里则盘算着应该再说些什么,才能避免正用一种“择人欲嗜”目光瞪视着自己的钱将军气恼之下,做出收回前言,继续强留杜芷萱几年的决定。 不然,他岂不是还得再继续独守空房?! 这样的情况,想想,都觉得特别的心酸! 于是,秦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心里其他的念头给掐灭掉,用一种特别郑重真诚的目光看着钱将军,承诺道:“我会好好的照顾萱儿,绝不辜负她!” 钱将军双眼微眯,那瞪视着秦王的目光仿若淬了毒似的,一点点地侵袭着秦王的肌肤,再渗透到骨头缝隙深处,令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王都难得地生出一丝畏惧之意。 不过,很快,秦王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摒弃一旁。 反正,事实会证明,他待杜芷萱那永远不会褪变的情意! 心思转念间,秦王毫不犹豫地抛出一枚炸弹:“将军府旁边的宅子,叫我买下来了。” 安平郡主心里一动,面色就越发的缓和起来,看向秦王的目光也越发的慈祥。 做为大梁的国都,盛京的宅邸布置也依循着“越往内,越尊贵”的说法。 最中心,当然是皇宫,外围,则是皇室宗亲居住的府邸,再往外,才是如钱将军这些重臣和世家居住的地方,接着,则是普通的家族官员居住的地方,最最外面的,则是普通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 “那又如何?!”钱将军淡淡地问道,说到底,秦王身份不同,即便在将军府旁置了宅子,却也绝不可能长年累月地住在那儿。 最多,不过是将其当成京郊那些别庄的用途,想起来的时候,就携带杜芷萱小住几日,顺带看看他们这些长辈。 就这,日子还不能太长久,否则,只怕那些皇室宗亲和世家贵族都会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待秦王和将军府。 说什么“红颜祸水”都是轻的,只怕会觉得杜芷萱是狐狸精变的,不然,怎能令向来冷心冷情的秦王,竟做出这种为博美人一笑,而放弃自己身为一国亲王的自尊和骄傲,特意跑到将军府旁边置办宅院的这种行为呢? 可别说,这算是“妻管严”“惧内”,啧! 如今的大梁朝,不流行这词。 “往后,这里就是王府的别院。” “母后和皇兄已同意,待我与萱儿成婚后,在王府居住半年,在别院居住半年。” 说到底,那个所谓的“王府”,在秦王心里,还真不如这几年时常来往的将军府更让他挂心。 即便,那儿修建得特别豪华,即便,那里居住的环境很不错,但,每每进入王府,秦王都会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一丝“冰冷”“空荡荡”的感觉来。 若非如此,秦王岂会常年累月地驻扎在京郊的大营之中! ****** 推荐偶的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第760章 将军府旁的别院 说来,京郊大营和王府的距离还真不算太远。 尤其,对于拥有“千里马”的秦王来说,每日里来回一趟,也只需花费不到一个时辰。偏生,他就是不愿意待在王府里,哪怕年节时分,也是太后和皇帝两人频繁地派人前往京郊大营催促,他才会放下手里的事物,入宫参加各种宴会,并在宴席结束后就迅速离开。 或者,可以这样说,自皇帝赐下王府给秦王后,偌大的王府,到目前为止,秦王都还未走遍! 这,并不因秦王认识了杜芷萱后,就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因此,秦王跑将军府越发地勤快起来。 说到底,一切,只因将军府那与皇宫和王府截然不同的“鲜活”感。 而,也正因此,得了消息的太后和皇帝,才未因此事而对将军府和杜芷萱生出任何的嫌缝。甚至,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的人还颇为感激将军府和杜芷萱。只因,若非如此,想让秦王长年累月地待在京城,还真不过是“白日做梦”! …… 并不知晓“前因后果”的钱将军眉头微皱,目光灼灼地瞪视着秦王。 在这样灼热逼人的目光里,秦王依然一脸的坦然。 许久后,钱将军才问道:“太后和陛下就没说些其它的?” “母后和皇兄很喜欢……”说到这儿时,秦王特意顿了顿,换了一句更能凸显出皇室待杜芷萱态度的形容词:“很感激萱儿。” 确实,对太后和皇帝来说,秦王愿意住在京城,这,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哪怕,秦王和杜芷萱两人成婚后,一年的多半时间,都会住在将军府旁边的院子里,那又如何?只要想秦王了,不论是太后出宫,或者皇帝出宫,再或者直接召秦王进宫,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以往,秦王长年累月地待在京郊大营,他们虽派遣了太监和内侍照顾秦王,但,这些人只适合待在王府,而不能入驻京郊大营,想要知晓秦王的情况,也唯有秦王自己本人愿意说。 只可惜,秦王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体贴”这样的字眼,甭说让他“彩衣娱亲”一回,连“报喜不报忧”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如今,因为杜芷萱的出现,让秦王的性情不再像往常那样淡漠疏离,连面对他们这些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能敞开心怀,令他们不再担忧两人去世后,孤零零一人活在这世间的秦王,再也没有了亲人朋友的关心照顾。 …… 虽然,钱将军是个性情粗狡犷的武夫,但,真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军营中,并依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爬到目前这个位置的老将,又岂会没几把刷子? 故,此刻,他只是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最尊贵的人的想法,遂抬头看了看与将军府一墙之隔的院子。 “若我没记错,那是太傅府。” “太傅准备告了还乡,因此,先将这个院子归还了朝廷。” 太傅一家人居住的院子是朝廷御赐的,如今太傅告老回乡,这个院子自然是要被朝廷收回的。 早在与杜芷萱相识的那一天起,秦王就打上了将军府附近几座院子的主意,待听到太傅告老回乡的消息后,毫不犹豫地入宫,赶在众人出手之前,求得了这处院落。 当然,这件事,却没必要告诉钱将军,不然,还不得分分钟就被钱将军拎到演武场,狠狠的揍上一顿,才怪! 毕竟,那么久远之前,他就对杜芷萱动了心思呢! 眼见钱将军看向自己的目光,终于变得和缓了一些,秦王轻舒了口气,再接再厉道:“往后,我们俩家还是住在一起,如此,也方便我与萱儿来看望外公外婆。”却是只字不提,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为首的一众将军府之人,并不舍得杜芷萱这件事。 “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了。”安平郡主还有什么要求的呢?看着一脸诚恳的秦王,这一次,她是真的不忍心了! 说到底,以前,钱将军对秦王做的一切,还真有些欺负秦王。 毕竟,秦王的身份,可不是简单地用“皇室宗亲”这样的字眼就能形容的。 也就是他们家,若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将自家姑娘打包送到秦王府了,哪里需要秦王一连再地跑上门来,承受将军府一众人的羞辱,只为了早早地将杜芷萱迎娶回家。 即便安平郡主是太后看着长大的,与太后有着深切的情谊,那又如何?说到底,秦王可是太后的嫡亲小儿子。 在自己的小儿子和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之间做选择的话,任何人都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即便太后是一个向来聪慧明事理的人,一连再地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免心生怨怼。 若非秦王有意无意地在太后面前给将军府一众人刷着好感,更有意无意地劝说众人相信没有了杜芷萱,他这一辈子就活得没什么意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再加上杜芷萱那“福星”的命格,太后又岂会一步步退让那么多?! “让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就来下聘吧。” 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脸上变得越发地温和起来,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怀念和伤感。 只因,原本,姑娘出嫁之前,应该由自己的生母准备好一应嫁妆事物。偏偏,安平郡主最最疼爱的嫡长女钱涵梦在杜芷萱还没记事前,就因后宅的争斗而无辜惨死于产房。 而,又因诸多缘由,让安平郡主未能及时察觉到钱氏和钱诗雅两人针对杜芷萱的举动,若非杜芷萱幡然醒悟,如今,杜芷萱会落的个什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好说。 真到了那一步,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后,她又有何脸面见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 怀着这样歉疚,懊恼,后悔等复杂的情绪,安平郡主忍不住伸手,将杜芷萱从将军的怀里拽了过来,像抚摸着一只骄傲的小猫咪般,轻轻的揉捏着杜芷萱的头发。 第761章 高冷秦王惨被撩(1)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安平郡主,不由得回想起当年那个得知自己要嫁入勇诚候府,成为杜大老爷嫡妻的钱涵梦,那骄傲中透着浓浓欢喜和对未来向往神情的欢喜模样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越发的温和,同时也透露出淡淡的释然来。 无论如何,逝者已矣。 活下来的人,就更应该活的更好,而不是一径地沉浸在过往的感伤懊恼等情绪中。如此,才能让九泉之下的亲人不再那么担忧,同时,也能让那些原本就恨不能将自己踩到泥泞里的人越发地痛苦。 ——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你的敌人,竟活得比你还要幸福安康这件事,来得更让人心痛如焚呢?! 心思转念间,安平郡主也就再次退让了一步,笑着说道:“虽然,别院不错,只是,不必长住,不然,日后,恐京中对你有非议。” “我不怕。”秦王缓慢又坚定地摇头,毫不犹豫地向安平郡主和钱将军这两位杜芷萱最看重的长辈表明自己的心意。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为杜芷萱,他都愿意去闯上一闯,更不用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呢! 说到底,秦王与杜芷萱一般,都不看重那所谓的“流言蜚语”,更不会轻易就被外人的看法,而影响到自己的处事标准。 “你这个孩子……”安平郡主摇了摇头,想起大梁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和秦王有关的流言蜚语,末了,还是承了秦王这番心意,只是打定了主意,待到杜芷萱和秦王成婚后,定要让秦王和杜芷萱两人隔三茬五就入宫跟太后请安。 与此同时,安平郡主也轻点杜芷萱的额头,道:“秦王待你的这片心意,大家都能看到,日后,你若是辜负,看我和你外公怎么收拾你!” “我这样喜欢他,又怎么舍得让他伤心。”杜芷萱眨眨眼,用一种特别诚恳的语气说着让人觉得心软软的话语。 秦王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有眼底那慢慢弥漫开来的欢喜和愉悦等情绪,和他那看向杜芷萱时愈发情意绵绵的眼神,才将他心里的真正想法给出卖。 得亏,眼下,秦王顶着张黑炭脸,不然,那燥得红了脸的糗样,就要清楚地落在安平郡主和钱将军这两位眼里了。 相比起第一次见到杜芷萱这幅“甜言蜜语”模样,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震惊脸”的钱将军,早就习惯了杜芷萱“花言巧语”“舌灿如莲花”技能发动效果的安平郡主,却是又轻点杜芷萱的脑门,嗔怪地说道:“嘴里说得再好,却也不如实际行动。” 顿了顿,安平郡主又笑盈盈地补充道:“等你嫁出去后,三年抱俩,五年生一打,我跟你外公就觉得圆满了。” 杜芷萱惊诧地瞪圆了眼,嘴唇张大到足可塞一颗鸭蛋,看着安平郡主和钱将军的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外公,外婆,你们这是……”一阵风吹过,感受到冷意的杜芷萱,坚难地咽了口口水,道:“把我当成小猪仔了?!” 不等两人说话,杜芷萱又摇摇头,叹气道:“其实,说实话,我觉得当小猪仔,也是挺好的。” “睡饱了吃,吃饱了继续睡,什么烦心事都没有,这日子过的,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 这样的杜芷萱,让安平郡主心里浮现诸多感慨,却是下意识地笑眯了眼,隐藏在心底最深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忧和忐忑等情绪,也仿若被刚才那股轻风给带走了似的。 又闲聊了几句后,安平郡主就摆了摆手,成功地将杜芷萱和秦王这对好几个月未见面的小情侣给撵出屋,令两人静静叙述久别重逢情谊后,才和一直默默旁观了许久,屡次欲出声,却碍于自己威胁和警告目光,而不得不再继续做出一幅壁柱模样的钱将军,细细探讨起杜芷萱的嫁妆来。 …… 因急着入宫,与太后提及下聘之事,在离开钱将军和安平郡主的视线后,秦王就急不可耐地牵着杜芷萱的手,急行几步,一直到了无人处后,才不再掩饰自己心里的欢喜和兴奋,伸手揽住了杜芷萱的腰身。 眼见杜芷萱正浅笑盈盈的回望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清楚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只令秦王那张黝黑的面容也再次变得红润起来。 秦王微微低头,垂眸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慢慢地将额头贴向杜芷萱的额头,轻声的承诺道:“萱儿,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杜芷萱毫不犹豫的回楼住秦王,眼神微微飘移,发现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时,毫不犹豫地垫起脚尖,微微仰头,那带着淡淡清香的粉嫩樱唇,就轻轻覆盖在了秦王的嘴唇上。 一触即离带来的麻痒触感,却令秦王下意识地瞪圆了眼,定定地凝视着那仿若偷腥的小猫咪般,露出了一抹狡黠笑容的杜芷萱。 下一刻,秦王的鼻尖,就冒出两滴鲜血。 独属于少女的淡雅清香,转眼间,就被这般浓烈的血腥气给覆盖住。 杜芷萱眨眨眼,再眨眨眼,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还真是出乎她预料之外的“让人震惊”! 秦王却只觉得满腹的尴尬和懊恼,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他一定不会露出这样的糗态! 一想到过了今日之后,自己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在杜芷萱心里就会沦落到和可怜小动物一般程度的地位,就让秦王慢慢地垂下头来。 那模样,倘若地面突然裂开一条大缝,只怕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以避开这样的尴尬场景。 只是,纵然如此,他却依然紧紧地扣着杜芷萱的腰身,将杜芷萱一切可能逃逸的苗头给掐灭。 第762章 高冷秦王惨被撩(2) “你呀!”杜芷萱摇了摇头,轻轻伸出手指,掐住秦王的下巴,道:“脑袋抬高。” 秦王下意识地照做,竭力忽视杜芷萱那柔软细腻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下巴时带来的酥麻颤粟感。 接着,杜芷萱又轻戳秦王胳膊,道:“举起手来。” 秦王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做出一幅仰望太阳,拥抱太阳的姿态。 哪怕,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莫名地有些羞耻感,但,既然是杜芷萱要求的,那么,不需杜芷萱特意解说原因,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这,就是他对杜芷萱一片纯挚的情意! 并不知道秦王一片“苦心”的杜芷萱,却是毫不犹豫地离开秦王那温暖又宽阔的胸膛,缓慢地后退了几步,微微偏头,静静地打量着这般姿态的秦王,嘴角抽搐了几下,显然是忍笑,忍得特别地辛苦。 向来对周围环境有着敏锐感知力的秦王,不用特意低头察看,就清楚地感知到了杜芷萱的想法,只觉得满腹的无奈:“萱儿。” “嗯。”杜芷萱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纯情的人,有朝一日,竟会被她遇见! 这样的情景,不应该出现在电视剧和小说中,才对嘛?! 要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秦王这样出身尊贵,虽受制于“煞星”的命格,而被人私下里送了个“克女小能手”的称号,但,长年累月地待在军队里,总也该被那些“痞子”影响到,才对啊! 军营那样的地方,虽然少了些勾心斗角,并依靠实力上位,但,正因为那是一个纯爷们众多的地方,才滋生了更多的“肆无忌惮”,比如说,满嘴跑火车的花腔,比如说,私下里的调侃嬉笑。 哪怕再纯良的人,进去待个十天半月,出来后,都能变成让人叹为观止的老司机。 更不用说,这个年代的军营中,还有那种所谓的军妓存在。 就算秦王素来“洁身自好”,而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也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才对。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杜芷萱又行到秦王面前,伸手搂住秦王,微微偏头,找了一个舒坦的位置,将自己的脸颊贴靠在秦王的胸膛上,嘴里则问道:“听说,军营里有军妓?” 秦王身体一僵:“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却是避而不答,心里则将能接近杜芷萱的人扒拉了一遍又一遍,打定了主意,要找到这个胆敢恶意带坏杜芷萱的罪魁祸首,狠狠地收拾一通! “你只管说,有还是没有,那么磨叽,真是……”杜芷萱伸手,捏住秦王腰侧的那块嫩肉,毫不犹豫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旋转。 “……”秦王继续保持着沉默,心跳声却一如既往,并没有丝毫的凌乱。 杜芷萱满意地眯起了双眼:“虽然,严格说来,那些姑娘,也都是一些可怜人,但,我不许你将多余的同情和怜悯之心用在她们身上,懂?!” 这世间,多少对有情人,都因为男人那所谓的“怜香惜玉”之心而分开? “她们,并不可怜。”秦王皱眉,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才说道,“别的国家是种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我敢肯定,梁国的军队中,那些自愿入红帐的女人,都或是贪婪虚荣,或是欲攀高枝,或……” 军妓的待遇,无论是衣食住行,远高于普通的青楼。倘若,遇见了合眼缘的人,还能不交纳分毫的赎身银,就跟对方成为夫妻,过上比单纯地在贫困山村种田地,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穿得起绫罗绸缎,佩戴一枚金钗的辛苦日子好很多的生活。 甚至,不止一位军妓,凭借自己那“出众”的容貌,和不逊于浸润后宅多年女人的心机谋算,在入红帐的第一天,就成功地攀上了中层或高层将领,或成为对方名媒正娶的妻子,或成为对方青轿抬回家,有了正式名份的姨娘,从此以后,过上养尊处忧的官家夫人的生活。 “听说,边疆的姑娘都特别热情大胆,爱上某个人,就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出来,更有那胆大的姑娘,会做出自荐枕席,不求长久,只求一夕之欢的举动来。” “好像……”秦王有些莫名的心虚,“是有这样的情况吧!” “不过,她们只对其它人表白过。”后面这句话,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像掩饰。 杜芷萱眯了眯眼,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毕竟,说到底,哪怕秦王“煞星”之名远扬,更被人私下里传为“克女小能手”,但,单凭他令敌人“闻风丧胆”这一点,就难免惹来边疆热情姑娘的爱慕。 ——边疆的汉子,就该这般! 真让她们来到京城,见识盛京四大才子出街游玩的盛况,只怕会齐刷刷用鄙夷和不屑的目光斜睨那四大才子,只因,他们都是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文弱书生。 “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该如何表现,你明白的。” “我心里,只有你。”秦王毫不犹豫地再次表白道,若非鼻子还在流血,他一定低下头,让杜芷萱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地诚恳和认真。 “我相信。”杜芷萱轻声说道,秦王的过往,她并未参与,所以,也不能因此而指手画脚干涉太多,唯有未来,却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你是属于我的。”杜芷萱极霸气地宣告道,“往后,再有人胆敢跑到你面前告白,我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她,让她明白‘别人的夫君不可撩’这个深痛的道理!” “砰!砰!!砰!!!” 愈发急切的心跳声,和秦王那不知何时,回搂住杜芷萱的腰身,将杜芷萱紧紧地箍在自己怀里,恨不能时光就此停驻的心情,都透过这样一个浓浓情意的拥抱举动,清楚地传递到了杜芷萱心里。 “我是属于你的。” 这世间,有什么比得起自己心仪的姑娘,也这般喜爱自己到吃起了莫名干醋这样的行为,来得更令人欢喜呢?!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 第763章 守望一生的幸福 别以为秦王性情冷漠,不近人情,就没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虽然,这些小伙伴或因为结婚,或因为家事,待到年长后,而慢慢地疏远了一些,不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地往来联络,但,真有什么事情,不论是秦王,抑或是这些小伙伴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年少时,不止一个小伙伴与秦王提及“少年慕爱”的情绪,也不止一个小伙伴向秦王倾诉自己爱上了谁,却又求而不得的悲痛,遂跑到青楼买醉,而发生的与头牌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故,所谓的“情爱”之事,秦王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无知”。 只不过,那时,每每听到人提起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时,秦王心里就不由得浮现厌恶的情绪。尤其,在看见那些将自己拼死挣来的银钱花在红帐女人的士兵时,更是觉得这些人与他有着不可跨越的“代沟”。 这样的情绪,秦王隐瞒得很好,并未被任何人窥知到。 很多时候,秦王都以为,这一辈子,就这般了。 ——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就此,过一生,也不错。 不过,在遇见杜芷萱后,秦王就不犹豫地钭这些念头掐灭,并生平头一次懊恼后悔自己当年为何要早早离京。不然,如今,与杜芷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那个人,就应该是他,而不是旁的任何人! 这个世间,除了杜芷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让他目炫神迷,心旌摇曳。仅仅只是一个随意的触碰,一个轻轻的亲吻,就能让他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停歇。 都说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也不知等到秦王与杜芷萱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又会发生何等凄惨的情况。 …… 秦王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决定待会入宫,与母后提及下聘的事情后,就要立马与那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皇兄好好地取取经。 ——不为其它,只为了能顺利地度过洞房花烛夜。 只是,怕皇兄知晓此事后,会每每见到他,就忍不住地大笑三声,并一个忍不住,就将此事透露出去。 待到那时,岂不是真正“出糗”大了?! 或者,他可以想些其它的法子…… 存了心事的秦王,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搂紧了杜芷萱的腰身,让杜芷萱更靠近自己一些后,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无论如何,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绝不因任何事而说出“认输”两个字的男人,他都应该抓住一切的机会! 于是,正惊诧于秦王那跳得越发欢快的心跳,下意识抬头看向秦王的杜芷萱,就犹如被猛兽盯梢许久,一直犹豫应该从何处下口的可怜小羔羊一般,落入了秦王这个可恶大魔王的爪心! “你……”杜芷萱下意识地启唇,微微闪露出一点的粉嫩小舌尖,却让对面的秦王眼神越发地暗沉起来。 “萱儿。”秦王微微低头,吻上了那不停诱惑自己,邀请自己再度品尝的粉嫩樱唇,将杜芷萱到喉的话尽皆吞吃入腹。 这样的秦王,说来,还真是杜芷萱头一次见,也令她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说来,哪怕杜芷萱一连再地撩拨秦王,仗的,也不过是秦王那广为人知的“冷情”本性,和穿越前看过的许多电视剧和小说,自认掌握的一些知识和经验。 而,真遇见秦王这等被撩拨得狠了,毫不犹豫展现自己“酷霸王爷”本性的情况,却下意识地流露出退缩的情绪来。 撩了就跑?怎么可能! 仿若察觉到了杜芷萱的不专心似的,秦王突然轻咬了下杜芷萱的唇,顺利地唤回了杜芷萱的全部注意力后,才心满意足地将杜芷萱带入了“**”的漩涡中。 ……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两人衣群的同时,也让两人身后依靠的大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更有那么丝丝缕缕的花瓣和树叶,落在两人身上。 这是一副极佳的美景。 萦绕在两人身旁的这种温馨又幸福的气氛,无论谁见了,都会驻足不前,嘴旁更会噙上了抹欢喜愉悦的笑容,看向两人的目光里也满是浓浓的祝福。 …… 与秦王依依惜别的杜芷萱,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众多的鬼鬼们包围住了。 “唉哟喂,小美人,你竟然笑得这样灿烂!” “小美人,你这是被人调戏了?还是调戏了人?” “简直瞎了我的这对钛合金狗眼,‘面瘫秦’竟然还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幕!” “这是轻薄,一定是轻薄!兄弟们,抄家伙,我们走起!” …… “杂种们,都不许给我捣乱!”无需关将军祭出自己那把“杀鬼也不见血”的大刀,所有被她视线扫射到的鬼鬼们,都仿若是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吼出“凤紧,扯呼”的话语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杜芷萱:“……” 穿越前的杜芷萱是一个“爱无能”的姑娘,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那种“同甘共苦”的爱情和婚姻。 因此,她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愿意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因,在她看来,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归宿,而是爱情的坟墓。 而现实社会中,所谓的爱情,也不仅仅只是面包和自由那样的简单选择,更多的,添上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等等诱惑。 想要再找到当年父辈那样真正可以相依为命,相扶守望一辈子的纯挚无伪,不离不弃的爱情,却并不那么容易了。 尤其,待到后面,她见多了打着“真爱”旗号上位的小三后,就更不敢相信那所谓的爱情和婚姻了。 爱情的保鲜期,究竟有多久? 婚姻这张薄薄的纸张,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 而,她穿越的这个年代,正妻有着绝不可侮的地位,真正的世家勋贵,绝不会有任何“宠妾灭妻”的事件。 做为候府的姑娘,想要再像现代社会里那般保持单身的生活状态,却是不太可能,那么,就势必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结亲对像。 ——不求对方有多么地爱重自己,只求能与对方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如今,兜兜转转,竟与秦王结缘。 眼下,出嫁这件事,已提上日程。 而,和自己预料中那只是单纯的为了结婚而结婚,以避免将军府一众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因自己这个未出嫁的姑娘而蒙羞的想法却慢慢地褪去了,留下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秦王这个人,愿意和他过上朝夕相处,相携相伴一生的念头。 无论她如何地恐惧婚姻,但,既然秦王已经迈出了一步又一步,那么,她又岂能继续站在原地等候呢? 第764章 多年梦想的延续 第二天,许久未做“刷将军府长辈好感”日常任务的秦王,就又带着自己在边疆精挑细选的礼物来到了将军府。 正从小厮手里接过马缰的钱将军,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洋溢着“兴奋激动”,恨不能向世人宣告自己满腹欢喜愉悦,就连眼角眉梢间都流露出幸福味道的家伙,差点就没办法控制住满腹的恼恨和抓狂等情绪了。 “你怎么又来了?” 真真是讨厌的家伙! “我来看看萱儿。”秦王微微垂眸,低声说道。 “昨天才见过,今天又巴巴地跑过来,你这是不拿朝堂当回事!”钱将军冷哼一声,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着身分不同,就肆意妄为的皇室宗亲。 尤其,秦王这种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上一次朝的家伙,最最令人羡慕嫉妒恨了! 想想看,其它的朝臣,不论年纪大小,只要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就要无惧风雨晴暖,每日早早起床,忍耐着颠簸的马车酝酿出来的睡意,忍受着未用餐带来的能生吞下一整头牛的饥饿感,在空旷的室外候着…… 尤其,寒风呼啸的冬天,谁不愿意待在温暖的被窝里,幸幸福福地睡个回笼觉呢?! “我已经有近三个月,没有见到萱儿了。”秦王仿若未曾察觉到钱将军对自己的仇视目光似的,一脸诚恳地说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总该日日与萱儿相见,一慰相思之情,才对。” “卧槽!这……不太对吧?!” “这就是所谓的点亮了‘情话’的技巧,一刻不停地‘秀恩爱’吗?!” “说好的‘不通人情,不近俗物,却品性高洁’呢?说好的‘武将性情粗暴,直爽,惯于用武力说话,而厌恶一切勾心斗角’呢?差评一生黑,不解释!” “什么面瘫秦啊?现在,他已经是‘无耻秦’了!” “我做了这么多年鬼,还是头一遭见到这般‘表里不一’之人!尤其,这人,竟然还是武将!简直是不敢相信啊!” …… 围观的鬼鬼们,不止一个忍不住地吐槽出声,更有鬼鬼毫不犹豫地离开,与杜芷萱报讯了。 显然,钱将军也未料到,秦王竟能这般地“无耻”! 就在钱将军嘴唇动了动,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安平郡主却出来了,推了他一把,道:“时辰不早了,还不赶紧出门。” 钱将军狠狠地瞪了眼秦王,只觉得眼前这被朦胧的灯光衬托得越发俊美无双的秦王,怎么瞧都不顺眼,打定了主意,待到退朝后,要再召集儿孙狠狠地揍秦王一通,以泄心里的郁气! 这么想着的时候,钱将军双腿一夹马腹,就姿态潇洒地离开了。 “这人,就是这倔脾气。”安平郡主笑着与秦王解释道,示意小厮和婆子将秦王带来的那几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自己则招呼着秦王,往大厅的方向行去,嘴里也说道:“萱儿这丫头,昨日见着你,心里很欢喜,碾转反侧,很晚才入睡,只怕此刻还未起身。” “是我来早了。”秦王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脸颊隐藏在黑暗中,以免被安平郡主发现自己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从而窥知到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像钱将军那般气恼之下,毫不犹豫地将他撵出去!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杜芷萱那乖巧又甜美的睡颜,秦王就只觉得心里那团不知何时出现的火,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火苗一下子就窜得老高,只灼得他的身体都有些疼痛起来,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越发地僵硬了。 “只是,我太过想念萱儿,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所以……” 这,就是大梁王朝的“婚前恐惧症”了。 而,秦王所患的这种症状,并非畏惧婚后的生活,而是害怕杜芷萱心生悔意,或者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这两位疼爱杜芷萱的长辈心生不喜,从而做出延后婚期,或者解除婚约的决定。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用“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的字眼能形容的凄惨了! …… 安平郡主理解地笑了笑,做为一个女人,这世间,又有谁没有期盼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获得这样一份完美无缺的爱情呢? 虽然,她并未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情意,不过,自己疼爱的嫡亲外孙女杜芷萱,能完成自己期盼多年的梦想,也是一桩幸事。 ——仿若自己和早世大女儿期盼多年的梦想,在杜芷萱身上得到了延续。 而,为了这份梦想的实现,她愿意付出一切! “你有这份心,很好。”安平郡主一脸欣慰和欢喜地看着秦王,提点道:“只是,你过了预定的日期,却未回京这件事,让萱儿很是担忧。” “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制造各类惊喜。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倘若,萱儿像你这样,过了约定的日期,却依然不见人影,更无任何消息,你又会如何想?” “外祖母,是我的错。”秦王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认下这个“指责”,打定了主意,要再跟皇帝索要几匹千里马,以免往后再因马匹这等让人无语的缘由,而令与自己有关的任何讯息不能及时送到杜芷萱手里。 或者,他可以考虑养几只鹰,专门送信的那种? “往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临时延期的消息,在约定的第二日才送到杜芷萱手里这件事,即使安平郡主不提,也会让秦王郁闷懊恼不已。 安平郡主微微颌首,很满意秦王这种“知错就改”的态度,道:“这几日,萱儿很是忙碌,昨天见到归来的你,心情略有些激动,碾转反侧,只怕很晚才入睡。” 言下之意就是秦王来得及早了,所以,就别怨杜芷萱不能及时出来见他! “我与萱儿‘心有灵犀’。”秦王抬头,一脸真诚地看着安平郡主,只为了让安平郡主瞧见自己那向来黑白分明的凤眼里清晰可见的血丝,和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只是,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突然与萱儿分离近三个月,我根本就不愿意再待在那冰冷的王府里睹物思人。”所以,快将萱儿嫁给我吧! “……”在这一刻,安平郡主突然就理解报钱将军和将军府里其它的男儿们,每每提及秦王时那幅欲言又止,懊恼愤懑之下,毫不犹豫下狠手套麻袋揍一通的感觉了。 第765章 亲手打造的爱巢 事实上,做为“地狱之王”系统的宿主,兼之收服了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鬼,杜芷萱比将军府的任何人都知晓秦王的一举一动。 故,那所谓的“碾转反侧”“寝食难安”等等,都不过是“蒙骗”秦王的! 这一点,秦王并不知晓,将军府众人也皆被瞒在鼓里。 对此,杜芷萱没有丝毫的内疚和惭愧。只因,哪怕再坦诚相待的夫妻之间,也必需保有自己的小秘密。 而,“地狱之王”系统,就是穿越到这个陌生时空里的杜芷萱,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后路。 ——倘若,有朝一日,秦王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那么,就到了她利用这个系统,远遁盛京的好时机了! …… 正静静地坐在厅里,一点也不见外地品尝杜芷萱亲手做的糕点的秦王,只觉得自己后背猛地窜过一阵阴风,让他瞬间就体会到了“透心凉”的滋味。 秦王端起茶杯,轻抿了口,眼角的余光,佯装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周围,虽未发现任何端倪,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看见从门外行来的杜芷萱时,立刻就化为乌有。 今日,杜芷萱穿了一件白色和绿色渐变色刺绣长袄裙,裙摆是深绿色,上衣则为白色,在衣襟和袖口用绿色丝线绣了细碎的小花,而在裙摆则用白色丝线绣了大朵的荷花,浅绿色腰带在左侧打了一个蝴蝶结,右侧坠了一枚翠绿的玉佩。 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饰以用白玉雕刻的凤簪,耳上同样坠着水滴状的白玉耳环,手上则戴了一对白玉手镯。 浅浅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落在杜芷萱身上,只衬得她的肌肤莹白如玉,犹如坠落凡间的仙女般,通身清透纯净的气息。 微风吹过的时候,卷起她的衣袖,也令她那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犹如一对展翅飞舞的漂亮蝴蝶,诱惑得人心痒痒的。 那双如同星辰般灿烂耀眼的眼眸,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却令每一个不小心坠落的人都恨不能就此长眠,再也不要醒来。 ……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 在这一刻,秦王只觉得,再多的赞美词语都无法清楚地表明自己心里的想法! “阿瑜。” 秦王下意识地抬袖,掩面,借助宽阔衣袖的遮挡,用手指试探自己是否再次流鼻血,才在杜芷萱那惊诧中混合着淡淡了悟的目光里,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后,猛地涨红了脸! “萱儿,我……我……”向来自诩心志强悍,遇难迎难,绝不会有任何退缩情绪的秦王,在这一刻,也难得地垂下头来,默默地希望青砖地面能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那么,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 “今天,你怎么又来了呢?”杜芷萱眉眼弯弯,在秦王身旁落坐后,就单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秦王这难得一见的糗态。 这话,和钱将军问的一般无二! 秦王满腹郁闷,心思转念间,就毫不犹豫地抬头,让杜芷萱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委屈和无助,指望能激起杜芷萱心里那所剩不多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被自家主人欺负了的可怜小动物般,连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眼眸更是水润得让人生不出狠心拒绝的念头。 可惜,这一套,对杜芷萱来说,并不适用。 毕竟,昨日,这家伙,可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呢! 不过,犹记得,她给秦王一个“熊抱”时,秦王那下意识僵住的身体,和那张黑炭面容都无法遮掩的热潮,以及那连鼻血都流出来的凄惨情景…… 所以,这么一想,她确实是占了秦王便宜?! …… 心有灵犀这句话,很适合眼下这种情况,只因,秦王那越发水润的眼神,竟仿若无意地停留在杜芷萱那粉嫩的嘴唇上,脸上的神情虽没有多大变化,但声音却变得越发飘忽起来:“我想接你到王府里看看。” 杜芷萱笑盈盈地看着秦王,说来,自三年前赐婚,到如今,她对秦王府的印象,还停留在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的描述中。 尤其,在最初,秦王就透露出会按照她居住的文斓院,重新翻修王府主院时,将军府一众人,都有意无意地透露过杜芷萱的喜好。 当然,若一模一样,也就达不到秦王欲将自己整个人,都生生嵌入到杜芷萱生活中的目标了。故,严格说来,很多细节处,秦王都持续不变地做着改动。 “我去边疆的这三个月,王府又做了大的调整,务必让你住得舒心。” “今天,我想接你去看看,提提建议和意见,以便工匠们重新修改。” 说来,秦王还真有些郁闷,他与将军府一众人,早就明示暗示过无数次了,偏偏,不论是拿他当“肉中钉,眼中刺”看待,恨不能时刻套他麻袋的钱将军等一众男儿,抑或是用一种慈祥和蔼目光看待他的安平郡主,没有一个人愿意清楚地透露杜芷萱的喜好! 至于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的布置图? 那更是不可能! 甚至,每每提及这个话题时,他都会被钱将军套麻袋!偏偏,他还不能有任何的反抗行为,不然,杜芷萱这个早就相中的媳妇儿,还真是分分钟就会飞走的节奏! 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自己也有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机敏,乖巧体贴的外孙女,也是不愿意轻易就让“狼崽子”给叼走的,甚至,说不准,还会做得比钱将军等人更狠…… 于是,秦王又默默地将满腹的心酸和抓狂等情绪按奈下去,不令它们显露在杜芷萱面前,只是,继续一脸诚恳地看着杜芷萱,道:“那是我俩以后居住的地方,我希望,它会是我们亲手打造的一个爱的小巢。” 第766章 撩人不成反被撩 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秦王特意找人从各个地方运过来的。 就连秦王与杜芷萱居住的正院,也按照杜芷萱的喜好栽种了许多的花草,真正达到足不出户,就能“春赏桃,夏赏荷,冬赏菊,秋赏梅”的境界。 虽说这是秦王待杜芷萱的一片心意,也是秦王愿意给予杜芷萱的一份惊喜,但,就如这次远赴边疆,原本秦王也想给杜芷萱一个惊喜,结果呢?却不小心地弄巧成拙了! 故,吸取了“血淋淋”教训的秦王,哪怕心里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依然要将杜芷萱接到王府,亲自察看一番。 显然,杜芷萱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秦王的目光越发得柔和起来,谁不喜欢被人“珍之重之”地爱着呢?尤其,这人还是自己也投注了一部分感情的。 “今日,愿与我一同回府,瞧上一瞧吗?” 眼见杜芷萱正用一种欢喜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如水一般清澈的凤眼里,竟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莹润的水光,紧紧地摄住他的视线,秦王就再只觉得心痒痒的,犹如一只调皮的小猫咪,伸出那粉嫩嫩的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般,让他忍不住再次提出邀请。 “你这般殷勤,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杜芷萱浅笑盈盈,凤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狡黠,“真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方才,那特意用一种期盼和希翼目光瞅着她,让她那明明已经到喉的拒绝话语,也都没办法顺利说出来的模样,让她不由得回想起钱将军曾念叨过的“狼崽子”之类的话语来。 “怎会?”秦王一脸的诚恳和无辜,还特意将凤眼逼出了水润的效果,只为了装出一幅“惨遭冤枉,却依然无怨无悔”大义凛然模样来:“往后,我们会是这世间最最亲密的人,理当坦诚相对。” 顿了顿,秦王又补充道:“我令每个工匠,负责一片地方,并不许他们肆意走动,绝对不会有任何工匠知晓,王府建成后的格局。就连我自己,在王府未完工之前,也都未进去过。” 话里话外都表明修葺一新的王府,只想与杜芷萱一起参观。 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秦王的话外之意,微微颌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王,嘴里却说道:“合该与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弟们一起去。” 这……这岂不是要平白无故的多了无数个闪亮的电灯泡?! 如此一来,他令人制造的“惊喜”,还能只呈现在杜芷萱一人面前吗?! 秦王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不能显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不然,岂不是真正地让杜芷萱明白了他的“狼子野心”! 于是,秦王只能继续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然后,再慢慢地低头,微微垂眸,装出一副特别可怜特别委屈的模样。 这幅模样,是秦王私下里练习了许久的。如今,第一次表演出来,哪怕早就明白秦王满肚子坏水的杜芷萱都心里一软,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秦王的头。 下一刻,杜芷萱的手指就被人拽住了,紧接着,秦王就慢慢地抬起眼眸,并用一种特别温和纯净的目光看着她,眼底的期盼和希翼等情绪,也无法掩饰那莫名冒出来的两团细小的火焰。 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微微用力,欲抽回自己的手,却万万没料到,紧跟着,秦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最令杜芷萱“接受不能”的,却是秦王竟然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更在她那恼怒的目光里,将手指送到唇旁,轻轻地啄吻了一口! 这……这…… “卧槽!瞧瞧,我看见了什么?简直不敢相信!” “来个人揍我一通,让我清醒清醒吧!” “一定是我死亡的姿态不对,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再死上一死!” “我默默地抬头望天,想要知道今天的太阳是否从西边升起来的,昨夜的月亮是否从东边落下的!” “说好的‘不近人情’‘不通俗物’‘冷漠寡言’呢?差评一生黑,不解释!” “我就想知道,‘面瘫秦’是从哪儿,学到这些撩女姿势的!” …… 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很快,他们就齐刷刷败北于杜芷萱那“阴恻恻”的威胁和警告目光里,仿若出现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在这一刻,秦王也仿若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抬头,快速地扫视过四周,待到未发现任何端倪后,才再次用一种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 果然是战场里厮杀多年的“杀神”,这敏锐的洞察力,十个暗卫捆成一摞,也都不能比得上! 心里这般想着的同时,杜芷萱也斜睨着秦王,嗔道:“行啦,放手啦!” 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肆无忌惮,真得好吗? 不用刻意抬头,杜芷萱都能感觉到侍立在一旁的丫环婆子看向秦王时那诡异的目光,和看向自己时那颇为欣慰赞叹的眼神。 ——无论外界众人如何地贬低秦王,但,在她们这些真正忠心于杜芷萱的下人眼里,秦王待杜芷萱,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此,又何必担忧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会因曾与武候王世子有过婚约一事,和曾经年少不懂事时被人“捧杀”出来的坏名声,而活得受人制约,一点也不开心呢?! …… 这几天,杜芷萱对秦王的看法,还真是一日多变。 继“容易害羞的小鲜肉”,到“任人撩拨心欢喜”的伪文艺青年,再到如今这等“撩人不成反被撩”的老司机! 从最初的惊诧,到了然,再到如今的无奈,杜芷萱也觉得,往后,嫁入秦王府后的生活,定当是真正的“丰富多彩”。 正当杜芷萱暗搓搓地想着要反撩回来,让秦王明白何为“高手”的时候,恰于此时,她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正走到院子里的安平郡主!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67章 夫妻的相处之道 “放手!” 杜芷萱微抬下巴,做足了一幅高傲女王的模样。 可惜,秦王依然紧紧地拽着杜芷萱的手,甚至还微微凑上前来,腆着一张脸,一幅任凭杜芷萱搓扁捏扁的姿态。 这样的姿态,落在安平郡主眼里,可不就变成了杜芷萱在欺负秦王这个老实人! “萱儿!”安平郡主狠狠地剜了杜芷萱一眼,私下里如何地欺负秦王,外人又如何非议秦王“惧内”,但,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一个前提——人前,必需给秦王留面子! “这丫头,还真是被我们宠得无法无天了。往后,她若再像今天这般欺负你,不必与她求饶理论,只管寻我来给你做主。” “外婆,萱儿并没有欺负我。”秦王一脸诚恳地说道,倘若,他没有飞快地看了杜芷萱一眼,然后,立刻垂眸不语,做出一幅有苦难言,却甘之如饴的模样,那么,这句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是……是……我在欺负萱儿。” 剩下的话,湮没在秦王的唇齿间,配着他那委屈和无辜的小眼神,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娇羞可怜”的小模样感觉来。 不过,很快,安平郡主就将这抹不该有的情绪掐灭了。 毕竟,虽然,这些年来,秦王屡屡来将军府找杜芷萱,令他们对秦王的性情有了个很“颠覆”的认知,却也知晓秦王是个“坦诚无伪”的君子。 这样的人,又岂会故意“坑害”“算计”杜芷萱呢? 毕竟,他待杜芷萱的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心翼翼姿态,虽未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但,世家勋贵之家却皆将杜芷萱这位准秦王妃,列在不可得罪的名单榜首。 心思转念间,安平郡主就给了杜芷萱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嘴里则继续宽慰道:“回头,我就令萱儿整治出几十样美味的菜式糕点,全部送到你那儿。” 至于“赔罪”这样的字眼? 安平郡主当然不会说啦! 不过,即便如此,看着一连再推托,末了,却依然“羞涩”地应承下安平郡主话语的秦王,杜芷萱磨了磨牙,恨不能立刻就冲到秦王面前,狠狠地收拾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一通! 奈何,仿若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似的,安平郡主竟然用“威胁”“警告”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只令杜芷萱郁闷抓狂不已,犹如一气吞了一斤黄连似的,满嘴的苦意蔓延开来,嘴唇动了动,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往后,与秦王相处时,她一定不会让那些鬼鬼们回避了。 不求别的,只求,下次,秦王欲“算计”自己时,她能毫不犹豫地拍回去! 这般一想,杜芷萱又觉得心里平衡了些。毕竟,她可是拥有让人无从提防的“外挂”呢!往后,秦王想要做的小动作,根本就不可能再瞒住她! 如此一来,哪怕秦王再如何地腹黑,也无所畏惧呢! “阿瑜。”杜芷萱冲秦王招了招手,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狡黠**诈等情绪。 秦王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蹭到杜芷萱面前,这样的秦王,犹如一只邀宠的小动物般,耳朵竖得高高的,就连尾巴也都在身后欢快地摇动着,一幅愿意为了主人开心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模样。 “说说,刚才,究竟是我在欺负你,还是你在欺负我?”说着话的同时,杜芷萱也探到了秦王腰侧的嫩肉,毫不犹豫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秦王嘴唇张了张,下意识地就想呼痛,以令杜芷萱顺利地发泄心里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不过,下一刻,他就乖乖地闭嘴不言,任由杜芷萱在自己腰侧肆虐,而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了。 无它,只因,如今,房间里不仅有那些侍候的丫环婆子,更有安平郡主这位才刚刚批评过杜芷萱的长辈在呢! “是我在欺负你,我应该跟你赔礼道歉。”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次回京,行程比较赶,故,我只带了一些贵重物件,还有许多东西在后面的车队里。等过几天到了,我再送过来给你。” 杜芷萱眯了眯眼,给了秦王一个“上道”的满意眼神,再次问道:“都是我喜欢的。” “当然!”不是杜芷萱喜欢的,哪怕再便宜,他也不会花一文铜板买回来啊!而,相对来说,只要是杜芷萱喜欢的,哪怕再贵,他也要想法设法地得到!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晓秦王心里的想法,再加上,杜芷萱经历两世,为人处事自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否则,真换一个未经历多少世事变迁,生活磨难的18岁姑娘遇见秦王这样的“霸道王爷”,只怕分分钟就被宠坏! “看在你这般诚心的情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次了。”杜芷萱慢悠悠地收回手,笑眯眯地说道,一派的乖巧,看不出丝毫“暴力”“蛮横”的模样。 “萱儿,我就知道,这世间,唯有你待我最好。”秦王一脸感动地说着,只恨不能立刻就将这般美好的杜芷萱迎娶回府。 …… 旁边这一幕的安平郡主嘴角抽搐了下,微微移开目光,不愿意再看见这等秦王如同小狗,任由杜芷萱揉捏的情景。不过,心里剩下的最后一丝担忧不安等情绪也彻底消失,不留丝毫痕迹。 无论如何,单由秦王愿意为了杜芷萱,于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放低姿态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杜芷萱在秦王心里的真正地位。 那些因秦王这次回京,不久之后,杜芷萱就要嫁入秦王府,往后,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能见一次面的离别情绪也都减轻了许多。 毕竟,自家的姑娘,再如何地娇养着,长大后,也是要嫁人的。 嫁人后,是否能过上与闺中相差无一的生活,甚至,远甚于闺中的幸福安康的生活,不仅要靠自己的手腕和心机,更多的,却是要看其夫君待她的上心程度了。 需知,如今的大梁,哪怕女性地位得到了再高的提升,但,女人的职责,依然被固化为“相夫教子”,在不能于外面拼杀出一份与男人相同的事业,从而提升自己在家庭和婚姻中话语权的情况下,也唯有将心思寄托于男人身上。 这是整个社会的现状,哪怕杜芷萱穿越而来,为了一众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长辈,也为了让自己往后过上真正安稳幸福的生活,也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行为,而必需将自己彻底融入这个时代…… 第768章 一晃四月匆匆过 “你个萱儿,人家为了你,特地千里迢迢地从江南赶回来,结果只见了你一面,就被你抛弃了。” “让我算算,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五个月?” “啧啧啧……瞧,连日期都记不清了,由此可见,你究竟有多么地喜新厌旧!” “这还没嫁人呢?就将我们这些手帕交抛到一边了,等到嫁了人,甭说一年半,只怕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想起我们啊!” “果然,这有了心上人,每日里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就是同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不一般!” …… 阳光铺洒了一地,将屋内的摆设映衬得格外亮丽,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雍容华贵感。 不过,屋子里的两个姑娘,谁也没心情去感受这一点。 只因,一个姑娘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双眼微阖,神情舒缓,任由调皮的阳光,轻吻过自己的脸颊,仿若并没有听到什么似的,大脑处于一片放空的奇异状态里。 另外一个姑娘,虽未听到应和声,却并不气馁,依然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只不时还用一种你很无情,你很冷酷,你很无理取闹的委屈哀怨的目光看着对方。 一连持续了很久,依然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她再也忍不住地上前,狠狠地拽住了对方的胳膊,一个用力,就将对方拽到了床榻上,整个人也跟着扑了上去,使出了挠痒痒的**,嘴里也威胁地说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手帕交?你这样,让我这颗心,只觉得拔凉拔凉的。” 话虽如此,但在回过神来的杜芷萱看来,小公主这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发现了自家老婆红杏出墙的倒霉夫君,满腹的愤懑和怨怼着,更有着深深的不理解的痛心,和对自己的怀疑。 无需特意抬头,杜芷萱都得能感觉到打着不放心小公主,特意护送她前来将军府旗号,实则行那监视作用的某位表哥,那仿若淬了毒的目光。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只怕杜芷萱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即便小公主脸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被小公主紧紧搂着的杜芷萱,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小公主身体里传来的颤抖。 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朋友,才会这般的担忧。 毕竟,说起来,距离杜芷萱上次与小公主见面,确有四月之久,而,距离她出嫁,已剩下不足半个月时间。 杜芷萱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想要挣脱那以八爪鱼姿态,紧紧缠绕着自己的小公主,再顺手将她丢给严家表哥的想法,被她毫不犹豫地掐灭。 紧接着,杜芷萱就伸手,轻拍小公主的后背,犹如抚摸一只可怜可爱的小猫咪般,轻轻的摸着小公主。 “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确实真的很忙。” 说实话,以前,杜芷萱一直以为,就算在古代,结婚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家勋贵出生的姑娘,从出生那一天起,家里的父母长辈就为她们准备着嫁妆。 在敲定婚期,待嫁的这段时间里,只需按部就班的做着出嫁的准备工作。旁的,就不必再多费心神。 而,成为了备嫁姑娘中的一员后,杜芷萱才发现原来的自己,究竟有这么多么的天真。 管家这些最基本的,每个姑娘都必备的技能,和必需要给夫家人准备的衣服鞋袜等,这些,就不必说了。 最让人无奈的却是太后又赐下两个嬷嬷,教导她嫁入皇室宗亲为王妃,必需掌握的一应技能。 比如说,皇室最基本的礼仪。 比如说,皇室宗亲发展开来的姻亲网。谁和谁之间,虽是同族的姐妹,彼此之间,却是仇人一样的关系。 谁家宠妾灭妻,府里是由侧妃管家的,而这位侧妃,又与谁交好。 谁家主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等等诸如此类,唯一庆幸的是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因为秦王与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有太后在宫里相助,故,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位,并不需要主动与其它人递橄榄枝,而只需等待旁人主动的靠近。 如此一来,哪怕往后杜芷萱一不小心而疏忽了,将人得罪狠了,那些人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和愤懑,并笑着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更会主动送上赔罪礼物。 当然,倘若,有朝一日,秦王败落,那么,杜芷萱这位曾高高在上的秦王妃,也不过是那些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对象。 当然,杜芷萱自信,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 在忙碌的同时,杜芷萱还得应对一众知晓消息后,特意送来添妆礼的人家。 因此,很多时候,杜芷萱都恨不能自己像哪吒那样,拥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般变化,哪怕再多的人和事,也无所畏惧。 不过,杜芷萱向来是一个会合理安排自己时间的姑娘,因此,哪怕每天都很忙得团团转,却依然会抽出固定的时间,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适当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今天,就在杜芷萱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被她忽略了很久的小伙伴,就忍不住满腹郁闷和委屈地上门来了。 “可,即便如此,你不能忘记我了呀?”小公主一脸的哀怨,“我一直在宫里等着你,可你好几次入宫,却都没有想起我。” “跟那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一样心狠!” 小公主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说到兴奋处的时候,还手舞足蹈起来,满满的哀怨和委屈。 即便在皇后的指点下,小公主明白,如今的杜芷萱,真的是忙的分身乏术了,却也不打算轻易放过杜芷萱。 当然,若能顺带捞点好处,也是可以的。 没办法,谁让休完长假归京的严家表哥忙得不可开交,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又在忙碌于为秦王准备聘礼,其他的几位公主跟她又说不上话来,只将向来活泼的小公主憋的够呛。 ****** 必需坚守到最后一天,才能放假七天,然后,宅在家里继续码字的偶,想想,都觉得日子好黯淡了,嗷嗷嗷…… 第769章 皇室公主多奇葩 尤其,在发现杜芷萱这个小伙伴,竟有一种不跟自己玩的感觉,小公主越想越伤心,越想起郁闷,不由得对着手指委屈地哭诉:“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顿了顿,小公主在杜芷萱那惊诧震惊的莫名眼神里,又慢慢地吟诵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椅熏笼坐到明。” 杜芷萱嘴角**不已,努力了许久,才按下伸手抚摸额头,平顺那些蹦哒不停青筋的念头,眼角余光瞧见侍立院中那严家表哥,依然神情不变,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知该感慨皇家公主确实多奇葩,还是该感慨相比起来,严家表哥才是高人。 确实,自大梁开国以来,皇室公主中,有为真爱付出一切,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圣母”型;也有因为受不了别人欺骗而弄死驸马的“狠毒”型;更有爱慕才子俊男,一辈子没出嫁,却养了一府面首的“风流”型…… 那么,如今,出个小公主这等“深闺怨妇”型,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不过,在察觉到严家表哥看向自己时,那幅愤懑中暗含控诉的目光,仿若小公主这般姿态,完全是受了自己影响的姿态,倒让杜芷萱越发地莫名其妙起来。 “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杜芷萱觉得,有必要在众人面前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毕竟,做为穿越女的她,站在华国上下五千年伟人的肩膀上,虽拥有那么点“聪慧才智”,却也绝不可能发出这般感慨。 小公主得意洋洋地抬起来小脑袋,微抬下巴,斜睨着杜芷萱,做出一幅十分霸气的模样:“这是我自己领会到的。” “哦?!”杜芷萱挑了挑眉,静待小公主细讲。 果不其然,并未察觉到杜芷萱深意的小公主,满腹欲找人炫耀一二的念头,又滔滔不绝地表明了这些话蕴含的“深刻道理”后,才在杜芷萱那满是期盼和希翼的目光里,慢吞吞地说道:“前段时间,无意中听到几位皇兄的对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尤其,四皇兄和六皇兄的交谈,惹人深思。” 如果说,皇家公主是奇葩,那么,皇子们就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尤其,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更是战斗机中的“航空母舰”! 毕竟,这世间,还真没几位从不将女人当回事的皇子,竟能体会到深闺怨妇那些浓郁的愁绪。 如此,也怪不得四皇子能那般“平易近人”,怜惜身边的一切姑娘。不论她们是青楼妓女,还是宫内的普通官女,抑或是大街小巷穿行的普通村姑。 毕竟,小人物,有时候,也能起到让人万分感慨的效果。 比如说,那位与四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长大的表妹齐雅欣姑娘! 若不是这位姑娘游走于四皇子和六皇子之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作“,那原本隐藏极深,并于钱诗雅前世记忆中最后顺利夺得大位的六皇子,岂会被连累到如今还未准备好,就将野心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呢! 需知,这两位,可是真正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原本,在淑妃的管制和影导下,两人还“相亲相爱”,并早早就定下了“相携相伴”的“君臣相处”之道。偏偏,因为齐雅欣这位横空出世的“凤命女”的诸般作态,而令两人之间那本就不太浓重的兄弟情出现裂痕,并伴随着其它几位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挑拨离间举动,更一改往常的亲近,反倒将对方当成必需除之而后快的“死仇”! ——这,就是皇室。 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君不君,臣不臣。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嘴里却笑道:“往常,总听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见了四皇子,才发现我果然是见识太少。竟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四皇子还是皇室中难得一见的‘怜花人’。” “只是,四皇子既有这片心,又怎那般待与他‘两小无猜’般长大,情谊深厚,更帮助他颇多的表妹呢?” “难不成,这所谓的‘怜香惜玉’,虽不掬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却也要看时间和场合?” “若是场合不对,哪怕再如何地割舍不下,却也要忍着那等剜心之痛,行那辣手摧花之举?!” “由此可见,四皇子不过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说得比唱得好听,有何用? 旁的不说,齐雅欣就是前车之鉴! “这样的人,根本就担不起‘怜花人’的称号,用‘花言巧语’来评价,也绝不过分!” 立在院子中,佯装欣赏天空景色,实则却凭借自己那高超的武艺,将杜芷萱这番特意提高音量说的话尽皆听到耳里的严皓,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狠狠地捅四皇子一刀,不然。往后,小公主还真不知会变成何般模样! 当然,挑个适当的时机,在皇帝和皇后面前狠狠地告一状,这个计划,必需尽快启动。 不为别的,只为往后那些如杜芷萱这般与小公主亲近的人,能在被小公主那样一番“闺怨”般的话语给震住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卸到四皇子身上!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自家亲亲表哥严皓就定下了这样一条“恶毒”计划的小公主,抬手轻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懊恼和郁闷:“对了,萱儿,此次,知晓我出宫找你玩儿,四皇兄特意寻摸了几件稀罕物件,说是给你‘添妆’用呢!” 话落,小公主朝侍立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很快,就见一列抬着硕大木箱的太监鱼贯而入。 单由抬箱子的太监那涨得通红的脸,和额头不停往外冒的汗水这样的细节中,就可以猜测出他们抬着的那个长宽高各两尺的木箱究竟有多重! 此时,小公主也抬头挺胸,做出一幅神气极了的模样:“其它几位皇兄和皇姐们知晓后,也都纷纷送来礼物,托我带给你呢!” 至于那几位,为何不自己亲自遣了心腹送礼给杜芷萱这件事,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的月票: 丹青~墨1;玄飛2;随风飞逝的云2;狂然封神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770章 添妆礼纷攘而来 “对了,还有宫里的几位娘娘,也都特意备上了一份‘厚’礼。”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冲杜芷萱挤了挤眼睛,露出一抹“你懂的”笑容。 确实,能被家族寄予重望,送到宫里承宠,并逐一打败其它的人,成为一宫之主的嫔妃,论心机谋算,论行事眼光,那绝对远胜于许多世家宗妇! 无论杜芷萱之前有着何等令人不耻的名声,单说杜芷萱被赐婚与秦王三年,却依然未被秦王身上的“煞气”影响到这一点,就能让这些平日里行事特别谨慎小心的娘娘们注意到,从而,在杜芷萱出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送上厚重的添妆礼。 更不用说,杜芷萱可是未来的“秦王妃”呢! 哪怕不为旁的,单为自家儿女的未来,也要努力地拉拢这位。只要她愿意在秦王面前说上那么一两句好话,那得到的东西,可远不是这些“厚礼”所能相妣美的。 “祖母和母后知晓此事后,也特意开了私库,取了很多稀罕物件,一并交由我带给你做添妆礼。” 而,等到杜芷萱与秦王成婚后,还能再次得到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的赏赐。 即便,小公主知晓,即将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根本就不可能缺少这些稀罕的物件,但,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对吧?! 虽然,打着“添妆旗号”送礼的这些人,尤其那几位皇子都不怀好意,但,那又如何呢?说到底,东西到手了,是否承情,却是另一码事了。 可以嫌弃送礼的人,却并不需要将这些礼物也一并嫌弃了。 再不济,将这些礼物卖掉,换来的钱,足可以开好几间善堂了! …… 显然,杜芷萱也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遂和小公主手挽着手,一一地鉴赏,或者应该说是参观起众人送的礼物来。 不过,才打开第一个箱子,就令杜芷萱震住了。 无它,只因,最上方的匣子里摆满了颜色各异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熠熠的光茫,让人根本就舍不得眨下眼睛,生怕错过这幅美景后,就再也瞧不见了。 幸亏,穿越前的杜芷萱也颇为喜爱这些宝石,虽买不起昂贵的珠宝首饰,却也近距离围观过几十场盛大的珠宝首饰展,兼之穿越后,也有着颇多见识,更曾数次收到过秦王送来的礼物,故,很快,她就收敛了心神,回过神来,只是眼含赞叹地看着这些宝石。 “这些东西,你从谁那儿抢来的?” “哪里是‘抢’的呢?!”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心里却欢喜不已。 果然,不愧是她认定的小伙伴,哪怕见着这些价值高昂的宝石,眼角眉梢间也没有丝毫的贪婪和野心! “我这样规矩懂礼的人,到了你嘴里,竟沦落到跟强盗一般,真真是……”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双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幅伤痛欲绝的模样,“整颗心都是拔凉拔凉的啊!” “是吧?!”杜芷萱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接小公主的话。只因,小公主是典型的“人来疯”。越与她争辩,她会越发地兴奋和激动。甚至,到最后,满脑子都只想着辩赢对方,从而将最初与人探讨的话题给忘到九霄云外去。 “当然!”小公主眨巴着眼睛,满脸的委屈和无辜,“你……不信我?” “信。”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并赶在小公主再次出声前,将之前被扯远的话题再次揪了回来,“让我猜猜,能让你这般慎重其事,将其摆放在第一抬箱子里的,只怕是……”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淑妃娘娘那儿搜刮到的吧?!” “对,也不对。”小公主摇着手指,连小尾巴都翘起来了,整个人得意不已。只因,向来“聪慧机敏”的杜芷萱,竟也猜错了呢! 杜芷萱眼含期盼地看着小公主,等待着小公主解惑。 显然,杜芷萱这幅神情,小公主很受用。此刻,她就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轻咳一声,讲解道:“这些宝石,都是邻国进贡的。” “大梁勋贵世家,向来喜爱低调秀蕴的玉器珍珠等物件,而厌弃这些太过耀眼张扬,给人予一种‘华而不实’感觉的宝石。”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难掩满腹鄙夷和不屑地撇了撇嘴,也懒得再继续装“老学究”了,只是吐槽道:“要我说,他们就是不懂得欣赏!” “玉器珍珠,又怎么及得上这些宝石做成的首饰配件来得更漂亮呢?!” 若非杜芷萱是自己的手帕交,若非杜芷萱即将出嫁,若非再过不久,邻国又要遣人来送礼,这些颗颗光洁,没有丝毫痕迹的宝石,她还真舍不得一颗也不落地全部送给杜芷萱呢! 杜芷萱笑了笑,并不打算与小公主继续争辩这个话题。虽然,在她看来,宝石和玉器珍珠,各有其妙处。 “知道大家已着手准备你的添妆礼,我就特意带着人,每个宫殿搜罗了一遍,又特意跑到几位皇兄和皇姐那儿,终于凑够了这么一匣子!” 一边说着,小公主还特意给了杜芷萱一个“瞧,我对你够好吧”的眼神,继续得意洋洋地讲述自己为了搜罗这么一匣宝石,花费的心血和精力。 杜芷萱笑盈盈地听着,时不时补充几句,调动小公主更多的兴趣。 即便知晓小公主不特意“上门”,这些人也会依特着秦王屡屡送自己华服珠宝的举动,而准备一份同样贵重,且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添妆礼”。但,皇子公主们主动送上来,和小公主出面索要这些物件,那可是两码事。 需知,这世间,最易欠的就是“人情债”,可,最难还的,也往往都是“人情债”。 虽然,杜芷萱自诩,经历两世,拥有“地狱之王系统”的自己,绝对不会沦落到为还人情还过“劳心劳力”,却还“吃力不讨好”的生活,但,与其事后东描西补,倒不如,从最初,就将这样的可能给堵上!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771章 一语得罪天下人 虽说,杜芷萱要嫁的秦王,是皇帝当成儿子一样养大的嫡亲弟弟。只要皇帝活一天,就会庇护秦王一天。即便新皇上位,因着秦王的身份和“煞神”的恶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秦王作对,只能暗地里谋划收回秦王手里兵权的事情,但,这世间向来都是“千日做贼,而没有千日防贼”。 与其掺和到“夺嫡”的争斗中,倒不如,从最初,就将自己置身事外。哪怕,众人心里最开始期盼的,也只是抓住杜芷萱这个秦王的“软肋”,可劲地讨好杜芷萱,吹捧杜芷萱,让杜芷萱在秦王那儿吹点枕头风。 但,人心是贪婪,永远不能满足的。 最初的行动成功后,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难掩担忧地看着小公主,叮嘱道:“往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若,在小公主的安全,和“人情债”中择一,杜芷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小公主。 不仅仅因为小公主是她的闺蜜,更多的,却是小公主待她这片赤诚之心。 她向来都是一个旁人待自己三分,就回报五分的性子啊! “我办事,你放心。”小公主冲杜芷萱挤眉弄眼着,并不拿杜芷萱的话当回事。只因,这几年里,如杜芷萱了解她那般,她也清楚杜芷萱的性情。 ——无论在何等情况下,杜芷萱都只会选择她,而放弃其它的人! 想想,都觉得有些小开心呢! 毕竟,很多时候,连秦王都不如她在杜芷萱心里的地位呢! 杜芷萱:“……”就是你办事,我才更不放心啊! “我觉得,你就是操心太过。”小公主撇撇嘴,真当在后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并一举得到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oss喜爱的她,真是那么一个蠢笨不堪造就的呢?!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了。”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忍下了抬头给静立室外吹风的严皓一个“同情”中混合着“怜悯”的目光的念头,“确实,不好再多收。” 这儿说的,就是小公主之前代指的待到杜芷萱与秦王成婚后,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oss带头再次赐予的赏赐了! 连这三位都毫不心疼,更不手软地赐下大笔赏赐,那么,后宫那些娘娘们,又如何能“逃过一劫”呢?! 就连那些皇子公主子们都要再掂量一二,按住那几乎快要踹出胸口的小心脏,忍受割骨剜肉的疼痛,再令人送一些礼物…… “这有什么呢?!”小公主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脸的不以为然,“你可是未来的秦王妃!往后啊,不知有多少人想给你送礼,却找不着门路,只能苦逼地抓狂懊悔不已。如今,能赶在你出嫁的时候,送上一些添妆礼,他们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指不定,你不收,他们心里才不舒坦呢!”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给了杜芷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你看看,盛京这么多的世家贵女,祖母和母后看中过谁?不过是因为你和我都是太后身边能说得上话的姑娘,所以,这些娘娘和皇兄皇弟皇姐们才会巴巴地送来这些东西,不然的话……” 够了! 严浩满腹绝望,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吞了一大块夹心黄莲似的,无尽的苦涩中,却又透露出与黄莲本身特性不符的酸甜来。 嘴巴这么坏,一口气就得罪了天下的女人! 偏偏,这个姑娘,竟然是他的心上人,还是他从小守护到大,一直默默地暗恋,直到前不久,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这,可让他该如何呢?! 并不知道自家亲亲表哥那满腹无言情绪的小公主,依然滔滔不绝:“由此可见,这世间所有男子,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一棍,又敲死了天下间的男人! “他们啊……” 小公主撇撇嘴,满脸的鄙夷和不屑:“都是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背后又做一套的!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嘴里说着真爱,家里却娇妻美妾如云,指望大家彼此之间相亲相爱,亲昵犹如一家人,将他服侍得如同神仙般,呸!” “这些话,又是谁告诉你的?”杜芷萱额头黑线乱窜,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几个月不见,小公主就能变成这般的性格。 不过,这世间,虽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却也有“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说法! 想到这儿,杜芷萱不由得用一种深深的怀疑目光看向严皓。这段时间里,严皓才是真正与小公主每日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严皓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明明已经翻腾不休,却不知该跟何人说起! 毕竟,说实话,小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还真的不是他的影响。 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江南行,见多了那些性格,风格迥异的文人骚客,才子才女的,小公主竟莫名地被激发出了另外一种特性。 想到这儿,严皓就恨不得时光倒流,那么,哪怕小公主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他也不会带小公主到江南游玩的。 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想法的小公主,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不过,表哥也说了,我的这些想法很好,很正确。” 这会,就换成杜芷萱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严皓了,都到了这份上,严皓还真的是自己造的孽,哪怕跪着也要接下来的。 严皓伸手,抹了一把脸,只觉得往后的日子愈发地坚难起来…… 这时,小公主又朝身后的宫人招了招手,就有人送上了两个匣子,一个匣子里装着红宝石头面,一个匣子里面装了一套粉宝石头面,每一处细节都将雕琢得特别的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知道你喜欢这些颜色闪烁的宝石,所以,看到这两套头面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肯定喜欢,就特意帮你讨了过来。” 顿了顿,小公主又冲杜芷萱挤挤眼睛,笑眯眯地补充道:“我也有两套相同款式的头面。” 第772章 严家表哥很委屈 “等你大婚那天,我就戴那套粉色头面,你戴这套红色头面。” “那场景,肯定特别让人向往。” “还不定有多少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瞅着我呢!” 一想到那般美妙的场景,小公主这会就恨不能杜芷萱立刻出嫁了! 不仅能让她这个杜芷萱的“手帕交”耀武扬威一番,还能让…… “那些往日里,表面一幅逢迎讨好,私下里却极瞧不起你的人彻夜难眠,寝食难安!” 这些人,不仅包括当年肆意诋毁杜芷萱的勇诚候府一众人,也包括了那些笑看热闹,关键时刻还下场推波助澜,煸风点火的各位世家贵女。 待到杜芷萱被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亲赞一番,洗清了往日里那些“嚣张跋扈,恣意妄为”之类的污名,并被赐婚与秦王后,这些人表面做出一幅同情和怜悯的模样,私下里,却不止一人暗地里诅咒杜芷萱早早丧命! 毕竟,无论秦王的八字何等的坚硬,但,单就秦王府后院没有一个年轻的丫环,更没有任何莺莺燕燕,就能证明秦王是大梁世家勋贵中难得一见的“清流”。 遍数世间众人,谁不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呢?哪家闺秀,又不愿意谋得这样一桩良缘呢?! 更不用说,秦王还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幼弟,被陛下当作儿子般养大,寄予重望的“铁帽子”亲王! …… 故,凭什么,这样好的一桩婚事,会落到了杜芷萱这个身名狼藉的姑娘身上呢?! “如此,挺好。”杜芷萱笑了笑,也不由得期盼起那一日的到来,“待到你出嫁的时候,我就戴上粉宝石头面,你则戴上红宝石头面。” “当然!”小公主微抬下巴,用一种“你这不是废话嘛”的神情斜睨杜芷萱,“我们可是手帕交,理当如此!” 至于一旁,正用一种极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两人,一脸欲言未止的严皓,就被杜芷萱和小公主齐齐忽略了。 “可惜了,像你这样好的姑娘,竟然要便宜我那位……”说到这儿时,小公主特意露出一抹“一言难尽”的神情来,“据说,如今,外间都在传你这朵鲜花,插在了他那坨牛粪上!” 这话,小公主极赞同。 毕竟,秦王这家伙,性情孤傲冷漠,为人不近人情,又长年累月驻扎边疆,一身血腥杀气,连朝庭重臣都承受不了,被人毫不犹豫地冠以“杀神”“煞星”的称号,几乎可谓是“止小儿夜啼”,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典型。 这样的人,若非出身皇族,想要找到拥有“福星”命格的杜芷萱为妻,还真不如重新投胎来得更快! 杜芷萱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画风巨变的小公主了,只能继续用那恶狠狠的目光瞪视着严皓。 若非他,那虽有些娇纵,却本性极其善良,更被太后和皇后教养得极好,几乎可称之为“皇室公主”典范的小公主,又岂会变成这般?! 虽然,这期间,杜芷萱一言未发,但,能得到皇宫三大顶头boss发自肺腑疼宠的小公主,哪怕并不知晓短短时间里自己又狠狠地坑了严皓一把,却依然下意识地补充道:“这句话,最初是几位皇兄饮酒作乐时,四皇兄无意中脱口而出的,然后,才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说来,四皇子之所以到目前为止,依然对杜芷萱耿耿于怀,为的,不过是杜芷萱身后的势力这件事情,众人都心知肚明,就连小公主也知晓,所以,四皇子状若酒后无意中说出来的这番话,细究其用意,可就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了。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杜芷萱笑了笑,知晓小公主这是提醒自己,哪怕嫁给秦王为妃,以后,也要注意对四皇子的提防和警惕,以免受到刺激的四皇子,铤而走险地做出一些伤害到自己的举动。 毕竟,连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着“凤命”的命格,并为他付出一切的亲表妹齐雅欣,在涉及到自身安危时,四皇子都能毫不犹豫地让手下另一个宠妾弄死她,而不是亲自与齐雅欣解释一番,让齐雅欣主动“牺牲”呢! 说“冷血残酷”“毫无担当”,都是便宜了四皇子。 那么,谁敢肯定,有朝一日,杜芷萱的存在碍着了四皇子,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让另外一个宠妾弄死杜芷萱呢?! 即使,四皇子不出手,“爱子心切”的淑妃娘娘,又怎会轻易放过杜芷萱这个被四皇子“迫害”,并被迫与秦王和离的姑娘呢?而,皇室中其它人,又岂不会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就连将军府一众疼爱杜芷萱的长辈亲人,也都无能为力。 毕竟,国家,家族,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向来不是人力可以打破的。 更何况,谁敢肯定,勇诚候府一众早就看杜芷萱不顺眼,恨不能杜芷萱立刻就去死上一死的众人,又怎会不做出“痛打落水狗”的决定呢?! 穿越前后的杜芷萱,向来是个惜命的姑娘,又如何会让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 虽然,就目前情况来说,杜芷萱根本就不必惧怕这些流言蜚语,但,能少一点是非,却也是好的。 …… 再次跑到将军府来,与杜芷萱培养感情的秦王,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欢快笑声,看着静立于院子一角,做出一幅“仰望天空”模样的严皓,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连自家未婚妻都管束不住,任由她一连再地打扰到自己与杜芷萱亲昵相处时光,这不叫蠢,还能叫什么呢? 明明应该是两人亲密约会,以增进彼此情谊的大好时机,突然被人横插一杠,谁心里受得了?! 严皓充耳不闻,依然抬头望天,仿若心神早就被天空中那些变幻不停的云朵给吸取了似的,唯有那不如往常般挺直的脊背,却将他满腹的无奈和委屈给出卖。 ——真当他不愿意与小公主独自相处呢?! 还不是因为杜芷萱!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73章 男人之间的厮杀 随着秦王的脚步临近,小公主那嘻嘻哈哈的欢快笑声,越发地清楚起来,只令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恨不能立刻就化身“咆哮”状。 说好的,皇室公主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知时务,识进退呢? 说好的在皇宫里生活得如鱼得水,颇会看人眼色,极讨太后,皇帝和皇皇这三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人欢心呢? …… “他怎么又来了?!”并不知晓院外差点就发生了“流血”大事件的小公主撇撇嘴,只觉得秦王这等“无孔不入”的作风,还真让人诟病! 堂堂的手握重权,简在帝心的“铁帽子”亲王,兼令邻国敌人闻风丧胆,得到一众百姓发自肺腑爱戴的冷血大将军,竟然做出此等“粘人”“缠人”的行为来! 真真是“活久见”! “也不知天下人知晓,被他们敬仰的大将军,私下里,竟有如此一面,不知会如何地疯魔!” 小公主毫不犹豫地吐槽,并不遮掩自己对此事的“期盼”和“希翼”,一脸坦然地说着对秦王的嫌弃之词。 哪怕,秦王心里有着诸多愤懑,却也无济于事。 谁让他是典型的“妻奴”呢?还是那种没将杜芷萱娶回去,就巴巴地将杜芷萱给“供”起来了,只要杜芷萱想要的东西,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寻觅回来,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妻奴”呢! 这样一个人,在小公主看来,只要杜芷萱向着她,那么,无论秦王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懑和恼怒,也只能憋着! …… 就在秦王掀开帘子,进到屋内的时候,小公主已经像一只软萌可爱的猫咪般,一个翻滚,就蹭到了杜芷萱怀里,一幅撒娇卖乖的可爱模样。 可惜,这幕,落在秦王眼里,却令他险些气炸了肺! 无它,只因,秦王清楚地看见了小公主脸上的狡黠**诈笑容,甚至,蹭到杜芷萱怀里后,还特意冲自己回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炫耀神情! “这……这……这……” “简直不成体统!” 秦王气得语无伦次起来,这些年来,他从未与杜芷萱这般亲密相处过,更在敲定婚期后,才趁着钱将军不在府的时机,悄悄地蹭到了文斓院的偏厅里! 为此,他都觉得比其它人幸福太多了。 偏生,如今,见了小公主这般自在惬意的模样后,他才惊觉自己竟从最初就漏掉了小公主这位频繁出入杜芷萱闺房,与杜芷萱亲昵相处过不知多少年的“手帕交!” 如外院立着的严皓那般,对秦王的怒斥声,小公主也选择了同样的应对方法——充耳不闻。 秦王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在杜芷萱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安抚笑容的视线里,深吸了好几口气,将到喉的咆哮话语咽下肚去后,依然不忘记恶狠狠地瞪视着不知何时跟到自己身后,一样来到偏厅里的严皓。 “连自家未婚妻都管束不住的蠢货!” 严皓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论身份地位,秦王是皇族,不论秦王说什么,严皓都只有听从的份,哪能上赶着与秦王争辩?论官职,秦王是手握重权,驻守边疆多年,前几年才调回盛京,目前任职京郊大营大将军的武将,虽不是他的直隶上司,却也是比他高许多级的同一个武将系统的领导! 只是,眼见小公主像一只可爱娇俏的小猫咪一般,在杜芷萱怀里拱来拱去,两个女孩儿头挨着头,肩膀靠着肩膀,并在一起的说话,齐刷刷无视了旁人的亲昵模样,严皓还是觉得很委屈和抓狂。 忍了又忍,严皓才按奈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捂着胸口,安抚自己那颗揪得紧紧的心脏的念头,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变得不那么善良起来。 若非,秦王杵在一旁,严皓真得会上前几步,将小公主从杜芷萱怀里拽出来,再将杜芷萱这个一连再诱拐自家未婚妻的混帐给扔得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跑到面前来碍自己的眼,才好。 一想到,不久远的将来,这样的一幕将会时常发生,尤其,前不久,小公主无意中说出的欲与杜芷萱做邻居,往后每天都能相见的话语,更是令严皓心里气闷不已,一时间,恶从胆边生。 “说得好像你就能管束住自己未婚妻似的!” 哟?蠢货竟然也懂得反抗了! 秦王淡淡地瞥了眼严皓,虽脸上神情并无变化,眼底也无丝毫波澜,但,已经与秦王相处过好几年时间,更在鬼鬼们的帮助下,对秦王性情有了很深了解的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秦王的话外之意。 这世间,什么人最可怕呢? 当然如秦王这等披着正直面庞,私下里却小心眼,兼之睚眦必报的人。 为不幸招惹到秦王,却还不自知的严皓点蜡。 “除了送添妆礼,今日来寻我,可还有其它的事情?”杜芷萱仿若并未察觉到屋子里那诡异的气氛似的,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小公主。 比起硬邦邦,没有什么弹性的男人,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像小公主这样香香软软的,身上都带着一种独属于小姑娘婴儿肥感觉,放在怀里特别自在舒坦的姑娘呀! “当然啦!”小公主微抬下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笑嘻嘻地凑近杜芷萱,道:“我已经与父皇和母后说好,将公主府安置在你的旁边,与你继续做邻居了。” “真的?!”杜芷萱惊讶地看了眼严皓,眼见严皓正一脸苦瓜样,一旁的秦王则一脸的警惕和戒备,遂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是好事,值得庆祝。” “回头,等我轻松一些,就带你到迎客来酒楼吃饭,由我作东。” “板鸭、烧鹅、桂花鱼……”小公主眼前一亮,扳着手指,遍数了迎客来酒楼的招牌菜后,才吞着口水,坚难地说道:“这些,我都要!” “好。”杜芷萱笑着应承道,对于小公主点了足够二十人吃的菜式,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因,虽然小公主生在皇室,早就见惯了世间顶极富贵奢华的生活,却也并未养成一个铺张浪费的性子。 这些菜式,小公主每样都会挑选着吃一些,剩下的,则会被严皓包圆了! …… ****** 准备收尾,所以,继4号爆发之后,这几天,只能每天两更啦,不然,我就要编更多的番外了,嗷嗷…… 第774章 巧语劝慰小公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小公主才轻拍自己额头,笑盈盈地说道:“瞧我,差点又忘记重要的事情了!” 不待杜芷萱发问,小公主就欢快地补充道:“母后已同意,往后,我隔三茬五就能出宫了。” “这是好事。”做为小公主的“手帕交”,杜芷萱比其它人都清楚小公主那爱跳爱玩,一日都闲不下来的本性。 皇宫那样的地方,换一个真正端庄贤淑的人,都会生出烦闷憋屈,恨不能就此了结残生的念头,小公主这样的性情,哪怕再如何地受宠,也难免感受到浓重的压抑。 “喜伤心,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这般来几个轮回,再健康的人都会一命呜呼! “往后,我可是会经常来找你的,不要觉得我厌烦,就行。”小公主挤眉弄眼,曾笼罩在她身的忧伤愤懑等情绪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杜芷萱并未见到过的祥和。 这样的小公主,只令杜芷萱也愣怔住了。 “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是不依的。”杜芷萱仿若未曾瞧见严皓看向自己时那“控诉”的目光,更未瞧见秦王再次微皱的眉头似的,“你的公主府,打算何时修建?” “等我画好图纸,就能动工了。”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微抬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 那模样,只怕给小公主安上一双翅膀,她就能立刻上天了。 “琳琅,我只想问,你究竟还有多少擅长的东西,是我所不知晓的!”杜芷萱瞪圆了眼,一幅受惊过度的模样,但,脸上流露出来的羡慕,却让小公主越发地欢喜起来。 “都被你知晓了,我可该怎么装高人呢?!”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一幅“尔等凡人,又岂能了解本神仙想法”的高山仰止姿态,只令杜芷萱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萱儿!” “我错了。”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求饶,并将手放在嘴上,做出一幅“掩唇”,不再说话的动作,唯有看向小公主时那依然浅笑盈盈的双眼,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情绪给出卖。 “哼!”小公主撇撇嘴,“也就是我,才不与你计较,换了其它人,哼哼!” “那是,我们可是最最亲密的朋友呢!”杜芷萱也跟着附和道,又与小公主玩闹了一番后,两人才双双倚在软塌里,“图纸呢?拿来我瞅瞅。” 小公主招了招手,就有宫女上前,将早就备下的图纸递了上来。 接着,两人再次头靠着头,肩膀靠着肩膀,窃窃私语起来。而,一旁,自有擅笔墨的宫女,将两人提及的图纸注意事项记录下来,以便小公主随后察看。 早就避到屏风后面,端坐喝茶的秦王和严皓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一时间,两人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不过,很快,两人就将这抹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摒弃一旁,继续着和往常相似的守候。 ——哪怕,暂时还不能与自家心爱的姑娘,过那独属于两人的亲密相处生活,但,能在一旁静静地守候,感受这样独特的温馨和宁静,也是一桩乐事。 当然,倘若,没有对方那个碍眼的家伙,和他的未婚妻,那就更好了! …… “对了,今日,我才发现,你这屋子里侍候的丫环婆子少了很多啊!”小公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屋子里那少得可怜的丫环婆子一眼,往常,哪怕她与杜芷萱相处,也会有一个贴身丫环,两个大丫环,四个三等丫环和无数的粗使丫环婆子候着。 今日,这些人,却无端地少了一多半! “她们啊,都忙得分身乏术呢!” 穿越前,杜芷萱最想做的就是那等“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一般的悠闲自得的生活,穿越后,虽有些内宅之间勾心斗角,却因身份不同,这生活水准也立刻上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最开始,杜芷萱并不太习惯被人侍候,不过,拥有原身记忆的她,很快就适应下来,并到目前这等嘴一张,就将下面的人使唤得团团转的悠闲得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生活。 哪怕,如今,她与秦王婚期将近,却也能忙里得闲。 “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小公主轻舒了口气,心底最深处那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惶恐不安等情绪,也慢慢地淡去,不留丝毫痕迹。 说来,小公主比杜芷萱还年长一岁,在杜芷萱即将出嫁的时节,小公主的婚事也早就被提上日程。 可,不知为何,眼见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越发地忙碌起来,而,严皓则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时,小公主心里就突然生出淡淡的惶恐不安等情绪来。 ——恨不能继续过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而不愿意目前这种安静祥和的日子出现任何的改变! 即便,小公主隐藏得再好,杜芷萱依然敏锐地察觉到几分。虽心里疑惑小公主这样性情爽朗大方的姑娘,竟也会出现“婚前恐惧症”的情况,却并未多想,只是轻拍小公主的手背,不着痕迹地宽慰于她。 “阿瑜待我极好,我愿意,交托我这一生的信任于他。” “我相信,哪怕世事变迁,他待我这片心,依然不会有丝毫改变。” “所以,为此,我愿意如他宠爱我那般,信任他,相信他,爱他一辈子。” …… 严皓:“……”简直不敢相信,杜芷萱竟会是这样一个姑娘!但,私心里,却依然有些艳羡,恨不能小公主也“近墨者黑”一番,肿么办? 秦王:“……”这等表白的话,不是应该私下里,单独与他说嘛?怎么能让外人听了去呢! “其实,想想,我觉得,这一辈子很幸运。” “虽然,候府一众人待我并非发自肺腑的疼爱,更有人包藏祸心,频繁出招算计于我,但,相比起那些出生于乡村贫瘠之地,每日里不仅要忧虑吃穿,还要帮着家里人干农活,并随时都可能面临被家人卖掉的凄惨状况,无论如何,候府提供了一个舒服的生活环境给我,并让我安稳地长大了。” 虽老夫人不喜,杜尚书漠视,钱氏捧杀,姨娘伪善,庶姐陷害,继妹敌视等等诸如此类的算计,但,至少,杜芷萱的性命无碍! 即便,这其中,将军府的存在,起到了很大的功用,但,在古代这样一个科技不发达的社会里,真想弄死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素来娇生惯养着的姑娘,还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775章 人心贪婪生反意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弟们关心疼宠我,为了我那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污名而耗费了许多心力,更在听得我欲与武候王世子退婚的消息时,并未追根就底,而是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正因为这些真正关心疼爱我的亲人,我才能从那样的漩涡中走出来,并慢慢洗去一身污名,被赐婚与秦王……” 所以,连她这样的姑娘,都能得到秦王真心的疼爱,那么,与严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小公主,又有何忧心之处呢? 待到小公主嫁入严府,只怕,会过得比宫里还要自在悠闲许多,那日子,才是真正幸福得让人欢喜啊! 皇宫里的,就没一个是傻瓜,哪怕是向来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也不例外。 不然,岂能在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安然无忧地生活下来,成为如今这幅爽朗大方的模样,并被冠以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大巨头心里的“开心果”的称谓呢! 故,在这一刻,小公主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也跟着轻舒了口气,冲杜芷萱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往常,母后时常念叼,应该给我找一个厉害的夫家,来约束于我,看我往后还如何做出那等无法无天的举动来。” “等到真正敲定了婚期,母后又开始念叼,嫁人后,就要承担许多责任,远不如做姑娘家轻松自在,就不愿意再掬着我待在宫里。隔三茬五就将我撵到你这儿来,说是要与你多多地结伴玩耍,不论是出游,赏花,总归,好过一个人待着。”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们就出去走走?”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顿了顿,佯装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道:“阳光晴好,天气舒爽,正适合踏青出游哪!” “好。”杜芷萱笑着应下来,与丫环婆子吩咐了几句,就与小公主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往外行去。 再次被两人忽视,并被落下的秦王和严皓对望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也跟在两人身后,往将军府外行去。 轻纱做成的窗帘,被风吹得荡漾起来。 耳里是外面传来的喧嚣声,目光里是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呼吸间是热闹的街道自有的味道,小公主只觉得整颗心都欢快起来。 蹭到杜芷萱身旁,将脑袋依靠在杜芷萱肩膀上后,小公主才轻声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我瞧着,最近,宫里头有些不太对劲。” “皇子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杜芷萱轻声说道,“那个位置,太过诱惑人心了。” 江山美人,富贵权势,选择谁,这,还用想嘛! 而,身在皇家,哪怕志在四方,并无“夺嫡”之心,也会被这混乱的局面给牵扯进来。就如历史中的“九龙夺嫡”,表面看来,只有九位皇子参与了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但,事实上呢? 都是皇室贵渭,都受着一样的教育,谁甘愿处于下风,将往日里不论出身,荣宠都不如自己的兄弟为帝呢?不过是清楚地知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才会依附于其它的兄弟。但,追根就底,他们心里就真没有一丝遗憾?! 而,这样的事实,杜芷萱并非第一个看清的,也并不会是最后一个看清的。 “没有谁,会轻易认输。” 这样惨烈的“夺嫡”,类似于养蛊一样的情况。 无数的皇子厮杀,到最后,哪怕明知此举不妥,却也无法再收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论是皇长子,还是太子,再或者是其它得宠妃嫔的儿子,均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除非,哪一代皇子中,只有一个独苗,根本无法争斗起来。 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 毕竟,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在后宫的美人儿身上辛苦耕耘一辈子,也只得一个独苗苗的话,甭说那些供职于太医院的太医会性命不保,就连他的皇位都会被兄弟们窥视啊! “如此,你能早早出宫开府,也是一桩幸事。” 捋顺了原身记忆的杜芷萱,却知晓前世,若非皇后和太子极其宠爱的小公主出事,心神大乱之下,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只怕,哪怕淑妃有着再多的手段,哪怕六皇子隐藏再深,却也不可能由六皇子夺得帝位。 这些话,太过隐讳,哪怕与小公主再如何地亲昵,杜芷萱却也不可能坦陈相告,遂含糊地说道:“你是皇后和太子的眼珠子,只要你安危无恙,他们定当不会有任何的慌乱,从而被人所乘。” 闻听此言,小公主悚然一惊,紧接着,眉头却微蹙,眼底流窜着森冷的寒意。 只因,此刻,她终于明了,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自己胸口间的那抹不安定的情绪由何而来! 一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贴身宫女,竟然不知被谁给收买了,每日里,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耳旁念叼一些严家诸多不妥的情况,生生激起自己对嫁入严家的不安惶恐等情绪,就让小公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就赶回宫中,将那几个有异心的宫女给处置了! “你这是……”脖颈处传来的水意,令杜芷萱下意识地偏过头来,眼见小公主竟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只觉得整颗心都为之揪紧。 “别哭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你身旁,守护你,照顾你。” “萱儿,你不知道,那些人……”人在情绪低落,受伤颇重的时候,只要被人安慰了,就会如同找到安全的港湾般,下意识地扑到对方怀里,痛哭出声,小公主也不例外。 “不过是几个宫女,随便找个借口打杀了,也就是了。”杜芷萱轻拍小公主的后背,“她们不知惜福,你又何必为她们难过?说不定,你这般做态,她们还觉得颇为骄傲呢!” “毕竟,这天下间,能让你这般伤痛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 第776章 皇宫前朝八卦多 秦王:“……”所以说,他最讨厌的就是皇宫!那儿的人心倾扎,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的程度,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绝对不会知晓。 不然,他这样一个本该待在京城,和其它的兄弟们一样过着优渥富贵生活的皇子,又岂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地奔赴边疆呢? 不就是因为战场上你来我往的厮杀生活,才能激起他身为男人的血性和天性! 严皓:“……”所以说,他该感激杜芷萱,还是该更加憎恨讨厌杜芷萱呢? 毕竟,这样大的一件事情,小公主都没有向他透露分毫,偏在面对杜芷萱时,就毫不犹豫地吐露出来,这,岂不是说明在小公主心里,他远不如杜芷萱呢?! 可,若非杜芷萱的存在,只怕自己与小公主这段“天赐良缘”,还会再经历诸多波折,甚至,就此夭折,也不可知。 …… “有时候,我真得希望时光倒流,能回到年少不懂事时。” “那时,虽偶有争斗,却不过是一些孩童的玩乐,并不会影响到彼此之间的情谊。更不会像如今这般,将对方视为此生除之后快的仇人。再也不记得,对方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更与自己有过那般美好的少年时光。” “成长,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因,伴随着每个人的懂事而来的,却是对人心的算计,对未来的窥视。 “只可惜,岁月无情,生活残酷,过去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孩童时代的感情,本就是最纯粹无伪的,原本就值得珍惜。待到长大了后,心思就复杂了,与人交往时,就会特别的在乎利益。”杜芷萱一脸感慨地说道,说实话,以前的她,也曾有过那么一段真无邪的小日子。 不像如今的古代,哪怕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却也被迫成长,走进大人的复杂的世界。 这般一对比,倒显得她这个穿越女,比这些土生土长的姑娘多了数年真正天真无纯,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呢! 虽然,由此而延伸的,却是对自己那些年“蠢笨”的懊恼和郁闷。 “几位皇兄中,四皇兄和六皇兄蹦跶得最为欢快。”而,这也正是最令小公主伤感的。哪怕,到如今,她依然不太看得起“自诩风流”,实则却心狠手辣的四皇子,和自诩性情温善,风度翩翩,实则却早就隐于暗处,时刻寻摸着“一击必杀”机会的六皇子。 “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如今,竟恨对方,胜过其它几位兄弟。”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牵扯到“夺嫡”的战斗,永远不是那么简单的。到了关键时刻,甭说亲兄弟了,哪怕连自己的儿女,都是随时就可以拿来牺牲的啊! “偏生,两人都一幅‘斗志高昂’,定能打败对方,攀登高峰的模样。” “只怕,如今,知晓此事的人,都在心里看笑话吧!”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兄弟俩抱团,一致对外,待到将其它的兄弟们全部斗垮后,才关起门来,私下里解决内部矛盾嘛?偏,到了四皇子和六皇子这儿,就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明白他俩的不对付! “突然有些可怜淑妃娘娘了。”杜芷萱嗤笑一声,从最初,她就不太看好淑妃。毕竟,这偌大的后宫,还真只有淑妃一个人,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妃嫔,上面还有皇后存在,却偏要将自己当成皇后,行使独属于皇后的权利。 ——随意将娘家哥哥的外室女带入皇宫,并调到自己身旁做贴身宫女,只为了给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创造机会,从而利用其“凤命”的批字,而令自家的儿子顺利荣登大宝。这样的想法,还真不是简单的“蠢”啊! “她那人……”小公主也一脸的“难以言喻”,只因,换了其它人,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将斗得不可开交的四皇子和六皇子按制下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任由这两个皇子肆意争斗,将彼此之间最后一点血脉亲情也挥霍光! 而,皇宫里的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故,从最初,小公主就不太相信淑妃会做出这等事情。除非,从最初,淑妃就“迫不得已”! 而,事实上,能养育出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并于前世,令六皇子隐于幕后,坐收渔翁之利,顺利夺得帝位的淑妃,一言一行,真是那么简单?! “我总觉得,暗处有许多双手在推波助澜。” “很多事情,并非表面看着的那般简单。” 杜芷萱愣怔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也难得地深思起来。 “兴许,淑妃娘娘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四皇兄和六皇兄走到如今这一步。” “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已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 “你说的对。”杜芷萱心里浮现诸多念头,那穿越到大梁王朝近四年,依靠着“地狱之王”系统而带来的帮助,过了四年优渥富足,顺风顺水的生活后变得有些飘飘然的情绪瞬间消失,不留丝毫痕迹,就连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越发地沉稳起来。 “是我想茬了。”杜芷萱眼含感激地看着小公主,“琳琅,谢谢你的提醒。” “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小公主眨眨眼睛,笑道:“前不久,四皇兄令府里侍妾打杀了齐庶妃的消息传开后,皇祖母与母后谈论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了一耳朵。” “怪不得,世人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杜芷萱回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打定主意下次入宫,定要带一些自己做的物件,以表感激之意。 毕竟,以太后和皇后的能力,真有心瞒着,小公主又岂能听个正着呢?只怕,这些议论的话语,也是太后和皇后两位知晓以小公主和自己的关系,小公主定会坦然相告,而自己也会深思此事,才会特意这般安排的。 唯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这般地煞费苦心。 杜芷萱轻抚胸口,只觉得整个人犹如泡在温泉里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77章 秀恩爱反秀恩爱 “估摸着淑妃娘娘之所以会这般自乱阵脚,全因齐庶妃意外暴露了‘凤命’的命格而起……” 与其说“纸包不住火”,倒不如说,皇宫中就从不存在任何的秘密。 只怕,早在齐雅欣入宫的那一天,她的八字命格就被送到了无数人的案前,而,四皇子和六皇子两人私下里的争斗,也因着杜芷萱被赐为荣华县主这件事,而出现了与前世并不相同的偏离。 “凤命?”小公主撇撇嘴,冷笑一声,“这世间,总有那么些贪图荣华富贵的姑娘,将自己的一生,寄予这样飘渺虚幻的梦幻上。” “实际上呢?不过是为自己的贪婪和野心,找张遮羞的面皮而已!” 若这世间,隔个几十年,就能诞生出一个具有“凤命”的姑娘,那么,岂不天下早就乱了。毕竟,得“凤命”者,得天下啊! “这些,又是谁告诉你的呢?”杜芷萱笑盈盈地问道,倒未料到,曾那般天真无邪的小公主,竟也开始思考起这些大道理来。 果然,这个世间就没有真正纯洁天真的小孩子,尤其那“吃人”的皇宫里,更是如此。 “就不许我自学成才呢?!”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很不满意杜芷萱这幅“瞧不起人”的模样。 “厉害!”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给了小公主一个赞叹的目光,更翘着大拇指,一脸真诚地“吹捧”,不,不,应该说是“夸赞”起小公主来。 “往后,若我不小心,再犯了糊涂,可就需要你提点一二啦!” “包在我身上!”小公主轻拍自己的胸口,即便她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但,不还有太后和皇后两位嘛! 在小公主心里,这世间,就没这两位出面搞不定的事情! “不过,往后,与皇子们有关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再继续掺和了。”杜芷萱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可以磕着瓜子,喝着茶,当观众,看到精彩处时鼓掌……” 小公主很难听得进劝,遂笑着应和道:“咱们这样忙碌,哪有时间掺和呢!” “先是你要出嫁,紧接着,我就要嫁给表哥。” “你不仅要打理王府庶物,还要与人交际往来,更要生养儿女。” “我也与你一般无二。” “如此,往后,我们两家的儿女,才能再结成亲家啊!” “那样美妙的日子,想想,就让人欢乐得恨不能立刻嫁人了!” 杜芷萱眼含同情地看了眼严皓,这样“语出惊人”的姑娘,既然是严皓宠出来的,那么,理当由严皓接手,而不能再祸害其它人! 严皓差点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虽然,这段时间,小公主频繁惊人的言行,已经让他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但,真正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还不够强,需要更加严苛的锻炼。 不然,往后,小公主一不小心,将自己房里的事情,也抖漏出来了,那可该怎么办? 至于调教小公主,让小公主恢复到往日里那虽天真无邪,性情直爽,却并不会这般频繁语出惊人的模样? 严皓表明,这,是今生他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一个任务。或者,来生,还值得期盼一二。 …… 正默默垂眸,暗自思量的严皓,并没注意到秦王看向他时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否则,他一定会注意及时跟秦王拉开距离,以免一不小心,就被秦王这个心眼极小的家伙给记恨上,分分钟就给他穿小鞋了啊! 并不知道自家表哥已满腹懊恼和悔恨的小公主,依然在滔滔不绝:“萱儿,表哥也曾不止一次告诉我,旁的都是虚的,儿子才是大事!” 若有“最佳坑表哥”的奖,杜芷萱觉得,绝对应该颁给小公主! “没了儿子,这世间,很多事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难得地流露出一抹黯然和失落来,显然是想到了这段时间里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妇人因为没有儿子,或被幽禁终生,或被休弃的凄惨事件。 可别说什么“生恩不如养恩大”,在自己生不出儿子的情况下,哪怕真狠下心来做出“去子留母”的决定,但,谁敢肯定,这件事能一直瞒下去,绝不会有被暴露的那一天? 而,一旦暴露了,谁又敢肯定那位记名嫡子明面上孝顺,背地里不会使出一些让人吃了亏还无法说出口的报复法子? 就算真悉心教养庶子,但,谁敢肯定这位庶子长大成材后,不会全心全意地孝顺生母,而毫不犹豫地将嫡母抛到后脑勺去?! “琳琅,这世间,确实有很多妇人,因无子而过得不尽人意,但,也有很多妇人,虽无子,却依然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宽慰小公主的同时,杜芷萱还不着痕迹地剜了严皓一眼。 想也知道,能让向来心宽的小公主,突然变得这般忧愁起来的罪魁祸首会是谁!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也不想想,就算小公主生长于“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但,在太后和皇后这两位的庇护下,即便真有那么几分才智和谋算,却也不可能真正地精通于内宅的阴谋诡计。 不然,又如何能养出那样一个爽朗爱笑的性情呢?! 这样的小公主,嫁入严家,又不是宗妇,何需这般急于“拔苗助长”?更何况,严家的家风还是很清明的,即便不是小公主这位皇后嫡出姑娘,只是任何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嫁入严家后,只要有心,也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琳琅,我一直觉得,一个女人,在夫家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很大方面来说,完全取决于其夫君的态度。” 穿越到大梁王朝已四年,杜芷萱早就将自己的“男女平等”的观念掐灭了,真正地做到了“入乡随俗”。 此刻,谈论起这等“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杜芷萱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唯一与旁人不同的,大抵是她话语间流露出来的种种思想……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yuag011;幽然南山下1;铯公主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778章 亲人齐来送添妆 比如说,生儿生女,绝对不是女人的问题,而是男人的问题。 能不能生,能生几个,也绝对不能将责任全部推卸到女人身上,那所谓的“七出”的规矩,不过是那些大男人满足自己私欲而定下来的,实际上呢? 又比如说,管家绝不是一件谁都能做到,并做到颠峰的事情。家族越大,内里的牵绊就越深,不论是在府里侍候多年的家生子,还是在长辈身旁得用的嬷嬷丫头,再或者是妯娌之间的相处,都是很耗费心力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又怎能祈求女人管了家,还要一并接手管理那些侍妾姨娘。甚至,还要用自己的嫁妆养这些姨娘和庶子女?这不是从最初,就埋下了往后一幕幕争斗的导火线嘛! 所以,那些所谓的内宅争斗的起因,就全部在男人身上,绝对不能将责任推卸到任何女人身上。而,这些女人,不论是正妻,还是侍妾姨娘,再或者是没有名份的通房丫环,都不例外。 毕竟,若一个男人自己立身正,不惧任何女色的引诱,后宅又如何乱得起来?! …… 这回,总算轮到严皓用一种同情中混合着淡淡怜悯的目光瞅着秦王了。 毕竟,如杜芷萱这样的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啊! 秦王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严皓了,杜芷萱的好,又岂是常人能发现的呢?他还巴不得世人皆“同情”“怜悯”他,让他此生都不用担忧遇见任何的情敌!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秦王心里的想法,不然,还不得立刻就派遣一大堆鬼鬼到秦王府,找秦王好好地“谈谈心”,才怪! …… 这一天,杜芷萱与小公主两人玩得那叫一个尽兴。 而,不论满腹无奈和懊恼的严皓,还是继续顶着张面瘫脸的秦王,两人在一度沦为被人忽略掉的“提款机”后,总算是清楚地认知到这样一件事——往后,“买买买”这类的活动,还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容许杜芷萱(小公主)这个外人! 不然,就会像今天这般,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 送别了小公主的杜芷萱,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此刻,分布在大梁其它地方的亲眷们也都得到了杜芷萱即将以“荣华县主”的身份,嫁入秦王府,为秦王妃的消息,遂或立刻带人往盛京赶,或遣心腹送来添妆礼。 可谓是整个宗族都忙碌起来了。 在杜芷萱和秦王大婚的五天前,所有能来的亲戚,都赶到了将军府。 这其中,也包括了任职江南巡抚的大舅舅家眷,和任职山东知府的二舅舅家眷。 最最引人瞩目的,却是那一大票“表哥表弟”! 除了几位或怀孕,或必需留在家里操持家务的表嫂,其它人也都跟着大队伍,呼啦啦地跑到盛京来了。 甚至,若非杜芷萱两位舅舅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即便上书与皇帝,也会赶来盛京参加这场婚礼呢! 这个年代,姑娘的嫁妆越多,送嫁的人身份越尊贵,就代表了其娘家的看重! 于是,做为被人一致冠以“阳盛阴衰”称号的将军府这一代中第二个出嫁的姑娘,杜芷萱每每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亲戚族人时,都会觉得整个人犹如泡在温泉里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那“大家闺秀”般的笑容仪态,早就被她抛到了后脑勺,每天开心得像是跳进米袋里的小老鼠般,言行举止间都是那般的满足。 而,虽然,很多人与杜芷萱都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那发自肺腑的祝福和欢喜,和杜芷萱在众多鬼鬼的帮助下,从能叫出人名,到早就研究过对方喜好的礼物这种种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招待举动,却都是传递彼此心意,消除隔阂的最佳法子。 当然,这其中,难免因多年未见面,而有些淡漠的情绪。甚至,也不止一个人,因为杜芷萱是嫁给秦王,而特意赶来盛京添当,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这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 更何况,大多人都是真心实意的,这,就足够了。 …… 等到杜芷萱一一地摸了小侄儿的头,并送上了自己的见面礼后,才看着那由数个壮仆抬进来的大箱子,忍不住地轻叹:“你们能来,我就很欢喜了,确实不必这般破费。” 长宽高各三尺,清一水的梨花木箱子,看似普通,不值一提,但,单由每个箱子,均需两个壮仆,才能抬得起来这一点中,就能猜测出这些箱子里都装了多贵重的物件。 尤其,不止一只“好奇心重”的鬼鬼,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然后,就是被刺激得狠了,而发出来的一通“狼哭鬼嚎”声音。 “说些什么呢?!”众人纷纷摇头摆手,一连再地劝说道:“嫁妆越多,你的底气也就越足。” “这些东西,本就是给你准备的,怎么能叫做败家呢?!” “你可是我们将军府最最娇贵的姑娘,又怎能让任何人瞧不起我们将军府呢!”哪怕,为此掏空了一半的库房,那又如何?总归,这偌大的将军府,唯一需要准备嫁妆的,也就只要杜芷萱这位外孙女,和长房家的嫡出姑娘了! 至于钱诗雅这位曾被安平郡主教养过,并以世子妃身份嫁入武候王府的二房庶女?却是早早就被众人摒弃在外。 无它,只因,将军府只能抱团,绝对不容许自家人内斗!尤其,钱诗雅还很不自重地未婚先孕,并以此为理由而威逼众人,只为了能以正妻的身份,顺利地嫁入武候王府! 哪怕,将军府再缺漂亮可爱又乖巧贴心的小姑娘,也不能一连再地纵容这样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这些,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偏我不劳而获,以后,侄儿侄女们可该怎么办呢?”虽然,不论是原身,还是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娇养到如今,都不知花了将军府多少银两,但,能俭省一些,却也是好的啊! 毕竟,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被她这个外嫁的姑娘,全部带到夫家去呢! 第779章 亲人齐来送添妆(2) “你这丫头,就爱操心这些。”安平郡主嗔怪地看着杜芷萱,笑道:“你这些表哥,可比你那三个舅舅能耐多了。” “今天,他们能给你准备这样的添妆礼。来日,他们就能为自家的闺女,也准备一份同样的添妆礼。” 虽然,也不知这娇软可爱的小姑娘,何时才会再投胎到将军府,但,这该准备的东西,却是早早就准备起来的。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将军府一众糙老爷们,那都是“想女儿想疯了”的!每每得了东西,都会毫不犹豫地挑出最最稀罕贵重的搁在一旁,嘴里也跟着念叼“这是给我闺女准备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在杜芷萱刚刚穿越到大梁时,将军府的男丁排行还只到22。如今,四年过去后,将军府的男丁排行已到了32,却依然没有再添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这种事,说多了,都是泪啊! 众人心有凄凄然,不约而同地抬手,抹了一把脸,又继续劝说起杜芷萱来。总归一句话,“必需让杜芷萱收下这些东西”! “咱们这一辈,也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大家才齐心协力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要再多几个,也就会分润一些了。” 而,事实上呢?! 想起出发前,全家人那幅恨不能将整个库房都搬空的举动,众人又齐刷刷地抹了一把脸。 “你那些嫂子,也都准备了些礼物。若你不愿收下的话,那么,我们也就只能请你那几位嫂子来跟你说话了。” “只怕,到了那时,你要收的东西就更多了。” …… 在杜芷萱被迫收下大堆添妆礼的同时,将军府长房嫡长孙,如今任职江南某县县令的钱文博,就循着自家父亲的教导,一脸“正气凛然”地走到了钱将军面前:“祖父,你也太没用了,怎么就没拦住秦王,让秦王这般轻易就得逞了呢?” 即便,在南山道长为杜芷萱批出“福星”的命格时,就注定了杜芷萱只能嫁给“煞星”命格的秦王,但,也绝对没必要在杜芷萱才满18岁,就匆忙地将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吧! 毕竟,大梁世家贵女,虽提倡18岁左右才出嫁,但,也多的是那些真正疼惜姑娘家的,将姑娘留到20岁左右再出嫁。 ——从相看,到下定,再到出嫁,走完整一套流程,怎么也该有个两年到三年时间,才对! 所以,18岁左右相看,20岁左右出嫁,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你说什么?!”钱将军怒火冲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番“指鹿为马”的话,竟会是眼前这个向来冷静自持,有勇有谋,颇令自己骄傲和自豪的嫡长孙说出来的! 偏偏,钱文博不仅不能体谅钱将军,反还觉得这般怒气冲冲的钱将军,有些“反咬一口,极不讲理”的作派。 若非钱将军是他嫡亲的祖父,若非他在外面历练多年,早就磨平了少年时的棱角和锐气,不定,此刻,他早已操家伙与钱将军干一架了! ——演武场上见真章,动手时不分身份贵重,只论最基本的输赢! 这,才是将军府一代又一代“出息”子弟教养的源由。 “不是你拍着胸脯,打了保票,说一定让他进不了门,我们这些做表哥的才放心的么?!” 仿若察觉到了自家兄弟们那殷切中混合着浓浓期盼的目光似的,钱文博只觉得自己的责任越发重大起来,神情也越发地理直气壮:“早知道,就换咱们几兄弟上场了。” “臭小子,今天你就是来找茬的吧?!”随着杜芷萱婚期的临近,钱将军越发地暴燥起来。一想到几天后,自家这个乖巧又聪明,体贴又孝顺的外孙女就会彻彻底底地属于别家,往后,一年到头都不知道能见上几回,就让他满心的烦燥,瞧谁都不顺眼。 如今,听了钱文博的话,只觉得那本就暴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似的,将手指捏得“嘎吱”作响,毫不犹豫地拎着这胆敢挑战自己权威的小子,到演武场上去操练! 安平郡主越看秦王,越觉得满意,而杜芷萱也早早就将胳膊肘往外拐,只令钱将军满腹的气闷,却又拿这两人没办法。 眼下,逮着这皮糙肉厚耐折腾的小子,可不得好好地泄泄自己心里的火?! 按理来说,即便钱将军老当益壮,却也不该是钱文博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奈何,在钱文博准备出全力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了出门前自家父亲的叮嘱,挥出去的拳脚就卸了几分力道。 于是,钱文博就顺理成章地被钱将军一通狠揍,趴在地上彻底爬不起来了。 揍完了钱文博,钱将军就朝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竟卖力“叫好”“加油”的小崽子招招手,又一人将所有人全部都打趴在地上,才长舒了口气。 “说吧,今儿这事,谁的主意?!” 不是钱将军看不起自家这些小崽子,而是连让他颇为自豪和骄傲的嫡长孙钱文博,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到。 并非钱文博不够聪慧理智,也不是钱文博无勇无谋,而是年纪摆在那儿,生活阅历太过简单,不如他们这些在朝堂里拼斗厮杀了几十年的老江湖。 可惜,出乎钱将军意料之外,钱文博依然哽着脖子,立在那儿,做出一幅任打任骂绝不反抗的谦卑中又暗含恭谨的姿态:“祖父,这是孙儿自己想到的,不干其它人的事。” “呵呵!”钱将军冷笑一声,却是懒得再继续跟这傻蠢傻蠢的长孙说话了。真当他老糊涂了呢?看不出这个一环套一环的计谋中,有自家那三个儿子出手的痕迹呢?! 不过,话虽如此,但,钱将军看向钱文博的目光里,却有着淡淡的欣慰和感慨,心里那本就自豪和骄傲的情绪也越发地强烈起来。 一个合格的家族族长,可以不那么聪明机灵,可以不那么冷静理智,但,必需有责任感! 而,如今,钱文博虽然年轻,却已拥有了这份能担当起一族族长的责任感! ——后继有人,这是任何老人家都兴奋激动不已的事,钱将军也不例外。 ****** 昨天上后台设置存稿时,发现2月份又多了好几个推荐,嗷嗷嗷,这是要继续写番外的节奏么……嗷嗷 第780章 要嫁孙女将军烦 不过,倒底是混迹朝堂几十年,且简在帝心的重臣,故,钱将军虽心里浮现诸多往后好生“培养”钱文博的计划,但,脸上却不显露丝毫,只是背着双手,板着一张脸,绕着“低眉敛目”的钱文博转了一圈,又一圈。 钱文博依然是那般地恭谨,仿若并未察觉到钱将军的用意似的,唯有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却被钱将军瞧在了眼里,心里越发地得意起来。 小崽子,想跟他斗,还嫩着呢! “说说你们对秦王的看法。” “是个不错的。”钱文博想也不想地说道,“配得上萱儿。” 若非如此,他们这些表哥们,又岂会认下这桩婚事,更让人准备一大堆添妆礼呢?! 钱将军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有胡须,连钱文博都明白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清楚呢?只不过,倒底心有不甘而已。 再转念一想,不说其它的,单就杜芷萱那曾被勇诚候府众人特意“捧杀”出来的恶名,以及杜芷萱那为了得到武候王世子的爱情而做出来的一系列荒唐举动,就让世人不止一次地非议杜芷萱。 哪怕,这些和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已在太后和皇后这两位亲赞的话语中,慢慢地被世人淡去。但,说到底,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定私下里如何地嘲讽讥诮于杜芷萱呢! ——这,并不因杜芷萱的“浪子回头”“幡然醒悟”,而有任何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后,还能谋到秦王这样一桩良缘,可以说,虽有杜芷萱“福星”命格的帮助,但,更多的,却是秦王待杜芷萱的一片纯挚之心。 毕竟,这世间,不是一位皇室宗亲,利用种种手段,将与自己八字相合的姑娘强娶为妾的事情! “萱儿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晓嫁入秦王府后,该如何做,才能彻底地拿捏住秦王。” 真以为那所谓的“煞神临世”“克女小能手”之类荒谬的传言,就能让一众贪团荣华富贵,权势名利的人收手呢? 只要利益足够大,那么,就无所谓生与死。 ——家族里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出姑娘,不舍得她们无辜牺牲,也可以送上几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再不济,还能收养几个容貌出色,才情过人的平民出身的姑娘。 谁敢肯定,这些人,不会成为“杜芷萱第二”呢?不求旁的,只求能在秦王府占据一定的位置,最好,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甭说家族的荣耀都有了,就连宫内的太后和皇帝,说不定也会感激他们这样的举动呢! 毕竟,这世间,就从没有让皇族男子只娶正妻,不纳侍妾,更不亲近任何通房丫环的说法! “就目前,秦王待萱儿这片心,三五年内,我是不担心秦王府会出现预料之外的变化。”而,三五年后,即便真有个什么差池,那时,杜芷萱想必也有一两个嫡子女傍身,已彻底坐稳秦王妃的位置,就算王府再进几个新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顿了顿,钱将军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这是是坏的打算。” “……”钱文博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只能继续垂眉敛目,做出一幅静静倾听的模样。 说相信秦王待杜芷萱一片真心,此生绝对会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看杜芷萱以外姑娘一眼,更不会做出任何娶侧纳妾的伤杜芷萱心举动的,是钱将军。说不太相信秦王做男人的节操,三五年后,可能就会嫌弃杜芷萱“人老珠黄”,觉得杜芷萱这个老人不如新人讨欢心的,从而毫不犹豫地抛弃往昔誓言娶侧纳妾的,也是钱将军。 这般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干脆利落的性子,也就是搁在钱将军身上,换了其它人,看他怎么收拾了对方! “不过,据我所知,秦王那‘煞星’的命格,也确实有那么几分邪乎。要不然,当年,太后和皇帝也不会同意他参军。”为的什么?不就是军营里都是一大帮糙老爷们,阳气重,用一大军营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阳气,来抵御秦王身上煞气带来的影响嘛! “若非有萱儿在,你祖母也不敢与秦王频繁见面。”这句话,虽然钱将军的声音再轻,但,依然被近在咫尺的钱文博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让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这是对我说的话不满?!” “孙儿不敢。”这口“锅”,钱文博表示,他绝对不背。 “萱儿表妹运气颇好,定能与秦王过上恩爱一生不相移的幸福美满生活。”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若杜芷萱运气不好,能屡屡逃脱候府一众人的算计坑害,最终,只令候府一众人传出了她“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这类的流言蜚语? 若杜芷萱运气不好,能巧妙地发现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的勾结,并在不影响到自己名声的情况下,顺利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同时,还不着痕迹地坑了钱诗雅和武候王府一把? 若杜芷萱运气不好,能轻易就得到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天下最尊贵的人青睬?并被太后赐封为有爵位,有封地,有实权的荣华县主?同时,还得到太后“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皇后“温婉柔美,知书识礼”的称赞,一举洗清了勇诚候府刻意放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若杜芷萱运气不好,能与极少独自一人出现在外人面前的秦王相识,并因此而引出这样一段缘份来?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了杜芷萱是南山道长批命的“福星”! “萱儿是‘福星’,秦王是‘煞星’,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桩佳缘!”钱文博一脸诚恳地说道,“孙儿以为,‘福星’比煞星重要很多,想必,那些真正聪明的人,都明白往后应该怎么做。” 至于那些蠢货? 何需杜芷萱出手呢! 待到杜芷萱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后,只需一个眼神,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就自有讨好杜芷萱的人,主动出手对付这些蠢货! …… 第781章 孙儿太多也是债 “你说的对。” 其实,这些道理,钱将军又岂不明白?不过是婚期临近,心里越发焦燥不安时,生出来的一些忐忑不安的情绪罢了。 而,因为钱文博这番预料中的话语,倒是让钱将军将心里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不再留有丝毫的痕迹。 即使如此,这该叮嘱的,依然不能忘记。 “这世间变数太大,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知晓。” “不过,在我看来,只要你们立得住,做的好,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秦王都不敢对萱儿不好。” 这,却是打定了主意,往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将军府都会是杜芷萱最最坚实的后盾了! 至于勇诚候府? 却是从最开始,就被将军府毫不犹豫地排斥在外了。 甚至,若非顾及会给杜芷萱带来不好的影响,只怕,早在他们探明杜芷萱生母钱涵梦的死因后,就毫不犹豫地与勇诚候府断亲了。 而,如今,将军府也是利用这件事,才将为杜芷萱备嫁的事情接了过来。甚至,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人还齐齐出手,则以一种雷厉风行的姿态,敲定了杜芷萱从将军府出嫁的规矩。 这,也正是将军府一众族人,纷纷遣人来京,大手笔送上价值昂贵添妆礼的源头。 ——能利用此事,搭上秦王府,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杜芷萱来说,从将军府出嫁,也意味着将军府会比勇诚候府更让她亲近和看重。此举,能避免杜芷萱与人交往时,因出身于勇诚候府,不得候府一众人欢喜,有娘家也相当于没娘家依靠而被人看轻。 “孙儿瞧着,秦王如今就很不错。” “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誓言,也就罢了。 关键,秦王那“克女小能手”,一身谁靠近,就会立刻送了性命的煞气,才是让钱文博等一众人真正放心的。 ——想必,以杜芷萱的聪慧机敏,能巧妙地利用好秦王这身“煞气”。 就如同,前些年,那仗着与杜芷萱是表姐妹,就将手伸到秦王府的钱诗雅搜罗到的美人儿,在秦王府绕了一个圈子,就接二连三暴毙而亡这件事就很好,值得隔三茬五就再次显露一次,以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不过,一想到钱诗雅这个隔应人的姑娘,就让钱文博微眯的双眼里,满满的阴冷和狠戾。 ——将军府,就从没有算计自家人的! 即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平郡主和钱将军都已经出手收拾过钱诗雅一通了。甚至,还任由钱诗雅以那样一个不“名誉”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但,钱文博等人依然觉得,这,很不够。 ……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文博心里就浮现了一套又一套“毒计”的钱将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细细思量一番后,也不得不承认秦王这小子,确实将一片真心都放在了杜芷萱身上。 不然,身为宗室王爷的他,也不可能任由自己一家人屡屡的为难,坑害和算计,还一幅“甘之如饴”的模样。 若,这还不叫“真爱”,那,什么才叫“真爱”呢?! 在这一刻,自诩糙老爷们的钱将军脑子里,竟也浮现这样一句颇有文艺范儿的话来,只激得他面色一变,后背泛寒,身体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 迎着钱文博那颇为关切和疑惑的目光,钱将军生生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只是含糊不清地说道:“若,我们对秦王之前做的事情视而不见,那也确实有些‘白眼狼’。” 钱文博:“……”总觉得,祖父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怎么,你小子,还有其它的意见?!”钱将军横眉怒视,手指再次捏得嘎吱作响,只等钱文博再次说出“挑衅”的话,就拎着他的衣领,再狠狠地揍上一顿。 “不敢。”钱文博微微垂眸,他又不是傻瓜,不能反抗地被揍一次,也就罢了,谁还愿意上赶着被揍第二次呢?! “祖父说好,咱们就再信一回。”钱博文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一片的诚挚,心里怎么想的,却唯有他自己才知晓。 钱将军淡淡地瞥了眼钱文博,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小崽子,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了呢! 这件事解决掉了后,钱将军遂再次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吧,你们这么多人,急匆匆赶过来,为了什么?” 一大堆人,呼啦啦地赶往盛京,知道的人,说他们是“给杜芷萱撑腰”,不知道的,还不得说他们是一尽“孝心”啊! 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回京看望两老了呢!如今,能趁着杜芷萱出嫁的好时机,上折与皇帝陛下,请求阖家团聚,顺便拜见两老,在两老膝下尽尽孝心,也是好的。 呸! 钱将军才不相信,这些“冷心冷情”的小崽子们,会有这样一片心意! 果然,钱文博就挺胸抬头,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送萱儿出门!”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钱将军“明知问出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后,会被气晕,偏还要刨根问底,是不是傻”?! “……”钱将军深吸了好几口气,一个劲地叫着自己“忍”“忍”,偏偏,最终,他还是败服在以钱文博为首一众人那幅“自信张扬”的神情下,再也忍不住地就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帮小崽子,真是个个都混账!” “明知萱儿出门,只需一个人背就行了,偏一个两个都赶回来!是不是准备在萱儿出门当天,你们还要在演武场练上一通,才能挑出人选?!” “你们这样,耽搁了吉时,谁能担得了这个责任?是你吗?还是你?再或者是你?!”每一个被钱将军指到的人,都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做出一幅自己只是“被迫”的无辜可怜模样。 可惜,钱将军根本就不相信。 真无辜,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一群蠢货!”还是坑死人不偿命的蠢货!! 钱将军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舒坦起来,恨不能再狠揍一通这群小免崽子! 可惜,任凭钱将军再如何地恼火,却也不能改变眼前这个事实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82章 杜尚书欲求外放 盛京的十月,已下了好几场小雪。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而,人心也一日比一日变得荒凉。 这几年,频繁出事故的勇诚候府,早就失去了往日里的热闹欢快气氛,变得无比的冷清凄凉。 尤其,梨香院这个曾让候府一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更是让人不愿踏足的荒凉落败。 哪怕,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地面上,给房间里每一件摆设都添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却也不能清除空气中萦绕着的寂寥感。 此刻,面容晦暗,给人予一种“大病未愈”感觉的老夫人,正倚靠在软枕上,淡淡地问道:“老大,你可想好了?” “母亲,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呢?”杜尚书苦笑一声,声音无比的失落黯然,不复往日里的锐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还能不明白,皇帝之所以一直留着他的官位,为的,不过是想让杜芷萱出嫁时面上有光! 而,待到杜芷萱嫁入王府后,只怕,对他的处治也就会下来了。 与其等皇帝动手,彻底失了往后起复的希望,倒不如自己主动上折,请求外放偏僻的地方,干出一番让皇帝也不能漠视的成就后,再慢慢地往上爬,并重新调回京城。 想必,到了那时,一直被皇帝留中不发的袭爵申请折子,也能被批复了。 …… 老夫人眼皮耷拉着,倒底是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嫡子,杜尚书心里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清楚? 只不过,几十年的计划,眼看就要收尾了,又如何能让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溜走呢?! “老大,你已是不惑之年的人,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如今,才想着远离京城,到地方任职,确实太晚了!” 杜尚书嘴唇动了动,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古以来,官场上的消息,就没有什么是能被瞒住的。你可想过,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你,突然降职到地方这件事传扬开来,众人又会如何议论?又会对你的任职,造成何等影响?” 被贬谪,不得圣心,不可与之为伍等等,都是轻的。 最怕,就是那些欲走捷径的人,从这件事情中,瞧出了往上爬的苗头,从而毫不犹豫地对杜尚书下狠手。 ——不为旁的,只为踩着杜尚书往上爬。 “更何况,这些年来,你扪心自问,可未曾得罪人?就算这些人,平日里与你,仅仅只是政见不合,私下里却还是照样与你称兄道弟,并不会因此事而对你出手。但,你敢肯定,就没有其它人欲攀附这人,而冲你下狠手,只为了能卖那人一个好?!” “这世间,多的是‘锦上添花’,甚少‘雪中送炭’之人。”即便,真有这样的人,也轮不到杜尚书这样的人遇上。 “退一步来说,你孤身一人,轻松上任了,徒留妻女待在这个空旷的候府里,也不知何时就被人给欺负了去。这,岂不是连最基本的‘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让皇帝信任你,并重新启用你?!” 携带家眷上任? 想都甭想! 她怎么可能让钱氏和杜芷薇这对母女逃离自己的“魔爪”! 而,没有了钱氏和杜芷薇,又能用什么法子,继续牵制住老大这个心机颇深,且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妙的儿子?! …… “那,母亲以为,该如何做呢?” 杜尚书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在阔袖里慢慢地拽成拳,脸上却依然不露丝毫,就连说出来的话语,也依然那般的平淡无波,仿若只是与自家母亲商议事情的最最普通不过的儿子似的。 “你以为呢?!”老夫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问题又踢了回去,微阖的双眼里,冷诮和嘲讽之意,一闪而逝。 “儿子愚盾,不甚明白,还请母亲示下。”杜尚书一脸谦恭地说道,仿若那个即将遭受算计的人,并非他自己似的。 “老大,你向来是个聪明的,自是知晓该如何做。”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漫不经心地说道,仿若那个一步步紧逼自家儿子的人,并非她自己似的。 “母亲,且让儿子回去,再仔细地思量一二。”杜尚书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不论老夫人使出何等手段,他都要离开这个禁锢了他一辈子的牢笼! “候府几十人的性命,尽在你一念之间。”老夫人慢慢地说道,微抬双眼,淡淡地看着杜尚书,眼眸里的威胁和警告之意,清晰可见。 不待杜尚书回话,老夫人又移开目光,轻声问道:“四丫头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四丫头是将军府的外孙女,她的婚事,自有将军府出面帮衬,却是不需要我们勇诚候府再多做其它的了。”杜尚书微微垂眸,也跟着转移话题,不再继续与老夫人打“机锋”。反正,今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啪!”老夫人捞起手侧的茶杯,就掷到了地上,任由那个自己颇为喜爱的茶杯,在这样的力道之下碎裂成片,再也无法拼凑回原样。 “老大,你糊涂了!” “四丫头是我们候府的姑娘,如何能让将军府这个外家置办婚嫁之事!传扬开来,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勇诚候府!” “既如此,母亲,当年,你又为何与将军府立下这样的契约呢?!”杜尚书并不受老夫人怒气的影响,神情平淡地反问道。 “我那是……”老夫人一时语塞,显然是没料到,这样一件几乎可谓是“绝密”的事情,杜尚书竟也能知晓! 难道,将军府之人,在自己未察觉到的情况下,又动了手脚? 这般一想,老夫人双眼微眯,掩住眼底的阴冷和狠戾,冷声补充道:“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若非,当年,将军府以你的前程作威胁,我又岂会松口,答应他们这样一个荒谬的要求!” 好一幅一心一意为子,却不得儿子理解的“慈母心”! ****** 新年到啦! 祝福每位小姑娘,越长越漂亮,每位小伙子,越长越帅气~~ 祝福大家都实现“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妙梦想哦~ 第783章 欲做慈父却已迟 “那么,母亲,你又想让我如何做呢?” 不待老夫人回话,杜尚书又淡淡地说道:“毁约?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然后,被一众御史弹劾,令皇帝罢了我的官职,夺了候府的爵位?这偌大的候府一众人,都跟着被贬为庶民?!”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而,老夫人表示,她绝不接受这样的威胁! “四丫头是你的闺女,该如何做,理当由你这个做父亲的拿主意。”老夫人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全部推卸掉了,“我这个当祖母的,也只能尽尽自己的心意,提上那么一两句而已。” 都说“夫死从子”,如今,她这个做祖母的,还记得杜芷萱这个早就被杜尚书给忘到九霄云外去的孙女儿,岂不说明她依然是一个很慈祥和蔼,一视同仁的长辈? 至于外面那些和杜尚书有关的言论,比如说,内帷不修,宠妾灭妻,只一门心地护着自己的“真爱”钱氏,疼惜自己与钱氏的“爱的结晶”杜芷薇,而任由候府里乱成一团,沦为盛京大街小巷的笑料。 再比如说,明知杜芷萱将嫁入秦王府,却依然放任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不说,就连杜芷萱出嫁这件事,都没有安排在候府里,完全是一幅对杜芷萱漠不关心的姿态。 这样的杜尚书,已不是简单地用“蠢笨不堪”这四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杜尚书久久的沉默之后,突然出声道:“既如此,那么,儿子就让人将准备好的嫁妆,送往将军府罢。”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难掩惊诧莫名地看向杜尚书。 杜尚书微微垂眸,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方才只是说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而不是凭空丢了一枚炸弹似的,只是右手拿着茶盖,一下下地撇着浮沫,却并没有端起来,喝上一口的打算。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老夫人慢慢地移开目光,眼底的晦涩复杂等情绪快速掠过,在被杜尚书察觉到之前,就迅速消失,“只是,可有跟钱氏商量过?” “四丫头都是候府长房嫡长女,如今,又将以秦王妃的身份,嫁入宗室。于情于理,我们候府都应该备下一份厚厚的嫁妆。”杜尚书并未下面回答老夫人的问话,而是做出一幅颇为候府未来着想的正气凛然姿态,慢慢地说道。 “如此,很好。”老夫人嘴角微勾,继续捻动起佛珠来,“既如此,这件事,你就与钱氏商量着办吧。” “总要让世人知晓,我们候府有着何等深厚的底蕴!” 至于杜芷萱出嫁这件事,是否会搬空了候府的库房?老夫人却是并不打算深究,甚至,私心里,她还一幅欣见其成的姿态,并打算顺水推舟呢! 毕竟,若无此事,又如何才能让杜芷萱与钱氏和杜芷薇这对母女俩不死不休呢?! 世间人心,本就如此。 或为名,或为利。 一时的妥协,并不意味着两人的握手言和,尽释前嫌。 …… 飞羽院 “奶娘,你说什么?!” 钱氏双眼瞪到最大,漂亮的凤眼,不复往日里那无论做什么表情时,都给人的“顾盼生辉”的感觉。就连保养得极好的清秀面容,也因满腹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而扭曲得不成样。身上更隐隐有着张牙舞爪,极欲将人逮住就啃嗜一通的黑气。 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这一幕,若落在旁人眼里,指不定,早就心生胆怯和畏惧,毫不犹豫地下跪请罪了。不过,如今,待在钱氏身旁的,却是侍候她几十年的奶娘古嬷嬷。故,见到这样的钱氏,不仅不觉得惊惶恐惧,反而还觉得整颗心都被人揪紧。 “夫人,兴许,这个消息是那老虔婆特意指使人传出来的,为的,只是故意乱了夫人的心神。” 这候府里,谁不知道,钱氏才是真正被杜尚书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而,以杜尚书待钱氏这片情意,又怎会做出这等不与钱氏商议一番,就搬空整个库房给杜芷萱添妆的举动?! 这样的举动,置杜尚书与钱氏的“爱情结晶”杜芷薇于何地?又置候府二房和三房的主子们于何处? 毕竟,候府可没分家,库房里的财物,归属权是候府三房,而不是杜尚书一人就能做主的。 “奶娘,我和那老虔婆斗了几十年,她的性情,我何尝不知晓?这样轰轰烈烈,大肆张扬的手段,可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这偌大的候府,无论哪个院子有点动静,老夫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又岂会使出这等让人耻笑的手段呢? “至于搬空候府库房,给杜芷萱这个丫头添妆这件事?”钱氏咬了咬唇,脸色变幻不停,眼眸里却流露出浓重的恨意,“他敢!” 古嬷嬷愣怔片刻,很快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再次宽慰道:“夫人,这些年,老爷待你如何,老奴等人都看在眼里的。无论如何,老爷都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依老奴猜测,只怕有人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待到夫人与老爷杠上,坏了夫妻情份后,再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奶娘,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杜尚书真没这个意思,那么,又怎会有这个消息传出来?只怕,杜尚书确实说了要给杜芷萱添妆的话,才会让有心人将此事传扬得整个候府人尽皆知。 而,能让杜尚书做出这样退让举动的,并非外间众人的非议,而是他真心这般想! 这世间,若有什么比得上一个你抛弃了所有,煞费苦心才谋算得来的“良人”,竟突然意识到你的心狠手辣,后悔对你许下“山盟海誓”这桩事来得更让人痛心的,就是这位良人竟准备做一个“孝子贤孙”,同时,还一幅“幡然醒悟”“浪子回头”的姿态,一边怀念早逝的发妻,一边决定生待发妻留下来的嫡女! “倒未料到,我谋算了几十年,如今,竟会落得个这般凄惨的下场!”钱氏摇摇头,眼眶泛红,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却并没有丝毫惹人怜惜的柔弱娇美的感觉了。 无它,只因,钱氏身上那层愈发浓烈起来的黑气! ****** 感谢以下三位童鞋投的月票: 让乖加点坏4;wenky6662;羅剎2; 感谢薇儿2625;jly69两位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784章 众说纷芸议添妆(1) 二房 “搬空候府库房?这个笑话,确实能让我笑一整年!”于氏捧着小腹,笑得东倒西歪,再不复往日里那幅装出来的“端庄贤淑”,一言一行皆可规矩得不越过雷池的呆板模样。 马嬷嬷倒不像于氏这般心宽,忧心忡忡地问道:“夫人,往后,咱们可该怎么办?”要知道,二房嫡子杜辰逸,如今已满了12岁。相比嫡出三房的庶子,如今才刚满9岁的杜霖,却是有着很大的过继或承嗣的机会。 “嬷嬷,这些年,大老爷待钱氏如何,你也知晓。”说到这儿时,于氏还难掩自己满腹的羡慕嫉妒恨之情,“也不知钱氏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遇见这样一个真心人!” “只可惜,这样好的人,却是生生被他将最后一丝情谊也给折腾得没了!”要不然,又岂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马嬷嬷一脸的茫然,下意识地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极可能是真的?!” “真亦假时,假亦真。”于氏慢慢地说道,依然懒洋洋地倚靠在软塌里,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咱们这就去找老夫人,请求老夫人作主?”马嬷嬷依然觉得,这件事,唯有老夫人这个候府的镇海神针出手,才能一劳永逸地震慑住所有人那蠢蠢欲动的心神,并给予杜辰逸更多的“成材”机会。 “只怕,这件事的源头就在老夫人。”于氏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不过,若我未猜错,只怕杜尚书基于为人父的责任,而说出欲为四丫头额外再准备一些嫁妆的决定。却不知为何,在短短时间里,这个消息就被人传成了这样。” “不过,无论他们私下里想做些什么,我们都只需按兵不动。”等他们互相争斗厮杀,斗个两败俱伤之后,自己一房再出头,坐收那渔翁之利,岂不正好?! 做为侍候于氏多年,并跟着于氏嫁入候府的忠仆,马嬷嬷只是思量片刻,立刻就明白了于氏的话外之意,遂笑着称道道:“夫人此举,大善!” “不争,即是争。”于氏淡淡地说道,微阖双眼,掩下自己心里那抹不甚明显的担忧和忐忑。 说到底,于氏又何尝不担忧,杜尚书一时激动之下,真得做出将整个候府的库房全部搬空的举动?!毕竟,若,杜尚书真没有这个意思,那么,这些消息不会越传越盛,到目前人尽皆知的程度。 只是,任凭她心里有着再多的谋算,却也敌不过她们这一房的出身——庶出。 依照大梁律法来说,庶子虽有机会分得一份薄薄的家产,但,这世间,多的是刚刚成年的庶子,就被主母给随意打发的事件。更不用说,这些年来,二房在候府里的一应吃穿用度,可全都是从公库里出的。真要追究起来,只怕,二房还得落个侵占长房财产的罪名。 三房 “呵!” 和淡漠以对,冷静看待此番传言的二房于氏相比,三房王氏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搬空候府库房,给四丫头添妆?!”真是没将同样嫡出的三房放在眼里啊! 灌了一整杯冷茶下肚后,王氏才在身旁婆子丫环的劝说下,慢慢地冷静下来,并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可有打听清楚了,这个消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梨香院。”颇得王氏信任和依重的李嬷嬷,轻叹了口气,微微垂眸,轻眨眼睫,掩去眼底的茫然和无措。 都说“无风不起浪”,倘若,老夫人和杜尚书真没这样的意思,又岂会任由这个传言,传遍了候府每个角落?并到现在,依然没人出来辟谣! 虽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答案时,王氏依然难免愣怔住了,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久后,王氏才敛了脸上所有的思绪,喃喃道:“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当然是老夫人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过往十多年,老夫人从没将杜芷萱这个长房嫡女放在眼里,漠视候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算计和陷害,更毫不犹豫地抬起长房庶女杜莜来打压杜芷萱。 为的是什么?当然是杜芷萱的生母钱涵梦不讨老夫人欢心,所以,才将这份恨意延续到杜芷萱身上! 偏偏,在杜芷萱将与秦王成婚时,老夫人竟又出尔反尔,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过去,都是我想错了?”老夫人那所谓的“漠视”“冷待”,仅仅只是对杜芷萱的一种保护? 毕竟,若没有老夫人一意孤行的举动,只怕,钱氏绝对不会做出“捧杀”杜芷萱的决定,而是会趁杜芷萱尚未记事时,就毫不犹豫地摁死杜芷萱。 一切,只因,对钱氏来说,杜芷萱是一杆极好用的“指哪打哪”的枪,更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 与此同时,候府里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以三房嫡出六姑娘杜芷菱为首,聚在了小院里,也一脸严肃地商讨起此事来。 “九妹,大伯娘那儿,可有什么打算?” 候府九姑娘,长房嫡次女,杜芷萱一父同胞的嫡亲妹妹杜芷薇闻听此言,难得地抬头,用一种颇为诧异的目光看着杜芷菱好大一会儿,直到将杜芷菱看得不敢与自己对视后,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六姐此话,倒是让妹妹不解了。”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八姑娘杜芙和十姑娘杜蔷这两位,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原本应该由七姑娘坐的位置上停留片刻,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怅然和怀念来。 “长辈的决定,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岂敢置喙呢?” “想来,谁也不愿意再步七姐的后尘吧!”七姑娘杜萍,就因为欲勾引秦王,而受到秦王身上煞气的反嗜,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了。 而,事发后,杜芷萱一派的漠然,仿若凄惨离世的那个姑娘,并非与她一父同胞的亲妹妹,而是路旁随处可见的一个陌生人似的。 就连被人窜唆着,闹着要找杜芷萱麻烦的胡姨娘,也都没能讨到好,就更不用说,候府其它人了。 如今,可以这样说,七姑娘杜萍,已经隐隐成为候府里一个谁也不敢再提及的禁忌。 偏生,今日,杜芷薇竟又将这个话题给抛出来了! 第785章 众说纷芸议添妆(2) 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冷凝起来。 在这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杜芷薇那随意搁置茶盏的声音,立刻就传到了众人耳里,只惊得她们差点就忍不住满腹惶恐和不安等情绪的侵袭而跳起来了。 “呵!”杜芷薇冷笑一声,用一种“看蠢货”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众人,冷声道:“瞧你们这怂样!” “就这,还想跟杜芷萱作对,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九妹这话,可就让人费解了。”六姑娘杜芷菱差点就咬碎了一口贝齿,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拽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中了杜芷薇的“激将法”!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往常,因着杜莜和杜芷萱等人的斗法,倒是让人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杜芷薇的存在。 如今想来,能在候府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里活得如鱼得水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杜芷薇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菱,拿手里的茶盖,一下下地撇着浮沫,却并没有再出声的打算。 杜芷菱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勾:“九妹,你就真得甘心?” “六姐这话,可就让人费解了。”杜芷薇毫不犹豫地,就将之前杜芷菱说的话又还了回话,连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神情更是无比的平淡。 接收到杜芷菱眼神示意的十姑娘杜蔷,抿了抿唇,小声地问道:“九姐,如今,府里都传得沸沸扬扬,想瞒,也瞒不下去。” “我们今日来,也只是想跟你讨个主意。” “可不是这个理!”杜芷菱点点头,显然是觉得杜蔷“很上道”,脸上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激愤:“我们其它人,也就罢了。毕竟,说到底,我们也不算是这个候府的正式主子。但,九妹,你可就不同了。” 严格说来,这偌大的候府,都归属于长房,而,真正算是候府正经主子的,也唯有长房的人。 “如今,这消息,还仅仅只在府里流传。倘若,再不拿出个章程,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待到那时,九妹,不知有多少人会用同情和怜悯的眼神看着你,再偶尔说上一两句感慨万分的话,私下里,却不知在如何地嘲讽和讥诮于你呢!” “六姐,倒未料到,你竟是这般地伶牙俐齿。”杜芷薇手一松,就将茶盖丢了回去,茶盖和茶杯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九妹,我这也是‘忠言利耳’啊!”杜芷菱仿若未曾听出杜芷薇的话外之意似的,摇头叹息道,“说到底,姐妹一场,我也不愿意你沦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啊!” “那可就多谢六姐提点了。”杜芷薇嗤笑一声,真当她不明白杜芷菱的“算盘”呢?不就是想让她利用此事,与杜尚书吵闹一番,从而彻底绝了杜尚书待自己的那份父女情谊嘛! “不过,就像我之前所说,长辈的决定,岂由由我们小辈置喙呢?!” “若,六姐真忧心自己谈婚论嫁时,府里筹备不出相应的嫁妆,倒是可以请三伯娘与祖母提上一提。” “毕竟,这偌大的候府,祖母才是必不可少的‘定海神针’哪!想必,以三伯娘在祖母心里的地位,定能想个妥善周全的法子,轻轻松松地解决了此事。” “唉……”杜芷菱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九妹,若,这件事,真这么简单,我又何必冒着惹怒你的风险,跑到这儿来跟你絮叼呢!” “就像我之前所说,这件事,除了大伯娘以外,其它的人,无论是谁去说都‘名不正,言不顺’。” “九妹,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只想说一句,就算你不为我们姐妹着想,也该为你自己打算一二。” “毕竟,这候府的东西,可都有个定数。”而,无论杜芷萱的嫁妆,是否能将整个候府的库房搬空,但,最终,也绝对不会剩下多少。 …… 送走了杜芷菱、杜蓉和杜蔷后,杜芷薇在屋子里静坐了许久,末了,还是在夜幕降临时,一个人,悄悄地摸到了钱氏居住的飞羽院里。 “娘,如今,府里都在疯传父亲会将候府整个库房的东西运往将军府,作为给杜芷萱置办的嫁妆,以弥补这些年对杜芷萱的亏欠。” “这件事,你究竟有何打算?” “你也说了,只是传言,并未得到证实。”钱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连声音也依然那样的四平八稳。仿若,这个消息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候府内外,并非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一般。 “可这世间事,向来都是‘无风不起浪’。”杜芷薇咬了咬唇,微垂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愤懑和怨怼。显然是没料到,连对她这个亲生的闺女,钱氏都能藏着掖着! “这世间,还有‘纸包不住火’这句话呢!”钱氏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今儿个,二房和三房那几个闲不住的姑娘,又跑去找你了。” “不过,薇儿,不是娘说你。如今,你年岁大了,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听风就是雨’。” 往常,钱氏并没有将杜芷薇这样一个被娇惯出来的冲动易怒的暴燥脾气当回事。 毕竟,这偌大的候府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想要让所有人敬着爱着杜芷薇,想要让外人都认定了杜芷薇“聪慧机敏,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品性良善”等优点,那还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今,钱氏却终于发现,从最初,她就错了! 当年,她就不该自作主张地觉得,自己年轻时,在将军府吃了许多不能道于外人知晓的苦楚,所以,轮到自己掌权时,就一定要让自家姑娘过顺心舒坦的生活,而从不让任何烦心的事情牵扯到她。 就连对杜芷萱的诸多算计和陷害的举动,也都是她想出了整套计划,却并未与杜芷薇细谈,而只是轮到杜芷薇出场的时候,就将杜芷薇叫过去走个“过场”。 ……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大家哟~ jly692;沈家少女1;自由/tv2;jacksonlee1;魅蘭1; 第786章 钱氏母女生嫌隙(1) 只可惜,眼下,杜芷薇已经13岁了,再想将她的性子扳正过来,却不那么容易了。更不用说,如今的她,自己都有一堆烦心事,又怎么可能抽得出时间重新打磨杜芷薇的性子呢?! 只是,倒底是“十月怀胎”,再兼之精心养育长大的姑娘,故,哪怕这一刻,钱氏依然不敢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薇性情中的缺漏之处,而是再次将自己的经验掰碎了,细细地讲与杜芷薇听。 “薇儿,记住了,往后,你对某件事情心生疑惑之时,一定要给自己静思一夜的机会。等到第二天,你再将前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明白昨夜情绪激荡之下未察觉到的东西。” “别小瞧这些东西,兴许,哪一天,它们就能拯救你一条性命。” 钱氏确实是一腔好意,奈何,杜芷薇根本就听不进去! “娘,我不想听这些!”杜芷薇难掩满腹愤愤然地看着滔滔不绝的钱氏,这些大道理,这几年来,钱氏逮着机会就会念叼一次,都念得她耳朵快起老茧了! 真当她是三岁不懂事的小姑娘,不明白“人心复杂”这句话的真谛呢?!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钱氏难掩惊诧地看着杜芷薇,显然是没料到杜芷薇竟然这般地沉不住气。 不过,待到她瞧见杜芷薇这幅不加掩饰的愤恨模样时,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恼怒和不悦。 这丫头,这是将她也恨上了呢?!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钱氏深吸了几口气,才按奈下满腹的烦闷,却无法避免地有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心底最深处漫延开来,并以一种让人乍不及防的速度侵袭了全身,让她差点就没忍住蜷缩起身子来。 谁能想得到,自己精心养育长大,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要重要的姑娘,有朝一日,竟会用这幅埋怨和愤懑的神情看着自己呢?! 若是以往,以杜芷薇的细心,和与钱氏的“母女连心”情谊,肯定早就察觉到了钱氏的不对劲。不过,今日,满腹愤懑和恼怒的杜芷薇,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细节,只是任由自己的理智之弦,因钱氏这漫不经心地回答而崩断。 “果然是这样!”杜芷薇难掩失望,自暴自弃地看着钱氏,扯着嗓子大声嘶吼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从最初,你就不愿意生下我,甚至,还是憎恨着我的!” “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所以,你一直都不待见我。若不是父亲怜惜,只怕,早在我生下来的那一天,就被你远远地打发到庄子里了吧!” 真以为杜芷薇是杜尚书和钱氏两人的“爱情结晶”,就会被两人捧在手心里的娇纵,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并享受着府里所有姑娘都比不上的荣宠呢? 真以为杜芷薇能长成这般,就仅仅只是钱氏的“娇惯”惹的祸,而没有其它的外界因素呢? …… “我知道,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让你逃离不了的一种耻辱。” 别瞧钱氏与人交谈时,都坚定不疑地相信杜尚书待她的一片情意,但,说到底,男人的真情又值几两银子?又能维持多久呢? 虽然,每个姑娘,在未出嫁之前,都对所谓的婚姻和爱情有过最纯粹不过的幻想。 但,真正嫁人,生子,担负起当家主母的职责,与无数人打太极,兜圈子地应酬后,才会明白,对于她们来说,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爱情,仅仅只存在于话本里,而不能发生于现实生活中。 一个女人,想要过得好,在后宅能永远地立于不足之地,唯有生儿子,不停地生儿子。 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三五个,也绝对是可以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只有生不下来,而没有养不起的! “可,就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存在呢?!”所谓的“爱情结晶”这四个字,每每听到时,都让杜芷薇心里不得劲,然后,就会在杜尚书与钱氏越行越远,不复年少时的激情与热恋时,再一次地懊恼和痛苦自己的存在。 若,没有了她,那么,如今的钱氏,哪怕没有了杜尚书的爱情,却也有足可傍身的儿子。 …… “你说什么呢?!”钱氏从不知晓,杜芷薇心里竟有着这么深重的怨恨。 “你是我十月怀胎,精心养育簪大的姑娘,是什么,让你竟然有了这样的错觉?” 说来,最初,在得知自己身子受损,将再也不能怀上孩子的消息时,钱氏确实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并隐隐地将杜芷薇给恨上了。 不过,那时,杜尚书怜惜她,一直温言软语地宽慰于她,再加上,太医也说过,兴许过几年养好身体,还是能再生养的,又有候府管家权即将被老夫人给夺走的危险,故,很快,她就将这些本不该有的怨怼愤懑等情绪给抛到一旁,静心地忙碌起来。 人一忙碌,整个精神劲头就不一样了,心里想的,也就不会那么灰暗了。 而,人心都是肉长的,倒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精心照养了一段时间后,钱氏就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娇养”女儿这件事上,又何尝会想到其它的呢?! 如今,钱氏倒是后悔,未将知晓当年真相的人全部打发光。否则,这些人又如何能趁着自己不注意,就在杜芷薇耳旁说了这些挑拨她们母女情谊的话呢?! “可是你身旁那些侍候的丫环婆子,在你耳旁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就知道,这些下人,表面看着忠厚老实,实则心里个个藏奸……” 一想到,在自己眼皮子下,自己掏心掏肺地疼爱了十多年的姑娘,竟被那些“忠仆”给带歪了,就让钱氏恼恨不已。 也不知哪儿生出来的一股力气,让钱氏猛地起身,衣袖翻滚间,就将桌面的茶盏带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此刻,钱氏根本就顾不上心疼这一套价值百金的茶具,将再次只能搁置库房蒙尘的结局,而是不再克制满腹的愤怒之焰,厉声喝斥道:“来人,将九姑娘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全部带过来!” …… 第787章 钱氏母女生嫌隙(2) “娘!”杜芷薇猛地起身,不甘示弱地怒视钱氏,那气势,并不逊于盛怒中的钱氏。 “你又想做什么?算我求求你,消停一些,成吗?!” “薇儿?!”钱氏猛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番话,竟然会是从杜芷薇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时候,连与她血脉相连,本该最最亲密无间的亲闺女,也都这般嫌弃起她来了呢?! “就算你将所有人都打杀了,也堵不住众人之嘴!”杜芷薇微微垂眸,不愿意看钱氏那伤痛欲绝的模样,实则,心里却依然堵着一口气,上不上去,下不下来,让她觉得特别地难受。 这样的难受情绪,自出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很多年前,我就知晓这件事了。”只是,当时,杜芷薇并不相信。不过,在杜芷薇旁敲侧击地试探之下,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不讨喜的姑娘。 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钱氏屡屡阻拦她与将军府的外家亲近呢?若不然,有将军府做依仗,如今,她又岂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外面都传杜芷萱活得凄惨,虽为候府长房嫡长女,却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丫环得宠,更被一众亲人算计坑害,生生地将她捧杀成一幅‘神憎鬼厌’的模样。若无将军府出手相助,只怕,如今的杜芷萱,早就沉入泥潭,再也无法翻身了。” “可,谁又知晓,其实,我很羡慕她呢?”无论如何,杜芷萱都有一大批真正关心疼爱她的亲人,而,她呢? “人生在世,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太多。几个不论自己处于何等境地,依然关心自己,能真正与自己做到‘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亲人朋友,即可。” 可惜,这些,从前,她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你这是在怨我啊!”钱氏一脸的痛苦,揪着自己的衣襟,怎么也想不明白,杜芷薇怎么就会对自己有着这般深重的恨意。 而且,看这情况,这恨意,还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事实上,如今,杜芷薇才13岁,再往前,那是多少岁?十岁,抑或是七八岁的小姑娘? 可,那么小的姑娘,就能将这满腹的愤懑和恼恨等情绪遮得严严实实,连她这个自诩最疼爱关心自家闺女的生母都没察觉到! 这得多深的心机谋算,才能做到?! 出乎钱氏预料之外,杜芷薇只是摇了摇头,一脸冷静地看着痛苦不堪的钱氏,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不,我并不恨你。” “无论如何,你给了我来到这个世间,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生养之恩,在未能报答之前,何谈恨,何谈怨呢?! 显然,钱氏也明白杜芷薇的话外之意,再也忍不住地瘫软在椅子里,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很快,就将衣襟给浸湿了。 “薇儿,是娘的错。”千言万语,最终,到了嘴旁后,钱氏也只能吐出这样一句话,看向杜芷薇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和伤痛。 杜芷薇沉默不语,在她看来,原本,就是钱氏的错。这一点,任凭钱氏如何地机敏善辩,也不能抹除。 若非,钱氏一意孤行地嫁入勇诚候府,她就不会出生。 若非,钱氏为了与老夫人争权,而未能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下人打发掉,她就不会被人日日在耳旁念叼一些话语,从而与钱氏生了嫌隙。 若非,钱氏将一颗心,分了三分给杜尚书,三分给府里的庶物,三分与人争斗,只剩下一分给她,只怕,钱氏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苗头,从而,及时将所有的危险扼杀掉。 …… 飞羽院发生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二房和三房的耳里。当然,拥有“地狱之王”系统,令无数鬼鬼上赶着帮忙的杜芷萱,也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此事。 “蠢货!”杜芷萱沉吟许久后,才吐出这样两个字。 “你就一点也不奇怪?”倒是林太医,难掩惊诧地看着神情平淡,仿若只是听了一个普通故事的杜芷萱。 “有何好奇怪的?”杜芷萱轻笑一声,“人心,永远是这样不满足的。” 无论是原身的记忆,还是穿越后,杜芷萱所见到的杜芷薇,对于她,都是极度羡慕嫉妒恨的。 杜芷萱拥有将军府一众人的偏宠,而,杜芷薇则拥有杜尚书和钱氏两人真心的疼爱。 于是,父母亲人的疼爱这一点,两人打了个平手。 杜芷萱拥有一个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誓言的夫君,虽然,前世,这个所谓的夫君是武候王世子,而,今世则换成了秦王。 前世,杜芷薇嫁给了六皇子为侧妃,并在六皇子登基称帝后,被封为贵妃,执掌凤印,是正正得宠,又有权势在手的贵人。 而,今世,因着那些与钱氏有关的流言蜚语,导致淑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钱氏的请求,断了杜芷薇嫁入皇子府博富贵的青云之路。又兼之太子那儿,因着小公主这位一母同胞的公主与杜芷萱的“姐妹情谊”,故,皇后也看不上杜芷薇这个姑娘。 于是,在婚嫁这一条上,杜芷萱立刻就胜过了杜芷薇。 污名缠身之前,杜芷萱很少出门应酬,也一直未结交到可以聊些女儿私语的“手帕交”,杜芷薇却因着杜尚书和钱氏的疼爱,而与许多世家贵女成为了闺蜜。 偏偏,在杜芷萱得到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称赞,清洗了身上的污名,又被赐予荣华县主的爵位,更被赐婚给秦王后,就被安平郡主频繁地带在身旁出席各类宴会,结交到了一大堆的“闺蜜”。 而,这些闺蜜,有一大部份都是当初与杜芷薇交好的,少部份则是当初根本就瞧不起杜芷薇行事,做出一幅“不愿与杜芷薇为伍”姿态的! 甚至,最令杜芷薇无法忍受的,却是杜芷萱竟然与小公主成为了“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好朋友! 于是,在交好这一条上,杜芷薇已经被杜芷萱打击得连最后一点自信心都不剩了! 这般一来,杜芷薇如何不憎恨杜芷萱呢?甚至,就连前段时间,钱氏和钱诗雅两人被人议论纷纷时,那些与杜芷萱有关的流言蜚语,就是杜芷薇特意遣人传扬开来的。 为的是什么? 当然不仅仅是简单地“祸水东引”,以避免众人更加非议钱氏,从而对整个候府和她的婚事都造成惨重的影响。 更多的,却是纯粹的对杜芷萱的嫉恨! …… 第788章 大姐心里有盘算 安王府 “世子多虑了。”杜莜嘴角微勾,眼底的嘲讽和讥诮一闪而过,“四妹出嫁,我自会备下添妆礼,并亲自出席婚礼。” “也对。”安王世子仿若未曾听出杜莜的话外之意似的,淡笑道,“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又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舌头还与嘴巴牙齿打架’之类的说法。就算你们未出阁前,姐妹之间有着再多的争执。如今,回忆往事,留下的也只是浓浓的情谊。” “不过,虽然你与四妹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妹,但,说到底,四妹将嫁入秦王府,往后,将会是比我们王府规格都要高一层的铁帽子亲王妃。” 这样的杜芷萱,与杜莜的安王世子侧妃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若你仅仅只是代表自己出席四妹的婚礼,倒没什么关系,但,若代表我们王府出席,确实难免让人议论纷纷。” “不如这样,到时候,你与世子妃一同出行。” 出乎安王世子预料之外,听了这番话后,杜莜不仅没有当场翻脸,反而还难得地抿嘴一笑,问道:“世子与我说的这番话,可与世子妃商量过?” 安王世子愣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不悦地看着杜莜:“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本世子做不了主,更不用说命令世子妃?!” “看来,世子并未与世子妃商量好。否则,又岂不清楚世子妃早就卧病在床,根本没法出席四妹的婚礼。” “说来,我也纳闷,毕竟,前几天,我还瞧见世子妃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如今,这天气也没多大变化,就突然受凉,还一病不起。” 哟霍!涨脾气了啊!当着他的面,就这般明目张胆地给世子妃上眼药! 这是明摆着知道杜芷萱顺利地将嫁给秦王为妃后,自己拿她这个与杜芷萱一父同胞的长姐没办法,甚至,为了安王府的未来,还必须要笼络着她,以示好于杜芷萱和秦王,所以就登鼻子上脸了。 偏偏,如今,他还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随便你吧!”越想越气恼的安王世子,也不愿意继续留下来,看杜莜那幅嘲讽的面孔了,遂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 侍候杜莜的嬷嬷,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问道:“侧妃,这怕是不妥当。” “有何不妥?”杜莜端起茶杯,一脸的不以为然。 说到底,如今的安王府,确实不比往常了。 这一点,由皇帝对安王府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态度,和这些年来与安王府来往走动的有权有势的人家越来越少这两点中,就能猜测出来。 只可惜,她醒悟得太迟,否则,当初又为何会寻死觅活地要嫁入安王府。 如今再回想,那所谓的年少时的“爱情”,不过是自己的一腔美妙的梦想而已。 人生在世,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其他值得珍惜的东西。比如说,亲情,友情。可惜 这两样,她都已经得不到了,那么,如今能拿到手的也就只有荣华富贵,优渥富足的生活。 而,这些,却需要依仗着杜芷萱。或者可以这样说,依仗将成为秦王妃的杜芷萱。 “只要杜芷萱一直活得好好的,那么,这偌大的安王府,就不会再有人刻意针对我不说,只怕,还会将我供起来。” 而,这一点,就目前看来,并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当然,在杜莜看来,杜芷萱绝对会活得好好的,长长久久的,并与秦王相亲相爱一辈子。毕竟,这世间,还真不会有第二个杜芷萱这样命格的姑娘了。 也正因如此,这些来,安王府众人才不敢再像她初入府时那般高傲。就连处处与自己不对付的安王世子妃,也只敢私下里使手段,哪怕恨死了自己,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让人摁死自己。 若非为了看这些人变脸,她又岂能咬紧牙关,坚持到如今?! 要知道,当初,安王世子可不止一次,于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对她的厌弃! 幸亏,她在察觉到安王世子追求自己的举动之后隐藏的深意后,又于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自己与安王世子的巧遇是有心人故意谋算的,就将那剩下的一点情爱之心也斩断,否则,还真不敢肯定是否能等到今天! “可惜,当年,到底是我太过自信,认定了杜芷萱这样一个没人教养的姑娘,根本就没法逃开一众人的算计,从而彻底泯然众人。” “万万没想到,杜芷萱竟能浴火重生,并一步步地走到如今这样的高度。” 若,当年,哪怕她并不特意与杜芷萱交好,只偶尔在旁人出手为难算计杜芷萱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公道话。只怕,如今,她与杜芷萱的关系,就不会变成这般! “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这世间任何事,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都不能做出明确的决定。” 就比如说,侯府那几个过去十多年,虽漠视杜芷萱的遭遇,并未伸手搀扶一把,却也未曾落井下石的姑娘,如今,定能凭借杜芷萱的身份,而谋到一桩良缘。 …… 宁王府 这是一座幽深的小院。 十月的深秋,正是收获的季节,空气中的漂浮着鲜花和果实混杂在一起的特有香味。 暖暖的阳光,从茂盛的树叶上投射下来。偶有微风拂过,卷起一圈圈的涟绮。 抬头的时候,能看见蔚蓝的天空,漂浮不定的白云,笼罩在淡淡薄雾里,忽隐忽现的山峦。 低头的时候,能看见重重的树叶花草,和那掩映在花草中间的小院。 这样的院子,走进来的时候,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清凉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那些曾经有过的浮躁情绪和烦闷的心情,也在一瞬间,就离自己远去。 说起来,这是近四年里,杜芷菡第二次来到这个院落。 第一次,正是她嫁入宁王府里,成为所谓的嫡次子正妻的第二天,久久未能等来一夜未入洞房的夫君后,被老夫人身旁侍候的嬷嬷带来此敬茶时。 而,在那次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 如今想想,那明明只是三年前的事情,却偏偏给人一种仿佛过了一辈子的漫长感觉。 日子过的不顺心,难免让人生出这样的感慨。 ……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789章 二姐闻讯欲借势 走过回廊的杜芷菡,仿佛被迎面而来的冷风给冻到了似的,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几下,立刻就惹来旁边的丫环和婆子们一通嘘寒问暖声。 听着这仿佛带上了浓浓关心和问候的话语,看着他们那真挚的为自己担忧的神情,杜芷菡就忍不住的冷笑出声。 自嫁入宁王府,杜芷菡就过着仿若冷宫一般的生活,更是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到自家夫君,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嫡次子正妻,宁王府四夫人这个身份,在这个府里应有的地位。 偏偏,这样的改变,却因杜芷萱而起。 昨天,她才收到了杜芷萱与秦王大婚的请贴,今天,府里的风向就有了这样明显的变化。 想想,就让人不由得感慨万分。 当年,她不止一次地算计和陷害过杜芷萱。如今,却要凭借着杜芷萱,而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还真的不是简单的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就能形容的。 “老四媳妇来了,坐吧!” 在杜芷菡进门的时候,屋子里的欢笑声立刻就停住了。 紧接着,坐在上首那个慈眉善目的宁王妃,就冲杜芷菡笑着说道。 “谢谢母妃。”杜芷菡的礼节,挑不出丝毫的错漏之处,而她微微垂下的眼眸里,也有着对这个慈眉善目老夫人的讥讽和嘲弄。 若真是吃斋念佛,不忍心杀生,更不忍心见世间一切不平事的“善良人”,怎会明知自家嫡孙“好男风”,并早早就有了心上人,却依然毫不犹豫地帮着隐瞒,并指使人迎娶了她这位候府庶出二房嫡女为正室呢? 说到底,这些大宅院的妇人,又怎么会有真正的慈善心? 所谓的“慈善心”,不过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手上沾染了太多条鲜活的性命,年纪大了以后,才想着要供奉一下菩萨,以便下辈子投个好胎。 …… 这般满腹愤懑和怨怼,觉得所有人皆对不起她的杜芷菡,却是有意无意地忘记了,当年,杜芷萱曾私下里遣人提点于她。偏生,她竟一门心地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才情”“心机手腕”,定当能收拢宁王府嫡次子的心,才会毫不犹豫地嫁进来,做正室夫人这桩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选择了荣华富贵,就必定要抛弃一些“原则”。 只能说,这世间任何事都是‘有因,必有果’,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孽,哪怕跪着,也要接下来啊! …… “我们正在商量秦王府的婚事,应该由谁去,又送什么样的礼物。” “老四媳妇,你和秦王妃是同宗的姐妹,不若,这次,府里赴宴的人,就由你来安排吧!” 说到这儿时,宁王妃还特意顿了顿,抬头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没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摇头,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既然宁王妃做了决定,他们又何必参合太多。 最重要的却是因为她们知道即将成为秦王妃的杜芷萱,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就变得骄傲自满起来四夫人杜芷菡关系并不太好。 更不用说,过往那十多年里,候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算计和陷害。 如果都这般了,杜芷萱还能以怨报德,那么,她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圣母”了。而,事实上,杜芷萱会是这样的姑娘吗? 众人纷纷摇头,带笑不语。 以他们对安平郡主的了解,能得到安平郡主悉心帮扶的姑娘,能得到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女人赞赏的姑娘,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这样的赴宴行为,说不准就变成了被打脸啪啪响,出糗到盛京众人面前的凄惨情况。 …… 显然,杜芷菡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她不止一次在府里扯着杜芷萱的旗号,为自己谋取福利,但,让她与杜芷萱见面,却并非她所愿意的。 谁知道,三年过去后,杜芷萱是否变得更加地“变态”起来?! 万一,在那样喜庆的日子里,杜芷萱也毫无顾忌,当场嘲笑和讥讽自己,那她可该怎么办? “母妃,儿媳还年幼不知事,这件事情,由儿媳去处理的话,不太妥当,不如由其他人来安排,儿媳跟在一旁打个下手,你看可好?” 宁王妃深深地看了杜芷菡一眼,想起自己召见杜芷菡之前,嬷嬷递来的那些和杜芷菡有关的资料,只觉的勇诚侯府的老夫人打着教养姑娘,实则任由她们算计厮杀自己则偶尔推波助澜的举措,也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 要不,怎么会将所有的姑娘都养成的披着狼羊皮的狼! 比如说,该弯腰的时候,绝对不挺直胸膛。该谄媚讨好某个人的时候,绝对让人瞧不出她心里的真正想法。该算计坑害一个人的时候,又不会因为对方是和她有着血脉相连同宗姐妹而心软。 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生活的很好。 “老四媳妇,依你之见,哪一位合适?” 杜芷菡抿抿嘴,虽然,她给出了这样的建议,但,眼下,不论她说出谁的名字,都难免让对方记恨上自己。 偏生,宁王妃那种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神情,让她无法拒绝,只能满腹无奈地垂头,低声说道:“当然是大嫂。” 顿了顿,杜芷菡还又补充道:“大嫂是宗妇。” 是啊,宗妇就该有这样的职责! 被杜芷菡点名的,是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妇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还颇有闲情雅致地回了杜芷菡一抹淡淡的浅笑。那模样,仿佛很感激杜芷菡给她这样一个机会似的,唯有了解她的人,却能察觉到那抹笑意,并不达眼底。 想也知道,今日过后,杜芷菡又将过上何等被人漠视的凄惨生活。 这一点,杜芷菡在说出这句话时,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而,以这三年来,她对这个看似规格严苛,颇有世家贵族清风家族的了解,却是知道,只要她在杜芷萱和秦王的婚礼中,跟杜芷萱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府里其他人想要对付自己,就要掂量一二。 而,这正是杜芷菡思量一番后,做出来的最有利的决定。 既然不能拒绝,那么,就要将这件事情化为对自己有益的! 第790章 心灰意冷三姑娘 宁王妃淡淡地问道:“老大家的以为如何?” 被推出来的大夫人,也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笑着应承道:“不过是一件小事,既然四弟妹将这个机会让给我了,那么,就由我带着贴子赴宴即可。” 真当她不知道杜芷菡心里的算计?不过是顺势而为。 可以这样说,从最开始,众人就没有打算将这个机会交给杜芷菡。 说到底,虽然他们知道,单凭那些年,候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算计和陷害举动,杜芷萱就绝对不会为被一众人冷漠对待的杜芷菡出头。 但,谁敢肯定,就没有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呢? 既如此,他们当然要将一切可能的情况,全部掐灭在萌芽状态。 杜芷菡并不知晓,她的心思,早就暴露无遗,只是默默地算计着,自己能从这件事中,谋到何等让人惊叹的利益。 世子妃淡淡地瞥了眼杜芷菡,心里冷笑不已。 然是愚蠢的人,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谋算暴露了。 所谓的“心机手腕”,不过是与候府那些同样没有受到过正式世家贵女教养,像杂草一样生长,自己从周围人身上学来的姑娘中出挑一些。 但,在他们这些真正受过贵族精英教养的姑娘面前,却是立刻就落了下乘。 人蠢,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意识不到自己的愚蠢,偏还认定了自己天下绝世的聪明。 一叶障目,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实在激不起她斗争的心情。而,事实上,无需她出手,只需她一个眼神示意,就多的是人能将杜芷菡踩在泥泞里,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 三皇子府 “杜姨娘,这是三皇子给你的赏赐。”掀开帘子,走到屋内的丫环,捧着一个匣子,冲杜茉笑得一脸的谄媚和讨好。 “搁那儿吧。”杜茉淡淡地说道,脸上的神情,无喜无悲。 丫环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那抹嘲讽和讥诮,放下手里的匣子后,就迅速离开了。 “姨娘,看来,三皇子又再次想起你了。你可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好机会,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往后,在这个府里,也有了让人不敢轻忽的底气。”被分派来照顾杜茉的婆子,自诩忠心地劝说道。 杜茉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那郁郁葱葱的草木上,仿若未曾听到嬷嬷的劝说之词,又仿若对嬷嬷的劝说之词不置一词似的,一脸的漠然。 “姨娘,老奴的话,虽有些糙,却也是为姨娘好啊……” 嬷嬷依然尽职地劝说着,在她看来,无论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因何种缘由,突然想起了杜茉这个三年前入府时,曾因绝美的容貌姿色而受宠一段时间,就又在内宅的争斗中很快失宠,被打入冷宫的姑娘,如今,都需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旁的,却是可以往后再计较。 嬷嬷所说的话,杜茉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再多的坚强和骄傲,都敌不过所有的计划,一次又一次被人轻飘飘戳破后,旁人看向自己时那满满的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 每当此时,杜茉就体会到当年杜芷萱在候府里那种犹如困兽一般,虽极力挣扎,却轻易就被人拍回原地,末了,只能乖巧地待在那儿,继续一种“吃睡等死”姿态的满腹无奈和愁苦。 “易位而处”这四个字,说起来是那么地轻松,但,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当年,杜茉并未能做到,如今,也只能咬紧了牙关,继续承受来自于精神和**上的痛苦折磨。 不为旁的,只为心里那永远不服输的骄傲! 更何况,不到最后关头,谁敢肯定,自己就是赢家呢?! …… “嬷嬷,匣子里的东西,就赏给你了。” 杜茉淡淡地说道,不论眼前这个竭力劝说自己继续邀宠的嬷嬷,那所谓的“忠心”,几分是因为三皇子的另眼相看,几分是真正为自己着想,几分是为了三皇子赐下来的那些稀罕昂贵的赏赐,总归,如今,她都已经沦到这般境地了,还有何等可惧之处呢?! “那老奴就谢过姨娘了。”嬷嬷并非第一次收下这样的赏赐,故,虽满腹欢喜,脸上却不显露丝毫,竭力做出一幅“不为外物动容”的忠仆模样。 “只是,姨娘,你还是要仔细想想老奴说的话。若有需要用上老奴的地方,但凭姨娘吩咐,老奴定当不会有二话!”拍着胸膛,做下这样担保的老嬷嬷,顺手就将匣子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又与杜茉说了几句话后,就悄然离开。 …… 出了院子,老嬷嬷就来到了三皇子妃居住的正院,经由丫环秉报后,跪到了三皇子妃面前,献上了那个匣子。 “皇妃,这是杜姨娘随手赏赐的物件。” 三皇子妃连抬眼察看一下的**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是杜姨娘给你的赏赐,就留着罢!” “是。”嬷嬷又将匣子收回袖笼,这期间,不论是嬷嬷,抑或是三皇子妃,再或者是屋子里其它侍候的下人,没有一人对这个匣子里的物件生出任何的好奇之心。 总归,以三皇子的性情,所给的赏赐,也不过是一些珠宝首饰。而,这些东西,那所谓的“价值”,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老奴按照皇妃的要求,劝了劝杜姨娘。”想起方才那一幕,嬷嬷眼底流露出清晰可见的鄙夷和不屑,真当她瞧不出杜茉那幅“欲擒故纵”的计策呢? “杜姨娘一由‘心如死灰’的模样,仿若对借着秦王妃之势,再次邀宠于三皇子之事,并不感兴趣似的。” “不过,依老奴之见,只怕,杜姨娘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巧遇’三皇子,一诉衷肠的计划。” “呵!”三皇子妃冷笑一声,早在杜茉被送入皇子府,使出浑身解数绊住三皇子时,她就知晓这个看似风华绝代,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剔除了那幅美貌的皮囊之后,身上的肉早已腥臭得让人避之不及! 第791章 美人面皮不好揭 “随她去!” 在三皇子府里沉沉浮浮这么多年,竟还没吸取到足够多的教训,也是一个典型的“金玉其外”的蠢货! 真以为,三皇子就如外间所传那般,比安王还要好色,且男女不忌,是个谁都能轻易就糊弄住的“爱花之人”? 真以为,三皇子后院的女人,比皇宫内院的妃嫔还要多,且性情残暴,经常和安王府比每日谁家抬出云的尸体最多的“风流浪荡子”? 真以为,三皇子就是那个除了出身,文武皆不成,且时常当街强抢民女,身后的狗腿子则一路砸银子,令无数人厌恶畏惧的“皇家二代纨绔子”? ……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顺便期盼起静谧的三皇子府再次上演一幕又一幕闹剧的三皇子妃,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借助袅袅的茶烟,遮挡住自己那无法掩饰的翘得老高的唇角。 “可还有其它的?” “并无。”嬷嬷摇了摇头,与三皇子妃行礼告退后,就迅速离开。 …… 可惜,出乎三皇子妃预料之外,接下来好几天,杜茉都安静得仿若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似的,没有与三皇子有任何的巧遇,反倒是三皇子频繁地遣人送礼与杜茉。 而,这些礼物,尽皆落入老嬷嬷之手。 “这,倒是有趣了!”三皇子妃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妩媚之姿,为她那平日里端着的“严肃刻板”的面容,莫名地凭添了几分惑人之色。 可惜,懂得欣赏的人,并不在此处。而,不懂得欣赏的人,也只能在心里怅然一叹。 侍候三皇子妃多年的嬷嬷,轻声问道:“皇妃,可要遣人提点一二?” 这里,所谓的“提点”,并非让人蛊惑杜茉,而是直接就制造机会,让三皇子与杜茉巧遇,来一出“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戏剧。 “不必。”三皇子妃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既然,杜姨娘愿意玩这等‘高山雪莲花’般清冷,不为俗物动容的把戏,那么,就让她玩个尽兴吧!” 至于等到杜茉尽兴之后,一连再地在她这儿受挫的三皇子,是否还能再次想起她?这,却还真是一件需要靠运气和人品的事件了。 真以为,对三皇子这等游戏花草丛中,早就见多了各色美人,寡情冷血的皇室子弟,使出这等“欲擒故纵”的计策就有用呢? 都已经将这朵高山之莲采摘下来了,还指望三皇子有多少地“怜香惜玉”之心?! 或者,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如三皇子这样的皇室宗亲,与其指望掳获他们的心,倒不如指望自家父兄手握重权,简在帝心。如此,哪怕刻意冷淡薄待,他们也要上赶着献媚讨好。 当然,即将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的杜芷萱,却是这其中的例外。 这个例外,让自诩一颗心早就冷如坚石的三皇子妃,也不由得喟然一叹,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艳羡。 …… 武候王府 “添妆?!” 即便早就猜测到,武候王妃今天叫自己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但,钱诗雅依然没有想到,武候王妃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肆意践踏嘛?! 如今,她一个人的脸面,可不仅仅只代表她自己,还代表整个武候王府.偏生,武候王妃为了对付她,竟然使出这等两败俱伤的手段! 要她说,如今的武候王妃,还真的是老糊涂了。 这等恶心人的手段使出来,究竟是恶心了谁还不知道呢! “母妃,如此行事,只怕,不太妥当。”钱诗雅心里虽已在疯狂地咆哮,脸上却还做出一副很为武候王府着想的模样,心里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火焰,却依然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她的灵魂都疼痛不已。 “是吗?那你以为,应当如何?!”做为浸莹后宅几十年,早就见多识广的武候王妃,只是一个眼神,就明白了钱诗雅那幅“义愤填膺”的模样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心里嗤笑不已,脸上却依然不显露分毫。 “这样的大事,理当由母妃你亲自出面赴宴,如此,才能不落了我们武候王府脸面的同时,让众人知晓我们武候王府对秦王府的看重。” 钱诗雅一脸诚恳地建议道,心里却期盼起武候王妃见到杜芷萱这个差点就成为她儿媳,却被秦王横插一杠,强硬夺走的姑娘时的那幕美妙的情景来。 武候王妃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与秦王妃相交十多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却彼此都将对方铭记在心。” 确实,这世间,打着“姐妹”的旗号,行那撬走自家姐妹未婚夫的人,钱诗雅不会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 即便勋贵世家,这样龌鹾的事件,也绝对不少。只不过,真正发生这些事情的,大多都是尚未定下婚讯之前。而,往往在敲定了两家联姻的人选后,就不会再有其它的变化了。 故,如钱诗雅这等上赶着撬自家表妹“御赐未婚夫”的,却还真是前无古人哪! 出乎武候王妃预料之外,钱诗雅不仅未被她的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嘲讽和讥诮之意给激怒,反而还一脸平静。 “世人皆知,萱表妹曾是世子的未婚妻,差点就嫁入武候王府。如今,萱表妹终于觅得良缘,倘若,我这个嫁入武候王府的表姐出现在婚礼现场,只怕,难免沾染些闲言碎语,惹人非议。” “若,这些言论,仅仅只牵扯到我,倒没关系。” “怕只怕,这些言论,落到有心人耳里后,会令我们王府这难得平静的日子再起波澜的同时,也令原本早就将这些事情给搁置一旁,不再提及的萱表妹和秦王这两位心生隔应。” 武候王妃深深地看了钱诗雅一眼,暗恨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秀逗了,竟以为闹出那般事端的钱诗雅,即便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却也会整日里坠于流言蜚语中,更因“远香近臭”的原理,被拥有了那么多娇美侍妾的武候王世子给打入冷宫,而对钱诗雅放松了警惕,未能拿出前朝秘药,令钱诗雅悄无声息地死于武候王府里。 否则,这样让人为难的事情,今日,又何必拿出来摆在台面上呢?!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79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照你这样说,我们王府就应该避得远远的,不能主动上门,更不能派人送上贺礼?!” “这,当然不行!”钱诗雅摇了摇头,轻声道:“秦王大婚,不仅盛京的世家勋贵之家,早早就备下了厚礼,就连盛京以外的其它地方,那些官员也都纷纷备上了厚礼,早早就遣人运往盛京。” 即便,这些官员品阶太低,根本就不可能接到秦王府送出的请贴,更不可能被请到秦王府里吃上一顿喜酒,但,难得寻摸到一个名目张胆地与秦王送“孝敬”的好机会,谁舍得放弃呢? 哪怕,这些贴子和礼物,都只能送到门房那儿,并不会被呈到秦王面前;哪怕一辈子过去,他们的名字,也不一定会出现在秦王嘴里,但,谁敢肯定,自己就不会是那个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秦王青睬的幸运儿呢? 更何况,其它的人都送礼,就自己一人不送,这岂不是生生与旁人区别开来?又会让旁人如何想自己呢?! “是吗?!”武候王妃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里却暗自叹息:倒底是安平郡主带在身旁,曾悉心教养过十多年的姑娘,这样的心胸气度,这样的看事物的大局观,倒真真是可惜了! “既如此,那么,当日,你就与我一同赴宴吧!”武候王妃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透着淡淡阴凉之意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钱诗雅耳里。 “往后,你总要代表武候王府与人应酬,若每每在秦王妃出现的场合都避而不见,岂不更惹人非议。” …… “呵!”回到自己屋子里后,钱诗雅就再也忍不住地冷笑出声,“真真是为了一点算计,连自己脸面都能揪下来,任由旁人踩踏的老虔婆!”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她还有得学呢! “世子妃,难道,真要按照王妃所说的做吗?”王嬷嬷难掩担忧地看着钱诗雅,想也知道,婚礼大天,钱诗雅会面对何等嘲讽和讥诮的场景! “不然,还能如何呢?!”钱诗雅恨恨地说道,心里却转悠过一个又一个念头,看向武候王妃居住的院子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狠戾和杀机:“奶娘,我记得,你曾说过,上次让你寻摸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王嬷嬷心里一跳,脸上就浮现一抹忐忑不安起来:“世子妃,真要这样做吗?”给自家婆婆下毒这件事,倘若被人察觉到,那还真是万死难辞! 这个消息一曝光,钱家所有的姑娘,不论出嫁与否,都将受到诸多的刁难。甚至,有那家风严正的家族,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样的媳妇休弃,哪怕其已为自家诞下子嗣,也不例外。 说不准,就连杜芷萱这个身上流着一半钱家姑娘血脉的秦王妃,也会受到太后和皇后等人的刁难…… “当然!”钱诗雅想也不想地说道,若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愿意这样做。 奈何,自她嫁入武候王府,这几年里,她真得受够了武候王妃的刁难,与武候王世子这个曾与她许下山盟海誓男子的翻脸无情行为! “这……”王嬷嬷嘴唇动了动,想再劝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毕竟,这些年,钱诗雅遭受到的来自于精神上和**上的折磨,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碍于自己的奴仆身份而无能为力。 如今,钱诗雅终于生出了“反抗”的心理,从某方面来说,她应该欢喜,庆幸,才对。 偏生,只要一想到事情泄露出去后,钱诗雅将会遭受到的可怕场景,就让王嬷嬷再次紧了紧心,忍不住地劝说道:“世子妃,昨天,老奴家那位,又寻到了另外一种药。” “这种药,服下去后,能让人卧病在床。哪怕医术再高明的太医前来诊治,也只能得出偶感风寒的结论。” 如此一来,这人就只能一直待在房间里,想要再像往常那样兴风作浪,却是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心力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而,这人一生病,心情就难免抑郁烦闷。倘若,每每在王妃心情不舒坦的时候,就让世子前往侍疾,那么……” 话,点到为止,不过,钱诗雅却立刻就明白了王嬷嬷的话外之意。 这样的法子,可比让武候王妃暴毙好太多! 就算事后,真想追察,也查不到她的身上。最多,也只让人惋惜武候王世子并非武候王妃嘴里曾不止一次夸赞过的“孝子”。 …… “啪!” 武候王妃衣袖一挥,就将桌面上的茶杯扫落在地面上。 一瞬间,茶杯碎片,茶叶和茶渍四处飞溅,也令跪在下方的婆子丫环们纷纷颤抖不已,毫不犹豫地再次垂低了头,务必将自己的存在感消减到最低,以免一不小心,就扫到了台风尾,而被武候王妃牵怒。 “好一个钱诗雅!竟能想出这样的毒计!真真是‘白眼狼’,枉费我儿这些年待她的一片情意!” “好一个将军府!真真是教女不严!这样的姑娘,竟也敢嫁到我们武候王府来!” 若,钱诗雅仅仅只是对武候王妃出手,也就罢了。毕竟,后宅之间的争斗,原本就是最最简单的“你死我赢”,无法明确地分出谁对谁错。 偏生,钱诗雅竟将手段动到了武候王世子身上,欲将本就伤痕累累的武候王世子拖入这潭浑水里! 这,却是踩到了武候王妃的底线,让武候王妃再也无法忍耐! ……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武候王妃突然冷笑一声,道:“既如此,那么,我们也不必再‘仁善’下去了。” 原本,武候王妃还准备再让钱诗雅多活几年,让武候王世子真正地看清钱诗雅那藏于美人面皮下的狠戾心肠,以便武候王世子能“幡然醒悟”,从此以后,走上正途。 如今嘛…… 第793章 十月初十宜出嫁(1) 十月初十,宜出嫁。 卯时初,杜芷萱就被一众婆子丫环从床上挖起来了,在盛满了花瓣的热气腾腾的澡桶里,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抬手,掩唇,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哪怕平日里再如何地喜欢鲜花浴,但,一连不停地泡好几个月,还被嬷嬷们以各种有益护肤,锻炼形体的藉口“折腾”,如今,面对这样的鲜花浴,也难免失了最初的兴致。 幸而,过了今日之后,她就能真正自己做主了…… 怀着这样的愉悦心情,杜芷萱也就微阖双眼,任由以秋蝶为首的一众大丫环,在几位嬷嬷的指点下为自己洗漱起来,自个儿则抓紧时间闭目仰神。 好吧,哪怕杜芷萱已经再三地劝说安慰自己,但,真正到了出嫁前夕,她却依然难免失眠了。直到寅时三刻左右,才堪堪入睡。偏又被人在卯时初就挖了起来。 相当于一夜未睡! 得亏穿越到大梁后,向来喜欢熬夜到凌晨的杜芷萱,就被迫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倒底年轻,底子摆在那儿。故,哪怕一夜未睡,却也未在眼下显露出丝毫痕迹。 甚至,那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肌肤,还因那蒸腾的热气而散发出白里透红,令人恨不能就伸手掐上一把的水润感。 杜芷萱任由一个木头人般,任由嬷嬷为她梳洗打扮,掩于宽阔衣袖下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绘上了漂亮丹蔻的手指,轻轻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压制住自己那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心里更是再次宽慰自己: ——不过是嫁人,有什么惊惶无措的呢? 虽然,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是头一遭嫁人,但,那又如何呢? 她可是来自于科技爆炸的年代,更有“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想要将秦王牢牢地捏在手心里,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又何必担忧未来将会遇见到的诸多波折呢? 更何况,这些年来,秦王待她,确实一片真心。 不为旁的,就为此,就值得她暂时托付信任,以期盼未来那真正美满幸福的生活…… 正为杜芷萱整理衣衫的穆嬷嬷,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的情绪变化,遂眼含欣慰和欢喜地轻拍杜芷萱的手背,轻声宽慰道:“郡主,你一定能与王爷相亲相爱一辈子!” “任谁,也不能将你俩分开!”凡是胆敢生出坏心的人,都必需从她的尸体上爬过去! 这话,却是不必要告诉杜芷萱了,不仅仅因为今天是杜芷萱大喜的好日子,也因为曾是杜芷萱生母钱涵梦的奶姐穆嬷嬷,心里那种将杜芷萱当成“女儿”来看待的心情。 “郡主这般漂亮,肯定能将王爷迷得团团转!”秋蝶也跟着打趣道,而,其它的丫环也纷纷出声应和,那模样,生生一幅“若杜芷萱是如来佛,秦王就是怎么样动作,也无法翻出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 甚至,就连那些不甘寂寞的鬼鬼们,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小美人,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我们早就跟王府里的鬼鬼们说好了,若那面瘫脸敢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用你出手,大家立马抄家伙,分分钟就灭了他!” “小美人,你大胆地往前走吧,往前走,莫回头啊……” …… 杜芷萱:“……”她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动呢?! 总归,如今的她,心里那些悄然滋生的忐忑不安等情绪一扫而空,剩下的也仅仅只是对这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的吐槽情绪。 “萱儿。”以安平郡主为首的一众女眷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了,在按奈不下满腹的焦急等情绪时,遂顺应心里的想法,毫不犹豫地闯了进来。 下一刻,众人就齐刷刷愣怔住了。 艳红的嫁衣采用斜襟阔袖的基本款式,在衣襟,领口和袖口处,用粗细不一的金线绣着凤纹,下摆如海棠般铺散开来,裙尾处长长延伸开来,上面以深深浅浅的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偶尔可以看见金色丝线点缀的花蕊,间或可看见闪光的细碎宝石,在房间烛火的照射下泛出浅浅的光泽。 头顶的凤冠以赤金为底,嵌着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珍珠,乍一眼看去会觉得这顶凤冠未免太过于单调简单了些,可再细细研究却能发现不论嫁衣的颜色多么地艳丽,上面点缀的宝石多么地炫目,但都不及那几颗散发出浅浅光晕的夜明珠令人目眩神迷。 平日里,杜芷萱很少上妆,即便偶尔出府赴宴,也只是化个淡妆。今日,杜芷萱却是难得地盛妆覆面,在艳丽嫁裳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都越发地光彩照人起来,让人根本就舍不得移开视线,只能下意识地暗赞一句:“好漂亮!” 借由杜芷萱与秦王大婚的机会,才跟着母亲和哥哥嫂嫂们从江南赶来盛京的大房嫡女,杜芷萱的嫡亲小表妹,如今,刚满13岁的钱沛瑶就忍不住转了转眼珠,绕着杜芷萱转了好几个圈。 在将屋子里的人都转得眼花缭乱,快要晕眩过去之前,钱沛瑶才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调侃道:“都说女人出嫁时最美,果不其然啊!” “只是,一想到这样雍容大气,风华绝代的表姐,过了今天之后,就会成为别人家的,我这颗心就拔凉拔凉的啊!” 说到这儿时,钱沛瑶还特意摸了摸胸口,一幅“与杜芷萱才相见,就要眼睁睁看着杜芷萱嫁人,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说些少女间私密话语的伤痛欲绝”模样。 杜芷萱斜睨了钱沛瑶一眼,说来,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江南那样一个出了无数才子佳人的地方,哪怕不是土生土长于江南的姑娘,钱沛瑶也应该和记忆中那江南的姑娘一样,拥有一幅娇弱惹人怜爱的模样。 可惜,很快,杜芷萱就意识到“世间任何事,都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这句话的真谛。 只因,钱沛瑶那活蹦乱跳的姿态,和柔若扶柳的模样根本就不搭边。更不用说,钱沛瑶那幅热情得与谁都能立刻就“要好”起来的性情,说是生长于盛京的娇娇女,都不会让人生出任何的怀疑。 唯一受到江南风气影响的,也就是那口让人听了就觉得骨头都快酥麻起来的娇侬吴语。 第794章 十月初十宜出嫁(2) “外婆,你瞧,表妹也想嫁人了呢!你们可不能再留着她了,否则,只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哪!” “表姐,你说什么哪?!”钱沛瑶差点就一蹦三尺高,不用刻意回头,都能感觉到屋子里那些女人看向自己时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想像了下自己回到江南后,被迫参加的各类“相亲宴会”,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祖母,娘,二伯娘,三伯娘,大嫂,二嫂……”将屋子里二十多个女眷全部唤了一遍后,钱沛瑶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脸诚恳地说道:“你们可别听表姐瞎说,这都是没影的事,我还想多陪你们几年呢……” 虽然,如她们这样的世家贵女,不可能不嫁人,但,也有个早晚之分嘛! 不求像其它的姑娘一般,20岁左右才出嫁,但,至少,也可以像杜芷萱这样,18岁才开始谈婚论嫁嘛! 总归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要晚于杜芷萱出嫁! 就在此时,来自于杜芷萱的悠悠话语,从钱沛瑶身后响起:“虽说,我们这样的姑娘不愁嫁,但,想要嫁得好,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旁的不说,说亲之前,至少要将对方的祖宗八代都查个清楚,再细细观察对方人品性情几年,才能定下婚期,以便将任何的差错和疏漏掐灭在萌芽状态。” “如此,才能让瑶儿在将来,过上让世人皆艳羡不已的幸福美满生活。” “这,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唯一能为瑶儿做的了。”杜芷萱这话一出,就将自己立刻就升为长辈了,只令钱沛瑶差点就咬碎了一口贝齿,看向杜芷萱的目光也越发地幽怨起来。 ——所以说,她脑子里哪根筋秀逗了,竟想不开地跑到盛京,出席杜芷萱这个嫡亲表姐的婚礼呢?! 这种“看热闹不成,反将自己搭进去”感觉,用“心塞”两字,已不足以形容了啊! …… 说说笑笑间,很快,就打消了屋内众人的焦急,烦燥和郁闷等情绪。 而,在其它人陆续地离开之后,安平郡主就用一种骄傲和自豪的目光看着杜芷萱,神情中有着欣慰和欢喜,却又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忐忑惶恐等复杂情绪。 ——嫁姑娘的心情,唯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我的萱儿。”安平郡主轻声地唤着杜芷萱,眼睛急切地眨动着,将泪意给逼了回去,以免杜芷萱被自己伤感的模样给影响到,“祖母的萱儿,从前还是小小的,如今,一转眼就长大,嫁人了。” 谁能想到,当年,她的闺女拼死挣扎生下来的和小猫一样,让人一度觉得养不活的小姑娘,如今,就长到这么大了呢? 虽然,这些年,小姑娘也因着诸多缘由而被候府一众亲人算计和陷害,更因将军府的诸多顾忌而未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保护,但,依然像一根杂草般,在众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哪怕旁人再如何地算计和陷害,小姑娘却依然学会了“自保”的本领,做出一幅被人“捧杀”的模样,而在旁人的疏忽之下,慢慢地长大了,并在自己拥有一定能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幡然醒悟”了! 在最恶劣的环境里,都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极好的小姑娘,哪怕如今,终将离开自己等一众亲人的羽翼和庇护,成人别的人妻子,别人的母亲,却也一定能过上让人羡慕不已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 只是,难免让看着杜芷萱从一个小小姑娘长大的安平郡主,在这一刻,再次生出“时光匆匆,仿佛一插眼就过去了”“岁月太过残酷,生活催人老”的感慨。 “就算长大了,也依然是外婆最最喜欢的萱儿。”杜芷萱哪会听不出安平郡主的难过呢?只是,既然安平郡主将眼泪都逼了回去,那么,她也不必要捅破,只是微微垂眸,轻声地劝说着。 “你过得好,才是对得起大家对你的一片心。”这样温言软语的宽慰之话,却是令安平郡主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却忙不迭地取出绣帕轻按眼角,将其它的泪水再次逼回去,嘴里也说道:“秦王是个好孩子,你与他好好儿过日子,千万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离心。” 这里,所谓的“不相干”的人,却是指勇诚候府那一大帮子不省心人了。 事实上,即便安平郡主不劝说,杜芷萱也会毫不犹豫地漠视候府那帮人。 即便,有“生养”之恩,但,过往那十多年,她任人算计陷害的情况,却也算是一腔回报了。更不用说,这几年里,候府一众人明里暗里,打着她这个“准秦王妃”的名号又做了多少事。 若,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能还了这份“生养”之恩,那么,杜芷萱觉得,她可以让一众跑到自己面前来狂妄叫嚣的人去“死上一死”了。 只是,这些,却不必与安平郡主细说了,免得安平郡主太过担忧。 于是,杜芷萱只是轻声地,又孺孺地唤了一声:“外婆。”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信他,他就会用一片忠诚回报你,”说到这儿时,安平郡主眼底难免流露出一抹伤感。只因,这样的一份纯粹又无伪的爱情,她并未得到过。 不过,如今,却是可以寄望于杜芷萱这个外孙女了。 “你用心与他好,将自己的真心摆进去,这,才是夫妻之间应有的相处之道。” 这些话,当年,安平郡主出嫁前,长公主也曾与她交待过。而,长公主这几十年,真正让驸马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偌大的公主府里,只有嫡亲的儿女。 旁的不说,单说,如今已六十出头的长公主,瞧着,就像极了三十左右的妇人,脸上没有丝毫陷于内宅厮杀妇人特有的疲惫和倦怠,浑身洋溢着生活幸福美满的气息,让人见了就知道,这个妇人一辈子都过得极舒适自在,安心惬意。 ****** 碎碎念:以后再也不写这么长的了~写得我都快筋疲力尽,估计大家看得也痛苦了~ 拖的时间有些太长,以前都是半年左右就一本书,去年实在太懒惰,一本书写了一年,今年要恢复勤奋,握爪! 第795章 十月初十宜出嫁(3) 于是,嫁入将军府后,安平郡主也按照长公主的交待行事…… 奈何,钱将军是个太过刻板,或者应该说是太过憨厚老实的性子,稍有不慎,就被人算计到了,却还被人蒙在鼓里。为着诸多缘由,而未能在事情发生后,及时到安平郡主面前来澄清整件事。 于是,哪怕,明知那诸多“巧合”,太过让人猜忌,但,已多次为钱将军收尾的安平郡主依然心里累得慌,不愿意再这样,单单依靠她一人之力维持夫妻和睦相处,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哪怕,到了后面,彼此都意识到这样不行,遂再尽心尽力地修复夫妻情份。可,都过去十多二十年了,那些误会,即便全部大白于阳光之下,受到的伤害,却也是无法再挽回的了。 “夫妻之间的情份,就只有那么多,若你一门心地只管着享受,而不愿意付出,那么,再多的情份,也会被你这样的态度给消磨掉。” “夫妻之间,无论什么事,都应该有商有量。万万不能觉得,你认定的一件小事,就可以不告之于他。你要知道,也许,在你眼里是极小的一件事,对他来说,却是你极不信任他的一桩大事。” “我明白的。”杜芷萱抿了抿唇,眼底的伤感和黯然之意一闪而逝。 自从,将军府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将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抖漏出来,自从,她巧妙地设计,让钱将军和安平郡主意识到当年误会的缘头,杜芷萱就明白,哪怕,费尽这般多的尽力,却依然不能让两人再回到从前。 就如“破镜重圆”这句话,虽然再次修复好了,却依然留下了几条深深的裂痕。 而,这样血淋淋的教训,让她如何不引以为鉴?! 只是,却不能因这样的事情,就生了惶恐畏惧之心。毕竟,这些年来,秦王待她的情意,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只要秦王一直不辜负她,那么,她就会永远待秦王好。 以“真心”,换“真心”。 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虽然,最开始,她与秦王,确实是因为那独特的命格,才会牵扯在一起。 可,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如果没有这样的牵扯,她又怎会有机会嫁给秦王这样的皇室宗亲呢?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运气。 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就像投胎是一门技术活一样,可,并非投到好胎,就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唯一的区别却是起点高了,机会就多了,运气也就顺势而来,那么,就能在恰当的时候伸手抓住它们,不再让它们从自己手指间溜走。 “你明白,就好。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不要再像往常那样,一门心地惦记我们,更不要明目张胆地贴补娘家,而应该将大部份精力和心力,都放在你的夫君身上。” 这些年,与杜芷萱真正亲密相处过后,安平郡主不止一次地叹服于杜芷萱的聪慧机敏,冷静理智,有勇有谋。 只是,这该交待的,却依然要交待,该叮嘱的,却依然要再次叮嘱,就生怕漏掉了什么,让杜芷萱这眼看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出现任何的暇眦。 杜芷萱只继续点头,只觉得一颗心又暖又软,除了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谁又会说出这般“掏心窝子”的话呢?! 安平郡主依然在絮叼着,滔滔不绝,恨不能将自己这几十年的经验全部灌输给杜芷萱。哪怕,这些话,这些天来,她其实已经说过许多遍了,却依然不知疲倦。 尤其,杜芷萱还是嫁入皇室,哪怕秦王再如何地疼宠于她,但,该做的,却还是要做的,不然,众人私下里岂不非议秦王,更难免令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难堪。 毕竟,杜芷萱可是被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称赞过,并被太后赐予“荣华县主”爵位的幸运儿呢! 幸而,在嬷嬷的提醒下,又过了一段时间,安平郡主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书塞给了杜芷萱,然后迅速离开了。而,杜芷萱还来不及仔细地欣赏一下古代版的春宫图,秋蝶就端着点心进来了。 于是,杜芷萱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遗憾扼腕等情绪,将书又塞回了衣袖里,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几块糕点,正准备再吃时,却被穆嬷嬷阻止了。 “小姐,婚礼当天,不适合用太多的糕点。”甚至,若不是杜芷萱豁出脸面不要地撒娇卖萌,从早上起,她就必需滴水不进,真正地体会一把古代新嫁娘饿一天的痛苦感觉! 而,时间掐得很准,在丫环将杯碟收下去后,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更有不知多少个小孩子那欢快的尖叫声,跑跳声,连那几乎在耳旁响起的鞭炮声也压不下去。 哄笑声中,杜芷萱就知道,这,只怕是秦王前来迎亲了。如今,只怕被将军府阖府的男儿堵在外面为难呢! 穆嬷嬷上前几步,将凤冠上面的珍珠垂帘放了下来,并取了金线绣花的薄纱盖头,搭在了杜芷萱的头上。 视线中,一片通红,模模糊糊间,只能看见人影在屋里到处的晃动。 而,就在此时,经过又一通斗志斗勇的厮杀,终于进到屋内的钱文博,一脸不舍地背起了杜芷萱。 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屋内的安平郡主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地跟着,一直跟着,眼巴巴地看着杜芷萱,仿若一个错眼,杜芷萱就会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似的。 直到,一路跟到大厅,被同样候在那儿,用不舍和深沉目光看着这一幕的钱将军给拽住胳膊,安平郡主才再也忍不住地伏在钱将军的怀里痛哭出声。 这,还是几十年来,安平郡主这个素来要强的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怯弱的一面!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钱将军只觉得心里那眼睁睁看着杜芷萱嫁人的郁闷和抓狂的情绪,也减少了几分。 而,有了安平郡主带头,后面同样尾随了一路的府里其它女眷们,也纷纷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第796章 抢亲一幕正上演 趴在钱文博那宽阔背上的杜芷萱,听到后面那一大片的哭泣声,就忍不住鼻尖发酸,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重重地砸在钱文博的肩膀上。 钱文博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人用力地揪紧,总算,他的理智之弦还没有彻底崩断,才生生将到喉的“表妹,不要嫁了”之类的话咽下肚去。 “表妹。”钱文博嘴唇动了动,满腹的话,到了喉咙旁,却只化为一句短短的叮嘱,“别害怕,有表哥们呢!” “再不济,还有舅舅们呢!” “再再不济,还有祖父和祖母呢!” 谁能想得到,往日里,素来给人予一种奸诈狡黠,满腹坏水感觉的钱文博,竟也能说出这样干扁的话语呢? 只是,也正因此,才让人越发地觉得情深意切。 就连向来机敏善辩,伶牙俐齿的杜芷萱,也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闷闷地应了声,就紧紧地搂住了钱文博的脖子。 这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与大表哥这般亲近,想必,也会是最后一次。 感受到杜芷萱这虽未言语,却用实际行动表明的亲昵,钱文博只觉得那被揪紧的心轻舒了几分,不知何时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微微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只是,在这一刻,不论是杜芷萱,抑或是钱文博,都觉得往日里那段很长的路,今日却变得分外地短。短到他们还来不及酝酿好自己的情绪,就已经到了张灯结彩的将军府门前! 秦王那身不知何时养回来的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那灼灼红衣的衬托下,越发地让人不敢注目起来。 而,那往日里令人敬而远之的“高山雪莲”般清冷气息,也仿若因为那袭大红的衣袍而生生被拖入凡尘,沾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息,整个人也在瞬间就变得鲜活起来。 哪怕知道秦王是披着嫩嫩羔羊皮,实则满腹坏水的“狼崽子”,整一幅“表里不一”的模样,但,在这一刻,钱文博依然被眼前这幅仿若开到茶靡般妖冶艳丽的模样给惊摄住了。 不过,很快,钱文博就收回了心神,并不着痕迹四处打量了番。 待到察觉到,其它的人也因为秦王这幅与往日不同的模样而被“惊艳”到了,一时,竟忘记了秦王那“煞星”临世命格的可怖,瞬间,就不知该同情怜悯这些受惑于秦王这张所谓“美人皮”的人,还是该感慨唯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他那同样风华绝代的表妹杜芷萱了。 总归,进了碗里的,想要再跳出去,却是绝对不可能了! 这般一想,钱文博心里竟诡异地生出一丝兴奋和欢喜的情绪来。 “大表哥!”秦王只觉得自己的心,仿若要跳出胸腔之外似的,眼里只有那被钱文博背负在身后的小姑娘,身体更不知何时就变得紧绷起来。 总有一种好似做梦的感觉。 很怕,梦醒后,这一切,都是错觉。 如此,倒不如,就这般,一眼万年…… “王爷!”护送秦王来迎亲的小将们,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自家王爷竟然能傻愣住了! 就算真有“这么多表哥们,竟然没有一人下狠手地阻挠”的惶恐不安,而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在做梦,但,也万万不能这个时候发呆啊! 可惜,即便秦王一袭红袍,瞬间就给人予一种“谪仙入凡”的感觉,但,这一发呆,立刻就变成了平日里那幅给人予一种“拒绝人靠近”的“煞神”临世的凶恶模样。 于是,眼见秦王变脸的钱文博心里极度不爽,遂撇了撇嘴,在回了一个威胁中混合着警告的眼神后,大声说道:“表妹,往后,不论谁给你受气了,都有表哥们给你做主。”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回娘家的节奏嘛?! 众小将们齐刷刷用“同情”并“怜悯”的目光瞧着秦王,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瞧,王爷,方才,你不主动迎上前,难免让人觉得不重视这桩婚事。如今,也就怨不了大表哥放狠话了! 而,事实上呢? 只怕他们王爷太过忐忑不安,犹如美梦中,犹自不敢相信,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吧? 不过,一想到素来冷心冷情,做事刻板,从不知犯错引发的“后悔”和“懊恼”情绪为何的秦王,突然也生出这样的情绪,他们就觉得心里暗爽不已,肿么破?! “大表哥,萱儿会是秦王府的女主人,王府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是属于萱儿的,连我都要看萱儿脸色,又怎会有人欺负她?你就别瞎操心了!” 卧槽?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今儿个,太阳真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简直不敢相信,杜芷萱还没嫁入秦王府,就将秦王牢牢地拽在手心里。只怕,往后,杜芷萱让秦王往东,秦王绝对不敢往西啊! 如此说来,往后,他们真正应该抱的大腿是杜芷萱这位秦王妃,而不再是秦王,才对! 想想看,不小心犯错,落到秦王手里,被秦王肆意折腾的凄惨日子将一去不复返,这感觉,太爽啊! …… 甭说正满腹欢喜和兴奋,根本就顾上自己等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狂喜”神情的小将们,就连早就知晓秦王待杜芷萱一片情深意重的钱文博也都愣怔住了,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仿若能将人一片片剔肉削骨般的打量目光。 “你能这样想,很好。”即便嘴里这样说,但,钱文博依然再次避开了秦王探过来的手,只是再次交待道:“倘若,有朝一日,你没能做到,那么……” 后面的话,却是不必再说,在场众人都懂。 只是,哪怕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懑,怨怼和不甘,却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自己啊! 秦王只觉得满腹的心酸和无奈,尤其,以他的耳力,清楚地听到了后方小将团里传出来的议论声,嘴旁那抹一直坚难维持着的浅浅弧度,也都快彻底消失了。 “我就知道,王爷刚才不应该发呆!” “瞧,这不,还没娶回媳妇儿,娘家人就准备毁婚了吧!” “这有什么,大不了,抢亲呗!” “也对,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最重要的!” ……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贵女培养系统》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重生的姑娘,在“贵女培养系统”的帮助下,由学霸进化成学神的日常。 第797章 十里红妆惹人羡(1) “大表哥不必担心,我待萱儿之心,日月可鉴!” 丢下这句话后,不待钱文博再避让开来,秦王就以一种“稳、快、狠”的姿态,一把就将穿着艳红嫁裳的杜芷萱给捞到了自己怀里。 接着,秦王就毫不犹豫地掉头,拔脚就朝花轿方向跑去,于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活灵活现的“抢亲记”! 小心翼翼地将杜芷萱送到了花轿里后,秦王就忍不住用衣袖,拭了拭额头泌出来的汗水,然后,就一脸警惕地往将军府方向看去。 眼见将军府一众男人们均露出一幅“磨刀霍霍”,恨不能立刻就冲上来与自己撕打的凶残模样,秦王忍着颤抖的小心肝,硬着头皮,不去思量今日之后,自己将会被套多少次“麻袋”,只是急促地吼道:“走!” 还不快走,杵在这儿,做甚呢? 让将军府一众人,又将杜芷萱给抢回去吗? 倘若,真出了这等事,他就将这些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小将们,全部狠狠地操练一遍又一遍,并且,若他一日未能成亲,这所有的小将们,统统都不能成亲! 什么时候,将军府又原谅他,同意他娶杜芷萱了,什么时候,他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倒是可以考虑下这些小将们的婚事…… 当然,这,仅仅只是秦王迫不得已之下的想法。 如今嘛……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王,却是满腹兴奋和激动,眉飞色舞,无比的自信张扬。 过了今日之后,他,也是有媳妇儿疼,媳妇儿爱的人了呢! 再也不用羡慕那些有意无意撒狗粮的人了! …… 没有丝毫准备,就被秦王硬塞到花轿里的杜芷萱,在最初的怔然之后,就忍不住地笑开了颜,心里那些曾隐隐浮现的忐忑不安等情绪全然不见,只剩下了浓浓的甜蜜。 仿若,整个人都被泡在蜜罐子里似的,从头到脚都逸散出让人艳羡的甜意来。 摇摇晃晃的轿子带来的眩晕感,和连那响亮的锁呐声也遮掩不住的议论声,赞叹声,如今,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杜芷萱根本就察觉不到。 …… “十里红妆,真真是惹人羡慕!”昔日候府大姑娘,如今,安王府侧妃杜莜,正站在迎客来酒楼一间位置和景观最好的包间窗户处,随意地倚靠着墙壁往外望去。 花轿已经进了秦王府,但,最后一抬嫁妆箱笼,还未从将军府抬出来。 就这,还是秦王特意绕着内城兜了一大圈的结果呢! 若,秦王出了将军府后,就直接寻那最近的道路往王府方向行去,只怕,花轿到了王府,至少还有一多半的嫁妆箱笼没出门! 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每个箱子长六尺,宽三尺,高三尺,都装得满满的,没有丝毫的空隙。这一点,由每个箱笼均由四个壮汉抬,却在这深秋的季节,依然累得大汗淋漓,满脸通红的模样中就能猜测出来。 更不用说,那像征着庄子田地的瓦块,可是整整四抬啊! 这样的盛况,杜莜仅仅只是羡慕,却没有丝毫的嫉妒和怨恨。 只因,早在候府时,杜莜就知晓将军府有多么深厚的底蕴。不然,又岂能明知以杜芷萱的性情,送往候府的东西多半会打了水漂,却依然孜孜不倦地送来各式稀罕物件呢? 不就是赌掌控后宅的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位,碍于颜面,哪怕再如何地贪婪,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克扣下全部的东西。 哪怕,只有一小部份被送到杜芷萱手里,都能让杜芷萱在候府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 …… 一墙之隔,却是站着昔日候府二姑娘,如今,宁王府四夫人杜芷菡。 此刻,杜芷菡那张清秀的面容却早已扭曲得不成样,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冲到楼下去! 只是,满腹那翻腾不息的愤恨情绪,却再也忍不住地流泻出来。 “凭什么?这一切,究竟凭什么?!” 若说之前,杜芷菡并不相信,杜尚书将整个候府的库房全部搬空了,只为给杜芷萱准备嫁妆的传言,那么,今日,见到这样“十里红妆”的盛况,她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杜芷萱是长房嫡长女,她却也是二房嫡长女。 杜芷萱嫁入秦王府,为正妃,她却也是嫁入安王府,为嫡次子正妻。 杜芷萱是众所皆知的“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姑娘,更于十岁参加宫宴时,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 从那以后,杜芷萱就摒弃了身为世家贵女的傲骨和尊严,像一只任人招来呵去的小哈巴狗般跟在武候王世子身后,将整个候府的清名都放到地上踩踏,更拖累了候府里所有未出嫁的姑娘! 而,她却时刻以“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的世家贵女标准来要求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不敢让人挑出丝毫错漏之处。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盛京所有世家主母们透过自己,能瞧见府里其它妹妹们的教养嘛? 偏生,她这样艰辛才得到的一切,轻易就被杜芷萱给毁灭。 若非如此,宁王府又岂会盯上自家?而,老夫人又岂会给母亲施压,让自己沦为与宁王府联姻的棋子? 可惜,即便如此,在出嫁时,自己依然只有少得可怜的六十抬嫁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大不了,她就用自己是“庶出二房嫡女”的身份来安慰自己,即可。 偏偏,事后,在她验看那些嫁妆时,却震惊地发现,那所谓的“厚嫁”,却单薄得可怕。重新归整一下,竟由六十抬变成了三十抬。 就连那些陪嫁的物件,也都是不知在库房里放了多长时间,被灰尘湮没了不知多久的陈年旧物件。 至于压箱银子? 那更是有,相当于没有! 这样的情景,让她如何不恨、不气、不怒?! 第798章 十里红妆惹人羡(2) “十里红妆。” 杜茉神情平淡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毫无波澜。 “只怕,偌大的候府里,唯一能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也就只有杜芷萱了。” 而,这,却是杜芷萱应得的。 在杜茉看来,被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了十多年,并被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亲人联手捧杀了的杜芷萱,能“扮猪吃虎”地低调生活那么多年,并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幡然醒悟”,单论心机谋略,就远胜候府所有人。 只怕,连老夫人都不是杜芷萱的对手,不然,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杜芷萱走到今日这一步呢?! “这,也算是一种情感上的寄托了罢!”杜茉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叹息。 说到底,哪怕遭遇诸多痛苦事件,已历练出一颗足够坚强心脏的杜茉,如今,也不过是一个19岁的姑娘,又岂能做到真正的“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冷静自持? 一切,不过是被迫。 有这样一句老话——看一个女人是否过得幸福,就看她嫁人前后性情是否有变化。 真正幸福的女人,嫁人后,依然保留一颗纯真少女心。 而,嫁人后,就陷入后宅阴私,无时无刻都在勾心斗角的女人,哪怕锦衣玉食,却也不能掩饰那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来的凄凉和疲惫感。 曾经,享有“风华绝代”美誉的候府三姑娘,如今的三皇子府侍妾杜茉,就是一个不幸福的女人。 说到底,杜茉的“侍妾”身份,也不过是听起来好听,实则上,甭说三皇子府了,只怕,整个盛京世家贵族圈,就没有谁不知道杜茉是以一种“交易”的方式进入了三皇子府。 这样的杜苯,虽是候府三姑娘,有着倾城容貌,却连最最普通的货物都不如,最终,定会落得个“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的凄惨下场。 当然,这是以前。 如今,因为杜芷萱“福星”命格太过强盛,活着嫁入秦王府,顺利成为秦王妃,故,杜茉这个早早就失宠,并被打入冷宫的姑娘,才能被用“风流好色”来掩饰自己野心的三皇子想起来,并让人将她引到了迎客来酒楼的顶楼包间里,近距离观看杜芷萱出嫁的盛况。 候府那种“养蛊”一样的方式,教养出来的姑娘,就没有谁是真正蠢笨不堪造就的!因此,杜茉在抵达迎客来酒楼后,就立刻明白了三皇子是利用此举来隐讳地“讨好”于杜芷萱。 “杜芷萱,你一定要幸福。”杜茉轻声说道,飞扬的羽睫颤动间,晶莹的泪水轻轻滑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茫。 屋子里那不知何时凝聚而成的冷肃气氛,慢慢地消失。 …… “一百六十八抬嫁妆!” 钱诗雅一字一顿地说道,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奶娘,你瞧见了吗?这,就是将军府待我与杜芷萱的最本质区别!” 若非如此,这些年,她又何苦煞费苦心地与杜芷萱争锋? 真当她一边哄骗将军府众人,一边与钱氏勾心斗角,一边还要提防武候王妃,就真能抽出十足的精力和时间来算计坑害杜芷萱了呢? 说到底,每个针对杜芷萱的计策,都煞费了她许多的心血。往常,还能用杜芷萱顺利落坑,即将身败名裂的美好未来宽慰自己。 如今呢? 过往四年里,她针对杜芷萱设下的所有圈套和陷阱,尽皆被杜芷萱“完美”地避让开了!甚至,到如今,竟将杜芷萱推向前世未曾抵达的高峰! 秦王妃! 这样的称号,可远不是武候王世子妃能相妣美的啊! “世子妃,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嬷嬷一脸怜惜地看着钱诗雅,对钱诗雅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动露出血淋淋地伤口,任人在上面撕扯、踩踏、撒盐等举动,还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只是,即便如此,王嬷嬷却依然尽职地劝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如今瞧来,表姑娘会成为秦王妃,过上令人向往羡慕的生活。” “但,谁敢肯定,秦王‘煞星’的命格,何时就会在表姑娘身上凑效呢?!” 说到底,哪怕到了现在,王嬷嬷依然不相信,杜芷萱是什么“福星”! “只怕,将军府之所以会给予这般丰盛的陪嫁,也是心里那些愧疚的情绪在作崇。”毕竟是真心疼爱十多年的姑娘,在不能为了杜芷萱这个外孙女,而与皇室扛上的情况下,安平郡主也只能做出厚嫁的决定。 “也许罢。”钱诗雅定定地凝视着街道,只觉得视线里那些欢天喜地的画面,那到处点缀着的喜庆红绸,都慢慢地化为了浓烈的火焰,以一种让人无法防备的速度扑而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灼得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这样的美好场景,这样的幸福欢笑,怎么能属于杜芷萱呢? …… 眼见最后一抬嫁妆,也从将军府里被抬了出来。而,街上那些观看这一幕难得盛况的路人,也都纷纷散去。杜莜悠悠一叹,慢慢地收回目光,心里却难免生出浓浓的怅然来。 “倘若,当初,我并未受人蛊惑,听不进疼爱自己多年的祖母的教导和劝说之话,吵闹着要与那王家退婚,上赶着嫁入安王府,哪怕为侍妾,也不在乎,那么,如今,我是否也能拥有不逊色于杜芷萱的丰盛嫁妆,并真正地做一个府里的管事奶奶?” “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连吃个东西,都要自己拿银两,并腆着脸与厨房的人说好话才行,就连侍候的丫环婆子,都纷纷投靠了府里其它的主子……” “侧妃,又算什么呢?”不过一小妾! 哪怕,如今的安王世子妃出身于虞国公府,因为和杜莜一样的庶女身份,而结成手帕交,但,在“分享夫君”这件事上,却是不会有任何的妥协。 “真爱,能当饭吃?!” 果然,还是自己的“手帕交”看得更清楚,才会没有与如今的安王世子,曾经的安王府长子闹出任何的“真爱”风波,并借助虞国公府的势力,而以正室的身份嫁入安王府! …… ****** 嗷嗷嗷,忘记上传了~~ 么么大家~~ 第799章 众人心喜闹洞房 轿子摇摇晃晃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鲜艳的红。 仿若能将人的灵魂给灼伤似的,又仿若是最为艳丽的花朵一般摄人心神,让人无法抗拒,只能任由自己就此沉沦。 身体轻飘飘的,仿若踩在软棉棉的云朵之上似的,四处茫茫间,唯有跟着那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坚定不移地牵着自己往前去的人…… 外面的喧嚣声,突然就变得大了几分,并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只令坐在床塌上,正微微垂眸的杜芷萱也难得地生出一抹忐忑来。 很快,众人就簇拥着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走了进来,后面则是一大堆皇子王爷世子们。 守在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忙不迭地与人行礼。 “请王爷挑起盖头。”喜娘恭敬地奉上喜秤,心里却感慨万分。 谁能想得到,被世人传诵为“煞星”临世,活该一辈子做孤家寡人的秦王,竟能好命地遇到杜芷萱这位“福星”呢? 而,谁又能想得到,因为与武候王世子退婚,而几乎身败名裂的杜芷萱,竟能好命地遇到秦王呢? 只能说,这世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就如此刻,平日里用一种极冷漠目光看人的秦王,竟一反常态地敛了一身的煞气和寒意,清澈的眼眸里也被欢喜和愉悦等情绪给占领。 “左一挑吉祥富贵,右一挑称心如意,中间一挑,挑出个金玉满堂!” 红艳艳的盖头落了下来,满室跳跃的烛火里,一张娇艳欲滴的美人面,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怎样的美丽啊? 在这一刻,秦王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用一种呆愣的神情,回忆着曾无意中看到过的那句诗词——“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灼热的目光,令杜芷萱下意识地抬头,飞快地扫视了秦王一眼。 许是今日的装扮太过艳丽,又许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总之,这抹瞪视人的眸光,落在秦王眼里,却只有“凤眸含情,妩媚生辉”这样的感觉。 “嘶!” 屋子里那些打着闹洞房的名义,跑过来围观新娘子的人,在这一刻,也都齐刷刷的倒抽了口冷气。 而,无数人的声音,仿若汇聚成一股洪流,令陷入愣怔状态的秦王立刻回过神来。 紧接着,秦王就淡淡地抬眼,用一种带上了威胁和警告的目光斜睨众人。虽未发出任何声响,但,所有被他的目光扫视到的人,都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赶人。 不过,大伙会乐意吗? 当然不! 毕竟,难得见到秦王这等生来就缺少“七情六欲”,性情冷漠孤傲得如同苍鹰般,让人只能仰望的家伙,竟不再保持那张没有多少情绪的面瘫脸,而像一个坠入凡尘的仙人般,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 都说“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如今,秦王亲自将这样的“围观”机会送给了他们,谁不懂得珍惜,就是暴殄天物?不,不,是不识好歹才对! …… 四皇子定定地看着美艳动人的杜芷萱,深吸了好几口气,也压不下满腹的羡慕嫉妒恨等情绪。 ——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就算秦王是太后幼子,皇帝当成儿子般养大的幼弟,拥有让人敬畏的出身,也不能抹除他那“煞星临世”的命格,更不能遮掩住他那“克女小能手”的称号,带给世人的震慑。 谁敢肯定,杜芷萱这么个被批命为“福星”的姑娘,就真得能抵制住秦王一身“煞气”的侵袭? 可别说,过往四年,杜芷萱与秦王有过无数次交集,更被赐婚给秦王,两人频繁地来往,却依然没有受到影响。 毕竟,那时的杜芷萱和秦王,可只是最最普通的交流沟通。不像如今,嫁入秦王府,两人将有着最最亲密的关系。 那么,谁敢肯定,杜芷萱这条鲜活的性命,就不会葬送在洞房花烛夜里?再或者,享受了几天秦王妃的荣华富贵生活,就还是不敌秦王那身煞气的影响,而步入九泉之下? 啧啧啧! 真真是可惜了! 这样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竟也会沦落为“红颜薄命”中的一员。 不过,这,也是杜芷萱自己选择的。 想到当初御花园里,杜芷萱屡次拒绝自己的往事,就让四皇子心里的恶毒之意,犹如雨后春草般疯狂地生长起来。 活该杜芷萱会枉送了性命! 活该杜芷萱享受不了真正的荣华富贵! 活该步入天堂的秦王,因杜芷萱身死一事,而被拖入地狱深渊,再也无法爬出来! …… “唉哟喂,我没看错吧?四皇子那是羡慕嫉妒恨?!” “就四皇子这样的蠢货,只知一味地嘲讽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别人嘲讽的对像!” “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自认聪明。” “甭说四皇子了,屋里其它人,谁不是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瞅着面瘫秦?” “相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盛京有没有开这样一种赌局——小美人还能活多久?” “赌一百筐香烛,小美人能跟面瘫秦长长久久!” “赌一万金条,小美人能与面瘫秦恩恩爱爱!” “赌十万冥币,小美人与面瘫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杜芷萱:“……”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嚣张,真得好么?! “卧槽!“ “天啦噜!”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救命,有人威胁鬼!嘤嘤嘤嘤!太可怕了……” …… 伴随着这些哀嚎声,痛哭声,求饶声,原本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鬼鬼们,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他们从不曾出现过似的。 并不知道今日的婚礼,不仅有一众宗室皇亲,达官贵人参加,更有无数蜂涌而至的鬼鬼们凑热闹,可谓是真正奠定了“阴阳两界盛欢”场景的秦王,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扫视过屋内众人的神情,将一些明为围观看戏,实则暗含嘲讽和讥诮,同情和怜悯,期盼和希翼等人的神情记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要给这帮人穿小鞋! 第800章 圈地为王谁欢喜(1) 秦王顶着一张面瘫脸,浑身冷气嗖嗖嗖往外窜,成功地将一众准备继续围观的人给撵了出去后,才从喜娘手里接过了合卺酒,与杜芷萱对坐。 眼见杜芷萱正眉眼弯弯,浅笑盈盈地回望自己,秦王那白皙的脸庞慢慢地爬上两抹红晕,一点点地靠近杜芷萱,轻轻抵着额头,深深地吸了口由杜芷萱身上传出来的浅淡清香后,才慢慢地饮尽了酒。 呼吸交缠间,有着淡淡暧昧的气息浮现。 总算,那强悍的控制力,让秦王稳住了心神,没有做出将一众宾客直接扔下就洞房的举动,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深情:“萱儿,你等我。” 目送秦王离开的杜芷萱,忍不住地抬起手,轻抚自己的脸颊,任由“砰砰砰”急促跳跃的心跳声,将自己所有的忐忑不安情绪给出卖。 说来,这样的情景,还真得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一定能用一种特别强硬的姿态,渡过这个洞房花烛夜,如今瞧来,这……还真不太好说呢! 论撩人和被撩,谁的手段更高明? 论冷酷王爷和霸道县主,谁是最终胜利者? …… 杜芷萱品尝着秦王特意叮嘱人做的酒酿小丸子,只觉得清香中带着甘甜的味道,由舌尖漫延开来,迅速侵袭了全身,就连身体都仿若有些不胜酒力似的变得绵软起来。 “王爷。”穆嬷嬷、李嬷嬷、白嬷嬷、云嬷嬷、刘嬷嬷和孙嬷嬷这六位教养和管事嬷嬷,领着一众丫环婆子与秦王弯腰行礼。 “起。”秦王伸手,虚扶了一把。单单这个动作,就让一众嬷嬷们感动不已。 谁说秦王是个“性情孤傲”“不懂人情世故”,仗着出身不斐,就将一众人都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各就放“煞气”的“杀神”?! 就她们所见到的秦王,虽有些冷漠,却依然有着一颗最最柔软的心。 这样的秦王,也唯有杜芷萱这样温婉柔和,善解人意,端庄贤淑,聪慧机敏的好姑娘,才堪匹配。 想像着往后,世人会如何地艳羡,就让一众人在听到秦王“出去”的命令时,竟一声未吭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秦王和杜芷萱两人。 直到新房的门在众人面前阖上,众人才回过神来,然后彼此对望一眼,纷纷苦笑着摇头,轻垂眼眸,悄然离开。 虽然,这一切,和规矩不合。 但,真要说起来,规矩算什么? 如秦王这般,生来就尊贵的人,才是制定规矩的人,而不是受制于规矩的人。 更不用说,如今,秦王这样的举动,从某方面来说,也反应了他对杜芷萱的看重。众人又岂会仿若被鬼魅附身般地跳出来,厉声指责呢?! 真如此,那就已不是简单地“蠢货”两字能形容的了。 …… 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杜芷萱,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紧接着涌现的却是浓浓的欢喜和愉悦。 ——两人独处的时候,为何非要让丫环婆子候在一旁呢?这岂不是不分场合地秀恩爱的同时,也难免激起一些容貌俊美丫环的贪婪和野心。 秦王瞥了眼铺了一床的瓜果核桃红枣花生等坚果,衣袖一挥,就将它们齐齐扫向床角,堆成一个小山堆,心里思量着的则是半夜饿了,就能随时将这些东西剥来喂杜芷萱吃…… “阿瑜。”杜芷萱微微偏头,巧笑嫣然地看着秦王。 穿越前,杜芷萱从不认为自己是颜控,而,穿越后,每见秦王一面,杜芷萱就觉得自己离“颜控”的坑又近了一步。 就如此刻,火红的衣袍,不仅将秦王身上那些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的冷意烧灼怠尽,也令他那张往日里给人予“不近人情”感觉的孤冷容貌,凭添了几分人间的鲜活气息。 就连那双平日里,没人敢对视的清冷无情的眼眸里,也满是温柔和宠溺。 秦王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轻声唤道:“萱儿。” “嗯。” 许是一屋子的红炫晕了杜芷萱的眼,又许是秦王被眼底流露出来的灼热情意给烫伤了,杜芷萱微微垂眸,心里生出浓浓的羞涩和淡淡的欢喜,竟有些不敢直视秦王了,任由不知何时爬上脸颊的嫣红,以一种连她自己也未料到的速度迅速漫延开来。 “萱儿。”秦王喉结微动,急行几步,紧紧地拥住了杜芷萱,满满的欢喜和愉悦之情止不住地流泻出来,“你是我的妻子了。”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杜芷萱回搂住秦王那劲瘦的腰身,将滚烫的脸颊倚靠在秦王的胸膛里,像一只爱娇的小猫咪那般轻轻地蹭了蹭,嘴里却毫不犹豫地提出要求:“我只对你好,你也只能对我好。” “好。”秦王毫不犹豫地点头,仿佛多年来的孤单和寂寞都全部消失了一般似的,眼眶也微微发涩,整个人却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丝丝的暖意侵袭入心房,让他生不出丝毫抵御的想法,只能任由自己就此沉沦。 “萱儿,以后,我们房里也不留人,好吗?”秦王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里流露出淡淡地祈求:“我不喜欢人侍候,也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屋子。往后,我们住的地方,就由我来收拾,可好?” 往常,他没办法,只能任由那些丫环婆子侍候杜芷萱。不过,眼下,杜芷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怎么能再让外人擅动手脚?! 合该,只有他一人侍候,才对! 而,杜芷萱的一切,也都是属于他一人的! …… 并不知晓秦王心思的杜芷萱,只是单纯地以为秦王多年的“煞星”命格,和那惹人非议的“克女小能手”称号,才让他不愿意与旁人接触,也不愿意她带来的陪嫁丫环们无辜枉送性命,只是微微点头,任由心里的欢喜漫延开来,轻声应道:“好。” “往后,我们俩人一同收拾。”虽不知,秦王身上的“煞气”,会否真如众人猜测那般,在婚后就消失,却也该早早就提防一切“心怀不轨”的人。 虽然,凭借着“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那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们会帮着监督,但,能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之前,又有何不好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这事是秦王提出来的,所以,往后,杜芷萱就能明目张胆地一人霸占秦王! 这话,却是不必要说出来了。 …… 第801章 圈地为王谁欢喜(2) 不知是美酒醉了人,还是美色惑了人,才褪去不久的红晕再次爬上杜芷萱的双颊,就连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也满是水意。 秦王只觉得自己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汪清泉的旅行者般,再也忍不住地伏下头去,将薄唇印在了杜芷萱的眼帘,一触及分,又印在了杜芷萱的额头,再到鼻尖,脸颊,耳垂,满满的欢喜和愉悦,不再掩饰地流泻出来。 “我的,都是我的。” 从今天开始,杜芷萱就只是他一个人的! 谁也甭想抢夺! …… 这般动作的秦王,配着方才那“占地为王”的霸气宣言,整一只圈地盘的雪狼。 嗯,狼是犬科,跟狗狗是近亲,所以,如今的秦王,做出这等像小狗一样舔食的动作,也是很正常的吧?! “好痒……”杜芷萱微微偏头,将半张脸埋到了锦被里,以免嘴旁那抹笑弧被秦王发现。 做足了心理准备,并终于勇敢了一把的秦王,眼里只有那诱惑了他许久,如今,终于近在咫尺的粉唇…… 一夜的欢愉后,穿越到大梁后,就被迫养成了早睡早起习惯的杜芷萱,哪怕脑袋依然晕沉沉的,身体也满满的不适,却依然在日光透过窗棱,照射到床塌之前醒过来了。 紧接着,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若被巨石一寸寸碾压过似的,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想起自己中途清醒过来时,那人依然兴致昂扬,嗷嗷直叫的得意和恣意模样,就让她满腹的郁闷和抓狂。 简直不敢相信,历经两世的她,有朝一日,竟也会看走了眼! 说好的如高山之莲,性情清冷孤傲,犹如谪仙下凡呢? 这种行为,用“魔头”两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 越想,越悲愤不已的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漠视了生物钟的提醒,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就在此时,身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很快,就有一个清浅的吻,烙在她的唇上,仿若生怕惊醒她似的,一触即离。 然后,温热的手指,就掀起一方被角,披衣起身后,还不忘转身,将被角严严实实地压住。 仿若是担忧屋子里的寒气跑了进去似的,实际上呢?! 哼! 自醒过来后,就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昨日婚礼场景的杜芷萱,此刻,满腹都在疯狂地刷屏——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这人,蔫坏蔫坏的! 修道成仙的千年老狐狸都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 这般想着的时候,杜芷萱就轻轻地翻了个身,眼睛偷偷地睁开一条小缝。 燃烧了一晚的龙凤双烛,此时已到了底,火星不若夜晚明亮,发生轻微地“噼啪”声响,仿若随时都会湮灭般。 披了外袍的秦王,只是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待到其中一只烛火即将熄灭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低头,吹了一口气。 两只烛火同时熄灭,秦王那张极少出现多余表情的面容上,就浮现了淡淡的欢喜。 杜芷萱眨眨眼睛,敛去因鼻尖酸涩而浮现的泪水,心里却涌现出浓浓的欢喜和愉悦来,仿若酷日炎炎的盛夏吃了一大桶冰激淋般,又仿若寒风凛冽的严冬,突然泡在了温泉里似的,浑身的毛孔都透露出“好幸福”的感觉来。 恰于此时,秦王转过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大半个胸膛都从那未收拢的外袍里坦露出来。 杜芷萱的脑子里,没有丝毫的“八块腹肌”“人鱼线”“马甲线”之类的念头,只是定定地瞪视着那布满了好几道疤痕的胸口。 尤其,其中一道疤痕,像极了锋利匕首留下的痕迹,距离心脏只有一指不到的距离。由此可见,当初有多么地凶险! “这是怎么回事儿?”杜芷萱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在装睡,只是用手撑着床塌边缘,半抬起身体问道。 秦王下意识地抬头望来,目光就不由得停留在杜芷萱那遍布青紫痕迹的身体上,昨夜那一幕幕就在脑海里回荡起来,立刻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萱儿,你醒了?” “傅瑾瑜!”说实话,杜芷萱全凭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气,才能半撑着身子,如今,见到秦王这幅又有变身野兽的模样,不由得柳眉倒竖,厉喝一声。 秦王一怔,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人唤过他的全名。 如今,自己的名字,从自己心爱的姑娘嘴里喊出来,却全无一丝的欢喜和愉悦,剩下的,也仅仅只是浓浓的惶恐不安。 ——这是吃到嘴里了,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节奏嘛?! 一瞬间,秦王就犹如被自家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一般,一脸的哀凄,看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浓浓的惶恐和绝望。 整只,都被浓浓的黑气给包裹着,一幅即将堕入地狱成魔的节奏。 “过来!”杜芷萱无奈极了,冲秦王招了招手。眼见秦王犹如终于得到主人原谅的小狗狗一样,耳朵竖得老高,尾巴狂摇,并迅速扑到自己面前,紧接着,就将自己紧紧地搂抱住。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否该推翻自己对秦王是个腹黑的论点了。 “轻点!”杜芷萱被腰间传来的力道,勒得直翻白眼,忍不住用力地拍向秦王的后背。 可惜,连全盛状态下的杜芷萱,这么点力气,都只能起到给秦王挠痒痒的感觉。如今,这种半受伤的情况下,这拍人的力道,还真不如说是小猫敛了锋利的爪子,再用软乎乎的肉垫逗弄人呢! 不过,搂抱着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嗅闻在杜芷萱身上那独有的清淡甜香气息,总算平复了下心情的秦王,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杜芷萱那隐隐颤抖的身体,忙不迭地放松了几分力道。 等到他抬头,发现杜芷萱面容惨白,不复昨日那般姿容焕发,活脱脱一株养在温室里的花朵,遭受了寒风暴雨侵袭的可怜模样后,只觉得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对不住。” 想了想,秦王又福至心灵地补充一句:“我下次会轻点。”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哦~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802章 英雄必备的烙印 呵呵哒! 一瞬间,杜芷萱还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了。 不过,如今,秦王已经27岁了,搁大梁王朝,别人都忙着给儿女相看了,他却一直没有个侍候的人,生生被憋了近三十年。 ——甭说孙子了,连儿子都不知道在何处呢! 这样的男人,在好不容易开荤后,让他们再做那“柳下惠”类的正人君子?甭说可不可能,只想想,就觉得太残忍了。 尤其,这位,还是秦王捧在手心里的呵护疼宠的姑娘呢! 爱人哟! 忍了27年,与将军府一众人纠缠了4年,终于将心爱的姑娘娶回门的秦王,怎么可能放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不过,偏要继续独守空闺呢?! 开什么玩笑呢! “说吧,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杜芷萱伸手,轻轻地抚上那条靠近心脏位置的伤疤,面色又是一变,只觉得整颗心犹如被人用力地揪住似的,又仿若被人用刀一下下地戳刺着身体似的,丝丝缕缕的痛楚,不知从何而来,却迅速就漫延开来,令她的身体也受不住地蜷缩起来。 刚才离得远了,再加上秦王的动作,倒让杜芷萱以为这道伤疤,距离秦王的心脏还有一指的距离。 可,如今瞧来,哪有一指的距离,明明,就是深深地捅到了心脏里! 以秦王的身份,以秦王的武力,能真正接近他,不被他设防的人,这世间,还真是少之又少! 那么,由此可知,这样的伤痕,定是哪位背叛了秦王的“亲密伙伴”留下来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受伤。”秦王抿了抿唇,他向来都知道,杜芷萱是一个聪慧机敏的姑娘,定已猜测出这道伤痕后面隐藏着的故事。 只是,眼见杜芷萱心有所感般眼眶泛红,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轻抚他心口的动作也变得柔和中却又流露出坚定不移的力道,就让他那颗遭受诸多磨砂和艰辛的心,犹如泡在清澈的泉水里,被人轻轻拿手清洗着,将那些本不该有的痕迹慢慢地拭去似的…… “都过去了。”秦王探手,轻轻地拭去杜芷萱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 “当初,你一定很疼。”杜芷萱微微垂眸,轻轻抚上秦王身上每一道伤痕,满满的心酸和怜惜。 即便,拥有非凡的出身,但,想要在军中立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秦王这位原本可以安静地待在京城,在太后的宠爱,皇帝的庇护下,尊享荣华富贵的皇室宗亲,想要得到边疆那些“一根筋”士兵的忠心,想要让邻国闻风丧胆,不敢与大梁为敌,又怎能安然地待在后方大账里,而不亲自迎敌?! 与敌作战,就难免受伤。 只是,这伤,却也分轻重,尤其,心口这道伤…… “以后,小心些。”杜芷萱泪眼朦胧地看着秦王,“哪怕为了我。” 顿了顿,杜芷萱还不忘眦着牙,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为你守节!我要带着你的儿子再嫁,让你的儿子叫别人父亲!” “我的儿子,只能叫我父亲。”秦王轻轻地揽住杜芷萱的肩膀,双臂微一用力,就将杜芷萱紧紧地嵌在自己怀里,“往后,我会好好地活着,为了你而活着。” 谁能想得到,外人眼里不惧风吹雨打,心志坚硬如铁,犹如“谪仙下凡”的秦王,早就有了厌世之心呢? 若非如此,以秦王的身份,又岂会屡次孤身犯险,而留下这一身的伤痕? 背负了“煞星”恶名,让一众人避之不及的秦王,即便再得太后的宠爱,又有皇帝的庇护,但,说到底,太后还是要顾及皇帝和大臣的想法,又长年累月地待在深宫里,怎么可能在秦王出宫开府后,还隔三茬五就召秦王入宫,尽到母亲关心儿子的一片心? 而,即便皇帝将秦王当成自己的儿子般养大,但,皇帝一天天老去,秦王却依然那般年轻。哪怕两人之间有着再深厚的情谊,却也难免有那么些自诩“忠臣”的人进言,后宫那些“解语花”,也难免因为诸多缘由而忌恨于秦王,不愿意让秦王日久天长地霸占皇帝的疼宠。 如此,也就不怨少年中二期的秦王,有了将性命丢在战场上,看这世间有几人会因此事而伤心的想法。 可惜,有时候,这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地不尽人意。 ——比如说,一心求死的人,却屡逢生机。一心求生的人,却轻易就葬送了性命。 而,秦王就是那仿若“老天爷”私生子般,每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活过来。 若非如此,以秦王那“作死”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坚持到杜芷萱这个“福星”的出现呢? 当然,这些,秦王打算深深地埋藏,不令任何人,尤其是杜芷萱知晓。 …… “往后,我们生很多很多儿子。” 最好三年抱两,还是双胞胎那种,只用受一次苦,就好。 然后,就是属于他和杜芷萱的幸福生活了,让那些一直背地里诅咒他和杜芷萱都不得好死的家伙嫉妒死! “绝对不要姑娘,免得她来争宠。” 儿子嘛,随随便便就养大了。养大了,就能随便踢到一边去,根本就不必担心儿子会来与自己争宠。 闺女,却是必需要精养的,还会时刻都与自己争宠的。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闺女要操一辈子的心。 未出阁之前,要扒拉一堆世家子弟,将他们的祖宗八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还要再让人监视个十年。就怕稍有不慎,这中间再出一个像武候王世子这样的渣男,那岂不是活活地杭了自家姑娘? 出阁后,也要继续监视自家女婿,就怕他被外面的花花草草给勾了魂,将当初的誓言抛到后脑勺,然后不管香的臭的,只要是娇滴滴的小美人儿都往坑上拉,活脱脱地演绎出一幕“家有贤妻美妾,温柔乡英雄冢”的风流大少的剧目来。 真如此,就不是简单的忧愁了,而是让人呕血! …… 第803章 生儿生女这件事 “这,却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了。”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眼底却浮现一抹期盼和希翼来,“其实,我挺喜欢乖巧贴心的小姑娘。” “往后,我就能给她穿漂亮的衣裳,戴精致的首饰,吃美味的糕点……”不用特意抬头察看,都能感觉到秦王身上流露出来的哀怨和郁闷等情绪,杜芷萱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说得对,这个世道,女孩儿的日子不好过。” 连提倡“一夫一妻”制度的现代,都难免出现各类“凤凰男”,就更不用说,那几乎无处不在的小秘情人,和打着“真爱”旗号,做着破坏旁人夫妻感情的小三。 那么,又如何能祈求,在古代这个“三妻四妾”大道其道的世界里,自己家的姑娘,就能谋到一桩真正的良缘呢?! “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生几个大胖小子。”这话,杜芷萱说得特别坦然,将脑海里曾有过的“生孩子好痛,养孩子好辛苦,不要孩子”之类的念头,毫不犹豫地拍死。 无它,在这个时代,哪怕杜芷萱已经掳获到秦王的心,但,想要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堵住所有“开枝散叶”的纳妾论,就必需牢记一个字——生! 虽然,古代的妇人,无论出身尊贵与否,在面临生产的时候,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运气好了,就能“母子均安”,运气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但,拥有碾转两个朝代,医术特别高明的林太医帮助,杜芷萱表示:她无所畏惧! 至于带孩子这件事? 连富贵人家的孩子,都一堆奶嬷嬷和丫环婆子侍候,就更不用说皇室宗亲的孩子了,所以,杜芷萱完全不担心遇到现代许多妈妈都面临的“人累,心更累”的情景。 …… 秦王难掩欢喜地看着杜芷萱,他就知道,杜芷萱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萱儿,有你,此生,足矣。” “嗯。”杜芷萱轻声说道,“以前的事情,你愿意,就告诉我,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追问。”反正,真想知道的话,那些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鬼鬼们,也能帮她打探到。 “只是,往后,不论你有什么不高心,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我。” “记住这样一句话——一份痛苦,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了半份痛苦。” “那么,一份欢喜,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了两份欢喜?” 秦王活学活用,目光在杜芷萱那雪白脖颈处留下的痕迹处停留住,脑子里就不由得回想起方才杜芷萱起身时,那坠落到腰身的锦被之下魁惑的身体来,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心里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只是,待到他的目光,掠到杜芷萱那依然憔悴不堪的面容上时,火热的心就犹如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似的,快要失控的理智被揪了回来,掩于心底最深处的愧疚忐忑等情绪再次冒头。 “还疼吗?” “你说呢?!”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会是秦王能问出来的! 果然是腹黑! “萱儿,我来服侍你。”这样亲近的机会,怎么可以让给其它人?尤其,往日里那些侍候杜芷萱的丫环婆子们,统统都该拍到天边去! 这般想着的时候,秦王就特别殷勤地给杜芷萱捏胳膊按摩身体,嘴里也不忘记重申道:“以后,你的事情,我都包了!” “生儿子,也包了吗?”杜芷萱趴在秦王怀里,像吃饱喝足,一脸满足的小猫咪,任由阳光抚摸过自己的身体,带来暖暖的感觉,微阖双眼。 “嗯,也包了。”秦王特别正经地回答道。 “真哒?”杜芷萱微抬眼皮,仿若无意地瞥了眼秦王的小腹。 那目光,令秦王菊花一紧,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却不知为何,并不敢追根就底,就怕杜芷萱再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来。 于是,秦王心里盘算了一下,就开口坦白道:“萱儿,其实,当年……” 好吧,这,就开始坦白了,所以,其实,即便没有杜芷萱最开始的铺垫,只怕,秦王也打定了主意,找到一个合格的机会,就与她推心置腹一番。 嗯,对秦王来说,终于将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了,理当彻底坦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让杜芷萱在自己的牵引下,跟随自己,抵达那些过往的记忆。 如此,才能让杜芷萱真正的心疼怜爱于他,一辈子都不离他远去哪! …… 当然,在今天这种气氛下,秦王挑选的都是一些略“欢快”的记忆,并着重强调边疆那与盛京的繁华大不相同的草原风光。 嘴里轻缓地讲述着,手里的动作也未有丝毫停歇。 …… 带上了磁性的声音,一直在耳旁萦绕着,酸楚的身体也慢慢地恢复,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疲惫和倦怠,就无视了生物钟的影响,再次席卷而来,只令杜芷萱昏昏欲睡。 见状,秦王眼神闪了闪,再次强调道:“萱儿,以后,咱们关起王府来过日子,不论其它的人怎么说,都不用理会。” 当然,这话,不仅仅代指那整日里霸占杜芷萱的一众人,也包括小公主这种一连再捋虎须,屡屡与他抢夺杜芷萱关注视线的“手帕交”。 这些人,都必需阻拦在大门外!万万不能再让他们像之前那样,隔三茬五就登门与杜芷萱叙旧,然后将自己这个正牌夫君抛过墙! “嗯。”杜芷萱的大脑一片晕沉,只恨不能立刻就陷入甜蜜的梦乡里,哪会特意分辨思索秦王的话外之意,自然是随口就应诺了。 秦王听了,眼眸明亮得如同星子坠落一般炫目灼人,顺手就从床塌旁的小匣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书,递到杜芷萱手里,嘴里更是诱哄道:“萱儿,摁个手印。” 这种大事,怎么能随便说说呢?当然要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再按手印,才对。 不然,万一,睡醒后,杜芷萱就翻脸不认账,可该怎么办? 像杜芷萱这样聪慧机敏的姑娘,也就只能趁现在,乍不及防之下,才能哄骗成功啊!往后,哄骗不成功,反还“赔了夫人再折兵”,岂不是白活这一世了! ……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804章 一纸契约定来生 对于已经捏着棋子,就准备跟周公的女儿大杀一场的杜芷萱来说,秦王这样的举动,就如那拼命在她耳旁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声,令人心生烦闷之意的蚊子般,让她真得恨不能立刻就翻脸啊! ——若不是这家伙是自己的夫君! 这般想着的同时,杜芷萱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任由秦王抓着自己的手指,沾了印泥,按了手印。 然后,就听得一阵“哗啦啦”的锁匙声响,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铜锁开启的声音,不由得撇了撇嘴。 什么“如谪仙般清冷”“如松竹般高洁”,统统都是浮云! 要她说,秦王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 妒夫!腹黑! 坑死人不偿命的狐狸! …… 又是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锦被被掀开一角,一堆冷冰冰的东西,就蹭到了自己手心里,只冻得杜芷萱浑身一个激淋,下意识地张开眼。 盛京的十月,早就下了不止一场雪。在这样的天气里,于昏昏欲睡间,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唤醒”? 人干事?! 一瞬间,杜芷萱就想立刻跟秦王这家伙翻脸了! 不过,下一刻,下意识看向手里物件的杜芷萱就愣住了。 这是……锁匙? 还是一串足有几十把,大小不一,厚薄不同的锁匙。 不用特意拈量,以杜芷萱的眼力,也能估计出这串锁匙足有半斤重。 由此可知,这偌大的秦王府里,究竟有多少间院子,又有多少个箱笼…… “这偌大的王府,包括我,都是你的。”满腹都是哄骗着杜芷萱签下契约的兴奋和激动,故,秦王根本就没察觉到杜芷萱眼底那抹愤慨,只是像一只训服的大狗狗一般,一脸“憨厚”地说道。 而,这样的秦王,也让杜芷萱无奈极了,只能应了声,就将锁匙搁到枕头旁,正准备继续补眠时,脑子里却飞速地窜过一抹亮光。 “今日,我们应该入宫请安,对吧?” “不必……吧?!”秦王一脸的茫然,“母后,皇兄和皇嫂并未说。” 请安这件事,还真的不是秦王故意给忘了。 无它,偌大的皇宫,除了真心疼爱秦王的太后皇帝这两位,其他的人,对秦王还真得是避之不及。 谁让秦王“煞星”之名远传呢! 如此一来,谁还记得提醒早已成年出宫开府的秦王,大婚第二日后就要入宫请安呢! 或者,可以这样说,除了有龙气庇护,并不惧怕会受秦王身上煞气影响的太后和皇帝这两位,谁敢隔三差五地就见秦王一面呢。 连皇后,也不例外。 显然,杜芷菡也想到了这一点,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被人用力地揪紧,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胸口,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令触碰到灵魂的疼痛平缓了几分。 “阿瑜。”杜芷萱拉着秦王的手,微微用力:“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 “嗯,此生,我只认定了你。待来世,我们依然要在一起。”秦王微微垂眸,在杜芷萱与自己交握的手指处停片刻,眼底的欢喜迅速漫延开来。 往昔所有的疼,所有的痛,所有的寂寞和孤苦,如今,都已经过去。 这样的杜芷萱,让他如何放手?今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再续前缘,才是他唯一的追求。 “那就起身吧。”杜芷萱忍着困倦和疲劳爬起来,就见秦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艳红绣牡丹花图案的衣裙,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 “我服侍你梳洗。”话落,秦王就上前,如他之前所说,那般亲自服侍起杜芷萱来。 虽然手脚有些笨拙生疏,那份认真的劲头,却让杜芷萱心里甜滋滋的。 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衣服,让新衣服变得更加贴身后,杜芷萱就坐在铜镜前,任由秦王逐一地在自己身上试验梳发的技艺。 ——从最繁复的飞仙髻,到如今的辨认不出模样的小髻。 “萱儿。”秦王抿抿唇,最初的自信张扬神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郁闷和懊恼,“我去唤丫环。” “不必。”杜芷萱阻止了秦王的动作,对镜端详了片刻,就打开首饰盒,对秦王笑道:“哪一套比较好看?” “都好看。”秦王只觉得清风拂面,心里的那些郁闷和懊恼的情绪立刻消失不见,伸手指了一套红色的牡丹花宝石头面,“就这套吧,它们很适合你今天穿的衣裳。”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斜睨秦王一眼,这套头面,正是秦王之前遣人送来的聘礼中最昂贵的。 当然,这儿所说的“昂贵”,并不是说它的价值和做工最好,而是因为这套头面是秦王亲自设计,并耗费了无数心力而亲自打磨出来的,代表着秦王对杜芷萱的那份情谊。 “我也这样觉得。”杜芷萱任由秦王将钗环插入发髻中,笑着补充道:“所有头面首饰中,我最喜欢这套了。” 被杜芷萱用表白的方式撩了一下的秦王,只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软软的,整个人犹如泡在蜜泉里似的,丝丝的甜意侵袭而来,迅速渗透到心底深处。 “我来给你画眉。”秦王一手拿起眉笔,一手轻抚杜芷萱下巴,一脸认真地描绘着,心里的得意和欢喜止不住地流泻出来。 今天之前,他已经在自己身上试验过无数次。 用项上人头作保,他一定能为杜芷萱画一个美美的桃花妆! 杜芷萱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浅笑,心里却不由得想起某天,再次跑到秦王府游玩的林太医带回来的信息。 ——秦王变态了,竟然关起门来,独自一人妆扮! 当时,林太医还心有余悸的感慨,一定是这么多年的被众人疏忽、畏惧、害怕和惶恐等情绪,终于将秦王给逼疯了,才会在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举动。 所以,那广为人传诵的秦王如松柏般孤傲,如谪仙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类的说法,不过是人云亦云,做不了真。 就连他们这些自诩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鬼鬼们也都看走眼了。 末了,还特别诚恳地建议杜芷萱选择逃婚,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他们的帮忙,那么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是一句空谈。 ****** 今天回来晚了,大家久等了,么么哒~~ 第805章 秦王府里逗比多 一切收拾妥当后,秦王才让杜芷萱到屏风外用点糕点,略微填填肚子,自个儿则挽高袖子,收拾起房间来。 他和杜芷萱居住的房间,外人怎么可以入内?! 好吧,这个时候的秦王,早就忘记了,在娶杜芷萱为妃之前,过往二十多年里,除了尚未记事的时候,他的房间就没人敢入这件事了。 哪怕,他不严词重申此事,跟随杜芷萱进入秦王府的婆子丫环们,也会被王府管家叮嘱一番,根本就不必担心会有人擅闯这件事。 ——除了昨夜闹洞房。 此刻,秦王只是满脸通红地看着床塌上那沾染了血迹的绢帕,略有些手足无措,惊惶四顾的模样上前,将这块绢帕收了起来,仔细地叠好,才珍而重之地放入床塌旁的一个小箱子里。 这个小箱子里面,不仅有杜芷萱今天早上按了手印的契约书,还有往日杜芷萱送给秦王的那些东西。 每一件,秦王都不知拿出来把玩过多少遍,都能详细准确地说出杜芷萱当时将这件礼物送给他时的神情,并回忆起两人当时说过的话。 ——这些,都是他和杜芷萱这份爱情的鉴证,必需妥善保管! 杜芷萱可不知道秦王打得那些小算盘,被推出来房间后,就见小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餐点。 摸了摸空扁扁的肚子,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只是端着蜜水饮了几口。 没等多久,手脚特别利索的秦王就出来了。 摆满了一桌的糕点饭菜,并没有动过一块,只令秦王眉头一皱,思量着今日入宫,是否应该再掳两个御厨回府,嘴里也下意识地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等你一起。”杜芷萱轻轻摇头,冲秦王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投射在屋内的摆设上,给它们平添了一抹金色的光晕,也让沐浴在阳光照耀下的杜芷萱,犹如谪仙般清丽脱俗,飘飘欲仙。 秦王突然就生出了一种,下一刻,杜芷萱就会飘然成仙的惶恐感。 于是,秦王疾行几步,走到杜芷萱跟,长臂一伸,就揽住了杜芷萱的腰身。 尽在咫尺的清甜香气,立刻就侵入了秦王的鼻尖,而,手指间传来的温热触感,也让他从那样的惶恐不安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一刻,秦王身上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等情绪由何而来,杜芷萱也只是轻轻侧身,在秦王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并像一只爱怜的小猫咪般轻轻地蹭了蹭。 微微侧头,眼波流转间,杜芷萱嘴角就噙上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下一刻,秦王就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耳旁就是杜芷萱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只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那些淡淡的惶恐不安悄然消失,不留丝毫痕迹。 无论如何,如今,杜芷萱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只要他将杜芷萱宠上天,那么,即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杜芷萱也不可能离他而去。 这般一想,秦王就定下心来,一手执筷,将一朵开的最艳的牡丹花花瓣拽了下来,送到杜芷萱面前的小碟里。 “尝尝看,好不好吃?” …… “卧槽,我都替那朵花疼!” “那么好看的一朵花,就这样被人分尸了!真得不能再多点怜香惜玉之心嘛?!” “真心为那些被秦王从宫里掳出来后,就被关在王府里,日夜不停地研究各式花样菜肴点心的御厨点蜡!” “明珠暗投,莫过于如此!” “就只有我觉得,小美人之所以没有提前开动,就是对着满桌子花式菜肴下不了手吗?!” “……所以,这,就是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 一群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鬼鬼,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发表着自己对今日所见的感慨。 杜芷萱状若未闻,心里却欢喜不已,轻咬了一口,入口的淡雅花香,让她立刻就明白这道菜,只怕是真牡丹花做成的,不由得抬头,对秦王笑道:“甜美,鲜香,很好吃。” “你也尝尝。”伴随着杜芷萱这句话的,却是她也撕扯了一片牡丹花瓣,送到秦王嘴旁的举动。 秦王眨眨眼,心里仿若浮现许多想法,又仿若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轻启唇,就将这片牡丹花卷入嘴里。 “嗯,味道不错。”下次可以让那名厨师多开发点这类的菜肴。 “好吃嘛?”杜芷萱微微偏头,又夹了一块包成花瓣形状的糕点,递到秦王嘴旁。 “好吃。”秦王照样吃下这块糕点,一脸诚恳地说道,仿若那个从前嫌弃糕点太过娘们兮兮,从来都不入口的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你尝尝这个。”秦王又夹了一块桃花花瓣模样的点心,送到杜芷萱嘴旁,待到杜芷萱咬了一口后,就毫不犹豫地将筷子收回,糕点入嘴。 这样干脆利落的动作,让杜芷萱都惊诧地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从不知情为何物的秦王,真撩起人来,那手段,绝对不是她这个自诩有着丰富文字理论经验的穿越女能相妣美的。 …… “呵呵哒,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再死上一死!” “真不敢相信,如秦王这样心狠手辣的枭雄,竟也有变成绕指柔的一天!” “老人家说的没错,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若我没记错,秦王从不吃这些东西吧?果然,这,才是真爱啊!” “突然发现,我枉担了千年老鬼的称号,竟然不如小美人镇定啊!好想重新死一死,看看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 鬼鬼们又是一阵“不忍直视”状态的吐槽,却只换来了杜芷萱一道“白眼”。 “卧槽,谁来告诉我,刚才,真不是我眼睛瞎了吗?!” “小美人竟然朝我们翻白眼了,嘤嘤嘤……一定是被面瘫秦给带坏了!” “嗷嗷嗷……真想揍趴面瘫秦啊!谁有跟我一样的想法?走起!” ……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大家哟~ 卡莲CC2;姑凉你好1;zq青黛4;扔虹1;快了出发1;幽然南山下3;书友21****03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 第806章 夫妻入宫见太后 眼见杜芷萱和秦王两人已结束“互相喂食”的活动,准备起身入宫,偏,还陆续有鬼鬼前来围观杜芷萱这位秦王妃,早就忍无可忍的关将军,毫不犹豫地拨刀:“蠢货们,滚开!” “嗷嗷嗷……关将军?我的女神啊!!” “嘤嘤嘤……关将军,人家痴心爱慕于你,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 “呜呜呜……关将军,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 一瞬间,群魔,咳,不对,群鬼乱窜,若有修练有成的道长在此处,定能发现整个屋子都阴气森森,寒风阵阵,犹如十八层地狱般,让人下意识地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杜芷萱惊诧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以“孤傲冷清”“不近人情”闻名大梁的秦王,他的府邸里,竟然有这样一群“逗比”鬼鬼。 至于被无数只蜂涌而至的鬼鬼们,欲要抱大腿,献殷勤的关将军? 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唰唰”几刀,成功地秒杀了所有围堵住杜芷萱和秦王去路的鬼鬼。 那场景,还真是狼哭鬼嚎,阴风阵阵。 就连一向习惯了这些每时每刻都存在阴冷气息的秦王,都不由搂紧了杜芷萱的腰身,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那无处不在的阴寒气息:“萱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入宫。” 心里却暗忖:回头,要不要请人来看看王府的风水?以免往后要长住王府的杜芷萱,受不了这些莫名阴邪之气的侵袭,而出现如他出宫开府时,那些“自告奋勇”地来到王府里侍候的丫环婆子般莫名暴病在床,陆续地被移到城外的庄子里的情景。 当然,这些入住庄子的丫环婆子,在离开了秦王府后,就慢慢地好转起来了。 而,一旦他们入府,再继续侍候秦王时,就会又犯病。 如此这般,才让王府里侍候的人,都变成了一些在战场里厮杀几十年,因身体年纪等原因而退下来的老兵。 ——只有八字硬成这样的人,才能抵御秦王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煞气”侵袭! …… 太后早早就起身,此时,正面带笑容地与皇后闲聊,但,由她那不时投向宫门方向,带上了淡淡期盼和希翼的目光里,就可以发现此刻她有多么地心不在嫣。 当然,皇后也察觉到了。不过,却佯装不知,继续与太后逗乐卖乖。 ——身为一国之母,能这般放低身份,将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面对长辈的小姑娘般,发自肺腑的尊敬孺慕。由此可知,皇后的心机和谋略。 不过,皇宫中人,本就如此。倘若,真有那么个“傻白甜”,哪怕有帝王庇护,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深深宫墙里,不能掀起丝毫的浪花。 …… 待到听内侍传讯,秦王夫妇前来请安时,那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就连一旁的皇后也轻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太后笑了笑,调侃道:“这两个孩子,倒是来得早。” “听说,昨日极热闹,可惜了,咱们见不着。”想起小公主回宫时,转述的那幕“十里红妆”的盛况,一向自诩历练足够,遇见任何事情都不会多大心绪变化的皇后,也难得地生出一丝艳羡来。 这世间,有那么一些姑娘,生来就立下了“嫁入皇室”的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终身。也有那么一些姑娘,生来就不愿意嫁入高门,而只愿意低嫁,谋一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缘。 皇后,就是第二类姑娘。 甚至,当年,若非种种机缘巧合,皇后并不会嫁入皇家,并一路陪伴太子历经几十年的风雨,最终,达到所有人都必需尊敬仰望的高度——一国之母。 但,若时光重来,可以再次选择,皇后一定会破坏这种种“机缘”。 后宫的生活,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见血腥的厮杀,一刻不停的阴谋诡计,重重密布。 后宫里,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 一切,只为了一个单纯的“活着”。 无论是得宠的嫔妃,还是被打入冷宫的侍妾,年轻的时候,谁没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呢?又有几人是真心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而踏入皇宫的呢? 尤其,高门望族家的姑娘,自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背负“联姻”的责任,一辈子,与家族荣辱与共,至死方休。 也正因此,皇后才会将谋得一桩良缘的希望,寄托在小公主身上。 如今,眼见杜芷萱这位惨遭“退婚”,并被一众人坑害算计得几乎“身败名裂”的姑娘,却因为“福星”的批命,再加上将军府一众人的真心疼爱而逆袭成功,不仅得到荣华县主的赐封,更能得到秦王这位手握重权的宗室王爷倾世之爱,又如何不令同样嫁入皇室,却未能享受这样一桩爱情和婚姻的皇后心生艳羡呢?! “倒是琳琅,回宫后就滔滔不绝地与我讲了一晚,到现在,我这耳朵还有些嗡嗡作响。” “待来日她大婚时,定当更热闹。”太后笑着说道,抬头的时候,就见宫门之外,有一对壁人携手而来。 浅浅的阳光,投射到他们身上,为他们渡上了层朦胧的光晕。 轻风拂过,掀起他们的衣袍,飘然若仙,不似凡人,让人一瞬间,竟生出“谪仙临世”的感觉来。 得了太后一枚“定心丸”的皇后,也留意到了秦王和杜芷萱两人那极默契的举止,心里不由得浮现一抹淡淡的惆怅,轻叹一声:“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太后眼里的笑意,慢慢变得浓郁起来。 可不,若非有缘,如今的杜芷萱,早就嫁入了武候王府。哪怕被暴出“福星”的命格,却也不能再与武候王世子和离,嫁给秦王了。 那么,如此一来,秦王岂不就真成了所谓的“孤家寡人”? 就为这,太后心里也很感激钱诗雅那撬杜芷萱墙角的举动。 当然,这,却是不必说与外人听了。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807章 撒娇卖乖来争宠 “赐坐。” 不待杜芷萱行礼,太后就忙不迭地摆手,阻止了杜芷萱的举动,看了眼到了此刻,却依然与杜芷萱十指紧扣,彰显着彼此之间情谊深重的秦王,心里的欢喜和愉悦等情绪止不住地流泻开来。 尤其,在看见秦王如同护着天下最最珍贵的宝物般,小心翼翼地扶着杜芷萱落坐,自个儿就紧接着杜芷萱的举动后,更是忍不住地笑眯了眼,难得地打趣道:“萱儿,往后,若这小子欺负了你,你只管入宫告状!” 秦王状若未闻,只是将摆放在桌上的坚果碟挪到自己面前,然后,就一颗颗地剥起坚果来,仿若那个被自家母亲嫌弃埋汰的人,并非他本人似的。 “母后,阿瑜待我很好。”杜芷萱眉眼弯弯,浅笑盈盈,“今儿个,他已经将自己,包括整个王府,全部打包送给我了。” 这话一出,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太后,也有瞬间的怔然,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看向杜芷萱的目光越发地慈祥和蔼起来,更有着淡不可察的欣慰,微微颌首:“本该如此。” “男人,就当顶天立地,在外面拼杀,担当起养家的责任。” “而,我们做女人的,就只需在男人构建出来的小巢里安安稳稳,幸福无忧地过一辈子。” 这,也是天下间,所有女人都期盼的。 只是,真正实现了这个目标的,却是少数。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喜新厌旧”之人。 不过,太后相信,杜芷萱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姑娘,一定能懂得拿捏这其中的“度”,过上让世人艳羡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 “母后,我就知道,你最疼萱儿了!”杜芷萱笑闹着,滚到了太后怀里,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一般,在太后怀里蹭来蹭去,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才腆着脸,继续邀宠道:“有你做依靠,萱儿不论去哪里,不论与谁说话,不论做什么事,都特别地有底气!” “你这是准备做小霸王呢?!”太后一脸的嫌弃,眼里却满满的笑意,“我当初,怎么就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呢?” 话虽如此,但,太后却紧紧地搂着杜芷萱的腰身,偶尔轻轻地摩挲下杜芷萱的后背,不让杜芷萱有丝毫从她怀里坠落到地面的可能。 “可不,母后,我当初,也觉得萱儿是个难得一见的温婉柔美,知书识礼的好姑娘,如今瞧来,还真是……”皇后一脸的“一言难尽”,也跟着调侃起杜芷萱来。 无论如何,单单杜芷萱特别“受宠”这一点,她就不会与杜芷萱交恶。 更不用说,杜芷萱还是小公主的手帕交,言行举止间,就会有意无意地影响到小公主。而,只要小公主能安稳地过日子,幸福一生,那么,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酸涩和愤懑等情绪,也能自我安慰地消融掉。 皇后的小心思,太后又岂能不知晓? 不过,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该精明的时候,一定要精明,该糊涂的时候,就一定要糊涂。 不然,怎么能一直做着养尊处忧,颇受皇帝孺慕,在皇帝心里有着非同一般地位的太后呢?! “说起来,萱儿,如今,你做了我的儿媳妇,是应该要立规矩吧?”眼见秦王竟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将手里剥好的坚果仁塞到杜芷萱手里,太后就忍不住坏心眼地问道。 塞了一颗杏仁到嘴里,又顺手塞了一颗山核桃仁到秦王嘴里,再顺手塞了一颗花生仁到太后嘴里的杜芷萱,正腆着一张脸,准备趁着机会,继续与太后装乖卖巧一番时,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于是,下一刻,杜芷萱就双眼一闭,脑袋一歪,吐出一条小舌头,做出一幅“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姿态来。 “萱儿,你这样欺负人,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眼见闭眼装死的杜芷萱,竟还时不时掀起一条眼皮缝,眼里满满的狡黠和得意,就让皇后也跟着再次打趣起来。 “好像,还可以让媳妇儿服侍我安置梳洗吧?”太后微微偏头,恰好看见了秦王那幅“目瞪口呆”“惊悚不已”的模样,就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心里的兴奋和激动之情,迅速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激动得有些颤抖起来。 有多少年,她未在秦王脸上瞧见这样鲜活的神情了呢? 都说“小儿子,命根子”,哪怕身份尊贵,太后却也是个女人,和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般真心地疼宠爱护秦王这个小儿子。 只是,在“夺嫡”的关键时刻,就那么一个疏忽,秦王就听到了一些“煞星”临世之类的传言,然后,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慢慢地养成了那幅“冷漠孤高”“不近人情”“沉默寡言”的性子。 这么多年来,秦王唯一一次判逆的行为,也就是毫不犹豫地出宫,隐姓埋名地参军!而,等到太后和皇帝两人终于逮回秦王的时候,秦王已经发现了战场的“妙趣”…… 将杜芷萱送到嘴旁的又一颗山核桃仁咽下肚的太后,轻拍继续“装死”的杜芷萱,笑道:“不许再装了,快起来!不然,天天叫你立规矩!” “你舍得么?忍心么?”杜芷萱像一只调皮的小锚咪般,肆意地翻腾着,吵闹着,就是不乐意从太后身上爬起来。 这种将太后当成了“垫子”的行为,当年,长公主和安平郡主都曾做过。不过,等到她们长大嫁人后,就再也没有做出这样撒娇卖乖的行为了。 如今,身上流着长公主和安平郡主两人血液的杜芷萱,就无所顾及地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偏生,太后心里很欢喜,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杜芷萱有多么地失礼,更不觉得杜芷萱有任何需要重学规矩教条的情况。 甚至,太后心里的欢喜和愉悦,还止不住地流泻出来。 哪怕一个往日里不熟悉太后性情的人,见了这样的太后,也会觉得太后是真正地欢喜和愉悦。 如此一来,往日里,经常见到太后端着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容,实则却给人予一种莫测高深感觉的皇后,也都再一次在心里咋舌起来。 如今,这世间,也就只剩下杜芷萱敢这样“无法无天”了! 而,太后,也确实吃这一套! 第808章 秀恩爱至高境界 “母后肯定舍不得。” 也亲自目睹了秦王“变脸”的皇后,只觉得心满意足,伸手将杜芷萱从太后怀里拽了出来,亲自为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嘴里更是调侃地问道:“瞧瞧,连发型都乱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这样了!” “没事,重新再梳一次就行。”杜芷萱一脸的不以为然,却由着皇后将发钗取下,亲自上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然后,再将发饰一一地簪了回去。 秦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浑身都散发出“我很不高兴”的气息。若非杜芷萱频繁使眼色安慰,只怕,他还真得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从皇后手里夺回杜芷萱,再亲自为杜芷萱梳发呢! “这么多年,你的手艺越发地精湛了。”太后端详片刻,笑道:“可是琳琅那丫头,还爱磨着你梳妆打扮?” “可不!”皇后笑着说道,“那丫头,就是个调皮爱娇的。非要说宫女梳的发型不好看,见着一个漂亮的发型,就吵闹着让我学了给她梳。” “琳琅那丫头,与萱儿一般,都是爱娇的。”太后微微启唇,就着杜芷萱的手,饮了一口茶水后,才笑着说道:“萱儿,听说,你和琳琅一般,都喜欢吃美味的糕点。” “前儿个,有那擅长面点的大厨,恰好研究出了几款适合冬日品尝的点心。待会,你可要多用一些。” “母后,我在你心里,怎么就成了贪吃的小馋猫呢?这也太冤枉人了啊!”杜芷萱扁扁嘴,满脸的哀怨,“明明,我擅长做各类新奇菜肴点心,才对啊!” “这不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你确实是个贪吃的馋猫吗?!”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鼻尖,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曾听到她与杜芷萱谈话,只顾着剥坚果的秦王一眼。 这家伙,当初,为了能掳获杜芷萱芳心,不仅仅频繁地出入皇宫,偷渡御膳房的糕点菜肴,还毫不手软地拐带了好几位御厨呢! …… 太后和皇后本以为,当着两人的面,秦王就做出亲自为杜芷萱剥坚果的举动,已经够“秀恩爱”了,万万没料到,等到她们与杜芷萱一同用午膳时,才是真正地被秀了一脸血! ——互相喂食,亲昵无间的举动,那般地默契自然,仿若,两人并非新婚,而是相处了不知多少年的恩爱夫妻似的。 这情况,让她们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自诩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得多心酸啊! 就连一同用膳的皇帝,也都频频用惊诧莫名的目光看着秦王和杜芷萱,若非秦王除了待杜芷萱有几分温和,待其它人依然冷漠不近人情,寡言少语,他还真得怀疑秦王被换了个芯子! …… 这一日,也让杜芷萱明白了,什么才是秀恩爱的最高境界? 如秦王这般,秀到了太后,皇帝和皇后这三位天下间最大的boss面前,才是必需翘大拇指的点赞的强人! …… 当然,做为一个惯会“邀宠”的姑娘,杜芷萱怎么可能不在午膳时里“亮一手”呢?! 尤其,皇宫里的食材还应有尽有,能让她大展身手呢! 至于做完后,还顺手将剩下的“打包”回府,并捎带上难寻的食材这件事?杜芷萱表示:这,不是理所当然嘛?! 此刻,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杜芷萱就眼角含笑地扳着手指,盘算着回府后,又可以试验哪些菜肴…… 被忽视得特别彻底的秦王抿了抿唇,忍了又忍,末了,还是本着“山不来,我就山”的想法,伸出手臂,轻轻揽住杜芷萱的腰身。 果然,下一刻,如秦王预料中那般,杜芷萱就下意识地轻蹭他的胸膛,并自顾自发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虽然,这期间,依然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但,比起之前那种仿若视他如空气的状态,却是好很多了。 这般一想,秦王却依然觉得自己心里酸涩得特别厉害,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杜芷萱的脸颊:“萱儿,你在想什么?” 杜芷萱犹如一只撒娇的小猫咪般,轻轻地蹭了蹭秦王的手心,笑盈盈地回答道:“想着回府后,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 “我们?”秦王下意识地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杜芷萱竟然是在想他! 想他?! 连坐着马车,都在想他呢! 所以,他刚才怎么会觉得杜芷萱是“吃干抹净,就准备抛弃他,潇潇洒洒离开”的姑娘呢?! “当然!”杜芷萱微眯双眼,手却轻轻摸上了秦王腰侧的软肉,“你也是那‘君子远疱厨’中的一员?” “不!不!!”秦王忙不迭地摇头摆手,并用一种特别诚恳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只差没有对着天空发誓,表明自己一派正直,所说的每句话,皆出自肺腑了。 “我从不这样认为。” “武将里的伙夫,全部是男的。” “且,我们出去执行任务时,也是需要自己动手做吃食的。” “是吧?”杜芷萱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秦王,不怨她会这般,毕竟,以秦王的身份,即便真有那么一段隐姓埋名的生活,但,不论哪位大将,都不可能将一个力壮如牛,能打会文的人丢到灰扑扑的伙夫堆里的! “当然!”秦王表示很心酸,媳妇儿竟然不相信自己呢! “回府后,我就给你露一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杜芷萱笑着回答道,心里却并不打算就此放任秦王一人下厨。不然,煮出黑暗料理来,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将厨房烧了,往后几日,岂不是要腆着脸,到处求“喂养”嘛?! 想想,都能猜测到这样的消息,哪怕再如何地隐瞒,却也会被私下里传扬开来。 待到那时,说秦王是“惧内”都是轻的。就怕她这些年来才洗涮出来的“入得厨房”的好名声,也会彻底被抹煞掉。并私下里嘲讽讥诮安平郡主为了能替她谋得一桩良缘,竟这般煞费苦心地“瞒天过海”。 如此,可就真正的“赔了夫人还折兵”了! 第809章 秦王竟然也撒娇 从皇宫到秦王府,坐马车的话,约摸需要半个时辰。 而,摇摇晃晃的马车,对睡眠不足的杜芷萱来说,还真不吝于最佳“催眠曲”。 察觉到杜芷萱的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秦王终于不再按奈自己满腹的郁闷和抓狂的情绪,以一种“稳、快、准”,却又不会惊扰到杜芷萱的姿势,迅速地将皇后亲自为杜芷萱挽的发髻拆散了。 ——杜芷萱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若非,在太后寝宫里,要给皇后脸面,若非,杜芷萱用威胁和警告的目光瞪视着他,保不准,他还真得当场就与“擅动手脚”的皇后翻脸了! 以后,除非必要,还是少来皇宫吧! 如此,也能避免杜芷萱再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咪般,依在太后怀里撒娇,让人觉得心痒痒的,更能避免皇后再次生出为杜芷萱梳妆,以讨好太后的情况发生。 …… 散落开来的青丝,犹如最上等的绸缎般,蛊惑着每一个见到的人,都按奈不住“蠢蠢欲动”的想法摸上去。 秦王也不例外。 任由乌黑顺滑的发丝,在自己指间穿梭的秦王,目光在杜芷萱那甜美的睡颜上停顿住,心里的欢喜止不住地流泻出来。 他终于将心仪的姑娘娶回家了! 往后,他也终于是有媳妇儿的人,再也不用羡慕旁人的夫妻恩爱,儿女成群了,而是能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了呢! …… 没人纷扰的人和事,这一觉,杜芷萱睡得特别香甜。 直到,被无处不在的饭菜香给唤醒。 视线里,尽皆是闪烁的烛火,脑袋还未清醒的杜芷萱,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好陌生的房间!却有那么几件熟悉的摆件! 这是…… “萱儿,醒了?”突然凑近的面庞,令杜芷萱双眼下意识瞪到最大,心脏也有瞬间的停顿,伸手就将来人给掀开了! 而,也是到了这时,杜芷萱才记起,自己已经嫁入秦王府。而,方才,那差点就被她掀了个“四爪朝天”的家伙,竟然是那“武力超凡”的秦王! 真真是会装!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杜芷萱斜睨着秦王,将“恶人先告状”这句话演绎活灵活现,“下次再这般,以后,你就给我睡书房。” 秦王并未起身,而是用一种哀怨中混合着委屈的目光瞅着杜芷萱,用这样的无助又可怜的举动,来“婉转”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萱儿,我不要睡书房。” “那你想怎样?”中午,在皇宫里用了许多东西,故,此刻,杜芷萱还不太饿,遂颇有兴味地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秦王的目光,在床塌处停留住,然后,仿若想到了什么暧昧的场景似的,迅速垂下眼眸来,白皙的面庞上,也浮现两团红晕,就连声音也变得轻柔了几分,“你身边啦!” “啦?”杜芷萱摩挲了下手臂,简直不敢相信,秦王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也敢做出“撒娇”的举动! “不待在你身边,怎能随唤随到呢?”秦王一个翻身,就跳到了床塌上,并顺势将杜芷萱搂到了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杜芷萱的头发,低声道:“无论你想要什么,只需告诉我一声,我定会为你取来。” “只求,我们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谁能想到,话本故事里那所谓的“一见钟情”,这样美好的情感,竟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呢? 在见到杜芷萱之前,他一直思索应该“轰轰烈烈”地死,还是“悄无声息”地死。而,见到杜芷萱之后,他却觉得,这般轻易就死去,岂不太可惜? 过往的人生,于他来说,找不出丝毫可以值得回忆,值得惦记,值得欢喜,值得心痛的地方,而,往后,有了杜芷萱的参与,只怕,自己的生命将会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若有来世,你一定要等等我。”因为,他一定会好生调养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死在杜芷萱之后。 只因,他不敢想像,没有他的日子里,杜芷萱会被人如何地欺负! “哪怕你早已不记得我的模样,不记得我的声音,也要等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 别忘记他,也别被其它的人追求走,不然,他岂非又要继续做那可怜又凄惨的“孤家寡人”?! “新婚第二天,你就跟我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呢?!”杜芷萱掐住秦王腰侧的嫩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听到耳旁传来的轻嘶声,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辈子,我们要好好的。下辈子,也要好好的。” “不过,若,在找到我之前,你招惹了其它的小美人儿……” 话,点到为止,可,话语里流露出来的威胁和恐吓之意,不仅未能令秦王心生愤懑和不甘等情绪,反而还让他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爽,方才那些的惶恐和不安等情绪,也被拂过脸颊的轻风带走,不留丝毫痕迹。 “生生世世,有你,足矣。” 有件事,秦王一直未曾告诉过杜芷萱。 ——这世间万物,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眼,根本就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就连太后和皇帝这两位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只是他此生的亲人,需要给予一定的回报,但,来世,他却并不愿意继续与这两位成为亲人。 不仅仅因为皇室中,从没有最纯粹不过的亲情,也因为,他更愿享受“孤独”的生活。 而,杜芷萱这个姑娘,却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偏偏,就那般,在他最乍不及防之下,杜芷萱犹如一束阳光般,窜入了他的心防,让他再也无法忘却,并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经深深地烙刻到灵魂里。 …… “咕噜噜……”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温情。 杜芷萱双颊涨得通红,恨不能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那么,她一定会跳进去,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只因,不论穿越前后,她都没有经历这般“尴尬”的场景啊! 秦王眼底浮现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萱儿,我服侍你用膳。” ****** 推荐偶的上本完结现言《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喜欢的童鞋可以移步收藏哟~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抱着“位面交易器”这只金大腿的姑娘重生后,成为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第810章 心眼狭小又争宠 “要先梳洗!”谁愿意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见人呢? 想到这儿,杜芷萱就狠狠地剜了秦王一眼,若非这家伙,她又岂会沦落到这般凄惨境地?! “是我的错。”秦王毫不犹豫地认错,并如早上那般,服侍杜芷萱梳洗后,就再次揽着杜芷萱的腰身,相携来到了餐桌前。 丰盛的饭菜,摆满了大半桌子。 而,桌旁并无任何侍候的下人。 早已饿得仉肠辘辘的杜芷萱,将一整碗鸡汤喝下肚后,才觉得扁扁的胃有些舒缓过来。 “萱儿,尝尝这个。” “萱儿,这个味道不错。” …… 早就准备好的秦王,毫不犹豫地开始了又一轮的“投喂”,心里却暗忖:往后,可不能再像今天这般,任由杜芷萱补眠到差点错过正常的用膳时间,以免有损身体。 即便,睡眠不足的杜芷萱心里很不满,冲他发脾气,他也甘之如饴!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道秦王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是会立刻就将秦王踹到门外,让秦王连吃好几天的“闭门羹”,以排解心里这口郁气呢! 要知道,这,可是向来注重养生之道,生活特别规律的杜芷萱,两世以来的第一次睡过用餐时间呢! …… 待到杜芷萱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后,秦王才以“三下五除二”的方式,将桌面剩下的饭菜全部解决掉。 眼见秦王准备再像早上那样,直接将摆放着碗筷的桌子端出去,杜芷萱就嘴角抽搐地劝说道:“阿瑜,你可以将碗筷放到盆子里,再端出去。” 秦王有瞬间的愣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萱儿,还是你心细,能想到这些。” 所以,自古以来,“贤内助”,可不就是用来形容杜芷萱这样的姑娘的呢?! “你以前也都是直接将整张桌子都扛出去的?”杜芷萱惊讶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提醒过秦王这一点。 除非…… 果然,下一刻,就听秦王说道:“年少时,我用这样的方式,来锻炼自己的力量。”而,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以至于如今,他并不需要再用这样粗浅直白的方式来锻炼了,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坚持下来了。 “那,你就还是继续扛桌子出去吧。”杜芷萱偏了偏头,眉眼弯弯,浅笑盈盈,“这,也算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 “如此,也能避免你闲赋在京,耽溺于闲适优渥的生活中,而由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沦落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酸书生。” “萱儿,我绝不会成为那等只知仗着口舌之利,而与人争辩的酸书生。”秦王深吸了口气,才按奈下满腹的酸楚。 简直不敢相信,媳妇儿进门第二天,就已经开始嫌弃他了! “我相信你。”对待下人,杜芷萱深黯“打一棍,再给颗枣”的道理,如今,被她“依葫芦画瓢”地用到秦王身上,也并没有任何地违合感。 当然,这样的想法,万万不能被秦王知晓,不然,秦王还真难免会上演一出“泪湿满襟”的剧目了。 再次回到屋里的秦王,走到杜芷萱面前,冲杜芷萱伸出了右手:“萱儿,我带你到府里走走,顺便消消食。” “好。”杜芷萱将手放了上去,任由秦王借助拉拽的力道,将自己揽到了他的怀里,并顺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 十月的盛京,已下过好几场雪。 天空仿若被刷洗过一般,没有丝毫的云雾,无数星子点缀其间,和那轮圆圆的月亮一起,给人予一种幽冷的感觉。 呼吸间,有一种雪后独特的清凉。 偶有冷风袭来,吹拂起两人的衣袍,令两人的发丝也纠缠在一起,远远地望去,不得不令人生出“温情脉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慨。 瞥了眼仿若摄于自己浑身的气势,而瑟缩地躲藏在檐角的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个经常在杜芷萱身旁侍候的大丫环,秦王双眼微眯,揽着杜芷萱腰身的胳膊微微收紧。 “萱儿,你那几个丫环,仿若有事寻你?” “那就去看看?”杜芷萱惊诧地看了秦王一眼,简直不敢相信,往日里,每每见到秋蝶等人时都用一种仿若杀人目光瞪视着她们,恨不能立刻就将几人撵走的秦王,竟有这般发善心的一刻! 可惜,很快,杜芷萱就知道,自己果然是小瞧了“男人的心眼”。尤其,秦王这样的人,那是使起小心眼来,还真得让人无语凝噎! “往后,王妃由我来侍候。” “你们,就协助管事,处理府里的庶物。”秦王从不觉得,娶妻,就是为了让其管理内院,能让男人腾出手,专心于官场之上的。 更不觉得,这所谓的管理内院,不仅仅包括与各家夫人相交的任务,也包括了管理府里的庶物,更包括了管理夫君的侍妾,教养夫君所有的儿女…… 在秦王那阴恻恻的目光里,秋蝶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可,奴婢是贴身侍候王妃的丫环。” “日后,王妃不必你们服侍。”秦王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小丫环杵在自己面前,用这般义正言词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偏偏,这丫环,还是侍候杜芷萱的贴身丫环,他,不得不收敛身上的“煞气”。不然,真弄死了这丫环,岂不是分分钟就让杜芷萱与自己“离心”呢? 为了一个小丫环,太不值得了! “府里的庶物,就交由你们操持了。” “你们也不想看着,王妃因这些庶物而烦累吧?!”这般说着的时候,秦王还再次用恶狠狠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四人,直到四人纷纷点头应诺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明日,我会让前院的管事寻你们。往后,若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去寻他们。”他记得,前院一大堆退伍的小将,可都还是孤家寡人。 身为一个合格的“老大”,自个儿娶了媳妇儿,寒冷的冬天里,再也不用担心被窝太冷,不愿意入睡,那么,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们,也该娶房媳妇儿,才好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团圆年。 …… ****** 碎碎念:今晚,公司年会,不知道能抽到个什么奖~ 只希望不要再是安慰奖,就好,泪…… 第811章 隐讳坦白来之路(1) 一一地将府里的院落景物都粗略地指点了一遍后,秦王就难得地感慨道:“没想到,在这样的月光里,府里的景色都大不相同了。” “那是因为,如今,你的心境不一样了。”秦王犹如一个大型火炉般,依靠在秦王怀里的杜芷萱,哪怕站在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暖,根本就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就连空气里无处不在的冷风,在冲到秦王面前时,都下意识地变得柔和了几分。 ——莫名地有一种“春风佛面”的感觉。 “这也是因为你。”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他早就明白,想要将书蝶等一应颇受杜芷萱信重依赖的人,从杜芷萱心里抹除印痕,不让杜芷萱再隔三茬五就惦记他们,那么,唯有时刻都让杜芷萱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在他心里,杜芷萱是最最重要的! 谁也不能取代的重要! “往后,我会长驻京城,天天陪着你。”秦王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夜风有些凉,我们回屋吧。” 这话,乍听之下,非常的正经,挑不出丝毫的错漏之处。甚至,还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觉得秦王是个难得一见的“体贴”人。 不过,恰好于无意中的一个回眸,瞧见了秦王眼底那抹灼热和期盼的杜芷萱,嘴唇动了动,思虑许久,还是忍下了到喉的“吐槽”话语。 眼见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个丫环,竟还准备跟上来,秦王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微微偏头,就毫不犹豫地给了四个一个“威胁”中混合着淡淡“警告”“恐吓”的目光! 待到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四人,纷纷驻足不前,并迅速离开后,秦王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我们的院子最是重要,哪怕再信任和依重的下人,都不能让他们频繁地进来。” 如今,杜芷萱只怕一时半刻,还离不了秋蝶、书蝶、芷蝶和语蝶这四个丫环,隔三茬五就会跑到杜芷萱面前来汇报一些事情。 不过,等到一切走上正轨后,这四个丫环就有多远,给他滚多远! “你做主就行。”知晓秦王所说的“院子”,不仅包括了卧室和书房,还包括了偏厅和小厨房的杜芷萱,再一次见证了秦王的“小心眼”,却并不以为意。 如秦王这般,长年累月都没睡个安稳觉,更一度觉得“生活无趣”,恨不能立刻就投奔死神怀抱的家伙,如今,终于变得有人气了,提出这么点小要求,又算得了什么呢?! 做为一个心胸宽广的穿越女,杜芷萱表示,不过是“争宠”,有何不可呢? “此次大婚,府里的下人也跟着忙碌,这个月,就发双份月钱,如何?”牢牢掌握了秦王全部身家的杜芷萱,颇有些财大气粗地问道。 “都是你的银子,你做主便是。”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总不好告诉杜芷萱,他还从没关注过月钱这回事吧?就连这偌大的王府,若不是管事够忠心,那些退役的小将们也够能干,只怕,早就不知败落成什么样了。 当然,即便如此,十多年过去,这座主人家很少入住的王府,也有很多地方都荒败了。此次重新修葺,秦王就花了大笔银子。 不过,对于征战边缰十多年,不知攻破过多少座敌城,甚至,几次攻入敌人王宫里的秦王来说,这么点银子,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所谓的“战争财”,不外乎如此。 “你不囤点私房钱?”历经两世的杜芷萱,虽早就知晓,有那么一些男人,成婚后,就会将所有的存款和工资卡都上交,字典里更从没有“私房钱”这三个字,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幸运的事情,竟也能被她遇见。 “不必。”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虽有几个交好的武将,但,他们下朝后,也会匆忙回府,并不需要特意交往应酬。” 往日里,他满腹地羡慕嫉妒恨。 如今,他也有了媳妇儿,下朝后,也能匆忙地回府,与媳妇儿相处了。 理当,轮到旁人羡慕嫉妒恨。 顿了顿,秦王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也就只有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明明无甚才华,却仗着家世而被包装成‘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家伙,才需要频繁地出入烟花之地,并花费大笔的银两与人应酬。” 这话,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只有武候王世子这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等“打着探讨诗文”,实则到青楼酒肆里与美调笑,大手笔地花银子的举动了! “哟,还醋呢?”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轻轻地掐按着秦王腰侧的嫩肉,威胁道:“不是告诉过你,往事不可追嘛!下次,你再这样无端喝醋,我可不理会呢!” “我只是心里不爽,那家伙,竟然能比我更早遇到你,偏还不懂得珍惜你。”每每回想此事,秦王都锤胸顿足,无数次懊恼自己当年怎么就没参加那次宫宴。 不然,真正能与杜芷萱“一见钟情”,并被太后于宫宴里赐婚的那人,岂不就会是他了呢?! “平日里瞧着,你也挺聪明的。如今才发现,你竟然傻得这般可爱!”杜芷萱手指微动,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听着耳旁传来的轻嘶声,才轻轻地松开手指,并微微抚弄着,“你也不想想,若他懂理‘珍惜’我,如今,还能轮到你呢?!” 秦王抿抿唇,道:“其实,相比起来,我更痛恨自己。若,那次,我也参加了宫宴,那么,就能请求母后为我们赐婚了。” “瞎说什么呢?!”若,真如此,只怕,赐婚给秦王的,就会是原身,而不是她这个穿越女了。 而,得出这个结论后,就让杜芷萱心里酸涩不已,忍不住地说道:“听说,有一种不死鸟,它能浴火重生。” 原本,杜芷萱是想说“凤凰”的,不过,话到嘴边,才突然想起“凤凰”这两个字,在古代,还彰显着另一层含意。 第812章 隐讳坦白来之路(2) “若,没有武候王世子的蔑视和轻嘲行为,那么,我就不会是我,也不会干脆利落地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 “如此一来,声名狼藉的我,又怎会被赐婚与你呢?!” “这样说,你可明白?” “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秦王心里浮现出一个隐隐的猜测,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灼热和激动来。 实际上,在察觉到自己对杜芷萱“一见钟情”后,秦王就遣人私下里调查了杜芷萱。 只不过,那时,秦王的动作极隐讳,再加上杜芷萱的心神都放在勇诚候府和将军府等杂事上,并未特别留意秦王这个“煞星”,故,那些被秦王派来调查杜芷萱的人,轻易就将这些消息传递了出去,并未引起那些无所不在的鬼鬼们的注意。 而,杜芷萱“幡然醒悟”之后,几乎可以用“蜕变”来形容,这件事,不是没人心生疑惑。 只不过,那些人都被“浪子回头,大彻大悟”之类的说法给忽悠住了,而,搁在如秦王这样一个最初并未与杜芷萱产生任何亲近关系的人眼里,却是凭借着过往几十年的经验和阅历,就能推敲出一个大概的“事实真相”来。 如今,听了杜芷萱的回答,再忆起南山道长的关于杜芷萱“福星”命格的隐讳批命举动,和南山道长私下里叮嘱的那些话,又如何不会让秦王更进一步地验证自己心里最初曾浮现过的那个猜测呢?! “无论如何,你是我的。” “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他爱上的,是“幡然醒悟”后这个鲜活的灵魂,却不是往日里那个被所谓的“情爱”给迷了眼,更被勇诚候府那帮人特意伪造出来的“亲情”给遮了心,一门心地走在“作死”道路上的那个蠢姑娘! “你也一样,只能属于我。”杜芷萱回搂住秦王的腰身,将自己的脸颊,贴靠在秦王胸膛上,静静地听着那欢快的心跳声,与自己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那不知何时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生,有你,足矣。” …… 这夜,杜芷萱期盼的“美梦”时光,再次离她远去。只因,她又被人像烙馅饼那般,翻来覆去地烙了一整夜! 在秦王那殷勤又热切的服侍里,用过早膳的杜芷萱,又趴回床上补眠了。 一直到中午,才被秦王唤醒用午膳。 再一次完成了“投喂”工作的秦王,将桌子和上面的盘碗搬到院外后,就又多停留了一会儿,才一脸严肃地回到屋里。 “谁又惹你生气了?”杜芷萱捧着暖手的小炉子,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的,四年的相处,又有无处不在的鬼鬼们帮忙,杜芷萱早就将秦王的性子琢磨了个透彻。 眼下,哪怕秦王因着她在场,而下意识地收敛起一身的寒冽气息,但,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暴虐气息,却依然将他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给出卖了。 “有人来找死。”秦王将手里的烫金贴子,冲杜芷萱挥了挥。 在秦王走过来的时候,杜芷萱就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出一个位置后,就又蹭到在秦王怀里,并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我看看。”从秦王手里接过贴子后,杜芷萱就诧异地问道:“两张?”竟然不是一张啊!简直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宁王府四夫人。” “武候王府世子妃。”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二姐和表姐竟这般有默契。”不约而同地选择在今天给她下贴子,该说,这两位对彼此,才是“真爱”嘛?! “不必去。”秦王冷冷地说道,不论是勇诚候府一众人,还是钱诗雅这个所谓的表姐,在秦王眼里,都是一帮算计坑害杜芷萱毫不手软的“亲人”。 呸! 这样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 没得恶心人! “当然不会去。”杜芷萱手一挥,就将贴子丢到一边去了,“我只是奇怪,以这两位的性情,竟能想到约我半月后,入府赴宴赏花。” 像杜芷萱这种嫁入皇室的姑娘,成婚后,以秦王妃的身份与人相见,却也会由一位同样出身皇室,身份更为高贵的长辈来代为引见,而不是随便谁都能随意下贴子,邀请杜芷萱赴宴。 哪怕,如今,下贴子给杜芷萱的这两位,一位是杜芷萱的同宗姐妹,一位是杜芷萱的表姐,也不例外。 “想必有高人指点。”秦王才不乐意,杜芷萱像往常那样,再继续被勇诚候府那大家子给“拖累”! 还有,钱诗雅这个打着“为你好”旗号,顶着“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名号,曾响誉盛京的姑娘,也是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 通俗地来说,就一典型的“白眼狼”! 不然,瞅瞅,大梁建国以来,有几个被家族悉心教养长大的姑娘,会在做出钱诗雅这样的算计了血亲姐妹,撬了血亲姐妹未婚夫的举动后,还能万分憎恨怨怼自家长辈的?! 偏生,你不愿意与这样的人纠缠,他们非在一连再地凑上前来,做出一幅欲“一笑释恩仇”“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粉饰太平的模样。 问题是,谁信呢?! 谁又是那个愿意被愚弄的傻瓜呢?! “回头,我让人调查下,提防她们背地里使坏。” “好。”杜芷萱应了声,眼睫眨动间,就有一抹狡黠中混合着奸诈的光晕闪过,“阿瑜,我要介绍两位朋友与你认识。” 秦王下意地低头,恰好看见了杜芷萱这幅狡猾的模样,忍不住就搂紧了杜芷萱的腰身,并微微低下头,轻啄了下杜芷萱的粉唇。 “朋友?”还是两位? 不,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杜芷萱身旁,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对。”杜芷萱眉眼弯弯,既然,连她的来路都已经与秦王坦白,那么,与鬼鬼能交流沟通这个消息,又何必再继续隐瞒下去呢? 至于被冠以“神憎鬼厌”“止小儿夜啼”“煞神临世”美名的秦王,是否会被“吓晕”?这,却是一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第813章 两将与秦王初见 重重叠叠的帷幔,突然无风自动。 空气中,仿佛在酝酿什么似的,让人莫名地生出忌惮的感觉来。 而,这样的忌惮感觉,并非对方的能力强过秦王,令秦王生出类似“不敌”这类的臣服情绪,而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警惕和戒备。 下一刻,屋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两个女人! 一位,撑着一把红色绘金色龙凤图案的纸伞,身着一袭大红绣牡丹花图案的衣裙,佩戴着无数精致繁琐的头面首饰,给人予一种极美,极艳,极媚的感觉来,让人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位美人儿!偏不知被谁娶回了家,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位,手持长刀,穿着盔甲,墨黑色的披风随风飘展着,面容肖似男儿般俊美,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却让人生出一种“好强”,欲与其争斗一番的感觉。 ……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真正令秦王眉头微蹙,眼含厉色的,却是这两位没有借助任何倚仗而站立在半空中! 女人! 尤其,其中一位,还是本该受到无数“才子”“英雄”追捧的绝代佳人,竟然拥有这样逆天的能力,如何不令人心生忌惮?! “她们是谁?” 杜芷萱一指被喜服衬托得越发风华绝代的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林白术,林太医。” 接着,又指另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道:“这位是关木兰,关将军。” 最后,杜芷萱才轻点秦王,笑着说道:“这位,就是阿瑜,你们见过的。” “见过秦王。”林太医和关将军齐齐行礼,显得无比的恭谨和尊崇。 而,这样的情绪,不仅仅因为秦王是杜芷萱的夫君,更因为秦王本身展现出来的实力,值得她们这般尊重。 “林太医?关将军?!”哪怕自诩心志坚定到不惧任何风吹雨打,流言蜚语,但,在这一刻,秦王那双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叫做“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无它,只因,出身皇室,又从军十多年的秦王,恰好是知晓这两位身份的! 林白术,正是前朝那位以一己之力,碾压太医院众多老太医,颇受皇后信任和依重的“医毒王”! 关木兰,这,并非关将军的本名。 事实上,如今,就连关将军本人,也都不太记得她的本名了。 只因,关将军出身于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在前朝那种女人地位颇低下的情况下,关将军曾一度凭借着她那肖似男子的容貌,和比一般男儿还要强悍的体魄,力气,而颇受家里长辈的疼宠。 若就这般发展下去,那么,关将军虽不会有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但,也能寻一个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过上虽有些清苦却不会有多大危险的安宁生活。 奈何,在关将军十二岁时,邻国入侵,举国征兵。而,关将军的胞弟,不过五岁,父亲却早已老去。 在这种情况下,关将军就毫不犹豫地“代父出征”,并凭借着一颗颇为聪慧的头脑,和比大部份男人还要强悍的体力,一步步地爬到了高位。 直到数年后,战争结束,前朝获得胜利后,关将军才在接受皇帝赐封时,婉拒了爵位,并辞去官职,回到了家乡。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晓,那位“有勇有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竟然是个女人! 至此以后,关将军之名传遍天下,无数人提及她时,也都尊称一声“关将军”,亲近的人,则唤她一声“木兰”。 …… 在信奉“男女七岁不同席”,提倡女人谨记“三从四德”规矩的前朝,却一举出了这两位“英雌”! 在情绪极度震荡的情况下,秦王就下意识地问道:“她们没死?” 话落,秦王就知道自己问茬了,不由得满腹地懊恼。 想也知道,前朝都覆灭近千年了,哪怕再长寿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僵尸?”不怨秦王会有这般猜测,只因,与杜芷萱签定了契约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不像普通的鬼鬼那般身姿飘渺,仿若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一般,而是如同真正地活人! 但,这两位并非活人,那么,也就只有僵尸这样的猜测,才能解释眼前这般诡异的情况了。 “当然不是啦!”杜芷萱冲林太医和关将军眨眨眼,下一刻,这两位“活尸”,就在秦王面前上演了一出“变鬼”的剧目。 身姿飘渺,若隐若现,狼哭鬼嚎,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真正让秦王相信这一切的,却是这两位直接还原了死亡时的惨相。 …… 即便,已经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刺激,让回过神来的秦王,下意识地收摄了心神,不愿意在杜芷萱面前继续“出糗”,但,在这一刻,他那微微僵硬的身体,依然将他的真实情绪给出卖了。 杜芷萱状若未察,继续说道:“阿瑜,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的佩剑突然轻轻颤动了下这件事?” 杜芷萱一直认为,夫妻之间,虽不能达到十足的坦诚,但,有些事情,却也应该透露给对方。 不然,往后,谁敢肯定,以秦王府里这群鬼鬼的“逗比”特性,她在与秦王相处时,真得不会“不小心地流露出本性”来?! 待到那时,再与秦王出声解释,虽也能得到秦王的理解,但,却难免给这段婚姻添上一层阴影。 而,哪怕被摔坏的镜子,再重新贴补上去,也依然留下了一道道可怖的疤痕。谁敢肯定,就没那么几个“有心人”,见着这一幕后,毫不犹豫地出手挑拨离间呢? 待到那时,可不就真正地“鸡飞蛋打”了嘛! …… “你是说?”秦王略有些坚难地问道,哪怕心志再如何地强悍,但,一连再地面对这等超出预料之外的情况时,能有如今这般“镇定自若”“冷静理智”的模样,已是很不错了。 “那个时候,就有许多鬼鬼围着你打转,所以,那把跟随你多年的宝剑,才会轻轻微颤地提醒你。” 第814章 鬼神之说也可信(1) “每每听到世人提及你时,都说你是‘煞神临世’,才会‘神憎鬼厌’,更兼具‘止小儿夜啼’,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功用。” “我却从不相信。” 连鬼鬼都喜欢围着秦王打转,就连秦王府里的鬼鬼,也直白逗比得令人无语凝噎,由此可见,秦王这个人的本性是如何地“率直无伪”! “世人总觉得鬼是邪恶的,事实上,对于鬼鬼们来说,真正支撑他们存活于世间的,不过是心里的执念。” “而,随着他们存于世间的时间越久,那么,除了那份执念,他们就会将其它不想再保留的东西,比如说,过往那些或幸福,或痛苦,或忧伤,或欢乐的记忆全部抛却。留下的,只有最后的生存本能。” “没能及时去地狱里投胎的鬼鬼们,都会停留在死亡的地方,日复一日地重复那枯燥乏味的生活,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体会一次死亡的场景。” “而,时间是最无情的,再如何地重现死亡场景,再多的仇恨和痛苦,也抵不过日日的消磨。” “久了后,他们的言行举止,就会变得特别地直白粗暴。” “尤其,喜欢凑热闹。”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看戏。 “每年,鬼门关开放的日子,就是他们脱离死亡地的‘束缚’,聚众狂欢的时候。” “也因此,我才能悄无声息地避开众人的算计。” 真以为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知晓上下五千年华国博大精深文化的穿越女,到了古代后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真以为生长于和平年代里,虽知晓“人心险恶”“人心隔肚皮”之类话语,并不会太过于信任外人,更不会与外人轻易交心,却手上从未曾沾染过鲜血的穿越女,到了这样一个阶级权势特别分明,奴仆性命任由主子打杀的年代里,就能轻易地奴驾于这些土生土长的姑娘之上呢? …… 哪怕穿越前,混迹职场数十年,历经无数勾心半角,职块倾扎的杜芷萱,也不敢拍着胸口说自己一定能避开后宅女人所有的**手段! 若非这些无所不在的鬼鬼帮助,想要在一众算计坑害自己的亲人围追赌裁中,厮杀出一条血路来?做梦还比较快啊! 秦王:“……” 什么叫一堆鬼鬼喜欢围着他打转? 什么叫自己的爱剑曾微微颤动地提醒他,这个世间真有那虚无飘幻,原本应该存在于话本故事里的鬼鬼? 什么叫鬼鬼们喜欢看热闹?每年都会聚众狂欢一把? …… 哪怕自诩这几十年的艰辛和困苦,已经将自己心志磨练得非同一般的秦王也愣怔住了,凝视着杜芷萱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怜惜以外,就是那抹不能忽视的“易位而处”滋生出来的,恨不能代替杜芷萱承受这一切的痛心了。 无它,只因,哪怕这些话,拆开来,每个字词秦王都明白,合在一起就让他有些懵逼,并难得地生出“自己这个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的皇室子弟,竟也有被震慑住一天”的感慨。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私下里遣人调查后,得到的那些和杜芷萱有关的讯息里,尽皆透露出勇诚候府这一众亲人对杜芷萱的态度,就让他心痛如焚,并再一次地懊恼自己为何不能与杜芷萱相识于年少不知世事之前。 那么,杜芷萱定早早就得到了他的庇护,又岂会被一众亲人耍弄于鼓掌里呢?! 这个时候的秦王,早就将自己得知杜芷萱透露出来的那些隐秘后,心里曾浮现出来的念头给抛到一边去了,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搂住杜芷萱的腰身,微微低头,与杜芷萱静望:“萱儿,这是很正常的。” “你是上天特意赐予我的‘福星’,本就来路不凡。” 这回,换杜芷萱愣怔住了,回望秦王的目光里,也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套路,不太对啊?!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并为自己抖漏出“见鬼”这件事,已经虚构出一个完美的故事,以便能打消秦王心里所有的疑虑,让秦王与自己的牵绊信任愈发深重,却也未料到,还不待她出声讲述这个漫长的故事,秦王就自己脑补了那么多! 谁能想得到,从未曾被她放在心上的“福星”这个身份,竟是这般地好用呢?! 仿若是感动于杜芷萱这般的坦诚,又仿若是为了宽慰杜芷萱,秦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杜芷萱的脸颊,并忍不住心里的激荡情绪,偷了一个吻后,才道:“萱儿,你可知,世人传诵的‘煞星临世’‘克女小能手’‘神憎鬼厌’这些,皆是真的?” 不待杜芷萱回话,秦王又道:“你可知,当年,尚在皇宫里时,我居住的宫殿,由最繁华的中心位置,一路往冷宫的方向偏移?就连侍候我的宫人,也由最初的数不胜数,到后面仅仅只剩下几个八字颇硬的太监?” 甭说每个皇子长大成人必经的“侍候”宫女,或者偶遇的各类自荐枕席的“爬床”宫女,偌大的寝宫里,连个性别不同的生物都见不着啊! “你可知,自大梁开国以来,仅仅只有我,才在十岁就出宫开府?并且,这件事,得到了皇室宗亲们一致的赞同?哪怕最是重视规矩礼仪之道的人,也从未跳出来说我一声不是?”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大家都被秦王身上的“煞气”给祸害过不止一次呢?哪怕,他们自诩皇室中人,身上具有不畏惧神妖鬼怪的龙气,也不例外! “你可知,自我记事起,这么多年来,我与母后和皇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这件事,并非我之过?” 即便,太后再如何地心疼幼子,皇帝再如何地将秦王这位幼弟当成自己的亲儿子般养大,但,他们身旁总有那么些自持“忠心”之人,不能在这两位身旁敲边鼓,就径直寻了秦王敲边鼓。 在这种情况下,幼小不懂事的秦王,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 都说“纸包不住火”,哪怕太后和皇帝两人怜惜秦王,遂想方设法地隐瞒秦王身上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却也不可能堵住芸芸之口。 更何况,这个世间还多的是煞费苦心地猜度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最是尊贵之人心思的“聪明人”。 故,这些年,秦王精神和心理上遭受到的打击和压力,换一个心志稍弱的人,只怕早就不知自杀了多少次了。 ****** 感谢Sammy_珊珊1;130520819922;两位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815章 鬼神之说也可信(2) “萱儿,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觉得身上那些无处不在的煞气,像是遇到了不可抵御的克星似的,虽未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也不再像往常那样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了。” 虽然,这期间,秦王试验过无数次,才找到使用这些“煞气”的最佳法子,但,相比起如今的好日子,那些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已不值一提。 “而,也是这四年里,我与母后和皇兄见面的次数,早已是过往二十多年的无数倍。”就连最是看重自己性命的皇室宗亲,也不再像往常那样避讳他了! …… 杜芷萱依然一脸茫然地回望着秦王,有些跟不上秦王这变幻无常的脑回路了。 偏生,秦王竟以为自己说得太过深奥,乍听到这些皇室内幕消息的杜芷萱,才会反应不过来,遂直截了当地挑明:“遍数这世间所有人,谁有你这样‘超利避害’的本事呢?谁又能克制住我身上的‘煞气’呢?谁又能与那么多的虚无飘渺的存在做朋友呢?” 所谓虚无飘渺的存在,自然是指杜芷萱提到的那些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鬼鬼们。 “要我说,你只是觉醒了自己身为‘福星’的能力。” 等等,这情况,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原本,她想借此机会,与秦王略微坦白一些“真相”,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秦王与她坦白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大梁这样一个信重鬼神之说的时代,再加上秦王自身的特例,才能让秦王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她,并迅速接受了这些东西。 那么,此刻,理当乘胜出击,彻底奠定自己在秦王心里的“地位”! “阿瑜,皇帝是天帝下凡,来尘世间历劫,等到劫数一过,就要回归天庭。” “而我,也许是怪胎……”杜芷萱微微垂眸,隐讳地抽搐了下嘴角,虽然是早就设定地贬低自己的招数,但,真说出这样一番话,却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得劲呢! “为了隐瞒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也为了避免被旁人发现我的不同之处,我得不停地说谎。” “都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来代替。这些年来,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谎言。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出来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我也并不想这般,只是,我不敢与旁人吐露这些……” 金手指,金大腿,确实都好用。 尤其,“地狱之王”这等能帮助她轻易摆脱勇诚候府一众人的算计和坑害,更能逮住时机就反坑钱诗雅和武候王府一把的金大腿,单就功效来说,确实好用。 只是,即便杜芷萱穿越前是一个历经无数职场倾扎事件,自认早已心志坚定得非旁人所能及,更早已习惯了各类压力的姑娘,但,让她一个人坚守这样重大的秘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论排压解压,大梁可不像杜芷萱曾待过的华国那般,有着无数的渠道和方式。更不用说,“地狱之王”系统这个金大腿太过奇异,稍有不慎,露了形迹后,等待着杜芷萱的就只有被“烧死”一途…… 虽然杜芷萱说得很隐讳含糊,但,做了二十多年“煞星”的秦王,却比任何人都理解杜芷萱这番犹豫踌躇,忐忑不安。 “萱儿,这,正是上天的安排。”在这一刻,不知秦王突然脑补了什么,双眼犹如坠落了无数星子的夜空般深邃眼亮,熠熠生辉,“若非如此,我们岂能相遇、相知、相守,并相护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呢?!” 所谓“缘分”,最是虚幻飘渺。 而,早一步,迟一步,相遇的两人,都不一定能成就一段天造地设的佳缘。 只有刚刚巧,彼此相遇在对方最是美好灿烂的年华里……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 “天啦噜,简直不敢相信,向来被世人敬重的面瘫秦,竟也有落得这么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下场!” “谁能告诉我,眼前这个说起话来一套是一套,轻易就将面瘫秦给带到坑里的,真是我记忆中那个比千年狐狸精还要狡诈奸滑的小美人?!” “突然觉得,做鬼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被人这般煞费苦心地蒙骗了不说,还反过来安慰劝说对方。” “这,就是典型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啊!突然就对皇室所谓的‘精英教育’绝望了,肿么破?!” …… “杂种们,都咋咋呼呼什么呢?!”不待杜芷萱出声,关将军就忍无可忍地冲那些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鬼鬼们挥刀。 下一刻,尸横遍地,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 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们,在这几年的相处里,早就摸清了关将军的性子,私下里更不知探讨过多少次关将军拔刀的小动作,故,在这一刻,他们你推我攘间,却也轻而易举地躲避开,并迅速消失不见。 即便,并不能看见满屋子乱窜的其它鬼鬼们,但,因为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已经在杜芷萱的帮助下显形,故,秦王清楚地看到了关将军的动作。 “屋子里,还有其它的鬼?” “他们都跑了。”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对于这等“撩”完就跑的鬼鬼们,也是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后,我们的房间,他们也能任意进入吗?”哪怕秦王依然面无表情,但,杜芷萱依然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和郁闷。 想也知道,连普通侍候的丫环婆子,秦王都无法忍受对方出现在杜芷萱视线里,霸占杜芷萱的心神,就更不用说,这些无所不在的鬼鬼们了! 虽然,眼下,秦王还不明白何为“**权”,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放任自己与杜芷萱私下里相处的时间里,有那么一拨“胡搅蛮缠”的鬼鬼们待在旁边! 哪怕,严格说来,这些鬼鬼还帮助杜芷萱颇多,从某方面来说,更算得上是他和杜芷萱的“媒人”,也不例外。 对于点亮了“小心眼”技能的秦王来说,杜芷萱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他! 第816章 惊闻皇室大八卦(1) “在林太医和关将军显形后不久,他们就跑来围观了。” 围观谁? 还用说嘛,当然是秦王这个自诩“冷漠如冰”“不近人情”的家伙,被杜芷萱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给蒙骗得团团转的美景啦! “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更多的,也只是想要与人交流吐槽的**,所以,除非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他们一般都躲藏在其它地方,不会轻易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两位呢?”秦王点点头,又看向林太医和关将军,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这两位,是否也像侍女一般,一天十二个时辰地跟随在杜芷萱身旁? “王爷,末将每天很忙的。”关将军想也不想地说道,却并不打算告诉秦王,若非他的武力值很高,足够碾压一众胆敢打杜芷萱主意的家伙,那么,不论他明里暗里如何地抗议,她也会严守在杜芷萱身旁,寸步不离。 “王爷,我比较喜欢研究医毒之术。”林太医轻抚衣袖,没有多大诚意地说道。 没办法,哪怕前朝已覆灭近千年,如今,大梁的皇帝一位比一位英明神武,整个国家可谓是真正达到了“太平盛世”的程度,但,林太医依然很不喜欢秦王。 这,就是所谓的“国家”矛盾,不可调和了。 “以后,我保护你。” 所以,这两位,无论拥有多么高深的能力,都不能再像如今这般频繁地出现在杜芷萱身旁。 不然,往后,他可该如何与杜芷萱亲近呢? 哪怕心志坚毅如秦王,都没办法与杜芷萱在诸多鬼鬼的围观八卦兼吐槽之下,毫无压力地与杜芷萱亲昵呢! 秦王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关将军和林太医,就将目光移向杜芷萱,眼里的询问和期盼之色,清晰得让杜芷萱想假装自己没看见都不行。 “行。”末了,杜芷萱还是松口,同意了秦王的要求。 秦王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气,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大脑也放松下来,终于有时间开始想其它的东西了。 “鬼是什么样的?”真像世人交口传诵的那般青面铁牙,满脸狰狞的“可怖”? 杜芷萱示意秦王看向林太医和关将军,颇有些含糊地说道:“他们会保留死亡瞬间的模样。” 在和杜芷萱闲聊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的秦王,却并不接受这样笼统的回答:“他们和我们一样?” 说到这儿时,秦王的目光,在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那依然离地足有一尺距离,却犹如吃饭喝水般轻松自在的姿态上停留片刻,就又问道:“再不济,就像这两位?”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除了凌空站立,其它的,都和普通的人一般无二呢!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知晓秦王“胆大”本性的杜芷萱,想了想,问道:“阿瑜,你想要亲眼看看吗?” 果然,秦王毫不犹豫地点头,眼见杜芷萱衣袖翩飞间,手里就凭空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符咒,虽已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眼底却依然快速地掠过一抹惊诧。 符纸“无风自燃”这一幕,也抵不过秦王的“面瘫脸”急剧崩裂的结局。 …… 这,可真是大场面啊! 只见,入目所及处,尽皆是形态各异的鬼鬼,并且,这些鬼鬼们,都真正地保留了“死前那一幕”! 比如说,并不畏惧秦王身上气息,特意跑到他面前来炫了一把,手里捧着自己头颅的无头鬼。 再比如说,整个人,不,整只鬼都湿辘辘的,就连衣服都不停往外滴水,瞧着就知道是被淹死的落水鬼。 哪怕死了后,依然手里捧着书本苦学不倦的斯文书生鬼。 脖子上面绑着一截白绫,舌头已经伸展到胸膛处的吊死鬼。 …… 明明应该群鬼乱飘,混乱不已的场景,明明应该吓晕或者吓死几个人的可怖场景,竟因为大部份鬼鬼都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那儿,并微微偏头,齐刷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人的举动,而让人不由得生出“排排坐,发果果”这样的念头来。 “哟,你能看见我们啦?我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人送‘包打听’外号的‘江湖’。这个世间,就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往后,你有什么要咨询的事情,我给你打八折!” 剩下的话,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江湖”就被众人给揍了。 “蠢货,这世间什么秘密,能瞒得住我们?骗骗那些不明底细的人也就罢了,还敢当着我们大伙的面,忽悠我们小美人的夫君,找死呢?!” “大梁朝的开国皇帝,是你的曾祖宗吧?史书上总说他多么地从谏如流,河清海晏,是一位真正雄才伟略的奇才!实际上,却是个典型的阴谋家!” “什么杀兄弑父,什么‘夺子之妻’,什么‘与嫂*****啧啧啧,这世间,就没什么是他没做的了!” “也就命好,做了皇帝,才能让人将那些不利于他的言论给抹煞掉!” “你的父皇自诩‘风流不下流’,屡屡下江南,赴边疆,为的是什么?当然不是所谓的时事政治,而是当地那些水灵灵,与京城世家贵女风格迥异的美人儿啦!” “当年,你的父皇曾数度想要废后,立一位江南青楼花魁为后。” …… 甭说第一次听闻这些老旧八卦的杜芷萱了,就连知晓些自家老祖宗本性的秦王也愣住了,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无论世人如何评说,但,不可讳言,大梁开国皇帝,不论文治武功,皆是上乘之选,不然,也不能压住那么多的下属,并被众人拥立为皇。 虽然单就性情来说,确实有那么些奇葩,或者,应该说是风流? 但,不也正因如此,皇室子弟中,隔个几代,才会出现那种真正的“痴情人”呢?! 比如说,两百年前,那位一辈子,只立一位皇后,并以铁血手腕镇压住所有欲将闺女送入后宫分宠大臣的“痴情皇帝”。 再比如说,在尚未迎娶杜芷萱之前,就已心心念念地都是杜芷萱,娶回杜芷萱后,就恨不能对杜芷萱掏心剖腹的“痴情王爷”——秦王。 …… 第817章 三朝回门遭鬼围(1) 这日,杜芷萱一袭大红绣牡丹花纹的袄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花蕊则饰以细碎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乌黑的长发挽成百花分肖髻,插一对赤金点翠步摇,钗头垂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并一朵火焰红色泛金边牡丹绢花,额前垂下一缕半弧形的红宝石璎珞。 白皙如玉的肌肤,与艳红的衣裳相映成辉,而,脸上那浅浅的笑容,则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知晓她过得极为幸福。 眼流流转间,自有妩媚之姿。 这样的杜芷萱,只令秦王也有瞬间的呆愣。 反应过来后,秦王就恨不能将杜芷萱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人看! 只是,还不待秦王上前一步,用手里拎着的白狐狸皮毛的斗蓬遮挡住杜芷萱的美丽,下一刻,他就只觉得眼病一阵青烟浮现。 紧接着,盔甲闪亮,面容严肃的关将军,和同样一袭艳红衣裳,撑着一把红纸伞的林太医,就出现在杜芷萱身后,并一左一右地占据了最佳位置。 “他们也要与我们一同回候府?” 秦王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出声问道。 真的,就没见过三朝回门,还带两鬼的! 尤其,这两位,还是生活了千年的“厉鬼”啊! 关将军和林太医充耳不闻,仿若未曾留意到秦王这么个大活人似的,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秦王。 无它,他们是杜芷萱的“小伙伴”,可不是秦王的“小伙伴”呢! “不可以嘛?”杜芷萱抿唇一笑,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即将飞升的嫦娥般,让秦王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就将关将军和林太医给撵到了一旁去,顺势为杜芷萱披上斗蓬的同时,也紧紧地搂住了杜芷萱的腰身,不让杜芷萱有任何逃逸的可能。 “唉哟喂,瞧瞧,我看见了什么?!” “这是吃醋吧?一定是!” “简直不敢相信,‘面瘫秦’竟也有与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女神争宠的一天!” “啧啧啧……突然觉得鬼生无望啊!每天都被人强制性地喂狗粮什么的,真是不怕我们一众单身鬼暴动啊!” “要我说,‘面瘫秦’这样的,活脱脱一个妒夫!偌大的王府,竟这儿不许进,那儿不许进!” “想当初,王府里可是我们说了算,如今呢?真是满肚子苦水啊!” “‘面瘫秦’这样的行为,犯了七出,合该被休!” …… 一众围观的鬼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并纷纷建议杜芷萱休了秦王这个妒夫,重新寻摸一个真正“心胸宽广”“文武双全”“容貌俊美”“位高权重”的男子为夫。 休了? 休了?!! 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这群借住自己王府多年,从未交过租金,也从未主动与自己打过招呼,更未给自己这个“恩人”提供过任何帮助的鬼鬼们,竟胆敢做出这等事来! 真是一群“白眼狼”,不,不,“白眼鬼”! 说好的坦荡无伪呢?说好的彼此尊重呢? 竟然统统变成浮云了! 秦王默默地咬牙,运气,才将自己满腹的愤懑和恼怒等情绪压制下去。只不过,看向那群蹦跶得特别欢快的鬼鬼们的目光,却变得特别地阴冷危险起来。 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等着! 可惜,一众鬼鬼,包括留意到秦王眼神的那几只,统统没将秦王的怒气放在心上。谁让秦王虽是“煞神”临世,拥有让一众普通人敬而远之的能力,但,对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来说,还真不值一提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杜芷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秦王找他们的麻烦! “萱儿,你不会休了我,对吧?”秦王微微垂眸,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让杜芷萱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眼眸里的忐忑不安。 杜芷萱艰难地点了点头,如今,她才知晓,原来,大梁鬼鬼们眼里的“七出”,竟是这个意思。 兴许,人间界的《女则》《女戒》,到了鬼界,就变成了《男则》《男戒》。 这,倒和穿越前,她曾听说过的一些“七出”,攀扯上了关系。 “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秦王只觉得自己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忍不住轻舒了口气,紧紧地搂着杜芷萱,并以让一众人鬼皆叹为观止的“公主抱”姿势,将杜芷萱送到了马车里。 “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做出此等挑衅礼仪规矩的举动!兄弟们,抄家伙,上!” “这么拉仇恨,你爹知道?!” “面瘫秦,还不赶快道歉!” …… 围观鬼鬼们的议论和吐槽声,均被放弃骑马,而特意选择与杜芷萱共车的秦王抛到了脑后。 甚至,此刻,秦王还暗搓搓地想道:往后,他就卯足了劲与杜芷萱秀恩爱,看这些鬼鬼们会不会被气得魂飞魄散! 只能说,眼下,秦王的心理变化,就再次地证明了“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句话存在的必要性。 而,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秦王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普通人就能相妣美的。 想当初,在杜芷萱得到“地狱之王”系统时,不论做什么事,周围都有一大堆鬼鬼存在,并且还被迫听到鬼鬼们说出来的一系列吐嘈话语。 哪怕确实从中能提练出有用的信息,但那种整个时间和空间全部都是鬼鬼,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被鬼鬼们占据,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的苦楚,唯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明白。 幸而杜芷萱穿越而来,像每一个混迹职场多年的老狐狸那样,能很快地就自我排解了这些压力,并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入乡随俗”的程度。不然,估计就得像原身前世那样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活。最终,在系统好几次拯救了原身,耗尽了身上所有的能量之后停机,原身也因此而惨死。 纵然如此,杜芷萱适应这个系统,也用去了至少一个周时间。 偏偏,秦王竟然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就适应了不说,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利用鬼魂探听消息——比如说,稍微给点好处就能挖到许多专业探子都不一定能探听到的机密。 再比如说,对着这些吐槽逗比鬼鬼们“秀恩爱”…… 第818章 三朝回门遭鬼围(2) 很快,勇诚候府就到了。 在秦王搀扶着杜芷萱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时候,率先迎接他们的,并非早就候在那儿的勇诚候府一众人,而是一大群不知活了多少年,穿着打扮各异,明显能看出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们。 这群老鬼齐刷刷地无视了“煞气萦绕”的秦王,一窝蜂地跑到了杜芷萱面前,围着杜芷萱又唱又跳,又说又笑。 “小美人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快让我抱抱!” “秦王府里可有人欺负你?不论是谁,胆敢乱来,大爷打断他们的腿!” “嗷嗷嗷……小美人,你总算回来了,在你不在府的这段时间里,老夫人和钱氏又继续蹦跶,安排了一出又一出大戏给你瞧!” “美人,我们随时待命……” …… 秦王毫无准备地看着这群鬼鬼们,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窜到杜芷萱面前,将杜芷萱团团围住的同时,还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穿棱而去。并且,在抵达杜芷萱面前的时候,还不忘记飞一个不屑的白眼给他! 卧槽! 哪怕一个修身养性多年的人,在面对这种被鬼鬼们集体挑衅的情况时,也难免满腹怒火,就更不用说秦王这个虽顶着一张面瘫脸,但那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腹黑”了,那更是阴恻恻地瞪着那群鬼鬼们,心里已经浮现出了一条又一条针对这些鬼鬼们的计划。 不过,秦王还来不及说话,鬼鬼们就炸开了。 “情况不对啊,我怎么觉得‘面瘫秦’在瞪我们?” “蠢货,以为谁都像小美人这样,天生就拥有‘阴阳眼’,能轻易就跟我们沟通呢?” “正是!回头让小美人吩咐下人,多给你煮点核桃粥,好生地补补脑子!” “其实,你们不觉得,如果‘面瘫秦’真得能看见我们,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吗?” “好什么好?就得趁着‘面瘫秦’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们才能严密监视他,发现个风吹草动,就能立马给小美人报告啊!至于然后嘛……呵呵,你们懂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主意,必需点赞,简直不能更好!” …… 自有接到消息的杜尚书,率领阖府一众下人迎上前来,并以一个极标准的姿势,与秦王行礼道:“见过王爷。” “杜尚书,请起。”秦王淡淡地说道,并未做出上前亲自扶起杜尚书的举动,更未如杜尚书预料中那般唤出“岳父”的字眼。 “谢王爷。”杜尚书脸上并未任何的变化,仿若那个被施予“下马威”的人,并非他本人似的,唯有转过身,与秦王带路时,那仿若漫不经心地宵向杜芷萱方向略带上了点不满和阴冷之意的眼神,才将他心里的想法给出卖。 一众簇拥着杜芷萱的鬼鬼们,纷纷开嘲起来。 “哟喝,就这演技,还想蒙骗我们小美人呢?真是青天白日尽做梦!” “也就仗着小美人生父的身份,不然,换一个人,分分钟就被女神给收拾了啊!” “都说‘母亲蠢,蠢一窝’,如今瞧来,可不如此!” “就杜尚书这等‘作’劲,只怕,还不等小美人出手,就被其它人干脆利落地收拾了!” “平日里待小美人也不算多好,如今,瞧着小美人嫁入皇室了,就想往自己脸上贴金,拿捏着架子,想让‘面瘫秦’认下这门亲戚?我呸!也不瞧瞧,自个儿都是怎么‘作’的!” “‘面瘫秦’也不会是那等任人搓圆揉扁的傻子!再不济,不是还有小美人嘛!我们要相信小美人!” …… 秦王目不斜视地搀扶着杜芷萱,一路行到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 今日,老夫人上身穿一件暗红色绣金色菊花纹路立领小袄,下系一条黑色流云蝙蝠综裙,头上梳着麻姑髻,戴着两对赤金垂珠凤钗,并一朵珍珠制成的头花。 双手捧着一只巴掌般大小的手炉,隐约地现出戴在左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和右手腕上的一对翡翠玉镯,再加上胸前挂着的那串碧玺珠串,端得是一派富贵相。 可惜,这模样,也只能唬唬其它人。对杜芷萱这个自拥有“地狱之王”系统后,就被迫拥有了“火眼金晴”能力的姑娘来说,哪怕老夫人做出一幅生活环境极舒适,儿孙孝顺,浑身洋溢着“幸福”的老封君慈祥和蔼的模样,但,那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来的颓废和黯然之势,却清楚地反应了她如今的现状。 而,一旁,坐于下首的钱氏,一袭玫红色绣浅金色云纹小袄,下系一条朝霞红色绣大朵牡丹花拽地长裙。 一头青丝挽成随云髻,插一对赤金红宝石凤簪。凤口衔着三串绿豆般大小圆润的珍珠,凤尾上镶嵌了细碎的宝石,正是珍宝斋今年新出的款式。 右鬓戴了一朵红色滚金边牡丹绢花,耳下的红宝石耳坠和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镯摇曳生辉,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只是,即便丫环巧手掩盖了脸上的疲惫和倦怠之色,那双原本黑白分明,一回眸,一挑眉间就勾人心魂的凤眼,犹如被曝晒了许久的干鱼般,眼底更是流露出可怖的血丝,清楚地暴露出许久未能睡个安稳觉的现状。 再下首的二房钱氏和三房于氏这两位,也有着和钱氏相差无几的状态。 倒是府里尚未出嫁的六姑娘杜芷菱,可谓是真正地盛妆打扮,一下子就将自己与八姑娘杜蓉,九姑娘杜芷薇和十姑娘杜蔷的距离拉开了。 只是,这样的盛妆? 杜芷萱的目光,在杜芷菱那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艳红衣裙上掠过,眼底勾起一抹讥诮和嘲弄。 就有几个一直守候在屋子里,以免错过任何消息的鬼鬼们,毫不犹豫地开嘲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小美人这样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六姑娘心里的谋算!” “甭说小美人了,只怕,这屋子里,就没几个人看不出来,好不?!” “也对,真有那么蠢的人,在勇诚候府这么个坑窝里,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长到这么大了!” “虽然,我在这个院子里待了近千年,见识过无数世家的兴起和败落,但,哪怕到了现在,我依然想不明白候府一众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尽干些‘赔了夫人还折兵’之事呢?!” …… 第819章 再提孝道拿捏人 有丫环拿出两个牡丹花样的垫子,摆在老夫人身前。 “唉哟喂,这就是老夫人历经整四年,才收集了天下最最厉害的毒药做成的垫子吧?真是大手笔啊!” “呵呵哒,有我们看着,老夫人还想算计小美人?真是猪鼻子插大蒜——装象!” “都到了这份上,竟还不知道抱小美人的大腿?偏还要可劲地折腾小美人!这样的人,简直是玷污了‘蠢货’这样的字眼啊!” “突然有些同情老夫人了,明知不论使出什么计策,都不能算计到小美人,偏要一次又一次地‘以身为饵’。” “杂种,什么都不懂,就别在那叽叽歪歪!” “正是,老夫人从没将候府放在眼里过,好不?!” “这就是典型的‘生个女儿,可劲地娇惯,然后,嫁到仇家,祸害一整个家族’的报复方式!” …… 秦王神情微变,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被杜芷萱轻拽衣袖的举动给阻止了。 万般无奈之下,秦王只能用阴恻恻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屋内众人,在掠过盛妆打扮的杜芷菱时,眉头淡不可察的微蹙,心里那团从未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虽然,早就知晓候府一众人频繁地算计坑害杜芷萱,但,秦王依然未料到,候府一众人竟已做到这般明目张胆的程度! 一想到,在自己并未出现的那些年月里,杜芷萱不知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伤,就让秦王差点不能克制住满腹暴戾的情绪,而直接拔剑砍人了。 幸而,敏锐察觉到秦王情绪变化的杜芷萱,及时伸手,主动牵起秦王的手,与秦王十指相扣后,然后,杜芷萱就微微弯腰,道:“见过祖母。” 一旁的秦王则更加干脆,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老夫人,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般地“目中无人”! 老夫人气得头晕眼花,手指用力地摁在桌沿上,才止住那一拨又一拨的晕眩感,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越发地阴冷狠毒起来。 没想到,又被杜芷萱逃过一劫! 难不成,杜芷萱还真是什么“福星”,能遇难逢祥不成?! 不,这绝不可能! 若真如此,杜芷萱的生母又岂会‘枉死’呢?杜芷萱又岂会被府里众人算计坑害?又岂会落入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两人设下的圈套里,差点就落得个身败名裂,凄惨离世的下场? …… “王爷,萱儿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往后,就麻烦你多担待些。”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特意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怜惜和尴尬:“过往那些年,萱儿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如今,既然萱儿已嫁入秦王府,那么,还望秦王能多多怜惜。” “毕竟,当初,萱儿与武候王世子退婚这件事,错不在萱儿身上。” …… “王妃温婉柔美,知书达礼,我们过得很好。”秦王并不想再听老夫人念叼这些“往事”了,毫不犹豫地打断老夫人的未尽之言,目光却投向紧随而来的杜尚书,眼里的不悦之意深重如海,只令杜尚书生出一种下一刻,就会被狂风巨浪给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来。 “杜尚书,王府还有事,我与萱儿先告辞了。” “王爷且慢!”杜尚书忙不迭地出手阻拦,后背冷汗直冒,简直不敢相信,不过费心叮嘱了管事下人几句,回头,老夫人就能给他弄出这样的大阵仗!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 如今,甭说杜芷萱身上三品实权荣华县主的爵位,单单杜芷萱的“铁帽子亲王妃”的身份,就已经凌驾于整个勇诚候府之上。 这样的杜芷萱,在世家贵族圈子里,只需流露出一抹不满的眼神,什么话都不用多说,就会有无数愿为杜芷萱效劳的家伙前仆后继,以达成“弄垮勇诚候府”的目标! 更不用说,今日,是杜芷萱与秦王“三朝回门”的好日子! 这样的日子,于情于理,候府都应该留秦王和杜芷萱两人用过午膳,再依依不舍地送别两人,而不是任由两人满腹怒气地离开! 真当勇诚候府家大势大,经得起一众人,包括秦王这个极为呵护杜芷萱的家伙的折腾呢?! “下官有些事,要与王爷秉告,还望王爷移步。”这些话,杜尚书是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脸上的神情虽没有多少变化,心里的屈辱和愤懑等情绪却慢慢地滋生着。只待找准一个合适的时机,就生根发芽,长成任谁也无法忽视掉的苍天大树。 无它,只因,遍数大梁王朝世家与皇族联姻,像杜尚书这般放低身段的“岳父”,也是屈指可数呢! 秦王并未立刻应承,而是微微偏头,看向杜芷萱。 待到杜芷萱摆了摆手后,秦王才微微颌首,并率先迈步离开了。 至于屋子里这群“蚂蚱”? 秦王表示,他绝对相信杜芷萱的“战斗力”。 “唉呀,这几日忙里忙外,如今,回到家里了,才觉得松快了些!”一边说着话的同时,杜芷萱也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并招呼丫环送上新鲜刚沏好的茶水。 “祖母向来慈爱,想必是不忍心我拖着个疲累的身子骨罚站的,对吧?” 又是这一招! 真当她就不敢处置了杜芷萱呢?! “唉哟……气死我了,我这一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养出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女来……这让我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老候爷啊……” 老夫人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迭声惨呼,看着身旁纷乱起来的场景,心里觉得颇为解气。 就算杜芷萱是秦王妃,那又如何? 大梁向来以孝治国,只要杜芷萱身上流着勇诚候府的血液,只要杜芷萱一日姓杜,那么,就必需敬重她这个祖母! 今儿个,她就非要扣死杜芷萱“忤逆不孝”的大罪,看杜芷萱的秦王妃如何还能坐得安稳! “祖母,你宽宽心,兴许,四姐并非故意的呢?”这是一袭艳丽妆扮的六姑娘杜芷菱。 “四姐,你这样,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看不过眼了。你明知祖母是一片好意,又何必一回府,就故意气祖母呢?”这是接收到钱氏眼神示意,不得不硬着头皮发话的九姑娘杜芷薇。 “来人,速拿老爷贴子去请太医来!”这是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并喉咙下人忙碌开来,以此来彰显自己身为候府当家主母威势的钱氏。 第820章 一直在拉仇恨值 唯独八姑娘杜蓉,十姑娘杜蔷和二房于氏并未出声,并保持着一种“看笑话”的姿态,静坐围观眼前这幕年度大戏。 至于三房王氏? 则是脸色漆黑如炭,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上窜下跳,犹如一只跳梁小丑却不自知的杜芷菱。 ——她怎么也未料到,在忙于讨好老夫人,以便能将钱氏踩到泥泞里,并顺势将候府管家权牢牢掌握在手心里的时候,钱氏竟能蛊惑着杜芷菱与她离心,最终,在杜芷萱与秦王回门这日,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这已不是置杜芷菱的名声不顾,也不是将杜芷菱架在火上烤,而是彻底想要除掉杜芷菱啊! 世间谁人不知,秦王那“克女小能手”的称号,仅仅只对拥有“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免疫。而,其它的人,不论是与杜芷萱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抑或是其它自诩八字颇硬的姑娘,都统统在最短时间里就去见了阎王爷! 好一个钱氏!这报复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同时,也心痛如焚! 可,若钱氏单纯地认为,这样就能警告于她,令她收手,那么,钱氏就错了。 她这个人,也许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够好,但,却是一个“护犊子”的! 在钱氏将杜芷菱拖下水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与钱氏这场不见硝烟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对于这种与往日众人一面倒地质问算计自己的不同情况,杜芷萱并不意外。 说到底,这世间,就真没几个是“蠢货”。 在勇诚候府这么个“坑窝”里,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到现在的人,不论是候府那两位尚未出嫁的姑娘,抑或是在候府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于氏和王氏这两位平日里互相瞧对方不顺眼,逮着机会就给对方下绊子的妯娌,其实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真正的“聪明人”。 ——惯会“审时度势”。 往日里,杜芷萱性情天真单纯,轻易就被人哄骗揉捏,又因将军府的呵护和疼宠,而犹如闹市中抱着金元宝的胖娃娃般,如何不惹来众人的窥视和算计? 如今,杜芷萱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让人深刻地明白她的不好招惹,又颇得太后和皇后青睬。凭借自己的聪慧才智,心机手腕,不仅被赐封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更被赐婚与秦王,还与小公主这样的皇室贵渭交好,可谓是一条金灿灿的“大腿”。 这种情况下,他们攀扯讨好杜芷萱都还来不及,如何会明目张胆地与杜芷萱对上呢?! 当然,老夫人和钱氏这两位,确实是例外。 如今,还得再添上一位“勇猛”的六姑娘杜芷菱。 …… 就连一直围观看戏的鬼鬼们,都忍不住地再次吐槽开来。 “简直不敢相信,就这,还能稳坐候府夫人宝坐,执掌候府管家权几十年!” “果然,候府就是个大坑,谁跳进来,谁就会成为变态啊!” “所以,女人就不能沾权,沾了权势,就会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蠢货,瞎说什么?再这样动不动就‘以点带面,以片带全’,揍你啊!” “私以为,二房和三房的人,才是真正聪明的。” “那六姑娘呢?你将六姑娘搁哪里了?” …… “萱儿,你这样,很不好。”钱氏眉头微蹙,摇头叹道,“我们候府的姑娘,理当具备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心……” “小姨,己所不欲,勿施予人。”杜芷萱淡淡地说道,眼里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这屋子里,谁都能跟她谈“礼仪廉耻”,但,就钱氏不能! 无论当年之事,究竟是谁对不起谁,总归到底,安平郡主从未对不起钱氏!甚至,若非安平郡主心善,钱氏是否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并以继室的身份嫁入勇诚候府,都还是个问题! “虽然,前段时间,我忙于备嫁,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我还是知晓的。” 将钱氏眼底一闪而逝的愤恨和羞恼之色尽收眼帘的杜芷萱,轻哂一声,道:“我一直觉得,外界对你的‘白眼狼’评价,很是正确。” “不然,搁正常人身上,谁能做出那等‘迫害嫡姐,勾引姐夫’的举动后,还能打着‘照顾嫡姐遗孤的旗号,嫁与姐夫为继室,并毫不犹豫地捧杀了遗孤’呢?!” “杜芷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氏目眦欲裂,虽然,自这些流言蜚语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那一天起,她就预料到会有不惧自己威严和权势之人,当面毫不留情地嘲讽和讥诮于自己,却也未料到,率先冲过来的人,竟会是往日里那从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蠢丫头”杜芷萱! “我是你的小姨,你的继母!在长辈面前,你就是这般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你的礼仪教养呢?” 之后,钱氏又运气,厉声嘶吼道:“还不跪下请罪!” “唤你一声小姨,你就真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姑娘了呢?”杜芷萱冷笑一声,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打量着钱氏,“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怕,你比府里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至于继母?长辈?” “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唤过你一声‘母亲’?就这样,你还跑到我面前来拿大,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说起‘继母’这件事,我突然想起,继室在原配面前也是要执妾礼的。所以,归根就底,你连候府主子都算不了,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打杀发卖掉的侍妾!” “侍妾这样的玩意儿,连主子颇为信重的管事都不如,就更不用说府里的姑娘。这样的你,又有何德何能,跑到我这个候府长房嫡出大小姐面前充长辈呢?!” “杜芷萱,你这是数典忘祖,枉担了太后和皇后的盛赞!”钱氏的目光,仿若淬了剧毒的利箭般,一道道地往杜芷萱身上飙射而去,只恨不能立刻就将杜芷萱扎得鲜血淋漓! “任凭你舌灿如莲花,也不能抹煞我的身份!今日之事,我定要上奏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让她们明白你的本性……” 第821章 咄咄逼人钱氏怒(1) ……这?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看见杜芷萱与钱氏“杠上”的精彩剧目! 就连屋子里那些原本到处飘舞的鬼鬼们,也都纷纷用最诚实的话语,表明了自己对此番情景的震惊。 “啊啊啊……小美人帅呆了。从今往后,我就是小美人身旁最忠诚的守卫,小美人让我往东绝不往西,愿为小美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嗷嗷嗷……果然,能被女神看中的小美人,就是不同凡响!” “这样强大自信,威武霸气的小美人,真的是我的菜啊!” “杂种滚开!竟敢如此玷污我们小美人,我这就来给你松松皮!” “嗷嗷……别打脸!我只是表达对小美人最高的崇拜,没有其它的意思!我这颗心,早就交给了翠花呢!” “揍的就是你!” …… 一瞬间,尸横遍野,满地狼藉。 就在此时,一道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就没有觉得,今天的小美人有些不对劲吗?” “哪有不对劲?老李头,你都死了一千年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让人闻风丧胆的先锋小将了!” “甭说一千年,哪怕再过一万年,我的这种本能,也绝不会有任何的褪化!” “老李头说的有点道理,你们不觉得,以前小美人绝对不会正面对上钱氏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以前小美人只是在背后阴人,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与钱氏杠上!” “说你们蠢就真的蠢,如今小美人身份可不同了。不论是钱氏,还是老夫人,都能彻底撕虏开来,毫无所惧。” “这算不算是所谓的‘侍宠而娇’啊?”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嫁给秦王,让秦王活得像个正常人,怎么着,也应该收点利息才对啊!” …… 是呀,她就是“侍宠而娇”了,怎么样? 杜芷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面的图案,嘴角微勾,一脸的淡然。 哪怕穿越而来,有着远胜大梁本土姑娘的抗压能力,但,这四年来,勇诚候府一众人,尤其是钱氏对她的算计和陷害,都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碾转反侧,孤夜难眠。 “忧虑、熬夜和压力”等情绪,最会于无声无息中败坏一个人的身体。尤其,过往那四年里,她还正处于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呢! 往常,碍于诸多缘由,面对钱氏的打压和坑害举动,她不能真刀实枪地上阵,与钱氏撕虏开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你当年和父亲,母亲之间的爱恨纠葛,谁对谁错,自有世人评判。” “这些年来,父亲待你的深重情意,世人皆知。若这样的独宠,搁在其它人身上,定会做一个端庄贤淑,独当一面的宗妇。” “可,你又是如何回报父亲这片心意的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院门处,眼底的深意一闪而逝,快得连那些四处飘舞的鬼鬼们都没察觉到,就更不用说,因为杜芷萱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而气得大脑冲血,满脸愤慨和恼怒的钱氏了。 “该不会,到现在,你依然以为,你对后院姨娘侍妾动的那些手脚,就真将父亲瞒得死死的,没有透露丝毫风声吧?” 坐于上首的老夫人,捻动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心思转了转,目光森冷地看了眼脸色突然惨白起来的钱氏,眉头微皱:“萱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万没料到,杜芷萱竟特意挑在今天,将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若换了其它时候,她定会想方设法地“粉饰太平”,眼下,哪怕为了继续保住那“慈祥和蔼”的名声,不令外人在“勇诚候府事发”后猜疑到她身上,她也要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这种算计杜芷萱与钱氏撕破脸皮后,借杜芷萱的“秦王妃”身份之势,将钱氏彻底碾压下去,让钱氏再也无法翻身的计划,竟又被迫再次搁浅的感觉,真得让人很心塞。 倒是可惜了这一出妙计! …… “祖母,你不觉得,向来枝繁叶茂的候府,到了我们这一代就略有些单薄了吗?”杜芷萱并未正面回答老夫人的问话,而是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滋润了下那略有些干涸的喉咙,心里却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无论哪家的“老封君”,都会特别关注子嗣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家族的绵延兴旺。 偏生,到了老夫人这儿,在钱氏刚入府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将管家权交了出去,自个儿则躲在梨香院里,做出一幅“吃斋念佛”不再管事的活菩萨模样。 可,事实上呢? …… “钱氏,你老实交待,这些年,老大房里再也没有一儿半女出生,是不是你对那些姨娘侍妾动了手脚?!” 钱氏心里恼恨不已,只觉得杜芷萱这丫头,和她那早死的母亲一样,都是自己的克星!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因“一时心软”之故,而放过杜芷萱! “母亲,儿媳冤枉啊!” 这种事,哪怕是真的,也不能认罪!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三房王氏就猛地惊呼一声,看向钱氏的目光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怨不得,自大嫂嫁入候府后,我就时常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竟如此!” 可不,候府长房这一脉,不论是大姑娘杜莜,四姑娘杜芷萱,还是因贪婪荣华富贵而枉送了性命的七姑娘杜萍,都是钱氏嫁入候府之前就已出生的。 而,唯一的九姑娘杜芷薇,则是钱氏嫁入候府之前就怀上的。 是的! 哪怕钱氏和杜尚书两人再如何地隐瞒遮掩,但,对老夫人这些长年累月浸莹在后宅争斗中的女人来说,钱氏那所谓的“早产”,不过是掩饰嫁人前就爬上了姐夫的床,并怀有身孕这等事的手段! 第822章 咄咄逼人钱氏怒(2) “钱氏,在你嫁入候府之前,老大的身子一直很好。” 老夫人的声音冷漠如冰,看向钱氏的目光也不带丝毫温度,就仿若看一个无足轻重的死人似的。 与其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倒不如说老夫人心里很是厌烦钱氏这等在自己眼皮子下蹦跶不休的臭虫,已打定主意利用这次机会,将钱氏狠狠地摁死在泥土里! “母亲,儿媳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勇诚候府的事情!”钱氏只觉得自己犹如被大型猛兽给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手脚更是连跑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般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那儿,时不时还瑟瑟发抖一番。 “你嫡姐尚在时,长房三年内,就有三位姑娘出生。”老夫人仿若未曾看见钱氏那大汗淋漓,面容惨白的受惊过度模样似的,“而,自你嫁入候府起,长房就再也没有任何喜讯!” “这件事,你又打算如何解释?”说到这儿时,老夫人嘴角轻扯出一抹嘲讽的神情来,“可别告诉我,老大真心宠爱你,哪怕明知你早已不能生育,却依然任由你对后院的姨娘侍妾动手,让她们无法在你眼皮子下再生出个一儿半女来!” 倘若,就此认输,也就不会是能成功“诱哄”将军府一众几十年,并成功坑到了钱涵梦和杜芷萱这对母亲的钱氏了! 就如此刻,钱氏就慢慢地说道:“母亲,早在父亲去世之前,就已经上折请封老爷爵位。偏偏,直到现在,老爷的爵位依然杳无音讯。” “大梁律法有云:袭爵人家,立嫡立长,倘若嫡长皆无,才能上折奏请陛下,请求过继嗣子。” “可,过继而来的嗣子,谁敢肯定他是真正人品端方的君子,而不是包藏祸心的小人?”说到这儿时,钱氏还仿若无意地瞥了眼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眼底的嘲讽和讥诮一闪而逝。 真当她不明白二房和三房的想法呢? 不论是庶出二房嫡子,如今已12岁的杜辰逸,抑或是嫡出三房庶子,如今已10岁的杜霖,都不能将候府的爵位夺走!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醒悟的时间太晚,不然,就连这两个孩子,也不能出生! “这世间,多的是抱养庶子,悉心教养,过着‘儿孙孝顺’生活的老封君!” “钱氏,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掩饰你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心虚!”老夫人并没有再继续与钱氏争辩的打算,反正,如今,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该由特定的人来安排。 “老大,你觉得呢?” 大老爷?! 一瞬间,就连屋内正低头抹泪的钱氏也都愣怔住了,下意识地抬头,往门口方向望去。 …… 十月的盛京,已下过好几场雪,蔚蓝明亮的天空,早已被层层厚重的浓云给覆盖住。天色晦暗,阳光全部被遮挡住,让每一个抬头望天的人都莫名地凭添了几分烦闷。 偏生,在杜芷萱出嫁前天,盛京又下了一场厚重的大雪。第二天,整个天空竟像被水洗过似的,蓝得让人心驰神往,那过往所有的浮燥烦闷的情绪,也都立刻消失。 而,今日,杜芷萱回门,依然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此刻,站在门外,沐浴在阳光里,犹如天神临世般,让人生出“俊美端方”“威仪天成”“不可亵玩”感觉的男人,正是杜尚书! “老爷?!”钱氏低低地喃语着,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眼睫快速地眨动着,将不该有的情绪全部掩没,显露出来的则是杜尚书特别喜欢的哀怜柔弱姿态:“我待你之心,日月可鉴!这些龌鹾肮脏之事,我从未做过!” 杜尚书一脸复杂地看着钱氏,褪去了最初的“爱恋”,留下的则是深深的无奈和叹息。 说到底,这些年,钱氏做的那些事情,不论是挑唆着李姨娘,与老夫人联手,令钱涵梦死于产房;抑或是生下杜芷薇后,身子受损,再也不能生育之后,就毫不犹豫地给长房所有的姨娘侍妾全部下了绝育药;再或者联手老夫人和钱诗雅两人“捧杀”了杜芷萱等等,其实,杜尚书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情谊会慢慢地褪化,哪怕杜尚书和钱氏之间的爱情“可感动天地”,也不例外。 尤其,这四年来,钱氏屡出“昏招”,又有老夫人和杜芷萱隐于幕后推波助澜,再有二房和三房的人煸风点火,长房几位姨娘落井下石,故,杜尚书对钱氏的“痴情”,早已被这般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磨平。 如今,留下的,仅仅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怨怼。 “珊儿,你真得没做过?”话落,杜尚书就愣怔住了,只因,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法收回来。 甚至,在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轻松”感觉来! 于是,钱氏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浓浓的惶恐不安和伤痛欲绝:“老爷,你不信我?!” 杜尚书微微垂眸,不敢与钱氏对视,那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却突然就落回了原地。 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借助袅袅的茶烟,遮挡住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 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分开,心思却越发地活络开来。 六姑娘杜芷菱和八姑娘杜蓉,虽不太明白在这一刻,萦绕在钱氏身上那极可怖的“死气”由何而来,但,却有志一同地选择了静默不语。 九姑娘杜芷薇脸色剧变,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拽成拳,嘴唇不停地抖动着,似想冲出去“拯救”钱氏,又似畏惧于杜尚书身上流露出来的“官威”,而驻足不前,犹豫不定。 …… 一直留意着屋内众人神情举止的杜芷萱,挑了挑眉,只觉得,往后,勇诚候府的争端只怕会越发地白热化了。 也不知,还会死多少人? 对于这一点,杜芷萱心里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更没有不该出现的怜悯和同情。 这世间,本就是“种何因,就得何果”。勇诚候府众人的算计和坑害之仇,她没主动出手讨要就已是心善了。难不成,还能祈求她出手拯救勇诚候府一众人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823章 为真爱力挽狂澜(1) 倒底是年少时最为纯粹的爱恋,哪怕,如今已事过境迁,人事皆非,再次回忆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美好,对比眼下钱氏这幅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的伤痛欲绝模样,依然让杜尚书下意识地心软几分。 “我自是信你的。” 话落,杜尚书就移开目光,垂下头来,眼底的痛苦和难堪一闪而逝:“母亲,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老爷!” “老大!” 在这一刻,老夫人和钱氏异口同声地唤道,两人的神情都是那般的焦急和震怒。 但,对拥有“地狱之王”系统,能号令无数鬼鬼帮忙的杜芷萱来说,哪怕两人眼底的情绪转变再快,她依然看了个清清楚楚! 若说老夫人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嘲讽和讥诮,那么,钱氏的眼底则满是欢喜和愉悦。 虽然,屋子里其他人的观察力不那么强悍,但,在这一刻,经历大悲大痛,大惊大怒的钱氏,即便有着让人敬畏的心机谋算,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来。 这样的情绪,正因杜尚书这种全心全意的爱怜和呵护而起,对屋子里其它人的刺激颇大。尤其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这两位一贯看钱氏不顺眼的妯娌,还真不吝于在她们心口上撒盐! 老夫人恶狠狠地看着钱氏,一幅择人欲嗜的模样,心里却满意欢喜不已,只觉得勇诚候府败落的那一日已不远! “老大,你是候府继承人,为官多年,应当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能讲。” 这世间,哪怕骨肉血亲,也都不能掏心挖肺。尤其是勇诚候府这种内斗特别严重的家族,言行举止稍有出格之处,就会被旁人抓住把柄,不顾同宗族相处多年培养出来的情谊,而毫不犹豫地下狠手算计利用。 “母亲,当年,你曾告诫我——人无信,不立足。”杜尚书抬头,静静地回望着老夫人,“这些年,珊儿为我,已做的够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珊儿继续背负这一切。” “当年,我原本与珊儿相爱,若非……”杜尚书轻叹了口气,倒底是顾及杜芷萱这个颇得太后欢心,更得秦王爱重的姑娘还在场,而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只是,屋子里其它人,却仿若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地看向杜芷萱,就指望能在同样幸福得让她们羡慕嫉妒恨的杜芷萱身上窥到深重的绝望。 可惜,出乎他们预料之外,杜芷萱一脸的淡然,仿若那颠倒是非黑白的人,并非她的亲生父亲似的!而那又被泼了脏水的人,也并非她那早逝的母亲似的! 倘若,杜芷萱拥有“读心术”,知晓他们心里的想法,只怕会冷笑连连。 就如老夫人之前所说,过往发生的事情,并非杜尚书和钱氏两人“舌灿如莲花”就能翻案的! “我这身子,原本就是一桩意外而……”杜尚书再次迟疑起来,甭说他这样一个土生土长,受着最纯粹“天地君亲师”儒家教养长大的古代人了,就连生活在科技爆炸年代的现代人,都没有几个人能在一众亲人面前,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的“不行”! ——“头可断,血可流”,这等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事情,怎能轻易就吐露出来?! 尤其,还有一众小辈和下人。 由此可见,杜尚书待钱氏,确实是“真爱”!不然,岂会将自己的伤痛坦露于阳光下,以避免有任何“掩耳盗铃”“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之类的传言出现! 甚至,只怕,杜尚书还准备利用屋子里侍候的下人,将这些消息传扬开来,以从某方面来说,达到“自污”的目的。 而,能让杜尚书这样一个精明理智的候府继承人,做出这等仿若脑子有坑的决定…… 一瞬间,杜芷萱心里就浮现诸多想法。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将这些猜测抛到一旁,专心看戏了。 ……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在杜芷萱看来,不论做事,抑或是说话,均如此。 就如此刻,迟疑了会的杜尚书,就再次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理智状态,不慌不忙地说道:“外面那些人,只知我宠爱珊儿,觉得珊儿上辈子不知烧了多少柱高香,才能修得这样的福分。” “但,在我看来,遇见珊儿,娶珊儿为妻,才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若非珊儿,只怕,如今,外面早已传遍了各类与我有关的流言蜚语,就连御史也会找上我……” “那么,我又如何能在短短十多年里,就由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一跃成为掌管兵部大权的尚书?!” “为了候府,为了我,珊儿牺牲了自己的名声,却并不能得到大家的谅解!” “这,让我如何忍心?!”杜尚书冲泪眼朦胧,嘴唇翕动不已,却根本插不了话,只能用满满的无奈和忧伤,痛苦和伤感目光看着自己的钱氏笑了笑,声音变得越发地温柔起来。 “珊儿,过去那些年,我未能站出来保护你。从今以后,我将挺直胸膛,站在你身旁守护你!” “寸步不让!” 最后这句话,杜尚书是特意压低了声音,并将自己为官多年养出来的威势全部放出来,成功地令屋子里众人纷纷垂下头来,不敢再用诡异莫测的目光看钱氏,更不止一人心里对自己最初的计划犹豫不定起来。 “老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老夫人慢慢地说道,看向钱氏的目光却犹如淬了毒般,连一众围观的旁人都生出不敢与之对抗的感觉,就更不用说正确承受这一切的钱氏了,那更是差点腿脚一软,就如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了。 幸而,关键时刻,杜尚书微移几步,挡在了钱氏面前。不然,如今,可就真有好戏看了! “母亲,请你体谅!”杜尚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一切,原本就是我之过,如今,只不过是拨乱反正。” ****** 感谢以下几位童鞋投的月票: vhjdeaxkojg1;书友1606030024339701;羅剎2;zq青黛1;老萌萌1;隆西1;白谨凉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824章 为真爱力挽狂澜(2) “若我不体谅呢?!” 老夫人面容铁青,胸口急剧地耸动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你是不是就准备将此事抖漏出来?!” “儿子不敢。” 杜尚书低声回道,心里却不知是悲是痛,是喜是忧,总归,无比的复杂。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在这一刻,他竟莫名地舒了口气。 仿若,那块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被挪走了,又仿若这些年来,一直困扰他的事情,终于谋求到了一个解决的法子似的。 ——与其放任腐肉糜烂,倒不如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姿态,将这团烂肉给挖出来。 如此,才能期盼有“痊愈”的可能! …… 老夫人的面容忽黑忽红,掐按着矮桌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怖的青白之色,瞪视着钱氏的目光,犹如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择人欲嗜”! “老大,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你,给我们勇诚候府带来多大的影响?你就真那般宠爱钱氏,愿意为了钱氏,而担上这样的罪过?!” 杜尚书沉默以对,脸上流露出来的坚决之色,却清楚地显露出他的想法。 “你……这个不孝子!” 最终,老夫人还是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所有的主子,纷纷垂眸,做出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所有未来得及离开的下人,则纷纷惨白着一张脸,满腹的绝望和苦涩。 大梁“以孝治国”,想也知道,好名声对当官之人的重要性! 尤其,截止目前为止,杜尚书的爵位折子,还被皇帝扣押着。 丢官事小,没了爵位,才是大事! 毕竟,对勇诚候府这样的勋贵人家来说,子嗣出息,自己挣得一份前程,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没了老祖宗拼命挣来的爵位,那可真是“败家子”这样的字眼都不能形容的! …… 为了避免这样的消息传扬开去,令勇诚候府沦落为盛京世家贵族圈子里的笑料,也为了避免勇诚候府被皇帝盯上,也只有将这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部打杀发卖了。 哪怕这些下人是老夫人颇为信任和依重的,也不例外。 …… 梨香院里,老夫人正捂着胸口,一个劲地叫嚷着要将钱氏这等“祸乱家族”的“狐狸精”给打杀了,前院被杜尚书匆忙间“丢下来”的秦王,则捧着茶杯,静静品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若有那知他颇深的人见了,就会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抹不能忽略掉的“兴味”! “兄弟姐妹们,梨香院可热闹了!有没有人要与我一同去看戏啊?!”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伙人怼小美人,却被小美人轻松反击的剧目!” “正是,要我说,候府这些人也是‘吃饱了闲的’,明知不是小美人的对手,偏要屡屡与小美人杠上!” …… “这次,你们就说错了!我告诉你们吧,如今,梨香院正上演大老爷‘一怒为红颜’的精彩剧目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大老爷本就将钱氏当成‘真爱’,不然,岂能任由钱氏在候府作威作福,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呢?!” “难得阳光明媚,虽然不能到外面晒晒,却也可以躲在这儿欣赏下蓝天白云啊!” …… “那你们知道,大老爷为了保下钱氏,竟于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不行’这桩事吗?” “卧槽?竟有此事?!” “真不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奇葩’?简直彻底抵达颠覆了我的‘三观’!” “这样精彩的剧目,我能用来佐料整十年,必需近距离围观!” “等等,同去!” …… 一瞬间,院子里那些胡乱飘舞的鬼鬼们,犹如身后有“判官”追赶似的,一窝蜂地逃窜,不对,姿态潇洒地离开了。 整个院子,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没有了那些烦燥的声音,秦王微不可察地轻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终于得到解放的同时,心里却再次浮现一抹担忧。 “也不知萱儿……”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虽然,秦王也知道,能号令众鬼的杜芷萱,从某方面来说,可谓是“无所不能”,根本就不会被勇诚候府内宅妇人使出来的一些阴私手段给坑害到。 但,真正爱上一个人后,就没办法“理性”地分析看待一件事。 “我怎么觉得,‘面瘫秦’这小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这不是废话呢?小美人可是在梨香院受苦受难,‘面瘫秦’怎能不担忧?” “听你这么说,难不成,‘面瘫秦’在思索着,如何快速搞垮勇诚候府?” “卧槽,这也太凶残了!” …… 不知何时,又有几只鬼鬼凑了上来,围着秦王转了好几圈后,竟然还有蠢萌的鬼鬼,特意飘到秦王脑袋上,叉着腰放声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也能‘拳打贪官污吏,脚踢宗室亲王’!简直是整个鬼生都完美了!” “快让开,我也要试试!” …… 这,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我发火之前,滚远点!” 正蹦跶欢快的蠢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诧异和疑惑。 就有一只恰好飘到秦王面前,与秦王正面相对的蠢鬼,做出一个萌萌哒的表情,反手指着自己:“你在对我说话?” 秦王这才轻扯嘴角,露出一抹不论是在人,还是在鬼眼里都特别诡异可怕的笑容:“知道,就滚!” “我了个大槽!” “兄弟姐妹们,出大事了!” “‘面瘫秦’能看见我们了!” …… 一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剩下的几只鬼也悄然消失。 …… 而,秦王开了“阴阳眼”,能看见鬼鬼,并能与鬼鬼自如交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勇诚候府。只令一众“好奇心”特别旺盛的鬼鬼们,轮流从梨香院赶到前院,近距离地围观了秦王,并与秦王对话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梨香院继续看戏。 …… 第825章 夫妻同回将军府 继勇诚候府里那“惊心动魄”“热闹纷呈”的一日后,第二日,杜芷萱就领着秦王,往将军府而来。 如昨日那般,秦王依然无视了那诸多调侃吐槽的鬼鬼们,赖到了马车里。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还不快滚下来!” 秦王那搂着杜芷萱的手臂微微一紧,还来不及阻止杜芷萱掀帘子的举动,就对上了一双正虎视眈眈地瞪视着自己的——黑眼圈。 这位,正是带着将军府一拨小崽子们,动不动就给秦王套麻袋的钱将军! 自杜芷萱出嫁那天起,钱将军就未能睡个好觉,每日里都忧心忡忡,神思不守。 不是担忧杜芷萱的“福星”命格失灵,令好端端的一门喜事变成丧事,就是担忧杜芷萱虽熬过了洞房花烛夜,却也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娴熟地抵御秦王身上“煞气”的侵袭而暴病在床……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令钱将军无法接受的是盛京私下里流传盛广的赌局——杜芷萱这位秦王妃,还能活多久! 这桩赌局中,参与人数众多,属于“法不责众”的典型,让明知后面有人搞鬼的将军府一众人也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好生回报这些心怀不轨之徒一番,才又继续盼望着杜芷萱回将军府省亲那一日的到来。 至于勇诚候府也参了一脚这件事? 却是并不被将军府放在眼里,记在心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勇诚候府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和他们明目张胆地计较,不过是落了自己身份。 ——待到有人出手之后,他们再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不仅能博个不对“昔日姻亲出手,人品端方”之类的赞赏,还能暗搓搓地一报前仇呢! 当然,这也和杜芷萱身上还流着勇诚候府血液,归根就底,勇诚候府依然是她的娘家这样的世俗看法有关。 …… 此刻,眼见跳下车的狼崽子一脸春风得意,神采飞扬,显得越发地俊美起来,钱将军就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越发地看秦王不顺眼起来。 待到瞧见秦王竟微微弯腰,将杜芷萱从马车里搀扶出来的模样后,钱将军才觉得心里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 无论如何,单单秦王待杜芷萱这番“愈加爱重”之心,就值当他老人家高看一眼。 更不用说,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杜芷萱面容红润,笑容明媚灿烂,浑身都洋溢着一种令人艳羡的“幸福”味道,瞧着就知道这段时间里过得极好。 于是,钱将军满腹的郁气和担忧,又减弱了几分。 “走罢!”钱将军一甩衣袖,姿态潇洒,眼角余光却留意着身后那紧紧搂着杜芷萱腰身,一幅关切呵护模样的秦王,耳朵更是下意识地竖起来,就怕漏听了一句关键之词。 待闻听秦王满嘴间,尽是对将军府一众人的夸赞之词,言行举止间,全然不见昨日被勇诚候府那般“招待”的愤懑和怨怼之色,钱将军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地,看向秦王和杜芷萱那相依相偎的身影,也不像最开始那般郁闷和抓狂了。 虽有些奇怪,随着离安平郡主和钱将军这两位居住的荣寿院方向越近,路两旁随处飘舞的鬼鬼就越少,及至到了荣寿院院门口,竟干净得不见一丝半缕的鬼影,但,秦王依然将这抹“不可告外人”的好奇掩下来。 “萱儿,待会,我来接你。” 这般依依不舍,恨不能直接跟随到荣寿院里的模样,落在钱将军眼里,却是让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翻个“白眼”的**。 “跟我走!”真当这是勇诚候府那个必需处处提防戒备,才能免于无辜踩坑的“狼虎之地”呢?! 真真是没眼力见! 由此可见,外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秦王“性情孤傲”“为人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俗物”之类的评价,还真太正确了! 不过,这等本不该诞生于皇室子弟身上的“直爽无伪”特性,却让钱将军很是欢喜,并将自己心底最深处那抹担忧和忐忑情绪也掐灭了。 ——一切,只因,这样的秦王,才是杜芷萱能拿捏得住的! 不然,换一个真正接受皇室精英教育的来与杜芷萱对上,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而,一旦夫妻之间竟到了要“互相算计”的程度,那么,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维续的必要性呢?! …… 荣寿院 “外婆~”杜芷萱一个“乳燕投怀”的姿势,就扑到了安平郡主怀里,并轻门熟路地找了个极舒坦的位置,顺势轻轻蹭了蹭后,才微微抬头,甜甜地唤道。 “怎么嫁人后,还越发地孩子气了呢?”安平郡主轻轻地抚摸着杜芷萱的头发,只觉得整颗心都仿若化成了水般,将这几日里滋生出来的忐忑担忧等情绪彻底湮没。 说到底,杜芷萱是安平郡主最最嫡亲的外孙女,是安平郡主那早逝嫡女唯一存活于这世间的血脉,又岂会不担忧呢? 哪怕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安平郡主等人知晓秦王“煞星”临世的身份,不会给“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也不例外。 如今,眼见杜芷萱面色红润,浑身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才不着痕迹地轻舒了口气,那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只是,即便如此,安平郡主依然要亲口一问:“萱儿,王爷待你可好?” “极好。”杜芷萱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方才在院外,他是被外公给拖到前院去的呢!” “这是好事。”做为“过来人”,安平郡主微微颌首,眼角眉梢间满满的欣慰和欢喜。 “只是,如今,你们真正住在一起过日子,生活中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你这丫头性子看似温婉柔和,实则最是孤傲容不得人,可千万别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与王爷生出嫌隙,让外人钻了空子。” “外婆,我懂的。”杜芷萱眨巴着眼睛,笑盈盈地应承下来。 哪怕,这些话,其实,在婚前,安平郡主就已经说过一遍了,但,这样的关心,依然令杜芷萱觉得自己犹如泡在温泉里似的,丝丝缕缕的暖意袭上心房。 ——需知,这世间,唯有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亲人,才会这般地耗费口舌! 第826章 夫妻同回将军府(2) “王爷府里,可是真的没有丫环婆子侍候?” 这,却是因为安平郡主担忧能抵御秦王身上“煞气”侵袭的丫环婆子,在秦王心里的地位,绝对远胜过那些同样侍候的性别为男的小厮管事们! 而,往往,这样的丫环婆子,才最容易拿捏着自己的身份而“生事”。 比如说,生出“攀龙附凤”之心。 再比如说,将架子摆得比谁都高,挤兑未来的当家主母。 …… 往往,世家勋贵子弟身旁,就真少不了这样的丫环婆子。 那些心思澄澈明净的人,不待这些丫环婆子生事,就会拿出相应的解决办法。而,那些耳根子极软,意志力不坚定,轻易就被人拿捏住“软肋”的,就会被这些人的存在给离间了夫妻情份。 后宅之乱,往往因此而起。 “当然!”杜芷萱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那府里,就是典型的‘阳盛阴衰’!” 虽然,杜芷萱穿越到大梁才四年,但,因着诸多爱好“八卦”“吐槽”的鬼鬼之故,对世家勋贵后院的了解,可谓是比只听令于皇帝的暗卫们还要清楚详细! 是故,安平郡主才起了个头,她就立刻明白了安平郡主的话外之意。 “就连我带过去的丫环婆子,平日里,也都不敢靠近阿瑜。” 当然,并非害怕秦王身上那不知是否被“驯服”的煞气侵袭,从而平白无故地丢了小命。而是秦王特别地“小心眼”,只要见着她们,就会用阴恻恻的目光打量着,似在思索着应该如何将她们“卖个”好价钱似的。 让人每每回想起来,就觉得慎得慌啊! “这就好。” 虽然,安平郡主也相信以杜芷萱的“驭下之术”,绝不会让这些丫环在自己眼皮子下“坏事”。但,“人心易变”,谁敢肯定,这些年轻貌美,自持颇有些才情,更因为侍候杜芷萱多年而被养出了些“心高气傲”姿态的丫环,会否生出“爬床”的心思呢?! “只是,你既已谋到了一桩良缘,自也该为那些忠心耿耿的丫环考虑一二,才是。” 这样的处事手段,谁也挑不出丝毫的错漏。 …… 从将军府离开的时候,安平郡主“神神秘秘”地塞了一个小包袱给杜芷萱,还一连再地叮嘱杜芷萱:“务必要一个人看”。 “萱儿,外婆给了你什么?”一上马车,秦王就佯装漫不经心,实则难掩满腹酸溜溜情绪地问道。 “外婆说了,只给我一人看。”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阿瑜,你知道,我最是‘乖巧听话’。”所以,就甭指望她会“阳奉阴违”,将这个小包袱里的东西与秦王“共享”啦! “萱儿,咱们是一家人。”秦王凑近杜芷萱,搂着杜芷萱的腰身,并特意将脑袋依靠在杜芷萱的肩膀上,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委屈和郁闷等情绪,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本是一家人,理当坦诚相待,相亲相爱,才是上策”了。 哪怕,这是秦王难得一见的“卖萌”举动,杜芷萱也按奈住那“蠢蠢欲动”的小心脏,义正言词地说道:“但是,这是我和外婆之间的小秘密,不适合告诉你呀!” “真得不行吗?就只透露一点点……”说到这儿时,秦王还特意举着小指头比划着,以实际行动告诉杜芷萱,他想要的不多,只是一点点而已。 不待杜芷萱答话,一众鬼鬼们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卧槽!简直是瞎了我这双钛合金鬼眼!” “谁能想得到,有朝一日,‘面瘫秦’竟也会做出这番姿态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止小儿夜啼’的‘煞神’还想装柔弱,真是‘活久见’!” “面瘫你是先帝的儿子,太后最疼宠的幼子,皇帝当儿子般养大的胞弟,有点尊严好不好?……”这货还没说完,就被众鬼给踹了出去,乍不及防之下,骨碌碌滚到了天的另一边。 等到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再探向前方时,视线里却早已不见了杜芷萱和秦王乘坐的马车身影。 万般无奈之下,这只“蠢鬼”只能悲哀地长叹了口气:“不作,不就死啊!” …… “萱儿……”秦王毫不犹豫地无视了众多蠢鬼,只是眼含祈求和期盼地看着杜芷萱,就指望着能激起杜芷萱心里一星半点的同情和怜悯之情。 哪怕,这样的行为,严格说来,算得上是“出卖美色”,那又如何? 总归,只要有用,即可。 “阿瑜,人要言之有信。”杜芷萱摊手,耸肩,眼珠转动间,就有淡淡的狡黠**诈之意流泻出来,“要不,下次,你与外婆求求?” “只要外婆同意了,我立刻就将一切对你坦白。” “这么点小事,怎可劳烦外婆呢!”秦王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眸里的无辜和委屈之情快要将他整个人给淹没了。 想也知道,这件事,抖漏开来,他又会被将军府一众男丁套多少次“麻袋”! 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倒底没忍心戳破秦王的“谎言”,转移话题,问道:“今儿个,在外头,与外公,舅舅和表哥们说了什么?” “我与外公说,往后,王府后院只有我俩,不会再有任何不该出现的婆子小厮。”说到这儿时,秦王竟又换上了一种期盼中混合着淡淡希望的神情,“萱儿,有没有觉得,你身旁那些侍候的丫环年纪都大了,很该放出去了? “你又想做什么?!”杜芷萱只觉得,眼前这家伙的心眼,绝对比针尖还要小,那“占有欲”,更是无数个皇室子弟加起来,也达不到他一半! “当年,我曾隐瞒着身份,奔赴边疆。”秦王组织了下语言,慢慢地说道,“在那儿,我认识了许多助我颇多的兄弟和战友。” “如今,他们中大部份人还驻扎在边疆。”说到这儿时,秦王轻叹了口气,道:“边疆苦寒,男多女少,十个将士中,只有两三个娶了媳妇。” “如今,我日思夜想,终于将你娶回了家。往后,寒冷寂寥的季节里,再也不用担心长夜漫漫,孤苦凄凉。” 第827章 闲话家常欲嫁女 “可,一想起我那些依然在边疆受苦受冻,内心茫然惶恐不安的兄弟和战友,我这颗心,就犹如被人用刀子捅了个大洞似的,冷风呼啦啦地倒灌进去,将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冻住了。” …… “所以呢?!”杜芷萱挑了挑眉,只觉得秦王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在自己心里的“下限”! 这样的小心眼! 这样的占有欲! 啧! “我觉着,不如,这几天,就由你出面,组织一场大型‘相亲宴’?让这些曾助我颇多的战友和兄弟,也能早早娶一房媳妇儿,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团圆年?” 如此,也算是“一箭双雕”,不,不对,应该说是“一劳永逸”。 ——不仅解决了那些时刻摩拳擦掌,欲与自己抢夺杜芷萱注意力的丫环,还能替杜芷萱在自己下属心里刷一拨“好感值”! 杜芷萱微微偏头,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虽然世人总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但,真正有些根基的家族,却宁愿娶一个略有见识的平民女或商户女为妻,也不愿意娶一个“婢女”。 哪怕,这位“婢女”曾是颇得国公候府老封君信任和依重的大丫环,更是被当作“副小姐”般娇惯着养大的,平日里仅仅只需陪着老夫人说话解闷,一应饮食起居也有小丫环侍候,但,总归到底,依然曾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 不仅仅自己出去交友应酬,会遭来旁人的针贬和嗤笑,就连自家夫人,也不能顺利地打入“贵夫人圈子”。 唯一将“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这句话奉为金玉名言的,也就只有那些真正没有根基的贫家子弟,欲通过娶这样一位女子为妻,从而给自己找一个“后台”! 而,能与秦王相交,并被秦王当成兄弟和战友的,就算真有那么些寒门子弟,却也是少之又少。 “你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秦王举起右手,竖着三根指头。 “瞎说什么呢?!”杜芷萱忙不迭地掩住秦王的嘴,嗔怪地说道:“我何时说过不信你?只是,这件事,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办事,你放心。”一边说着话的同时,秦王还伸出舌头,轻舔了下杜芷萱的手心,那幅诞着一张脸,装出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真真是闪瞎了一众跟随着马车前行的鬼鬼们! “登徒子!”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却因手心里传来的麻痒触感,而让她那斜飞的凤眼凭生出一股妩媚风姿,只令秦王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吻上了那不停诱惑着自己品尝的粉嫩樱唇。 “萱儿,我最爱你了!” …… 可惜,很快,秦王就明白何为“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这句话的真谛了。 “书房?!”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才回到王府,正准备搂着杜芷萱“亲香”一通,以排解在将军府里受到的打击和酸楚情绪的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双狭长的眼眸也瞪得溜圆。 “萱儿,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将我撵到书房里去睡吗?”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媳妇儿娶回家,如今,才刚刚吃到嘴里,就要被赶去书房“面壁”,这感觉除了“心酸”两字外,已无法形容! “我反悔了。”杜芷萱微抬下巴,一脸的“本该如此”模样。 “这不太好。”秦王只觉得心尖痒痒的,这样的杜芷萱,让他真得“把持”不住啊! 所以,往常,他怎么能信誓旦旦地与人打赌,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能处变不惊呢?! 果然,年少的无知,就奠定了如今的苦楚。 “有何不好?”杜芷萱轻飘飘地说道,“所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又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说法,你还不明白?” “这所谓的诺言,对我们这样的小女人来说,那是想遵循就遵循,不想遵循的时候,就能毫不犹豫地反悔。” “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大女人’啊!”说到这儿时,秦王敏锐地察觉到了从杜芷萱身上流露出来的一种“被人认同和肯定”的愉悦和欢喜情绪,不由得心神大定,继续补充道:“咱们王府,就是由你来当家作主的。” “故,在世人眼里,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杜芷萱给了秦王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就走到梳妆镜前。却只是坐在那儿,并未动手拆卸钗环。 秦王犹如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一般,巴巴地凑上前去:“萱儿,我来!” 瀑布般的黑发倾泄而下,只令秦王忍不住拿手指轻轻捋动着,嘴里也赞道:“萱儿,你的头发真漂亮。” “我就不漂亮了?”杜芷萱轻轻转身,似笑非笑地瞧着秦王,那乌黑顺滑的发丝,在秦王手里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又落回了杜芷萱肩膀处。 “在我心里,你是这世间最最漂亮的姑娘。”早就点亮了“情话”技巧的秦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甜言蜜语。 “就知道哄我开心。”话虽如此,但,由杜芷萱那轻翘的唇角,飞扬的眉目间,也能瞧出她心里确实很欢喜。 这世间,唯有一个男人真正在意那个女人时,才会煞费苦心地“哄”着她。 更何况,以杜芷萱对秦王的了解,这个以“冷漠寡淡”性情伪装自己“满腹黑水”的家伙,若不是真心喜爱她,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只觉得如今的自己,得到秦王这样一个“真心人”,还真是上辈子不知烧了多少柱高香,又拜了多少座庙宇,才修来这样的“福份”! 人,得惜福。 “既然这样,书房就不用去了。” 话落,杜芷萱就被秦王抱了个满怀,那犹如巨石般坚硬的双臂,只勒得她的身体隐隐作痛,嘴里更是差点就没喘过气来! “放开!” 无论穿越前后,杜芷萱都不会是一个为了旁人而委屈自己的姑娘,更不用说,穿越到大梁后,备受亲人疼宠和呵护的她,早就被养成了一个“傲娇”小公主的性情。 于是,此刻,杜芷萱就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秦王腰侧那块嫩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第828章 拒睡书房秦王怨 听到耳旁传来的那不再刻意压抑的“痛呼”声,杜芷萱的手指才顺着秦王腰侧的嫩肉,一直滑行到胸口处。 秦王只觉得杜芷萱的手指犹如带上了魔力般,游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他生出一种自己仿若被火烤灼着的感觉,心底最深处却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兴奋和激动之情。 “萱儿……” “嗯?!”杜芷萱瞥了眼秦王那眼冒“绿光”,犹如饿了多少年未曾吃饱过饭的恶狼模样,只觉得那好不容易才舒缓了一些的身子再次泛疼起来,不由得以手指化剑,重重地点击着秦王的胸口,带上了一丝杀气地阴恻恻威胁道:“你准备食言?” 她会说,方才,她就是故意的吗?! ——为的,就是报秦王那差点就将她“勒死”之仇! “唔!”秦王那双狭长的双眼瞪到最大,指望着杜芷萱能看见他眼底的委屈和无助,“萱儿,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生儿子,好多好多儿子吗?” 儿子能是想生,就能随便生出来,还一生就好多好多的吗?! 杜芷萱一言不发地瞪视着秦王,发挥出以往很少用到的“用目光杀死人”的技巧。 “萱儿。”秦王轻声地唤着,将手指放到杜芷萱手心里,让她感受自己指尖传来的那股清冷的感觉,可怜兮兮地说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年的体质竟莫名变得有些寒凉起来。” “夏日里倒还好,一到冬日,哪怕盖十床棉被,我也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意,从空气中侵袭到身体里,只将我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就连呼出来的气体也都能变化冰柱。” “……所以,你是将我当成了‘大暖炉’?”杜芷萱简直不敢相信,秦王竟能做出这等“睁眼说瞎话”之事来! 瞧瞧,这能在短短时间里,就将一坨冰块融化成水的热度,竟还敢说“体寒”,让那些真正体寒虚弱之人,可该怎么办?! “怎么会?!”秦王摇摇头,一脸哀凄地说道,“只是,长夜漫漫,一人难以独眠。” 杜芷萱把玩着秦王的手指,感受着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久久的沉默起来。 即便如此,她也能瞧出来,秦王确实不愿意“独处”。想必是真正地体会到了那种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说个话都无人应答的由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寒凉凄苦之意。 而,这样的感觉,在穿越前她也曾真正体会过。 故,如今,眼见秦王这样一位天潢贵渭,竟也因为所谓的“爱情”,而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不由得心尖一酸,鼻尖发涩。 “好。” “萱儿,你真好,我最爱你了!”秦王就像一只大型犬般,抱着杜芷萱的腰身可劲地“蹭”着,却并不再像之前那般没找准最佳力道,而令杜芷萱差点就憋过气去,而是以一种不令杜芷萱感觉到束缚,却又能实实在在彰显自己存在的姿态,半搂着杜芷萱的腰身。 “你放心,不得到你的同意……我就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秦王含糊地说道,眼睫眨动间,就将自己那些小心思彻底掩没,不让它们显露于杜芷萱眼皮子下,“我想每天入睡前看到的是你,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你。” 这般地甜言蜜语! 不,不对!这般地得寸进尺!! 杜芷萱撇撇嘴,心里却颇为受用,只觉得自己还真是“堕落”了,竟然会被秦王这样几句简单的话就哄得心花怒放。 只是,眼见秦王竟短短时间里,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更发出轻轻的鼾声,杜芷萱忍了又忍,倒底还是没忍住地对天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地吵,让人可该如何入眠呢? 需知,穿越前后,她都极喜静,空气中有些微动静都无法入睡啊! 尤其,这人睡着了,竟还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身,让她连翻个身,避开这烦人的“吵杂”声都不能。 …… 思绪纷纷绕绕间,就连杜芷萱自己都未料到,很快,她竟然也陷入了美妙的梦乡。 而,感受到身旁传来的那沉稳的呼吸声后,那原本“熟睡”的秦王才悄悄睁开眼睛,深情地凝视着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后,才再次阖上眼皮,和杜芷萱同入那美妙的梦乡。 ……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的身体在暖暖的被窝里扑腾了好几下,待那昏沉沉的大脑彻底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后,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笑意盎然,目光灼灼的眼眸。 呵!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杜芷萱没好气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是我的错。”秦王毫不犹豫地认错,却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方才,杜芷萱那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的模样,像极了那爱娇的猫咪般,惹得他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就扑上前肆意地揉捏一番呢! 只是,杜芷萱这难得一见的娇憨模样,却让他毫不犹豫地将心里那“蠢蠢欲动”的念头给掐灭。 反正,来日方长嘛! “何时起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并不知晓短短时间里,秦王心里就再次升腾起无数“恶念”的杜芷萱以袖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任由早早梳洗完毕的秦王忙前忙后地侍候着,摆足了“女王”的姿态。 “才起不久。”秦王将在热水里浸泡了许久的巾帕扭好,轻轻覆盖在杜芷萱脸颊上,为杜芷萱净脸,拭手,嘴里也说道,“这几日,你累着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如此,才能为自己讨来“好处”啊! 而,就在此时,院子外面传来下人走路说话的声音。很快,声音就离院门越来越近。想也知道,能在这个时候凑上前来的,除了杜芷萱带过来的那些丫环,再也不会有其它人! 尤其,那几个“自持身份不同”,就欲与他“争宠”的丫环! 就不能让他和杜芷萱安静地待着,不来打扰吗?! 真真是没眼力见的东西!合该早早嫁出去,才是! …… 第829章 姐妹下贴邀赴宴 就在秦王身上的怨念快要化为实质的时候,下一刻,脸颊上传来的温软触感,令他立刻就收敛了外放的情绪,并用一种欢喜和愉悦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萱儿。” “嗯。”杜芷萱应了声,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道:“随便帮我梳个发髻就行。” 话虽如此,但,秦王又怎能让杜芷萱顶着一头辩不出模样的发髻到处晃呢?更何况,为了杜芷萱,他可是煞费苦心地学了好几年呢! 就连那些教授技艺的嬷嬷,都称赞他“悟性极佳”“想法大胆”“颇有创造力”! 于是,很快,出现在铜镜里的,就是一个容貌俏丽,发髻繁复,恰好与身上的衣裙相映成彰,显得整个人越发地高贵典雅的妇人。 “好看吗?”倒底是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试验”,故,秦王依然有些忐忑不安。 “当然!”杜芷萱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漂亮的发髻,轻啄秦王脸颊,道:“我很喜欢。” 秦王摸着自己脸颊,傻笑地看着杜芷萱,任由杜芷萱牵着自己的手,姿态亲昵地走到门外,只觉得整个人犹如吃了神丹仙药般轻飘飘的,恨不能立刻就窜到外面,绕着演武场跑个百圈! ——有杜芷萱这样的“明示”“暗示”的举动,想必,那几个“什么蝶”,肯定就会心碎地离开! 只是,下一刻,秦王就再次眯起了双眼,轻撇嘴角,心里暗暗地念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候在门外的书蝶上前几步,行礼道:“王爷,王妃。” 秦王微微颌首,却并未正眼瞧书蝶一眼,继续保持着自己在外面面前的“孤傲冷漠”姿态。 实际上呢? 只怕,此刻,他心里已经快要被各种酸楚情绪的泡泡给淹没了吧?! …… 这般想着的同时,杜芷萱也不由得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笑意,问道:“可有什么事?” 书蝶将握在手心里的烫金贴子,呈到杜芷萱面前,道:“安王府、宁王府、三皇子府和武候王府,均遣人送来了拜贴。” 嫁入安王府为世子侧妃的原候府大姑娘杜莜,和嫁入三皇子府为侍妾的原候府三姑娘杜茉,这两位,也就罢了。不过是安王府和三皇子府欲“拉拢”秦王府,特意用世子妃和皇子妃的名义下的贴子。 赌的,不过是杜芷萱与这两位的“姐妹情谊”。 而,大婚当日,迎春楼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可早早就被各路鬼鬼引为“笑谈”,并以一种让人颇为惊叹的速度传到了杜芷萱耳里。 故,对这两位,在眼下这种情况,杜芷萱确实还愿意付出那么一份“姐妹情谊”。 不过,宁王府那位久不管事的老王妃,竟也因宁王府嫡次子媳妇,原候府四姑娘杜芷菡而给她下贴子,这后面掩藏的深意,可就惹人疑惑了。 毕竟,杜芷菡一边仗着杜芷萱为秦王妃,自己与杜芷萱为同宗族嫡亲姐妹这种更加亲近的关系,而直截了当地挑衅了宁王府一众人,一边却又对杜芷萱抱以浓重的恶意。 这种“欲利用对方,还觉得对方碍眼”的心态,哪怕杜芷萱穿越而来,看多了各路脑残和奇葩,却也愈发地生出“叹为观止”的感慨来。 至于武候王府的贴子?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之人。”杜芷萱只是瞥了眼武候王府的贴子,连翻看一眼的**都没有,就径直丢到了一旁,“也不知,哪来那样大的脸!” 不论是武候王妃,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三人狼狈为奸,一连再对她的算计和坑害,还是这三位曾逼死过原身这件事,都让杜芷萱没办法与这三人“一笑泯恩仇”。 不“痛打落水狗”,就算好的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间,有那‘知恩图报’的,也有那‘反咬一口’的‘白眼狼’,更有那没脸没皮,觉得一应错误都是旁人犯下的,自己却如那出淤泥不染的莲花般高洁的。” 秦王拿起武候王府那张贴子,随手一撕,就撕了个粉碎,并特意将这团乱糟糟,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纸屑丢到一旁迎上前来的侍卫手里,道:“你与这丫头一起去武候王府,将这张贴子还给他们。” “就说,王妃忙得很,没空搭理他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一众围观的鬼鬼们,看戏看到这儿时,再也忍不住地吐槽了。 “卧槽!果真是‘止小儿夜啼’的煞神,这软刀子一出,岂不是将武候王府的脸面都揭下来,摔到地上肆意踩踏了嘛!” “我瞧着,这等‘坑人不偿命’的法子,不像是‘面瘫秦’能想出来的。” “蠢货!真以为皇室那样龌鹾肮脏的地儿,就能养出一颗孤高性洁的苍松呢?!” “正是,要我说,秦王这是一不小心,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秉性!往后,小美人,你可得小心一些,千万别被这等‘狼子野心’的家伙给蒙骗得团团转,被他转手卖了,还笑盈盈地帮着他数钱呢!” “杂种,滚开!小美人这般聪慧精明,怎么可能上了秦王的恶当!再说了,就算小美人真得‘识人不清’,不是还有我们嘛!” “对!对!!对!!!是这个理!大不了,一纸休书,我们重新帮小美人找个更有权势,更加俊美,更加一心一意的,不就妥了!” …… “妥”你们个大头鬼!! 有那么一刻,秦王真恨不能立刻就拔出佩剑,与这群无时无刻都在“挑拨离间”的鬼鬼们大战三场了! 只可惜,就如杜芷萱见鬼的事情不能抖漏出来,以免凭白无故地遭人忌讳一般,秦王这因着杜芷萱而开天眼一事,也不能被除了杜芷萱以外的第二人知晓! 万般无奈之下,秦王只能用一种杀气腾腾的目光,慢慢地扫视过那几个蹦跶得最为欢快的鬼鬼,然后,就对眼前仿若被他刚才那外露的气势给震慑住的书蝶和侍卫冷声喝斥道:“还不速速离去,更待何时?!” “是!”侍卫立刻就明白了秦王的话外之意,遂与书蝶这位颇得杜芷萱信任和依重,更生得花容月貌,兼才华横溢的丫环迅速离开。 第830章 惊闻有孕心欢喜 待到将恨不能粘在府里,一时片刻也不愿意离开的秦王给送出府外后,杜芷萱才终于有了翻看安平郡主交付的那个小包裹的闲情逸致。 “卧槽,这是什么?《如何勾住男人的心》《论男人喜欢哪类女人》……小美人,你的外婆真强悍!” “《宅斗三十六计》《宫斗七十二般变化》《如何打压侍妾》《做个让人称颂的正室》……小美人,这些书你都拿错了,应该给候府姑娘,才对。” “还有这本,《香闺一百零八式》,这是欢好秘笈?……小美人,你外婆真开放。” “唉哟喂,最下面那个是什么?《生子秘笈》?小美人,你肚子里已经揣上包子了,现在看这个,来得及吗?” “杂种,会不会说话呢?小美人肚子里绝对是小王爷,而且,一来绝对是一打的!” 一打? 杜芷萱愣然,这真不是将她当成猪来看呢?就算是小猪仔,也不能一窝就一打,十二只吧?呸!什么“只”呢?明明是“个”,个数的个!真是被这些“蠢货”给绕晕头了! ……等等! 明明,她才成婚不过五日,这些鬼鬼怎么就这般肯定,她的肚子里已经揣上小包子了? 显然,此刻,处于极度震惊情况里的杜芷萱,也于无意识中,就将这句话给问出来了。 于是,众鬼又是一阵详尽的“科普”。 “这多正常呢!” “可不!小美人,凡人界的大夫,哪怕医术再如何高明,也得在十天半个月后,才能隐隐有所察觉。医术再差一些的,就要满一个月才能摸出来了。最次的,就是那种满了两个月,才能摸出脉象的!” “搁在我们鬼界,可就不同了!我们能从每个人身上气息的变化,而轻易窥知到这些信息!” “就比如说小美人你,往常你身上的气息很清澈,让我们鬼鬼都忍不住地靠近,再靠近。可,自从你与‘面瘫秦’大婚后,你身上的气息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杂种,滚开!与其让你继续‘瞎****尽说些有的没的,单单将重点给漏了,还不如让我们‘医毒王’出马!” …… 其实,无需鬼鬼们出声提醒,杜芷萱也想到了这一点,遂用一种期盼中混合着淡淡惶恐不安等情绪的目光看着林太医,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对。”林太医干脆利落地说道,“你肚子里,约摸有三到四个孩子。” 这,还真是典型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偏生,林太医还觉得这颗雷不太响,遂继续补充道:“如今,还是一团气体,故辩认不真切。待再过半个月,就能探明情况了。” 三个?四个……孩子?! 杜芷萱微微垂眸,轻抚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久久的沉吟不语。 说来,穿越前,她是典型的“爱无能”,连嫁人都不愿意,更不用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 而,待来到大梁,附身在这样一个被家人算计坑害得几乎快要身败名裂的姑娘身上,更未想过,能在这样一个远不如现代社会开明的封建王朝时代寻到一桩良缘。 如今,良缘有了,而,在继“为人妻”的身份后,她也将真正地体会到“为人母”的责任…… 武候王府 “这是你们王妃的意思?!” 武候王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立刻掀桌破口大骂一通的**。只是,那涨得通红的面容,瞪到最大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表明此刻的她有多么地愤怒。 “这是王爷的意思。”被秦王派来武候王府归还贴子的侍卫一脸恭谨地说道,眼角眉梢间,全然看不出任何对武候王府不敬之意。 偏生,这样的姿态,却更加令人气恼! “呵!”武候王妃冷笑一声,若非,眼前这位侍卫穿着打扮皆不凡,身上更隐隐流露出一种征战边疆多年的将士才具备的血腥杀气,瞧着就不是个普通的侍卫,她还真不会这般轻易就放过这家伙! 无论如何,“两军交锋,不斩来使”! 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怒焰的武候王妃,将目光停留在跟随侍卫而来的书蝶身上。 “这位姑娘,是在你们王妃身旁侍候的吗?若我未记错,你们王妃与我那儿媳,可是最是亲密不过的嫡亲表姐妹。” “你这般妄揣上意的行为,传扬开来,只怕外间众人会非议你的主子同时,也让人质疑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教养!” 书蝶微微垂眸,不卑不亢地说道:“劳王妃挂念,我们主子可是太后娘娘亲赞‘难得一见的好孩子’,皇后娘娘盛赞‘温婉柔美,知书识礼’。” “倘若,外间真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主子倒是能念及过往情份,对武候王府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们王爷却不是个好惹的。到时,只怕王妃求到主子面前,也不能令主子再施援手了!” “毕竟,这世间任何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四’,想必,王妃定比任何人都懂得这番道理。”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武候王妃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看向书蝶的目光如欲嗜人般狠毒:“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多谢王妃盛赞。”书蝶毫不犹豫地将武候王妃那番‘指桑骂槐’的话,听成对自己和杜芷萱这位主子的夸奖,道:“如此,奴婢也就不再继续打扰了,告辞。” 话落,不待武候王妃回话,书蝶就轻甩衣袖,翩然离开。 那潇洒轻逸的姿态,落在一直提心吊胆,肌肉紧绷,时刻提防着武候王妃暴起伤人的侍卫眼里,却是犹如带来万丈霞光的谪仙般,让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只觉得,这样的姑娘,合该早早动手娶回家门,才对! 而,落在武候王妃眼里,却令她目眦欲裂,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 ——这般地“目中无人”!果然,和杜芷萱那个丫头一样讨人厌! …… 第831章 谁被谁下了脸面(1)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样的气氛里,侍候的下人纷纷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异动,就怕稍有不慎戳到了武候王妃的软肋,从而被拖了出来,成为武候王妃泄气的对象。 那,岂不是太过冤枉呢?! 唯一不受这般肃穆气氛影响的,也唯有备受武候王妃信任和依重的郝嬷嬷。 此刻,郝嬷嬷就端来一杯新沏好的茶水,轻声说道:“王妃,这件事,只怕,颇有蹊跷。” “你是说?!” 在呼啸而来的冷风中,武候王妃那一股冲到脑门的热血也涌了下去,被压制到最底层的理智和精明等情绪就再次回到原处,心里也终于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我冷眼瞧着,这些年,杜芷萱越发地聪慧狡黠起来,那风姿气派,为人处事之道,比当年的安平郡主还要惹人艳羡。” 这样的姑娘,又怎会在才嫁入秦王府几日,还未能彻底在秦王府站稳脚跟的情况下,彻底与武候王府撕虏开来?! 毕竟,不论过往那些年,武候王世子,钱诗雅和杜芷萱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因何而起,但,总归,说到底,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那么,被御赐的未婚夫和嫡亲表姐妹一同算计坑害了的杜芷萱,恰好就是这类被同情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芷萱都未有任何的报复行为,那么,又何必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年后,才做出这等决定呢?! “难道,真是那钱诗雅又上赶着算计杜芷萱?!”一念及此,武候王妃就终于捋顺了所有的思绪,不由得叫骂道:“真是蠢货!” 真以为,这偌大的盛京,就没人非议杜芷萱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姑娘,根本就配不上秦王吗? 不过是因为秦王与杜芷萱相恋相知近四年,却依然未被秦王身上的“煞气”影响到,如今,更是活蹦乱跳地嫁入了秦王府! 单单“福星”这样的身份,就让大家不再像像往常那样贬低讥诮于杜芷萱,更不用说,来自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对杜芷萱的看重,和秦王那幅未大婚之前就恨不能日日住在将军府的“痴情”模样!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了能存活于世的杜芷萱,是个绝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 “当年,我怎么就眼瞎了,同意睿儿娶了这样一个败家的妇人!” 这些年来,武候王妃为何屡屡准备些精致的礼品,遣人送往将军府?不就是想修复与将军府的裂缝,让两家之间的联姻,成就真正“互帮互助”的姻亲关系嘛! 说到底,只余一只独苗的武候王府太过单薄,再加上武候王世子那被人刻意毁坏的名声,往后,武候王世子想要顺利地袭得爵位,不仅仅需要将军府这门姻亲的帮助,更需要嫁入秦王府为妃的杜芷萱的帮助! “郝嬷嬷,你立刻带人,去将那钱诗雅给我绑来!” “是!”郝嬷嬷应了声,毫不犹豫地转身,执行武候王妃的命令去了。 至于堂堂武候王世子妃,未来的武候王府女主人钱诗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众粗使丫环婆子给绑到武候王妃居住的院子里,这件事传扬开来,会给钱诗雅带来何等可怕的影响?这,却并不在武候王妃和郝嬷嬷这对主仆的考虑之内。 世人总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但架不住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不要脸皮之人,做出来的无耻之事,让人羞于提起啊! …… 武候王妃并没有等多久,很快,钱诗雅就被一群丫环婆子推攘着,给带到了武候王妃面前。 这期间,钱诗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到中间的劝说利诱,再到最后的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短短时间里,就彻底颠覆了往日里王府下人对她的印像。 以至于往后,王府里的下人待钱诗雅,不仅不再像最初那般恭谨,反还在疏离中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不屑。就连那些原本被钱诗雅威逼利诱收买了的下人,也都或选择继续做“墙头草”,或选择干脆利落地倒向武候王妃。 这,却是连武候王妃自己都未想到的。就更不用说,如今,盛怒状态下的钱诗雅了,那更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母亲,不知你这般焦急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哪怕,眼见武候王妃面色不豫,钱诗雅依然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担忧,反还因为武候王妃那番莫名其妙的命令,而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愤懑和怨怼之情。 “你若有事,只管遣人吩咐一声,我定会办得妥妥的,不令你有丝毫的焦急和担忧。何必特意令这些莫名其妙的下人,以一种押解犯人的姿态,带着我绕着王府兜了一圈呢?!” “我生来就受着世家贵女的教养,素来秉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教条行事,万万没料到,母亲竟能无视祖宗律法,置世间规矩不顾,而做出让外人侮辱自家儿媳的举动来!” …… 可惜,任凭钱诗雅如何地“舌灿若莲花”,也不能消灭武候王妃心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焰。 甚至,还因此,而觉得钱诗雅还真不愧是“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哪怕自小就受着让一众世家贵女们都艳羡的教育,却依然能做出这等糊涂的糟心事。 只能说,这,大抵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吧! “说完了?” 这样冷待疏离的姿态,钱诗雅并非第一次见。故,出乎武候王妃预料之外,钱诗雅不仅未有任何的畏惧和忌惮之色,反还轻叹了口气,用一种仿若看“三岁不懂事小儿肆意玩闹”的姿态,静静地与武候王妃对望着。 “老小孩,老小孩”,武候王妃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心性,可不证实了这一点呢?! “呵!”武候王妃已是懒得再费心去与钱诗雅争辩一二,顺便修正下钱诗雅那些莫名其妙的理念和看法了,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是遣人前往秦王府递了贴子?” 第832章 谁被谁下了脸面(2) “不错!” 钱诗雅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件事,并不像武候王妃预料中那般“装纯善,装无辜”地将这件事情给推卸到其它人,尤其是她辛苦养育长大的武候王世子身上。 “无论过往发生了什么,我与萱儿总归是嫡亲的表姐妹。如今,萱儿一偿所愿,终于嫁入秦王府为妃。那么,于情于理,我这个做表姐的,也总该下贴子邀请萱儿来府里一聚,才是。” “更何况,府里的杜侧妃,与萱儿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同宗姐妹。想必,有杜侧妃帮着圆场,即便萱儿依然生我的闷气,却也能让萱儿满意而归。” “如此,于我们武候王府,也是一桩幸事。” “真难为你,竟如此为武候王府着想。” 武候王妃突然话峰一转,厉声喝斥道:“钱诗雅,你是真当我老了,就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盘算了呢?” “往常,秦王妃不与你计较,也许,确实看在彼此曾经的情份上。但,这情份是用一天少一天,等到所有的情份都耗尽的时候,你会落得个何等凄惨的下场,还用我告诉你吗?!” “更何况,你动辙就提与秦王妃的情份,又怎知,秦王妃是否还真看重你们的情份?那秦王又是如何看待你?将军府又打算如何处置你?!” 两年的时间,足够武候王妃明白,钱诗雅已经彻底沦为弃子。 不然,为何,那些送往将军府的礼物,尽皆被退了回来呢?就连她特意遣人送给杜芷萱的添妆礼,都被杜芷萱毫不犹豫地退了回来! “多谢母亲关心,我自是理会的。”钱诗雅不慌不忙地说道,仿若武候王妃话语里的威胁和警告之意,于她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地嘴硬! 果然,这样的人,她又何必割舍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和怜悯之心呢?! 这般一想,武候王妃就露出一抹带上浓浓恶意的笑容,道:“那你可知,今日,秦王府遣人归还了你的贴子。” 钱诗雅眉头微蹙,轻咬嘴唇,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不过,你送去的是完整的贴子,秦王府归还的,却是一张撕成碎屑,根本分辩不出上面写了什么的‘贴子’!” ……所以,这张贴子,是否真如秦王府来人所说那般“原壁归赵”,还是秦王随意找人,揉巴了一团纸,特意用来侮辱钱诗雅的,却还真不好说! “这不可能!”钱诗雅双眼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淡淡的惶恐不安。 “明明……”她特意在贴子上面,隐隐地点出她抓住了杜芷萱的“把柄”,只待杜芷萱送上门来,就能利用此事来威胁杜芷萱,以便完成自己心里的“弘愿”。 那么,杜芷萱怎能那般杵定地回绝她?就真以为,她不敢将这件事情抖漏出来吗?! 抑或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她并不知道的“隐情”。 …… “这世间,有什么事不可能?!”武候王妃冷笑一声,却是懒得再继续看钱诗雅这张惹人生厌的脸了,也并不拿钱诗雅嘴里隐隐透露出来的信息当回事,径直吩咐道:“来人,请世子妃回房!” 这,就是准备将钱诗雅“禁足”了。 “母亲,你不可以!”钱诗雅来不及去思量其它的,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武候王妃,冷声道:“这世间,不仅有那么些‘人云亦云’之辈,也有些妄猜主子心意的‘忠仆’。” “那么,谁敢肯定,你说的那‘归还贴子’之事,得到了我那萱表妹的首肯,而不是那些‘忠仆’擅作主张?!”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武候王妃冷笑一声,不打算再继续给钱诗雅留脸面了,径直吩咐道:“郝嬷嬷,你来告诉我们这位自以为是的‘世子妃’,今日,秦王府派来的那两位,对我们王府是个是什么样的姿态!” “是!”郝嬷嬷应了声,就一板一眼,将今日那名侍卫和书蝶这两人的言行举止尽皆讲述出来,中间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意见和看法,更没有带入个人情绪,偏偏,若是如此,就越发地让人明白秦王府已经彻底与武候王府撕破脸皮这件事! 而,源头,却在眼前这位惯于“装模作样”的世子妃钱诗雅身上! “不!我不相信!!”无需刻意抬头,钱诗雅都能感觉到屋内众人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浓浓鄙夷和轻蔑意味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犹如突然坠落到万丈深渊里似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身子疲软不着力,而脑子里最后的那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 “我要去秦王府问问她,看她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许下的诺言!” 用力嘶吼着的钱诗雅,奋力地往院外冲去。 诺言?什么样的诺言,能让钱诗雅杵定了不论她犯了何等“伤天害理”的大错,杜芷萱都会不计前嫌地原谅她?! 武候王妃眼神闪了闪,嘴里却喝斥道:“拦住她!”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陷入“疯颠”状态的钱诗雅,就这样跑到秦王府,将那本可想法子再延续下去的情谊而彻底斩断! 是的,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武候王妃依然不相信,杜芷萱会因钱诗雅的算计举动,而毫不犹豫地与武候王府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不仅仅因为钱诗雅每每提及杜芷萱时,那幅太过忤定的神情举止,也不仅仅因为杜芷萱那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并未刻意针对武候王府的举动,而是因为才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需要与皇室宗亲交好,而不是上赶着与某家起了龌鹾! 若非如此,将军府又岂会眼里暗里的冷处理与武候王府的姻亲关系,而不像世人所想那般“结亲不成反成仇”呢! 只能说,人哪,没有自信不行,就会显得过于自卑。 但,太过自信,就会变成自傲。 …… 第833章 武候王府姐妹情(1) “你又想做什么?!” 原本的勇诚候府五姑娘,如今的武候王世子侧妃杜芙,在得知钱诗雅被武候王妃“禁足”的消息后,就立刻赶到了钱诗雅居住的院落。 “你说呢?!” 钱诗雅一脸的悠然自得,仿若之前曾在武候王妃居住的院子里,差点就发疯的那个姑娘并非她本人似的,唯有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和算计等情绪,才让人隐隐地窥知到她如今的状态。 ——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 而,这样的钱诗雅,却让杜芙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条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那锋利獠牙的猛兽给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子更隐隐地颤抖着。 杜芙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情绪,再次抬眸看向钱诗雅时,已经恢复到了方才的平静。 “钱诗雅,我从未真正看懂过你。” 旁人的诸多“算计”,总能抽丝剥茧,找出源头。偏生,到了钱诗雅这儿,哪怕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与她有着从小到大“玩伴”情谊的杜芙,也不甚明白。 比如说,明明恨杜芷萱恨得要死,使出浑身解数来算计坑害杜芷萱,却每每都在杜芷萱即将跌入悬崖,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之前,又悄无声息地收手,任由将军府一众人将杜芷萱“救”回来。 比如说,明明是武候王世子心里真正深爱的姑娘,却不知依仗与武候王世子的情谊而行事,反还做出诸多奇怪的举动,将武候王世子一步步地推离自己身旁。 比如说,明明看她这个世子侧妃很不顺眼,恨不能立刻就弄死她,偏偏,在出手对付她几次后,就又不知何故收手不说,还遣人与她结成了某种“同盟”。 若非如此,此刻,她又岂会顶着可能被武候王妃牵怒的风险,跑到钱诗雅居住的院子里来呢?! “连我自己都不懂,你又何尝会懂?”钱诗雅状若呢喃地说道,虽然声音很轻,却依然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杜芙耳里,只令她不由得惊诧地看向钱诗雅,眼底深处有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忧。 “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吗?!”钱诗雅淡然一笑,亲自为杜芙沏了一杯热茶,“这个时候,你竟还敢来找我。也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该说往日里,我们两人的‘反目成仇’的把戏太过真切,竟能将那些看守院门的婆子也给蒙骗住了。” 知晓钱诗雅真正想说的是将武候王妃也给蒙骗住了这件事,杜芙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道:“果然,还是你这儿的茶好喝。”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每次来我这儿,都是‘打秋风’的!”话虽如此,但,钱诗雅却依然吩咐丫环,将方才泡的茶叶包了半斤给杜芙。 “这偌大的王府,唯有你这儿,才享有这样的待遇啊!”杜芙颇为感慨地说道,“你就真不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之前那些侍妾,确实有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所谓的秦王“送”的这件事,只是一个藉口,真正让人气恼交加的却是武候王妃竟然本着要离间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夫妻情谊的想法,而利用了此事。 要不然,哪怕那些侍妾再如何地年轻貌美,娇弱得惹人怜惜,勾引男人的技艺再如何地精湛,却也不可能入了武候王世子之眼,更不可能令武候王世子做出“流连花丛”“乐不思蜀”的举动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谁能想得到,那位,竟为了一己之私,而给自己十月怀胎才辛苦生下来的嫡亲儿子下药呢!” 而,这,也正是武候王世子之所以会宠幸那些侍妾的源头! 钱诗雅却并不赞同杜芙的看法,道:“若他真心爱我,那么,哪怕数十个美人儿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也不可能越雷池一步。” 故,在钱诗雅看来,武候王世子这样的男人,也逃不了男人的劣根性——惯会为自己找藉口。 “什么情感大过理智,无法控制,呵!”钱诗雅冷笑一声,眼神却有些飘忽,深处更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伤感和黯然,“你瞧着,待过一段时间,只怕,那偌大的秦王府,就会被人踩平门槛。” “这些人中,大部份人,都是冲着秦王这位最为尊贵的世袭‘铁帽子亲王’而去的,剩下一小部份人,才是冲着杜芷萱这位颇受太后宠爱的秦王妃而去的。” “而,若我猜测的不错,不论这些人打着何等可笑的藉口,也不论这些人身份高低,只怕他们连秦王府大门都进不去,就会被秦王府的管事给撵走了!”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特意顿了顿,用一种颇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沉思中的杜芙,道:“你是否要尽尽‘姐妹情谊’,给候府那些颇有‘上进心’的姑娘提醒一二呢?” “你是说?!”杜芙眉头微蹙,很快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你也说了,她们颇有‘上进心’,又岂会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回心转意的呢!” 即便,老夫人时常将“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类的话挂在嘴旁,可,连她自己都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又如何祈求其它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不“煸风点火”“落井下石”,已算是好的了! “你这样想,就很好。”钱诗雅笑了笑,历经两世,她唯一看不懂的,也就唯有勇诚候府老夫人一人而已。 ——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人像老夫人这般,仿若和自己的儿孙有仇似的,将孙女一个个都当成“蛊虫”似的宠物来养!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偏,明知钱氏是个蛇蝎美人,却一连再地放纵,任由长房一系没落,并落得如今一个“无后嗣”可继承的凄惨程度! 钱诗雅从不相信,钱氏那些所谓的“谋算”,真能瞒得过老夫人这位掌握候府大权几十载老封君! 第834章 武候王府姐妹情(2) “往后,你待在自己院子里,少掺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不说,我也明白。”杜芙轻叹了口气:“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娘家有势和娘家没落,这可是两码事。如今,我只祈求他们不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勇诚候府垮了,不论是候府未出嫁的姑娘,抑或是已嫁为人妇人妻的姑娘,都将变成后院里那“无根的浮萍”,只能任由旁人的磋磨和算计。 这,绝非杜芙所能接受的! 想了想,杜芙又道:“光知道劝说我,你自己呢?明知杜芷萱并不是以前那任人随意搓圆揉扁的性子,秦王也不是个好招惹的,偏要一连再地找他们的岔,这不是……” 将自己的脸面,送到别人手里,任由别人踩踏,还能是什么呢?! “这,你就错了。”钱诗雅摇着手指头,笑得一脸的狡黠**诈,“我只是想修复姐妹情谊,从而,顺势攀上秦王府这株大树。” “你要知道,自杜芷萱被赐婚与秦王后,我就恨不能舔着脸凑上去讨好于她,又岂会刻意的找她的岔呢!” “是吗?!”杜芙淡淡地说道,却是根本就不相信钱诗雅的话。 “瞧,连你都不相信,那么,其它的人也不信,倒也很正常了。”钱诗雅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和懊恼,“其实,我是真得很想跟杜芷萱‘化干戈为玉帛’,可惜……”杜芷萱却不可能接受啊! 再加上,私心里,她也不能接受历经两世的自己,落到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凭什么,前世,她需要祈求并仰望杜芷萱,而,今世,她同样需要这样做呢? 明明,她“重生”而来,掌握了未来数十年世间的变化,可谓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无需再刻意追寻,就能找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明明,她辛苦筹谋,煞费苦心地经营了那么多年,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将杜芷萱彻底碾压成泥,再也无法翻身了。 偏生,杜芷萱竟然好运地躲过了不说,还以一种让人乍不及防的速度,迅速地逆袭成功!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你……”杜芙摇了摇头,过往那些年,两人相处的时间虽不多,却也对彼此的性情有了个初步的了解。而,自从两人以世子侧妃和正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这两年来,随着彼此交集的增加,却是让她对钱诗雅那“睚眦必报”的性情,有了个颇为深切的了解。 如今这种情况,显然,钱诗雅和杜芷萱之间的“仇怨”,已到旁人无法开解的程度。甚至,若她未猜错,只怕,连“不死不休”这样的念头,钱诗雅心里都曾浮现过。 只不过,却不愿意“以卵击石”罢了。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想想。”杜芙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低声劝说道:“如今,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尽早为世子诞下个一儿半女。” “儿子?!”钱诗雅脸上的笑容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重的怨恨,“你以为,我就不想吗?” 后宅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并非管家权,并非谋夺男人的心,并非与人争宠,而是生儿子!越多越好!! 有儿子,才有说话权,才有继承权啊!!! “你是说?!”将钱诗雅的神情举止尽皆收入眼帘的杜芙,蓦然一惊,“那老虔婆,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她疯了?!!” 要知道,钱诗雅是世子正妃,生下来的儿子可是嫡出! 而,大梁素来看重嫡出子女。尤其武候王府这样的皇室宗亲,爵位只能传给嫡子。哪怕是抱养庶子,记在嫡妻名下也不行! “她疯没疯,我倒是不知道。”钱诗雅冷笑一声,“不过,她想弄死我,再娶个高门望族的儿媳妇进来磋磨,却是不行!” “这……不能吧?!”杜芙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显然是想不明白,那素来稳重,心机颇深的武候王妃,竟能生出这样“荒谬”的念头。 高门望族的媳妇,是想娶就能娶的呢? 哪怕,武候王世子被世人称赞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名声,并未被后面那些“置赐婚旨意不顾,而与自家未婚妻的嫡亲表姐勾搭成奸”“心性狭隘,自私善妒”“自诩风流,实则是个流连于花丛中的下流人”之类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但,在“继室需要在原配面前持妾礼”的规矩之下,想要再求娶比钱诗雅的出身更为高贵的姑娘,却还真不吝于是“痴人说梦”! 显然,钱诗雅也是这般认为的,此刻,她就冷笑连连,眼角眉梢间,满是对武候王妃这般想法的鄙夷和不屑,嘲讽和讥诮。 “这世间有些人,就是这般‘心高气傲’,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围着她转动的。若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就一定是其它人的错,而不会想到从自己身上找缘由。” 既然已经吐露到这儿了,那么,再多抖露一些“秘密”,却也是无妨了。 更何况,那么多的东西搁在心里,令钱诗雅这个历经两世,自诩心志已非同凡响的重生女,也都偶尔会生出“不堪负荷”的感慨。 “你也看出来了,武候王妃虽做出一幅‘专心礼佛,不问事世’的模样,实则,这偌大的武候王府,尽皆在她的掌握中。” “那么,你真以为,当年,我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这件事,武候王妃就不知晓?而,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之后,武候王世子与我继续约会这件事,武候王妃也不知晓?” 将杜芙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神情尽收眼帘的钱诗雅,轻笑一声,道:“不错,武候王妃就是那稳坐钓鱼台的人。” 哪怕,为此,将牺牲她此生唯一的嫡子武候王世子,也不在乎! “世子与她,真是亲生母子?”杜芙喃喃地问道,却并不指望能得到钱诗雅的回答。 毕竟,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血缘关系! ****** 嗷嗷嗷,忘记将这章存草稿了……汗哒哒,让大家久等了哟~么么哒~ 第835章 闲话武候府热闹 如此一来,可就让人思虑了。 究竟为何,武候王妃要做出这等事情来? 搁其它人家,倘若自家儿孙在赐婚后,竟做出与“旁人”私下往来,尤其,这所谓的“旁人”,还是那未婚妻家的嫡亲表姐这样的事情时,那绝对是毫不犹豫地掐灭这所有的苗头,而不是任由这件事慢慢地发酵。 直到,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钱诗雅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任由袅袅的茶烟,遮挡住嘴角那抹凉薄的笑容。 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如她这般,明白武候王妃心里的想法了! 不就是被杜芷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名声给吓到了,才会在不能正面拒婚抗旨的情况下,任由她这个与杜芷萱颇为亲昵的姑娘出面,拆散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的这桩赐婚嘛! 而,待到这桩婚事如武候王妃所愿般解除后,她就能重新为武候王世子谋求一份真正“门当户对”的姻缘。 至于钱诗雅这位在这件事情中出了大力气的姑娘,会落得个什么样凄惨可怜的下场?和武候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可惜,武候王妃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一切,只因,钱诗雅同样的满腹心机谋算之道,又怎么可能放弃武候王世子这桩绝妙的姻缘? 更不用说,在武候王妃欢喜杜芷萱“恶名远扬”时,钱诗雅就与武候王世子“互生情意”,并双双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呢! …… 武候王府里的热闹场景,很快就通过鬼鬼们的传讯,被送到了杜芷萱面前。 “往后,不必再搭理他们。”一回府,就再次粘上了杜芷萱的秦王淡淡地说道,言语间却流露出一幅看不起武候王府的模样。 也确实,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位武将出身的王爷是死在“美人”手下,而并非战死于沙场的! 显然,杜芷萱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遂微微偏头,笑着问道:“你知道,那老王爷因何而死?” 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意味。 “圈子里的人都知晓,只有武候王府里的人,还做出一幅‘掩耳盗铃’‘坐井观天’,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的模样。”秦王揽着杜芷萱的腰身,只觉得在朝堂上与那些文臣打嘴皮子而生出来的烦闷气息,也在这样的宁静温馨的气氛里慢慢褪去。 “这,倒是有趣了。” 按理来说,这样大的事情,重活一世的钱诗雅不可能不知晓。那么,明知武候王妃心狠手辣到连“枕边人”都能坑害的程度,偏要一门心地闯到武候王府里,嫁给那所谓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深意,杜芷萱才不相信呢! “反正,也是一些异姓王,不值得特别重视。”秦王含糊地说道,并不觉得,将这些“秘密”透露给杜芷萱,有何不妥之处。 如今,他与杜芷萱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最最亲密的夫妻了呢!若,不能给予杜芷萱百分百的信任和依重,那么,又何必将杜芷萱娶回来呢! 杜芷萱却立刻就明白了,遂沉吟片刻,问道:“那么,当年,在宫宴里,我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求太后为我与武候王世子赐婚这件事,是否不仅惹怒了太后,也令陛下心生不满?!” 若非如此,备受将军府一众人疼宠和呵护的原身,又岂会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只怕,不是将军府不“护”着,而是连将军府一众人都被原身连累得已无法再庇护原身! 至于钱诗雅前世里,那原身与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是否真如她记忆中那般美妙,却是不好说了。 毕竟,童话故事永远是美好的,但,故事结束后呢? 总是一句空泛的“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谁能知晓,这样的“幸福”,又会付出些什么?期限为多久呢? “你还想着他?!”秦王犹如被踩到尾巴尖的老虎似的,浑身的毛发都炸了开来,看人的眼眸也透露出隐隐的腥红凶煞之气。 “瞎说什么呢!”杜芷萱伸手,就掐住秦王腰侧的软肉,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又准备睡书房呢?” 说好的,不再翻旧账呢?这才嫁入王府几天,秦王竟然就又开始翻旧账了。 既然这样,那么,她“有喜”这件事,就暂时先瞒着秦王吧! “我只是嫉妒。”秦王扁扁嘴,一脸的委屈和郁闷,“一想到,他竟然先于我,与你相识相知近四年,我这颗心就拔凉拔凉的,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再暖和起来。” 至于“相恋”这件事?却是不必再提。 只因,有钱诗雅这个“搅屎棍”的存在,才让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未能如愿以偿地培养感情,否则…… 想到那般可怕的场景,就让秦王也不由得后背发寒的同时,心里也默默地感激了下钱诗雅的“挺身而出”。 不然,又岂会有杜芷萱这个真正鲜活灵魂的意外到来? “有什么好嫉妒的!”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一时眼瞎,才会被那所谓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赞誉给蒙了心窍,从而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幸而,我及时醒悟,并修正了这个错误。” 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秦王心里那最初的猜测再次变得深刻了几分。 “萱儿,不论你来自何方,将去往何处,总归,既然,你已经偷走我的心,那么,生生世世,你只能待在我身旁。”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了。”杜芷萱只恨不能对天翻一个白眼,以表明对秦王每每提及此事时,都会刻意强调一番诺言的不满了,“你不知道,这世间,向来都是做比说更重要吗?!” ****** 今天客户端推荐,4更吧~打滚求收藏,求订阅哟~~ 对了,新一轮的寒潮又到来了,大家都要多穿点衣服,身体最最重要哟~ 第836章 可怜秦王被拍飞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待你的满腔情意。” 秦王觉得,自从窥知到杜芷萱的“真实身份”后,他就越发地忐忑不安起来。总担心,某一天,睁开眼睛后,见到的就不再是与自己相依相恋,许下“生生世世”诺言的杜芷萱了! “别瞎想。”敏锐感知到秦王畏惧和害怕之情的杜芷萱,拿脸颊轻轻蹭了蹭秦王的胸膛,并回搂住秦王那劲瘦的腰身,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世间所有一切,均不如你在我心中重要。” 顿了顿,杜芷萱又扁扁嘴,颇为哀怨地说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告诉你。” “即便你不告知予我,我也早就猜测到一些了。”秦王轻轻摩挲着杜芷萱的后背,道:“倘若如此,那么,我会更加的担忧和畏惧。”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能轻易就被杜芷萱给安抚住了。 “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倒底,杜芷萱还是将这件消息,透露给秦王了。 “父亲?!”秦王猛然一怔,紧接着,心里涌现出浓浓的兴奋和激动,忍不住搂抱着杜芷萱,就在屋子里转起圈圈来。 “卧槽!‘面瘫秦’,还不放手!” “蠢货,真是枉担了‘皇子’的身份!” “杂种,小美人出了什么问题,分分钟弄死你啊!” …… 一瞬间,屋子里的鬼鬼们骚乱起来,纷纷想要将杜芷萱从秦王手里“抢救”下来。 可惜,哪怕这些鬼鬼们平日里表现出一幅“老子天下第二”的酷霸狂拽的模样,却也不是秦王这位“煞星”的对手。 更不用说,他们还都是没有实体的飘飘呢! 关键时刻,关将军和林太医两位齐齐出手,顺利地将秦王拍飞,将面容惨白的杜芷萱给救了下来。 “啊啊啊……关将军永远是这样彪悍!” “嗷嗷嗷……医毒王是我心中的女神!” “我女神就是这样帅!” “关将军,我要给你生猴子!” “医毒王,你的纸伞缺挂件吗?那种修行近千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需要任何吃食外物,特别听话好养的挂件?” …… 而,这时,秦王才又一身狼狈地爬了回来,低垂着头,不敢正视杜芷萱那带上了谴责意味的眼眸,弱弱地说道:“萱儿,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幸亏,杜芷萱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然,他还真是恨不能立刻撞死在墙柱上! “往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没事。”杜芷萱轻叹了口气,朝秦王招了招手,为他整理那凌乱的衣衫,道:“待过一段时间,御医诊脉后,再同母后报喜。” 秦王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并不觉得“过一段时间,再让太医诊脉”这件事有何不妥之处。 不仅仅因为杜芷萱身旁那位颇令人敬重的“医毒王”林太医,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贴身守护杜芷萱,更因为从没人能像杜芷萱这般,在怀孕几日后,就及时地探查到消息。 想也知道,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会给杜芷萱带来多大的麻烦! “萱儿,有你,真好。”秦王一脸满足地搂着杜芷萱,只觉得“风雨过后,终于觅得彩虹”这句话,于他来说,确实很实用。 也确实,如秦王这般27岁的世家子弟,儿女早就成群了。偏生,秦王竟可怜到连女人都没碰过一根指头,所谓的“温香软玉在怀”的惬意舒适生活,那更是从没体会过。 再加上,自记事起,秦王就被人称为“煞星”,更被人安上了个“克女小能手”的称号。即便早早奔赴边疆,也不过是再多添了个“止小儿夜啼”的名声。每每夜深人静时,听着外间传来的呼啸风声,冷雨声,就会越发地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在这种情况下,秦王一度生出过“了此残生”的念头。 而,如今,因着杜芷萱这位“福星”,秦王终于过上了向往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再不复众人预想中的“孤苦一生”,如何能不感觉到幸福美满呢!又如何不感谢这“老天爷”呢!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之所以将我投放到这个世界里,为的,也仅仅只是让我能与你相遇、相知、相恋、相依,共度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论起“甜言蜜语”的技艺来,秦王绝非杜芷萱的对手。 更甚至,杜芷萱还眼含情意地凑上前来,亲吻着秦王那微凉的嘴唇,嘴里更是发出喟然的感慨:“为你,我愿意体会为人妻,为人母的乐趣。” 虽然,这几日里,秦王屡屡对杜芷萱动手动脚,偶尔也会得到杜芷萱的一二回应。却也未料到,今日,杜芷萱竟能胆大包天到直接吻上他的唇! 虽然,一触即离,却也是以往从未曾见过的啊! 这……这…… 有那么一刻,心神晃动的秦王,真得很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鼻尖,就怕自己再在杜芷萱面前“出糗”。 不过,很快,秦王就敛了敛心神,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笑得一脸得意和狡诈的杜芷萱“你不会,又想让我睡书房吧?” “这不是规矩吗?!”虽然,很惊诧秦王这样的敏锐感觉,但,杜芷萱依然轻眨眼睫,妩媚的凤眼仿若含着浓重情意般凝视着秦王,伴随着那轻轻颤动的睫毛,竟给人予一种水波涟漪的感觉。 “你只告诉我,去?还是不去?!” 这般模样的杜芷萱,犹如一只精灵古怪的小猫咪一般,露出自己那软嫩可爱的肉垫子,肆意地踩在秦王的胸口上,让他的身体都为之隐隐颤抖起来,心尖更是又麻又痒,恨不能立刻扑上去。 事实上,秦王也确实“心随意动”地扑了上去。 只可惜,却扑了个空。 杜芷萱轻飘飘地移了个位置,对于陷入皮毛抱枕堆里,久久都没办法爬起来的秦王,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若非被惑了心神,如秦王这等“身经百战”,往往身体反应比大脑还要迅捷的大将来说,想要顺利地逃脱,还真不可能呢!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梅蕊丁香1;狂然封神1;卡莲CC1;wenky6662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837章 小公主上门求救(1) “如今,我可不是一个人了。往后,你再这般粗暴,我就只能入宫,请母后好好地教导教导你了。” “我并没有。”秦王扁扁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杜芷萱,“我只是想抱抱你。” 做为一个习武多年的将军,秦王敢用项上人头作保,他绝对能轻巧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我这算是……失宠了吗?”在满腹心酸和郁气无法排解的情况下,秦王不由得思索起这个难解的问题来。 不过,这般深奥的问题,秦王一向不喜欢搁在心上,日夜不停地思索,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以后,你就爱儿子,多过爱我了吗?” 这,算不算是“媳妇和老娘同时掉下河,应该先救谁”这个问题的另一个版本?!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翻了一个白眼,冲秦王招了招手,眼见秦王犹如一只摇头晃尾的哈巴狗一般,迅速爬到自己身侧,并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揽到怀里后,才顺势在秦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是告诉过你,在我心里,你是最最重要的,其它的人,无论是谁,也不能取代的吗?!” “你没说后面那句话。”秦王小声地指责着,但,那低沉的语气,和飘移的眼神,都表明他有多么地心虚。 “嗯哼?!”杜芷萱特别“女王范儿”地冷哼一声,顺势轻掐秦王腰侧的软肉,以行动表明这一点:怎么说话呢?! “是我的错。”秦王毫不犹豫地认错,“我只是,很担心。” 虽然,有儿子是好事,让人不由自主地兴奋激动,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儿子来得确实有些早啊! 这才刚刚大婚不久,两人还处于最是甜蜜的“蜜月期”,正该随心所欲地享受这样美好生活的时候,突然来了这样一颗“炸弹”! 旁的不说,单单一贯吃素的家伙,好不容易才开戒吃荤,刚刚体会到荤食的乐趣,就被迫要戒掉…… 这,是个男人都没办法忍受吧?更不用说,秦王这等活了27岁,在别人儿子都有12岁的情况下,才终于娶回心爱姑娘的老男人了! 更何况,这怀孕生子,于女人来说,本就是一桩极危险的事情,要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那么多“借腹生子”的。 而,就算以杜芷萱的“福星”体质,顺利地怀孕生产了,但,这儿子生下来后呢?真以为就让几个嬷嬷丫环照顾就行了呢? 想想,就能知道,往后,秦王与杜芷萱真正私下里相处的时间有多么地少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每每,在杜芷萱以为自己对秦王的“小心眼”和“占有欲”已经有了个深刻的了解的时候,秦王做出来的举动,就会再次刷新她心里的“固有印像”。 ——只怕,这世间,如秦王这般儿子还没生出来,就开始与儿子争风吃醋的家伙,还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秦王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将到喉的担忧和害怕等情绪咽下肚去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让杜芷萱担负这样的压力。 不仅仅因为杜芷萱是他心爱的女人,也因为杜芷萱如今的孕妇身份,更因为他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大男人嘛,就该展开自己的翅膀,将风风雨雨全部遮挡住;就该在外面努力拼搏,让自己的妻儿过上幸福舒适的生活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芷萱就“有幸”过上了穿越前最最向往的“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的生活…… 这天,估摸着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小公主遂掐着时间摸上了秦王府。 “萱儿,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一见面,小公主就毫不犹豫地与杜芷萱来了个“熊抱”,并无视了那不停散发出冷气,并用阴恻恻目光瞪视着自己的秦王,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杜芷萱好大一会儿后,才挽着杜芷萱的胳膊,与杜芷萱倚在了软塌里。 “瞧你这气色,就知道,这段时间,你过得不错。” 不是听说,新婚妇人都会有一段如被暴风雨击打过的“憔悴”时期吗?为何,在杜芷萱身上,这句话就再次被颠覆了呢?! 难不成,那秦王真有“隐疾”? 不然,一个堂堂近三十的老男人,面对杜芷萱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妻子,竟能做那“面对美色诱惑也不为所动”的柳下惠!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这憋得太狠的恶狼,一旦开荤了,怎么着也该“没日没夜”一段时日,才对啊! “你这是……”杜芷萱微眯双眼,目光慢慢地巡视着小公主的面容,并未错过她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心虚,“又被你表哥带到哪儿去玩耍了?竟学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 “萱儿,你瞎说什么呢?!”心爱的表哥被指责,小公主不依了,“表哥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这等“捧着胸口”,作花痴状的姑娘,真是自己印像中那英姿飒爽的小公主?! 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心里生出来的“眼瞎”的念头掐灭,将“陷入爱情迷潭里的男女,性情都会有所变化,就连智商和情商也低得让人不忍直视”这样的理由摆出来后,才出声调侃道。 “果然是‘为爱痴狂’‘无怨无悔’。”杜芷萱斜睨着小公主,轻飘飘就戳破了小公主那番“废话”下隐藏着的小算计:“说吧,你又想让我背什么锅?” “哪有。”小公主凑近杜芷萱,像一只撒娇卖乖的猫咪般,顶着张软萌可爱的小脸,娇滴滴地说道:“如今,盛京大街小巷已传遍了秦王府是你当家作主,就连秦王都要看你脸色过活这样的消息。” “如此,念在我们是‘手帕交’,相亲相爱多年的情份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大拇指按压在小指处,比划出比小指甲盖还要小的范围,一脸期盼和祈求地看着杜芷萱。 ****** 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838章 小公主上门求救(2)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杜芷萱轻抬手指,微戳了下小公主的额头,眼见小公主竟敢顺着自己的力道,做出一幅经受不住“风吹雨打”的柔弱模样,不由得气笑了.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能让眼里心里只有严皓的小公主,一反常态地独身跑到秦王府来;能让向来将小公主看得极重,恨不能将小公主系在自己腰带上,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的严皓,竟也能漠许此事的发生…… 这种种,想想,都让人“好奇”啊! “这个……那个……”小公主微微垂眸,不敢与杜芷萱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眸对视,搓着手指,吞吞吐吐地说道:“能不能,收留我几日?” “你这是打算‘夜不归宫’?”杜芷萱默默地将到喉的“皇嫂”这样的字眼咽下肚去,就眼下小公主这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只怕,她真摆出“长辈”的架势,就难免顺势做出“落荒而逃”的举动。 在这种情况下,“手帕交”“闺蜜”之类的情谊,更为合适。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眼见小公主竟做出一幅“下一刻就准备晕厥过去”的柔弱模样,杜芷萱挑了挑眉,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你是现在说?还是让我遣人请了严家少爷过来,你再说?” “嘤嘤嘤……”小公主以袖掩面,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萱儿,我心里好苦,你就不能放我自生自灭吗?非要这样不依不饶地逼问我,不吝于在我那一直未能愈合的伤口上又重重地捅了好几刀,并撒了一大袋盐啊!” “你哭得太假了。”杜芷萱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要么,就乖乖地……”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顿了顿,冲小公主飞了个“你懂的”眼神。 “呜呜呜……”小公主捂着胸口,一脸的“伤痛欲绝”:“人家都这样了,你不知道安慰不说,反还这般威胁……” “也是该让严家少爷过来认认门……”杜芷萱笑盈盈地说道,不然,往后,小公主一不开心就往秦王府跑,而,严皓又碍于秦王府之势,而不敢上门堵人,岂不是令秦王和她都枉担了“恶人”的名声呢?! “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显然,小公主聪明地听出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为了避免这样“可怕”的场景真得出现在自己身上,遂抱着杜芷萱的胳膊,哀求道:“不过,萱儿,你得先答应我,往后,王府要单独留个院子给我,随意我住多久,绝不能让任何人撵我出去!” “任何人”这三个字,小公主咬得特别重。显然,这偌大的王府里,胆敢威胁她这么个皇室公主的,也唯有颇受太后和皇帝信任和依重的秦王。 而,以这些年来,秦王展露出来的“小心眼”,想也知道,知晓此事后,秦王看她有多么地不顺眼! “为了我的人生安全。”小公主继续哀求着,就怕秦王这个“占有欲”特别强的家伙,一言不合就拔剑捅死她啊! “好。”杜芷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眼见小公主竟露出“欢天喜地”的模样来,心里的小人儿也跟着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留个院子,又有什么呢? 关键,这个院子,不仅仅可以留宿小公主,也可以留宿某位追随小公主而来的人呢! 想必,近距离围观这对“青梅竹马”争吵斗嘴的场景,也挺有意思的呢!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连皇宫都不敢回了,非要绕个大圈子,跑到秦王府来‘避难’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 小公主扁扁嘴,提起此事,她就满腹的委屈:“你知道,我最喜欢御花园里的梅花。” “前几日,听说有一颗活了近百年的老梅开花了,我就前往欣赏。当时,我太兴奋了,一不小心,脚底打滑,就扑到了表哥身上。” “然后,表哥就抓着我的胳膊,跑到母后面前,吵闹着让我‘负责’。” “不就是让表哥做了个‘肉垫子’吗?算什么呢?还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呢?至于这样大吵大闹,令整个皇宫都摩拳擦掌地要在年前将我嫁出去吗?!” 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动作特别豪放地用衣袖拭了拭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珠,嘴里则继续哀泣道:“就连父皇和母后也不理解我,闻听此事后,竟特意训了我一通。”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被骂。”小公主微微垂眸,身上也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伤感和失落等情绪,“都没人安慰我,还一个个都说我是‘自讨苦吃’,活该被骂。” “好了,我安慰你了,乖啊!”杜芷萱嘴角抽搐了下,轻轻拍了拍小公主的胳膊,“不过,就为这事,你就跑出宫了?” “是啊!”仿若被戳到了心窝子似的,小公主竟猛地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说是我的错,我就一错到底,让他们明白,这世间的对与错,并非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定位的!” “你真得……只是为自己找了个‘肉垫子’,而没有做其它的?”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还特意转了转眼珠,一脸的欲刨根就底的“八卦”状:“比如说,你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嘴儿贴着嘴儿……” “瞎说什么呢?!”这次,小公主终于成功地被逗“炸毛”了。可惜,落在杜芷萱眼里,却不过是一只轻轻戳下就破的“纸老虎”。 “太虚张声势了!”杜芷萱微眯双眼,打趣道:“反正,你俩‘郎有情,妾有意’,又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意,不如就直接嫁给他呗!” 自小公主隐隐窥知到严皓的心意,并在杜芷萱有意无意地提醒之下,终于明了自己对严皓的“爱意”后,就已经忙忙碌碌地打理起公主府的事宜了。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岂不应该立刻嫁人,才是?! 第839章 小公主上门求救(3) 小公主抿了抿唇,白皙如玉的面容上,突兀地浮现两团红晕,声音低如蚊鸣,但,拥有“地狱之王”系统的杜芷萱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如此,但,往常,我真不知道,男人真得会变成‘恶狼’……” 尤其,那种饿了好几年,眼珠子都发绿的恶狼,逮着人啃咬的感觉,真得让她心慌啊! 明明,记忆中,表哥虽达不到“文武双全”这样的高度,却也颇有才干,待人温和体贴,风度翩翩,身上的气息也特别的澄澈,更是大家公认的办事稳妥可靠,值得将一切交托的下一代家主。 偏偏,那日之后,表哥每每见到她,就犹如恶狼般,逮着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 “那就收留你住一晚。”杜芷萱打量着小公主,简直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只能用“傻白甜”字眼来形容的皇室公主! “不能多留几日吗?”小公主继续哀求地说道,“我真得不想回宫,你知道,如今的皇宫,太乱了。” “夺嫡”的号角,早已拉响。 若非太子和皇后庇护得当;若非皇帝确实真心疼宠;若非严皓有那么几分实力;若非小公主也有那么点“见人下菜碟”的小聪明,只怕,如今,小公主早就如前世那般,在这样的“夺嫡”争斗中枉送了鲜活的性命。 当然,还有一点,小公主和杜芷萱却并不知晓。 那就是,与杜芷萱来往颇为亲密的小公主,因着杜芷萱这位“地狱之王”宿主的招鬼能力,而于无形中开启了对外界环境祸凶的“敏锐触感”。 也就是通常说的“第六感”。 “当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能留小公主住一晚,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这一晚的时机,与小公主好好地说些“闺房私密话”。 再多,却是不能的了! 毕竟,虽然,杜芷萱并不畏惧严皓。但,真将严皓逼急了,提着刀上门,那可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该不会想让我做普天之下第一恶人吧?!”杜芷萱轻捏手指,一幅若小公主敢点头,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狠狠地挠小公主痒痒的作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公主眨巴着明亮清澈的凤眼,一脸祈求地看着杜芷萱,“要不,两天?” “一天也不行。”杜芷萱摇头,在小公主那颇为哀怨和委屈的目光里,道:“收留一晚上,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如何还能祈求更多的呢?” “再者说了,你也不想我被人提刀追杀吧!” “你怎能……这般地见死不救呢?!”小公主艰难地说道,眼神转动间,很快就为杜芷萱这般变化找到了“罪魁祸首”,不由得气呼呼地指责道:“我就知道,那家伙从来都不是个好的,你这是受了他的影响!” “老天真不开眼,怎么就让你这么一朵漂亮的鲜花,插到了他那样一坨牛粪上呢?真真是让人想着就觉得心碎!” “这话,你应该对着阿瑜说,才是。”杜芷萱笑嘻嘻地说道,顺势将被小公主无意间岔开的话题又揪了回来,“既不喜待在宫里,倒不如早早嫁出去。” “往后,那些纷扰的烦心事,就再也不能牵扯到你身上了。” “我又何尝不想呢?!”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身为皇室女的小公主,也不例外。 “只是,我一想到,要留母后一人在深宫中,就有些心里不自在……” 虽然,帝后结发为夫妻已几十载,相依相扶,共同经历过当年那极其惨烈的“夺嫡”争斗,可谓是真正的“同甘共苦,荣辱与共”,而,当今皇帝又颇为睿智精明,故,平日里也颇为敬重皇后。 但,这些,不过是表面现象。 皇帝与太子这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则在于一人手撑天下之权,能肆意地享受权势带来的一切,包括荣华富贵和能让他们精神和**上放松的青春貌美的少女。一人则需要瞻前顾后,忧心忡忡,每日里除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再也不能想到其它的。 在这种情况下,人心,又怎可能不出现变化呢? …… 显然,杜芷萱也明白了小公主的话外之意。 不然,前世,为何后面荣登“皇太后”宝座的并非皇后,而是淑妃呢?而,真正登基称帝的也并非皇后的嫡子,早早就被赐封为太子的二皇子,而是淑妃生的第二子,当今的六皇子呢! 杜芷萱沉吟片刻,慢慢地劝说道:“琳琅,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留在宫里,皇后还得分出心思来保护你。” 而,只要小公主能早早离了皇宫,那么,皇后就将没有任何会被人拿捏住的“软肋”,从而能彻底放开手脚,与人大干一场了。 这,正是前世,淑妃母子之所以能“后来者居上”的最重要原因! “这……”小公主抿了抿唇,虽然心里依然有些惶恐担忧,但,倒底也知晓杜芷萱这番话,确实是为她好,遂低声应承道:“我会仔细考虑的,绝不会辜负了你这番好意。” “世间难得一心人,遇见了,就该好生珍惜,将其紧紧地拽在手心里,不让他有丝毫逃脱的可能。”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也不由得回想起前几日入宫时,与太后无意间闲聊到小公主时,太后一脸感慨地说的那些话来。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不能再像闺中时那般嬉笑玩闹,而是应该担负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来。但,即便你隔三茬五就入宫与皇后娘娘请安,这世间众人提及此事,也只会赞你一声‘孝顺’,又岂会有其它的流言蜚语呢!” “萱儿,我竟然想岔了!”小公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芷萱,拽着杜芷萱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晃,更恨不能扑到杜芷萱身上,抱着杜芷萱肆意舔舐一番,以表明自己对杜芷萱这番“如滔滔江山永不停歇”的敬佩之情。 可,下一刻,小公主那往前扑去的身子,就被人提溜了起来。 第840章 一着不慎露老底 “你怎么又来了?”冷淡中带上了浓浓嫌恶的声音,在小公主耳旁响起。 而,小公主这被人拽着衣襟,犹如一只被捏着脖颈处那块皮毛,而四肢拼命划动的可怜小猫咪一般“无力挣扎”的模样,让人莫名地生出浓浓的同情和怜悯之意。 当然,这,纯粹只是小公主自己心里的想法。 事实上,提溜着小公主的秦王,一脸的担忧后怕模样。若非杜芷萱以眼神阻止他,只怕,此刻,小公主早就犹如一颗圆溜溜的皮球般,直接被秦王给抛到天边去了! 而,眼见这一幕的杜芷萱,却是轻咳一声,才压下了到喉的笑意:“阿瑜,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想你了。”秦王随手一丢,就将小公主给扔到了临窗的软塌上。 眼见小公主那娇弱的身子陷入软绵绵的抱枕堆里,晕头转向得分不出方向,半晌都爬不起来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坐到杜芷萱身旁,揽着杜芷萱的腰身,凑近杜芷萱的脸颊,偷了一个浅吻。 “你这样,算是早退吗?”杜芷萱笑着打趣道,“我和儿子,可都要靠你养呢!” “放心,绝对养得起你们。”提到儿子,秦王就忍不住伸手,摸向杜芷萱的腹部,轻声说道:“今儿个,他们可有闹你?” “瞎说什么呢?!”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对秦王这等“傻爸爸”模式全开的姿态,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如今,还不到半个月,怎么闹呢?!” “这就好。”秦王抿了抿唇,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 杜芷萱可是天赐“福星”,不过一个怀孕,岂会像那些普通的凡妇一般,早早就出现所谓的“孕期反应”呢! 得亏杜芷萱并不知晓秦王心里的想法,不然,还真会将林太医准备的那一大摞书丢到秦王面前,让秦王好生地“攻读”一番! “你们……”终于从抱枕堆里爬出来的小公主,傻愣愣地看看秦王,再看看杜芷萱,最后,则将目光停留在杜芷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说出来的话语里就带上了浓浓的惊讶和不可置信:“萱儿,你有了?这不可能啊!” 这是什么话?! 一瞬间,连知晓小公主“直爽粗暴”性情的杜芷萱,都不由得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瞪视着小公主。就更不用说,如今,早早就将杜芷萱当成眼珠子来呵护疼宠的秦王,那更是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气和煞气,阴恻恻地瞪视着小公主。 若非察觉到不妙的杜芷萱,及时凑上前,亲吻了下秦王的脸颊,顺利唤回了秦王的心志,只怕,此刻,小公主还真会命丧黄泉! 而,拥有“第六感”敏锐触觉的小公主,也依然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之处,遂忙不迭地垂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萱儿,我只是惊讶,你才大婚几天,就已怀孕这件事,没有其它的意思。” 得,这,还真是“越描越黑”,不如不解释呢! “你呀!”杜芷萱摇了摇头,只觉得小公主这偶尔“缺根筋”的反应,还真是唯有被太后,皇帝和皇后一致疼宠,才能养出来的“不知人间险恶与疾苦”的娇娇性情! “还是赶快嫁给你那亲亲表哥,早点生儿育女,才是。”说不准,如此一来,还能挽救下小公主这愁人的“情商”! 毕竟,那严皓,可是个不逊色于秦王的“腹黑”呢! “你又撵我!”小公主扁扁嘴,一脸的泫然欲泣,“我这胸膛,好像被人拿刀子捅了个大洞似的,有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这话,怎么听着,感觉这么耳熟呢?! 下一刻,杜芷萱就不由得抬头看向秦王。 秦王则微微移开目光,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杜芷萱了。 无它,只因,这样的“甜言蜜语”,还真是他从那号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三皇子,和“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四皇子这两位身上学习到的。 杜芷萱眯了眯眼,打定了主意,待到小公主回宫后,就要好好地盘问一番秦王。 不过,眼下,却是可以先试着从小公主嘴里套出一些风声来。 “这些话,你又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背锅侠”的名字,还在喉咙旁打转,下一刻,小公主就立刻噤若寒蝉,身体隐隐颤抖,红润有光泽的面容也在瞬间就变得惨白无神起来。 无它,只因,刚才那一刻,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犹如被一只大型凶兽给盯住的可怜羔羊般,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上的汗毛也根根直立,心里疯狂地叫着“危险,快逃”,身体却酸软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凶兽张开了长满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 幸而,关键时刻,杜芷萱轻拽了下秦王的衣袖,不然,此刻,还真不知小公主会如何地狼狈! “煞气”,不,不,“杀气”一闪而逝,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屋外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屋内气氛依然温馨宁静,仿若,刚才那种“即将死亡”的感觉,仅仅只是小公主的错觉似的。 唯有那依然无力身体,和湿漉漉的里衫,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刚才那一切并不是梦! 哪怕再蠢笨如牛的人,到了此刻,也会找到罪魁祸首,更不用说,小公主不仅是个聪明的姑娘,还因为与杜芷萱是手帕交而点亮了“第六感”的技能,又怎会察觉不到秦王的异样! 只是,也正因如此,小公主才会觉得自己的三观已摇摇欲坠,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王。 ……简直不敢相信,秦王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好的“性情冷漠”“沉默寡言”“不近人情”这些特色,因为与杜芷萱相爱后而渐渐淡去也就罢了,但,像今天这般,连她这个手帕交的醋都吃的情况,还真是用“性情大变”才能形容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却在杜芷萱! 一念及此,小公主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带上了满满的敬佩和仰望。 ——除了杜芷萱,只怕,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谁,能让秦王变得这般“鲜活”起来! 啊呸! 什么鲜活,明明就是一个“大变态”! 第841章 莫名被秀了一脸 想像了下往后杜芷萱走到哪,秦王就跟到哪,就连那些唯独女人才参加的茶话会都不放过的场景,一瞬间,小公主心里竟对杜芷萱生出淡淡的同情和怜惜起来。 只怕,这世间,除了杜芷萱,也不会再有第二人,能承受秦王这变态的占有欲! 这,是小公主看见杜芷萱一脸满足地倚靠在秦王怀里后,生出来的念头。 果然,什么锅就配该配什么盖! 这,是小公主心里的第二个念头。 不过,待小公主注意到秦王那一直有意无意地搁在杜芷萱小腹处,并隐隐流露出一种炫耀中混合着“得瑟”情绪时,脑袋里猛地窜过一道灵光! “萱儿,你有了?!” “嗯啊!”杜芷萱点点头,不忘记叮嘱小公主一声:“除了母后和阿瑜,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回宫后,可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被其它人套出话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小公主不要咋咋呼呼,万一,不小心抖漏出来,就难免碍了其它的的眼。 虽然,拥有“地狱之王”这个金手指的杜芷萱,并不畏惧旁人的算计和坑害,但,像如今这种才大婚半个月就怀上的消息,却实在太拉仇恨了! 儿子,对任何嫁人的女人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 “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哪怕再得太后,皇后和皇帝这三位大BOSS疼宠,哪怕皇后保护得再好,但,生长在皇宫里,有意无意之间见识过许多“勾心斗角“之事的小公主,依然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茅塞顿开的话外之意,遂一脸慎重地应诺道。 不过,很快,小公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遂一脸惊异地看着杜芷萱:“萱儿,我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一般要一到两个月时间,才能诊出脉来。” 而,杜芷萱嫁入秦王府,才不到半个月啊! 想到这儿,小公主就不由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芷萱,眼角眉梢间一片向往和羡慕:“难不成,你找到了一位‘传说’中的神医?” 神医哪!医术最最厉害的那种! 旁人只能听着“传说”长大,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的,偏生,杜芷萱竟能好命地遇见不说,还能让对方为她诊脉! 这运气,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杜芷萱摇了摇手指,眨眨眼睛,笑得一脸的神秘:“感觉。” 末了,还给了小公主一个“你懂的”眼神。 没办法,任何时代里,“神医”都是令人敬仰的,追捧的,那么,谁敢肯定,应下“神医”这件事,回头,就没有人因此而求上门来了呢?! 哪怕,小公主“信守承诺”,也不例外。 毕竟,这世间,任何情况下都难免有“意外”的事件发生,更不用说“纸包不住火”这样的剧目,更是时常都会上演。 在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来弥补的情况下,杜芷萱宁愿将一切都推到女人才具备的“第六感”之上。 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这些“小九九”的小公主,只是愣怔片刻,很快,就联想到自己最近几年里,突然被开发出来的对周围环境的“敏锐”到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感知状况,立刻就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来。 “果然,这世间,‘母爱’是最最伟大的。” 如太后之于秦王,如皇后之于太子和她。 留意到小公主眼底那抹一闪而逝艳羡情绪的杜芷萱,笑着打趣道:“你也可以的。” 顿了顿,杜芷萱还不忘记慢悠悠地补充道:“只要,你答应尽快与你那位可爱的‘表哥’完婚。” “哄”的一声,小公主脸颊绯红,整个人犹如被火焰烤灼着似的,就连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眸,也变得越发地妩媚惑人起来。 倘若,心仪小公主的严皓见到这一幕,不知会如何地“心旌荡漾”呢! 默默地给严皓掬了一捧同情泪水的杜芷萱,嘴里“啧啧啧”几声,一脸“八卦”好奇地问道:“瞧你这模样,刚才,又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小公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可惜,那太过水润的眼眸,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反令杜芷萱捂着自己的小心口,连呼“妩媚风姿,神魂动荡”! 于是,迎接小公主的,又是来自于秦王这尊一直杵在那儿不愿离开“煞神”的阴冷目光! 哼唧! 小公主撇撇嘴,压下欲翻一个白眼的**,只觉得这样“小心眼”的秦王,也就是运气有那么一点好,遇到了杜芷萱这样一个“福星”,不然,就定是“注孤生”的节奏! 这般一想,小公主就觉得心里舒坦了几分。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小公主又“脑补”出什么的杜芷萱,笑盈盈地说道:“我明白的。”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不待小公主回话,杜芷萱又偏头,对被自己当成抱枕的秦王说道:“阿瑜,你说的很对,我们一定不能生女儿。” “嗯。”秦王轻轻为杜芷萱顺了下飘到脸颊旁的头发,微微低头,在杜芷萱那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又深情的浅吻,“晚上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酸菜鱼,水煮肉片,辣子鸡丁……” 说也奇怪,自杜芷萱穿越到大梁后,也不知是灵魂经过时空裂缝时带来的“后遗症”,抑或是受到了来自于原身的某种“制约”,她那几十年的生活习惯竟受到原身影响,由以往的“无辣不欢”而变成了“清淡饮食”。 偏偏,如今,一朝怀孕,竟又恢复到往日里的“习惯”! 这个念头,在杜芷萱心里浮现的刹那,就被她坦然接受了。 ——毕竟,附身在别人身上,已经够郁闷了,谁还愿意一辈子保持着那人的习惯呢?这,岂不让人怀疑,与人交往的究竟是自己,抑或是原身呢? 当然,这,并不代表杜芷萱就怀疑将军府一众人待自己的疼宠和呵护,和秦王待自己的一片真情。毕竟,这些,可都来自于她的“改变”。 “不许再像往常那样,放一大堆青菜!” 第842章 莫名被秀了一脸(2) 做为一个典型的“肉食”动物,杜芷萱表示,好不容易穿越到大梁这样一个天然食材特别丰富,没有额外多余的各类添加剂,口感也特别棒的时代,怎么能不尽情地享受各类美食呢?! 想想看,让一个“荤食”主义者,接近五年时间里都改食素,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啧啧啧……每每回想起的时候,杜芷萱都难免讶异: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或者,因为勇诚候府那帮精于“算计”的人,每日里演绎的各类热闹剧目?再或者,因为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两位渣男贱女的“深情”剧目?…… 总之,杜芷萱敢肯定,若没有这些热闹,将她的心神都勾过去了,这日子,还真难免让人生出“漫长而又无聊”的感慨呢! …… “不行。”秦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杜芷萱的小腹,道:“如今,你可是一人吃,两人补,万万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 “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儿子是最重要的。今儿个,当着琳琅的面,你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话落,杜芷萱就眨眨眼,掩住眼底的狡黠,换上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地向小公主“求助”着。 “儿子并不重要,你,才是最最重要的。”早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之前,秦王就已经点亮了“妻奴”的技能,如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杜芷萱娶回府的秦王,那更是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节操”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 莫名其妙就被“秀”了一脸的小公主,只觉得自己特别地心塞,恨不能立刻就奔窜出府,寻自己的亲亲表哥严皓,以排解心里这口郁气和不甘。 只是,下一刻,小公主就又将这抹“蠢蠢欲动”的情绪给掐灭了,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在发生了那样事情的情况下,她怎么敢再像往常那样,将自己送到严皓面前呢?! ……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待秦王出声撵人,就有接到消息的严皓找上门来,将小公主接走了。 而,难得心情愉悦,亲自将严皓和小公主两人送出府的秦王,再次回到院子里时,见到的就是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明明眼睛已经微阖,一幅极其困倦的模样,偏手里还捧着本账册的杜芷萱! 软塌旁的小几上,更是摆了两摞账册! 瞧那高度,就知道,哪怕杜芷萱拥有“三头六臂”,想要在短短时间里就将这些账册理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杜芷萱还怀有身孕! 想到这儿,秦王不由得急行几步,俯身就将账册从杜芷萱手里抽了出来。 “不是告诉过你,如今,你就好生养着,不要太过操劳,以免损伤心魂和精力吗?”一边说着话的同时,秦王还随手将账册往旁边一丢,道:“这些东西,分给几个丫环看就行。” 让丫环看王府的账册?这是一点也不担心将下人的心思给养大,然后,令下人们“反客为主”! 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她才不相信,长于皇宫的秦王会不明白这样一个粗浅的道理。 秦王一脸的坦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之事。 “不然,养她们做甚?”光吃饭,不干活?做梦还比较快呢! “你啊!”这样“蠢萌”的秦王,只将杜芷萱也给逗乐了,随手就拎了一笔账册,塞到秦王手里,嘴里也不忘记说道:“你当我真傻呢?什么样的账册都拿来核对一遍!这些账册,可都是你上交的‘私房’!” “你不介意被其它人知晓‘私房’的多寡,我可是很介意的呢!”虽然,杜芷萱相信,凭借自己拥有的“地狱之王”系统金手指,一定能架奴住所有的下人,令他们生不出丝毫叛主之心。 但,这样的金手指,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自己远去? 更何况,“人心易变”,即便“金手指”一辈子都没离她远去,但,谁敢肯定,这些下人会一辈子都“忠心耿耿”?! 与其将这样的信任,交托于下人之手,倒不如从最初,就不要给予他们过多的期望。 “你可以让林太医和关将军他们帮忙。”秦王适当地提出自己的建议,神情一片的坦然,任谁来瞧,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私心”。 不过,对秦王的“占有欲”和“小心眼”已经有了深刻了解的杜芷萱,却是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秦王。 真不她不明白秦王这家伙打的主意呢? 不就是想用繁杂琐碎之事,将林太医和关将军为首的一众鬼鬼们给“绊住”,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做那“电灯泡”嘛! 只可惜,秦王千算万算,就是漏掉了一点——所谓“千年老鬼”,哪怕过往性情再如何地直爽坦然,但,在人间飘荡久了,却也有意无意地学会了许多技能。 旁的,也就罢了,单单“窥视人心”这一点,却是他们生来就具备的“本能”。 毕竟,这世间,就没几人能在那无处不在,却又处处都隐藏着的鬼鬼们面前还能继续“伪装”。 故,眼下,就连关将军这样性情耿直的战将,也都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王这般姿态的真实目的,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瞪视着秦王,就不用说,那在皇宫里转过一圈的林太医了,那更是连连冷笑出声,并用一种特别讥诮和不屑的目光看着秦王。 “王爷,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医毒王’身份?”明知杜芷萱身怀有孕,明知杜芷萱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偏生,竟能为了那么一点“私欲”,就想将她撵出去! 整一个“蠢货”! “嗷嗷嗷……‘面瘫秦’惹怒‘医毒王’了,撒花,庆祝!” “呜呜呜……我已经能预料到‘面瘫秦’被‘医毒王’整治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却又无助的下场了!” “嘤嘤嘤……‘面瘫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枉我们当年,在小美人面前为你说了无数句好话!结果,小美人才娶回府,儿子还没生下来,就将我们这些‘媒人’给丢过墙了!简直是本世纪‘最狼心狗肺’的人,没有之一!” …… 第843章 关于胎教这件事 面对一众鬼鬼那犀利的吐槽,秦王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像杜芷萱曾说过的那般,这世间的鬼鬼,在世间飘荡久了,过往的记忆已慢慢褪去。除了死亡前那一刻心里浮现的执念,别的,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心里。 而,哪怕这所谓的最深的执念,也难免在日复一日那单调枯燥的生活中,慢慢地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无聊和空虚。 在这种情况下,众多鬼鬼就难免生出一个“看戏”兼“吐槽”的性情。 因为长年累月地不与人打交道,那所谓的“勾心斗角”,也被鬼鬼们抛到了后脑勺,一个比一个变得“坦荡无伪”。 只是,即便如此,与众鬼闲聊,和对着人吐槽,偏生对方还能听到,并给予应有的回应,这,可是两码事呢! 若非如此,哪怕杜芷萱拥有“地狱之王”系统,也不能轻易就号令群鬼,令他们给予初入大梁的她一系列的帮助。 如今,除了杜芷萱外,终于有了第二个人能听到他们说话了,让他们如何不“兴奋和激动”? 更何况,这位,还是那赫赫声名的“煞星”秦王呢! …… 眼见鬼鬼们越说越“过份”,即将踩到秦王的“软肋”,并激怒秦王,杜芷萱轻咳一声,狭长的凤眼微眯,警告地看着众多“嗨”起来的鬼鬼们。 “都给我‘适可而止’啊!” 众鬼一阵愣怔,很快,又换了一幅哀凄和委屈的面容。 “嘤嘤嘤……美人不爱我们了,美人移情别恋了!我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呜呜呜……美人,求你不要抛弃我们啊!为你,我们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嗷嗷嗷……我就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美人肯定是受到了‘面瘫秦’的影响,才会这般凶神恶煞地待我们!” “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应该齐心协力,将‘面瘫秦’给拦阻住啊!” …… 杜芷萱嘴角抽搐不已,对这些“逗比”鬼鬼们,已经生不出丝毫吐槽的**了。 关键时刻,依然是关将军大刀一挥,就成功地将这些“嘤嘤嘤”啜泣着的鬼鬼们给拍飞了。 “杂种们!给我滚开,不要耽搁了小主子们胎教的时间!” “胎教?!” “嗷嗷嗷,关将军,女神,跪求刀下留鬼啊!” “蠢货,都让开,今天轮到我了!” “滚开啊,今天明明是到我了!” “卧槽!不是说好了,揍鬼不揍脸吗?哪个混账,竟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下了黑手,给我滚出来!今天,爷爷要好好地教你怎么做鬼!” …… 又是一阵纷乱的争执,到了最后,鬼鬼们已经撕打成一团,整个场面无比的混乱不堪。 而,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鬼界大神,不对,应该说是鬼界BOSS,则一人抱刀,一人持伞,静静地围观这一幕。 偶尔,两人眼神交汇的片刻,流转着唯有她们才知晓的信息。 真是……好一群蠢鬼! 哪怕,这些年的相处,已经让杜芷萱清楚地明白,这群鬼鬼那看似精明不好惹,实则特别“傻白甜”的本性,但,杜芷萱依然没有想到,每一天,这群鬼鬼都能蠢出新境界! 瞥了眼静默旁观的林太医和将军这两位,杜芷萱只觉得,自己应该给面前这些互相围殴得真正演绎出鬼片阴森可怖效果的鬼鬼掬一捧同情的泪水。 ——这,真的是用生命在“作死”啊! 不然,换了其它人,会在胎教的时候,毫无遮掩地告诉旁人他们自己的弱点?! 甚至,为了将旁人,不对,旁的鬼给撵走,竟然还不止一次地抖漏各类隐秘。 可以这样说,因为这些鬼鬼毫不犹豫地大暴**的行为,不仅让秦王大开眼界,整个人越发地往“腹黑”的道路走去,也让杜芷萱拥有的“地狱之王”系统突然就升级了,解锁了更详尽完美的功能,更让杜芷萱的《就职宝典》技能也提升了好大一截! …… 秦王已经翻开《论语》,继续对着杜芷萱的肚子念书了。那带上了淡淡沙哑的低沉嗓音,正是让人觉得“耳朵都快要怀孕”的性感音色。 杜芷萱眼含浅笑地倾听着,时不时地与秦王探讨《论语》里某句话的典故,并不觉得秦王这样的举动有些太过多余。 虽然,目前,她怀孕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严格说来,肚里的孩子还未成形,更不用说能理解两人探讨的那些话题了?但,那又如何?! 要知道,大梁可是崇尚“三妻四妾”古代!在这样的时代里,哪怕早早就与秦王交心;哪怕这世间,唯有自己的命格,才能抵御住秦王“煞气”的侵袭;但,杜芷萱依然不敢将一切都交托于“天命”。 爱情和婚姻,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就如眼下,想要真正激发起秦王那颗“慈父”心,让秦王担负起“为人父”应有的职责,并让秦王真切地体会到女人怀孕生产养育儿女的辛苦,就必需从这些小细节处做起! 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小盘算”的鬼鬼们,在秦王念书念得口干舌燥,在杜芷萱的劝说下品茶歇息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再次吐槽起来。 “愚蠢的凡人也太没有创意,成为朝延栋梁有很多种方法,也不一定要‘文武双全’。” “求你甭说‘文武双全’了,成么?!每次听你们说‘文武双全’‘俊美儒雅’‘风度翩翩’这类形容词,我就想将生前吃过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蠢货!小美人与‘面瘫秦’的儿子们,还需要‘文武双全’吗?就小美人与‘面瘫秦’的赚钱能力,就算他们生一打的儿子女儿,也能让他们不事生产地躺在金银财宝上面睡大觉,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能过得舒舒服服的,多好!” “杂种!你这是想让小美人跟‘面瘫秦’养一大窝的‘纨绔败家子’吗?!” “淡定,我们要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其实,我觉得小美人和‘面瘫秦’的儿子们,可以考虑走上另外一条独特的道路,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对对对!是这个理!拥有一双‘阴阳眼’,就能做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工作。比如说,大梁第一名捕,大梁第一诉讼师,大梁第一验尸官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第844章 秦王彻悟常入宫(1) “阿瑜,你最近怎么了?” 这日,太后一脸关切地看着秦王,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来,自秦王与杜芷萱相识后,入宫请安的频率,就由往日里一年一次,变成了一月一数次。而,自秦王与杜芷萱大婚后,这入宫请安的频率,就变成了每日一次! 这,如何不让太后心惊肉跳,如何不令皇帝担忧不已?! 虽然,最开始,他们很欢喜,觉得素来冷漠待人的秦王,自大婚后,身上终于沾染了些烟尘气息,整个人也变得鲜活起来,不再像往常那样给人予一种“不可接近”的疏离隔阂感。但,这变化太大了,也难免让人疑虙重生啊! “母后,我只是想多陪陪你。”秦王抿了抿唇,微微垂眸,不让众人瞧见他眼底的苦涩。 若非那些鬼鬼,他还真不知道,自家那位“风流兼下流”的父皇,竟不止一次因各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而找母后的茬。更甚至,还因那位青楼花魁,而公然放话要废后! 可谓是真正将母后的脸面给揭了下来,彻底碾压到尘泥里。 若非,母后颇有些手腕,只怕,如今,他们几人早就落得个无辜枉死的凄惨结局了,又如何能过上这样安稳又幸福的生活呢?! 人得惜福。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情况,秦王并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上。 故,这段时间里,秦王才会频繁地入宫,说是请安,实际上是不着痕迹地尽自己的孝心。 “阿瑜,我很欢喜。”太后只觉得鼻尖发涩,轻轻眨动眼睫,将泪意给逼了回去,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越发地满足和欣慰来。 想也知道,如今,秦王的性情,能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何而起?! “萱儿,你知道,这一辈子,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阿瑜。”眼见杜芷萱像一只乖巧贴心,软萌可爱的小猫咪般,偎进了自己怀里,太后只觉得心里的欢喜忍不住地流泻出来。 至于再次被杜芷萱给抛弃的秦王,那失落黯然,郁闷懊恼的神情?却并不被太后放在心上。 “每每回想往事,我就感激老天爷将你赐了下来。” 都说“母子连心”,哪怕秦王隐藏得再好,但,对于一个真正关心担忧自家儿子的母亲来说,又岂会察觉不到秦王那快要崩断,彻底失去“为人理智”的“疯魔”状态呢?! 既然太后察觉到了,那么,皇帝又岂会不知? 只是,在这件事上,太后和皇帝有志一同地选择了“缄默”,以免他们那无法避开众人耳目的举动被人知晓后,又被人“脑补”出许多剧目的同时,也再次加剧了秦王的崩溃情景。 而,自从“福星”杜芷萱与秦王巧遇,并借此相识相知后,秦王身上那隐而不发的危险状态就慢慢地褪化,直到如今,已经彻底消失,不再对秦王的安全造成任何的影响。 “若没有你,萱儿,我真不知道,阿瑜会变成什么样。”这般感慨了一番后,太后又轻轻地抚摸着杜芷萱的头发,道:“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都知道。” “其实,想让我真正开心起来,很简单。”说到这儿时,太后特意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与杜芷萱互动,却碍于“孝道”“规矩”“礼仪”等诸多缘由,而不能冲上前来,从自己怀里抢人的秦王,心里突然觉得越发舒坦起来。 “你和阿瑜好好地过日子,一辈子都这样幸幸福福,安安稳稳,就行。” 看似平淡无常的话语里,隐藏着自入宫那天起,就被迫与一众人勾心斗角,从没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的太后心里最为诚挚的期盼和希翼。 这世间有几个女人,不愿意过上幸福安康,无忧无虑的日子呢?只是,这样的梦想,对后宫的女人来说,还真得只能寄予于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不用因着诸多缘由而入宫。 “母后,你放心,我和阿瑜,定不会辜负你的这片苦心。” 杜芷萱的声音,像被风吹落的树叶一般,打着漩儿,娇滴滴地让人心软,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念头。更不用说,此刻,她就像一只讨好卖乖的小猫咪般,在太后怀里蹭呀蹭呀,让人整颗心都化为一滩水了。 …… 眼见事情的发生,即将超出自己的掌控,秦王心里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说道:“母后,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太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秦王,既然知晓秦王身上的隐患已被杜芷萱除去,那么,又何必再像往常那样顾及颇多呢? 说到底,秦王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应该再用“易碎品”的小心翼翼姿态对待。 那么,儿子嘛,尤其是小儿子,当然得任由太后这个做母亲的“搓揉”,才对。 尤其,这么多年过去,太后还从没享受过这样的乐趣,早就羡慕那些诰命夫人每每入宫时,提及自家儿孙做过的那些事情时虽竭力贬低,但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骄傲和自豪等情绪了! 诸如儿子会耍捋虎须了;会耍小心机了;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却无比的闷骚之类的…… 如今,好不容易才逮着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难得你们回宫一趟,就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不待秦王回话,太后又轻声说道:“阿瑜和你之前居住过的宫殿,我都让人留着,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一处住进去。” …… 眼见太后和杜芷萱两人越聊越欢快,彼此之间的气氛更是热络得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秦王不由得抿紧了唇,身上的气息越发地阴冷沉郁起来。 只可惜,秦王身上的冷气,对太后和杜芷萱两人还真造不成任何影响。 除非,秦王胆大包天到放“煞气”! 不过,有杜芷萱在,只怕,秦王就算逼出一身的“煞气”,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让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 …… 第845章 秦王彻悟常入宫(2)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杜芷萱依然绘声绘色地讲述各类八卦,而,太后也听得颇为兴致高昂。 甚至,若非顾及自己的身份,只怕,太后早就按奈不住满腹的好奇和八卦**,而不止一次地追问事件的后续了。 当然,杜芷萱向来都是个颇为“体贴”的姑娘,往往在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想法之前,就及时地将后续给抖漏出来了。 只是,也不知杜芷萱是太有“讲故事”的天赋,抑或是被那些“吐槽鬼”“逗比鬼”给影响到了,偶尔也难免加上自己的看法,再带动着太后也跟着发表自己的观点。于是,一件原本就很普通的八卦事件,到了她们嘴里就能上升到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高度。 …… 而,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至多,就当是倾听杜芷萱的声音,来安慰自己那烦燥的心绪即可。 偏生,自从上次杜芷萱用符隶给秦王开了“天眼”后,这段时间里,不论秦王走到哪里,总能遇见各类鬼鬼,更不知被多少鬼鬼明里暗里的调侃吐槽。 就如此刻,就有那么些鬼鬼,随着杜芷萱的讲述而表演开来!而,另外一些鬼鬼,则或跑到秦王面前吐槽皇室八卦,或对杜芷萱讲述的故事进行更加“深奥”的补充…… 即便秦王自制力强大,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会显露出痕迹来。 幸亏太后和寝宫里侍候的嬷嬷宫女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杜芷萱身上,不然,秦王那伪装出来的“孤高冷傲”“不近人情”的性格,只怕会立刻就被戳穿。 …… 茶水已经换了三次了,杜芷萱和太后却依然兴致勃勃,没有丝毫的收敛迹像。 秦王的面容冷若冰霜,身上的寒意一泼泼地扩散开来,只令站在门口,轻叩着门,提醒太后到了用餐时辰的嬷嬷都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 “唉呀……”太后望了望弥漫着红霞的天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萱儿,你饿了吧?我们边用餐边交谈。” “好。”杜芷萱笑嘻嘻地应承下来,搀扶着太后起身,娇声说道:“母后这儿的吃食,味道最棒了,王府里的厨子使出浑身解数,也做不出那种‘让人垂涎’三尺的感觉来。” “若不是怕被人说闲话,我恨不能每天都待在宫里陪母后用餐呢!” “你这丫头,为了一口‘吃食’,转过身就能将自己给卖了。”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一脸嗔怪地说道,然而,那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眸,微翘的嘴唇,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果然,不愧是命定的“福星”,这越与杜芷萱相处,就越发地觉得心情舒畅! 这样的姑娘,合该嫁入皇室啊! 一念及此,太后就难得地给了秦王一个赞赏的目光。毕竟,说到底,也算是秦王“慧眼识珠”,才能在他们还未调查到杜芷萱的“福星”身份之前,就与杜芷萱有过好几次巧遇了呢! 这,才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可惜,秦王正微微垂眸,一身哀怨地跟在太后和杜芷萱身后,并未留意到太后的眼神。 也正因如此,秦王才会错过了太后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精光。 以至于待到日后,杜芷萱时不时就被太后留宿宫中,一住就十天半个月,徒留秦王一个人在王府里独守空闺,对月长叹时,就不止一次心生懊恼和后悔,更不止一次仗着自己的身份,欲强留在宫里陪杜芷萱。 偏偏,太后和皇帝竟然不知何时统一了阵线,齐刷刷将炮火对准秦王,竟一个两个都忘记了当初他们哀求他留宿皇宫的情景,反还一幅不屑与他交流的模样——十次留宿皇宫的申请,最多只批复两三次! 就连这两三次,也都是杜芷萱在一旁敲边鼓说好话,太后和皇帝这两位才同意的! 简直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再也不像往常那样惹人怜惜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此刻,在用餐时,也不知是谁开头,太后和杜芷萱又再次聊起了美容护肤的话题来。 穿越前的杜芷萱,生活在一个科技知识爆炸的年代里,“美容达人”“手工达人”的技能,早已在无意中就点满了。 穿越后,在“地狱之王”系统的帮助下,杜芷萱与无数鬼鬼成为“好朋友”,这其中,不乏那些拥有一身精湛美容护肤知识的“大师”。 两相一结合,如今的杜芷萱,已经能冠上“美容宗师”“手工宗师”之类的称号了! 故,不论太后转到了哪个话题,杜芷萱都能顺利地接下去,并提出一些特别中肯的意见,只令太后越发地欢喜和欣慰起来,心里更不止一次生出“为何未早早就让安平郡主将杜芷萱带到皇宫里”的想法来。 讨好人也是一桩技术活,尤其是在太后这位自入宫,就时常面临诸多人明里暗里拍马逢迎情景的后宫**oss时,那更是要拿捏住一个合适的“度”。 过犹不及。 而,穿越前的杜芷萱,也许,还不太擅长此道,穿越后,因着安平郡主的悉心教养指点,和那些无处不在鬼鬼们的帮助,倒是轻而易举就驾奴了此道。 这一点,由太后那越发欢喜的神情举止中,就能瞧出来。 …… 一直用哀怨和委屈的目光瞅着眼前这一幕,可谓是“食不知味”的秦王,估摸着杜芷萱吃得差不多了后,就秉承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理念,毫不犹豫地起身,就将杜芷萱揽到了自己怀里。 “母后,我得和萱儿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府,下次再入宫看望你!” 当然,所谓的“下次”,就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不然,哪怕自诩“心胸宽广”的秦王,也不能保证眼前这一幕幕情景时常发生时,他会做出何等“疯魔”的举动来! …… 眼见秦王抱着杜芷萱,脚尖轻点,就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宫内不能动武”的规矩,悄然无息地消失在殿内,只令太后差点就忍不住将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这小子……” 果然,如小公主所说那般,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但,也确实太过“小心眼”! 啧啧!只怕,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如秦王这般,连自家母亲的醋都吃的家伙! …… 第846章 皇宫里逗比鬼多 穿越前,杜芷萱一直以为,小说和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功,统统都是假的,并屡屡用“地球引力”诸如此类的科学依据来证明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穿越后,虽知晓这是一个“能人异士”备出的时代,但,杜芷萱也依然未料到,有朝一日,她竟真能见识到“妣美大鸟”的轻功! 还是带着人一起飞的轻功呢! “阿瑜,再带我飞一次!”整个人都依偎在秦王怀里,根本就感受不到丝毫寒冷空气的杜芷萱,一点也不客气地要求道,心里却暗忖:果然,人类都是羡慕鸟儿,向往高空飞翔的! 双脚悬空,与白云蓝天相伴,真正体会微风轻巧拂过发梢衣裙,偶尔与小鸟近距离打招呼的“美好”感觉,没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是永远想像不出来的。 “只再一次,待回宫后,你想飞多久,我就带你飞多久。” “好。”杜芷萱想也不想地应下来,并不觉得,秦王的要求有何不对。要知道,皇宫内院的格局,可是特级机密呢!哪能随便由着人飞到空中,轻易地就将皇宫里的布局看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呢?! 哪怕,生长于皇宫,颇得太后和皇帝疼宠的秦王,也不例外。 甚至,反而还因此,需要更加地谨慎小心,否则,秦王又岂会屡屡只带杜芷萱飞跃矮小的围墙,并特意挑选了一个避开太后皇帝皇后这三位大BOSS居住的宫殿方向呢!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心里就转悠过那么多念头的秦王,揽着杜芷萱的腰身,再次跃上了旁边的矮墙,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就知道,只要祭出这道“宝典”,杜芷萱一定会与他回府的! …… “没想到,时常入宫陪太后,最讨太后欢心的小美人,竟然跟‘面瘫秦’有一腿,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大美女,竟然落入‘面瘫秦’这样一个性子冷漠,成天板着一张脸,一点情趣也没有的男人手里!” “小美人,不如踹了秦王,我们帮你重新找一个更帅,更有钱,更会体贴人的壕,如何?” “蠢货们,‘面瘫秦’这样的闷骚,才是适合小美女的啊!而且,想要再找到‘面瘫秦’这种守身得在没有遇见小美女之前,都是过着五指姑娘日子的,在娶了小美女后身边就只有小美女一个的,简直是天下间也找不到几个啊!” “‘面瘫秦’这人虽然有点闷骚,但,说不定小美女就喜欢这种‘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调调,就是不喜欢那种将情情爱爱都放在嘴旁的花花子呢!” …… 皇宫里的鬼鬼们,相比起秦王府里那些还慑于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威摄力的逗比二货们,那张嘴更是把不住,跑起火车来,让自从开了“天眼”后,就每时每刻都在吐槽的秦王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唯一例外的,也依然只有杜芷萱。 毕竟,这些年来,杜芷萱时常出入皇宫,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宫里这些鬼鬼们的‘奇葩’之处,故,此刻,她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这些“越搭理他们,就越发兴奋”的鬼鬼们。 “阿瑜,我们回府。” “好。”秦王只觉得满腹的郁气,犹如被轻风卷走似的,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整个身体都变得轻松了几分。 ——任凭这些鬼鬼再如何地“作”,也不能“离间”了杜芷萱和他的“情谊”! 若不是从杜芷萱那儿得知,他身上的煞气,对这些无处不在的鬼鬼也能起到一定的伤害力,若不是这些鬼鬼只是嘴里说得欢快,但心里并没有恶意,也有意无意地为他创造了无数的机会,他绝会让这些鬼鬼认识到什么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呵! 心里冷笑不已的秦王,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那群因为自己与杜芷萱悄然离开而傻眼的鬼鬼们,嘴角勾起一抹特别冷酷残忍的笑容。 “天啦噜,有人吓鬼了,妈妈,快来救救我!” “嘤嘤嘤……我要跟小美人告状去,让她知道‘面瘫秦’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比谁都要多!” “呜呜呜……简直没想到,‘面瘫秦’竟然是这样的‘面瘫秦’!” “嗷嗷嗷……‘面瘫秦’披着一张嫩嫩羔羊的皮,实则却比谁都心狠手辣,简直是让我觉得整个鬼生都无望起来了!” 这般的狼哭鬼嚎,却依然未能唤来任何人和鬼的同情和怜悯。 甚至,那些过来围观的鬼鬼们,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还不止一只笑岔了气,更不止一只笑得连自己的魂魄都有些动荡起来了…… 皇宫里发生的这一幕,因着鬼鬼之间那“无形”的联系,故,很快,依然传到了杜芷萱耳里。 不过,杜芷萱却如以往那般,并未放在心上。反正,这些鬼鬼们也该被人“虐待”“收拾”一通了,不然,玩得太欢脱了,得罪了那些连她都招惹不起的真正“高人”,那可该怎么办?! ……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杜芷萱依然待在秦王府,每天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的养猪一般的生活。 这期间,依然有人私下里针对“秦王妃还能活多久”这件事而开了赌局。其中,以勇诚候府的那几位姑娘蹦跶得最为欢快,只令一众人每每提及勇诚候府时,都露出“心知肚明”的嘲讽和讥诮。 ——只怕,这世间,就真没有哪个勋贵世家,能像勇诚候府这般教养自家姑娘不说,还在巴上了皇室子弟后,就无所顾忌地将府里其它未嫁的姑娘也送上门,哪怕为妾,也不在乎! 与其说是为了家族联姻之用,倒不如说就是一堆指望着借助女人之势往上攀爬的“裙带之臣”! 若非杜芷萱这位长房嫡长女,先是被赐婚与武候王世子,紧接着,在与武候王世子退婚后,又被赐封为荣华县主,再被赐婚与秦王,只怕,杜尚书那身官袍早就被捋下来了! 当然,连勇诚候府这所谓的娘家人,都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拖后腿了,那么,其它那些存了“攀龙附凤”之心的家族,全家女眷出动地上香或踏青郊游,明为“散心”,实为与秦王偶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 待在家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嗷嗷嗷……突然从前几天的25+的温度,降到现在的15+左右的温度,这还是高温啊! 低温都到9度了,这对南方不供暖的城市来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84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1) 直到,杜芷萱怀孕三月有余,肚里更不止一个孩子的消息,在短短时间里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一瞬间,犹如巨石砸在了平静的湖水里似的,激起了千重巨浪! 勇诚候府,梨香院 “四丫头怀孕了?”老夫人心神激荡之下,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拂过身旁的矮桌,将丫环才呈上的茶杯给掀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眼下,老夫人根本就顾不上心疼自己这套珍稀的茶具,突然少了一个茶杯后,整套只能搁置库房蒙灰的情况,也顾不上疼惜自己前几日才让人铺设的“花开富贵”图案的地毯沾染到茶水后,也只能沦落到与那套茶具做伴的凄惨下场,只是满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当然,侍候老夫人几十年,更颇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周嬷嬷,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在老夫人这般情绪之下的淡淡的惶恐不安。 “穆嬷嬷亲自上门报喜,想来,这件事是真的。” 穆嬷嬷是谁? 这位,可是杜芷萱生母钱涵梦的奶姐。在钱涵梦死于产房,整个候府混乱不堪的情况下,颇有心机和谋算地躲过候府的搜查,迅速逃窜到将军府,及时搬来安平郡主,阻止了正被啼哭不止的杜芷萱逼得欲行家法的杜尚书! ——在那样寒冷的季节里,不得宠的三四岁小姑娘,挨完板子后,想要安危无恙地活到大?还真不如说是“白日做梦”! “这……不可能啊!”老夫人“扑通”一声,跌坐回椅子里,脸色变幻不停,眼底晦涩不明。 周嬷嬷眼神闪了闪,做为老夫人的“心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候府的姑娘们看似健康,实则,身子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 虽然,哪怕,直到现在,周嬷嬷依然不太明白,老夫人为何眼睁睁地看着候府里的姑娘全部都中了“绝育药”! 就连真正寄予了真心疼宠的大小姐杜莜,也不例外。 不过,想到这儿,周嬷嬷总算找到了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她胸口的那丝奇怪的预感因何而来了,遂轻声说道:“老夫人,你忘记了?早在几年前,大小姐就曾因有孕一事而被提为侧妃了。” 虽然,后面,不知为何,那个孩子没能被生下来,但,杜莜却因这种涉及到王府的“内斗”,而一举凌驾于安王世子妃之上! 即便,安王世子并不再像最初那般疼宠杜莜;即便,安王世子妃有意无意地为难打压杜莜,但,这件事之后,杜莜依然好生地活了下来,并在短短几年里,由以往那样一个“天真娇憨”的模样,变成了如今这幅待人特别温和谦逊的姿态。 如今,再回想,周嬷嬷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看似“妻妾争锋吃醋,而祸害到子女”的事件之后,隐藏着让人深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的真相!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老夫人微微垂眸,慢慢地说道:“这也算是一桩喜事,传我的话,让钱氏准备一些贺礼,亲自送到秦王府去。” “是。”周嬷嬷应了声,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周嬷嬷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时,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老夫人的吩咐:“待会,让几位姑娘过来一趟。” 飞羽院 “你说什么?!”钱氏惊讶地瞪圆了眼,“那杜芷萱,竟然怀孕了?!” 跪在下首的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方才,穆嬷嬷报完喜后,就迅速离开了,说是王妃如今可离不了她,她得赶回王府侍候。” “呵!”钱氏冷笑一声,摆手示意下人退下后,才微微偏头,与候在一旁的古嬷嬷说道:“奶娘,你瞧见了吗?杜芷萱这是才怀孕,就迫不及待地与候府划开界限了!” 谁家的姑娘怀孕后,不是亲自上门,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府,告知娘家人这个喜讯,然后,再带着娘家人收拾出来的回礼,兴高采烈地回府? 偏生,杜芷萱竟让穆嬷嬷这个下人前来通知一声,而,穆嬷嬷竟然也空手而来,丢下这句话后,就姿态潇洒地离开! 这姿态,这做派,活脱脱地不将勇诚候府放在眼里啊! “四小姐这样的做法,也太过愚蠢。”古嬷嬷眼含鄙夷和不屑地说道,“往常,老奴还觉得,哪怕四小姐是根‘朽木’,在安平郡主和皇宫嬷嬷们的调教下,也能被雕琢成一块精美的‘玉石’,如今瞧来,老奴倒底是‘井底之蛙’,竟未能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 可不! 大梁这样的古代,娘家人的重要性,那是连不识字的村女都明白的道理。 偏偏,杜芷萱这样一个被赐封为荣华县主,更被太后称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被皇后赞为“温婉柔美,知书识礼”,一举洗清往日里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恶名的姑娘,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说是“愚蠢”,都沾污了这两个字! “奶娘,你觉得,那杜芷萱是个‘傻瓜’吗?”钱氏摇了摇头,虽然,她心里很是赞同古嬷嬷那番讥诮之语,但,脸上却不显露丝毫。 毕竟,她可是将军府的姑娘,更被安平郡主带在身旁悉心教养长大,是盛京无数世家贵女们艳羡的对像呢! 哪怕,这些,已经是曾经,但,烙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高贵的信念,却不会因这残酷的生活而有丝毫的改变。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反而还因为目前在候府里这般“不上不下”的地位,而让钱氏越发地端起自己往日里鄙夷和不屑的“端庄贤淑”“雍容华贵”的姿态了呢! “夫人,你是说?!”古嬷嬷立刻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问道:“那四小姐是故意这样做的?” “可,她这般做,有什么好处呢?!” 大梁向来重视“孝道”,在这种情况下,哪怕长辈不慈,子女也只能受着,而不能生出任何的反叛之心。 哪怕,长辈要子女的性命,子女也只能乖乖奉上。 最多,传扬开来,世人也只会说这为人长辈的太过心狠,但,子女若有反抗,就会觉得子女“大不孝”。 故,这,才是勇诚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却只是让人嘲讽和讥诮勇诚候府没有规矩,就连将军府这个外家都不能插手太多的最重要原因。 …… 第84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2) “只怕,她是想与勇诚候府彻底撕虏开来。” 钱氏淡淡地说道,微垂的眼眸里,有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赞叹。 这样的心机手腕,这样的行事魄力,竟然会是钱涵梦那样一个性情懦弱女人的闺女!想想,还真是让人心里颇为不爽! 凭什么,这世间的好事,竟都让钱涵梦给占齐了呢? 谁能想得到,钱涵梦那所谓的“盛京明珠”称号,竟然是安平郡主煞费苦心经营出来的?为的,只是让性情天真得近似于愚蠢的钱涵梦能以此为凭,嫁入门风颇为清贵的书香世家! 谁能想得到,哪怕在“英勇赴死”那一刻,知晓自己那桩“绝世佳缘”竟是被她给阴了,知晓自己嫁入候府后过的“面甜心苦”日子的钱涵梦,竟依然一幅不以为然的漠视姿态?生生地刺激得她,差点就忍不住冲杜芷萱下黑手,从而坏了自己往后的大计! 谁能想得到,她那般煞费苦心地与钱诗雅联手“捧杀”了杜芷萱,并漠视杜芷萱在候府这样一个“名利场所”被养出一个“嚣张跋扈”却又“天真愚蠢”的本性,正暗自谋划着毁了杜芷萱,独吞了钱涵梦留下来的嫁妆时,杜芷萱竟能“幡然醒悟”呢?! …… 自此以后,所有的事情,一桩柱,一件件,皆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简直,每每让人想起就呕得慌,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不管付出多可怕的代价,她也要当场就将杜芷萱给扼杀了! 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又转过了多少个恶毒的念头。但,在这一刻,古嬷嬷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由钱氏身上流露出来的淡淡杀机,让她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展露出锋利獠牙的毒蛇给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若非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她,只怕,她早就连着后退好几步了! “这样的聪慧,这样的果决,倒是可惜了!”钱氏喟然一叹,微垂的眼眸里,愤懑和怨怼等情绪一闪而逝,“若她不是钱涵梦的女儿,该多好呢?!” “夫人,老奴以为,四小姐不仅要唤你一声小姨,更应该唤你一声母亲。”古嬷嬷轻声说道,“哪怕,日后,四小姐走到了一个众人皆需要仰望的高度,却也要尽到为人子女的孝心。否则,不必你亲自出手,世人的流言蜚语就能将四小姐给逼疯!” “任何时候,出嫁的姑娘与娘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必,四小姐也只是一叶障目,才会生出不与娘家亲近的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夫人,你更应该尽到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 如此一来,外界那些曾与钱氏有关的流言蜚语,不就“不攻自破”了?甚至,关键时刻,只需推波助澜,煸风点火一番,不愁不能将这样的话题引到杜芷萱身上去! 皇室素来看重名声,待到杜芷萱身败名裂之后,甭说待杜芷萱向来宠溺爱重的秦王,又会如何地翻脸无情了,只怕,向来喜欢招杜芷萱入宫陪侍的太后,就会头一个不饶过杜芷萱! 钱氏沉吟片刻,脸上也浮现一抹意动,不过,很快,她就将这抹不该出现的情绪给掐灭了,苦笑一声,道:“奶娘,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你觉得,就如今这种情况,杜芷萱会是那等迫于‘孝道’‘名声’,就与我们低头的人吗?!” “不说旁的,单今天她特意遣了穆嬷嬷前来报讯,就可知,她确实不愿意再与我们候府保持往日里的那种表面亲近姿态了!” “不过,这,与我却并无多大关系。”反正,只要老夫人还在,那么,世人的目光,也只会放在老夫人身上,而不会过多地关注她这个早早就被收了管家权的继室! “我真正好奇的却是那杜芷萱,是如何怀上身孕的?”钱氏冷笑一声,眼里的讥诮和嘲弄一闪而逝。 要知道,那所谓的“绝育药”,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前朝秘药”。即便那些有着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太医,也不可能探查到! 而,若非她早早就出手收买了候府许多下人,并让人特意盯紧了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又怎能探查到,这被人兜着圈子送到自己手里的“秘药”,竟然来自于那位吃斋念佛多年,看似慈祥和蔼的老夫人之手呢! 这样的心狠手辣,让她每每回想起时,都觉得毛骨悚然,也越发地忌惮起老夫人来!不敢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公然地与老夫人对上! 不过,如今,倒是可以尝试地掀翻这座压在自己身上几十年的“大山“了…… 默默地思量着,杜芷萱怀孕这件事能给自己带来何等“利益”的钱氏,嘴角微勾,轻叹道:“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在候府众人的眼皮子下,这般轻易就调养好了自己的身子,并将旁人全部瞒在鼓里。” “尤其,连掌控候府管事大权,不论候府哪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都能立刻就一清二楚的老夫人都能瞒下来,这样的手腕和心机,让我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和神情举止显得特别“云淡风轻”的钱氏相比,古嬷嬷一颗心却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夫人,该不会,将军府那儿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哪怕到了此刻,古嬷嬷依然不愿意相信,杜芷萱这么个被人为“捧杀”了的姑娘,在“幡然醒悟”之后,能在短短几年里就修练出这样一幅“玲珑心肠”和“狠厉手腕”。 眼见钱氏正沉吟不语,古嬷嬷又继续说道:“自四年前,在家庙里‘修身养性’的四小姐,突然将侍候她的丫环婆子全部打发回府,自个儿则被接往将军府暂住起,四小姐的性子就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四年来,四小姐在候府居住的时间,远不如将军府多。而,哪怕待在候府里,但,四小姐居住的文斓院,却也被打理得犹如一只铁桶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第849章 九姑娘辛苦筹谋(1) “你是说,我那好母亲,早早就察觉到了杜芷萱身上的不妥之处,却并未将此事闹大,而是私下里请了神医来为杜芷萱调理?” 钱氏摇了摇头,很快就又推翻自己的结论:“这不可能!” 真以为,“休身养性”多年的安平郡主,就是个谁都能上去揉捏一把的软柿子呢?上一个生出这般想法的人,早早就被安平郡主悄无声息地摁死了! 更何况,杜芷萱还是安平郡主唯一认可的嫡女钱涵梦的“遗孤”! 在这种情况下,安平郡主怎么可能在知晓杜芷萱身中“绝育药”的情况下,还能“稳坐泰山”般安然不动?! “兴许,四小姐私下里劝了几句,再加上,并没有确切的理由和证据……” 古嬷嬷含糊地说道,但,钱氏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那才松开的眉头再次紧锁,就连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红润的面容,也再次变得苍白起来。 “这……这……不可能!” 哪怕到了此刻,钱氏依然不相信,安平郡主竟然将杜芷萱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要知道,即便安平郡主再如何地疼宠杜芷萱,但,安平郡主有嫡亲的孙子孙女,对杜芷萱这么个身上流着一半勇诚候府血液的外孙女,又怎么可能掏心掏肺到漠视将军府的利益和根基的程度?! 这件事,搁在任何世家里,都不可能发生,更不用说,将军府这么个地方了! 三房 “菱儿这丫头,前几日非说要堆雪人。带着一众丫环在雪地里闹腾了许久,回来后就受凉了。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要将养一段时日才能全愈,倒是不方便与你们几姐妹一同前往秦王府看望四丫头了。” 王氏的目光,在盛妆打扮的几个姑娘身上一扫而过,微垂的眼眸里迅速掠过一抹嘲讽和讥诮。 这就是勇诚候府! 这就是老夫人带在身旁,悉心教养出来的姑娘! 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和心狠手辣之类的形容词,已经不足以评价这些姑娘了!真要让王氏说的话,就是一堆目光短浅,只知荣华富贵,攀护权贵,却不知姐妹情谊的“狼崽子”! 不,不,用“狼崽子”来形容她们,都有些沾污了这样的字眼。毕竟,这世间,也确实有那么些真正忠心护主的狼崽子呢! 唯一能形容的,也就“白眼狼”了吧! “可,三婶,昨日,六姐的身体都还好好的,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呢!”杜芷薇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三婶,这动不动就将‘病’‘死’之类的话挂在嘴旁,可是不太好的呢!” “万一,原本身子健康的六姐,因为三婶这些话语而受损,只怕,不仅三婶你心里不安,就连祖母得知此事后,也会心生恼怒呢!” 王氏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狠戾,脸上却不露丝毫,依然是那般地和善,就连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被杜芷薇这么个晚辈当场指责和威胁的,并非她本人似的。 只是,心里却越发地厌恨起长房那一脉的人来。尤其是钱氏这个自诩端庄贤淑,温婉和善的狠毒妇人,和自诩敬重长辈,姐妹和睦的九姑娘杜芷薇,更是让人见了就心里作呕! 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世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九丫头,就因为你六姐平日里身体很好,所以,那日受寒后,侵入到身体里的寒气才未能当场就爆发出来。” “直到昨夜,你六姐又半夜起来赏月,吹了冷风,受了寒,早上就有些晕沉沉的,起不了身。请了大夫过府后,才发现隐藏在身体里的两种寒气同时爆发出来,若非你六姐身子骨向来康健,只怕,还真不知会……” 说到这儿时,王氏特意摇了摇头,脸上也浮现一抹愁苦之色来:“这未来的几个月里,你六姐都要躺在床上将养身子了。你们若有心,往后,也就多多来看看她,劝解宽慰下她,即可。” “竟有此事?!”杜芷薇一脸惊讶地问道:“不知三婶,可有将此事秉告祖母?” “当然!”王氏淡淡地说道,并未错过杜芷薇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和叹息,心里不由得轻哂:嫁入候府几十年,论对老夫人性情的了解,她一点也不逊于长房钱氏和二房于氏! 虽然,直到现在,她依然未能查明,这些年,究竟是谁隐于暗处,对杜芷菱灌输了一些“为妾”的思想。但,想也知道,这偌大的候府,恨不能将杜芷菱这个三房嫡女给毁了的,也唯有那么几人。 想起前几个月,杜芷萱与秦王回门那时,杜芷菱竟然特意换上了一袭艳丽的衣袍,并有意无意地往秦王面前凑这件事,就让王氏心里那些从未熄灭的怒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看向一连再挑事的杜芷薇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愤恨和怒意。 “难得见到八丫头,九丫头和十丫头你们这般盛妆打扮的模样,这一见,才发现‘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的真谛呢!”王氏掩去眼底的狠戾之色,一脸感慨地说道。 “你们那牙牙学语的模样,仿若还在眼前,一转眼,就变成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你们几个丫头也有其它的事情,我就不再多留你们了。等过一段时间,六丫头身子好了后,我再让她找你们玩儿。” “三婶,同为姐妹,我们若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晓六姐身体有恙,我们几个做妹妹的,又岂能过门而不入呢?!”说到这儿时,杜芷薇还特意偏偏头,看了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一眼,成功地唤来了两人的点头附和之语。 “大夫说了,六丫头这几日病情最是严重,严禁其它人看望,否则,难免有被传染到的风险。”王氏摇了摇头,道:“知道你们心里担忧,不过,若你们因为看望六丫头而染病,这让我如何与你们的母亲交待呢?” “就连六丫头知晓此事,也会心里过意不去,难免令她那本该将养好的身子再次恶化。” ****** 前天冲凉,涂了肥皂,竟然突然停电了,没办法,只能冲冷水,结果第二天就来大姨妈了,痛得我缩在床上,贴了三张暖宝宝…… 泪,简直是几年不遇的事情,都一下子全部积在一起了…… 第850章 九姑娘辛苦筹谋(2) “三婶,我们的身子向来很好,你不必担忧。” 杜芷薇抿了抿唇,道:“毕竟,今日,祖母特意交待我们要一同前往秦王府,与四姐道喜呢!” 王氏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蓦地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脸上的情绪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这些年来,她之所探查不到那幕后指使者,却是因为老夫人也在其中插手的缘故吗?! 只是,如此一来,老夫人究竟将候府的嫡女当成了什么?! 小猫小狗这样的说法,都太过高估了,纯粹是随时可以取用或弃之的棋子啊! 这,算是置候府的名声和清誉于何地呢?! “这,确实不太凑巧。”王氏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膛里那些翻天覆地的情绪变化,道:“待过段时间,六丫头身子好了后,我再带着六丫头亲自前往秦王府,与四丫头道喜即可。” 顿了顿,王氏又道:“这件事,回头,我会亲自与老夫人秉报,就不劳烦九丫头你了。” 轻飘飘一句话,就阻止了杜芷薇欲借此事而生事的可能。 不过,若就这般认输,却也不会是“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想要搞一回大事的杜芷薇了! 于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杜芷薇,微微垂眸,轻声道:“既如此……” 就在此刻,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道众人皆熟悉的质问声:“娘,九妹,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喜事?” “难道,府里那些下人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杜芷萱真有三个月身孕了?!” “菱儿!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好生将养着吗?” 王氏猛地站起身,那犹如淬了毒的目光,恶狠狠地扫视过垂眉敛目的杜芷薇、杜蓉和杜蔷三人,怒极而笑道:“好!很好!!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几个一年到头都不上门一次的丫头,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地跟我这个往日里从不被你们放在眼里的婶子闲聊这么久,原来如此!” 万万没料到,在被她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三房院落里,竟然还能出现这等事情! 该说老夫人确实手腕高明,还是该说老夫人确实心狠手辣,不然,岂会到了此刻,依然想要利用杜芷菱这个嫡女呢?! 心思转念间,王氏冷冷地看着那追着杜芷菱而来的丫环婆子们,厉声喝斥道:“你们就是这样侍候小姐的?来人,给我将他们拖下去,每人打三十大板!” “生死不论!” 最后这句话,成功地震慑住屋内所有人,包括那特意前来挑事的杜芷薇、杜蓉和杜蔷三人。 不过,相比起“胆战心惊”“噤若寒蝉”的杜蓉和杜蔷这两个庶女,杜芷薇却很快就敛了心神,继续用一种“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同样被这幕场景给震慑住的杜芷菱。 “六姐,瞧你这般中气十足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命不久矣的模样啊!为何,三婶非要说你‘重病在床,起不了身’,更兼之‘能传染旁人’,非要阻拦我们探望你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打压三房的好机会,又怎能放过? 过往那些年里,因着长房无子的缘故,杜芷薇这个颇得杜尚书和钱氏疼宠的“爱情结晶”,在面对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的时候,也要听从钱氏的吩咐而“放低身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二房和三房皆有传承的儿子嘛! 在杜尚书随时可能因为“孝道”和“袭爵”一事,而从二房和三房过继儿子的情况下,在二房和三房依然住在候府里,子女皆放在老夫人那儿教养的情况下,哪怕杜芷薇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懑和怨怼,也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收敛了一身的傲骨,并将所有的苦水咽下肚去。 而,如今,杜尚书终于被钱氏说通,准备从旁枝里过继一个尚未记事的幼儿。这,如何让杜芷薇不欣喜若狂,从而生出“奴隶翻身做主人把歌唱”的欢喜和兴奋! 要知道,二房的杜辰逸,今年已经12岁了,三房的杜霖,今年也已满10岁,这两位,无论过继哪一位到长房,都难免存在着一个“养不熟”的尴尬情况。 如此,倒还不如过继一个父母双亡,家族里也没有可以倚靠的长辈,且未满一岁的婴儿,从头开始教养,绝不会出现那种“养恩不如生恩大”的白眼狼事情! “既然六姐你身子很好,不若立刻回房梳洗,待会我们一同到秦王府看望四姐!”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特别诡异的笑容来,“对了,六姐,只怕,你还不知道吧?四姐竟然怀了双胎呢!” “双胎?!”杜芷菱眼神蓦然发亮,毫不犹豫地漠视了王氏那阴冷的视线,更无视了院外传来的“劈里啪啦”的板子声,和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只是慢慢地说道:“我记得,皇室向来忌讳双胎。” 哪怕,杜芷萱是这世间,唯一能抵御秦王身上“煞气”的“福星”,怀了双胎,也会遭到皇室厌弃。更难免让世人怀疑杜芷萱的“福星”身份,只是将军府一众人为了洗涮她那“嚣张跋扈,恣意妄为,不学无术”的恶名而特意放出声来的。 真正的“福星”,岂不应该诞下像征着吉祥蕴意的“龙凤胎”,才对?! 只不过,如此一来,正是她上位的大好机会! “话虽如此,但,秦王向来颇得太后和陛下的欢心。想必,他们会愿意为了秦王而‘网开一面’。”眼见杜芷菱上勾,杜芷薇心里欢喜不已,只觉得母亲教导的计策确实很好用,往后,倒是可以多多地实践,才能达到“熟能生巧”的程度啊! 毕竟,这世间,可是真正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自己才最可靠”! “如此,倒也好。”杜芷菱微微颌首,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杜芷萱继续坐着“秦王妃”的位置,才能保证秦王身上的“煞气”不影响到其它人哪!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 小瑜瑜2;li0471;y2an1;werde2;jly691;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香囊,么么大家哟~ 第851章 六姑娘蠢蠢欲动(1) “八妹,九妹和十妹,你们在这儿稍坐,我回房梳洗下,就和你们同去。” 话落,杜芷菱就姿态潇洒地转身,准备离开。 这期间,并未给坐于上首的王氏任何一个多余的目光,那幅“目中无人”的姿态,只气得王氏眼前金星乱窜,看向杜芷薇、杜蓉和杜蔷的目光越发地狠毒起来。 长房九姑娘杜芷薇,也就罢了。毕竟,哪怕钱氏的名声,早已不复过往的“端庄贤淑,温婉雍容”,但,只要杜尚书依然心仪钱氏,力保钱氏,那么,这偌大的候府,杜芷薇依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二房八姑娘杜蓉,不过一个庶女,竟敢掺和此事,不需自己多做什么,只需透露那么只言片语,已经与自己联盟的于氏,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胆敢挑衅自己的庶女。 三房十姑娘杜蔷,可是要唤自己一声“嫡母”的!这些年来,哪怕她一径地漠视冷待,却也并未像钱氏和于氏那般苛刻过她的衣食住行等方面,可谓是真正地尽到了“嫡母”的责任和义务。 可,瞧瞧,她又是如何回报自己的? 哪怕,明知不能拦阻住老夫人,在老夫人那儿更是说不上话,但,就不能提前遣人报个讯吗?如此,她今日也不会这般地“手忙脚乱”! 抑或是说,杜蔷这丫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三房庶女身份?哪怕有老夫人做依仗,但,在说亲这件事上,她这个三房当家主母依然是能拿捏住她的?更何况,真到了关键时刻,只怕,老夫人比她这个三房主母更能狠下心肠来! …… 眼见杜芷菱即将迈过门槛,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王氏再顾不上想其它的,只是冷喝一声:“拦住她!” 自有丫环婆子上前几步,拦住了杜芷菱的去路。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杜芷菱一脸受伤地看着王氏,明明在之前,母亲还很赞同自己的计划的,为何今天就立刻变卦了?! 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想到这儿,杜芷菱不由的用一种狠毒的目光看着侍立在王氏身后的几个嬷嬷和丫环。 想也知道,除了这些自诩“忠仆”的下人,不会再有其它人,一连再地挑拨她们之间的母女感情!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王氏气不打一处地看着杜芷菱,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被人稍微的挑拨一下,就立刻跟自己对着干的姑娘,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精心教养长大的闺女。 “明知外面天寒地冻,你还要到处乱跑,你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好了吗?”王氏气恼不已,怒声喝斥道:“来人,将小姐送回院子!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就见围堵住杜芷菱去路的丫环婆子蜂拥而上,将杜芷菱紧紧地束缚住。 “娘,你这样,是置我于不孝!”用力的挣扎,却依然没能挣脱开的杜芷菱,用一种目眦欲裂的目光看着王氏。 “既然祖母交待我和几位妹妹一同前往秦王府看望四姐,那么,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到秦王府!” “你真是这么想的?!” 出乎在场围观的杜芷薇等人的预料之外,王氏一反之前的恼羞成怒,反而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从容,淡淡地看着被丫环婆子束缚住,却依然挣扎不休的杜芷菱。 “是!”杜芷菱微抬下巴,不甘示弱地吼道。但,这一幕落在王氏眼里,虽有些虚张声势,却也让她再次心软起来。 无论如何,杜芷菱之所以会变成这般,和她的疏忽大意有关! 都说“养儿一百岁,操心九十九”,在明知杜芷薇等人心怀不轨下,她又怎么可能将杜芷菱拱手送上?! “你要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若你不是我的亲生闺女,我不会这般煞费苦心地为你打算。” 这…… 静坐看戏的杜芷薇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正准备出声“劝说”一二时,却被王氏一个阴狠毒辣之意尽显的眼刀给逼退了。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薇只能默默地垂下头,在心里期盼老夫人那而能及时遣人赶来救场。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世间的事情,还真逃不掉一个“有者事竟成”,或者是说杜芷薇还是有那么一点运气,再或者应该说老夫人确实存了想利用杜芷菱的心思,否则的话,最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周嬷嬷,又怎能这般及时地赶过来呢?! 显然,在这一刻,王氏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看向正以一种恭敬谦卑的姿态给自己行礼的周嬷嬷的目光里满是阴冷和狠毒。 可惜,周嬷嬷全然无惧。 “老夫人让老奴过来问问,几位小姐可准备好了?” “周嬷嬷,你也看见了,六丫头这几日身子有恙,我就不让她前往秦王府,以免过了病气。” “毕竟,大家都知道,秦王待四丫头,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有何不妥当之处,难免让秦王厌恨上整个勇诚候府。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嬷嬷偏偏头,立刻就发现原本看着面色红润,双眼有光的杜芷菱,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变得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一副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的模样。 而,以周嬷嬷的经验,自然猜测出是那几个依然搀扶着杜芷菱的丫环婆子动的手脚。 而,这样的手脚,稍有不慎,那还真会毁了一个姑娘的未来! 没想到,向来给人与一种温婉低调到近似于懦弱的王氏,竟也能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做到这份上! 果然,该说“母为女强”嘛?不然,王氏岂能明面上与老夫人这位候府最大的boss杠上呢! 虽然心里转悠了许多念头,但,周嬷嬷脸上并不显露丝毫,只是又行一礼,道:“既如此,那么,老奴这就回秉老夫人,请老夫人决断了。” “那就麻烦周嬷嬷了。”王氏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丫环上前,搀扶着周嬷嬷的胳膊,欲送周嬷嬷离去,同时,还借着这样的姿势,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到了周嬷嬷手里。 周嬷嬷顺势接过荷包,不着痕迹地捏了捏,由那轻薄的重量和触感里,就能猜测出荷包里装的是张至少十两银子的银票! 这,可真是大手笔! 要知道,如今,外面普通的平民之家,四代同堂,且未分家,人口众多,一年到头的吃穿用度,也不过只花三五两。 就连周嬷嬷这等颇得老夫人信任的管事嬷嬷,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一两! 第852章 六姑娘蠢蠢欲动(2) 正当轻舒了口气的王氏,准备端起茶杯喝点水,滋润下有些干涸的喉咙时,下一刻,她就真正地明白了“人要死的时候,那是怎么样也拦不住”这句话的真谛! 就在周嬷嬷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三房院门口的时候,杜芷菱仿若瞧见了自己那期盼以久的“成为人上人,尽享荣华富贵”美梦破灭的那一幕,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迅速挣脱了那些丫环婆子的束缚,嘴里更是尖叫道:“不!我娘在说谎,我身体健康得很!!” 周嬷嬷往前迈去的脚步立刻顿住,转过身来,看向一身狼狈的杜芷菱,目光里有着杜芷菱看不懂的“同情”和“怜悯”。 不过,在杜芷菱认真探究之前,周嬷嬷却又迅速敛了眼底的思绪,恢复到往日里那幅严肃刻板的模样。 “既如此,那么,老奴这就请管家备下马车,一刻钟后,送六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和十小姐四位,前往秦王府。” 话落,周嬷嬷又恭谨地行了一礼,轻挥衣袖,悄然离开。 这般恭谨的姿态,还是杜芷菱第一次瞧见,不由得令她立刻就瞪圆了眼,心里那才生出来的一丝后悔和懊恼的情绪,也迅速被她掐灭。 杜芷菱顺了顺那凌乱的发丝,再将衣裙上的皱折一一抚平,才对正冲自己“横眉冷目”的王氏,道:“娘,我先回房梳洗准备了。” “菱儿,娘再问一遍,你,真得愿意为了此事,置自己的身子不顾?!”王氏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疼痛,心里更是生出浓浓的后悔和懊恼来。 若,这些年,她不要将大部份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管事庶物,与长房二房打擂台,煞费苦心地调养身体,以期望以诞下一个嫡子之上,而是多多地看顾关心杜芷菱一二,那么,眼下,杜芷菱又岂会变成这般! 可惜,这世间,很多东西都能用钱买到,唯独“后悔药”,却是万金难觅! “是!”既已做了决定,那么,杜芷菱就不容许自己有任何退让的可能。哪怕,其实,私心里,她也觉得自己此去,还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但,那又如何呢? 人生在世,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她不求能“名传千古”,却也不希望,自己这一生,就如同候府里的其它姑娘一般,悄无声息地湮没在老夫人的手心里。哪怕拼上所有去反抗,却也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就葬送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更何况,不到最后,谁知道“成败输赢”呢? 说不定,她,就是轻松战胜其它人,顺利夺取自己向往中荣华富贵生活的“大赢家”呢! 如此一来,不赌上一局,如何心甘! 倒底是“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闺女,故,在这一刻,哪怕杜芷菱并未更多地透露自己的想法,但,王氏依然立刻就察觉到了,遂觉得自己心里一片荒凉,整个人的精气神仿若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样一个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兴奋和激动。却没注意到,一直悄悄留意屋内情况,尤其,从未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却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望一眼。 不知在这一刻,两位从不被候府一众人放在眼里的“庶女”,又交流了什么样的信息,总归,很快,她们也纷纷垂眸不语起来。 “罢了!”并未留意到这一处细节的王氏,微阖双眼,一脸不再掩饰的疲惫和倦怠,“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也不再多说了。” “只希望你记得一句话——路是你选择的,往后,哪怕跌个头痛血流,粉身碎骨,也莫要后悔!” 杜芷菱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坚决,很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王氏磕了三个响头后,就再次起身,以一种“绝决”的姿态离开了! …… 于是,当天下午,秦王府就迎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谁来了?”杜芷萱惊诧地眨眨眼,下意识地拿手搓揉了下耳朵,简直不敢相信,往日里瞧着还算“精明”的老夫人,竟能不管不顾地做出这般决定来! 难不成,这几个月里,老夫人又受了什么刺激? …… “候府六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和十小姐四位。”书蝶微微敛眉,掩下眼底的讥诮和嘲弄。 谁能想得到,候府的姑娘,竟能做出这等事呢? 不下贴子,就径直上门,也就罢了。 毕竟,说到底,哪怕杜芷萱与候府一众姑娘关系再如何地不亲近,却也担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风险,而不能真正彻底地与她们撕虏开来,否则,难免让人生出“攀上高枝,就将娘家人全部踢到一旁去”的感慨来。 即便,过往那些年生活在候府里的杜芷萱,一直是被众人疏忽冷待,算计和坑害的,也不例外。 谁让这世间,人都是同情“弱者”,更贬斥那些“痛打落水狗”的行为呢! 但,这上门了,还一幅“大赤赤”地主人姿态,可就不太好了吧?尤其,那位特意盛妆打扮的六姑娘杜芷菱,那刻意伪装出来的“巧笑嫣然”“娇羞迷人”的姿态,简直让人见了就生出“呕吐”的**! 真当她们这些做丫环的,就瞧不出六姑娘等人打的“算盘”了呢?! …… “四位小姐说老夫人很担心王妃的身子,特意交待她们一定要亲自见到王妃,并与王爷和王妃一同用过饭,亲眼见到王爷待王妃的亲昵和热络后,才能回府告知老夫人此事,让老夫人不再挂念担忧王妃。” 说来说去,总归,一定要见到秦王,才是! 杜芷萱嗤笑一声,在书蝶的搀扶下起身,道:“既如此,那么,就见见吧。”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哪怕撞了南墙,也不打算回头。对于这等人,除了送她们去死上一死,也没其它的法子了。 …… 第853章 不请自来的恶客(1) “四姐,几个月未见,你竟然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在来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乍见到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姿态雍容,瞧着就知道日子过得极幸福的杜芷萱时,杜芷薇依然有那么一刻的怔然。紧接着,心里就涌现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都是勇诚候府长房嫡女,都是将军府的外孙女,偏偏,杜芷萱就能一路“金尊玉贵”地长大成人,并在“身败名裂”的情况下,却依然得到太后和皇后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的青睬,不仅被赐封为三品的荣华县主,更被赐婚与秦王这位宗室! 偏偏,轮到她了,情况就立刻颠倒了! 要知道,如今,她已经十四岁,即将步入十五岁的年纪啊! 其它人家的姑娘,早在十岁左右就开始相看人家,只待十五岁左右就出嫁。偏生,这几年里,因为杜芷萱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令勇诚候府的名声跌到泥泞里,而,她这个钱氏嫡亲的女儿,也相应地受到了许多的冷待的白眼。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谋得一桩能凌驾于杜芷萱之上的“良缘”,何其难! …… 而,当年,杜芷萱十岁参加宫宴时,就被赐婚与武候王世子!若非钱诗雅横插一杠,只怕,杜芷萱早早就嫁入武候王府,与那武候王世子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了。 是的,哪怕钱氏有意无意地隐瞒了许多内情,但,以杜芷薇的聪慧和机敏,依然猜测出了一部份事实真相。 ——那“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武候王世子,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般“风流兼下流”的“名声尽毁,众人皆不与之来往”的凄惨模样,不过是将军府的报复! “四姐,你的肚子怎么这样大?!”六姑娘杜芷菱,一脸关心和担忧地看着杜芷萱,问道:“可有请御医前来诊治?” 话里话外,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杜芷萱“讳疾忌医”,却是因为怀的孩子有问题了! 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壁花之旅,唯有她们那高高竖起的耳朵,和偶尔灵活转动的眼珠,却表明她们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卧槽!果然是‘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也就勇诚候府,搁了其它家,若有哪家姑娘做出这等事情,不必等外嫁女出手,只怕,那府里的长辈早早就出手灭了挑事的!” “虽然我一直在感慨——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此刻,我只想再多说一句——和谁家有仇,就可劲地娇养自家姑娘,嫁去给那家,定能‘兵不血刃’地报了大仇!” “虽说‘可恨之人,定有可怜之处’,但,为何我偏就找不着这些上赶着与人为妾的姑娘,有何可怜之处呢?!” …… 杜芷萱瞥了眼那些名为“保护自己”,实则,却不过是“围观看戏”的八卦皆吐槽的逗比鬼鬼们,任由丫环搀扶着自己,行到首位处落坐。 而,这一幕,落在杜芷菱、杜蓉、杜芷薇和杜蔷四人眼里,却令她们思绪万千,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都难掩艳羡起来。 当然,除了这些情绪外,杜芷菱和杜芷薇两人眼底的狠戾算计,更是深重得让杜芷萱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姑娘都为之“胆战心惊”的程度! 敏锐察觉到杜芷萱身体变化的书蝶,立刻就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暖手炉塞到杜芷萱手里,嘴里也嗔怪地说道:“王妃,如今,你的身子可与往常不同,需要多多注意,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任性了。不然,不待王爷回府,奴婢等人就要跪下请罪了。” 不待杜芷萱回话,书蝶又迭声吩咐道:“你们这些小丫头,都跑哪里躲懒了?明知来了客人,还不速速上茶!” “四姐,怪不得大家总说‘皇室气度’,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了!”杜芷菱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我还记得,这丫环以前在候府的时候,那叫一个恭谨谦卑。如今到了秦王府,立刻就变了一个模样。” “恍惚间,我竟有一种四姐嫁入秦王府已三年,而不是三个月的感觉。”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哪家,都没有主人尚未发话,丫环就上窜下跳的情况。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宠妾灭妻”,不作它想。 书蝶柳眉倒竖,眼眸含冰,正准备上前,与杜芷菱好生“说道说道”时,却被杜芷萱摆手阻止了。 万般无奈之下,书蝶只能敛了所有的心绪,乖巧地退到杜芷萱身后,心里却暗恨:都说“蹦跶得越欢快,死得也就越惨”,她定要睁大双眼,仔细地看杜芷菱的下场! “几月不见,六妹竟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杜芷萱摇摇头,感慨道:“怨不得人常说‘女大十八变’,如今瞧来,可不如此呢!” “说起‘十八变’,我才突然想起,六妹只比我小几个月,不知三婶可有帮你在相看亲事了?待到确定了婚期后,我定会备下一份厚礼送予六妹。” “对了,还有其它几位妹妹,待到你们有好消息时,记得及时遣人告知我一声,我也会备下厚礼。” 相看亲事?备下厚礼?! 看似普通的字眼,可,落在杜芷菱、杜蓉、杜芷薇和杜蔷四人耳里,却令她们心里五味俱全。 如今,杜芷菱17岁,杜蓉16岁,杜芷薇14岁,杜蔷12岁。 这四位,无论哪一位,都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偏生,截止目前为止,候府一众人,包括她们的生母,也仿若是“失忆”一般忘记替她们谋划婚事了! 于是,就这般,杜芷萱轻飘飘一句话,就立刻戳了候府四位未嫁姑娘的心窝子。若非时机不对,场合不对,只怕,这四位姑娘早就“奋起”了! 只能说,就“拉仇恨值”这件事,杜芷萱论第二,天下间,再也没人敢论第一! 第854章 不请自来的恶客(2) 屋子里的气氛,有瞬间的静谧。 不过,很快,杜芷菱就敛了心神,轻抿嘴唇,强自扯出一抹笑容,并做出一幅脆弱无力却依然强撑的“坚强中又混合着柔弱”,颇为惹人怜惜的模样,对杜芷萱说道:“四姐,既然你也发现了,那么,我们做妹妹也就不瞒着你了。” “唉……”未语泪先流这一招,杜芷菱以往,向来是不屑为之。 不过,今日,也许是秦王府一众下人待杜芷萱那种“众星捧月”的姿态,令她心生向往,对或许是杜芷萱方才那番毫不留情地戳心窝子的话,令她心生愤恨,总归,在这一刻,杜芷菱竟轻易地就用出了以往被她鄙夷和不屑的这一招。 “这几年,你长住将军府,如今,又嫁入秦王府,可谓是过得极顺心,几乎都没遇见什么烦心的事。” “可,我们待在候府里的几姐妹,却是深刻地体会到何谓‘天翻地覆’,却又有苦难言啊!” 眼见杜芷萱眼角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看向几人的目光,也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杜芷菱心里暗恨不已,脸上却还得继续维持着那幅“哀怨”“委屈”“无助”“凄苦”的模样。 “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们都不愿意求到你这儿,给你再添麻烦。”说到这儿时,杜芷菱还抬眸,看了眼杜芷萱那高耸的肚子,眼底的艳羡和嫉恨之色一闪而逝。 “只是,如今,我们确实没办法了!” 话落,杜芷菱竟翻身下跪,叩首道:“四姐,就当我这个做妹妹的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而,接收到杜芷菱眼神示意的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不着痕迹地对望一眼,也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竟也跟着跪下来。 见状,与三人结伴而来,却依然自持身份和傲骨,不愿意如何搭理杜芷萱,更不愿意跟杜芷萱低头的杜芷薇,差点就咬碎了一口贝齿! 只是,即便如此,让她就此,与杜芷萱下跪,却也是不可能! “六姐,八妹,十妹,你们这样,不是让四姐为难嘛?” 话落,杜芷薇就冲侍立在一旁的丫环吩咐道:“还不速速将你们姑娘搀扶起来,若,你们的主子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用回府了,就直接将这条贱命留在王府里吧!” 可惜,哪怕这些下人齐齐出动,依然未能顺利地将杜芷菱、杜蓉和杜蔷三人搀扶起来。甚至,还因为这三人“挣扎”的力道太大,反令这些下人纷纷跌倒在地。 一瞬间,“哀鸿声遍野”,配着眼前这仓惶又狼狈的场景,倒莫名地让人生出“拔萝卜”的感觉来。 杜芷菱咬了咬牙,任由自己的身体跌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混乱不堪的场景里,不知是谁踩到了她的手,又不知是谁压到了她的胳膊,只令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呼”出声。 相比起来,颇有心机的杜蓉和杜蔷两人,倒是挑了个好的角度,一连将好几个丫环给压到了地板上,任由那些丫环做了自己的肉垫。只是,听到一旁传来的杜芷菱的痛呼声后,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做出一幅“痛苦万分”的模样来。 这情景,真真是好一出大戏! 若可以的话,杜芷萱倒还真想继续欣赏下去。不过,眼见时辰不早,秦王即将回府,让秦王见着这一幕,确实有些不太好。 当然,并非害怕秦王会因此事而“误会”了她,而是不想让杜芷菱、杜蓉和杜蔷三人将候府那所剩不多的声誉和清名也败个精光! 心思念转间,杜芷萱遂冲一旁侍立的丫环婆子们吩咐道:“你们,将六妹,八妹和十妹搀扶起来罢!” 王府里侍候的丫环婆子,可不是勇诚候府里那些“奴大欺主”的家伙,一个两个养出一幅“娇憨”“富贵”的身子骨,而是扎扎实实能做实事的。 于是,任凭杜芷菱、杜蓉和杜蔷三人如何地挣扎,那跌坐一地的丫环婆子又是如何地碍手碍脚,总之,很快,王府里的下人就将三人搀扶起来,和那些形容狼狈不堪的下人一起,簇拥着三人到偏厅里梳洗了。 “四姐,这……”眼见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自己预料之外,杜芷薇心里满满的愤懑和郁闷,脸上却只敢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诧和疑惑,仿若只是在单纯地好奇杜芷萱为何要吩咐人将杜芷菱、杜蓉和杜蔷三人,包括那些侍候她们的下人全部带下去似的。 “小姨曾说过,如我们这样出身的姑娘,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必需要保持‘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瞧见自己的狼狈不堪。否则,岂不是贻笑大方的同时,还难免让人瞧不起自己。” 轻飘飘一句话,就再次堵住了杜芷薇到喉的“挑拨”之词。 将杜芷薇眼底一闪而逝的恼怒和怨怼等情绪尽收眼底的杜芷萱,脸上露出一抹关切和担忧,嘴里也跟着问道:“方才,我不便出声询问。如今,六妹,八妹和十妹已经到偏厅里梳洗了,怕是没有那么快就回来。能不能麻烦九妹与我讲讲,这段时间里,候府又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脸上浮现一抹恍然和了悟:“难不成,竟和六妹,八妹,十妹三位的婚事有关?” 杜芷薇一脸的讶然,虽然,就情感上来说,杜芷萱这样的猜测正合她之心,但,就理智来说,她却再次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踌躇一会儿后,杜芷薇才在杜芷萱那期盼中混合着淡淡希翼,关切中混合着担忧的目光里,慢慢地将这段时间里,候府里发生的事情详尽地讲述了出来。 末了,杜芷薇还从衣袖里取出绣帕,轻揉眼角,成功地将眼角搓揉出“伤痛欲绝”之下才具备的“欲哭无泪”模样后,才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八姐和十妹也就罢了……但,你能不能出手,帮六姐一把呢?” “毕竟,这些年来,六姐素来与我们亲厚。哪怕,看在六姐曾数次提醒你的情份上,帮帮六姐吧!” …… 第855章 弃子与棋子论调 八姑娘杜蓉,虽已有16岁,却不过是庶出二房的庶女,她的婚事,自有老夫人作主。 十姑娘杜蔷,虽是嫡出三房的庶女,但,如今才12岁,还能等得起。 而,不论勇诚候府,还是盛京其它的世家勋贵,府里的庶出姑娘,也唯有一条路——维系府里的荣华富贵,或入皇室为妾,或入重臣府里为妾,或为商户为正室。 最后这一条,却是许多庶女都向往的。 要知道,世家出身的姑娘,嫡女也就罢了,庶女却是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份之别”!如此一来,又岂不会为了商户正室而争破头脑?!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也就是候府大姑娘杜莜曾有过的婚事。 ——下嫁寒门子弟,带上大笔的嫁妆,拥有底蕴深厚的娘家作后台,从而以另一种方式,达成“官家夫人”的目标。 可惜,这一条路,偌大的候府,统共十个姑娘,四位嫡女,六位庶女,也唯有大姑娘杜莜谋到了,却因杜莜贪慕“荣华富贵”的“人上人”生活而选择了放弃。 候府三姑娘杜茉,若非因出身之故,碍了三房当家主母王氏的眼,又岂会被选中送入三皇子这么个“性好渔色”的皇子府为侍妾? 毕竟,就三皇子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本性,早早就被从“夺嫡”大军中给剔出了名单。 这样的皇子,除非脑袋被门夹了的,无论哪家候府勋贵之家,都不可能将自家的庶女巴巴地送上去为妾。 故,早在杜茉被送入三皇子府的那一天起,就悲惨地沦为了候府的一枚弃子。 五姑娘杜芙,之所以会被送到武候王府,与那武候王世子为妾,却是老夫人欲向世人证明,哪怕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了婚约,但,勇诚候府与武候王府的亲厚关系,却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七姑娘杜萍,名面上是与杜芷萱“争锋”,才会故意于秦王面前邀宠,只为了给杜芷萱添堵。实则,不过是老夫人利用此事,给杜芷萱和秦王下套子呢! 想想看,杜芷萱与秦王这桩看似“锦绣良缘”的婚事背后,竟然葬送了杜芷萱那同父异母的胞妹一条鲜血淋漓的性命! 搁如今,杜芷萱与秦王亲昵得好似一个人,倒是谁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可,这男人的情爱,能坚持多久呢? 待到秦王不再像如今这般疼宠杜芷萱的时候,谁敢肯定,杜萍无辜枉死这件事,就不会再次被秦王想起? 而,待到那时,杜芷萱会沦落到一个何等凄惨的境地,这,还用细说嘛?! 当然,这些,却都是题外话了。 …… 只是,连候府里的庶女,都能沦落到只为“弃子”的程度,就连杜芷萱这位名面上的长房嫡长女,都能被老夫人这位掌控着候府大权的老封君这般下狠手地算计,那么,候府其它几位嫡出身份的姑娘,又怎能顺理成彰地谋到一桩良缘?! 比如说,庶出二房嫡女,候府二姑娘杜芷菡,虽嫁给宁王府嫡出二公子为正室。 但,因着宁王府嫡次子那“好龙阳”的癖好,故,那所谓的“正室夫人”名号听着好听,看着颇让人艳羡,实则呢?却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儿育女,相当于是在守活寡! 嫡出三房嫡女,候府六姑娘杜芷菱,如今已17岁了,却依然没人提及婚事。 想自己出手谋求良缘,却碍于困守于后宅,一年到头连出门访友踏青郊游的活动都没几次,又如何能顺利地扩大自己的交友圈子,并借此而让人知晓自己的才情容貌呢?! 长房嫡次女,候府九姑娘杜芷薇,虽是杜尚书和钱氏的“爱情结晶”,但,杜尚书忙于公务,哪会注意到杜芷薇已经14岁,早就应该筹备婚嫁之事? 而,钱氏虽有心,却因前几年,那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影响,而让那些真正有底蕴的家族早早就将杜芷薇的名字给划掉了。那些稍次一次的家族,连钱氏自己都看不上,又如何能让向来心高气傲的杜芷薇同意下嫁呢?! 都说“邵华易逝”,这世间所有的女人,不论出身高低贵贱,不论容貌才情如何,谁不想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谋得一桩能交托自己未来的良缘呢?! 偏偏,时光也是最最残忍的,若就这样蹉跎下去,谁敢肯定,一年,两年,抑或是三五年后,候府里未嫁的这四位姑娘是否能顺利地出嫁?抑或是一如既往地困于后宅,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嫁与鳏夫为继室?! …… 说到底,勇诚候府里的庶女与嫡女,不过是一为弃子,一为棋子。 而,这两者,皆是令人同情和怜悯的。 哪怕,就目前情况来看,被钱氏和钱诗雅两人联手“捧杀”了的杜芷萱,在幡然醒悟后,就想方设法地洗清了自己那“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的恶名; 哪怕,杜芷萱利用自己那独特的“莳花之技”,巧妙地得到了太后和皇后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的称赞,从而顺利地洗清了身上的污名; 哪怕,杜芷萱经由安平郡主的引见,顺利入宫面见太后,得到太后的欢心和青睬,而被太后赐封为三品的荣华县主,还顺利地从与武候王世子退婚这样的“恶耗”中脱身而出,转而嫁与秦王这位真正位高权重的“铁帽子亲王”; 但,那又如何呢?! 真以为,这,就代表着杜芷萱已“脱离候府这个可怕的牢笼”了呢?! …… 不说旁的,单单,杜芷菱这位三房嫡女,竟生出与秦王为妾这样的念头,可绝非钱氏和杜芷薇这对母女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就能成功的! 一切,只因,老夫人这位掌控候府大权的人,也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 正喋喋不休地劝说着杜芷萱,实则暗暗给杜芷萱挖坑的杜芷薇并不知晓,其实,这世间,还真没有谁比杜芷萱更明白候府里的那些隐秘! 谁让杜芷萱是“地狱之王”的宿主,能号令天下众鬼,轻易就能打探到旁人根本就不知晓的消息和内幕呢?! 第856章 为婚事众人愁苦(1) 若非顾及“世家贵女”的身份,说到兴起时,杜芷薇还难免上演“手舞足蹈”的姿态来。 谁让杜芷萱是一个极好的听众呢?!不仅神情认真地倾听着,偶尔出声询问的话语,恰好戳中杜芷薇的心思,屡屡让杜芷薇生出“知己”的念头来的同时,也让杜芷薇说得越发兴致高昂,滔滔不绝起来。 若问杜芷萱为何一反之前的“撵人”的念头,转而变成围观看戏的想法,不过是因为关将军方才带回来的“秦王被留下来与皇帝商议要事,很晚才能回宫”的消息。 虽然,杜芷萱自诩“宅女”,感觉不到“寂寞”的滋味,从而很欢快地自娱自乐,虽然,每天,鬼鬼们都会带来无数的新奇八卦消息,但,长达三个月未能出门走动这件事,依然让穿越到大梁后,就隔三差五会出门游玩的杜芷萱很不适应。 偏生,因杜芷萱此次怀孕,肚里有三个以上的孩子,故,甭说秦王了,就连她自己都不敢随意出门啊! 毕竟,哪怕,林太医这位备受推崇的“医毒王”能随侍在杜芷萱身旁,及时处理一切的意外情况,但,在大梁这样一个科技医学手段都相应落后的时代里,对女人来说,“生产”这件事,还真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更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下”,哪怕,杜芷萱并不觉得自己是君子,也不例外。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敢肯定,就没那么些心怀“妒恨”之人,哪怕拼上一条性命不要,也要算计了杜芷萱肚里的孩子呢! 在大梁这个“儿子才是后宅女人唯一依靠”的时代里,杜芷萱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念头去猜测身旁的人。 就如,今日前来秦王府看望她的候府几位姑娘,哪怕是最“小透明”的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更不用说,早早就露出自己锋利獠牙的六姑娘杜芷菱,和眼前这位用一种“知己难觅,却惜对方是仇人”的纠结难言神情瞅着自己的九姑娘杜芷薇了! “九妹,不知你可否告诉我,六妹究竟有何事,需要我施予援手呢?” 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遗憾和叹息,心里却浮现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警惕和戒备。只因,刚才那一刻,她竟然在杜芷萱身上体会到了唯有太后和皇后这类“真正人上人”身上才具备的气势! 这样的杜芷萱?这样的杜芷萱! 如何让人不心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如何不让人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将她踩到泥泞里,再也无法翻身?! “四姐,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不若,待会六姐回来后,你亲自问她?” 六姑娘杜芷菱,在候府一众人的挑拨蛊惑之下,在老夫人有意无意的首肯里,生出“愿为杜芷萱分忧”的想法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由杜芷薇亲自说出来! 不然,岂不是同那被世人耻笑的钱诗雅一般无二了呢! 当初,钱诗雅就曾在杜芷萱被赐婚与秦王时,暗地里遣人送去了四位青楼花魁。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不知动手的痕迹早早就落入秦王和杜芷萱眼底,竟令秦王生生送了一打的花魁与武候王世子! 为此事,原本觉得秦王太过“张狂”的众人,都一致认定了钱诗雅是“自食恶果”! …… 恰于此时,梳洗一新的六姑娘杜芷菱,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相携而来,只是,三人那特意微抬下巴,挺直脊背,像一只优美白天鹅般走路的姿态,和那比初入秦王府时愈发隆重的打扮,都令杜芷萱下意识地微眯双眼,眼底迅速滑过一抹嘲讽和讥诮。 “四姐。”杜芷菱特意挑了个离杜芷萱最近的位置,落坐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原本,我并不想拿这件事烦扰你,只是……” 说到这儿时,杜芷菱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尴尬,嘴唇动了好几次,却不知为何,依然未能将到喉的话顺利地说出来。 这幅“欲言又止”,却又极迫地希望旁人“刨根就底”的姿态,落在杜芷萱眼里,只令她心里轻哂,脸上却相应地换上了一幅关切的神情:“六妹,候府里又出什么事了?可是确实和你们几位妹妹的婚事有关?” “虽然,世人皆说儿女的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旁人却是不能插手,但,又有‘一人的痛苦说出来,就变成了半份痛苦’的说法,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却也可以开解劝导你们一二。” 杜芷菱那擦拭眼角泪水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脸上的愁苦神情也差点就挂不住了,心里快要将杜芷萱给骂得头破血流,脸上却还不敢流露出丝毫不该有的痛恨和嫉妒之色。 只是,若就这般简单地被杜芷萱给“堵”了回去,也就不会是被老夫人“悉心”教养了十多年的六姑娘杜芷菱了! “四姐,你说的不错,我们几姐妹今日冒昧上门打扰,确实是为着婚事。”说到这儿时,杜芷菱抿了抿唇,一脸的晦暗和无助,“往日里,有多少人艳羡我们生活在候府里,如今,就有多么人明里暗里地嘲讽讥诮于我们。” “诸如什么‘卖女求荣’‘贪爱虚荣’‘眼高于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之类的话语,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何处传起来的,又怎么会让一众聪慧机敏的人都那般地‘人云亦云’,竟是连平日里关系颇为亲近的手帕交也都变得疏离冷漠了起来!” “竟有此事?”杜芷萱一脸的惊疑,“可,这些年,我也时常出府赴宴,并未曾听到有人这般议论呢!” 顿了顿,杜芷萱又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该不会是有那平日里嫉恨你们的人,特意在你们会经过的地方这般议论的吧?!” “若真如此,倒也罢了。”杜芷菱苦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一旁静默不语的八姑娘杜蓉,九姑娘杜芷薇和十姑娘杜蔷给拖下水. “八妹和十妹平日里很少出府赴宴,还不太能体会到旁人这种往日如今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九妹,想必,这几年里,不再像往常那般频繁出府,源头也在此吧?!” ****** 感谢以下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哒~ li0471;风筝19852;书友1607041213368022;后悔放过2; 第857章 为婚事众人愁苦(2) 果然! 哪怕已经被人蛊惑得与王氏离心,但,杜芷菱依然是那个平日里虽低调谦卑,关键时刻却依然聪慧机敏得让人感慨万分的姑娘! 杜芷薇叹了口气,心里却也知晓,此番事,确实在母亲和她预料之中,并不值得多加思虑。 “这……”杜芷薇慢慢地垂眸,身上隐隐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和无奈,“既为候府女,享受了候府的荣华富贵,理当承担起候府姑娘应尽的责任,达成‘与候府共荣辱,同进退’的目标,才是。” 杜蓉和杜蔷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一脸困于现状中不得解脱的无助,和难觅前路的惶恐茫然。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种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杜芷萱那放置茶杯的动作再如何地轻巧,对于虽垂眸哀伤,却下意识竖起耳朵关注杜芷萱举动的四位姑娘而言,却依然不吝于“石破天惊”! “这些事,祖母可知晓?” 杜芷菱眼神闪了闪,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四姐,你也知道,祖母年纪大了,又怎能用这些事来烦扰她呢?这,岂不是‘不孝’!” “那么,小姨呢?”杜芷萱微微偏头,看向又欲静坐看戏的杜芷薇,道:“身为候府当家主母,想必,小姨定能轻松解决这些事情。” 这话,可让人如何接呢? 否定,却是不行。 肯定,更是不行。 毕竟,钱氏不仅仅是长房长媳的身份,还是未来的袭爵候夫人,更是杜氏家族的宗妇! 这种影响到候府所有已出嫁和待字闺中姑娘们声誉的事情,理当使出浑身解数,让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 否则,别说外面的流言蜚语了,就连钱氏,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四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年,那些和母亲有关的流言蜚语,差点就将母亲给逼疯了。” 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指望钱氏关注那些影响到侯府声誉的流言蜚语?白日做梦还比较快! “小姨向来是个精明又聪慧的。”杜芷萱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小姨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其我们在这儿私下里猜度,倒不如回府询问一二。以免这话传来传去,到最后就全变了味。”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接话?! 杜芷薇心里暗自发狠,却并不打算这么早就与杜芷萱杠上,遂给了杜芷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就又垂眸不语了。 杜芷菱差点咬碎了一口贝齿,脸上却还不敢显露丝毫:“四姐,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我们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实在是……” 杜芷菱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只能用一双泪语盈盈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这样呀……”杜芷萱沉吟片刻,道:“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出府赴宴,从而认识更多的朋友。” “再或者,直接下贴子,请大家到府里一聚,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们这话,说的确实太晚了啊!”杜芷萱轻抚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歉意:“如今这般,不论是出府赴宴,抑或是请人来府,都难免让人觉得不太合适。” 甭说大梁王朝了,哪怕再往前数好几个朝代,也没有哪个孕妇能心大地出府赴宴,或豪爽地举办宴会。 不然,真出了一些不好说的事情时,那责任谁能担得起?! 更不用说,杜芷萱如今虽才怀孕三月有余,但因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再加上平日里调养的极好,又兼之天气寒冷,穿得像只胖胖的企鹅,整个人瞧着就像那七八个月的孕妇! 将众人脸上的欢喜,黯然,失落,愤恨,怨怼等神情尽收眼底的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只是,倒底是同宗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往那些年,我没办法帮上几位姐妹,也就罢了。如今,能尽到一些绵薄之力,却也是好的。” “不如这样,回头,我与王爷商议一番,待我生产后,百日或满月时,王府大办。到时候,几位妹妹都来参加,定能谋到一桩合心意的良缘。” “四妹,你的良苦用心,我们都明白。”杜芷菱一脸感激地看着杜芷萱,下一刻,却又叹道:“只是,这婚姻大事,原本就非一蹴而就的。” “八妹,九妹和十妹尚且年轻,哪怕耽搁个一两年也是无碍。可我……” 杜芷菱眨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襟,再加上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委屈和无助的情绪,衬着隐隐颤抖的身体,活脱脱一个惹人怜爱的“弱不禁风”的姑娘! “四姐,我知道,你向来心善,最是能体谅我们姐妹的苦楚。”杜芷菱抿抿嘴,不知为何,刚才那一刻,她竟有一种自己仿若落入猎人早早就挖好的陷阱里的诡异感觉。 只是,此刻,还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四姐,听说秦王府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栽种了各式新奇的花草树木,可谓是四季皆能赏花。” “你看,这样可否?”杜芷菱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道:“你以秦王妃的名义广发贴子,邀请大家前来赏花。” “若,你担心怀有身孕,分身乏术,我们几姐妹可以暂住王府帮忙,定不会让你以秦王妃名义,在秦王府里办的第一场宴会出现任何的疏漏!” 这番话里隐藏的意思,可就颇多了。 最方便的计划,则是暂住王府,能近距离地与秦王接触,从而尝试攀上秦王这颗“梧桐树”,从而达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目的。 退一步来说,即便在秦王那而没能讨到好,却也能让秦王碍于在自己王府,兼之要给杜芷萱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等缘由,而不敢像之前在勇诚候府,利用身上的“煞气”弄死杜萍那般,干脆利落地弄死她们! 如此,她们就能将心思放在赏花宴会上,借杜芷萱这位秦王妃之势,谋到一桩合心意的良缘。 可谓是真正的“进可攻,退可守!” 第858章 为婚事众人愁苦(3) 不错,这,正是杜芷菱经过一番筹谋,想出来的“万全之策”。 容不得杜芷萱拒绝! 否则,“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就瞧不起同宗姐妹之类的流言蜚语,就会再次将好不容易才洗白自己的杜芷萱重新拖入泥潭。 相比起往日里,那些“流于小道”的阴谋来说,杜芷菱这招,可谓是赤果果地“阳谋”,端得是大气。 当然,这,纯粹是杜芷菱几人的想法。对于早就知晓几人来意的杜芷萱来说,却是立刻就敛了脸上的浅笑,板着一张脸,冷声道:“六妹,你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杜芷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若非顾及场合不对,还真难免立刻就与杜芷萱“拍桌子瞪眼睛”,以泄心里的愤懑和怨怼之情了。 “我以为,你应该知晓。”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盛怒中的杜芷菱,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若你依然固执巳见,那么,一切的后果,将由你自己承担。” “你这是威胁?!”杜芷菱怒极而笑,道:“四姐,你这是谋得了荣华富贵,就要不顾姐妹情谊?!” “若你说的姐妹情谊,就是无论身处何等情况下,均要‘舍己为你’,那么,这样的姐妹情谊,不要也罢。”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眼观鼻,鼻观心”的杜蓉,杜芷薇和杜蔷三人,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面红耳赤,怒火中烧的杜芷菱身上。 “杜萍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杜萍,正是与杜芷萱一父同胞的长房庶女。当初,杜萍曾在老夫人和钱氏的挑拨之下,在秦王到候府看望杜芷萱时,欲勾引秦王,却反被秦王身上的煞气侵身,当晚就暴毙而亡的那位姑娘! “抑或是说,你就杵定了我会对你‘手下留情’?!”话落,杜芷萱就不由得轻笑出声,看向杜芷菱的目光里,满是不再掩饰的嘲讽和讥诮。 “六妹,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只是,既然,你曾提及‘姐妹情谊’,那么,我就大发善心地再次劝说你一二,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二,不要为了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而白白牺牲了性命。” “毕竟,连命都没有了,荣华富贵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呢?” 顿了顿,杜芷萱又看向杜蓉,杜芷薇和杜蔷三人:“八妹,九妹,十妹,你们说,是这个理吧?!” 既然,这三人,没有一人想到提前遣人送信与她,以作提醒,尽到所谓的“姐妹情谊”,那么,此刻,她将这三人拖下水,又有何不可呢?! 这话,可让人如何接呢? 杜蓉,杜芷薇和杜蔷三人垂眸不语,继续做“壁柱”状,并特意放空眼神,一幅神游方外,并未曾听到杜芷萱的问话似的。 这般姿态,落在杜芷萱眼里,却令她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罢了!” 总归,在候府那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哪位姑娘“出淤泥而不染”? 哪怕经历这几年的纷烦之事,而变得比原身记忆中更加聪慧机敏的杜蓉和杜蔷这两位,也不例外。 只能说,有些人,哪怕你把机会摆在她面前了,她也不会想要伸手去抓住。 对于这类人,除了偶尔想起来时,心里会生出来的“恨铁不成钢”之外,还哪会有多余的情绪! ……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杜芷萱也捧起茶杯,作“端茶送客”状。 “四姐,你……”杜芷菱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黑了又红,可谓是“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而,与此同时,杜芷菱的心里也生出无尽的后悔和懊恼,郁闷和羞愧,愤懑和怨怼之情。倘若,地上有一条裂缝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只为了能顺利逃离眼下这般尴尬又难堪的场面。 虽然,早在来秦王府之前,杜芷菱就自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她还特意要求杜蓉,杜芷薇和杜蔷与自己同样盛妆打扮,让外人瞧来,也只觉得候府姑娘本就如此,而不会生出任何的猜测和怀疑之心。 但,真到了这一刻,在杜芷萱那清冷的视线里,在杜芷萱那犹如冰刀般,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扎入心窝子的话语里,杜芷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其实,她们的来意,杜芷萱早就知晓! …… 勇诚候府,梨香院 “都被送回来了?”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微眯的双眼里,一抹厉色闪过。 没想到,杜芷萱这丫头,竟然变得这般有底气! 倒底是往日里,小瞧了这丫头,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拿捏住秦王! 明白老夫人话外之意的周嬷嬷,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道:“正是,听说,仿佛是激怒了四小姐。此刻,几位小姐正在院子里候着,说是要与你请罪。” 真要说请罪?应该与杜芷萱请罪,才是。 如今,杜芷菱四人才回到候府,就巴巴地来与老夫人请罪,这,岂不是将老夫人给推出来,作那承受秦王怒火的炮灰了呢?! 显然,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往常,她难免觉得这些姑娘还真是“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的典型代表,只觉得一个两个都遗传到了自己一身狠戾性情,不愧自己数十年的教养之功。 不过,今日嘛…… “蠢货!”老夫人微阖双眼,心里却也知道,这桩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别的,却是不能再多理会,否则,难免“惹火烧身”,到时候,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嬷嬷依然恭敬地弯着腰,等待着老夫人的吩咐。 显然,就“揣摩人心”这一点来说,周嬷嬷确实无愧颇得老夫人信任和依重的“管事嬷嬷”。 很快,老夫人就摆摆手,难掩疲惫和倦怠地说道:“让她们各自回房,抄写《女诫》《女则》各十份,佛经十份,以作修身养性之用,并禁足一月。” …… 院子里,闻听老夫人这般吩咐的杜芷菱、杜蓉、杜芷薇和杜蔷四人,只觉得自己等人犹如身处冰天雪地里似的,哪怕穿着厚厚的袄裙,裹着华贵的貂皮,却依然觉得有那丝丝缕缕的寒意侵入到身体里,瞬间,就将她们体内的血液全部冻住。 …… 第85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飞羽院 “什么?!” 正暗恼“杜芷菱入住秦王府,给杜芷萱添堵”这个计划再次失败的钱氏,猛然听得下人的传讯,差点就咬碎了一口贝齿。 “这老虔婆,竟敢如此欺辱人!” 搁在前朝,老夫人这又是罚抄书,又是罚禁足,绝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而,在大梁这样一个破除了前朝许多陋习的时代里,这样的惩罚,可为是大赤赤地向旁人宣告这样一个消息。 ——这个姑娘做了天大的错事,连长辈都无法容忍,也无法包庇了! 虽然,大梁不像前朝那般重视世家贵女的名誉和清白,但,这样显而易见的“恶名”和“劣迹”,却还是会让人在提起这家姑娘时就下意识地心生不喜和厌恶。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 毕竟,以钱氏展现出来的能力,手腕和心机,定能在最短时间里,就将这些事情给抹平,绝不会给杜芷薇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偏生,如今,钱氏对候府的掌控力度不如从前,再加上外间曾有过的那些和钱氏有关的流言蜚语,想要再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眼下,杜芷薇已满14岁,却依然未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前来问讯。 想也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后,往后,杜芷薇再也别想谋到一桩“良缘”! “夫人,老奴以为,今日之事,本就与九小姐无关。”和被愤懑和恼恨情绪侵袭心窍,大脑也失去了往日里精明和理智的钱氏相比,古嬷嬷却表现得特别地镇定。 “在几位小姐出门前,九小姐曾特意提醒六小姐重新回房换一套衣裙,却被六小姐拒绝了。” “待抵达秦王府,也是六小姐在祈求四小姐出手帮助,却被四小姐拒绝之后,满腹不甘地提出暂住秦王府的要求,如此,才会彻底激怒四小姐。” “故,老奴以为,既然,从最初,六小姐欲与秦王‘自荐枕席’这件事,就将九小姐瞒在鼓里,那么,今日之事,九小姐也不过是做了那条被殃及到的‘池鱼’。” “是这个理!”在古嬷嬷这句话落下的那刻,钱氏眼底的红光也彻底褪去,就连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容,也恢复到往日里的秀丽。 “奶娘,幸而有你。” 钱氏眼含感激地看着古嬷嬷,若非古嬷嬷,只怕,此刻,她早就被心里的愤懑和怨怼之情,给冲击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基本处事判断解决能力,而毫不犹豫地跑到梨香院寻老夫人的麻烦了。 想也知道,能做出对杜芷薇四人禁足并抄书处罚的老夫人,又怎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给予她“深重打击”的机会! “事不宜迟,我这就找薇儿,与她好生地分解说道一番。” 三房 “你这孩子,让我可怎么说呢?” 虽然,因着杜芷菱这几年里的行为,慢慢地磨平了王氏那颗“慈母心”,但,倒底因着王氏的疏忽大意,才会被人所乘,趁机挑拨教唆得杜芷菱性情越发地乖戾起来,故,哪怕到了此刻,王氏依然不能就这般放弃杜芷菱。 “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将心里的算盘全部收起来,好生与四丫头修复姐妹情谊。待时机到了,自有你的好处。” “偏偏,你嘴里答应得好好的,这一出门就彻底忘了个干净不说,还明刀实枪地与四丫头干上了!” “你说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真以为,那秦王就能看上你?抑或是说,你竟到现在依然天真地认为,那四丫头是个心软纯善的?在出了杜萍那样的事情后,定不会再让你也因此事而枉送了性命?!” “退一步来说,就算四丫头碍于同宗姐妹的缘故,而在将你们撵出府后,就不打算再与你们计较了。可,难不成,你就真以为,那向来宠溺爱重四丫头的秦王,就能任由你们将此事给遮掩过去,而不与你们计较?!” “你要知道,如今,秦王已经27岁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他才刚刚娶了四丫头,也才努力地让四丫头怀了孕。偏偏,在这样紧要的时刻,你们竟然怀着这样恶毒的心思前往秦王府,找那四丫头的麻烦。” “子嗣于男人和其家族来说,最是重要!你们这样行事,甭说秦王了,就连太后和皇帝也都一并得罪了个干净!” …… “娘,当我求你了,别说了,成吗?!” 杜芷菱恨不能掩住耳朵,遮住眼睛,神情无比的惶恐无措。 只是,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犹如那淬了毒的锋利刀子般,一刀刀地扎进自己那软嫩的心房,让自己痛得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了。 “你当我愿意浪费口舌?!”王氏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显然是没料到,到了此刻,村芷菱依然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 “若非你是我的女儿,换了其它人,你瞧瞧看,我会不会与她这般地推心置腹!” “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候府里这么多人,为何八丫头,九丫头和十丫头都装蠢,偏你要上赶着跳出来,将这件事情给揽到自己怀里?” “还是说,你就真以为,这偌大的候府,其它的人都是傻瓜,就你最聪明?!” …… 杜芷菱已经不想为自己辩驳了,反正,于她来说,这些话,再如何地“难听”,再如何地“恶毒”,也不能给予她更多的伤害了。 毕竟,心已死,外界的纷纷扰扰,又有何惧呢?! 絮絮叼叼地说了许久的王氏,一个回眸,恰好瞧见的就是杜芷菱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态,不由得悲从心中起:“你,这是要剜我的心啊!” 杜芷菱依然不言不语,面容呆板,眼神空茫。 “你……”王氏用力地咬着腮帮子,总算将到喉的“训斥”话语给咽下肚去,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杜芷菱,一甩衣袖,就转身离开了。 微凤送来了王氏最后一句话。 ——“罢了,总归,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这个做母亲的,总是要费心为你安排一二的!” 杜芷菱的眼神,一点点地恢复光亮,而,那原本佝偻着的身子,也犹如突然被注入了无穷的精力似的,一扫之前的落魄晦涩。 可惜,待在自己屋子里的杜芷菱并不知晓,离开院子的王氏,那每往前迈出一步,神情就变得晦涩一分,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仿若维系身体的精力被谁给突然抽离了似的! 一瞬间,给人予“老了十岁”的感觉。 ****** 粉嫩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票哟~ 预计下周五入v,顺便打滚求订阅~ 一句话简介:其实,这就是一个被各路重生者扭转了原本人生的姑娘,重生后,不小心成为人生赢家的狗血故事。 第860章 出尔反尔面瘫秦 这天,一直到亥时一刻,秦王才回府。 不过,他才翻身下马,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马缰交到小厮手里,就被一大堆鬼鬼围住了。 “‘面瘫秦’,你总算回来了!” “速度点,快去安慰小美人!” “要我说,也就是小美人,换了其它人,摊上勇诚候府这样的娘家人,只怕早就‘一刀两断’,再不来往了!” “勇诚候府那等藏污纳垢之地,可不就瞧中了小美人的‘心善’,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生出利用小美人之心嘛!” “说到底,还是‘面瘫秦’不对!如果真心疼爱小美人,又岂不会给小美人做脸呢?!”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那‘面瘫秦’不是个好家伙,让你们提防着些!偏生,你们就是不相信!如今,知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杂种,真当我们不知道,当初,就是你一连再地怂恿小美人嫁给‘面瘫秦’的呢?!” “混账!当初,明明是你先起头,说‘面瘫秦’不错的……” …… 一瞬间,群鬼再次殴作一团,鬼影绰绰,阴风冽冽。 也就秦王府里一众侍候的下人,才能对偌大王府的空旷寂寥,和无处不在的“煞气”和“阴气”而“视若无睹”“习惯成自然”,搁在其它府邸,只怕一群下人早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精彩剧目”给吓晕过去了。 而,早就习惯了鬼鬼们“歪楼”功力的秦王,毫不犹豫地将鬼鬼们吐槽他的话给抛到一旁,只是与前来迎接的林管家询问起今日那勇诚候府的四位姑娘来到王府后发生的事情来。 这不问则矣,一问,还真是令秦王险些炸了肺!更不用说,还有那飘浮在半空中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时不时地出言补充,又有鬼鬼们的“翻版表演”,几乎令秦王亲眼目睹了今日杜芷萱“惨”被候府姑娘逼迫的一幕,成功地将秦王心里的怒气挑到最高! “欺人太甚!”秦王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冲候在一旁的林管家说道:“吩咐下去,往后,勇诚候府的人不许踏足王府一步,否则,你就给我提头来见!” “是!”林管家恭谨地应下,自从猜测出勇诚候府四位姑娘今日是“来者不善”后,就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只要秦王做出这样的安排,那么,往后,不论勇诚候府哪一位上门,他都能“有恃无恐”地将其阻拦在门外,不让他们有踏入王府,找杜芷萱麻烦的机会! …… 如此这般,一路将秦王送抵内院的林管家,和飘浮在半空中的林太医和关将军等鬼鬼们,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以秦王的目力,在抬头的那一刻,就注意到那掩映于重重树木屋檐之后的卧房门窗缝隙处,依然有隐隐约约地灯光传出来,只令他那本往前迈去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 紧接着,秦王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来,那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湮没的怒气,也如退潮的海水般慢慢地消逝。 昏暗的烛火里,正捧着一卷书,斜倚在床塌里的杜芷萱,让秦王只觉得整颗心都绵软了起来,更有那不知何来的温暖感觉袭上心房。 顺势坐在塌上,搂住杜芷萱的腰身后,秦王就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手里的书给抛到了一旁去,根本就没顾及那本书是前不久他才从私库里找出来的手抄珍本。 反正,在秦王心里,杜芷萱才是最最重要的。其它的诸如金银财宝,古董书籍字画之类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 “知道你喜欢看书,但,夜晚光线不好,看书也不怕伤了眼睛?就算你非要等到我回来才能入睡,也可以唤个丫环来给你念书。” “是谁之前说,我们的房里不许任何丫环婆子出入呢?”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简直不敢相信,每天都要将这句话在嘴里过上一遍的秦王,竟然这样快就能做出“自打嘴巴”的举动来。 “此一时,彼一时。”秦王的手,放在杜芷萱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嘴里也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自该将养身子为重,其它的小事,都可以略作改动。” “阿瑜此话,当真?”杜芷萱巧笑嫣然地问道,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妩媚之姿,只将秦王迷得头晕目眩,一幅无论杜芷萱说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的“痴迷”模样。 可惜,秦王这幅“为情所迷”“为爱所惑”的作派,连王府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逗比”鬼们都蒙骗不了,就更不用说,早就窥破秦王本性的杜芷萱了。 “不如,立个契书?” “这么件小事,何必呢?!”秦王抿了抿唇,做出一幅“愤懑恼怒”的模样,道:“听说,今日,候府来人了?” 这般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过粗暴。 不过,杜芷萱向来都懂得“见好就收”,故,也只是轻飘飘地剜了秦王一眼,就道:“往日里,常听人说‘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我还不太能理解,今日见了几位妹妹后,倒是明了这句话的真谛。” “六妹只比我小五个月,八妹比我小一岁零两月,九妹比我小三岁零三月,十妹比我小五岁零一月。”说到这儿时,杜芷萱一声长叹,脸上浮现一抹怅然和失落,“候府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了!” 大梁的世家贵女,不论嫡庶,往往从十岁就频繁出府赴宴,结交友人的同时,也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才貌礼仪,从而能一举进入各世家主母之眼,达成在最短的时间里,谋得一桩“门当户对”良缘的目标。 可惜,勇诚候府却是这其中的“奇葩”。 毕竟,遍数世家勋贵,除了勇诚候府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将阖府嫡庶出身的姑娘都当成“宠物”来逗弄取乐,却从不为这些姑娘的将来作打算,更几乎不带姑娘出府赴宴的家族。 往常,因着杜芷萱之故,还能透过将军府出面,邀请候府姑娘出府赴宴,从而令旁人知晓候府姑娘的品貌性情,并默默地关注一番。待瞧到年岁相合的姑娘后,再遣人出面帮忙“说亲”。 而,自杜芷萱四年前“幡然醒悟”之后,一年到头,倒是有一多半时间待在将军府和皇宫里,偶尔待在候府里的时候,也多为围观看戏,根本就没有出府赴宴的举动。 如此,细数而来,候府里的姑娘,竟有四年未曾出现在世家勋贵举动的各类赏花宴会和郊游踏青活动中了! 第861章 幕后黑手露真容(1) 候府姑娘的未来如何,与他有何干系?! 喔,也不对! 若今日,那几个姑娘没有胆大包天到上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那么,这些姑娘的未来,确实和他无关。 如今嘛…… 究竟是摁死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还是先摁死他们的父亲,让他们体会一把从高峰跌落悬崖的快乐并痛苦的感觉?这,确实是个问题! 秦王心里那满满的恶意,能瞒得住其它人,却瞒不住因拥有“地狱之王”系统,而每天与无数鬼鬼相处颇久的杜芷萱。 就如此刻,杜芷萱就微微偏头,轻点秦王的胸膛,柔声问道:“方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王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些翻腾不息的愤懑恼怒等极欲杀人的情绪,一脸真诚地看着杜芷萱。 那模样,一派的诚恳坦荡。 若换了其它人,只怕会无端生出淡淡地惭愧和懊恼,不过,杜芷萱却全然不同。 “是吗?”杜芷萱斜睨秦王,“但我不相信呢!” “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呢?”秦王眨眨眼,素来冷漠如冰的眼眸里,仿若被暖阳映照得终于破冰似的,又仿若坠落一块巨石的湖水似的,掀起阵阵漪涟,让人只觉得自己仿若浸泡在名为“深情”的温泉里似的,身上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一种吃饱喝足的满足惬意感。 哟喝,这是使出了“美男计”呢?! “哼!”杜芷萱摆出一幅不受诱惑的冷漠脸,却是并不打算再继续与秦王探讨这个问题了。 说到底,在这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论调极其盛行的年代,候府姑娘未来如何,还真和她没多大关系! 哪怕,这个时代,还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论调存在,那又如何呢? 总归,该尽的“姐妹之间”的提醒义务,她已经完成了,其它的,还能如何祈求? 更何况,这些所谓的姐妹,曾数十年如一日地算计坑害过她,如今,摆出幅“幡然醒悟”的姿态,就能指望她不计前嫌,用尽全力地偏帮? 做梦还比较快! 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这些想法的秦王微微垂眸,抿抿唇,那张沐浴在阳光下越发俊美端方面容上,也浮现一抹黯然和失落,默默地检讨了下自己,决定回头就仔细修练下,以免下次再出现这等“尴尬”的场景。 …… 武候王府 “世子妃,你的计策,果然绝妙!” 摒退前来报讯的婆子后,王嬷嬷就再也忍不住地赞道,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敬佩和叹服。 “不过雕虫小计尔!”钱诗雅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身上搭着一袭曾在杜芷萱居住的院子里瞧见过,且令她颇为艳羡和嫉恨的无一丝暇眦的白狐狸皮毛褥子,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浅笑。 “勇诚候府里的那些姑娘,个个自诩聪慧机敏,才貌双全,实则皆是些‘一叶障目’‘井底之蛙’之辈!”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钱诗雅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一叹,颇为感慨地说道:“不过,我瞧着,只怕勇诚候府那些姑娘未必不知晓,她们那被老夫人用来取乐逗弄的‘宠物’身份,却是无从反抗罢了。” 相比起突然生出“恻隐之心”的钱诗雅,早就见惯了世间纷扰烦恼之事,更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道理的王嬷嬷,却是摇了摇头,道:“也许,她们也不过是‘乐在其中’。” 否则,以杜芷菱那三房嫡女的身份,想要谋得一桩颇令人称道的良缘,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十里红妆地出嫁,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是舍不得国公候府门弟所带来的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自来就“高人一等”的身份罢了。 “奶娘,你说的对。”显然,钱诗雅也很快就明白自己刚才差点就陷入“魔障”中,遂猛地惊醒过来,“倒是我,一时想差了。” 虽说这世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在钱诗雅看来,人这一生,欲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就要做好应对什么样未来的准备。 通俗地来说,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泪流满面地跪着,也要爬完! 就如钱诗雅本人,也如杜芷萱本人,更如候府掌权的老夫人和钱氏。 “奶娘,回头,你让人传讯,让她们沉寂下来,不要再继续蛊惑劝说杜芷菱,以免做了那王氏与杜芷菱争议事件中的炮灰。” 钱诗雅比任何人都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在沉吟片刻后,道:“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瞧着吧,哪怕那王氏恨不能没生养过杜芷菱,将杜芷菱这个‘讨债’的亲闺女打发得远远的,但,在冷静下来后,依然会将杜芷菱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清洗一遍。” 虽然心里并不觉得,王氏这样一个能被“权势富贵”迷了心窍的人,会在幡然醒悟后就追查到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者,但,王嬷嬷依然一脸恭谨地应诺下来。 无论如何,小心无大事。 …… 而,待到王嬷嬷退下后,钱诗雅就立刻敛了那幅“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淡笑,眼底的茫然和疑惑慢慢地浮上来。 “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太顺利了?!” “这,真不是我的错觉吗?!” 若是最初那几年,钱诗雅绝不会这般怀疑贬低自己。毕竟,那时的她,可谓是“天命女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顺利,让人一度羡慕嫉妒恨。 而,自从杜芷萱“幡然醒悟”后,原本那些针对杜芷萱设下的计谋和圈套就一个又一个地失效。甚至,随着钱诗雅的“反击”,还让她离预订的成功越来越遥远起来。 直到,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 只是,哪怕,钱诗雅比任何人都明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句话的真谛,但,让她像勇诚候府大姑娘杜莜和三姑娘杜茉一样放低自己的身段,做那些谄媚逢迎讨好之事,却也是不可能! …… ****** 才发现存稿用光了,下班后就努力地码了两章出来,这几天的更新都不会太稳定,大家可以先养着哦~ 正努力地收尾,很快,就能结文啦~~~ 第862章 幕后黑手露真容(2) 宁王府 “哈哈哈……” 静谧的午后,突如其来的疯狂大笑声,若换了不熟悉情况的人在此,难免生出“见鬼了”之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猜测来。 而,对于宁王府里侍候的下人来说,这一幕,却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毕竟,自杜芷菡这位勇诚候府二姑娘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嫡次子正室后,被分来侍候杜芷菡的下人,就过上了隔三茬五就会听到这样“疯魔”笑声的苦逼生活。 不是没人不想帮杜芷菡一把,尤其,在杜芷菡也是十里红妆地嫁入宁王府,本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情况而收买了一些下人,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后。 只可惜,早在杜芷菡嫁入宁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成为一枚联姻之用的“棋子”。故,勇诚候府一众人,包括那对生养了她的父母,也都不能为她提供更多的帮助。 更何况,以杜芷菡庶出嫡女的身份,能成为宁王府嫡次子正室,原本就是两府之间的一个“契约”——让杜芷菡成为明面上的四夫人,以免盛京那“宁王府嫡次子好男风,且早已金屋藏娇”之类的传言越来越盛,最终影响到宁王府在勋贵世家圈子里的名声。 ——虽然,其实,这个“消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但,也得披上一张“伪装”过后的面皮。 所谓的“贵圈真乱”,不过如此。 故,在杜芷菡嫁入宁王府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冷宫”般凄苦寂寞的生活。因此,哪怕她费尽心力,使出浑身解数,却也仅仅只是收买了一小部份“闲散”的下人,根本就没办法达成她那在长辈和夫君面前“怒刷好感”,从而成为真正的“王候夫人”的目标。 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有用尽的一天。 再多的虚假诺言,也有被人识破的一刻。 即便,最初,真有那么几个“心大”的丫环婆子被杜芷菡勾勒出来的“美妙未来”给蛊惑到,而真心实意地为杜芷菡办事。但,四年时间一晃而过,杜芷菡那所谓的“畅想未来”,依然仅仅只是空谈时,这些“墙头草”又怎么可能继续坚守在杜芷菡身侧,为杜芷菡“作牛作马”?! …… 如此这般,终造就了冷宫生活多年的杜芷菡,那心性越发扭曲的状况。 “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痛快过了!!”早就破罐子破摔,不再乎自己世家贵女形像的杜芷菡,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微微伸手,遮挡住那不知何时照到自己脸上的明媚阳光。 “阳光这般美好,可,我却早已成魔!”杜芷菡喃喃自语着,却并不打算挪移到阴暗的方向,“地狱的大门,早已敞开,随时准备迎接更多的人!” “杜芷萱……” “杜芷菱……” “杜芷薇……” “你们,都将下来陪我!” 同为候府嫡女,凭什么,她就该成为一枚“弃子”,而,其它三人就能谋得一桩“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良缘?! “呵!”杜芷菡冷笑一声,“谁能想得到,杜芷菱身旁那最忠心的丫环,竟早已被我收买呢?!” 若非如此,钱诗雅那透过候府下人,蛊惑杜芷菱生出“为杜芷萱分忧,成为秦王侧妃,从而尽享荣华富贵的生活,成为真正让人敬仰和羡慕的‘人上人’目标”,又怎能那么容易就获得成功? …… 秦王府 “女人的嫉妒心哪!” 听了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人的回报后,杜芷萱总算明白了自从见到杜芷菱、杜蓉、杜芷薇和杜蔷四人后,心里生出来的那丝不对劲的情绪由何而来了。 “小姑娘,你打算如何做?”林太医轻抚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皱褶,一脸淡然地问道。可惜,若,她眼底的“八卦”“好奇”之光不要那么浓烈的话,那么,这样一番“漫不经心”的作派,还比较有说服力。 “我要为肚里的孩子积福。”杜芷萱眨眨眼,笑得那叫一个“慈爱”,只令林太医都不由得抬手,轻抚自己的胳膊,将那根根直立,并在空中跳起了凌乱舞蹈的汗毛又按了回去。 末了,林太医还不忘记回了杜芷萱一个白眼,一声冷笑:“呵呵!”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杜芷萱也觉得挺无奈的,其实,她真得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姑娘啊! 穿越到大梁后,候府一众人屡屡出手算计坑害她,在被她出手一一化解后,却也不知悔改,几乎可谓是达到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作死道路上走到黑”的程度,但,她依然未对众人下“狠手”! 至于那几次“反击”? 这不正是“自食恶果”嘛! “你的信誉度太低,还是不要带坏肚里的孩子为妙。”话落,林太医衣袖翩飞间,就见那群原本被摒弃在外的鬼鬼们,一窝蜂地窜了进来。 那得瑟的劲头,那闹腾的模样,哪怕已经瞧过无数次了,杜芷萱依然觉得满腹的无奈。 “哈哈哈……今儿个总算轮到我了!瞧瞧,这,就是我历经近千年总结出来的《人性》,只要将这本手册讲完,小世子们肯定能成为一代‘人杰’!” “混账!今天应该轮到本大人!本大人为了今天这堂《御鬼》课,可是特意将世间所有的鬼全部抓过来尝试了一遍!” “杂种们,都给我滚开!今天,酸儒要开讲《四书五经》!” “酸儒那样的书呆子,连自己都打理不好,何谈教书育人?滚开!今天,瞧我的!我可是将家传的刀谱都背了下来,就等着在小世子们面前耍上一遍!” “虽然我很不赞同刀鬼的说法,但,我也同样不赞同酸儒的教导!小世子这样的‘天之骄子’,根本就不必学这些东西!” “正是!咱们应该将帝皇请来,让他们来教导小世子‘识人用人之道’才对!” “唉哟喂,这主意不错!” …… 杜芷萱:“……” 第863章 惊闻六姑娘死讯 午后的阳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投射到钱诗雅身上,只令她犹如沐浴在温暖阳光里的神仙般,让人见了就不由得生出敬畏的心情来。 只可惜,哪怕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微风偶尔送来浅淡的花香,让人生出寒冬即将远离,春天的脚步已临近,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感觉,但,对钱诗雅来说,却依然犹如寒风冷冽的严冬,竟然只穿着单薄的夏裙,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感觉。 “奶娘,你说什么?!” 一字一顿的话语中,有着对残酷现实和对未来不再存有任何幻想的绝望。 可谓是“杜鹃啼血”,让人听了就觉得悲从心来。想哭,却又觉得眼睛干涩得要命。想逃离,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在原处。末了,只能任由这般悲惨的景象将自己层层缠绕起来,直到将自己彻底“同化”。 若是以往,王嬷嬷定会立刻出声宽慰劝说。 只是,事到如今,连前来秉报消息的王嬷嬷本人都满腹的哀伤和绝望,又如何能祈求她注意到钱诗雅的不同之处,从而将所有的伤惧情绪压下去,竭尽所能地安慰钱诗雅?! 此刻,王嬷嬷只是深深地垂眸,以一种似叹息般的语气,慢慢地重复道:“世子妃,候府六姑娘已暴毙!” “暴毙?暴毙!怎么会是暴毙?怎么就暴毙了?!”钱诗雅语无伦次地说道,心里蓦然滋生出密密麻麻的惶恐不安来,“奶娘,可有探查清楚了?” “世子妃,如今,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王嬷嬷慢慢地说道,眼里也满是茫然和不安。 “那杜芷萱,竟能心狠如斯?”钱诗雅简直不敢相信,杜芷萱这个往日里从不曾被她放在眼里的姑娘,竟也能做出这般出人预料之外的举动来。 “就算她恨毒了杜芷菱,但,也该为肚里的孩子积点阴德啊!” 谁说不是这样呢? 甭说大梁这样的古代了,就连在科技爆炸的现代,孕妇也有诸多忌讳。 偏生,杜芷萱竟能“无所顾及”地使出这样“狠毒”的手段! “兴许是为了借此事,以警告世人吧!”做为“局外人”的王嬷嬷,又叹了口气后,倒是将听闻此事后,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猜测讲了出来。 “警告世人?!”钱诗雅脸色变幻不停,嘴里也喃喃地说道,“对,就是警告世人!” 说到底,杜芷萱已怀孕近四月,按照大梁世家勋贵之间那“约定俗成”的规矩,此刻,杜芷萱不仅需与秦王分房睡,更应该为秦王准备好侍候的丫环。 就连太后也会着手挑选侧妃如夫人之类的人选,以便在下次秦王入宫时,将这些人赐予秦王,从而让秦王尽快地达成“儿女成群”的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萱这狠毒的手段一出,谁家的姑娘敢送入秦王府? 毕竟,杜芷萱是连自己同宗姐妹都能下狠手的啊! “呵!”一瞬间,脑子里就浮现诸多念头的钱诗雅,突然冷笑一声,道:“奶娘,之前,我还以为那秦王待杜芷萱确实如珠似宝,如今瞧来,也不过如此!” 真待杜芷萱好,会漠视这些对杜芷萱不利的流言蜚语,在短短时间里就传遍盛京的大街小巷? 真待杜芷萱好,会任由杜芷萱在太后心里的印象跌落到谷底? 真待杜芷萱好,会默许杜芷萱成为“众人之矢”?! “这世间的男人,哪怕平日里做出一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情无悔模样,但,关键时刻,依然会做那拿刀捅人的侩子手!”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女人来说,莫过于来自心爱之人的背叛!这样的背叛,比交托了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来得更痛! “我原以为,那杜芷萱会是候府所有姑娘中,唯一一个能获得幸福的人。如今瞧来,从最初,我就错了。”钱诗雅慢慢地说道,轻轻眨动的眼睫里,泪水慢慢地滑落。 不知是为杜芷萱感到伤痛,还是为自己前世今生的“选择”而伤悲。 只因,也是到了此刻,钱诗雅才真正地明白,前世,那所谓的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唱大梁的“爱情故事”,那所谓的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其实,还真得只是“人云亦云”。 剥开那繁华的外皮,里面包裹的东西,还真得让人胆战心寒!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种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王嬷嬷的下巴慢慢地贴到胸口,凝视着地面的目光,却由最初的茫然到现在的了悟。 “唉……”悠远的叹息,由远而近,“世子妃,老奴以为,四姑娘的未来如何,这并非咱们应该关心的。” “其实,世子妃,你……”说到这儿时,王嬷嬷脸上浮现一抹迟疑,嘴唇动了动,却依然未能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讲出来。 “奶娘,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套。”钱诗雅眼含感激地看着王嬷嬷,若非王嬷嬷出声提醒,只怕,她还真会再次堕入“魔障”! 说到底,杜芷萱过得不好,岂不正合她意? 她怎能莫名其妙地生出这等“兔死狐悲”的情绪! “老奴以为,你应该跟世子服个软,无论如何,世子与你都是真心相爱的。” 见钱诗雅并未如往常那般,每每听到自己这番话语时就勃然大怒,王嬷嬷心神一定,继续说道:“你和世子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走到一起,怎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将世子给推得远远的呢?这,岂不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嘛!” 若非“真爱”,以武候王世子那尊贵的出身所娇养出来的傲骨,又岂会到了现在,依然隔三茬五地就到钱诗雅居住的院子里走上一遭? 哪怕,那位自诩“才貌双全”,且给人予一种柔弱惹人怜惜感觉的杜侧妃,和那些“人比花娇”,且给人予一种“色不迷人人自迷”感觉的侍妾,联手使出诸多计策,依然未能将武候王世子的心给拢了过去! ****** 晚点,还有一章~~ 第864章 抽丝剥茧觅真相(1) 钱诗雅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念着王嬷嬷待自己的一片心,并未出声打断她的话。 哪怕,钱诗雅自认隐瞒得再好,但,做为钱诗雅的奶娘,可谓是看着钱诗雅长成一个大姑娘的王嬷嬷,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钱诗雅的不以为然,甚至,应该说是愤懑和怨怼,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心里那“摇摇欲坠”的念头却变得越发地清晰起来。 “世子妃,在老奴看来,无论四姑娘的名声变得有多差,但,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地生下儿子,那么,她就会是秦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更会是太后心里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秦王妃’!” 钱诗雅猛地抬起头,那淬了毒的冷冽目光,犹如最锋利的羽箭般穿透王嬷嬷的心房。 只是,即便如此,王嬷嬷依然硬着头皮,忍耐着那不知何时被浸湿里衫贴在身上带来的不适感,继续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才情,心机手腕,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能让她立足于后宅不败地的是儿子!” “男人嘴里的诺言,男人给予的爱情,均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与其指望拿捏住一个男人,而在后宅里大展身手,倒不如放男人高飞,自己则生下足够多的儿女!” 如此一来,哪怕那“色衰而爱驰”的凄惨情况真降临在自己身上,却也不必在旁人面前矮了身子。 “奶娘!不要再说了!!”做为颇得老天爷眷顾,活了两世的“重生女”,钱诗雅又何尝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 只是,她的身子,自上次欲下“绝育药”毒害杜芷萱,却反被杜芷萱趁机算计后,就彻底毁了啊! 这样的她,如何才能诞下一儿半女,以作后半辈子的依靠! “世子妃,你的苦,老奴尽皆明白。”若可以的话,王嬷嬷也不愿意这样残忍地戳破钱诗雅的“美梦”,更不愿意将钱诗雅最后一点脸面和尊严踩到泥泞里。只是,都说“不破不立”,不彻底地将心底那块腐烂的肉给剔掉,那样巨大的伤口,又怎么可能全愈?! “只是,世子妃,你就没觉得,四姑娘能怀孕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吗?” “老奴以为,即便外面都在疯传四姑娘那非同一般的命格,令四姑娘能轻易地避开旁人的算计和陷害,但,那样的命格,能护住她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每次都庇护住她。” “更何况,在四姑娘‘幡然醒悟’之前,连最粗浅的栽赃陷害之事都避不开,那么,谁敢肯定,那些年里,就没有特别憎恨四姑娘的人出手?!” “奶娘,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未曾想过?”钱诗雅苦笑一声,“早在上次,我未能得手之时,我就猜测到,只怕祖母私下里请了太医为杜芷萱调理身体。” 就算这世间有再多秘而不宣,效果极佳的“毒药”,但,在真正医术精深的大家面前,却立刻就落了下乘。 “至于祖母为何压下此事,并未大张旗鼓地打上候府?这,岂不是很简单的呢!”世家勋贵解决事情时,哪会动辙打杀的?只会私下里商议一二,并在手握足够充足的证据情况下,为自己护着的人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权利。 “若非如此,候府怎会传出将公库里的所有物件,全部充作杜芷萱嫁妆的消息?!” “这……竟然是真的?!”当时,王嬷嬷也听到了这个传言。 不过,在钱诗雅身旁侍候多年的她,却也是知晓世家贵族间的行事准则。故,她只觉得又有极仇恨杜芷萱的人出手了,才会迫不及待地将杜芷萱推到风口浪尖上,心里还因此而兴奋激动了许久呢! 钱诗雅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那自诩颇疼爱杜芷萱的祖母,就愿意搬空将军府大半库房给杜芷萱置办嫁妆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肯,也要顾虑到儿孙们的想法。” 将军府是典型阳盛阴衰,子孙兴旺的家族。虽因当家主母们的经营手段颇佳,而未出现“坐吃山空”的景况,但,待到将军府下一代陆续地娶亲成婚后,就目前情况来看,很难说会不会出现“娶孙媳妇的聘礼都置办不出来”的惨况! 如此一来,这些原本待杜芷萱挺好的“表哥”们,难免牵怒憎恨上杜芷萱。 “以祖母的精明,既然她刻意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一幅待杜芷萱‘如珠似宝’的疼爱和宠溺,那么,她又怎会落下这样的话柄!” “这样看来,那四姑娘倒还真是好命。”王嬷嬷语嫣不详地说道,心里却满满的叹息,既然,杜芷萱那“福星”的命格是真的,那么,与杜芷萱频繁作对的钱诗雅落得如今这样一个下场,岂不正是证明了“自食恶果”这句话存在的必要性?! 只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 总归,在她成为钱诗雅奶娘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上就被迫打上了“忠仆”的记号。不偏帮着自己的主子钱诗雅,难不成,还要背叛钱诗雅,转而投向杜芷萱不成?! 这,岂不是“人神共憎”! “我也未料到,她竟拥有这样的命数。”钱诗雅微垂眼眸,遮掩住眼底流露出来的黯然和失落,心里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今生自己所见所听到的和杜芷萱有关的消息来。 末了,钱诗雅不得不承认:“兴许,这世间,真有那所谓的‘福星’吧!” 前世,杜芷萱从小到大都泡在蜜罐子里,在宫宴上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之后,被赐婚给武候王世子,获得了武候王世子的倾世盛宠,并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人人羡慕的‘盛宠王妃’。 今世,她煞费苦心地挑拨蛊惑了钱氏,与钱氏联手“捧杀”了杜芷萱,令杜芷萱成为“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日日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姑娘。 第865章 抽丝剥茧觅真相(2) 可,即便如此,在杜芷萱再一次被送往家庙后,却莫名其妙地“悟”了! 而,不悟则矣,一悟,杜芷萱的身上就出现了惊天动地的改变。 不论是在安平郡主一众人面前装乖卖巧的讨好却又不过于谄媚的举止,抑或是在候府一众人的陷阱圈套里轻巧抽身,却并未与其撕破脸皮的聪慧冷静,再或者是请求太后解除与武候王世子之间婚约,斩断与武候王世子最后一丝联系,并借由所谓的“莳花之技”,轻松得到太后和皇后的称赞…… 窗外的阳光,依然那般地明媚,偶尔拂过脸颊的轻风,依然那般地温柔,但,钱诗雅却觉得一直笼罩在自己眼前的白雾已突然消散,而,自己脚尖不远处,却是万丈深渊! “奶娘,你相信,这世间,真有‘轮回转世’吗?” 此刻的钱诗雅,犹如从十八层地狱之下伸出手,一点点往外爬行的厉鬼般,终于露出了自己隐藏许久的獠牙! 王嬷嬷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收回视线,并屏息凝神地说道:“老奴不知,但,老奴以为,这世间,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件。” 比如说,明明才三岁,又向来娇生惯养着的钱诗雅,却突然“开窍”地拥有了一颗比许多成年人都狠厉的心。 ——在被安平郡主驳回了“留下来尽孝道”的请求后,在寒风冽冽的季节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浸在冷水里,只为了让自己生病,从而能顺利地留在将军府! 再比如说,已经被候府一众人娇惯出个“傻白甜”本性的杜芷萱,竟能在十四岁的时候,在没有旁人指点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混乱不堪的勇诚候府,而向将军府这个唯一能庇护她的地方递出了求救信,并从此长久地暂住在将军府里。 …… 这世间,许多事,都经不起细细推敲。 更不用说,王嬷嬷向来都不是个蠢笨的,又有钱诗雅若有似无的提点,哪能不知道钱诗雅的话外之意? 只是,即便如此,不知晓钱诗雅“重生”真相的王嬷嬷,依然觉得钱诗雅和杜芷萱这两位性情都有了许大改变的姑娘,与其说是所谓的“轮回转世”,倒不如说是被厉鬼附了身! 若非如此,又怎能均心性大变的同时,并轻而易举地糊弄住那向来关心疼爱她们的亲人! “是呀,这世间,总有许多人,许多事,都让人觉得颇为奇怪。”并不知道王嬷嬷将自己与杜芷萱脑补成了“厉鬼附身”的钱诗雅,慢慢地说道,眼底却浮现一抹淡淡的腥红之色,就连那才恢复如常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手下留情!” 虽然,“软刀子”捅人,确实很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已被自己打压得再也无法翻身! 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如今的杜芷萱,已经成长到连她都需要仰望的高度。这样的她,哪怕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拼上自己这条性命,却也不太可能对杜芷萱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一切,都怨我。倘若,我当初听了你的话,‘该下狠手时,就绝不留情’,那么,我绝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事已至此,钱诗雅又何尝不明白,在杜芷萱的身上,也发生了与自己相同的“时光回溯”?! 而,细细推敲,只怕,这个时间点,就恰好是杜芷萱于家庙里“幡然醒悟”的那一天。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与自己有着同样来历的杜芷萱! 这样看来,也就怨不得自己面对“幡然醒悟”状态后的杜芷萱,不如最初那些年冷静镇定,更屡屡因为施展出来的计策,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破坏后越发地心浮气燥,直到最终,落得眼下这般凄惨的境况! 只可惜,这世间,从没有什么后悔药。 “可惜,可叹!”钱诗雅只觉得整个人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似的,满满的无奈和疲惫由心底最深处滋生,并以一种迅猛的速度侵袭了全身。 绝望,伤感,后悔,痛苦…… 这诸多情绪,疯狂地袭卷了钱诗雅,将她彻底湮没! 这一幕,落在王嬷嬷眼里,却觉得钱诗雅的精气神迅速颓败下来,白皙如玉的面容也浮现一抹淡不可察的死气。 “世子妃!” 急促中带上了惊慌伤惧的呼唤声,伴随着王嬷嬷那摇晃着钱诗雅肩膀的举动,终于再次唤回了钱诗雅的理智。 “奶娘?我这是怎么了?!”钱诗雅只觉得脑袋犹如被人用木锤一下下地敲打着,痛得她眦牙咧嘴,原本清晰的视线里,也慢慢地弥漫上象征着不祥的“红光”。 “世子妃,请恕老奴放肆!” 眼见钱诗雅眼底的清醒慢慢地褪去,眼珠子也带上了一丝红光,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里碜得慌,王嬷嬷当机立断,拿起放在桌旁的凉茶,就冲钱诗雅当头泼去! “奶娘……”丝丝的冷意,和茶水浮过唇角时带来的苦涩,令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袖,轻轻抚过脸颊,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抹茫然,眼底的红意虽未消失,却已不再漫延。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厚重起来,沉沉地压在王嬷嬷的身上,慢慢地将她的脊背压弯。 “扑通!” 王嬷嬷跪了下来,额头抵靠在手背上,姿态无比的谦恭:“老奴知罪,但凭世子妃处罚!” 即便如此,王嬷嬷也并不后悔。 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不能计较后果,而必需去做到的。 “奶娘,你在说什么呢?!”恢复清明的钱诗雅苦笑一声,她感激王嬷嬷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处罚王嬷嬷! 更何况,在这偌大的武候王府里,若连王嬷嬷这个真正的忠仆都处置了,那么,她又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况?! 一念及此,钱诗雅就从塌上慢慢地起身,欲亲自将王嬷嬷搀扶起来。 可惜,不知先前失去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抑或今日遭遇到的一切,让钱诗雅大受打击,只见,下一刻,她就一个踉跄,直接从塌上栽了下来。 幸亏,每年冬季,大梁勋贵世家就喜欢在屋子里铺设地地毯,不然,只怕,乍不及防之下,钱诗雅还真难免摔伤! 不过,即便如此,钱诗雅依然被这意外给惊得魂飞魄散,许久后,才在王嬷嬷的再次宽慰之下回过神来…… 第866章 可怜背锅面瘫秦(1) 秦王府 一下朝,秦王就匆忙地奔回了王府,并在抵达正院的时候,换上了一幅“无助”又“委屈”的面容。 “卧槽!‘面瘫秦’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面瘫秦’,你是皇帝的儿子,有点尊严好不好?你真当做出这幅姿态,就能瞒过小美人呢?你这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激昂的话还在这货喉咙旁打转,下一刻,他就被关将军给踹了出去。 “闭嘴,杂种!” “虽然我很想说‘女神威武’,不过,这家伙真是王爷?那种令敌人‘闻风丧胆’‘止小儿夜啼’作用的王爷?没见过这么蠢的王爷啊!” …… 对于书生鬼、富商鬼、太监鬼、宫女鬼和妃嫔鬼鬼们的吐槽,秦王早已练就了“视若无睹”的能力。 不然,哪怕自诩“不以为喜,不以己悲”的人,在日复一日被诸多鬼鬼肆无忌惮吐槽的情况下,也难免生出“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举动。 “萱儿。” 垮着肩膀,缓慢挪移着脚步的秦王,在杜芷萱迎上前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手搂住杜芷萱的腰身,并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杜芷萱的肩膀上,以一种极哀怨,极伤痛的语气说道:“他们都不信我。” “还是‘顶天立地’‘只流血不流泪’的大老爷们呢?竟做出这般娘们兮兮的举动!” “一幅‘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的’悲怆无助模样?是闹哪样啊!” “这演技,我只能‘呵呵哒’!” …… 一群跟随而来的鬼鬼,不待杜芷萱出声宽慰,就毫不犹豫地拆了秦王的台子。 那幅欢快中又暗含嘲讽,激动中又含了鄙夷的作派,也就是秦王这心宽的,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拿刀剁了这群“犯上”的家伙! “其实,我也不信你呢!”话虽如此,但,由杜芷萱那轻掐秦王腰侧软肉的举动中,却也可以瞧出来,其实,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这,真是六月飞雪!”秦王搀扶着杜芷萱,回到临窗的软塌处,先自个儿褪了外衣和鞋袜,爬到依然留有杜芷萱体温的塌上,再揽着杜芷萱的腰身,任由杜芷萱将自己当成软枕依靠着,顺手又掀开狐狸皮毛的褥子搭在杜芷萱的身上。 这动作,做得那叫一个娴熟自然,又惹来一众鬼鬼的群嘲。 对于这一幕,杜芷萱已经由最初的担忧不安,到如今的坦然看戏了。 总归,秦王这幅不拿鬼鬼当回事,偏生,鬼鬼们却仿若找到好玩的玩具似的,卯足了劲地挑拨算计坑害秦王,只为了能将秦王逼得炸毛的举动,都能演绎出一幕又一幕精彩却又绝不会有任何重复之处的“宫斗宅斗”大戏了。 “今儿个,我就狠狠地弹劾了杜尚书,告他‘教弟不严’‘内帷不修’。” 秦王也很无奈,他向来奉行“对事不对人”,绝对不“牵联无辜”。偏偏,因杜三老爷品阶太低,不论大朝会还是小朝会,均只能乖乖地待在办公的地方,不能轻易挪动一步。故,在找不到“罪魁祸首”算账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弹劾下杜尚书了! 谁让杜尚书是勇诚候府的“继承人”,而,截止目前,勇诚候府依然未分家呢! “有些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似的,任由旁人糊弄。但,有些事,却是万万不能退让!半步都不可以!!” 每个人都有所谓的“底线”,而,如今,秦王的底线就是杜芷萱!谁也不能让杜芷萱伤心,哪怕生养自己的母亲,和把自己当成亲儿子般养大的兄长,也不例外! “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就是这样的秦王。 故,又如何能祈求他给予虽担了父亲的名,却没对杜芷萱尽到分毫父亲责任的杜尚书一些怜悯和同情?! 并未错过秦王看向自己时那带上了淡淡忐忑不安的神情,杜芷萱心念一转,就明白了秦王的担忧,遂轻轻回握住秦王的手,微微偏头,笑道:“我很欢喜。” 她何其有幸,在大梁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遇见了这样一个真心爱重自己的人! “你不怨我?”秦王唇角微扬,却依然再次确认到。 毕竟,大梁素来重视“孝道”。而,如杜芷萱这般受着“世家勋贵”教育长大的姑娘,那更是将“家族荣辱”铭刻在骨子里,言行举止间全然奉行“与家族共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 “当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说道,“虽世人总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在我看来,长辈不慈,又如何能指望小辈无怨无悔地尽孝?” “我可不是那等被人打了右脸,还要将自己左脸送上去的‘蠢货’!” 不论前世今生,杜芷萱都瞧不起“愚孝”的人。 哪怕,这些人有着再好的运气,取得了再大的成就,但,在杜芷萱看来,依然连最死得惨烈的炮灰都不如! 秦王只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胳膊微微用力地搂住杜芷萱。 与自己理念这般相近的杜芷萱,让他如何能放手?故,不论这一世,还是下一世,他都不可能割舍对杜芷萱的情意! “其实,我本来想收拾一通那教女不严,却又惯于推卸责任的杜中书的。可惜,也不知谁给他通风报信,这几日,我竟一直未能与他‘巧遇’。” 被人这般冤枉,不回报一番,何谈做人呢? “套麻袋?”杜芷萱把玩着秦王的手指,笑盈盈地问道,“你这是跟谁学坏的?” “我自己领悟到的。”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有些人,就是要狠狠地揍他一通,让他知道什么叫‘痛’的感觉,日后,他才不会再逞口舌之威。” “这想法不错。”杜芷萱简直要给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讨好谄媚逢迎将军府一众人的秦王给跪了。 要知道,“套麻袋”这件事,之所以能在大梁盛行起来,正是钱将军带着一众儿孙堵了秦王几次,被人无意中撞见后,才衍生出来的“新奇花样”! 有那么一段时间,朝堂里,还真是多了许多鼻青脸肿的人。直到,后面大家都领悟到“打人不打脸”这句话的真谛,于暗处下手后,皇帝才不用每天怀着“生无可恋”的心情,面对一众眦牙咧嘴的官员,忍下捧腹大笑的**,做出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 第867章 可怜背锅面瘫秦(2) “不过,我也未料到,我那位好三叔,竟能心狠至此!” 想起鬼鬼传递过来的消息,杜芷萱就不由得一声长叹,为那费心筹谋了十多年,到头来,却依然枉送了鲜活性命的杜芷菡,也为那得知此事后就状若“疯魔”,成日里与三老爷吵闹不休,欲要破门而出,却被老夫人和三老爷联手关入小佛堂里“清修”的三夫人王氏。 谁能想得到,杜芷菡之所以会殒命,却是因为杜三老爷知晓杜芷菡上赶着与秦王“自荐枕席”的举动后,毫不犹豫地让人送了一杯毒酒给杜芷菡呢! 说是“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等撬自家姐妹墙角的不孝女,必需要赶在此事被人传扬开来,令勇诚候府的声望跌落到谷底之前,将杜芷菡好生处置了,以免惹来杜芷萱与秦王这对恩爱夫妻的不快”! 好大一顶“帽子”! 杜芷萱才不相信,生于勇诚候府,长于勇诚候府的杜三老爷,会不知道勇诚候府内宅的混乱场景;会不明白老夫人给候府姑娘灌输的“为荣华富贵,可以抛弃一切”的思想;会不明白王氏和杜芷菡平日里的做派。 既然,之前做了“孝子”,那么,如今,又何必与老夫人对着干,非要处死自己唯一的嫡女呢? 不过是一“墙头草”,见着哪一边的势头更盛,就会偏向于哪一方罢了! “********负心多是读书人。”秦王眼皮也不眨地说道,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划为武将,仿若曾苦读数十载,到现在依然手不释卷的那个人,并非他自己似的。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套麻袋’的。”杜芷萱斜睨着秦王,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竟能用一本正经的姿态,说出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语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和“直肠子”的武将相比,朝堂里的文官们,还真是各有算盘,就真没一个人是“一心为国”的无私清官!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然,为何会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说法呢! 只是,相比起同样有着满腹筹谋和算计,却毫不犹豫地坦露出来,不与任何人虚与委蛇,信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武将们,那些文官们个个都顶着张“大公无私”的沉静冷肃的面容,实则呢? 却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坑起人来,那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比那些在战场里厮杀数十年的武将们还要狠毒十倍,百倍! 就这,还非要往自己脸上贴个“伸张正义”的标签,呸! 换了他,坑人就坑人,揍人就揍人,明明白白地让人知道他的喜好,从不来虚的! 杜芷萱道:“可不能‘以点带面,以片带全’,这世间,还是有那么些真正做到‘修身齐家’,且‘一颗赤胆之心’的文官。” “嗯。”秦王点点头,并不准备与杜芷萱争辩这个话题,而是用一种颇为庆幸的语气,道:“也幸而,他们帮了我许多忙,不然,这黑锅,我还真不得不背!” 一群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鬼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看向秦王的目光里,更有着少见的呆愣和茫然。 不过,很快,众鬼就哄然了。 “唉哟喂,今儿个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不然,我怎么会听到‘面瘫秦’感谢的话语呢?!”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不行,我得回去再死上一死!” “这,就是所谓的‘绕指柔’吗?果然,我们小美人棒棒哒!” “我早就说了,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像‘面瘫秦’这样的,早早就该拜服在小美人的石榴群下,才对!” …… 这回,秦王终于抬眼看向“兴致高昂”的众鬼,阴恻恻地说道:“在我发火前,滚!” “嘤嘤嘤……‘面瘫秦’威胁鬼!” “嗷嗷嗷……小美人,快管好你男人!” “呜呜呜……我就知道,‘面瘫秦’是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这种面冷心狠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小美人!” “小美人,休了‘面瘫秦’,我们重新帮你找一个更有权势地位,待你更好的人!” “要我说,小美人不如直接干掉‘面瘫秦’,自个儿做女皇。如此,就能广纳天下英雄豪杰,各色稀罕美男于后宫里了。想睡谁,就睡谁,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顾虑太多!” “卧槽!” “杂种!” “蠢货!”就算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怎能在“面瘫秦”这样一个“醋坛子”面前说出来呢?这不是白白送上来,给“面瘫秦”练手用呢?! …… 果不其然,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情况下,秦王以一种极温柔的姿态,将杜芷萱塞到被窝里,自个儿连外衣都没披,就提着剑,径直冲到群鬼中。 平日里,可劲地吐槽他,也就罢了! 毕竟,相比起与杜芷萱晚相识的他,这些鬼鬼确实帮助杜芷萱颇多。尤其,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更是杜芷萱不可缺少的“左臂右膀”。哪怕,仅仅只是看这两位的面子,也要给这些蠢鬼们一些脸面。 但,这并不代表,给了蠢鬼们方便,就能任由他们将这方便当成随便! 就比如说,眼下,这群蠢鬼竟敢挑拨杜芷萱休了他! 这,可谓是“奇耻大辱”!必需要狠狠地收拾这群“兴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蠢鬼,不然,往后,谁知道会不会将杜芷萱给蛊惑得动了心呢? “嗷……都说‘揍鬼不揍脸’,你竟敢将我这张最是俊俏的脸给划花了!我跟你拼了!” “嘤……这句话又不是我说的,干吗要砍杀我?我也跟你拼了!” “呜……我都退到墙角了,你还特意将蠢鬼往我身上砸!你这是赤果果地挑衅!来,干一架!谁怕谁!” “大战三百回合,从此刻开始!” …… 一瞬间,尘土飞扬,日月无光,让人生出“群魔乱舞”的感觉来。 第868章 兄弟撕逼情份断(1) 勇诚候府,梨香院 “三弟,今日唤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给个准话。” 杜尚书一字一句地说道,时不时还眦牙咧嘴一番,配着那幅鼻青脸肿的面容,再不复往日里的“风度翩翩”“儒雅温和”的君子姿态,反倒让人觉得犹如被一只凶残的猛兽给盯住,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出“碜得慌”的诡异情绪来。 “大哥请说。”杜三老爷微微垂眸,仿若漫不经心地避开了这般冷冽的视线,一颗心却悄然升到半空中,笼在衣袖里的双手更不自知地紧握成拳。 可惜,哪怕杜三老爷伪装得再好,但,想要瞒过与一干老狐狸争斗了几十年的杜尚书,却根本就不可能! 故,杜尚书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杜三老爷,只觉得眼前这个瞧着就“憨厚老实”的弟弟,越来越让人觉得腻味。 ——生为男人,不求“顶天立地”,却也不能陷于后宅阴私之道!不然,还不如切了胯下那一坨,直接做女人算了! “六丫头究竟是怎么死的?” 单刀直入的问话,只令本就心里有鬼的杜三老爷猛地抬起头,眼底难得地流露出一末惊惧和不安来。 “大哥,这……这件事,不是已经证明了是那秦王的缘故吗?为何今日又突然提及?” “三弟,我只想听真话。”杜尚书嗤笑一声,“还是说,你真当我平日里不关心内宅之事,就不知道六丫头身亡一事,有你动的手脚?就连外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也和你有关?!” “没想到,几十年的候府贵公子生涯,没能养出你与家族荣辱与共的理念,倒养出了你专挖家族墙角的作派!” 若非杜三老爷出手相助,只凭钱氏一人,怎么可能让这些“流言蜚语”在短短一夜间,就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而,杜三老爷做了此事后,竟敢将所有的线索全部引到钱氏身上,将钱氏推出来作那清除秦王和皇室怒气的“炮灰”! 这,才是杜尚书之所以不能忍耐的最重要原因。 无论如何,钱氏是他的心肝肉。哪怕,二十年一晃而过,他待钱氏的情谊,已不像年少时那般纯粹。但,钱氏是他唯一爱过,并且到现在依然爱着的人,又岂能容许其它人的算计?! 至于卷入此事,无辜枉送性命的六姑娘杜芷菡? 和他有何干系! “我……我……”杜三老爷嘴唇蠕动了许久,明明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话语已经到了喉咙旁,却在杜尚书那过于清冷淡漠的视线里,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杜三老爷只能继续顶着张“太过憨厚老实,却无法为自己辩驳,而涨红了面容,手足无措”的惊惶模样,并用祈求和委屈的目光瞅着杜尚书,只盼能激起杜尚书心里那所剩不多的“兄弟情谊”。 “三弟,你都是快做外公的人了,竟然还这般地天真!” 清冷的话语,传到杜三老爷耳旁,迅速抽离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他错了! 杜三老爷如丧考妣,他与杜尚书之间,那所谓的“兄弟情谊”,从不曾存在过。如今,又如何能祈求杜尚书顾念到同宗血脉的牵绊而手下留情呢?! 不! 等等!! “大哥,方才,你说‘外公’?!”杜三老爷犹如那在大海里漂浮了许久,在即将咽气的那刻,突然瞧见了不远处海船的溺水者般,身体里突然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那双黯淡得几乎快要失去生命火星的眼眸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对啊! 候府最漂亮的姑娘,他的庶长女杜茉,如今,可在三皇子府做侍妾呢! “三丫头怀孕了?这是喜事,大喜事啊!合该阖府庆祝!!”不论杜茉肚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杜茉能怀,能生,他就能顺利地借助此事重新攀附上三皇子! 倒没料到,四年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沦为弃子的杜茉,竟还能翻身!! 果然该说,这人哪,就是不能太过铁齿,还是该说,这世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呢?! 至于四年里,一直未能等来候府帮助的杜茉,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后,会否愿意拉候府,尤其是三房一把这件事?却并不在杜三老爷的考虑范围中。 毕竟,他,可是杜茉的生父,亲生的!杜茉这个姑娘,只要有野心,有向上攀爬的**,就必需要借助娘家势力! “呵!”将杜三老爷脸上神情尽收眼底的杜尚书冷笑一声,“三弟,你是否忘记了我们勇诚候府的家规——不能掺和到‘夺嫡’之中?!” 想拉拢三皇子?从而达成挤下他,一跃而成为候府掌权人,并袭了候府爵位的目标? 做梦,还比较快! 正满腹欢喜的杜三老爷,被杜尚书这当头一盆冷水给泼得牙齿发颤,面容惨白,神情再次恢复最初的狼狈不堪。 只是,即便如此,他的眼底依然有明明灭灭的火光浮现。 “三弟,退一步来说,就算你真有‘从龙之功’的想法,但,也该选择一个合适的对像。” 杜尚书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一片讥诮和嘲弄,“还是说,你真觉得那号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并且男女不忌,除了出身,文武皆不成的三皇子是在‘扮猪吃虎’?!” 真以为,皇帝上位后,就能号令群官,就能随意地改动史书呢? 想要参与“夺嫡”,那么,不求多么地洁身自好,但也万万不能传出这等糟心的名声! “就连被人冠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四皇子,也比三皇子机会大!” “……所以,你才想将四丫头嫁入四皇子府?”杜三老爷喃喃地说道,“你这样,也算是冒犯家规!” 连杜尚书这个族长,都不能做到“以身作则”,那么,凭什么要求其它的人,也要做到远离“夺嫡”之争,拒绝送到眼前的“从龙之功”呢?! “蠢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杜尚书,毫不犹豫地骂道,“我什么时候属意过四皇子了?太子才是正统,懂?!” 第869章 兄弟撕逼情份断(2) “原来,大哥,你早早就投靠了太子。” 在这一刻,杜三老爷竟突兀地生出自己的衣衫尽皆被人剥除,赤身祼体地被世人指点唾骂的凄惨又悲怆的感觉来。 “怪不得,你会默许大嫂与将军府那个小丫头联手,从四丫头手里夺走了御赐的婚事,再利用四丫头攀上秦王。”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四丫头的‘福星’身份,并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让四丫头能‘破而后立’!!” 不怨杜三老爷会这样想,要知道,在大梁,如杜芷萱这般出身的姑娘,哪怕放弃“门当户对”的良缘,为家族之故而选择低嫁,也绝对不会嫁入异姓王府! 可惜,因杜芷萱的生母意外死于产房,闹出来的“一尸两命”的事件,令杜尚书这个杜芷萱的亲生父亲,竟丧失了在杜芷萱婚事上的主动权! 若非如此,杜尚书岂会眼睁睁的看着杜芷萱于宫宴里请求太后赐婚,而私下里没有任何作为?! 要知道,对杜尚书这样的“野心家”来说,即便杜芷萱并非自己心仪的女人所出,但,单就杜芷萱的候府长房嫡长女的身份,她的婚事,稍加经营,就能为候府带来很大的助力。 哪怕,杜芷萱早已被钱氏出手“捧杀”,性格不讨喜,更蠢笨的任由钱诗雅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肆意算计坑害,而成为盛京大街小巷人所皆知的“嚣张跋扈”的姑娘,那又如何! 如他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所谓的联姻,根本就不在乎双方儿女的名声,只是用这样的纽带来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已! 而,待到钱诗雅这个傻姑娘,竟因“一己之私”而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来往时,待到武候王世子也对钱诗雅生出情谊,双方约定解除那并不该存在于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之间的赐婚,从而在一起时,只怕,杜尚书是欣喜若狂,激动万分的! 毕竟,如杜芷萱这等具备“福星”命格的姑娘,理当嫁入皇室,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助力,而不是埋没在武候王这个异姓王府里! 杜尚书:“……” 杜尚书只觉得心累,若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想同这样一个“只长岁数,不长头脑”的蠢弟弟说话了。 偏偏,做为一个混迹朝堂几十年,并以四十岁的年纪擢升为六部尚书之一——兵部尚书的杜尚书,却是和那些备受皇帝宠信的重臣一样明白秦王,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 不仅仅因为秦王是太后的老来子,被皇帝当成自己亲生儿子般养育长大,彼此之间存在着天家难得一见的“父子亲情”,更多的,却是因为秦王手握兵权,又兼之被皇帝毫不忌讳地封为“铁帽子亲王”! 这样的秦王,哪怕参与到“夺嫡”争斗中,也绝对不能给他单纯地贴上一个“找死”的标签。只因,以秦王的能力,包括受过帝王心术教育的太子在内的一干皇子捆起来,也绝对干不过! 而,事实上,以秦王的心性,哪怕“天地阴阳颠倒”,他也不会参与到这等没意思的争斗中。 故,做为被皇帝信任和依重,被太子等一干皇子谄媚讨好的秦王,在三两个月都不上朝,一上朝,就“大义灭亲”的弹劾了自己岳父——兵部尚书杜尚书的情况下,不提朝堂里那些“左右逢源”的大臣们明里暗里会如何地折腾勇诚候府,单单那几位硕果仅存的重臣就会毫不犹豫地与勇诚候府,或者应该说是杜尚书划清界线。 都说“独木不成林”,更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类的说法,由此可见,接下来的日子里,杜尚书会过上一种何等苦逼的生活! 而,这,又怎能让自生下来就顺风顺水,更在如今慢慢地进入“帝王心腹圈子”的杜尚书接受?! “三弟,难不成,你真以为,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就会相信你让人传的那些谣言?抑或者,你就以为秦王会念及四丫头的情面,而不与勇诚候府计较?” 说到这儿时,杜尚书特意顿了顿,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坐立不安的杜三老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再或者,你就单纯地认定了秦王早就‘功高震主’,皇帝定会借助此事而将秦王手里的兵权收回来?!” 好一个天真单纯的“蠢货”! 简直无法再拯救!! 在这一刻,杜三老爷竟有一种自己面临高山险海,无论怎么蹦跶挣扎,都会被狠狠地碾压的恐怖感觉。 不由得,杜三老爷用一种惶恐不安的目光看着杜尚书,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身体也抖如筛糠:“大哥,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这句话,杜三老爷并未问出来,但,杜尚书依然立刻就明白了,遂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着他,不再留情面地斥道:“打量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呢?!” “往常,你的能力不足,掀起的风浪也不算太大,顾念着‘兄弟情谊’,我才一次又一次地未与你计较。不过,如今,你的所作所为,既已牵涉到皇室,那么,连我也没办法再保下你了。” “回头,我就与母亲说清此事。”该尽到的责任,他已经全部尽到了,偏偏,这人竟一直不知悔改! 如今,彻底与这样一个满腹仇怨,且只知拖后腿添乱的嫡亲弟弟撕破脸皮,倒是能松快许多。就算这件事传扬开来,众人也不得不赞他一声“有情有意”! “而,你吗?”杜尚书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你自己想法子与秦王请罪,兴许,还能得到秦王‘宽宏大量’的处置。” 这,纯粹是废话! 想也知道,拥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能力,更兼具“止小儿夜啼”功效的“煞星”,会怎样收拾胆敢找岔的仇人! 是的!过往那些年,或者,秦王并不计较那些被人编排出各种版本的“谣言”。而,如今,因着杜芷萱的存在,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冷秦王生出了人间烟火气息,又怎会放过这些莫名其妙流言的“罪魅祸首”? 尤其,杜三老爷竟还胆大包天到想让秦王“背锅”! 第870章 三夫人要休夫君(1) 杜三老爷失魂落魄地离开前院,才踏入后院,还没来得及找颇知情识趣的宠妾泻泻火,就被早就候在那儿的王氏给逮住了! 若说,往日里,王氏曾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好命”,才能以五品小官家的嫡女身份,嫁给勇诚候府嫡次子为正室,更曾不止一次在亲戚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好运的话,那么,如今,王氏就深深地觉得,那所谓的“好命”,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球。 如今,外面那层糖霜化去后,留下来的就是致命的毒药! 就连过往的那些炫耀话语,也全部变成了淬毒的刀,一刀又一刀地扎在自己的身体上,和着那颗早就吞咽下的毒药一起大肆搜刮自己的生命力! 谁能想得到,这桩所谓的“良缘”,竟从最初就隐藏了许多的谎言!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虽然大梁的女性地位不像前朝那样低,更不提倡“三从四德”之类的严苛教条,但,对于侥幸嫁入候府的王氏来说,只要有“荣华富贵”,那些,都算不了什么! 可,如今,她听到了什么? 杜芷菱之所以会生出“为杜芷萱分忧,入秦王府为妾”的想法,竟然是老爷主动与老夫人提及的?! 杜芷菱在杜芷萱的“巧言劝说”下,生出退让之心,并与杜三老爷提及此事,欲在杜芷萱的帮助下,谋得一桩同样能帮助到三房的“门当户对”的佳缘,十里红妆地嫁人,做那堂堂正正的正室时,老爷竟毫不犹豫地翻脸,逼迫杜芷菱在“与秦王自荐枕席”和“死亡”这两者中择一! 就连杜芷萱的“死亡”,也都是老爷示意自己的宠妾下手的! 而,最让王氏愤恨的,却是自从生下杜芷菱这个唯一的女儿后,之所以十多年都未能再有孕这件事,竟也是老爷动的手脚。只为了能在合适的时机,给老爷的“真爱”让位! 三房唯一的庶子杜霖,正是老爷与那位真爱的儿子。 而,当初,那位被王氏使手段摁死的“杜霖生母”,竟然只是一个替罪羊! 怪不得,老爷会亲自将杜霖带在身旁教养!只怕,从很早以前,老爷就在防备着她! 这桩“婚姻”,从最开始,就是一个赤果果地骗局。而,揭开这个骗局后,显露出来的竟然是这般丑陋的真相!! …… 越想,越发愤懑和恼怒的王氏,就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以一种特别狠戾的神情扑向杜三老爷,嘴里更是尖厉地嘶吼道:“姓杜的,我要杀了你!!” 这样的王氏,杜三老爷也是第一次见。 故,在最初的震惊后,杜三老爷一边后退躲避,一边嘴里也怒吼道:“王氏,你疯了?!” 人在疯魔状态下,能激起身体里所有的潜力。 故,很快,王氏就扑到了杜三老爷面前,长长的指甲就毫不犹豫地划向了杜三老爷那“引以为傲”的俊美儒雅面容。 “啊……”乍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个正着的杜三老爷,嘴里不由得发出凄惨的叫声,双手下意识地抓向王氏的胳膊。 哪怕,王氏仿若“大力士”附体,爆发出平日里根本就不具备的力量,但,到底养尊处忧多年,加上男人和女人天生体力上的差距,故,很快,就被同样盛怒中的杜三老爷给抓住了。 将王氏丢给了一旁窜出来的丫环婆子,示意众人将挣扎着要继续跑上前来抓挠自己的王氏死死地按住后,杜三老爷才换了一种特别可怕的冷漠神情看着王氏。 “你究竟在闹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一连再地折腾! 下一刻,杜三老爷就不由得轻嘶一声,下意识地抬手轻抚脸颊,感受着指下传来的疼痛,嗅闻着鼻尖传来的血腥气,他的眼神就越发地冷漠起来,看向王氏的目光,犹如看路旁能随意踩死的一只蚂蚁般。 “你这是要毁了我?贱妇!” 大梁特别注重官员的仪表形态,凡是面容有碍之人,在能养好的情况下,倒是能继续为官。可,一旦毁容了,哪怕满腹才华,却也只能辞去官职,回家做一个所谓的“名士”! “毁了你?哈哈哈……”王氏怒极而笑,“我倒是恨,当初,为何要对你存有情意,而不早早下手毁了你!!” “这些年,我上孝敬公婆,中关心夫君,下疼爱子女,更兼打理三房庶物,和你做了几十年相敬如宾的夫妻,没有功劳,也该有几分苦劳!” “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你心里有‘真爱’,让我当‘挡箭牌’,我为着菱儿的将来,咬牙忍了。” “你只属意让杜霖继承家业,不愿意有嫡子凌驾于他之上,我顾念着夫妻多年的情份,也咬牙忍了。” “可,你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在菱儿拒绝与秦王为妾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处死菱儿?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说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没有丝毫责任似的!”杜三老爷冷笑一声,“真当我不知道你私下里与菱儿说的那些话?” 若非王氏有意无意地在杜芷菱耳旁念叼“宁为皇室妾,不为寒门妻”之类的话语,杜芷菱又怎会生出与秦王自荐枕席的念头?最终,而轻易就落入候府其它姑娘的算计里! 当然,杜三老爷也承认,他确实隐于幕后,推了一把。 但,倘若,杜芷菱真没有“攀龙附凤”之心,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呵!”王氏冷笑一声,“姓杜的,你还真会给自己‘开脱’!就不怕,菱儿因满腹的愤懑而化为厉鬼,前来找你算账!”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为你的‘真爱’出气!” “只可惜,哪怕你现在做出一幅‘万分深情’的模样,她却也瞧不见了!” “就连你们的‘爱情结晶’,也被你亲自毁了!” “哈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那女人,做出一幅温柔乖巧的模样,处处与人伏小作低,就为了借助你的手,不声不响地夺走我的三房主母之位,可,如今呢?哈哈哈……” 第871章 三夫人要休夫君(2) “原来,是你动的手脚?!” 杜三老爷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急行几步,用力抬脚踹向王氏。那力道之重,仿若眼前这个女人,并非与自己有着几十年夫妻情份的女人,而是一个有着“杀父夺子”血海深仇的仇人似的! “你害死了她,如今,你就去给她偿命吧!” 那个意外救了他,并全心全意爱着他,哪怕与人为妾也甘愿的心上人的命! 那对本可来到这个世间,见识到这世间美景的龙凤胎,原本可以健康自由地成长。 待时机到了,被自己带在身旁悉心教养长大的长子,就能顺利地继承勇诚候府的爵位。而,龙凤胎中的儿子,则能担负起三房的责任,女儿则能成为让人艳羡的候府姑娘,挑选一桩“门当户对”的佳缘,十里红妆地嫁出去! 偏偏,这些年来,他被王氏那特意展露出来的“以夫为天”的懦弱性子给隐瞒住,在王氏调查出心上人的存在后,在王氏提出将心上人接回府的要求后,竟对王氏放松了警惕和戒备心! 若非如此,王氏怎能轻易就收买了侍候的下人,透过他的手,将那一碗毒药送入了怀着龙凤胎的心上人嘴里! “扑!” 哪怕王氏拼命躲避,但,被丫环婆子拿捏住手脚的她,又如何能躲过盛怒中杜三老爷的一踹?! 故,下一刻,王氏就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星星点点的血迹,洒落一身。只令因一番挣扎,本就披头散发,无比狼狈的她,瞧着,就如同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瞪着一双择人欲嗜的狠戾眼神,让每一个无意中与她对望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那些在候府侍候了几十年,早就历练出一颗坚硬如石之心的婆子丫环们,也都下意识地松了手。 难得的好机会,王氏又岂会放过? 于是,在周围下人尚未留意到的情况下,王氏就迅速逃离了只听令于候府男主人的家生子包围圈,而躲进了自己带进府的“娘家陪嫁下人”的包围圈里。 “姓杜的,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呵!”杜三老爷冷笑一声,眼眸里慢慢地浮现一抹杀机,慢慢地朝“上窜下跳”“不知死活”的王氏走去。 打死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哪怕,王氏是他的正室,那又如何! 到时候,一个“畏罪自杀”的帽子扣下来,就能顺利地将他从“摁死杜芷菱,令秦王背锅”的事件中摘出来。如此,何乐而不为?! 这,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除掉王氏这个知晓真相后,随时可能反咬他一口的蛇蝎妇人,也能澄清候府与秦王之间的“误会”! ……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倒底是“同床共枕”几十年,并且养育了杜芷菱这个姑娘的夫妻,王氏只是一抬眼,就知晓杜三老爷心里的想法,遂双手叉腰,冷笑道:“今天,你打杀了我,明天,这些年,你做过的那些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杜三老爷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住,看向王氏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犹疑。 见状,王氏心里一定,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如君子般端方”的男人是那般地令人恶心! 不过,也就这样的蠢货,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相信混迹于官场中,从不关注内宅阴私之事的大老爷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动作! 连她这个内宅妇人都能瞧出来,大老爷那是故意的!就为了找准时机,彻底废了他!! “老爷,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你却从未了解过我,更未关注过我的娘家。不然,你怎会到现在依然不知晓,我们家的姑娘,虽不能做到‘三从四德’,却也必需‘以夫为天’。”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去嫉妒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绝不可能动摇我的正室之位!” “兴许,你一直觉得,我心怀嫉妒,不能容人。” “可,若真如此,候府三位老爷,为何你的后院里姨娘侍妾最多?且,每一年,我都会为你精心挑选容貌秀丽,身材妖娆的新人侍候你,而不像大哥和二哥房里,数十年如一日,就那么几个早早就失了颜色,根本就不被他们想起来的姨娘侍妾。” “若非,你那位心上人使手段,只怕,这偌大的候府里,唯有我们三房的儿女最多。” “也对,只怕,到现在,你依然不相信,你那位心上人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为了能置我于死地,从而以正室的名份嫁入候府,几次三番地在你面前做戏。” “更为了让自己的儿女顺利成长,并能好运地继承三房和候府,而收买了你身旁最得力的丫环小厮,令他们对府里的姨娘侍妾下了药。” “只可惜,她的身体早就因为一次又一次地算计而损耗颇大,在最后一次做戏时失手,不仅害了能令她‘一朝翻身’的龙凤胎,更害得她自己也一病不起,从此告别这个美好又繁华的人间!” 害人者,人恒害之。 即便,杜三老爷的心上人自诩“手腕高明”,但,想要抹除所有的蛛丝马迹,却也不容易!更何况,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蠢人呢?有那么一两个于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些什么,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发现这些。 如此一来,这些被害人,又怎么不会联手报复回来呢! 当然,这些事,王氏却并不打算坦承。 “姓杜的,我曾数次劝说你,让你将她接进府,许她一个姨娘,甚或平妻的身份,我也不在意。偏生,你竟一连再地被她说服,放任她做了可怜的外室女。口口声声地说‘真爱’,实则上,生长于候府的你又怎不知,像她这样的外室,又怎可能会有一个好下场!” 接进府里,在杜三老爷的看顾下,还能活得顺畅恣意。 而,在府外,那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轻易算计的。 毕竟,在世人眼里,所谓的“外室”,就绝对不是“真爱”,否则,拼上一条性命,也会将对方接回府,庇护在自己的翅膀之下!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三妻四妾”极正常的世界呢! “要我说,你就是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懦夫’!” “如今,菱儿也被你害死了,我一个人留在候府,也没什么意思了,今儿个,我就做主休了你!” “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第872章 惊闻噩耗心魔起(1) 秦王府 “噗!” “咳……” “萱儿!”秦王忙不迭地轻拍杜芷萱的后背,微眯的凤眼冷冷地扫视过满屋乱窜的鬼鬼们,眼底那浓浓的威胁和警告之意,也不能掩饰那慢慢弥漫开来的“杀机”。 可惜,众鬼一如既往地“不拿他当回事”。 “‘面瘫秦’,你再用力,小姑娘就要被你拍得闭气了!”林太医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秦王。 对于林太医来说,杜芷萱才是她真正认可的“主人”,而,秦王这个因杜芷萱之故而开了“天眼”的家伙,哪怕是让人畏惧的“煞神”临世,那又如何?!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这就是! 简直不敢相信,连向来“公正严明”的林太医,竟也会堕落成这般! 果然,该说,哪怕林太医心志再如何地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容,却依然难免受到群鬼的影响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背锅”的秦王,也难免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几句,然后就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杜芷萱身上,跟前跑后地服侍着,只将杜芷萱当成了“女王”。 杜芷萱就着秦王的手,抿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后,脸上的震惊和诧异的情绪才慢慢地褪去:“我那向来奉行‘低调谦卑’,不论大小事都不掺和,只是将自己当成‘壁柱’的三婶,怎会突然间,就知晓此事了?” 连虽隐于幕后,但依然掌控着候府大权的老夫人都没发现“杜芷菱意外死亡”这件事后面隐藏的可怕真相,王氏这个平日里被人忽视,手里没钱更人脉更没权力的内宅妇人,又怎能这样快就知晓此事?! 而,能这般及时地将此等信息传递出去,并不惊扰到其它人的,唯有…… 一念及此,杜芷萱就不由得抬眸看向秦王:“你做的?” “不是。”秦王想也不想地说道,“你那小姨,和你那二婶出手算计的。” 当然,这其中,没有那些鬼鬼的帮助,却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些鬼鬼,却并非秦王命令的,最多,他只是无意中说了那么一两句话,然后,那些鬼鬼就开始行动了…… “这两位……”杜芷萱“啧”了一声,“这种‘狗咬狗’的热闹剧目,可惜,不能亲自围观看戏啊!” 不怨杜芷萱对“意外丧女”而变得“疯魔”起来的王氏,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之心。毕竟,这世间任何事都是“有因必有果”。倘若,从最初,王氏就没有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以王氏那隐于暗处的精明和算计,又岂能放任杜芷菱被人挑拨呢? 与其说杜三老爷“虎毒食子”,倒不如说,早在杜三老爷和王氏这对各有算计,却“狼狈为奸”的夫妻俩生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才是唯一追求”的想法时,就注定了杜芷菱那凄惨的结局! 至于长房钱氏,和二房于氏? 杜芷萱表示,在候府那样一个类似于“养蛊”般,一谓地追逐利益,而从不看重情谊的地方,就没一个人是纯然无辜的。 每个人做出来的决定,将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也都是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爬完!! 虽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杜芷萱脑子里又浮现了什么样的想法,但,在这一刻,杜芷萱身上突兀浮现出来的淡淡的伤感和黯然的情绪,却让秦王心里一紧,忍不住地凑近杜芷萱,轻轻说道:“等儿子生下来后,我就陪你回去小住一段时间。” 杜芷萱斜睨了秦王一眼,一颗心却慢慢变得软和起来,唇角微扬,轻声应道:“好。” …… 武候王府 “什么?这不可能!!” “杜芷菱竟然是被三老爷指使妾侍害死的?而,三夫人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却嫌弃杜芷菱未能‘入主秦王府’而漠视此事发生?这怎么可能呢?这绝对不可能!” “虎毒不食子,他们是杜芷菱的亲生父母啊!” …… 钱诗雅一个踉跄,就瘫软在地上,脸上的血色尽褪,身子也抖如筛糠,短短时间里,为了与武候王世子“巧遇”而特意挑出来的一袭艳丽衣裳,就被不停往外渗的冷汗给浸透,衬着她那发髻散乱的模样,无比的狼狈不堪。 虽然,很早以前,钱诗雅就知晓候府那近似于“养蛊”一样的情况,更多次利用这一点而算计坑害候府之人。 但,哪怕经历两世,自诩拥有坚韧心胸,不会轻易被外界的风风雨雨给侵袭到的钱诗雅,在这一刻,听闻这个“惊悚”的消息时,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似的。 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么,一旦他们知晓自己这些年,利用候府而做下来的那些事,与钱氏联手而设计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恶毒的圈套,会否毫不犹豫地冲自己伸出锋利的獠牙? 哪怕,如今的自己,已经是武候王世子妃,可谓是一干人等都不能轻易得罪的“皇室中人”,但,谁敢肯定,以勇诚候府那帮“疯子”的性情,会否豁出一切地来与自己撕扯呢? ——连杜三老爷这个平日里给人予一种“风度翩翩,儒雅谦和”君子感觉的人,都能做出“嗜女”这样可怕的举动,那么,谁敢肯定,候府里其它的人,就不会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人最害怕的,永远不是那些阴谋诡计,而是对身边许多事情的未知。尤其,这样的未知,原本可以避免,却被自己不小心“招惹”到。 套用一句通俗的老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钱诗雅看来,勇诚候府就是一帮不要命的! …… 明明是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的时节,但,脑补出无数可怕场景的钱诗雅却分明觉得,那拂过自己脸颊的暖风,已突兀地转变为带上了煞气和杀气的阴风! 就连原本静谧,却又带上了淡淡温馨的空气,也都变得冷凝起来,仿若,下一刻,就会有那可怕的凶兽从虚空中行来,以一种斜睨世人的姿态,将她狠狠地碾压成泥! 第873章 惊闻噩耗心魔起(2) “世子妃!” 虽然,在听到杜芷菱身殒的消息时,王嬷嬷也有瞬间的悚然,更犹豫着是否要如实将此消息秉报与钱诗雅,还曾在心里琢磨着,应该如何劝说宽慰失魂落魄的钱诗雅,却也未料到,钱诗雅竟会出现这般可怕的反应! ——仿若,生存的信念,被人狠狠地碾碎了似的。淡淡的死气,丝丝缕缕地环绕着。犹如蛛丝般,将猎物缠得紧紧的,令其根本就没办法逃脱,只能一点点地看着自己的生机,慢慢地消失。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 当然是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场景! “滴答!” 伴随着这道本不该出现在屋内的声音,下一刻,王嬷嬷的鼻尖就传来浓重的血腥气,令她不由得震惊地看着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紧拽成拳,却加快了滴血速度的指尖处停留片刻,猛地上前几步,用力地扳住钱诗雅的肩膀。 “世子妃,你快醒醒!!” 可惜,钱诗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唯有指缝间,那滴得越发欢快起来的血珠,才将她真实的情绪出卖。 眼见,钱诗雅的面容越发地扭曲起来,一片茫然的眼底,慢慢地浮现一种让人骇怕的“疯狂”“血腥”“残暴”的情绪时,眼见,连往日里能轻易唤醒人的冷茶水,都不能将钱诗雅从这样可怕的噩梦中唤回来时,王嬷嬷毫不犹豫地抬手,甩了钱诗雅一个大耳瓜子。 “啪!” 声音落下的同时,钱诗雅眼底的“腥红”之色慢慢地褪去,扭曲的容颜也恢复到往日里的秀丽。 显然,钱诗雅再一次从那样可怕的“噩梦”中醒来。 “奶娘。”这,还是钱诗雅重生前后,第一次见到这般“疯魔”状态的王嬷嬷,不由得有些茫然,愣愣地唤道,连自己脸颊处传来的痛楚都忘却了。 “世子妃,你总算醒来了!” 话落,王嬷嬷就“扑通”一声下跪,干脆利落地请罪道:“老奴情急之下……” 剩下的话,还在王嬷嬷喉咙旁打转,下一刻,钱诗雅就毫不犹豫地起身,将王嬷嬷稳稳地搀扶了起来。 “奶娘,若非你,只怕,如今,我……”说到这儿时,钱诗雅苦笑一声,忍不住地抬手,轻抚自己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痛楚,心里却是五味俱全,思绪万千。 搁今天之前,钱诗雅从未想到,这等“疯魔”一样的场景,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若,仅仅一次,也就罢了。 毕竟,这世间,人心最是复杂不过。哪怕自重生以来就一路顺风顺水,只这几年才在杜芷萱身上栽了跟头的钱诗雅,也不能免俗。 甚至,还因为钱诗雅那自认倍受老天爷眷顾的“重生女”身份,而让她的心里更容易滋生出这样的欲念和野望。 只是,平日里,钱诗雅惯会调节自己的心情,才能在这几年里,每每针对杜芷萱的算计落空的情况下,没有出现太让人惊异的“大悲大喜”等情绪。 可,前世今生加起来,不论年岁,抑或是心机谋略,都自认不逊于安平郡主和勇诚候府老夫人这两位的钱诗雅,却还真没料到这样的“心魔缠身”的情况,竟会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连续两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难道,从最初,她就错了? ——那所谓的“天命之女”,并非她,而是杜芷萱? 前世,顺利嫁入武候王府的杜芷萱,未能拥有“福星”的称号,却依然过着让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而,今世,屡屡陷入她和勇诚候府一众人算计圈套里的杜芷萱,虽遭受到颇多意外,更差点就落得个“身败名裂”,只能在家庙里孤老终身的凄惨下场,却依然在老天爷的偏帮下,借助“福星”的身份而顺利攀护上秦王,并过上了比前世记忆中还要幸福美满的生活。 …… “若真如此,那么,这些年,我付出的那些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钱诗雅忍不住喃语出声,身上流露出来的绝望之意,已深重得让每一个无意中瞧见的人都为之胆战心惊。 看着她长大,早就在私下里将她当成“自己闺女”来看待的王嬷嬷了,那更是觉得整颗心都揪得紧紧的同时,还仿若有人在用锋利的毒匕一下下地戳刺着,让人在痛苦难奈的情况下,还得眼睁睁看着那不知名的毒素在自己心底生根发芽,再长成苍天大树,并疯狂地吸取自己的生命力。 可,即便如此,为了避免钱诗雅再出现方才那可怕的“疯魔”状态,王嬷嬷依然咬紧了腮帮子,将所有的心疼和愤懑,不甘和怨怼等情绪压制下去,以一种母亲照顾弱小不知事婴儿的姿势,轻轻地揽抱着钱诗雅,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钱诗雅那僵硬的脊背。 “世子妃,兴许,这些事,也不过是‘以讹传讹’,当不了真。” “毕竟,那六姑娘,并不是第一个死于秦王那身‘煞气’之下的姑娘。” “老奴以为,只怕是四姑娘不愿秦王的名声变得更差,才会特意指使人放出风声来的。为的,就是让众人将视线从秦王身上移开,转而开始肆意地谈论起勇诚候府里发生的那些龌鹾事情来。” “只是,倒未想到,四姑娘竟然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人’。” 前有愿意为之“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更将身为世家贵女尊严和傲骨全部捧在手里,任由对方肆意碾踩的武候王世子,后有“冲冠一怒为蓝颜”,为秦王名声,而毫不犹豫地将娘家人推入泥潭的秦王! “奶娘,希望如此罢。”钱诗雅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 有些事,其实,钱诗雅与王嬷嬷“心知肚明”,但,却是万万不能“说破”的。否则,她们为之付出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哪,活在这世间,总要有一个希望。 哪怕,其实,私心里,她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希望”,只是自己的譩想出来的。 ****** 感谢春华19742;恣意人生abc1;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大家~~ 第874章 好运临身钱氏喜(1) 勇诚候府,飞羽院 “夫人,你总算醒了!”见到钱氏悠悠醒转,古嬷嬷轻舒了口气,抬手按住钱氏的肩膀,阻住了钱氏起身的动作,眼底的欣慰和欢喜之色,浓得哪怕再没有眼色的人,也都无法忽略掉。 “李大夫说了,你的身子骨操劳过度,又怀有身孕,如今,需要好生休养,才能保证小少爷的健康。” 自钱氏嫁入勇诚候府近二十年,自钱氏于十四年前生下杜芷薇后,这些年里,不知喝了多少苦药,又不知烧了多少柱香,拜了多少间庙,就只为了求得身孕。 这些年,花出去的银两,兑成金子后,都能令匠人打造与钱氏同高的金像,就更不用说,那喝过的药,剩下的药渣有多少了! 如今,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我怀孕了?”钱氏一脸的怔然,双手轻抚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脸上的神情忽喜忽悲,忽怨忽恨。 谁能想得到,在勇诚候府几乎快要沦为盛京众人茶余饭后笑料的情况下;在杜尚书隔三茬五就被人弹劾一回,情绪越来越爆燥,看向她的目光也难掩凉薄的情况下;在老夫人已摩掌擦掌地准备大肆挑选“能生”的姑娘赐予杜尚书的情况下,她,竟然破天荒地有孕了呢?! “是呀,夫人,如今,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些年来,钱氏那越来越熬的处境,尤其,这几个月里,老夫人看向钱氏时那不再遮掩的恶意眼神,都令古嬷嬷寝食难安,思虑重重。 而,如今,这一切,都将过去! 等待着钱氏的,将会是真正“扬眉吐气”的生活! 这般想着的同时,古嬷嬷也不由得取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一脸兴奋和激动地说道:“老奴悄悄问过那位大夫了,说是夫人肚子里的,正是一位小少爷!” “真的?”钱氏依然有些不敢相信,悄悄地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感受到从手心处传来的痛楚之后,再眼见屋内侍候的下人均面有喜色时,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也确实,任谁,在被无数知名大夫诊断为难孕体质,想尽办法生下了杜芷薇这样一个姑娘后,就十四年没有任何喜讯的时候,都难免会像钱氏这般患得患失。 尤其,眼下,钱氏在候府里的地位,早就已“岌岌可危”! “夫人,如今,你有孕不足两月,若非今日和春堂坐诊的是那位有着‘送子神医’称号的李大夫,还不定你肚里的孩子会被那些庸医折腾成什么样呢!” 古嬷嬷一脸的庆幸,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佛道:“这真是老天爷的保佑啊!” 得到确切消息的钱氏,毫不犹豫地掐灭了起身的想法,只是继续躺在床上,一脸后怕地说道:“也怨我,竟以为最近烦琐事情太多,月事时间有所推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让大夫给我诊脉。 甚至,还因为这段时间里操劳的事情和烦恼的事情太多,在老夫人再次遣人前来唤自己,直白地说要商议“为大老爷挑选官家或富户出身的姨娘”这件事时,一时怒极攻心,不慎晕厥过去! 要知道,丫环出身的姨娘侍妾,最是容易拿捏打杀,而,平民出身的姑娘其次,富商家的姑娘再次,最难拿捏的,则是那种官家出身的姑娘! 只因,官家姑娘的心思最是复杂,最难拿捏算计。且,稍有不慎,反还难免出现那等“阴沟里翻船”的事情。 往日里,因着李姨娘这位老夫人娘家侄女的存在,倒是令老夫人并未生出再为杜尚书纳第二位出身不斐的“贵妾”来分宠的念头。如今,李姨娘已经去世四年,老夫人一直无视长房后院之事,仿若是默许了钱氏“一家独大”的事情似的。 偏偏,今日里,老夫人就突然提出要再重新为杜尚书纳一门“官家贵妾”,让正沉浸在纷烦庶物中的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论这背后,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煸风点火,总之,幸而,眼下,她已有孕,倒是能利用此事,来与老夫人打打“太极拳”! 当然,最令钱氏庆幸的却是,她方才那番举动,并未伤到肚里的孩子,否则,只怕有再多的谋划,都会化为一空。 …… 一念及此,这些年来,作恶多端的钱氏,竟生平头一次有了一丝所谓的“愧疚”。 只可惜,不待钱氏细细寻摸,这缕本不该于此刻出现的情绪,就像它来到那般,再次悄无所息地消失了。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就百转千回的古嬷嬷,只是继续笑着说道:“夫人,这说明,小少爷是注定了要和你做母子的啊!” 即便钱氏的月事日子从没准过,但,做为钱氏的奶娘,古嬷嬷又岂会捏着这个话题不放?若真如此,只怕等钱氏的欢喜劲过了后,就会忍不住想起她的失职来,即使因着她的身份之故,而不对她施予惩罚,却也难免流露出一丝半缕的疏离。 这样的情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更不用说帮着钱氏做了不知多少坏事,实在怕极了钱氏会“狡兔烹”的古嬷嬷了! “只是,夫人,如今,你的身子不比往常,这不该操劳的事情,确实不需要再像往常那样全部揽在身上了。” 比如说,候府六姑娘,即三房嫡长女杜芷菱的丧事。 按理来说,这桩事,原本就不该钱氏这位大房夫人打理。 偏偏,因王氏吵闹着要“休”杜三老爷,更在老夫人厉声喝斥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众丫环婆子离家,跑到京郊的庄子里暂住去了,连杜芷菱这个亲闺女的丧事也都撂挑子不管了! 在这种情况下,钱氏也只能在老夫人那颇有深意的话语里,接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候府一众姑娘,为何会跟随杜芷菱前往秦王府?为何又会被杜芷萱的“承诺”说服?不就是关系到她们切身利益的婚事! 可惜,眼见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又因杜芷菱意外身亡一事而被迫搁浅! 第875章 好运临身钱氏喜(2) 虽然,杜芷菱只是一个小辈,候府姑娘最多“守孝一年”,出孝后,就能出席杜芷萱以秦王妃身份举办的宴会,从而达成“谋一桩合意良缘”的目标。 但,谁敢肯定,这一年内,就不会再发生其它的事情呢? 毕竟,这些年来,候府还真处于多事之秋的境况里。 就连往日里精神奕奕的老夫人,最近一段时间里,也显得越发地苍老憔悴起来,仿若积蓄了几十年的生命力,终于要彻底湮没似的。 倘若,老夫人意外去世,那么,她们就必需“守孝三年”。 再然后,虽然,王氏口口声声说要“休”了杜三老爷,但,因着老夫人和杜尚书的干预,两人之间的婚契并未撕毁。 故,万一,王氏心怀恶意,本着“自己讨不着好,也要祸害一把其它人”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自杀了,那么,她们这些做晚辈的,又怎能逃过“继续守孝”的悲剧? …… 如上总总,又如何不令候府“硕果仅存”的三位姑娘惶恐不安? 虽然,世人总说“公候家的姑娘不愁嫁”,可,这也有“高嫁”和“低嫁”的区别啊! 真以为,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公候家的姑娘,就能心甘情愿地嫁与那些颇有才情和能力的寒门子弟呢? 而,能堂堂正正地做元配嫡妻,谁愿意嫁与人为继室? …… 再比如说,针对杜芷萱这个颇得太后青睬,先是因特殊的莳花之技,被赐封为三品实权荣华县主,再因“福星”的命格而嫁入秦王府,并已顺利怀有身孕的姑娘,即便心里有着再多的愤懑和怨怼,恼怒和嫉恨,却也不需要再像往常那样隐于幕后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只因,这些事情,根本就敌不过“嫡子”,在候府,在杜尚书,在钱氏心里的重要性!又何苦“舍本求末”?! 兴许,与“煞星”秦王日夜相处的杜芷萱,一年半载内,身体依然康健,但,三五年后呢? 更何况,就算最终的事实证明,杜芷萱确实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福星”,能成功地抵御秦王身上“煞气”的侵袭,那又如何呢? 谁敢肯定,在这种情况下,太后和皇帝不会生出其它的念头?! 比如说,赐侧妃侍妾给秦王,再不济,赐一大堆妖娆娇俏的宫女,以免杜芷萱在秦王府“一家独大”,也是可能的。 而,退一步来说,就算太后和皇帝被真心待杜芷萱的秦王说服,并未做出赐侧妃宫女的举动,但,谁敢肯定,其它的世家勋贵就不会将自家姑娘塞入秦王后院?尤其,那些欲扶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皇子登位,达成“从龙之功”目标的家族。 ——牺牲一两个苦心培养,容貌才情皆上乘的姑娘,换来秦王在“夺嫡”争战中的偏帮,有何不好?! “就算有些人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公然说出来,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让人以为勇诚候府虐待当家主母,不重视长房嫡孙呢!” 就算老夫人心里有着再多的“盘算”,但,在眼下这等关键时刻,依然必需将心里所有的怨恨藏好,以免已隐隐被她说服的杜尚书,因着钱氏意外怀孕一事,而毫不犹豫地与她翻脸! 再比如说,那同样不知受了谁的蛊惑和挑拨,竟悄无声息地联手,与钱氏明里暗里争夺起勇诚候府管家权的二房主母于氏,和三房主母王氏。 …… “如此说来,这肚里的孩子,倒是我的‘福星’了!” 钱氏笑得一脸的满足,这段时间里,因为诸多烦心事,再兼之阴邪之气入体而产生的烦燥狂怒等情绪,如同它们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是当然!”古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若非这个孩子的突然降临,即便钱氏“心较比干多一窍”,更兼之“三头六臂”,却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逃离众人的算计和坑害。 毕竟,任何人,都达不到“算无巨遗”的程度。 只因,这世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有“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类的谚语。 这一点,并不因钱氏是杜尚书的心上人,而有任何的不同。 不然,这些年来,杜尚书又岂会收用了一个又一个美人?养出一个又一个庶女?又岂会碍于诸多缘由,而迎娶了钱氏的嫡姐为妻,生生令钱氏等了他好几年?又岂会在老夫人的劝说下,纳了李姨娘这位“青梅竹马”为贵妾,并在李姨娘去世后,又生出“欲纳官家姑娘为贵妾”的念头?! 说到底,不过是“一叶障目”的爱情迷潭而已。 以往,钱氏自欺欺人,如今,已幡然醒悟,并做到“日省三身”的钱氏,每每于夜深人静时,再回想起那些往事时,却已不再像最开始清醒时那般满腹愤懑和怨怼了。 只是,即便如此,钱氏却也不愿意就此将杜尚书“拱手让人”,更不能令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老夫人,找准时机离间了她与杜尚书多年的“情意”。 虽然说,其实,就目前情况来看,已不再像年少时那般痴恋杜侍郎的钱氏,根本就不在乎她和杜侍郎之间的夫妻情谊还能剩下几分,但,这得宠的正室,和不得宠的正室,可是大不一般。 于是,想到这儿,古嬷嬷又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哪怕为了小少爷,你也得和老爷服个软,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将他往那些狐媚子处推了。” 钱氏抿了抿唇,一脸的迟疑。 说到底,钱氏也是个养尊处忧的姑娘,又以杜尚书的真正心上人的身份嫁入勇诚候府,这几十年来,还真没吃过什么苦。 只是,这些年来,因李姨娘,小李姨娘,杜莜和杜芷萱等人,而令钱氏和杜侍郎吵闹不休,两人之间的情谊,确实不如最初那般亲密无间。 不过,古嬷嬷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眼见钱氏略有些意动,古嬷嬷心里一喜,再次劝说道:“小少爷是候府的长子嫡孙,单单是这样的身份,就难保后院那些原本安份的姨娘心思浮动。” ****** 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订阅~~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876章 好运临身钱氏喜(3) “就连那些原本被敲打过的‘安分守己’的丫环,也难免在有心人的蛊惑挑拨下,生出爬床的心思。” 这儿的“有心人”,不仅仅有隐于暗处,一直瞧钱氏不顺眼的老夫人,也包括摩拳擦掌,准备从钱氏手里夺走管家权的二房主母于氏,和因杜芷菱身亡一事而瞧谁都不顺眼,恨不能将周围的人都拖下泥潭的三房主母王氏。 既然钱氏这年近四十的妇人都能老树开花,怀上孩子,那么,往日里,众人私下里传诵的杜侍郎有隐疾的话,就仅仅只是些流言蜚语,当不了真。 如此,又如何不令一众自诩年轻貌美的丫环们摩拳擦掌,只为了爬上杜侍郎的床,也像钱氏一样怀上孩子,从而达成“母以子贵”的目标呢? 而,若钱氏愿意放下身段,温言软语地讨好杜侍郎,那么,以杜侍郎这些年来对钱氏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呵护和疼宠的姿态,就绝不会因任何外力而再收用丫环侍妾,更会自个儿亲自出面,拒绝老夫人提及的“纳官家姑娘为贵妾”的请求! 在钱氏微微颌首,示意自己继续说道的情况下,古嬷嬷毫不犹豫地放出最后一枚炮弹。 “即便夫人能看顾一时,却也会因为操劳候府庶物,而没办法一直看顾到小少爷。与其出了事后懊恼后悔,倒不如从最开始,就将这些苗头扼杀掉!” 比如说,早早就被钱氏下药坏了身子骨,并因着诸多缘由而被打入“冷宫”的姨娘,和府里那些仅仅只有通房丫环身份的女人,若也像钱氏这样花费重金请来和春堂的“送子神医”李大夫来诊治,会否因此而察觉到这些问题? 又会不会因此而对迫害他们的钱氏心生恨意?本着自己不能生养了,也让钱氏肚里的孩子活不了的恶毒念头,毫不犹豫地联手找钱氏的麻烦?! 冷静下来的钱氏,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怕,这件事,不太容易。”钱氏沉吟许久后,脸上浮现一抹阴冷:“除非,那个老虔婆死了。” “夫人,这……”古嬷嬷愣怔住了,显然是没料到,怀有身孕的钱氏,竟毫不犹豫地摒弃了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的想法,而做出这等釜底抽薪的决定来! 钱氏并没有注意到古嬷嬷脸上的神情,此刻,沉浸在那美妙幻想中的她,越想,越发地觉得这个决定是那般地正确。 “她这一死,候府的姑娘就得守孝三年,哪怕年岁大了,也得压制住满腹的愤怒,做一个乖巧知礼,孝顺懂事的晚辈。否则,不必旁人出手,那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就能让她们‘身败名裂’!” “至于薇儿这丫头的及笄礼?”钱氏轻叹了口气,道:“以候府如今的状况,即便真花了大力气置办宴席,却也不一定会有多少人愿意出席参与。与其办一桩‘虎头蛇尾’,惹人贻笑大方的礼宴,倒不如让薇儿借此机会沉寂下来。” “总归,薇儿如今才14岁,哪怕耽搁3年,也不过17岁,大可在薇儿18岁的生日宴上,广发邀请函……”到时候,不论那些人是冲着杜芷萱这位秦王妃的脸面,抑或是冲着杜尚书这位生父明里暗里流露出来的待钱氏和杜芷薇这对母女的不同,再或者是冲着钱氏肚里的嫡子…… 总归,沉寂三年后的杜芷薇,定能在这样一场宴会里达到“一鸣惊人”的目的! 如此一来,杜芷薇的婚事,又有何可愁? 至于候府其它的几位姑娘,和她有何干系?! “最重要的是,哪怕老爷心里有其它的想法,也必需做出一幅‘孝子’的模样。甭说纳官家姑娘为‘贵妾’了,就连收用个丫环,都要顾虑着这些事暴露出来后,将给他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带来多么可怕的影响!” 若是以前,钱氏还难免对杜尚书“存有幻想”。不过,这些年里,那些纷烦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慢慢地磨平了钱氏心里那所剩不多的情意。 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指望钱氏能顾念旧情? ——在钱氏看来,与其相信杜尚书能因着过往的“爱情”而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倒不如,彻底斩断杜尚书会趁机收用美貌丫环并纳贵妾的根源! “卧槽,这女人太狠了!” “真以为怀了孕,就能平稳地生下来了呢?” “天天披着一张伪善的皮,一天不害几个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这,还想生儿子?做梦!” “就算生了,那又如何?也不知道有没有************若非杜芷萱的耳提命面,估计,飘浮在半空中的鬼鬼们,早就按奈不住满腹愤懑地扑上前,亲自让钱氏体验一把“祸从嘴出”的痛苦感觉了。 “怎么觉得突然有些冷?”钱氏轻喃了声,将被子拽得更高了些,却依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寒凉之意,从自己的骨头缝隙里往外逸散,只冻得她身子颤抖,嘴唇发紫,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 古嬷嬷陡然一惊,来不及说些什么,忙不迭地起身,找来冬日里用的厚重狐狸皮毛褥子,盖到了钱氏身上后,发现钱氏的身子不若之前那般抖动不停后,才轻舒了口气。 接着,古嬷嬷又沏了杯滚烫的水,半搀扶着钱氏的身子,将茶杯递到钱氏手里,让钱氏捧着茶杯,借助由杯壁浸出来的暖意来温暖手心。 待到钱氏的脸色慢慢地恢复红润后,古嬷嬷才难掩焦急和担忧地问道:“夫人,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幕,每每在她脑子里回放一遍,就令她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问出这句话,都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 纵然如此,做为钱氏的奶娘,和钱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的古嬷嬷,却依然按奈住满腹的惊骇恐惧等情绪,隐讳地出声提醒着钱氏。 第877章 好运临身钱氏喜(4) “奶娘,我也不知道。” 钱氏眼底难得地浮现一抹茫然,原本端着茶杯往嘴里送去的姿势也顿住,袅袅升起的烟雾,也无法掩饰她脸上那抹惊惶无措感,“我只是突然就觉得好冷,好冷……” “好像从炎炎盛夏,突然到达冰天雪地,身上却还穿着轻薄的夏装,举目四望,却没有任何人烟,只能任由那无处不在的寒意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温暖。”这种整个人都被冻成冰块,偏偏,大脑却还万分清醒的感觉,钱氏再也不愿意体会第二次了。 “怎么会这样?”古嬷嬷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地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 钱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紧紧地拽着狐狸皮毛的褥子,定定地凝视着古嬷嬷,就怕错过古嬷嬷脸上任何的神情变化。 “难道……”也不知古嬷嬷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用力地摇着脑袋,却无法摇去脑子里突然浮现的那个令人恐惧难安的念头,不由得大声说道:“不,不可能!” 钱氏却并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得悉真相的机会:“奶娘,你想到了什么?” “这……”回过神来后的古嬷嬷,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 她怎能当着钱氏的面,说这等糟心事呢? 毕竟,就算钱氏平日里心志坚毅如铁,遇事惯于处变不惊,智谋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但,这等连她每每回想起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传言,却还是不适合眼下身怀有孕的钱氏听的。 谁敢肯定,万一,钱氏存了这样一份害怕和畏惧的心事而寝食难安,会否影响到她的身子骨康健,又会否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奶娘,你看着我长大的,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比你更了解我的性情了!”钱氏想了想,又道:“若有什么事情,一直令我心存犹疑,很难说,我会否在有心人的窜唆下,落入旁人的算计和圈套里。” “更何况,眼下,候府这样的情况,容不得我再像往常那样置身事外,笑看众人演戏,再偶尔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了!” 不然,谁敢肯定,今日,老夫人能直截了当地提出欲为杜尚书挑选一门“贵妾”,以便长房尽早诞下更多的儿女,那么,谁知道,明日,老夫人会不会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身旁侍候的丫环赐予杜尚书?! “长者赐,不敢辞”。 过往那些年里,兴许是李姨娘这位老夫人娘家侄女的存在,才令老夫人并未使出这等独属于“婆婆给儿媳添堵”的手段。 而,如今,横亘在杜尚书和钱氏之间的那位“青梅竹马”已经不在这世间,就连他们那所谓的“爱情结晶”杜莜,也都在钱氏的算计和杜尚书的默许下,沦落到一个凄惨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老夫人岂能继续“置身事外”,而不狠狠地出手治治钱氏?!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钱氏心里就又浮现出诸多针对候府这滩乱象的计划,犹豫迟疑了许久的古嬷嬷,猛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已不若最初那般犹豫不决。 “夫人,很多年以前,我曾听人提到过这种情况……” “什么?!” 钱氏双眼瞪得溜圆,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中,有着淡不可察的惊恐和畏惧。 “奶娘,你是说,我……”钱氏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心里虽狂喊着“不可能,绝不可能”,嘴唇却抖动着,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像极了一张被大力拉开的弓一样,“我被恶鬼附身了?” 既然已道破,古嬷嬷也就顺从自己心里的想法,再次提醒道:“若非如此,今日,在梨香院面对老夫人一连再找茬的行为时,夫人又岂会沉不住气?” 不过一个“官家姑娘出身”的贵妾,连李姨娘这位与杜尚书有着“青梅竹马”情谊,且颇得老夫人偏宠和看顾的“贵妾”都能斗垮的钱氏,又有何可惧之处?而,以钱氏这些年的心志和谋略,又怎会突然就在这样的刺激之下而厥过去! “这……这……”钱氏嘴唇颤抖着,手指紧紧地拽着狐狸皮毛的褥子,心里也转过许多念头。 若无外力因素,早就明白老夫人心狠手辣程度的她,又岂会于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与老夫人撕破脸皮呢?! 毕竟,相比起明刀实枪地干个痛快,却拉足一堆人仇恨值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举动,她更倾向于隐于暗处推波助澜,并蛊惑旁人出手算计,以谋划到足够多利益的同时,还能轻易地就将自己从那些事件中摘出来。 ——哪怕有人再三地探查,也不能查到她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来! “既如此,那么,奶娘,让我们的人立刻行动!我要在最短时间里,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好?”古嬷嬷一脸的讶异,显然是没料到,钱氏竟不准备低调地解决此事,反还打算彻底与老夫人撕虏开来! “有何不妥?”经过一番思量,终于做出决定的钱氏,轻舒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容来。 “往日里,我久未能有孕,不得不在老夫人面前伏小做低。如今,我肚里怀的可是长房唯一的嫡子,即便真有什么不当之处,不用我自己出手,只怕老爷就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抹除痕迹!” 真以为,大梁提倡“以孝治国”,贬低一切不孝之徒,那杜尚书就会是个“老实听话”的孝子呢? 这世间,只怕,除了钱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明白杜尚书的“狼子野心”,或者,应该通俗地说是“白眼狼”的性情。 若非,有那么个袭爵的“胡萝卜”在眼前晃悠;若非,在踏足官场后,就体会到了“手握权柄,掌无数人生杀大权”的舒爽感觉;只怕,杜尚书早就毫不犹豫地与老夫人翻脸了! “呵!”不知垂眸思索的钱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一声,道:“这,兴许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吧!” 第878章 武候王世子被强 秦王府 “小姑娘,你准备怎么做?”林太医轻抚衣袖,飘到杜芷萱身旁坐下后,就微微偏头,难掩好奇地问道。 “看戏。”杜芷萱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只噎得“满脸八卦”的林太医,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待到林太医缓和过来后,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就带上了一抹诧异和震惊:“你就不打算做做好人,出手拉一把老夫人?” “我像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杜芷萱捧着杯子,轻抿了口水,淡淡地说道:“当年,她能漠视李姨娘与钱氏联手,令母亲死于产房,那么,如今,我又为何不能漠视她被钱氏暗害之事?” 严格说来,老夫人与钱氏两人之间的争斗,不过是“狗咬狗”,杜芷萱巴不得她们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林太医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瞅了杜芷萱许久后,才摇头感慨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话,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乖巧体贴”“温柔婉约”的杜芷萱,蜕变成如今这幅“坑人不偿命”的满肚子坏水模样,正是秦王的责任! 而,就在这时,一群鬼鬼就疯狂地窜了进来,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手舞足蹈间,一边疯狂地吐槽,一边再次开始了活灵活现的表演。 “出大事了,小美人,出大事了!” “武候王世子被钱诗雅那坏心眼的女人骗到院子里,不幸中招,与钱诗雅大战了三百回合!” “含蓄点说,他们做了新婚夫妻洞房花烛夜应该做的事情,并且,还连续奋战了三天三夜,持久力杠杠滴啊!” “直白点说,武候王世子惨遭***还是来自于他曾经心仪的女人下药进行的***于是,武候王世子那颗脆弱的小心肝承受不了,准备像娘们那样来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 说书的,唱戏的,均没有他们给力。 毕竟,这世道,哪怕沦落到说书人这个让人瞧不起的职业,但,心里也难免端着些“文人”那清高的架子,拉不下脸面,做不出吹拉弹唱齐上,说笑逗乐共飞的举动。 而,唱戏的人,虽早早就将脸面抛之一旁,更擅长言语表情和行为举止之间的协调,却倒底因为出身和眼界之故,表演出来的剧目,虽能惹人一乐,却倒底少了许多基本的底蕴。 如此一来,这些在杜芷萱的影响下,莫名其妙地被点亮了“说唱演绎”才艺的鬼鬼们,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众被人“吹捧”的实力说书唱戏之人给碾压成泥。 死亡前,鬼鬼们的身份或许很尊贵,或许很低贱,但,在世间飘荡了千百年,也早就历练得非同一般了。 如今,他们早就没了做鬼的基本道德,更不知道脸面尊严为何物,那是吹拉弹唱,说笑逗乐齐上,只恨不能原原本本地还原这段故事,让没办法现场围观的杜芷萱体会到钱诗雅的那种破釜沉舟的“不成功就成仁”的坚定决心,和向来养尊处优,金贵得不得了的武候王世子那比现代社会任何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们还要强悍无数倍的独属于男人的尊严和脸面,惨遭自家曾经喜欢的女子撕裂,并且在地面上踩踏的那种面容漆黑如炭,脑门上仿若火在烧似的,却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属于男人的尊严,而只能将所有的苦水全部咽下肚去,默默地做一个“不在沉默中湮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人。 “哈哈哈……” 在杜芷萱兴奋起来的时候,那群原本就欢脱的鬼鬼们,也不由得嗨上了天。 “嗷嗷嗷……世子被压啦!” “嘿嘿嘿……有热闹看啦!” 也确实,哪怕是那种因为满腹的愤怒而变成了凶鬼和恶鬼的鬼鬼们,也受诸多束缚而没办法离开他们死亡的地方太远,每天过的日子可谓是千篇一律,不止一个鬼鬼最终放下了心里的坚持,而选择了投胎转世之道。 而,那些一直本着不完成心愿就是不去投胎的鬼鬼们,则恨不能周围的那些不能看见他们的“邻居”家里多发生一些糟事,让他们偷着乐乐的同时,也能进一步对比,从中得出其实如武候王世子这样尊贵的人,那日子也不一定会像他们还活着的时候那般幸福的感觉。 若被鬼鬼们念叼的是其它人,比如说,将军府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那么,杜芷萱一定会阻止他们这种举动。 但,被念叼的是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对前世残害了原身的渣男贱女,因此,杜芷萱得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压制住自己心里那想跟鬼鬼们一起这般念叼的兴奋和激动之感。 至于被鬼鬼们“念叼”的人会变得特别倒霉,就像被鬼鬼们围观看热闹的人一样,时刻都要体会一种“阴风袭背”的透心凉,却又找不出缘由的滋味,并最终,眼睁睁看着那些原本已近在咫尺,手一伸就能抓住的各种机会迅速飘离,满满心塞和郁闷的感觉? 啧,杜芷萱表示,她其实很乐见其成。 谁让这些人不像她这样拥有“地狱之王”系统,从而能隔绝长期近距离接触这些鬼鬼们带来的阴气和鬼气! 至于秦王? 这位,可是“煞神”临世的“杀星”,浑身翻腾的煞气,若一个控制不好,就能轻易地消灭一大堆能力不强的鬼鬼。若加上那柄跟随他征战沙场数十年,早已养育出剑灵的灵剑,就连活了千百年的厉鬼都有一拼之力,可谓是真正的“鬼厌”! …… 杜芷萱捧腹大笑,从床的这边翻滚到另外一边,松松挽好的发髻散落下来,长长的头发铺散开来,再配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和那袭粉色的裙装,生生地演绎出了何为“活色生香”。 可惜,秦王不在这儿,否则,杜芷萱就会再次体会到秦王的“战斗力”。 第879章 武候王妃有点惨 午后的阳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缝隙照射进来,定定地凝视时,能看见那独有的“尘灰”。 趴在床上的杜芷萱,轻轻蹭了蹭白狐狸皮毛的褥子,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顺滑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嘴里却若有似无地叹道:“真没想到,钱诗雅这个将眼睛放在头顶上,心气高傲的‘才女’,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连妓女都不如的地步!” 妓女也是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强了恩客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钱诗雅是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哪怕这所谓的心上人前面还得加上“曾经”两个字,但,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将武候王世子待她的满腔深情厚意给折腾得差不多,更将两人曾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由此可知,这辈子,因为没有了她这个女配的“作”,所以,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这段可谓是“感动天,感动地”的爱情,并没有像前世那样经历诸多波折,最后才落得一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的场景。 更不用说,两人之间的感情,从最初,就不是那么纯粹。 在这种情况下,嫁入武候王府已四年,却依然未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钱诗雅,在武候王妃那咄咄逼人的手段里,在武候王世子那已慢慢疏离的姿态里,在武候王世子后院那群美环绕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生出“生下一儿半女后,就像当年的武候王妃摁死武候王爷一般,轻轻松松地解决掉武候王世子这个不听话的渣男,再自个儿独立门户,抚养儿女长大,过上悠闲自在老王妃生活”的念头?! …… “我就纳闷了,钱诗雅究竟有多想不开,才会在沉寂了四年后,突然使出这一招来逼迫不愿意见她的武候王世子,与她同房?” “抑或是说,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坚定地认为,武候王世子待她情深意重,只要与武候王世子分说清楚了,那么,武候王世子不仅不会怨恨她,反会毫不犹豫地与她和好? “你觉得,她是‘傻白甜’?”林太医斜睨了杜芷萱一眼,慢悠悠地抛出一枚炸弹:“武候王妃的寿命,已不足一月。” “……什么?!”杜芷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惊诧地瞪圆了眼:“你说什么?那武候王妃要死了?这不可能啊!” 自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之后,武候王妃与钱诗雅的明争暗斗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哪怕钱诗雅历经两世,有着丰富的宅斗经验,但,面对武候王妃这个连武候王爷都能毫不犹豫摁死的强悍女人,却依然一连再地落了下乘,更被武候王妃令人下了致身体柔弱易病的药物。 在这种武候王妃稳稳地占据了上风,一路高歌,即将彻底碾死钱诗雅的情况下,钱诗雅竟能悄无声息地反给武候王妃下药,轻易达成“反败为胜”的目标!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有帮手。” 林太医轻飘飘一句话,就立刻给杜芷萱解了惑。 “武候王世子?”杜芷萱眨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林太医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摇头感慨:“生这样一个儿子,还真不如生块‘叉烧’!” 这些年,若非武候王妃,武候王世子根本就不能顺风顺水地长大成人,更不用说,被世人冠以“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名! 即便,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这段爱情中,武候王妃真起了坏心,但,最终,武候王妃不也在武候王世子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中妥协,任由武候王世子将钱诗雅这位名声已毁的姑娘,以世子正妃的名份迎娶进府! …… 可以这样说,一个人的心若分成十份,那么,武候王妃放在武候王世子身上的就足有七份,剩下的三份,才是留给自己的。 而,武候王世子的心,七份给了钱诗雅,两份给了自己,最后一份,才是给予武候王妃的! 如今,就连这最后一份,也被武候王世子给收回了! “这话,挺有道理的。”林太医笑了笑,默默地将杜芷萱关于“叉烧”的言论记下来,打算往后用到其它的人身上,嘴里则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件事,你要不要管上一管?” “不!”杜芷萱毫不犹豫地摇头,眼含指责地瞪视着林太医,“你可别祸害我!” 想也知道,这件事,被秦王那个“醋坛子”知晓后,她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况! “夫妻之间,偶尔吵吵闹闹,也是一种小情趣。”林太医摊手,耸肩,并不打算告诉杜芷萱,其实,她就是单纯地看秦王不顺眼,时刻想要给秦王添点小堵。 杜芷萱撇撇嘴,并不打算继续与林太医探讨这个问题,而是将差点就被林太医给带偏的话题又揪了回来:“可,那钱诗雅就怎么敢杵定,在武候王妃去世之前,她就一定能怀孕呢?” “不过,提起怀孕这件事,我越琢磨,就越觉得有意思。” “先是十四年未曾有孕的钱氏突然‘老树开花’了,再是早就中了绝育药的钱诗雅,也信誓旦旦地认定了自己能怀孕,并且能一举诞下儿子。”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那自从怀孕后,就因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养猪一般的生活,而变得有些“生锈”的大脑灵光一闪:“不要告诉我,她们都服用了子孙草!” “可,这也不太对啊?不论钱氏,还是钱诗雅,都应该知晓子孙草附带的负面效果,不到最后关头,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定呢?” “答对了,可惜,没奖。”林太医先是回了杜芷萱前一句话后,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我觉得,你有空,可以找人查查那位‘送子神医’。” “‘送子神医’李大夫?”杜芷萱眉头微蹙,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很快就回想起四年前,以侍妾的身份进入安王世子后院,却凭借着“有孕”一事而顺利地擢升为侧妃的原候府大姑娘杜莜。 ****** 感谢花亦隐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880章 神药子孙草再现 “我记得,当年,杜莜也曾找过这位李大夫。” 杜芷萱的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寒意:“所以,这位‘送子神医’的名号,全是凭借着子孙草的功效而得来的,并非依靠自己的真材实学?!” 说实话,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的宠爱永远是靠不住的。而,现代女人受到的教育注定她们能从事业和钱财两方面来弥补,那么,古代女人就只能从傍身的儿子这方面来弥补。 可惜,在现代那样一个科技爆炸的年代里,都有许多患上了“不育不孕”病症的人,跑遍了各大城市,找了许多位重量级专家,依然未能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而只能采取最后一招——试管婴儿。 就更不用说,古代这样一个科技知识相应落后许多的时代里,因着这所谓的“生育”问题,闹出过多少桩让人痛心的事情。 诸如吃各类“生子秘方”“逢庙必拜”等等,那真是毁人无数。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在先进文明的现代社会里,都难免有人对生下残疾孩子的妇人生出嫌恶厌弃之心。就更不用说古代这个封建思想残余的时代,那更会觉得是双方父母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报应到子孙后代身上啊! 若,夫家家风清明,那么,他们就会检讨自家的为人处事是否遭到了老天爷的厌弃,才会给他们家族降下这样一个“天残”的孩子来。 而,若夫家规矩不那么严苛,内宅混乱,兼之长辈有那么几分“偏心眼”,本着护子心切的想法,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责任全部推卸到女人身上,并借此事而休了这个女人。 出了这样的事,女人被休后,没办法回被自己名声连累的娘家,更没脸面对那些尚未出嫁或已出嫁的娘家姑娘。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或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或就此青灯古佛地过一生。 而,子孙草唯一的功效,就是服用后能让人生儿子,还不止一个的那种。 可,它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生下来的儿子,一定是残疾! “是,也不是。”明白杜芷萱话外之意的林太医,摇头道:“以往,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位‘送子神医’上,但,由那些蠢鬼们无意中探寻到的消息来看,李大夫确实有那么几分能力。” “只不过,相比起他那让人称颂的‘医术’,他的人品太差。私下里,不止一次地收受旁人的银两,开一些喝了后害人不浅的药方。” “就连这个传播盛广的赫赫声名,也是他找人搭戏,自个儿费心‘吹捧’出来的。”林太医向来看不惯这等“草菅人命”之辈,尤其,这人,竟还是医界的败类,必需铲除! “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以他的身份背景来历,不可能知晓‘子孙草’这等奇药的攻效。又怎么可能为钱氏,钱诗雅和杜莜三人诊脉后,就在三人恳切的情况下,加上了这味药?!” “被人收买了吧!”杜芷萱下意识地说道:“收买李大夫这样的人,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不过,我唯一奇怪的是,往常,也就杜莜一人中了算计。” 而,即便杜莜服了子孙草,也因有孕一事而被提为安王世子侧妃的位份。偏偏,因杜莜是安王世子后院第一个怀孕的女人,而遭了众人的忌惮。 故,哪怕杜莜有着千般手段,万般算计,却依然落得个“双拳难敌四手”的结局。而,她肚里那个孩子,尚未出生,就葬送了性命。 因此,杜莜服食了“子孙草”一事,也就此湮没,并未传扬开来。 “如今,钱氏和钱诗雅竟一前一后,双双遭了算计。” 单论心机谋略,钱氏和钱诗雅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故,哪怕她们早早就知晓李大夫的“送子神医”名号,却也不会就此相信李大夫这样一个陌生人,而是会在请了其它的大夫和太医看过后,才会按照李大夫开的方子抓药。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一举算计到钱氏和钱诗雅两人…… “除非,侍候她们的丫环背主,在她们服用的汤药中,悄悄地加入了子孙草。” 而,这个丫环,还得是颇受钱氏和钱诗雅信任和依重的! “也对。”林太医点点头,一脸的若有所思:“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会知晓这世间还有子孙草这等奇物的存在。就李大夫那等蠢笨之人,又怎可能在未踏足盛京一步,且未曾翻阅过多少描述奇闻逸事的书籍的情况下知晓此事?!” “那么,这个隐藏在幕后,捣蛊出这桩事的‘高手’,你能猜到吗?” “不知。”杜芷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反正,不掬是谁,总是与钱氏和钱诗雅两人有仇的。那么,我这个同样与她们有仇的人,就躲在一旁看戏,关键时刻再推波助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即可。” 这话说得,活脱脱一个“心狠手辣”“算无巨遗”,让人敬而远之的姑娘! “有你这样贬斥自己的嘛?!”面对这样耍无赖的杜芷萱,林太医也满腹的无奈,在心里再一次地给秦王这个带坏杜芷萱的混账记了一笔后,就道:“正好,你怀着孕,不能出门逛街游玩,每日里闲得发慌,有这么些热闹,也是好的。” 说到这儿时,林太医突然顿住,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瞪视着杜芷萱:“我怎么觉得,这个幕后黑手是‘面瘫秦’?!” 除了这家伙,谁还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和心机,轻易就算计到钱氏和钱诗雅这两位都曾往死里坑害算计过杜芷萱的女人?! “他从不出手对付女人。”杜芷萱斜睨着林太医,显然是很不满意林太医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秦王泼黑水的行为,“他只会与男人真刀明枪地杠上!” “呵呵!”林太医冷笑两声,却是并不打算再继续与眼前这个“眼里心里只有秦王,连最基本判断事物能力都失去”的杜芷萱说话了! 反正,这世间,聪明人永远不少,而,公道也自在人心! 第881章 一层层剥开真相(1) “……等等!你说什么?!” 杜芷萱只觉得,最近几天里,自己受到的惊吓,还真是一次比一次大! “子孙草这件事,是祖母做的?!” 自嫁入秦王府,并迅速怀孕后,杜芷萱就将精力放在了秦王和肚里的孩子上,不再像往常那样,每天都会关注勇诚候府,将军府和武候王府的消息。 而,那群属性为“逗比”的蠢鬼们,也每天只知围着杜芷萱谄媚逢迎讨好,再奋力猛踩抹黑秦王,再兼之他们都属于“地缚灵”,除了每年的“鬼节”,平日里,没有杜芷萱的帮助,根本就不能离开固定的范围,而在盛京的大街小巷里随意飘荡。 就连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也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真正地体会到了悠闲惬意的舒爽生活。遂只是隔三茬五,才会飘到勇诚候府和武候王府这两个地方看看热闹。 如此这般,竟让杜芷萱错过了这样一个重大的信息! “这……不可能吧?!” 且不说,老夫人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才得到了这样“珍稀”的药草。单单钱氏是候府长媳这件事,就不应该对钱氏用出子孙草,才对。 毕竟,钱氏生下“天残”的孩子,虽难免让人因此而觉得钱氏“恶惯满盈”,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但,因这些年涉及到杜尚书的流言蜚语,只需有心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能顺利地让世人认定了勇诚候府家风不正,做恶颇多,才会招来这样的恶果。 至于钱诗雅?那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毕竟,老夫人这样的长辈,实在没必要对钱诗雅这个晚辈出手。 “兴许,和上一代的恩怨有关。”秦王随意地说道,虽然,他也不明白,老夫人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这,却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非杜芷萱待在家里,闲得发慌,他也不会太过关心勇诚候府这群“爱好内斗”的人。 即使,这些人,都是杜芷萱的娘家人,那又如何?! 毕竟,过往那些年,他们不仅未能尽到亲人的责任和义务,反还将杜芷萱当成仇人般来随意算计坑害。若非将军府,只怕,杜芷萱早就消失在这个人世间了,又岂能在“幡然醒悟”之后,迎来他们命定的相逢呢?! “上一代的恩怨?”杜芷萱眼前一亮,立刻就抓住了脑子里曾飘过的那抹“亮光”:“钱诗雅,钱氏……不错,正是上一代的恩怨!”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祖母喜欢外公,并曾几次三番地与外公巧遇,更曾让家里人出面试探外公家的想法这些事?” “并未。”秦王眼珠停顿了下,慢慢地说道。显然,此刻的他,那向来精明的大脑也有些懵圈。 这世间,所谓的“婚嫁之道”,虽不像前朝那般严苛到必需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程度,更不像前朝那般奉行“三从四德”,但,这嫁人生子后,也理当将年少时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收回,并安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偏偏,怎么到了勇诚候府老夫人这儿,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呢?!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母亲之所以会嫁给父亲,是因为祖母与祖父提及‘联姻’之事,并由祖父入宫,请求陛下赐婚的。” 若非如此,以杜尚书的才能和心性,钱氏的算计和谋略,在两人暗自生情后,又怎会不抖漏出来,而甘愿将这段情隐瞒起来,化为“地下情”呢?不正是因为御赐婚事,轻易不能解除嘛! 除非,能像杜芷萱这般,得到长公主和安平郡主这两位长辈的怜惜,再通过莳花之技而得到太后的青睬,与小公主交好而得到皇后的喜爱,再有皇室急需的“福星”命格,才能亲自出面,请求皇室解除赐婚。 “就连小姨以‘继室’的身份,顺利嫁入候府,也是因为祖母提及‘小姨与母亲是嫡亲姐妹,聘小姨为继室,不仅能继续维持将军府与勇诚候府的这段联姻,也能让小姨妥善照顾我’。” 钱诗雅并未重生的那一世,钱氏虽也有些私心,却依然将杜芷萱照顾得极好,就连勇诚候府其它人待杜芷萱,也因为钱氏这位当家主母看顾的缘故,而虽不那么亲近,却也绝不会像今世这般处处算计坑害,只恨不能将杜芷萱给碾压成泥,再也无法翻身! 只能说,这世间,只要有了重生者,做出来的任何一个小的举动,都将引发出极大的改变。 …… “呵!”虽然,秦王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的那些腹诽之词,但,闻听“钱氏照顾杜芷萱”这样一番话,也不由得冷笑一声,“人心易变。” 更何况,严格说来,钱氏还仅仅只是杜芷萱生母的庶妹! 让一个庶女,照顾嫡女的遗孤,并将其当成“自己所出”般尽心尽力,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特别地“悬”。 不过,秦王也知晓,钱氏庶出的身份,却是在前几年才暴出来的。就连钱氏私下里与杜尚书往来,并早早私定终身这件事,也是在确认了钱氏的身份之后,才深挖出来的。 只能说,一切,还真是“巧合”! 虽然,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世间,巧合太多,也就隐藏了太多的问题。 “其实,我一直怀疑,当初,那位‘战友遗孤’之所以能算计到外公,这后面,也有其它人做了推手。” 有一点,杜芷萱并未言明,比如说,她觉得,那位遗孤并未真正算计到外公,就连钱氏,也并非外公的血脉。 奈何,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了。 哪怕杜芷萱自诩颇得钱将军疼宠,更有安平郡主做自己的靠山,但,在大梁这样一个规矩礼教特别森严的时代,做那出头的椽子,揭发此事,无论她基于何等缘由,都难免被钱将军牵怒! ——在现代社会里,被“戴绿帽子”的男人都能万分痛恨,就更不用说,在大梁这样一个盛产“大男子主义”男人的时代了! 第882章 一层层剥开真相(2) “那些一直待在将军府里的阿飘们,就没有一个注意到此事?” 秦王并不知道,杜芷萱的“脑洞”会那么大,否则,就连向来“遇事处变不惊”的他,也会因此猜测而呆若木鸡。 “并未。”说来,此事,也颇令杜芷萱疑惑,“他们能随意出入将军府所有地方,偏偏,自遗孤入住将军府后,他们就最多只能踏足那间院子,却是并不能进入遗孤居住的房舍。” “我怀疑,那位遗孤,也有着和我相似的能力。”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顿了顿,补充道:“只是,不能像我这样与他们自由交谈,而只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相当于‘开天眼’的那类人。” “这么说来,她是被吓死的?!”秦王慢慢地说道,言语间满是鄙夷和不屑,就算这些鬼鬼再如何地可怕恐怖,但,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又与其无怨无仇,有何可惧! “兴许罢。”没有实例参考,杜芷萱也只能全凭猜测了,“我一直觉得,只怕,这种‘子孙草’,也是那位遗孤带来的。” “听说,那位遗孤出生于苗疆。”自古以来,苗疆就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在那儿,一切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也都随时在发生。 “苗疆?”显然,秦王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不由得微蹙,“回头,我让人仔细调查一番。” 说到这儿时,秦王还特意抬头,看向屋子里那些“听八卦”,听得兴致盎然的鬼鬼们,交待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要保护好萱儿。不能让一切莫名其妙的人,包括勇诚候府和将军府一些诡异的人接近萱儿,否则,我就唯你们是问!” ——他绝对没有私心! 绝对没有!! …… 一众围观听戏的鬼鬼们,立刻就炸了。 “卧槽!当着小美人的面,就这样威胁我们,‘面瘫秦’,我敬你是条汉子!”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会被人威胁利诱,呵呵哒!” “什么‘面瘫秦’啊?现在,他已经是‘无耻秦’了!” “所谓‘绕指柔’,就是踩着我们上位的吗?小美人,要我说,这等‘翻脸无情’的家伙,就该趁早休了,我们大伙再帮你找一个更好的!” “找什么找!要我说,小美人可以直接干掉秦王,自己称王!” “是这个理!咱们文有‘酸儒’,武有‘花木兰’,医有‘医毒王’,不就造个反,分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 …… 动辙就将“造反”两个字挂在嘴旁,这样,真得好吗? 得亏,这半年来,秦王还真是已经习惯了这群逗比、欢脱、脑残鬼鬼们的一切行为和套路,不然,换一个人来,还真得分分钟就黑化,将这群挑拨离间的蠢鬼们灭杀了后,再杀妻残子,最后,再以一种“精忠报国”的形像自杀! 就如眼下,秦王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这群蠢鬼,就再次收回目光,摆出一幅“不与蠢鬼计较”的高冷姿态。 杜芷萱无奈地瞪了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蠢鬼们,就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以免秦王一怒之下,毫不犹豫地拔剑,将一众蠢鬼们秒杀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位遗孤,怎么就能与祖母扯上了联系?” 秦王抿了抿唇,虽然,其实,打心眼里说,他很瞧不起勇诚候府那帮人,但,到底是杜芷萱的亲人,哪怕杜芷萱也极不不乎他们,却也不能当着杜芷萱的面就大肆批判。 “女人的嫉妒心。”林太医一脸鄙夷和不屑地瞅着秦王,显然是很瞧不起秦王这等“耍心眼”的粗暴手段。 ——这家伙,若非是世袭的“铁帽子亲王”,更兼是太后的幼子,当今陛下当作儿子般养大的嫡亲幼弟,想要娶到杜芷萱这么个好姑娘,呵呵,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我记得,当时,将军府处置了一大批下人。”那每个传承了千百年世家,那攀枝缠绕的家生子们,也在这场“动乱”中被清洗一空,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真正忠心于将军府的。 穿越前,杜芷萱看过许多宅斗宫斗的小说和电视剧,虽然,穿越后,哪怕得到了太后和安平郡主的教导,更有一众嬷嬷悉心指点,却也没有长进多少,但,依靠着那庞大的“脑洞”,再加上鬼鬼们有意无意间提供的信息,故,杜芷萱依然很快就拼凑出“真相”来。 “或许,祖母曾借助那位遗孤之手,收买了许多将军府的下人。奈何,这些下人还未来得及将‘子孙草’这等恶毒的东西,放到外婆饮用的饭菜中,就被清洗一光。” 而,在这种“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老夫人已经没办法再用“子孙草”残害安平郡主。 至于安平郡主的嫡长女,杜芷萱那位早逝的生母钱涵梦? 哪怕老夫人被心里的“愤恨”“嫉妒”等情绪冲昏了头,也不可能将“子孙草”用到她身上啊! 毕竟,哪怕,杜尚书遵照婚约,迎娶了钱涵梦,但,三五个月才去钱涵梦的房间一次。 在这种近似于“守活寡”的情况下,钱涵梦能顺利怀上杜芷萱,并瞒住老夫人,在大夫诊出姓别后才揭开此事,也确实耗费了许多心神和精力。 也正因此,才令“被反将一军”的老夫人万分气恼,毫不犹豫地借着钱涵梦要“养胎”的藉口,收回了候府管家权。 为了从精神上和身体上碾压钱涵梦,还特意将已生了庶长女的李姨娘提为“贵妾”,并让李姨娘协助她处理候府庶物,更毫不犹豫地漠视了钱氏与杜尚书私下往来,和与李姨娘联手残害钱氏一事。 当然,这也和“子孙草”太过稀少有关。 ——好钢,必需用在刀刃上。 在钱氏这个将军府二姑娘欲“干掉”钱涵梦这位大姑娘,嫁入勇诚候府为继室的情况下,她必需与李姨娘暂时“联手”。 如此这般,再次怀孕的钱氏,又怎可能顺利生下儿子? 那么,老夫人当然就不需要将“子孙草”用到钱氏身上。 第883章 一层层剥开真相(3) “至于,过往那几十年里,祖母一直按兵不动,偏挑了这样一个时机出手的缘由?” 杜芷萱轻笑一声,道:“不过是到了关键时刻,再不出手,就会被人‘取而代之’了。” 真以为,当年,老夫人是心甘情愿地将候府的管家权交给钱氏的? 真以为,李姨娘就是被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娘家侄女”?为了李姨娘而愿意与自己的儿子“作对”,宁愿成为彻头彻尾的恶人,也要扶持李姨娘上位? 真以为,老夫人仅仅只是单纯地对钱将军“求而不得”,才会在嫁入候府,成为让许多人艳羡的候府夫人后,依然耿耿于怀,并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候府拖下水,为自己的“爱情”陪葬? …… 一切,不过是“迷惑”人的假相。 当然,就连“地狱之王”系统的宿主,拥有与诸多鬼鬼随时交流信息的杜芷萱,在初穿入到大梁这个时代的时候,也难免往这个方面去想。 不过,如今嘛…… “以前,我一直以为,祖母‘因爱生恨’,待候府众人,才会做出一幅‘任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姿态。” 杜芷萱轻叹了口气,想起前段时间,无意中得到的消息,不由得摇头,道:“谁能想得到,其实,从最初,祖母就非祖母呢!” “……你是说?”静静聆听杜芷萱絮叼,正为杜芷萱竟愿意与自己这般“坦陈”而欢喜和激动的秦王,乍闻此言,也不由得愣怔住了,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荒谬又大胆的猜测来,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惊骇。 “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杜芷萱往秦王那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道:“只是,前不久,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再入候府时,却于无意中,察觉到老夫人的灵魂有古怪。” 而,为何之前并未留意到这一点? 不过是因为,之前,杜芷萱虽是“地狱之王”系统的宿主,但《就职宝典》这本书上讲述的内容,却只是堪堪入门,虽能顺利地与众鬼们交谈嬉笑,却并不能真正地达到“窥人命格”的程度。 如今,兴许是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受到秦王身上“煞气”的影响,再兴许是杜芷萱身怀有孕,肚里的孩子颇特殊,总之,在杜芷萱养胎的这段时间里,她随身携带的“地狱之王”系统等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就连系统赠送的《就职宝典》这本书的内容也都变得更加深奥了几分。 而,关将军和林太医这两位,早就与杜芷萱定下契约,也相应地得到了成长,如此,才顺利地察觉到老夫人的诡异之处。 “灵魂有古怪?”秦王傻愣愣地重复着,下意识地说道:“她被恶鬼附身了?”还是那种对候府有着深重仇恨,为报此仇,宁愿承受日复一日灵魂被烧灼的痛苦,哪怕灰飞烟灭也无所惧的深仇? “并非如此。” 得到杜芷萱眼神示意的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衣袖翩飞间,就有两个模样不同的人影凭空出现在杜芷萱和秦王面前。 “这位。”杜芷萱手指向的,正是那位看似陌生,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熟悉感觉的妇人,“就是我的祖母。” “祖母”两个字,杜芷萱特意加重了几分读音,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讥诮和嘲弄之意,哪怕陷入愣怔状态的秦王都听了个真切。 “这位。”杜芷萱指向那位和勇诚候府老夫人容貌一般无二的妇人,道:“也是我的祖母。” 秦王:“……”他有点懵! 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欠费,心好累!! “这么说吧!”幸而,杜芷萱也察觉到,自己这番话,很容易将人绕晕,遂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捅出事情的“真相”:“如今,活在世间,被我们叫‘祖母’的这位,实际上,是我们真正祖母的堂妹。” “我们那位真正的祖母,只怕……”杜芷萱摇了摇头,想也知道,能被人用自己的面皮存活于世间几十年,并轻易就将偌大的勇诚候府一众人玩弄于鼓掌里,只怕,这位命不太好的祖母,早早就赴了黄泉! “那些留在候府里的蠢鬼,就没一个发现异样?” 在秦王看来,哪怕老夫人接手候府管家权后,找了各种藉口,将候府的下人清理了一次又一次,那些知晓她的身份“有异”的下人,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但,候府里那些上窜下跳,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蠢鬼们,却是她根本就没办法瞒住的! “这位的手段,可不简单。”连身为“地狱之王”系统宿主的杜芷萱,都能瞒过去,就更不用说,瞒那些死了千百年,脑子早就不好用的蠢鬼们了! “三十多年前,她与夫君和离,独身一人上京,来到候府,投奔祖母。” 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遇到这种“投奔”的亲人,做主人的都要费心安排。就更不用说,在奉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很多时候,宗族家规大过国法”的大梁。 面对前来投奔的堂妹,早在嫁入候府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了整个家族姑娘敬仰艳羡的老夫人,又岂能不尽心安排好自家堂妹的一切呢? “听说,当年,她与祖母关系颇好,祖母力排众议,隔三茬五就带她出府赴宴。而,她也在短短时间里,就依靠祖母的帮助,顺利地打入盛京官家夫人圈子,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让人不止一次地心生赞叹。” “很快,她就被人窥以‘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温婉良善’等美名,更引来一众和离被休妇人,和许多追求‘爱情婚姻’自主姑娘的追捧。若非她的和离身份,只怕,‘盛京才女’中,定有她的一席位置。” “不论是她的容貌才情,还是她的为人处事手腕,再或者是祖母的候府夫人身份,都让她进入许多人的眼。” “那时,连候府的门槛,都差点就被前来求娶的人给踏平了。” ****** 今天跟一个从去年起就看我不顺眼的领导怼了一场,心情一直持续不好,我真得忍了他很久,今天竟然开始人参攻击! 简直是神烦!我这忍让成习惯的性格,简直是极需要改造! 回来很晚才码好,唉…… 么么大家~ 第884章 一层层剥开真相(4) “三年后,她十里红妆地远嫁江南。并,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依然未回京一次,更未再与候府有任何的音讯往来。” “我怀疑,当年,真正远嫁江南的是我的亲祖母。” “至于,为何这么多年,祖母一直未与祖父联络,以揭露她的这场狠毒算计?”杜芷萱一脸的黯然,“只怕,嫁入江南后,没几天,祖母就已‘故去’。” 这世间,唯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而,那远在江南的人家,即便碍于候府的权势,不得不遣人“报信”。但,这“报信”人,是否能真正抵达候府,而不被早就有所准备的老夫人给阻拦住? 一旦,察觉到“候府夫人”待自己这位“堂妹”,并非世人所看到的那般爱重,就连得了堂妹“水土不服”的死讯后,也不管不顾,只当作从未曾结过这门亲事,那么,江南那户人家,又怎么可能继续腆着脸巴住候府? 虽然,与候府联姻,并继续保持着某种“姻亲”关系,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他们攀住了一根粗大腿。但,倘若,大腿根本就不接受被“抱”,更放话威胁警告呢? …… 甭说一脸“懵逼”的秦王了,就连一众听戏的蠢鬼们,也再次炸了。 “我不信,我不信!小美人,你一定是在‘糊弄’我们,对吧?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狠毒的女人呢!” “我一直以为,‘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是那些‘卫道者’们为了满足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私欲,而强加在一众女人身上的,如今,我才觉得,当年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啊!” “卧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势不对,我要重新再死一次!谁也甭拦着我,谁拦,我就跟谁翻脸!” “连那些在候府里生活了千百年的家伙都没发现这桩变故,突然觉得,我的智商和情商,还是能再拯救一下!” …… 慢慢地消化了整件事的秦王,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一众“蠢鬼”。 ——一众只知道说教别人,实际上,自己更蠢的家伙,与他们计较,那还真是瞎折腾! “萱儿,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告知父亲?” “我也很苦恼。”杜芷萱眉头微蹙,既然知晓,造成候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位“李鬼”,那么,理当将真相揭露开来,从而让她得到教训,以偿还真正祖母的“生恩”。 更何况,严格说来,包括杜尚书在内的一众候府之人,都是惨遭算计的可怜人。 “有两个法子。”秦王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揽了下来,道:“其一,直接令几只蠢鬼入梦,一只化为你祖母的模样,另外几只则化为江南那家人的模样,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告知父亲。” “其二,将那些曾侍候过祖母的下人找回来,并派人往祖母老家一探,将那些还存活于世,并且能清楚地辨认祖母和那位的人带回京城,让父亲自己去审查此事。” 毕竟,这位,可算是“毁”了整个勇诚候府,那么,杜尚书这位被迫害的家主兼袭爵人,也该为自己真正的生母出头! 至于彻底解决这位后,又要如何做,才能洗清候府的污名?这,却是杜尚书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还是‘入梦’,比较快。”当然,杜芷萱并未说明的,却是如此一来,此事,她就并未“插手”。无论事后,杜尚书心里有着何等猜测,却也不能透过重重遮掩,将她这个一力捅出此事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确实。”秦王点点头,即便杜芷萱并未言明,但,与杜尚书同朝为官多年的他,又怎能不知晓杜尚书的“狡诈”“狠毒”心性呢? 只怕,很早以前,杜尚书就已怀疑老夫人的“身份”了,只是,一直未能找到明确的证据,在提倡“孝道”的大梁,也只能将此事暂时按下不表。 …… 勇诚候府 “啊!” 一声尖厉刺耳的叫声,划破静谧的夜色,惊醒了无数“美梦正酣”的人。 一瞬间,无数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钱氏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眼惺忪地推攘着久久都不能从可怕噩梦里挣脱出来的杜尚书,嘴里则关切地唤道:“老爷,醒醒!” “滚开!”依然沉浸在噩梦中的杜尚书,不仅未能顺利地“醒转”过来,反还仿若被钱氏的声音给刺激到似的,手脚不复之前的规矩而大力地挣扎起来。 “啊!” 这回,换成钱氏惨呼出声了。 无它,只因,杜尚书竟一脚将钱氏踹下了塌! 早早就被惊醒,却碍于杜尚书和钱氏两人的吩咐,而只能驻守在门外,焦急等待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脸上的惶恐不安。 幸而,关键时刻,古嬷嬷匆忙抵达。 “啊!!来人!!” 最初的茫然之后,紧接着涌现在钱氏心里的就是无边的恐惶。只因,她的下身隐隐有东西流了出来! “夫人!” 伴随着这声急切地呼唤声,古嬷嬷窜了进来。 下一刻,古嬷嬷就被室内这种诡异的气氛给震慑住了,半晌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就连那些跟着古嬷嬷冲进来的丫环婆子们,也都用一种懵逼的目光瞅着眼前这一幕,不止一个人怀疑自己未睡醒,否则,怎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幻觉?! ——钱氏一身狼狈地跌坐于地上,面容惨白如纸,头发披散一地,却依然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并隐隐地护住小腹。 不过,即便如此,空气中,依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偏偏,杜尚书依然“好梦正酣”,仿若,最开始那声“惊呼”,并非他本人发出来似的,更仿若,方才那“手舞足蹈”的人,也并非他似的。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杜尚书待钱氏的疼宠,虽未曾达到“要月亮,绝对不给星星”的程度,但,外人不知晓,候府里的下人就没谁不知道,杜尚书曾不止一次为钱氏而顶撞老夫人,更曾不止一次将老夫人气晕过去。 更何况,谁不知道,钱氏是杜尚书唯一“真爱”的女人呢! 尤其,眼下,吃斋念佛十多年的钱氏,肚里终于揣上了儿子! ——两人的爱情结晶,如今,却将面临尚未来到这个世间,见识一番这个世间美好景色,就已凄然离去的怆然场景! 想也知道,待到杜尚书清醒后,会如何地震怒! 而,到时候,只怕,他们这些在场的下人都难免被牵怒。 第885章 噩梦袭身尚书怒(1) ……等等! 清醒?! 在这一刻,众人也终于留意到杜尚书的不对劲,更有不知谁隐于人群中,以一种自认极小声,但却清楚地传到众人耳旁的声音,说道:“这,怎么像是‘疯魔’了呢?” 疯魔? 这样的症状,不论涉及到的主角是男还是女,都难逃被世人贬斥,讥诮,鄙夷和不屑! 至于同情和怜悯这等情绪?却是极少出现。 而,一旦候府未来的袭爵人,如今前程大好的杜尚书出现这等症状,那么,等待着这偌大候府的,就不过是一个“被众狼分瓜一光”的凄惨局面。 “谁在那瞎说?给我滚出来!”与几个丫环婆子,一起将钱氏抬到一侧的软塌上的古嬷嬷,猛地抬起头,阴恻恻地目光,一一地扫视过所有的下人,直到众人纷纷垂眸不语,做出一幅乖顺听训的姿态后,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而,也是这时,古嬷嬷也才注意到,钱氏早已昏厥过去不说,就连那件白色的亵衣上,也出现了零星的血迹! “速让林管家请太医!” “速去厨房,熬一碗安胎药!” “立刻将老爷唤醒!” “速去梨香院,请老夫人过来!” ……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被古嬷嬷吩咐下去。而,原本就在飞羽院侍候的下人,不论之前是出于何等想法,在这一刻,也纷纷以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将所有的思绪按奈下去,并按照古嬷嬷的交待忙碌起来。 …… “又出什么事了?”被一众丫环婆子簇拥着走进来的老夫人,眉头微蹙地看着混乱不堪的屋子,厉声训斥道:“大晚上,不睡觉地闹嚷,这是生怕候府的名声还不够差,是吧?!” 话虽如此,但,只是短短一瞬,老夫人就将屋内情况尽收眼帘,也留意到了床塌上“好梦正酣”的杜尚书,和临窗软塌里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的钱氏,微眯的双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冷诮和得意。 “古嬷嬷,将钱氏唤醒!我倒要问问她,身为候府夫人,又是如何管家的!” “老夫人!”古嬷嬷一脸哀痛地看着老夫人,道:“我们夫人落红了!” “什么?!”老夫人眉毛倒竖,怒视古嬷嬷,“钱氏又在闹腾什么?明知自己有孕在身,也不知道多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就知道可劲地‘作’……” 古嬷嬷微微垂眸,眼底满满的恼恨。偏偏,因老夫人那非同一般的身份,她不得不将满腹的怨怼和愤懑等情绪强压下来。唯有她那笼于阔袖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手指,和那依稀间挺得更直的脊背,才将她所有的情绪给出卖。 老夫人淡淡灶瞥了眼古嬷嬷,心里冷笑不已,脸上却依然一幅“怒其不争”的模样,继续滔滔不绝地教训起钱氏来。 当然,哪怕交出候府管家权,但,依然牢牢掌控住整个候府的老夫人,却清楚地知晓林管家的去向。 甚至,在林管家出门之前,她还特意叮嘱林管家,一定要竭尽所能地请好几位太医过府! 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竭尽所能地保住钱氏这胎! 不然,她那特意用在钱氏身上的“子孙草”,岂不就打了“水漂”! 这世间,流产并不可怕,也对一个女人和其身后的家族没多大影响。倘若,生下“天残”的孩子,尤其,还不止一个外嫁女生出这样的孩子,那么,世人会如何看待这个女人的娘家? …… 很快,太医就匆忙赶来,为钱氏诊脉后,就洋洋扫扫地开了一张方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类药草和熬药的注意事项。 一旁的古嬷嬷,看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内心却依然惶恐不安,在太医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忙不迭地上前拦住太医的去路:“这位太医,请问,不需要给我家夫人施针吗?” “不是已经喝过保胎药了吗?”太医一脸奇怪地看着古嬷嬷,倒也理解古嬷嬷这样的“忠仆”心思,遂解释道:“夫人裙上的那些血迹,怕是月事沾染到的。” 开什么玩笑? 谁家夫人怀孕三个月了,还能来月事的?! 若非,身份有别,若非,老夫人还杵在一旁,只怕,护主心切的古嬷嬷还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将这位“满嘴胡言乱语”的太医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通! “这位太医,我家夫人从床塌上跌了下来,难免伤到身子。不若,你给施施针,再仔细地把把脉……” 说到这儿时,古嬷嬷还特意拿袖子抹了抹脸颊上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哀痛地说道:“这十多年来,我家夫人烧过的香,拜过的佛,吃过的药,已不知有多少。就连每年添的香油钱,也能打出个和夫人一般无二模样的金像了。” “如今,千求万求,终于再闻喜讯……” 久久未能等来太医动作的古嬷嬷,眼角余光里,瞄到太医那垮下来的面容,和看向自己时颇为冷诮的目光,不由得心口一跳,那到喉的话,就怎么也不能顺利地讲出来了,只能再次跪下,给太医磕头道:“还请这位太医,为我家夫人施救!” 看了一出“闹剧”,知晓再耽搁下去,只怕就会令人生疑的老夫人,眉头微蹙,眼含不悦地瞪视着古嬷嬷,道:“来人,将古嬷嬷架下去!” 任凭古嬷嬷如何挣扎,却依然被一众勇武有力的粗使丫环婆子给架出去了。 眼见,这样一番争执吵闹,却依然未能将杜尚书唤醒,老夫人就换上一幅“关心担忧”的慈母模样,对太医说道:“麻烦你给我儿子诊治一番。” 其实,不必老夫人特意叮嘱,太医也察觉到了杜尚书身上的“诡异”之处。早就按奈不住那蠢蠢欲动的“探究”“窥视”的好奇心了,如今,得了老夫人的叮嘱,若非心志较为强悍,只怕,早就一脸兴奋和激动地匆忙跑上前去了! ——对于喜好专研医术的太医们来说,普通的病症,还真没有让他们出手诊治的必要。唯有世间从未出现过的疑难杂症,才能激发起他们所有的兴趣! 第886章 噩梦袭身尚书怒(2) “我儿……这是怎么了?” 眼见颇擅医毒一道,今日当值的王太医,那张刻板的面容越发地严肃起来,久久沉吟不语,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按奈住满腹蠢蠢欲动的兴奋和欢喜等情绪,特意换上了一幅担忧、关切和焦急的神情,问道。 “老夫人,这……”太医捋着自己的长须,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屋内侍候的下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们都退下。”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并令周嬷嬷驻守在门外后,才再次说道:“但请王太医直言,无妨。” 王太医心思转了几转,想起自己出宫时得到的吩咐,也不再迟疑,径直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尚书的身体很是康健,并无任何问题。” “至于杜尚书一直到现在依然未醒转这件事?”说到这儿时,太医特意顿了顿,在老夫人那急切的目光里,慢慢地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讲了出来:“其一,杜尚书中了某种特殊的毒药,而,这种毒药极其稀少,才能让老夫也诊治不出来。” “其二……”王太医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屋内的摆设物件,“南山道人法力高强,若,老夫人能将其请来一观,兴许能发现些什么。” 其它人想要请动南山道人,那是绝无可能! 不过,在候府四小姐杜芷萱嫁入秦王府为妃,在秦王颇得太后和皇帝宠信的情况下,用杜芷萱的名义请来南山道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你是说?!”老夫人瞳孔一缩,脸色惨白如纸,就连身体里的力气也仿若瞬间就被抽空似的摇摇欲坠,若非及时扶住一旁的桌椅,只怕还真会受不了打击地瘫软在地上,从而在外人面前凄惨出糗。 “老夫人,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啊!”王太医摇着头,叹息着告辞离开,徒留老夫人一直呆愣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忽悲忽喜,忽恨忽怨。 直到,被周嬷嬷搀扶着,坐到了软塌上,老夫人才回过神来,就着周嬷嬷的手,饮了一点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后,才道:“立刻遣人,前往秦王府,请四丫头回府!” “老夫人,这,怕是不妥。” 周嬷嬷忙不迭地出声劝说道,“因四小姐肚里不止一个孩子的缘故,自四小姐被诊出喜脉后,就一直在王府里将养身子。连太后和皇后都免了四小姐的请安,更早早就派了颇有经验的嬷嬷抵达王府,小心地侍候四小姐,以免出现任何差错而不仅误了四小姐,更毁了秦王。” “如今,四小姐怀孕已有六月。倘若,在来府的路上出了茬子,那么,哪怕阖整个候府之力,也不能抵消来自于太后,皇帝和秦王这三位的怒火。” “有何不妥?”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微阖的眼眸里,满满的阴毒,“大梁素来重视孝道,就算四丫头嫁入皇室,但,说到底,身上也流着候府的血液,依然是候府的姑娘,必需为候府出力。” “更何况,我这也是为四丫头着想。” “毕竟,在明知自家父亲被人施了巫蛊之术的情况下,甭说她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可以坐着软轿,由众多丫环婆子护着来到候府,根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她即将临盆,在面临这种情况时,爬,也该爬到候府里来!” “否则,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来自天下众人的贬斥和咒骂!” 周嬷嬷一脸震惊地看着老夫人,显然是想不通,往日里瞧着还算冷静理智,沉肃从容的老夫人,今儿个,怎么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来! 这,不是赤果果地将杜芷萱给逼上梁上嘛! “老夫人,这……这……”最重要的是,真这样做了,这就是赤果果地与杜芷萱撕破脸皮!与秦王府结仇!! “和秦王年纪相当的人,儿女不仅早已成群,更可以开始谈婚论嫁。而,到如今,秦王才终于有了子嗣,又怎不会特别看重?” “更何况,世人皆知秦王待四小姐的深情厚意,虽未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但,秦王曾亲口推拒了太后欲赐宫女的要求,更无视一众人欲将女儿送入秦王府为侍妾的重臣们的拉拢举动。” 面对这样看重杜芷萱的秦王,只怕,候府前往秦王府报讯之人,还未能见到杜芷萱,通传老夫人的“命令”,就已经被秦王毫不犹豫地打出府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老夫人慢慢地说道,看向周嬷嬷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阴冷和警告:“你只需按照我吩咐地做,即可。” “是!”周嬷嬷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 ——刚才,她怎么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真是愚蠢! …… 待到周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就连屋子里其它侍候的丫环婆子,也都退到院外后,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好,真真是好!!” 简直是大快人心!! 这些年,她于候府虽无功,却也无过。 更甚至,因为候府长子,如今的杜尚书,当年那满是孺慕的依恋自己模样,和那甜如蜜,将人哄得乐开怀的嘴,而让满腹仇恨的她,也难得地施舍出一分怜惜之心。待其虽说不上多好,却也绝不是让人鄙夷不耻的刻薄。 更甚至,为了给他营造更好的未来,拉拢更多的人脉,从而早早地顺利袭爵,她还费心地筹谋划了将军府姑娘,安平郡主的嫡亲闺女下嫁这桩婚事! 可,如今,瞧瞧,他又是如何做的? 这些年,因着钱氏之故,毫不犹豫地夺走了自己的管家权不说,更不止一次地在众人面前,当众为钱氏出头,给自己没脸。 这些,她都忍了。 谁让钱氏才是他的“心上人”,因为和其长姐这桩婚事,而令他不能与钱氏成就夫妻情份,而,她明知此事,但,为了一己之私,依然出手阻拦呢! 当然,不可讳言,最重要的却是在她未曾察觉到的时候,这个孩子的翅膀已经硬了,早就成长为自己必需小心谨慎应对的人了! …… 第887章 噩梦袭身尚书怒(3) 可,瞧瞧,她又得了什么? 自己一手养育长大的好“儿子”,竟然在钱氏的蛊惑之下,调查起几十年前的旧事来! “呵!”老夫人再次冷笑一声,眼底的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也因此而消失无踪。仿若它们从最初,就是不应该存在似的,如今,乍然消失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若非,多年的官场生涯,早就令杜尚书练就了一颗“遇事处变不惊”之心,只怕,此刻,他早就按奈不住地跳将起来了! 可,谁能想到呢? 梦里,那看似荒谬的场景,在老夫人那似叹似怨的呓语声里,都揭露出这样一个残酷且血淋淋的事实——那些过往,全是真的! 他的生母,嫡亲的生母,慈善柔婉,令世人称颂的生母,确实早已命丧黄泉! 如今,取代她的位置,夺了她的荣耀,权势和地位,就连她的儿孙都肆意算计凌虐的,却是她那曾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堂妹”! 鸠占鹊巢,也不外乎如此! 而,他呢? 明明早就察觉到了一些违和之处,却因着心里那孺慕的情绪而未深究下去,否则,又岂会“认贼作母”几十年! …… 在屋里静坐片刻,将所有思绪全部沉淀下去的老夫人,起身离开了。 而,这时,杜尚书才终于睁开那双血红的双眼,目光停留在老夫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来。 总算,老天爷开眼,以一种这样奇妙的方式,让他知晓一切真相,没能做个“糊涂”的枉死鬼! 既如此,那么,就别怨他割舍所谓的“亲情”和“仁义”,而毫不犹豫地冲老夫人动手了! 毕竟,严格说来,这,不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一饮一啄”。 “来人!” 话落,候在门外的杜管家就激动地撞开了门:“老爷,你总算醒来了!” “忠叔。”杜管家姓杜,名忠,往日里,因着老夫人莫名地嫌恶之故,哪怕得了老爷候的叮嘱和交待,将这偌大的候府尽皆托付,却也未能在杜尚书心里留下多少好印象。 如今,噩梦袭身,清楚地窥知到过往今朝和未来的杜尚书,却是从没有这般感慨:父亲待他,确实疼重! 若非杜管家,只怕,很早以前,他就机缘巧合地“病逝”了,又如何能平安健康地活到现在! “老爷,你……”杜管家心里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杜尚书的改变,不由得抬头,一脸怔然地看向杜尚书,眼底却满是兴奋和激动,更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欣慰和感慨。 “忠叔,这些年,辛苦你了。”杜尚书微微颌首,不着痕迹地肯定了杜管家心里的猜测。 “只要老爷你好好的,老奴就不辛苦。”杜管家举起衣袖,拭擦了下脸颊上滑落的浊泪,嘴旁的笑容却是那般地真挚,“老奴还记得,当年……” 杜尚书静静地聆听着,并未像往常那样,每每听到杜管家回忆往昔时,就一脸厌烦地打断,而是时不时出声询问几句,以从杜管家那儿得到更多和老候爷,老候爷夫人有关的往事。 并不知道杜尚书想法的杜管家,只是欢喜杜尚书做出来的“幡然醒悟”的姿态,絮絮叼叼地讲述着…… 直到许久后,杜尚书才喟然一叹,道:“忠叔,回头,你安排些人盯紧梨香院。” “老爷,你是说?”杜管家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更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惶恐不安。 “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杜尚书苦笑一声,微微阖上眼,一幅不堪忍受这些困扰的疲惫和倦怠模样。 谁能相信,自家“生母”会做出这等龌鹾之事呢? 子嗣,在任何家族,都是最最重要的! 杜管家一幅感同身受的义愤填膺姿态,道:“老爷你放心,老奴家的小子早早就想入府,求一份事做。往日里,他性情太过跳脱,不适合做一些精细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却得到了很大的历练,整个人也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这种事,不适合安排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去做。”倒底掌握了候府几十年大权,哪怕早在十多年前,就将管家权交予钱氏之手,但,谁敢肯定,如今,这偌大的候府里,就没有老夫人安插收买的那些暗棋? 更何况,这几年里,老夫人曾屡屡找出各种藉口,收回钱氏手里的管家权。 每每此时,候府就会有一大拨下人被发卖,贬斥。 “回头,老奴就让那小子亲自盯牢此事,万万不会出现任何的妣漏!”这,也算是杜管家一家人,彻底向杜尚书交心,并将自己一家人的生杀大权尽皆交托于杜尚书之手的方式。 “忠叔,你办事,我放心。”杜尚书轻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夫人身子弱,这些繁琐的小事,就不要打扰到夫人静养了。” ……这是,也提防起钱氏来了? “是。”杜管家心里开始打鼓,只因,过往那些年里,杜尚书待钱氏的“心意”,那是全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种情况下,杜尚书突然生出这种近似于“厌倦”的情绪,岂不让人多思? 短短时间里,杜管家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脸上却不露丝毫,依然一脸恭谨地聆听着,以免落下杜尚书任何一句叮嘱和吩咐。 “我醒来一事,就暂且不要传扬开来。”说到这儿时,杜尚书特意顿了顿,仿若终于想起了方才被自己忽略掉的信息似的,道:“遣人前往秦王府,不,你亲自去,跟秦王说清此事,并告诉秦王,此事,确实是我们候府之过。” “待到我身子好转后,我再亲自上门,与秦王请罪。” 话虽如此,但,不论是眼下说出这番话的杜尚书,抑或是将听到这番话的秦王,彼此都知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大梁向来重视“孝道”!哪怕,秦王是皇族,但,既然,他已娶了杜芷萱这位勇诚候府的姑娘,那么,于情于理,都应该认下杜尚书这位“岳父”。 第888章 杜尚书欲谋外援 秦王府 秦王淡淡地看着杜管家,那目光,仿若蕴含了千万年的寒冰似的,只是随意地一瞥,就让杜管家心惊胆战,再也受不住秦王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和“威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既已下跪,那么,杜管家也就干脆秉承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毫不犹豫地以头抵地,一幅特别谦卑恭谨的姿态。 秦王轻扯嘴角,眼底的冷嘲一闪而逝:“既如此,就请转告‘岳父’一声,望他约束好候府下人,不要再出幺娥子。” “否则,即便我能念及萱儿的感受,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候府,其它的人,也不会因此而放过候府。” 这世间,多的是“落井下石”之徒。 只要,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人,随意地流露出一个嫌恶勇诚候府的眼神或举动,那么,就自有那些欲怒刷这两位好感值的人,毫不犹豫地赌上所有的身家性命,与勇诚候府为难! “奴才明白,定会转告与我家老爷。”杜管家恭谨地说道,在这一刻,他总算明白那句流传千古之言存在的必要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眼下,面对威势极重的秦王时,哪怕经历颇多世事变迁,自诩心志已修练得非同凡响的杜管家,也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做出一幅“臣服”的姿态,而不敢再存有任何的小心思。 秦王微微颌首,就起身,离开了大厅。 直到秦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杜管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一阵春风吹过,竟让他有一种瞬间立于冰天雪地之间的可怕感觉。 若非,时机不对,场合不对,杜管家还真难免露出“惶恐无措”的神情,并以一种“屁滚尿流”的姿态迅速远遁。 得亏,此刻,得了秦王暗示,早早就前往库房备礼的林管家,带着一众下人抵达偏厅,才顺利地将杜管家从那种越发惶恐不安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杜管家,王爷很关心老夫人和杜尚书的身体,但因王妃身子略重,片刻都不能离人,故,特意准备了这些调理滋补养身之物,并交待下来,定要尽快将这些物件送入候府。” “如此,杜管家,咱们就走吧。” “这……这……”杜管家嘴唇哆哆嗦嗦,面容依然惨白,显然是还未能从方才那样恐怖的境况中回过神来。 这一幕,落在林管家眼里,却让他心里鄙夷蔑视不已,脸上却不露丝毫,微微偏头,就有几个小厮上前,搀扶住杜管家的胳膊,并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拖拽着杜管家往府外行去。 ……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候府那样的环境,教养出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下人!” “蠢货,不会用词就别拽文!这明明是‘奴肖其主’,懂?!” “我比较关心的是那杜尚书究竟脑补了什么,才会在仇视起老夫人的同时,也疏离起钱氏来?难不成,杜尚书怀疑老夫人与钱氏联手,坑害了候府一众人?” “开什么玩笑?!就杜尚书那智商,哪怕再多活三十年,也斗不过老夫人!” “正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了女人!尤其,像老夫人这等年轻时,就能筹谋出‘狸猫换太子’剧目的蛇蝎妇人!经过这几十年的历练,谁知道她又修练到何等可怕骇人的程度!” “这世间,既有‘纸包不住火’的说法,那么,再聪明的人,也难免有所疏忽。更何况,老夫人这等还不算聪明,只是‘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狠心人!” “我比较关心,钱氏知晓此事后,会是如何地‘懊恼’‘痛苦’,又会闹出何事来?可惜,我们离候府太远,不能近距离围观看戏啊!” “倘若,小美人没怀孕,倒能再回候府暂住一段时间,可叹,可恼,可怨,可恨!” …… 一众鬼鬼们,吐槽到最后,就会再次“歪楼”的情况,杜芷萱和秦王都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杜芷萱在秦王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轻声问道:“不回府看看,真得好吗?” “无事。”秦王轻轻抚摸着杜芷萱那鼓翘的肚子,眼底不复面对外人的冷漠和森寒,而是浓得能让人愿意沉溺其间的温柔情意,“不论说与谁听,都是我们占理。” “只怕,我那祖母也察觉到了。”不论是原身,抑或是穿越后的经历,都让杜芷萱觉得老夫人虽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人,却也不知为何,而比任何人都看重“名声”。 若非如此,才刚刚穿越到大梁,手里一无人,二无钱,三无权势,可谓是“浮萍”一枚,谁人都能轻易揉捏碾压的杜芷萱,岂能在每每与老夫人的争斗中,虽未能占据上风,却也未落入下乘呢? 不正是拿捏住老夫人好脸面,爱名声的软肋嘛! “执掌候府庶物几十年,并亲自教养了父亲的祖母……” 虽然,老夫人和杜尚书这一对母子,严格说来,不过是养母和养子的关系,根本就达不到“十月怀胎”的慈母心,但,在“生恩不如养恩大”的时代里,以老夫人的心智和谋略,只怕,杜尚书竭力隐瞒自己的异样,却也轻易就落入老夫人眼帘。 “只是,过往几十年,父亲待小姨情深意重。哪怕后面,知晓了小姨的庶出身份,父亲待小姨,却依然如珠似宝,颇为爱重。如今,为何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兴许,老夫人的真实面目,让他太受打击,才做出这等‘退缩’的举动。”秦王一脸随意地说道,将放置在矮几上的山核桃取了一小把,一个个地捏碎,并细心地褪去外壳和果衣,再一个个地送到杜芷萱嘴里。 “你如果觉得好奇,就让林太医和关将军两位,轮换着到候府探查即可。” 杜芷萱张嘴,就着秦王的手指,就将一枚小山核桃卷入嘴里,粉嫩的小舌头,无意中舔舐过秦王的手指,并仿若无意地绕了一圈,只令秦王眼神为之一黯,身体某处也蠢蠢欲动起来…… 第889章 大戏一出接一出(1) 武候王府 “禁足?” 钱诗雅慵懒地倚在软塌里,并没有与素日里在武候王妃身旁侍候,可谓是武候王妃颇为倚重和信赖的郝嬷嬷行礼问好的打算。 哪怕郝嬷嬷再如何地得武候王妃看重,如何地在整个王府下人面前颇有脸面,就连武候王世子也都要高看她一眼,但,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下人! 即便过往那几年里,屡屡惨遭破坏的算计和圈套,都让钱诗雅变得越发地低沉寂寥起来,不复最初的自信张扬,但,历经两世培养出来的尊严和傲骨,却依然让她没办法与郝嬷嬷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也正因此,自钱诗雅达成所愿,顺利地嫁入王府这几年里,郝嬷嬷有意无意地找了无数的茬,却纷纷被钱诗雅避开。 碍于诸多缘由,钱诗雅并未正面与郝嬷嬷撕虏开来,却依然难免意有不平。尤其,在武候王世子屡屡因为郝嬷嬷的安排,而与王府里其它的侍妾丫环巧遇时,更是让钱诗雅恨得牙痒痒的。 只是,如今,这种“相看两厌”的方式,却由她单方面来结束了! 这,如何让钱诗雅不兴奋激动?! “正是。”郝嬷嬷仿若未曾察觉到钱诗雅脸上的恶意和嘲讽似的,一板一眼地说道:“王妃吩咐过,既然,世子妃身子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以免磕碰到哪里。更不要随意喝一些莫名其妙的药,以免与世子妃身子有碍。” 武候王世子惨被钱诗雅“强”这件事,哪怕,武候王世子再如何地隐瞒,但,做为执掌王府庶物几十年,任由钱诗雅屡屡在武候王世子耳旁吹枕头风,依然未能放权的武候王妃,又岂能查探不到此事? 既已窥知此事的前因后果,素来疼爱武候王世子的武候王妃,又如何不恼恨上钱诗雅?不想对钱诗雅痛下杀手? 不过是碍于,截止目前为止,武候王世子依然对钱诗雅余情未了。已经等了好几年的武候王妃,不吝于再静心等候一段时间,以免真因钱诗雅这么个意外的女人,而毁掉彼此间坚难维系的母子情谊! 显然,钱诗雅也明白武候王妃的想法。 若是往常,钱诗雅必定再继续忍耐下去,可,如今,已经有一条小生命驻扎在她的肚子里,而,以她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肚里的这个,一定会是儿子! 那么,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她又何必再委曲求全? “难为母亲如此记挂我的身子,既如此,我又如何能让母亲失望呢?”钱诗雅淡淡地说道,神情举止间,一派的安静祥和,仿若,未曾听出郝嬷嬷的话外之意,更不曾窥知武候王妃的用意似的。 郝嬷嬷难掩惊异地看了眼钱诗雅,却立刻就撞入了钱诗雅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 待到郝嬷嬷再次仔细地打量钱诗雅时,却发现,钱诗雅依然是那幅温婉柔和,贤淑端庄,慵懒华贵的模样,仿若,最初那样的感觉,纯粹是她的错觉似的。 怀着这样的疑惑,郝嬷嬷再次回到了武候王妃居住的院子。 “竟然如此?” 武候王妃垂眸沉思了片刻后,道:“往后,你就令人多加看顾,不论世子妃有何需要,都要令人及时安排。” 无论,钱诗雅有着何等谋划,但,在不能窥知到钱诗雅打算的情况下,在武候王妃占据主场地势的情况下,武候王妃都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佳的法子。 “至于睿儿?”提及那神情疲惫倦怠,仿若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惶恐不安,伤感绝望等情绪的武候王世子,武候王妃就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若非顾及身份之故,真恨不能立刻就闯到钱诗雅的院子里,将那胆敢“犯上”的钱诗雅狠狠地收拾一通! 她那倍受世人赞誉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素来是她与世家勋贵交际的儿子,她此生存活于世唯一的支柱,竟这般,毁于钱诗雅之手! “当初,我就不该因一时心软,而放任她与睿儿私下往来一事!否则,如今,睿儿定当进入朝堂,并受到陛下的重用。王府也将一跃而凌驾于一众世家勋贵之上,成为让人敬仰的存在!” “如今,一切都晚了……”悔之晚矣! “王妃,老奴以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眼下这所有的苦难,不过是上天降下来的考验。” 郝嬷嬷挖空心思,才终于想到这句话,遂毫不犹豫地抛出来,以宽慰越来越憔悴,以至于早早就寝食难安,更兼噩梦缠身的武候王妃。 毕竟,如今,这偌大的武候王府,还真离不了武候王妃! 而,一旦武候王妃因疲累而倒下,那么,谁敢肯定,钱诗雅不会借着“为王妃分忧”的话语,而明正言顺地夺走王府管家权,从而,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死武候王妃,完成“一家独大”的目标? 哪怕,其实,郝嬷嬷自己也知道,这个猜测很不靠谱。 毕竟,这世间,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当年的武候王妃那般,在关键时刻就能狠下心肠,不给自己任何后路,从而称心如意地活到现在。 但,谁敢肯定,钱诗雅就不会也是这样一个特例? ——一府的管家权,利益太过高昂,对钱诗雅这等精于算计的姑娘来说,还真是宁愿背负个“日后被人查出来,就难免遭受世人痛骂贬斥”凄惨结局的可能,而毫不犹豫地对武候王妃下狠手! “眼下,应该想法子唤醒世子,让世子意识到他的身份和责任,才是!” 武候王妃沉默良久,才悠然一叹,道:“郝嬷嬷,你说的对,之前是我想岔了,才会一直觉得,应该将睿儿保护得好好地,不让世间的龌鹾算计沾染了他那空灵的心灵。” “如今,回忆过往,我才发现,我的想法,从最初,就错了!”武候王妃苦笑一声,似怨似叹,“怨不得,世人总说,男儿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往常,我总觉得,这是对我们这些妇人的偏见。如今才发现,这世间很多话语,细细推敲,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 第890章 大戏一出接一出(2) 只是,即便如此,再来一次,武候王妃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给武候王爷下药,令王府不再有庶子庶女出生,并在武候王爷拥有“真爱”,欲为真爱请封诰命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送那“真爱”与武候王爷于黄泉之下团圆! 将一切“不好的事情”,扼杀于苗头,这是武候王妃一直奉行的理念。 唯一可惜的就是,哪怕心石坚硬如武候王妃,却也在武候王世子的哀求和眼泪里软化下来,才会放任了武候王世子与钱诗雅私下往来,并最终差点酿成大错的事件! “明日,就让侍候的睿儿的小厮,带着睿儿去盛京各处走动走动,散散心。”说到这儿时,武候王妃特意顿了顿,迟疑片刻,依然吩咐道:“最好,让他换一种装束,去青楼酒肆里见识一番。” “这……”郝嬷嬷愣怔住了,只因,过往几十年里,武候王妃看管武候王世子特别严格,从武候王世子的念书交友,到武候王世子每每外出,都去了哪些地方,又与何人结交等等。 而,这期间,武候王妃严厉叮嘱,绝对不能让武候王世子踏足的地方,就有青楼和酒肆! “王妃,如此行事,会不会有碍世子声名?” “声名?”武候王妃冷笑一声,“如今,我们王府还有什么声名呢?” 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如“不破,不立”。 她就不相信,祭出“以毒攻毒”这招之后,武候王世子还能一如既往地沉浸在那些哀痛和绝望的情绪里。 “这……”郝嬷嬷轻叹了口气,显然是明白了武候王妃的话外之意,只是,本着忠仆的心思,依然醇醇劝说道:“不若,先让世子出入茶楼,再到酒楼,最后,再到那些烟花之地。也算有个过渡,以免对世子造成太大的打击。” 都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又有“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以武候王世子目前的状态来说,谁敢肯定这样一计重锤敲下去,不仅未能顺利地唤醒武候王世子,反还令武候王世子找到一条最佳的“逃避”之法? ——这世间,不止一位纨绔子弟,沉浸于酒色中! “也好。”武候王妃思虑片刻,倒是认可了郝嬷嬷的想法,道:“让林管家随侍睿儿身旁,有任何异样,记得及时秉报与我。” 虽然,武候王妃和钱诗雅一般,很是厌烦林管家,但,单就林管家那身能力,和林管家与武候王爷那颇深的交情,就让武候王妃不得不重用林管家。 如今,将“打磨”武候王世子这样的重任,交付于林管家,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 勇诚候府,梨香院 “呵!”老夫人冷笑一声,“倒未料到,在我眼皮子下,他竟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大老爷怎能如此?该不会,大夫人又在他耳旁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周嬷嬷一脸的气恼,却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会是杜尚书吩咐人做的。 “周嬷嬷,你不必费心为他开脱了。”老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仿若毒蛇张开獠牙的阴冷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周嬷嬷耳里。 “倘若,他真无此心,那么,任凭钱氏说得天花乱坠,却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这……”周嬷嬷嘴唇抖动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勇诚候府里! “囚禁生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大不孝”了! “这候府,早在几十年前,就初显乱象,如今,不过是彻底闹将开来而已。”很快,就明白杜尚书用意的老夫人,神情就恢复到最初的平静无波,唯有微阖的眼底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这姿态,仿若,从最初,她就瞧不起杜尚书这番作派似的。 “倒底是长于妇人之手啊!”cncnz 在这一刻,老夫人和武候王妃这两位“母亲”,竟都生出一般无二的感慨。 只是,武候王妃是真正的“慈母心”,而,老夫人嘛…… 飞羽院 相比起探查到消息,从头到尾,只是略微感慨了一番,就如往常那般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继续过自己日子的老夫人来说,此刻的钱氏就显得不那么淡定了!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过往那几十年,曾有过的情意,一夕之间,尽皆付诸东流!他如此这般行事,怎对得起我待他的一片真心?” “奶娘,你说的对,男人的誓言,从来都是靠不住的!枉我还将它当成了真,苦苦地等了他那么多年,再熬死了长姐,以一个低贱的继室身份嫁入候府!哪怕,在成婚后的第二天,就有庶女姨娘前来请安,也都将所有的苦水咽下肚去,不想引来他的伤感和懊恼。” “就连老虔婆频频找茬,更提了李姨娘的‘贵妾’位份,我可有过一句怨言?不就是不想让他为朝堂上的事情苦恼,回到候府里,还要面对这一个烂摊子!” “可,我如此为他着想,他又是如何回报我的?收用一个又一个丫环,留宿姨娘侍妾屋里,与她们恩恩爱爱好似夫妻一般,并毫不犹豫地让她们这些生来就卑贱的人怀孕生子……” “这些年,他膝下没有儿子,心里痛苦不堪,难不成,我就会好受?这些年,我吃过的药,喝过的汤水,求过的神佛,都不知凡几!可,我何曾抱怨过一句?” “如今,我好不容易再次开怀,不求他每天都陪在我身旁,却也不能像如今这般,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地就禁了我的足!” “偏偏,嘴里还说得好听,不愿意让府里那些繁琐的小事扰了我的清净,实际上呢?不就是想趁此机会收回我的管家权,好去讨好那个老虔婆!” “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知道,那老虔婆不是个好的!虽是他的生母,却从没将他当成亲儿子来看待,更从未曾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过!偏偏,他就是不听我的劝说,非要一次又一次地跑到老虔婆的院子里尽孝心,哪怕,为此,将候府闹得个鸡犬不宁,也不在乎!” 第891章 候府突闻闹鬼事(1) “扑通!” 在钱氏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钱氏抿了抿唇,眼神闪亮如星子,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奶娘,扶我起身!” “夫人,如今,你身子不便……”和满腹兴奋和激动之情,犹如一个即将见到情人,而露出罕见的独属于少女羞涩和欢喜情绪的钱氏不同,古嬷嬷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钱氏脸上的欢喜停顿住,闪亮的眼眸,一点点地恢复到往日里的晦涩难明,目光在自己那尚未凸显的小腹处信留片刻,不知为何,竟突然生出一种“倘若,这个孩子,并未来到人世间就好了”的诡异想法。 下一刻,钱氏就忙不迭地摇头,将并不该存于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掐灭。 这,可是她期盼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儿子,候府未来的继承人呢! 可惜,即便如此,有那么一丝“晦暗”的想法,却依然留存于钱氏心底最深处,只待日后寻到那么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彻底爆发出来。 “奶娘,你就亲自前往一探罢。” 尽管心里不愿,但,古嬷嬷脸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给钱氏掖了掖薄被,道:“老奴这就去。” “吱呀!” 伴随着古嬷嬷开门声,传入钱氏耳里的,却是院子里侍候下人那尖利凄惨的叫声! “啊!!有鬼!!!” “扑通”乍不及防之下,哪怕因心里那些不祥的预感,早早就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的古嬷嬷,也难免脚下一个打滑,而摔跌在地上。 鬼? 鬼!! 钱氏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润尽褪,清澈的眼眸里也满是惶恐惊骇等情绪,就连捏着被角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可怕的青紫之色。 “不要来找我……你……不是我杀的……” 短短一瞬间,所有见到那诡异一幕的丫环婆子们,眼神都变得茫然起来,嘴里也喃喃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幅场景,任谁瞧了,都觉得心里碜得慌! 幸而,关键时刻,被杜尚书特意派来,在院外“保护”钱氏的一众粗使丫环婆子们,以一种“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奔袭而来,顺利地将这些嘴里喃喃有词,以一种“疯魔”状态,满院子乱窜的丫环婆子给揪住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变故的古嬷嬷,一瞬间,竟不知该摆出何样神情。 恨?因为杜尚书这个曾对钱氏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诺言的人,竟悄无声息地背弃了钱氏! 恼?但,杜尚书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禁足”的决定,在今天这样的时刻,确实拯救了钱氏。 待到古嬷嬷坚难地攀爬着墙壁,起身后,面对空旷寂静的院子,感受着那清冷的风,突然袭面而带来的阴凉感觉,突然就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身体更是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 “不要来找我……你……不是我杀的……” 古嬷嬷立刻僵立在那儿,只因,钱氏嘴里这句,和外面那些陷入“魔怔”状态的丫环婆子们相同的一句话! 眼见,钱氏的面容,浮现一抹痛苦之色来,就连眼底的清明之色也慢慢地褪去,古嬷嬷大急之下,毫不犹豫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冷茶,当头就泼向了钱氏! 在钱氏闭嘴不言,脸上的痛苦,眼底的迷茫尽皆消失时,她终于感受到了从额头处往下滴落的水环。 钱氏愣愣地抬手,轻抹了把脸颊:“奶娘,刚才,发生了什么?” “夫人!”古嬷嬷急行几步,帮着钱氏擦净脸上的水渍后,才毫不犹豫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钱氏。 “这……这……可怎么是好?”钱氏紧紧地拽着古嬷嬷的胳膊,那很久都未曾出现在她眼底的惶恐不安等情绪再次漫延开来。 “夫人,你请放心。”若可以的话,古嬷嬷并不愿意将此事告知钱氏。毕竟,如今,钱氏有孕在身,不论是身体,抑或是精神和心力,都不如从前。 奈何,今日这事,来得怪异,去得更怪异。那么,谁敢肯定,明日,后日,未来的无数日,是否依然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 “老奴待会,就会往前院秉告老爷。以老爷待夫人的情意,定会日日留宿飞羽院。”古嬷嬷慢慢地说道,“老爷身为男子,且,为官多年,更是未来的袭爵人,并非那些邪秽能近身的。” “奶娘,你现在就去请老爷!”钱氏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古嬷嬷的胳膊里。 得亏,眼下,虽已是四月,但早晚天气依然寒凉,故,如古嬷嬷这样年纪略大的老嬷嬷,依然穿得比较厚实,钱氏的手劲再大,细长的指甲也只划破了薄袄表层。不然,只怕,此刻,古嬷嬷就会疼痛难忍地“痛呼”出声了。 “好。”古嬷嬷轻抚钱氏那僵硬的后背,温声安抚道:“夫人,你放心,哪怕老奴豁出这条性命,也会将老爷请来!” 钱氏抿了抿唇,并未再出声,唯有那慢慢褪去惶恐不安情绪的眼底,才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而,满腹担忧的古嬷嬷,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在钱氏终于放开古嬷嬷的胳膊后,古嬷嬷就急勿勿地赶往前院。 …… “什么?!”杜尚书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候府里! “你真看见了?” 闻听杜尚书怀疑中带着淡淡杀机的话语,古嬷嬷将头埋得更低了,就连声音也隐隐透露出一丝惶恐忐忑来:“回老爷的话,不仅老奴瞧见了,就连那几个陷入‘疯魔’状态的丫环婆子,也都瞧见了。” “既如此,那么,夫人是如何醒过来的?”哪怕,古嬷嬷特意隐瞒,但,早早就安插了暗钉在飞羽院的杜尚书,依然一针见血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古嬷嬷的手指紧拽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痛楚来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钱氏的“大计”! “老奴曾听人说,遇到这种情况,可取冷茶泼之,就能立刻清醒过来。” 第892章 候府突闻闹鬼事(2) 不是应该取黑狗血,再不济,也应该是公鸡血泼之,才对吗? 杜尚书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此事,之前,可曾发生过?” “并未。”古嬷嬷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不露分毫,必恭必敬地回答道,不论是姿态,抑或是话语,均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 杜尚书淡淡地看了眼古嬷嬷,嘴角轻扯,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转瞬即逝,又恢复到往日里的严谨肃穆姿态后,才一甩衣袖,道:“走罢!” 闻言,古嬷嬷一脸惊喜地起身,一路随着杜尚书,再次返回飞羽院。 “老爷。”钱氏倚在软塌里,瘦弱的身子裹在薄被里,黝黑的发丝散落开来,只衬得她的脸颊越发地瘦小,配着那幅遭受惊吓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楚楚可怜神情,成功地激起了杜尚书心里那从未曾褪去的“怜香惜玉”之心。 倒底是年少时,曾倾心相爱过,哪怕到了如今,却依然情意不减的爱人啊! 一念及此,杜尚书急行几步,坐于塌前,握住钱氏那沁凉的手,轻轻摩挲着的同时,也嗔怪地说道:“你怎么又将那袭狐狸皮的褥子收起来了?如今,你身子骨不比往常,可不能再像随心所欲了。” 与杜尚书相恋几十年的钱氏,敏锐地察觉到了杜尚书的变化,心里欢喜不已,脸上也相应地显露一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身子依向杜尚书,并顺势在杜尚书那依然宽阔的胸膛里轻蹭。 犹如最初,与杜尚书相遇时,那样一个娇俏嫣然的少女做出来的举动,成功地勾起了杜尚书对往日里的惦记和回忆。 “珊儿,是我对不起你。”杜尚书喟然一叹,转瞬就浮想联翩,看向钱氏的目光越发地怜惜起来。 “我从不曾怨过。”钱氏轻声说道,眼波流转间,依然轻易就蛊惑了杜尚书的心,让他越发地痛恨起自己前段时间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来。 …… 这样一幕温情脉脉的情景,落在正准备退下的古嬷嬷眼里,不知为何,却让她心里突兀地生出一丝违合来。 仿若,这所谓的“郎情妾意”“男欢女爱”,不过是在演戏! 不!不!!绝不可能!!! 古嬷嬷摇着头,将心里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掐灭,自个儿则退到屋外,任由那不知何来的冷风吹袭起自己的衣裙,带来独属于晚春特有的寒凉。 …… 梨香院 “果然是个蠢货!” 老夫人淡淡地说道,仿若,飞羽院发生的那一幕,从最初,就在她的预料之内,又仿若,哪怕,杜尚书和钱氏这两人再次联手,但,依然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连候府其它人捆绑起来,也无法逃离她的五指山! 侍立一旁的周嬷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但,心里却明白,老夫人嘴里的“蠢货”这两个字,不仅仅指那再次被钱氏“蛊惑”了的杜尚书,也指正欣然自得于再次拿捏住杜尚书的钱氏。 想也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鬼呢? 就算真有鬼,也是“人心”所致。 更何况,这一切,原本就是老夫人“编导”的一出戏。只是,未料到,杜尚书和钱氏两人竟然“心甘情愿”地跳坑。 “这样的人……”老夫人突然顿住话头,眼神晦涩难明,“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钱氏的肚子。” “是。”周嬷嬷虽然不明白,向来看钱氏不顺眼,恨不能立刻就捏死钱氏的老夫人,为何突然这般关切起钱氏的安危来,但,做为侍候老夫人多年的忠仆,她依然从老夫人这样一番异样的举动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于是,周嬷嬷默默地将到喉的话又咽下肚去,做出一幅恭谨的姿态。 眼角余光瞧见这一幕的老夫人,眼皮微动,心里却颇为满意:“传我的令下去,候府其它人,不论是谁,只要打扰到钱氏的休惬,影响到钱氏肚里的孩子,那么,都必重罚!” 二房 “马嬷嬷,你瞧着,这候府,将大乱了!” 于氏轻叹了口气,虽然,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明白老夫人待自己的几个儿子为何忽远忽近,也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用一种“养宠物”的方式来教养自己的孙女,但,这一切,并不妨碍她敏锐地察觉到候府风向的变化。 “遣人传讯与菡儿,让她好好地待在宁王府,不要再出什么幺娥子。想要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就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宁王妃。”如此一来,兴许,往后,杜芷菡还能拉扶二房一把。 “她与逸儿是嫡亲的姐弟,只要逸儿好好的,那么,即便宁王府四少爷再如何地冷待她,但,宁王妃依然能将他压制得好好的,更不会让她过上不安稳的日子。” “旁的,却是不必再追求了。”比如说,少女时代那幻想过的“美好”爱情。 说到这儿时,于氏面容一暗,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伤感来:“也是我当年,未曾提防那钱氏,竟将手伸得这般长!” “否则,只怕,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会断了这桩婚事!” 哪怕,严格说来,以杜芷菡的候府庶出二房嫡女身份,嫁给宁王府四少爷,宁王世子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这桩婚事也算是高攀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宁王府四少爷不是个“断袖”! 尤其,这位断袖,竟然还早就“金屋藏娇”!而,那位“娇花”,竟然还是个双性人!两人更早早就孕有儿女! ——留给杜芷菡的,唯有两个选择。 其一,承认这位的身份,让其带着孩子入府,和四少爷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祥和小日子,自己则继续过着那可怕的“冷宫”生活。 其二,死活不同意这位入府,被迫卧病在床,然后,就传出“喜讯”,几年后,再病逝,那位则成就正室之位,同时,与苦苦守护他的“家人”团圆! 无论哪一条,杜芷菡都不愿意选择。 毕竟,这些年来,因为老夫人那“一视同仁”的姿态,这偌大的候府,所有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骄傲呢! 第893章 二房费心苦筹谋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在杜芷菡嫁入宁王府后,就每天都闹事,短短时间里,将众人心里的愧疚和怜悯之情全部磨光的情况下;在勇诚候府做出一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姿态,并不愿意为杜芷菡出头的情况下;在连于氏都频频被老夫人和二老爷怨怼的时候,杜芷菡只能掐灭所有的幻想,为着自己这条小命着想,而咬牙接受第一个要求! “夫人,这世道,原本就对女人不公。”马嬷嬷轻叹了口气,作为看着杜芷菡长大的老嬷嬷,她待杜芷菡的心疼和怜惜之情,并不比于氏少半分。 “二小姐,也是被候府其它几位小姐给连累了。若非如此,以二小姐的容貌才情,心机手腕,哪怕低嫁,也能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 “唉……”于氏长叹了口气,“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呢?只是,不论是大丫头,还是三丫头和四丫头,说到底,都是未能得到嫡母的悉心教养,才会闹出这样的祸事来!” “也幸而,如今,不比前朝,否则,候府其它几个丫头,甭说挑选夫婿了,只怕,就要‘青灯古佛伴一生’了。” “这倒是几位小姐的造化。”马嬷嬷点头,“都说‘这女人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倘若,未能嫁入一个好的人家,哪怕有着惊世骇俗的逆天之能,却也不可能过上让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老奴倒以为,这偌大的候府,除去四小姐外,也就唯有咱们二小姐,才嫁得最好。虽然有暂时的苦楚,但,只要挨过去了,那么,将会迎来一个美好的未来。” 连上天注定承担“传嗣”责任的女人生产时,都是一脚踏入鬼门关,那么,谁敢肯定,那位宁王嫡次子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人,在第二次怀孕生子的时候,就能顺利渡过呢? 而,一旦他死于产房,就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孩子,那么,杜芷菡就能凭借着正室的身份,而求到宁王妃那里,抱养这个孩子。 倘若,这人和孩子“一尸两命”,那么,不就更好? 到那时,杜芷菡就能将之前那个孩子抱养过来,让忠仆每日给其洗脑,灌输自己才是其“生母”的想法。而,待到日后,宁王府知晓此事的人已死得死,走得走,杜芷菡何尝不能得到这个孩子真心的孝顺? 做个悠哉的老封君,何乐而不为?!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马嬷嬷心里就浮现诸多念头的于氏,颇为感慨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菡儿都是嫡女。” 将庶女当成“棋子”,随意利用,也就罢了。 但,倘若,在面对嫡女时,也用上这一套,可就难免惹人猜忌和非议了。 而,以老夫人那极好脸面的姿态,即便她心里很想随意拿捏候府嫡女的婚事,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然,杜芷萱那样的事情,能出第一次,就能出第二次。 “你瞧着,这偌大的候府,庶女也就罢了,但,嫡女,尤其是长房嫡女,定能谋到一桩合心意的婚事。” 顿了顿,于氏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六丫头那样的蠢货是例外。” 做为原本拥有美好未来的嫡出三房嫡女,竟能被钱氏和老夫人那随口的话语给忽悠得忘记了王氏平日里的教导,而因着满腹的嫉妒和愤懑之心,而生出“欲为杜芷萱分忧”的想法,死在三老爷手里,都算是便宜的了! 想想看,当初,杜芷萱才赐婚与秦王,在候府里,杜萍这个长房庶女,与杜芷萱一父同胞的庶妹,就能张狂地勾引秦王,不被冷酷心狠的秦王,本着“杀鸡给猴看”的想法摁死,才怪! “六小姐这事……”马嬷嬷迟疑片刻,在于氏那询问的目光里,慢慢地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讲了出来,“老奴以为,只怕,太后和陛下早已知晓此事,只是,碍于要为四小姐肚里的孩子积福,再加上要顾及秦王的想法,而未能着手处置。” “但,一旦四小姐生产,秦王腾出手来后,只怕,会毫不犹豫地收拾了三老爷。” 而,只要三老爷出了问题,那么,三房就不足为惧。 “这事,与我们无关。”于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即便,六丫头是个姑娘,原本就不该由三老爷教养。但,这辛苦生养大的姑娘,还是嫡亲的姑娘,说摁死,就毫不犹豫地摁死。” “这样冷血残酷的手段,哪怕我们这些亲人瞧了都觉得有些齿寒,就更不用说,外人会如何非议了!” “只是,倒未料到,往日里,那三老爷瞧着也是一个斯文人。如今,撕破脸上那张伪装的面具后,竟能做出这等血腥之事来!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这事,可要让人传扬开来?”马嬷嬷心思转了几转,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于氏摆手,道:“无论如何,三老爷都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 这世间,多的是父母嫌弃自己儿女的,但,倘若,旁人嫌弃,或者直接算计坑害他们的儿女,却会毫不犹豫地护犊子! “如今瞧着,老夫人待候府所有人,包括嫡亲的大儿子都那般冷淡疏离,但,谁敢肯定,老夫人心里就没有点‘慈母心’呢?” 与其,为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来下狠手去算计,倒不如,等待合适的时间,将此事爆出来! “我那可怜的三弟妹,如今,虽打着‘和离’的借口而主动避让到庄子里,但,你瞧着,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切都揭露开来!” 到时候,费心筹谋了这一切的她,就只需“稳坐钓鱼台”,偶尔的时候,再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一番,即可。 “至于长房那儿?” 于氏再次冷笑,眼底更有着浓浓的嘲讽和讥诮:“往常,我还觉得钱氏颇聪慧机敏,确实对得起她的‘盛京才女’名号。如今瞧来,倒底是早早就堕入‘爱情泥潭’的女人。哪怕,因一己之私而迫害了自己的长姐,却也算不上有勇有谋。” 不然,岂会到现在,依然单纯地相信杜尚书待她的一片情意呢? 第894章 二房费心苦筹谋(2) 虽然,于氏并不知晓,当年,大老爷,大钱氏和小钱氏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就由她嫁入候府后,这几十年里所见所闻,她也慢慢地拼凑出了“真相”。 所谓的老夫人苦心筹谋,才为杜尚书谋划到一桩良缘,这,纯粹是糊弄人的! 毕竟,大钱氏是将军府嫡长女,只待时机到了,就能请封一个县主的爵位。 更何况,当年,大钱氏不论是仪态,还是姿容,才情,处事手腕,都惹人夸赞不已,被世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美誉,只是出席了几次宴会,就有许多人生出求娶的念头。 在这种“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情况下,本可嫁入皇室或勋贵世家大族的大钱氏,又怎会看上勇诚候府这个三流勋贵家族未袭爵的长子? 不过是大老爷在打探到老夫人的计划后,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设下了一出毒计——在宫宴里,与大钱氏一同落水,然后,一幅早早就与大钱氏互生情意的亲昵又担忧的姿态! 此举,确实让大老爷成功地娶到了大钱氏,并获得了将军府的帮助,而以勋贵家族子弟的身份,顺利地步入朝堂。 而,大钱氏清醒过来后,面对的是“木已成舟”的现实。在“流言蜚语”早已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情况下,她只能咬着牙关,嫁入将军府。 也因此,大钱氏丢了本该到手的县主爵位。 怀着满腹怨恨之情嫁入候府的大钱氏,面对大老爷那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那是连“糊弄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就直截了当地拿出自己身为世家贵女的骄傲,以一种极冷淡的姿态待大老爷。 而,从理论上来说,男人都有着“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这样的劣性,大老爷也不例外。 于是,就在日复一日地相处里,在那假装情深意重的追求举动中,大老爷竟真迷恋上了大钱氏!而,这一幕,被隔三茬五就会到候府里来“陪伴”大钱氏的小钱氏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只因,早在大老爷一袭喜袍,抵达将军府迎亲的时候,小钱氏就对大老爷“一见钟情”了。而,候府的生活,也让小钱氏对大老爷“二见倾心,三见误终身”。最终,在满腹怨恨的指引下,和被大老爷醉后宠信过的李姨娘联手,令大钱氏死于产房,一尸两命。 “枉大老爷处处以‘情圣’的姿态自居,枉钱氏处处以‘真爱’的身份,自持与我等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的妇人身份不同,呵!” “真是,每每见到他们那幅虚情假意的姿态,我就觉得想吐!” “假亦真是真亦假,只怕,装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以为,这一切,本就是最真实不过的真实了罢!” “毕竟,大家皆知晓,他们这份‘感天动地’的深情!”于氏又冷笑一声,眼底的讥诮和嘲弄越发地浓郁起来,“世人总是如此,只能看见自己愿意看,听到自己愿意听的东西。”谁又愿意去深究,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真相? 马嬷嬷一直沉默不语,事实上,又有谁知晓,于氏之所以耗费心力,布下这样一个“惊天阴谋”,仅仅只是为大钱氏报仇呢?! 虽然,事实上,从头到尾,大钱氏与于氏都仅仅只有几面之缘。而,在于氏嫁入候府的时候,大钱氏因怀相不好,而一直在屋子里休养! 套用一句通俗地话来说,于氏,就是大钱氏的“迷妹”。那种愿意为了大钱氏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脑残粉。 “夫人,如今,一切,都即将结束。” …… 宁王府 “母亲这是打算,彻底放弃我了?” 杜芷菡直愣愣地看着马嬷嬷,简直不敢相信,闻听马嬷嬷这位颇得于氏信任和依重的老嬷嬷亲自来府探望她的消息,欢天喜地地跑出来后,会听到这样一个让人骨血尽皆被冻住的可怕消息! “二小姐,夫人也是无能为力了。”马嬷嬷轻叹了口气,道:“如今,候府将大乱,二小姐若想继续过这种安静却不乏富贵雍容的生活,那么,请务必谨记夫人的叮嘱——讨好宁王妃。” “讨好宁王妃?”杜芷菡怒极而笑,“说得倒是轻松,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宁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能生出正大光明“断袖”的儿子,并放任这个儿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只将管束的重任交托于她,却从不提供任何帮助予她,偏每日都询问她最新消息,只恨不能将她逼疯的女人?如何才能讨好! “老奴以为,这于二小姐来说,却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马嬷嬷仿若未曾察觉到杜芷菡的怒气似的,依然一板一眼地交待道:“倘若,二小姐舍得放弃这样富贵的生活,那么,老奴定当回秉夫人,请夫人再为二小姐想法子。” 放弃? 可,凭什么呢? 杜芷菡咬了咬牙,未嫁入王府之前,她一直以为,身为候府姑娘的她,早就见识到了这世间最最顶级的荣华富贵,更享受到了连皇室公主们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优渥待遇。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杜芷萱这位颇得太后,皇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欢心的姑娘而起。 但,杜芷菡依然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更在嫁入王府后,做出一幅“高高在上”的目下无尘姿态。 偏偏,很快,杜芷菡就被打脸了! 不仅仅因为宁王府那处处皆美的风景,也不仅仅是宁王府那些粗使丫环婆子身上的装束佩饰,都远胜自己陪嫁的二等丫环,而是因为宁王嫡次子,也就是宁王府四少爷,她的夫君寝房那富丽堂皇的布置! 也是到了此刻,杜芷菡才明白,“什么样的身份,该用什么样的摆件”这句话的真谛。 即便,杜芷萱这位被赐封为三品荣华县主的姑娘再如何地得宠,但,于宁王府这等拥有最尊贵出身的人家来说,很多摆件却依然上不了台面。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那份“底蕴”! 第895章 大家一起下地狱(1) “马嬷嬷,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就真得忍心,让我继续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吗?” 杜芷菡的脸上闪过诸如愤懑,怨怼和不甘等情绪,最终,化为浓浓的委屈和无助,就连原本红润的面容也迅速褪去血色,身子也微微摇晃着,一幅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打击的凄苦模样。 马嬷嬷眼底浮现一抹不忍,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向杜芷菡的目光却变得更加冷漠疏离起来:“二小姐,人在做,天在看。这世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得到了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一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杜芷菡也未料到,向来拿自己当亲生女儿般疼宠呵护的马嬷嬷,竟也会在于氏放弃自己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抛弃自己! 说来,偌大的候府里,杜芷菡才是真正得到父母双方疼爱的姑娘! 故,这些年顺风顺水的生活,早就养成了杜芷菡骄傲不认输的个性。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为着“荣华富贵”,而毫不犹豫地选择嫁入宁王府。 哪怕,宁王府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但,杜芷菡的候府姑娘身份,再加上宁王王妃等一众主子皆知晓,宁王府确实亏待了杜芷菡,故,严格说来,哪怕杜芷菡不受宁王嫡次子待见,在宁王府依然过着“如鱼得水”般悠哉惬意,雍容华贵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让杜芷菡接受自己已沦为“弃子”的结局? 还不如直接逼疯她,来得更容易! “果然,该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吗?呵!”人在极度悲愤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说出平日里绝不会说的一些“粗俗”且“伤人至深”的话,眼下,杜芷菡就如此。 马嬷嬷一脸的黯然和失落,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出声,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杜芷菡一眼,然后,就施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开了。 杜芷菡的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绝望,双脚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软软地瘫在地上:“没想到,我苦心筹谋多年,如今,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如何甘心?!”杜芷菡喃语着,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笑容来,“既如此,那么,大家都下地狱去吧!” “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作伴,也不算太寂寞!”低喃出这句话后,杜芷菡也迅速做了决定,唤了丫环婆子进来,服侍自己重新梳洗后,就亲自准备了一份贺礼,令人送到候府,呈交大房钱氏。 生儿子?呵! 她这一辈子都将过“孤家寡人”的生活,那么,凭什么,其它人就能那般幸福呢?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杜芷菡也毫不犹豫地将“加料”的礼物,也派人送往了勇诚候府和秦王府。 至于候府里那奉命收礼的人,是否能查出这些额外添加的东西? 呵! 杜芷菡敢用自己项上人头作保,自诩“算无巨遗”,并从不将候府一众姑娘放在眼里的钱氏,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而,秦王府嘛? 查出来,又如何?总归,这些东西,都是她用“宁王府”的名义送过去的!不怕他们查,就怕他们不查!! 当然,武候王府那儿,也不能放过! …… 安王府 “这,算是‘老树开花’吗?”杜莜嘴角微勾,眼底一片讥诮和嘲弄,“年纪一大把,还可劲地折腾自己的身子。只怕,有命怀,却没命生!” 多年以前,杜莜一直认为,杜尚书和世间所有汲汲于官场的男人一般,醉心于权势地位提升所带来的荣耀和虚荣里,对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皆保持着一种“玩意儿”的态度。 哪怕,曾不止一次,暗地里涌现出钱氏是杜尚书的“心上人”,两人曾许下过山盟海誓的传言。但,钱氏嫁入候府后,杜尚书那和往日一般无二的作息生活方式,就轻轻地戳破了这个谎言。 可,多年后,再次回忆过往,杜莜才知晓,原来,一切,不过是杜尚书和钱氏两人联手演出来的一幕戏。 这幕戏,不仅蒙骗住了精明睿智的老夫人,也骗过了候府所有的人,更成功地瞒住了将军府一众人! 谁能想得到,为了不将钱氏这个“心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杜尚书这样一个素来冷漠的人,竟能苦心筹谋了这一切! 虽然,杜尚书隔三茬五,就会去姨娘侍妾房里歇息,但,却是那种盖着被子的纯粹“睡觉”的! 虽然,杜尚书偶尔会宠幸老夫人赐下来的美貌丫环,但,却是那种特意燃着幻想的宠幸法!然后,就跟那些有名份的姨娘侍妾一般,也继续过那种“纯粹盖被子睡觉”的生活。 唯有在钱氏屋子里,杜尚书才会如同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似的,恨不能燃烧了钱氏和自己…… 哪怕,老夫人为“子嗣”之故,隔三茬五就敲打杜尚书一回,杜尚书也都是做出一幅“恭谨”聆听的模样,并在出了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后,就每天宠幸一个姨娘侍妾。 甚至,候府一众美貌的丫环,都被老夫人明里暗里地叮嘱过:只要能成功地爬上杜尚书的床,就能立刻提了姨娘的位份。倘若,生下个一儿半女,就会立刻提为贵妾。 可惜,完全架不住杜尚书“誓死要为钱氏守身”的打算啊! 如此这般,无需钱氏使出任何手段,这些消息就被瞒得死死的。 众人提及钱氏时,也只觉得钱氏确实无愧将军府嫡次女,端庄贤淑,温婉良善,才会放弃那样一段“门当户对”的佳缘,而毫不犹豫地选择嫁入候府,成为候府长房的继室,以便能更好地照顾杜芷萱这位长姐遗孤。 可谓是一片赞誉。 哪怕,钱氏与钱诗雅姑侄俩联手,“捧杀”了杜芷萱,外人也只当杜芷萱因身份不同,而被娇惯得太过,才会养出一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性子。 毕竟,归根就底,候府的姑娘,可都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受着“最正统”的世家贵女的教养! 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说不准,杜芷萱就是那其中的一个例外呢! 第896章 大家一起下地狱(2)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这一点,由杜芷萱“幡然醒悟”后,做出来的一系列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杜芷萱……倒是个聪明的。”每每回忆往事时,杜莜都不由得这般感慨,今天,也不例外。 很多事情,那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跳出那样一个圈子后,再静静地查看,才明白,当初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地天真单纯! “当初,我怎么会觉得,杜芷萱是个随便谁都能揉捏的性子呢?”杜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犹记,这些消息,最初,仿佛是从飞羽院里传出来的。” 那时,谁会猜忌“自请为继室,嫁入候府照顾长姐遗孤”的钱氏,会做出这样“人面兽心”的事情来呢? “白眼狼,也不外乎如此。”杜莜冷笑一声,想起李姨娘去世前告诫的那些话语,眼底的腥红之色一闪而逝,忍不住地拽紧了手指,“十多年的恩宠,也未能再传出喜讯!这,不是上天的报复,还能是什么?” “人哪,要积福。”费心地算计坑害人,真正达成“坑了长姐,睡了姐夫,虐了侄女”的程度后,怎能祈求怀上儿子? “福气不够,就怕拼上了一条性命生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个女儿。” 再或者,就像当初的大钱氏一般,凄惨地死于产房,落得个一尸两命,诉冤无门的结局! …… 一通碎碎念后,杜莜依然令人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并派遣了自己身旁得力的嬷嬷前往候府送礼。 毕竟,钱氏是她的嫡母,钱氏不将消息放出来,她也就能当作不知道,这一旦广而告之,那么,就必需挑选礼物以示恭贺! 至于曾经的候府长房嫡女,如今的秦王妃杜芷萱,和曾经的将军府姑娘,如今的武候王世子妃钱诗雅这两位? 当然也必需送礼。只不过,这礼,却是有轻重之分。 三皇子府 闻听消息的杜茉,正苦恼该备下什么样的礼物送与长房钱氏,秦王妃杜芷菡和武候王世子妃钱诗雅时,就被三皇子妃请了过去。 一通请安问好加闲聊之后,三皇子妃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揽了过去。 没办法,如今,虽还未到“夺嫡”的关键时刻,但,难得找到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与这几家进行更加密切地走动联络,而不担心被皇帝猜忌疑心,如何能放弃? 而,做为“赏罚分明”的三皇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毫不犹豫地重新宠爱起杜茉来。 一时间,那曾被人打趣为“冷宫”的地方,竟变得热闹纷呈起来。 而,平静安宁的生活,也彻底离杜茉远去。 这一切的改变,对于早就经历过“专宠”,再到被打入尘泥,变成连丫环婆子们都能随意揉捏一把的“冷宫美人”,再到如今的“复宠”,杜茉还真是一脸的淡然。 “呵!”装点得精致典雅,再也瞧不见冷寂凄楚的房间里,杜茉依在软塌里,脸上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兴许,年少时,她还曾对自己的未来,有过各种美好的幻想。 如今,却不得不承认,生活的残酷,永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秦王府 “真是……”太出乎人意外之外了! 听了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转述的消息后,久久的沉默之后,杜芷萱才这般感慨道。 “果然,这世间,就没有谁是傻瓜。而,往往,将别人当傻瓜的人,才是真正被人当成了傻瓜来愚弄。” 自穿越到大梁后,每每遇见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时,杜芷萱都会万分庆幸自己是“地狱之王”系统的宿主,拥有一双识鬼辩鬼的阴阳眼,更能与各路鬼鬼们进行最顺畅自如的交流,不然,只怕,即便她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也难免掉坑! “不过,我也没想到,二婶才是那搅起一众风浪的‘幕后主使者’!” 以前,杜芷萱以为,那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不过是“人云亦云”,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毕竟,每个人的性命都是最最宝贵的,怎么可能为了旁人,而掏心掏肺到连生死都置之事外呢! 偏偏,发生在于氏身上的事情,却颠覆了杜芷萱这个观点! “穆嬷嬷,能再跟我讲讲母亲的事情吗?”哪怕,其实,在穆嬷嬷这位大钱氏的奶姐被安平郡主派来照顾杜芷萱时,杜芷萱就已经找各种理由,从穆嬷嬷那儿探听出和大钱氏有关的消息,但,每听一遍,杜芷萱就会有了新的感悟。 即便杜芷萱不吩咐,穆嬷嬷也会忍不住地再次讲述。 此刻,在一众丫环婆子,包括那些无处不在的隐形阿飘们静坐聆听的情况下,穆嬷嬷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尽了大钱氏那“风华绝代”的一生。 匆忙赶回王府的秦王,在察觉到院子里那非同一般的静谧时,忍不住地放轻了脚步,摒退身后的护卫,自个儿掀起帘子,淡淡有瞥了眼屋内“听古”,听得正兴致盎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丫环婆子们,径直来到软塌旁。 接着,秦王顺手一捞,就将杜芷萱捞到了自己怀里。 明明,杜芷萱已怀孕七个月,身子无比的笨重,偏,秦王竟做出一幅“轻如鸿毛”的姿态! 尤其,秦王竟还眉头微蹙,目光停留在杜芷萱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后,就又将目光停留在太后御赐的四个有着丰富接生经验的嬷嬷身上。 四人同时轻叹了口气,然后,就由为首那位嬷嬷微微屈膝,回道:“王爷,老奴见过许多位产妇,但,王妃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论是身体康健程度,精神状态,抑或是心志承受能力,都远非寻常妇人能妣拟的!” 虽然,秦王很想宽慰自己,这些嬷嬷的判断绝对无误。 奈何,手里传来的重量,让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既如此,为何,萱儿的身子依然这般轻?”仿若,一阵大风,就能吹跑似的! 明明,他已经将精于制作各类菜肴的大厨,包括那些久不出手的御厨请来王府做饭,力争让杜芷萱真正地“吃好睡好”,偏偏,杜芷萱依然那般瘦削! 一点也没有其它妇人怀孕后,迅速变成一个白胖包子的模样! 如此这般,就显得杜芷萱的小腹越发地“可怕”起来! 尤其,褪下外袍,换上就寝的小衣时,那更是让人瞧着就“胆战心惊”——很怕,下一刻,杜芷萱的肚子就会炸开! 第897章 秦王首休陪产假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嬷嬷神情不变,再次重复着,每天都要说上一遍的话。 那样一通洋洋洒洒的话语中,只有一个中心点——杜芷萱这种无论吃多少都不长肉,且,腹里的胎儿发育得也极好,并没有任何营养不良或太过的症状,那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极易受孕,极易生产的“体质”! 幸而,在大梁这样一个“君权至上”的时代里,人命,尤其是奴仆的命很低贱。不然,换了现代社会里,哪怕一个脾气再好的人,每天都被人问同样的问题,都难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爆发出来。 到那时,等待着秦王的,就绝不会是眼前这般“春风化雨”的温和场景了。 “萱儿……”在杜芷萱又一次翻白眼,表达自己满腹无语的举动中,成功地被秦王“逮”住了。 “嗯啊?”杜芷萱懒洋洋地应了声,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秦王,只是抓过秦王那粗糙却又温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下一刻,那原本还一片平滑的小腹上,就鼓起一个又一个小包来。 “他们在跟你打招呼呢!” “这些混小子,竟敢这般用力!!回头,等他们出生后,看我不狠狠地揍他们一通!”秦王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也不知是他的威胁警告起到了效果,抑或是他身上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凶煞气息,成功地震慑住一帮“天魔星”,总之,杜芷萱的小腹再次恢复到最初的光滑。 “该!”哪怕性情温和如杜芷萱,也不由得这般斥骂道。由此可见,白天,秦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些小魔星是如何地折腾她的! “下次,他们再不听话,你也不用说其它的,直接将我这番话重复出来,就行。”秦王再一次地交待道,却也知晓,这番话,唯有他说才能起到作用,一旦杜芷萱说出来,那往往是会起到“反作用”! 而,据经验颇为丰富的嬷嬷们说,这举动,代表小世子颇为喜爱杜芷萱这个生母,才会一连再地让杜芷萱见识到他们身体的强健,证明他们拥有绝对保护杜芷萱的能力。 没办法,谁让杜芷萱肚子里,竟然整整有四个孩子呢! 在双胎都极罕见的大梁王朝,四个孩子,那还真是一众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偏偏,这样的好事,竟然发生在“煞星”命格的秦王身上,如何让人不非议呢? 比如说,哪怕杜芷萱的身子骨再好,却也不可能顺利生下四个孩子。最可能出现的就是那种生下四个,活一到两个,然后,杜芷萱也因大出血而枉送一条鲜活性命的凄惨结局。 再比如说,就算杜芷萱顺利地生产,但,四个孩子肯定会在肚里争营养,只有那么一个生长得最好,两个其次,最后那个则最惨,如此这般,倒还能活一到两个。 最惨的就是那种四个孩子打成平手,然后,每个都瘦得跟豆芽菜一般,再如何地精心喂养,却也完全没办法成活,可谓是生多少,就死多少的凄惨场景! …… 总之,自杜芷萱这位“福星”命格的姑娘,赐婚给“煞星”命格的秦王为妃,并顺利地成婚,并在新婚期间就意外怀孕后,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就在短短时间里,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就连皇宫内院,也不止一位妃嫔知晓此事,就更不用说,能瞒过太后和皇帝这两位了。 由此可见,这段时间里,上到太后和皇帝,中到秦王,下到将军府一众真正关心疼爱杜芷萱的亲人,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 “辛苦你了,萱儿。”秦王将脑袋轻轻地搁在杜芷萱的脖颈处,嗅闻着杜芷萱身上特有的淡雅清香,只觉得连日里的烦闷情绪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温馨宁静,“我已经跟皇兄说好了,从明日起,我就会待在王府陪你,直到你顺利生产。” 这是大梁王朝的“陪产假”? 不过,这假期,也未免有些太长了吧! 这般腹诽的同时,杜芷萱心里也浮现浓浓的欢喜和感动。无论在哪个时代里,如秦王这样的人,能为了自己的妻子而做到这一步,还真得是太少,太少! “你就不怕,旁人笑话你?” 秦王淡淡地说道:“有何可惧?”不过是一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 “我就喜欢你这样!”杜芷萱冲秦王招了招手,在秦王低下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啄吻了下他的脸颊,发出极响亮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早早就点亮了情话技能的秦王,用一种最最诚挚无伪的神情,表述着自己对杜芷萱的爱意:“不,不仅仅是喜欢,是爱。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爱。” 顿了顿,秦王还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再不会有其它人,像我这样爱着你了。” “嗯,所以,此生,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若说最初,面对“深情款款”的秦王时,杜芷萱还不止一次生出过秦王被“穿”的想法的话,那么,这几个月的相处,却让她由最初的惊诧,到中间的淡然,再到如今的适应了。 …… “秀恩爱,分得快!” 若可以的话,一众围观的众鬼,真得恨不能将异口同声地吼出这句话! 奈何,不论是那杵立一旁,虎视眈眈的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抑或是那素来无视他们,却是并不害怕畏惧他们,而是根本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秦王;再或者是性情温和如水,却早早就被秦王占据心房的杜芷萱,统统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啊! 万般无奈之下,众鬼只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默默地,默默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小,做出一幅“我们根本就不存在”的姿态来。 “扑哧!” 无意中瞥到这一幕的杜芷萱,在瞧见鬼鬼们竟叠起罗汉,影影绰绰间,竟失去了最初的惊骇恐怖感,反让人觉得特别搞笑,就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 感谢wenky666童鞋投的月票 感谢jly69童鞋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898章 四胞胎顺利出世 “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王漫不经心地扫视过群鬼,眼底那残存的温情慢慢地褪去,余下的,唯有让人瞧着就胆战心惊的寒凉感。 可惜,众鬼无所畏惧。 ——只要有杜芷萱在,秦王就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的那种。 而,杜芷萱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蠢到傻傻地跑去招惹秦王吗?! “小美人,我们编排的戏目是不是越来越难看了?往常这个时候,你早就看得不亦乐乎了!偏偏,今儿个,我们不提,你都想不起来!” “是呀,小美人,这段时间,你都不像以前那样指点我们了!你放心,只要是你说的,哪怕再坚难,我们也会下苦功夫去练,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让你看到我们练就的成果!” “小美人,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定海神针,离了你,我们可该怎么活啊!” “千百年来,自从见到小美人后,我才觉得,这日子终于变得鲜活起来了,小美人,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 …… 一群蠢鬼!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为了避免出现一群蠢鬼被秦王“分尸”的凄惨剧目,她只能抓着秦王的手指,主动和秦王十指相扣,默默地传递出自己待秦王的情意,直到秦王那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软化后,才微不可察地轻舒了口气。 这家伙,也越来越小心眼了!跟谁生气不好,竟跟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蠢鬼们生气! 而,这群蠢鬼,也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了。明知秦王是个不好招惹的“煞星”,但,嗨起来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警惕和戒备之心都抛到脑后,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嘴里说的,都是狠狠地整蛊秦王! 这,算不算所谓的“冤家”呢?! 一念及此,杜芷萱嘴角也抽搐了下,默默地将这等诡异的情绪掐灭后,才道:“这不是要等到阿瑜回来后,与阿瑜一同欣赏嘛!” 成功被治愈的秦王,默默地抬头看向那群傻愣住的蠢鬼,嘴角轻扯,眼底的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 而,就在鬼鬼们兴致高昂地演戏,杜芷萱和秦王津津有味地看戏,偶尔还闲聊几句,交换一下双方对某个人或事件的看法时,突然,杜芷萱只觉得肚子一痛,紧接着,就有一股热流从腿间涌了出来! “萱儿?!” 搂抱着杜芷萱的秦王,脸色变得煞白,想伸手摇晃下杜芷萱的肩膀,却又不太敢动手,只能僵着身子,一声又一声地急切唤着,嘴里更是语无伦次地吼道:“是谁?又是谁?被我逮着了,我要让他尝遍这世间最痛苦的滋味,偏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蠢! 杜芷萱真得很想对“有被害妄想症”的秦王翻个白眼,奈何,此刻,她的小腹一抽一抽地疼,嘴里更是忍不住地痛呼出声,原本抓住秦王的手指,也不知于何时就狠狠地掐按住秦王的手背,长长的指甲勾划出一道道血痕。 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林太医飘然上前,衣袖翩飞间,就成功地将“碍事”的秦王给拍到了一旁去,迅速地给杜芷萱做完了一套标准的产前检查后,才又取出一套银针,双手舞动间,就有无数的细针扎到了杜芷萱的身上。 很快,林太医又将银针收了回来,而,杜芷萱也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小腹虽也抽动着,但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而,秦王早已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处,大声唤来了一众丫环婆子,包括那几个太后赐下的生产嬷嬷,并用一种阴狠的语气威胁利诱了一通后,才将那些真正忠心的下人放进了屋,自个儿则留在屋外。 当然,这时,秦王依然挺直了脊梁,一幅“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根本就不惧怕杜芷萱生产”的模样。 事实上呢? 若不是关将军指挥着几只力气比较大的鬼鬼搀扶住了他,只怕,此刻,向来以“高冷”姿态示人的秦王,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个大糗! ——瘫软在地上什么的,都算不了什么!真正让人接受不能的,却是那种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姿势! 没办法,谁让秦王此刻满脑子的“妇人生产,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之类的话语呢?尤其,杜芷萱肚里的孩子,才堪堪七个月! 都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偏偏,这些小子们竟然这般着急地出来!万一,生下来后,一个比一个瘦小,叫声连只小猫咪都不如,瞧着就像是养不活的,怎么办? …… 脑补了一幕又一幕凄惨剧目的秦王,虽依然维持着那幅“面无表情”的高冷姿态,但,若有那和他颇为熟悉的人,定能瞧见此刻他眼底的茫然惶恐,忐忑不安等情绪。 保大?还是保小? 活了一个,死了三个? 一个都没能活?大出血? …… “哇!” 直到,接二连三的嘹亮哭喊声,才将秦王从那越发惶恐绝望的境界里扯了出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下了四位小公子!母子皆平安!!” “老奴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瞧见生下来就白嫩健康得不像刚刚初生,倒像是精心养育了两三个月的小公子!” “四位小公子,大公子七斤重,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均六斤半重。” …… 四胞胎!大梁第一例四胞胎!! 虽然才堪堪七个月就出生,但,瞧着,一点也不像早产儿,倒像是那些足月健康的孩子。 偏偏,因他们生下来就白嫩可人,胎发黝黑浓密,眼珠子灵活地转动,叫声也响亮的几乎能掀起房梁,就连挣扎的力道都让一众“力大无穷”的嬷嬷们经受不起,如此瞧着,倒又像那些精心养育了三个月的孩子!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最令一众嬷嬷们惊叹的,却是从杜芷萱发动,到最后一个胎儿落地,这期间,只花了不到一刻钟。 相当于她们这些嬷嬷被秦王唤到屋子里后,才刚刚做好准备,就瞧见一个又一个小公子,以一种特别主动的姿态,从杜芷萱肚子里“钻”了出来! 真真不愧是“福星”! 生个孩子,都是这样的轻松!! ****** 家里的网络出问题了,所以就又晚更啦,么么大家~~ 第899章 众说纷纭生风波(1) 勇诚候府,梨香院 “四胞胎?”老夫人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记得,四丫头怀孕才堪堪七月吧?” 虽然,多胞胎通常会早产,但,早产三个月这种情况,也确实太少见了! 尤其,杜芷萱这位颇得秦王欢心和宠爱的秦王妃,在那秦王府里,可谓是真正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对她的肚子动手脚! 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萱竟还能“作”得早产?! 真真是想想,都觉得特别地畅快! 短短一瞬间,老夫人心里就浮现了许多念头,但,脸上却流露出一抹感慨和叹息:“我一直告诫四丫头,即便再得旁人的爱护和疼宠,却也不能‘恃宠而骄’,以免于无形中,就招惹来许多祸事。” “瞧,如今,这……”老夫人还特意长叹了口气,眼底浮现一抹哀伤和黯然,仿若已经瞧见了杜芷萱拼上一条性命才生下来的四胞胎,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仔细地欣赏一下这个世界就离世的凄惨结局! “……”周嬷嬷一直微微垂眸,保持着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心里却难得地浮现一抹同情和怜悯。 ——好不容易才逃离候府这吃人的地方,嫁入秦王府的杜芷萱,还未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要迎来这样惨烈的打击! “周嬷嬷,回头,你开了我的私库,挑些调养身子的药材,代我送到王府里去。” 飞羽院 “哈哈哈……” 钱氏捧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疯狂。 “果然是报应!报应!!” 一边与她虚与委蛇,逃离候府一众人的算计和陷害,一边则悄无声息地修复了与将军府一众人的情谊,又能如何? 顺利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且还反过来坑了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一把,自个儿则带着被世人同情和怜悯的姿态,借助莳花之技,得到太后赐予的荣华县主之名,又能如何? 借助“福星”的命格,顺利洗白自己,并被赐婚与秦王,更十里红妆地嫁入秦王府,成为让世人艳羡的铁帽子亲王王妃,又能如何? 在蜜月期间就怀孕,还被太医诊断为多胞胎,一直在秦王府里休养,让一众欲算计坑害她的人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又能如何? 轻轻松松地一场“早产”,就能将过往那些年,将军府一众人的苦心筹谋化为一空! …… “唉哟!”不知是“乐极生悲”,抑或是其它的原因,总之,下一刻,钱氏就猛地顿住嘴,捂着肚子叫唤起来。 一旁,屡屡劝说钱氏,却并未能顺利说服钱氏的古嬷嬷,忙不迭地搀扶着钱氏平躺在塌上,轻轻地揉按着钱氏的肚子,并让钱氏慢慢地呼吸着,放松身体,嘴里更是念叼着“小少爷,夫人只是太开心了……” 许是古嬷嬷的安慰之词起到了作用,又许是钱氏自己的缓慢呼吸法有了效果,在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之后,钱氏脸上那挣拧的表情也终于褪下。 古嬷嬷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嘴里却还不忘记继续劝说道:“夫人,你如今怀着身子,可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大喜大怒了!” 钱氏点点头,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丝后怕来:“奶娘,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不过,今天,确实值得庆贺。”仿若已经瞧见了杜芷萱那“凄惨”的结局似的,钱氏挑了挑眉,似喟似叹地说道:“我还以为,‘幡然醒悟’的杜芷萱,终于能过上让人‘仰望’的荣华富贵生活了,如今瞧来,倒底和我那可怜的长姐一样,不过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格!” “老奴一早就说,四小姐并非‘福星’。”古嬷嬷也跟着附和道,“偏生,不知外面那些人收了将军府多少银钱,竟异口同声地为四小姐造势。” “不过,只怕,此刻,将军府那些主子们心里也很是懊恼。” “倘若,他们并未刻意放出四小姐的‘福星’命格,那么,即便与武候王世子退婚之后,四小姐只能‘低嫁’,而不能再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却也不必像如今这般——眼看着美好幸福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自己一只脚已经迈到跟前,另一只脚却被绊住了!” “世上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马上就能攀上高峰的时候,却突然被人狠狠一脚给踹了下去!”钱氏嘴角微勾,眼里满满的嘲讽和讥诮,“只是,往日里,瞧着那杜芷萱也算是个聪慧机敏的,嫁入秦王府后,竟能将自己‘作’成这般。如此,倒不需我再出手了。” 古嬷嬷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淡化了些,一脸慎重地说道:“夫人,老奴以为,该出手时,必需出手,不能再像往常那样‘退让’‘容忍’。” 说来,虽然,古嬷嬷并不相信杜芷萱的“福星”身份,但,自杜芷萱“幡然醒悟”之后,候府一众人对杜芷萱的算计和坑害,要么就悄无声息地失败,要么就中途突然夭折,要么就有人代为受过…… 总归一句话,如今的杜芷萱,虽瞧着依然是个“精明外露”的蠢货,但,确实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 通俗来说,世家贵女都能请到一两位宫里的嬷嬷教导指点自己,但,自大梁开国以来,还真没有谁像杜芷萱这样,拥有六位嬷嬷! 这其中,有四位是宫里的嬷嬷——两位是太后赐下的,两位是长公主赐下的。 剩下的两位,却是一直跟在安平郡主身旁,早早就被培养起来的管事嬷嬷! 这其中,还有一位是杜芷萱生母钱涵梦的奶姐,曾在勇诚候府生活过几年,然后,在钱涵梦死于产房后,才趁乱离开候府,回到将军府的! 而,这,也是这些年来,候府一众人频繁出手算计坑害杜芷萱,却并未对杜芷萱造成多大困扰的最重要的缘由! ——拥有一个熟悉候府内宅阴私之事,并悄无声息地收买了许多候府下人的管事嬷嬷,这,也是钱氏羡慕嫉恨不已的! 第900章 众说纷纭生风波(2) 二房 “蠢!”于氏冷笑连连,微眯的双眼里,一片厉色,“杜芷萱这丫头,怎会是梦姐的亲闺女!”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马嬷嬷就再次彰显出“旁观者”的能力:“夫人,老奴以为,王府遣来的人,瞒下了最关键的消息。” “你是说……”于氏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问道:“杜芷萱那丫头,竟是真正地‘瓜熟蒂落’‘母子皆安’,并不受到七月早产的影响?” “正是!”马嬷嬷点头,道:“早在四小姐被诊出喜脉的那天起,太后就特意赐了六位有着丰富接生经验的老嬷嬷,更有四位医术最是高明的太医坐诊,一日三次地为四小姐诊脉。” 宫里出来的人,不论是普通的宫女嬷嬷,抑或是医术不那么精湛的太医,那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人精”。 更不用说,太后赐下的嬷嬷,都是接生皇子的老嬷嬷,坐诊的太医,则是平日里专给太后和皇帝,皇后三位**oss请平安脉的! 在这些人的看护下,哪怕真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家伙,欲算计坑害杜芷萱和她肚里的孩子,却也不可能成功! “老奴一直以为,若非那位钱姑娘和武候王世子算计太过,只怕,四小姐依然会做出一幅‘虽有些小聪明,却流于表面’的模样来。” 一年十二个月,就有三个月住在将军府的杜芷萱,又岂是钱氏和钱诗雅两人联手,就能轻易“捧杀”了的呢? 这一点,就由候府煞费苦心地传出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妾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是令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恶毒女人”这些流言蜚语,却并未能给杜芷萱带来多大影响中,就能瞧出来。 “或许罢。”于氏摇了摇头,虽像往常那样,并未被马嬷嬷说服,但,脸上流露出来的迟疑,却依然让马嬷嬷轻舒了口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顺利落回原地。 无论如何,马嬷嬷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再为钱涵梦这个早早就消逝在这个世间的女人,而耗费心血和精力地继续筹谋算计。 不仅仅因为于氏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更多的,却是因为如今的候府一众人,还真有些“被逼急”了的感觉。尤其是那素来自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老夫人和钱氏,那更是隐隐现出一种“逼急了,就将所有人都拉下地狱”的疯狂感觉来。 最重要的却是这一切,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毕竟,过往那些年,于氏并未对陷于困境的杜芷萱伸出过援手。甚至,在候府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时,于氏还不止一次地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处处表现出一种恨不能早早摁死杜芷萱的姿态来。 如此这般,哪怕于氏剖出心肺来证明自己为钱涵梦报仇的“良苦用心”,却也不能取信于杜芷萱,甚至,说不准,还反被早已羽翼丰满的杜芷萱给反报复回来! 到那时,就可是真正地“赔了夫人还折兵”! 心里转悠着许多念头的马嬷嬷,轻声问道:“夫人可要准备些贺礼?” “当然!”于氏轻笑一声,眼角眉梢皆舒展开来,“将梦姐当年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全部送到秦王府。” 马嬷嬷立刻就明白了于氏的话外之意,不由得惊喜交加地看着于氏:“夫人,你是说真的?” “嗯。”于氏微微颌首,这些年来,马嬷嬷待她的一片忠心情意,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眼见着杜芷萱不仅顺利蜕变,更得到了秦王真正的关心和疼宠,还因生下四个儿子而顺利地在秦王府站稳脚跟,再也不会重现钱涵梦身上发生过的悲剧,那么,她又何必再继续掬泥于往日的记忆中呢? 宁王府 老王妃捻动着佛珠,略有些混浊的双眼,一一地扫视过坐在自己下首的儿媳和孙媳们,许久都未出声。 在这种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自嫁入王府后,除去年节里,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老王妃的杜芷菡,只觉得自己仿若被一条世间最可怕的毒蛇给盯住似的,微微张开的獠牙里,有腥臭的毒液一滴滴往下坠落。 ——感觉,下一刻,自己就将葬生蛇腹! 就在杜芷菡即将崩溃之前,老王妃慢慢地收回了目光,道:“老四家的,这次秦王府满月宴,就由你跟着老大家的一同出席。” “记住!”说到这儿时,老王妃突然再次抬起头,用那种极淡漠,极阴冷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菡,“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杜芷菡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人剥光了衣服,剔肉剜骨,最后,再将心脏给剖开似的,心里隐藏最深的那些秘密,也尽皆暴露于老王妃面前! 无需刻意抬头打量,杜芷菡都能感觉到旁人看向自己时那嘲讽讥诮,同情怜悯,轻蔑不屑的目光,笼在阔袖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拽紧,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脸上的表情也相应地变幻不停,嘴里却不得不恭谨地应诺:“是,孙媳明白。” 这回,老夫人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杜芷菡了。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而,倘若,杜芷菡依然像往常那样“愚蠢”地招惹杜芷萱,进而招惹上特别护短的秦王,那么,就别怨她这个长年累月吃斋念佛,终于修出了“慈善心肠”的老封君,也不再忍耐地使出几十年未曾用过的雷霆手段! …… 倘若,杜芷菡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那么,她定会“受教”,从此以后,收敛自己心里所有的愤懑怨怼等情绪,乖乖地做一个王府所需的“四夫人”,享受着向往中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同时,还能接受一众手帕交们每每看向自己时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而,事实上,杜芷菡会是这样的聪明人吗? 第901章 王府世子很后悔 武候王府 “咚!” “砰!!” “可恶!!” …… 重物坠地的声响间,伴随着零星的咒骂声。 按理来说,这样的情景,绝对不会出现在武候王府里。 可惜,自从钱诗雅这位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嫁进来后;自从武候王妃莫名其妙地抱病在床后;自从杜芷萱这位武候王世子前未婚妻嫁入秦王府后,在前院侍候的下人,隔三茬五就能听到这样的声响。 最初,他们很是震惊,更有不止一位忠仆为此劝说阻拦,以避免武候王世子陷入那越发狂燥的情绪里。 可惜,二十多年来,在武候王妃的护持下,几乎算得上是“不识人间疾苦”,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武候王世子,并不像和他相似出身的勋贵子弟般,有着非同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随机应变的处事手腕。 于是,这些劝说阻拦的人,哪怕是武候王妃特意派来照顾武候王世子的忠仆,和老王爷特意留下来照应的林管家,也都被武候王世子毫不留情的冷血又残暴的处置手段给伤透了心。 见状,其它那些原本就信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法的下人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忽视这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平日里给人予静谧,却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寂寥感觉的武候王府,竟悄无声息地散发出“荒凉阴森”的气息来。 这,正是勋贵世家“败落”的先兆。 林管家窥知到了,却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的联手谋算里,虽依然担着管家的身份,却并不再像往常那样“大权在握”,更是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见到武候王世子一面。 就算偶尔几次,见到了武候王世子,但,武候王世子看向林管家时那不加掩饰的“嫌恶”“憎恨”的杀气凛然的模样,也让林管家在“有苦难言”的情况下而寒了心。 武候王妃也隐隐地窥知到了,可,曾经不着痕迹地毒死武候王爷,却无一人猜忌怀疑的经历,让她一直自持自己能力非凡。而,多年的候府大权尽在掌握中的畅快顺爽的感觉,早让顺风顺水惯了的她,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诫,更看不到那即将到来的凄憷荒凉。 故,武候王妃打心眼里不当回事,只一心想着摁死钱诗雅后,就能顺势修复与武候王世子的母子情谊,并教导着武候王世子接掌下偌大王府当家人的重任,从而令武候王府在他们母子手里,走上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凭什么?!这一切,究竟凭什么!” 将屋子里能摔的,能砸的,尽皆摔砸成碎片后,武候王世子才觉得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 但,由那依然泛着血丝和疯狂之色的眼眸,和那急促深重的粗喘,扭曲的不成样的面容,以及他那紧拽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举动中,就可以猜测出来,其实,他的大脑依然未能恢复到往日里的清明。 “儿子!四胞胎!!”武候王世子慢慢地说道,掩于心底最深处的愤懑和怨怼之情,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倘若,当初,我未与杜芷萱退婚,那么,如今,这被世人仰望艳羡不已的人,就该是我,而非那‘面冷心狠’的煞星!” 儿子? 四胞胎?! 摒退了丫环婆子,正一手托腹,一手扶腰,缓行到门口的钱诗雅,恰好听到了这句带上了浓浓羡慕嫉妒怨恨情绪的呢喃声,更听到了武候王世子那满是后悔懊恼的感慨,一瞬间,脸色忽青忽白,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往前迈去的腿脚也变得酸软无力起来。 下一刻,钱诗雅就不由得惊呼一声,身体摇晃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 “啊!!” 幸而,历经两世,早就见识了颇多后宅阴私的钱诗雅,哪怕独身一人,却也下意识地选择了靠近墙壁的方向,故,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在“肚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的情绪引导下,她终于顺利地扳住了墙壁! 尽管,她今日出门时,特意修整漂亮的纤长指甲也被划断了,指尖更渗出血液,但,这钻心的疼痛,也敌不过此刻武候王世子看向她时那冷漠中带上了嫌恶的眼神! “阿睿?”钱诗雅轻抚胸口,眼睫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而那惨白惶恐的面容,也为她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阿睿?!”武候王世子轻轻地说道,冷冷地看了钱诗雅一眼,对钱诗雅这等跟风杜芷萱的称呼方式,说不出的嘲讽和讥诮,“以前,你从未如此唤过我。” “如今,倒是这般亲密地称呼我,所求为何?”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钱诗雅特意营造出来的温馨亲昵气氛给撕了个粉碎,再不复存在! “阿睿,你……你怎能如此想我?!”钱诗雅身子摇摇欲坠,只恨不能将一颗小脑袋给摇成拨郎鼓,看向武候王世子的目光越发地悲怆凄凉起来,“若非为了嫁给你,我又岂会落得个名声尽毁,被家人亲友皆抛弃的凄惨境地?!” “可,如今,你这般,对得起我待你的满腔真心吗?” “真心?!”武候王世子冷笑一声,“扪心自问,你,真有心吗?” “倘若,最初,太后并未给我与杜芷萱赐婚,只怕,你是连正眼都不看我的吧?如今,落得这样一个‘身败名裂,父母亲人尽皆缘断’的结局,岂不正是你自找的?!” “阿睿,你……”钱诗雅一张脸青青白白,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几个月里,原本对她“百依百顺”的武候王世子,竟会用一种仿若看“肮脏”物件的神情斜睨着她! “住嘴!”武候王世子剑眉倒竖,不再掩饰强压下的满腹愤懑和怨怼之情,任由它们在自己身旁疯狂地咆哮着,流窜着,“钱诗雅,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阿……”话,才刚刚启了个头,下一刻,钱诗雅就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可怕的猛兽给盯住似的,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那本就酸软的腿脚,再也无法支撑起整个身体,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第902章 数年恩爱一朝空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钱诗雅痛哭失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总算记起了今日自己来前院,寻武候王世子的用意,遂猛地抬眸,用一种欢喜和激动的目光看着武候王世子:“阿睿,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儿子!!” 可惜,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钱诗雅预料之外。 只因,武候王世子虽终于正视起她,但,眼神却依然那般地漠然、冷淡,没有丝毫往日里的疼宠和怜惜,深情和宠溺。 “是吗?!” 钱诗雅的嘴唇,下意识地张到最大,就连瞳孔也微微紧缩着。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仿若,下一刻…… “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树,一瞬间,仿若静止不动了。 风,也仿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荒凉,死一般的寂静。 “呵!”淡不可察的轻笑声,不,应该说是讥笑声,唤回了钱诗雅那不知飘浮到何处去的思绪。 紧接而来的,就是能将钱诗雅整个人彻底湮没的愤怒! “林晟睿,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儿个,你不跟我说个清楚明白,就别怨我跟你闹个天翻地覆!” “那你就闹吧!” 这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的武候王世子,从没哪一刻现在这般觉得钱诗雅实在是面目可憎。 武候王世子已经不敢想像,当初的自己,究竟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放弃杜芷萱这样一个真正“端庄贤淑”“才貌双全”的姑娘,转而选择钱诗雅这么个披着伪善面皮的蛇蝎! “莫不是,到现在,你依然觉得我‘愚蠢好骗’,即便斟破了你当年设下的‘骗局’,却也找不到证据?!” 含糊不清的话语,却令钱诗雅觉得如当头遭到重击似的,那到喉的尖叫声、嘶喊声、质问声,仿若被人用力地堵住了似的,嘴唇张张合合许久,也不能顺利地说出一句话来。 不仅仅因为武候王世子那仿若“看路旁随处可见,更能轻易就碾死的一只蚂蚁般”的冷漠疏离的目光,更多的,却是因为武候王世子那仿若洞悉一切,却依然静坐看戏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正愚蠢不堪造就的人,是你。”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真怀疑上一个人,又岂会煞费苦心地去找寻证据,而不是直截了当,干脆利落地出手?! “在认识你之前,我确实未曾收用过任何丫环,更未曾如那些纨绔子弟般出入烟花之地,可谓是真正洁身自好的人。” “但,你怎么就那般肯定,与你有过肌肤之亲后的我,就会一径地沉浸在那所谓的‘情爱’中,而不生出丝毫的怀疑和猜忌?” 当然,最开始那段你侬我侬的日子,武候王世子确实不曾生出过丝毫的怀疑和猜测。 甚至,还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摆脱杜芷萱,不费吹灰之力,不令彼此受到丝毫损毁地解除这桩赐婚,而在除却最基本的琴棋书画的品鉴之外,有着许多独属于两人的共同语言。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的情谊,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并不会有丝毫的减少。 倘若,杜芷萱并未穿越而来,那么,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这两位,就会如同原身记忆中那般“修成正果”,成就让世人艳羡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绝唱的典范。而,杜芷萱则会成为两人响誉世间的“踏脚石”,生生世世地遭受无数人的痛骂,诅咒和批判。 可惜,穿越而来的杜芷萱,在做出一幅“幡然醒悟”的姿态后,逮着机会,就由安平郡主出面,解除了这桩婚约! 如此一来,横亘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之间那最大的障碍,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可,这出乎两人预料之外的一幕,却不仅没能让两人的爱情由暗转明,反还令两人更加无法“在一起”了! 无它,只因,杜芷萱解除婚约之前说的那句——“让武候王世子和他真正心仪的姑娘,终成眷属”! 想也知道,此刻,钱诗雅大赤赤地与武候王世子在一起后,世人会如何地看待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私下里,又会如何嘲讽和讥诮两人! 不仅仅因为,钱诗雅是杜芷萱嫡亲的表姐,更多的,却是因为钱诗雅曾无数次打着“为杜芷萱出谋划策”的藉口,与武候王世子私下往来! 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实则暗地里撬墙角的举动,其实,在世家勋贵中,还真不少见。 毕竟,这世间,真正的好儿郎,就那么多,真正不需煞费苦心筹谋的“门当户对”的婚事,也就只有那么几桩。 更多的人,却必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 抢自家姐妹未婚夫这件事,钱诗雅并非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一边抢人未婚夫,一边给自己脸上贴金,一边还对自家姐妹下狠手,恨不能立刻就置其于死地的姑娘,却还真是少见! …… 而,如今,再次回想起往事,武候王世子只觉得自己确实见识太少,才会被钱诗雅这样一个眼里满是让人作呕贪婪、野心和**的姑娘给蒙骗住! “你的动作,太过娴熟。你的热情,太过诡异。”如此这般,又怎能不让武候王世子怀疑,钱诗雅在跟了自己之前,就已不是清白身了?! 钱诗雅嘴唇急剧地抖动着,脸上好不容易才积聚起来的血色,再次褪了个干净。 丝丝缕缕的荒凉、黯然、失落和绝望等情绪,犹如蛛丝般,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而,此刻,她也确实没有精力去挣脱了,只能任由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滑落,诉尽了自己重来一世,煞费苦心地筹谋算计,到最终,却依然落得一场空的凄凉和荒败。 偏偏,这样的钱诗雅,只让武候王世子心里生出一股隐秘的兴奋和激动,就连心里那些久久徘徊不去的愤懑和怨怒之情,也仿若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似的,一股作气地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第903章 翻脸无情谁之过(1) 于是,在这一刻,武候王世子顺从自己的心意,彻底放纵了一回! “就连那些被人精心调教了十多年的花魁,也都远不如你。” 嗤啦! 在这一刻,钱诗雅分明听到,自己的灵魂,被人狠狠撕裂的痛入心扉,让她恨不能立刻蜷缩成一团,以抵御这股无处不在疼痛的感觉来! “噗!” 极度的悲愤之下,钱诗雅竟张嘴,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来! “呵!”武候王世子冷笑着,看着狼狈不堪的钱诗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畅快! 凭什么,要由他一人来承担所有的冷漠,嘲讽和讥诮?而,钱诗雅这个和他一同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罪过的女人,却能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我苦心筹谋多年,谋求到的,竟然是这样一桩婚事!”钱诗雅抬起衣袖,轻拭脸颊,许是方才那口淤血,将一直横亘于胸口上的郁气和愤懑尽皆化去,竟让她觉得自己莫名地松快了许多。 武候王世子眉头微蹙,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钱诗雅。总觉得,在这一刻,钱诗雅犹如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虽依然瘫软在地上,那挺直的脊背,却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坚强,或者应该说是孤傲?! “林晟睿,我错看你了!”钱诗雅淡然一笑,眼底的苍凉之意,却止不住地流泻出来,再衬着她那惨白的面容,和孤苦无依的姿态,竟令已窥知到钱诗雅真面目,从而将心里最后一点对钱诗雅的情谊也已铲除掉的武候王世子,都有瞬间的心旌摇荡。 很快,武候王世子就再次敛了心神,面容漆黑如炭,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丝毫的情谊:“没料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费心地勾引我,呵!” “果然该说,确实无愧那‘荡妇’的美名吗?!”一字一顿中,倾吐出武候王世子那竟无法控制自己心神的懊恼和不甘。 “呵!”这回,换钱诗雅用一种讥诮和嘲弄的目光斜睨武候王世子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待武候王世子回话,钱诗雅又迅速移开目光,仿若眼前这个依然俊美端方的男人,已然对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吸引力似的,眼里更是隐隐流露出不愿与这样的武候王世子为伍的嫌恶来。 “林晟睿,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你真以为,那些‘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美名和赞誉,是你依靠自己一人之力得来的?呵!不过是武候王妃为你的未来而煞费苦心筹谋出来的!” “真正的勋贵世家子弟,绝不会像你这样,满足于这些莫名其妙的虚名,自诩高人一等,与谁交谈都一幅‘施恩’的高傲姿态,而是真正地静下心来做实事,并绝不会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与人交好之上。” 当然,事实上,精研为人处事一道,对武候王世子这样的勋贵子弟来说,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只是,真正会选择这条路的人,大多是比那些“拼爹”的纨绔子弟略好那么些的人,虽依然个个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让他们将自己当成真正值得结交的“友人”,却并非武候王世子摆出来的那幅“低调谦逊”的姿态就能成功的。 而,那些真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却并不需要放低身段,与人交好。只需站在原地,等待着其它人的讨好谄媚逢迎拍马的举动,即可! 经历两世的钱诗雅,嘴角微勾,慢悠悠地揭开了掩于美好外表下,那不甘入目的丑陋真相:“倘若,我未料错的话,只怕,最初,武候王妃是想利用这些美名,让你能顺利地袭爵,之后,就能因此而成国勋贵子弟中的领头人。” “只可惜,你却浪费了武候王妃的一番心血!” 可惜,如精心谋划了一切的钱诗雅,极为了解武候王世子那般,早在“梦醒”后,就遣人私下里调查过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也早早就窥知到钱诗雅的本性。 故,在这一刻,武候王世子并未如钱诗雅想像中那般,被她这番讥诮中混合着嘲讽的话语给激怒,反而还双手环胸,并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斜睨着钱诗雅。 那不再掩饰自己生来尊贵的气势和傲骨,摆出一幅斜睨世人的高冷姿态,虽并未出声,但,分明给人予一种“钱诗雅就是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如今,他难得有几分闲情逸致,就陪钱诗雅玩上一玩”的感觉! 钱诗雅微眯双眼,长睫掩住眼底的厉色和狠戾,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按奈下那“砰砰”急促跳跃的心脏,因为这样一番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场景,而滋生出来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今儿个,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上一课吧!” “林晟睿,你真以为,那被人精心教养出来的‘花魁’,言行举止间,流露出来的对你的尊敬和崇拜,欢喜和情谊,就是真的?而不是她们自记事起,就训练出来的面对‘恩客’时必备的姿态?!” “抑或者是说,你就真那么单纯地认定了如秦王这样出身尊贵的皇室子弟,定不会送你一些清白之身不再,更兼之‘舌灿如莲花’,轻易就能将你哄骗过去,极具诱惑力,让你日日夜夜都沉迷于‘酒色’中不能拔的美人儿?” “倘若,你与秦王之间,只是最普通的‘兄弟’关系,那么,倒有可能。可,扪心自问,你和秦王之间,真没有什么仇怨?” “毕竟,秦王最最疼爱的秦王妃杜芷萱,可是被你极尽鄙夷和不屑之能,而被迫与你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妻呢!” “前”这个字,钱诗雅特意咬得极重,话语间流露出来的嘲讽和讥诮,轻蔑和鄙夷之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般,冲依然矗立原地的武候王世了席卷而去,轻轻松松,就将武候王世子整个人给湮没! 第904章 翻脸无情谁之过(2) 眼见武候王世子面容由红转青,再到墨汁般漆黑,就连拳头也捏得咯吱作响,总算觉得一直横亘于胸腹间的那团郁气减弱了几分,不由得展颜一笑。 可惜这样的笑容,落在武候王世子眼里,却再次凭添了几分讥诮和蔑视。 偏偏,终于逮着机会,将一切都发泄出来的钱诗雅,可不会给武候王世子任何“反转”的机会。 于是,钱诗雅嘴角微勾,再接再厉道:“还是说,到了现在,你依然天真地认为,杜芷萱还对你存有几分情意,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秦王做出这等‘毁人’的举动?” 呵! 钱诗雅又冷笑一声:“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认为太后,长公主和安平郡主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就该被你那所谓的‘俊美容貌’的迷惑住,并认定了你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旁的任何人,连替你提鞋都不配?!” “就连那位标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并不知为人处事之道,只依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而在大梁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煞星’秦王,都并非如你想像中那般地‘愚蠢’!” 世人总以为,武将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老粗,个个都是直白坦荡到与任何人交谈,均“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纯然全无心机的实在人。 呸! 真以为,那所谓的《兵书》里教导的谋略一道,用兵之道,就是假的呢? 真以为,随便哪个粗人,都能上阵瞎指挥一通,然后,就能捷报连传呢? 真是天真又愚蠢! “倘若,武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就取代的,为何,朝堂上还会分出文臣武将这样的派系?并且,千百年来,这两个派系虽摩擦不断,却从没哪一方真正地处于劣势中?!” “也对!”也不知这一刻,钱诗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精光乱窜,看向武候王世子的目光中,竟带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怜悯。 武候王世子眉头几乎快要皱成一个“川”字,心里那越来越不好的预感,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再次湮没。 可惜,钱诗雅依然不打算给武候王世子说话的机会。 “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被武候王妃带在身旁教养着,也难免会生出这样短视的想法来。” “这并不怨你!” “谁让老王爷去得太早了,让你长于内宅妇人之手,竟未能像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般,学到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反还学了些内宅妇人都不屑使用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私手段!” 不带一个脏字的话语,却将武候王世子里里外外的皮全部扒了下来,放在地上,任由世人随意践踏! “哈哈哈……”怒极而笑后,武候王世子竟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不舍和烦闷等情绪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真正的冷漠疏忽,或者应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无情。 钱诗雅心里一个咯噔,眼前这仰望天空,放声狂笑,身上竟莫名凭添了几分威严和气势的武候王世子,竟令她心里生出越发不妙的预感。 ——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将一头幽闭多年,早已失去了猛兽应有气势的东西给放出来了!甚至,还因为自己那番话语,而被激发出了独属于猛兽的凶残狂暴气息!! 就在钱诗雅心生退缩,悄然起身,准备迅速远离“疯魔”状态的武候王世子时,突然,武候王世子敛了嘴里的笑声,目光在钱诗雅那攀附着墙壁的柔弱身姿上停留住,眼底的冷漠和蔑视之意,犹如见到了路旁随处可见的蚂蚁,轻易就能碾压死的蚂蚁般。 “倒未料到,你竟这般地牙尖嘴利。” “可惜,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却也不能拯救你脱离‘水深火热’中。” “水深火热”这四个字,武候王世子特意加重了几分音调。 眼见钱诗雅那伪装的平静淡然面容,犹如被重物坠落的湖面般,出现一道道裂痕,武候王世子只觉得心里越发地畅快起来。 “你煞费苦心地谋划了数十年,为的,不就是武候王世子妃这个位置带来的荣华富贵,荣耀权势吗?” “也不知,当你失去了这一切后,会是个什么模样?我真得很好奇呢!”武候王世子呢喃着,偏,在钱诗雅那惶恐不安的神情中,却又突然一笑,道:“不过,你说的对,我们之间,确实不知是谁欠了谁,谁又算计了谁。” “总归,真正被我们蒙骗的人,却是杜芷萱这个纯然无辜的姑娘。” “杜芷萱”这三个字,在今天之前,虽偶尔也会出现在武候王世子嘴里,但,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连钱诗雅这个“当事人”都窥知到了“求而不得”的深情。 呵! 男人啊!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这世间,所有的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也都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劣根性! 原本,她也是这般“谋划”着的。偏偏,在杜芷萱“幡然醒悟”后,提出来的“解除婚事”一事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就全部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我会给你世子妃的荣耀。”武候王世子慢慢地说道,言语间流露出来的“深情”,倘若是平日里的钱诗雅,定会感动不已。 而,此刻嘛? 钱诗雅却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只极其可怕的猛兽给圈养了似的,想起来的时候,就“逗弄”一番。没想起来的时候,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显然,钱诗雅这番惶恐不安中,却又带上了淡不可察希翼和期许的模样,成功地逗乐了武候王世子,让他不由得微眯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开始畅想起自己将钱诗雅当成“玩具”来逗弄的舒畅感觉来。 “至于旁的嘛?你素来聪慧,定当明白。” 丢下这句话后,武候王世子就一甩衣袖,姿态潇洒地离开了。 视线里,再也没有了武候王世子的身影后,钱诗雅突然抬头,角勾起一抹比武候王世子更冷酷无情,残忍嗜血的笑容! ****** 感谢以下和位童鞋投的月票,么么大家哟~~ 狂然封神1;爱☆一舞1;幽然南山下1 第905章 心机深深深如海 秦王府 “等等!” 正挨个戳弄着身旁四个胖团子,将他们的抗议声,当成了与自己玩闹嬉戏举动的杜芷萱,惊诧地瞪圆了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武候王世子竟然中了“绝育药”?! “别人是‘一孕傻三年’,我瞧着,你这是一孕傻了十二年!”林太医轻抚额头,心里却悲痛地发现,自杜芷萱怀孕生产生,她满腹的叹息就越来越多了! “我虽然生了四个臭小子,但,只怀了一次。”杜芷萱义正言词地为自己辩驳道:“更何况,我这样聪慧机敏的姑娘,怎么可能跟‘傻’字扯上关联呢?” 顿了顿,杜芷萱还特意斜睨着林太医,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你这是嫉妒!” “呵呵哒!”林太医已经不想再同杜芷萱争辩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了,只是轻抚衣袖,飘然落到床塌的另一边,淡淡地说道:“在太医那儿得到确切的消息后,钱姑娘就毫不犹豫地给武候王世子下了药。” 顿了顿,林太医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前朝秘药。”而,这,也正是如今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未能诊治出武候王世子中毒的最重要原因。 当然,事实上,哪怕前朝覆亡已千年,但,大梁的太医,却依然有那医术精湛,足以与活了几千年,并时常在各路鬼鬼身上做“人体实验”的林太医相妣美的强人。 只不过,就武候王府这样的“没落异姓王府”,想要请到医术这样高明的太医,却还真不如“洗洗睡了”,来得比较快。 “前朝秘药?真是个好东西!”杜芷萱撇撇嘴,其实,这,也是老天爷给予钱诗雅这个前世过得无比凄惨姑娘的另外一个“金手指”。 ——哪怕进入危机重重的后宫,拥有这样的金手指,再依仗两世阅历和经验,钱诗雅也定能活得无比顺畅。 说不定,还能向往下“凤后”的位置呢! “只不过,钱诗雅肚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她就那般肯定,在王府里‘莺莺燕燕’环绕,在武候王妃频繁找茬的情况下,定能将肚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并无病无灾地长大成人?” 说到这儿时,杜芷萱脑子里突然窜过一道亮光,任由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子,死拽着自己的小指不放,道:“那武候王妃,还能活多久?” 对的! 倘若,武候王世子并未与钱诗雅“离心”,那么,估计,钱诗雅还只会摁死武候王妃,然后,就将偌大的王府管家权掌控于自己手里,并如自己期盼中,做个让人艳羡的“盛宠王妃”。 而,如今,在武候王世子已经窥破了钱诗雅的真面目,并与钱诗雅彻底撕虏开来的情况下,只怕,钱诗雅会毫不犹豫地同时摁死武候王妃和武候王世子。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武候王府,就会真正地变成钱诗雅的“一言堂”! “至多,不过半月。”林太医瞥了眼将团子们当成玩具般耍弄的杜芷萱,就毫不犹豫地将目光移开,摆出一幅“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 “你要不要发发善心?为你和团子们积积福?” “你确定是‘积福’,而不是‘积恶’?!”杜芷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虽说“医者仁心”,但,如林太医这般无论对方的身份,地位,是否仇人,均施予“援手”的医者,得亏,死得早啊! 要不然,还真是分分钟就给自己和家族拉来一大堆仇恨值! 当然,这话,尽管杜芷萱并未言明,但,林太医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遂也学着杜芷萱之前的动作,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不是想看戏吗?不势均力敌,怎么看?” 合着,她掏心掏肺地为杜芷萱着想,到了杜芷萱心里,竟还落得个“自己愚蠢”的印象! 谁能忍得下去?! “我可以想法子,让武候王妃以灵魂之体,日夜与钱诗雅相见。”越想,杜芷萱就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很棒。 “这,也算是新‘人鬼不了情’呢!” 只不知,究竟是武候王妃先吓死了钱诗雅,还是钱诗雅先请来得道高僧消灭了武候王妃? 而,两个向来习惯了勾心斗角,使尽阴私手段的家伙,又要如何应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撕逼形势呢?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林太医额头飘过三条黑线,嘴角抽搐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最初见到杜芷萱时那虽“冷漠疏离”,但心里自有一条底线,是个“好姑娘”的印象,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得到了彻底的颠覆! “为什么?”这样严谨肃穆的林太医,只令杜芷萱也觉得有些适应不能,不由得眨巴着眼睛,轻声问道:“会对我带来不好的影响?” “嗯。”林太医斜睨着杜芷萱,她就知道,这丫头,其实,心里透亮着呢!偏偏,总喜欢干这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情来忽悠人! “那……”杜芷萱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好吧!” “咯咯咯!!” “呱呱呱!!” “哇哇哇!!” “呜呜呜!!” 许是终于见到了杜芷萱的“笑话”,四个原本正摆出一幅“安静聆听”姿态的团子,竟纷纷拍掌欢庆起来。 杜芷萱挑了挑眉,目光在四个“兴灾乐祸”的家伙上掠过:“林太医,你确定,他们的灵魂,均是原装的?没有被人附身?”更没什么夺舍,穿越,重生的情况? “你想多了。”对于这个话题,林太医已经由最初听闻时那幅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到如今的淡然以对了。 “你不是亲眼目睹他们灵魂成形的模样吗?” 其实,林太医并未说的却是,倘若,这四个孩子在杜芷萱的肚子里待了整整十个月,那么,剩下的三个月里,杜芷萱就能真正地目睹“灵魂飘飘然”的情景,并能近距离地与自己的“儿子们”对话交谈了! 杜芷萱依然摆出一幅苦瓜脸,眼前仿若浮现了日后,自己被这四个“天魔星”折腾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模样。 “你不觉得,他们太聪明了吗?” 聪明得,简直不像是凡人了! 第906章 惊闻老夫人去世 这回,林太医却是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杜芷萱了。 世间谁不知,“福星”命格的杜芷萱,和“煞星”命格的秦王,那是真正的“八字互补”! 更何况,杜芷萱还拥有“见鬼”的能力。 而,这些孩子,也早早就受到了各路鬼鬼的“薰陶”。又怎么可能像普通的孩子那般,一直维持着“傻白甜”的形像,直到知事后,才在长辈亲人的教导下慢慢地改变呢?! “天啦噜,小美人,出大事啦!” “可惜了,小美人,那样一出‘惊天动地’的大场面,你竟然没能亲见!”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今儿个呀,咱们真高兴……” 这位突然插一脚,载歌载舞表演的“蠢鬼”,才刚刚捏着嗓子,唱了前一句,还没来得及起个手势,就被紧随而来的一群鬼鬼们给揍飞了。 “砸场子的蠢货,滚开!” “嗷嗷嗷……说好的,不打脸呢?你们这些家伙,看我‘无敌白骨爪’!” “卧槽,哪个杂种又踢到我的腿了?不知道我的腿是前几天才接好的吗?纳命来!此仇不报,还不如立刻转世投胎去,做什么潇洒走一回的厉鬼!” “蠢货,哪个蠢货干的?竟然将我重重孙亲手做的衣服给弄坏了?今儿个,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哪怕打到十殿阎罗面前,我也要干翻你们!” …… 一瞬间,阴风阵阵,群魔,不对,群鬼乱窜。 “哈哈哈!!” 这回,四个小团子异口同声地笑出声来,那软嫩胖乎乎的小胳膊,还一下下地拍打着床塌,仿若是在给这些打架的鬼鬼们和着拍子似的。 杜芷萱:“……”真是,惨不忍睹啊!! 当然,难得小团子们这般高兴,满满“母爱”的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将心里那抹怜悯和同情的情绪给掐灭,只恨不能群鬼打得再厉害一些,让小团子们再多高兴一会。 林太医:“……”这样的教导方式,真得好?! 幸而,关键时刻,秦王回来了。 于是,那些打得正嗨皮的鬼鬼们,犹如被按下了“停止”键的机器般,纷纷停手不说,还做出一幅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姿态。 倘若,没有那漫天飘舞的手指,胳膊,腿脚和脑袋等物件的话,那么,这样的表演还比较有说服力。 秦王那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扫视过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小团子们面前上演这样“血腥残暴”一幕的蠢鬼们,忍了又忍,才本着“不能惊吓到儿子”的想法,压低了音量,吼道:“滚!” 于是,噤若寒蝉的蠢鬼们,就特别“乖巧听话”的抱着“滚”出去了! “哈哈哈……”这一幕,小团子们看得更开心了,望向秦王的目光里,也带上了浓浓的崇拜和敬仰。 当然,这,纯粹是秦王的错觉。 毕竟,就算小团子们再如何地聪慧,却也不可能在堪堪满月的情况下,就做出这般灵动的反应。 至多,就是有点“好好玩”“好开心”的感觉。 “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杜芷萱挪了挪身子,眼见秦王像只听话的大狗狗般,颠颠地跑上前来,坐在那儿,任由她找了个最舒坦的位置依靠,才心满意足地轻轻回蹭了下。 嗯,至少,就目前来看,在秦王心里,她还是比这四个团子重要! 至于往后嘛…… 得亏,秦王并不知道杜芷萱心里的“醋意”,否则,只怕就会立刻将这四个团子送到太后寝宫里,交由太后和皇后两位天下间最最尊贵的女人照看,自个儿则毫不犹豫地将杜芷萱拐带出京,完成两人“畅游大梁”的梦想。 至于儿子们? 都是一群讨债鬼! 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跟他抢关注呢? 瞧,就如眼下,眼见杜芷萱竟没像之前那样,将大部份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四个团子竟纷纷干嚎起来。 一边嚎,一边还抬眼看向杜芷萱。 那涨红了的小脸,耸动的胸膛,挣扎不休的手脚,都在诉说着他们那满腹不为外人所能明白的委屈和无助,郁闷和抓狂。 至于那霸占了杜芷萱所有心神的秦王?当然是他们仇视的对象! 可惜,眼下,他们还小,不懂得“坑人于无形中”这个道理。 当然,也是因此,才造就了未来几十年内“父子互坑”的前缘。 不着痕迹地给了四个小团子一个“得意”中混合着“炫耀”的眼神后,秦王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岳父晕了。” 顿了顿,秦王又道:“听说,祖母去世了。” 哪怕,秦王的脸上,特意流露出一抹黯然和叹息,却也由那平淡无波的话语,也无法掩饰的遗憾和扼腕等情绪中,猜测到秦王并非叹息于老夫人的去世,而是惋惜老夫人去的不是时候! ——最厉害,且最令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报复方法,并不是毫不犹豫地摁死某个人,而是关键时刻依然伸手搀扶一把,然后,再眼睁睁地瞧着对方陷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困境中,心神和灵魂皆遭受到惨烈的痛楚后,才身败名裂地赴死! “软刀子割肉”,莫过于如此。 “去世?!”杜芷萱只觉得,这段时间里,自己遭受到的惊吓,绝对是两世加起来近五十年的总和! 不过,说到底,老夫人和杜芷萱之间的亲人情份,早就荡然无存,故,很快,杜芷萱就回过神来,然后,就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谁干的?” “钱氏。”对这位,秦王可没耐心称呼她一声“小姨”,或“岳母”。 没办法,谁让这位做出来的事情,太过无耻,让人羞于与之为伍! “我猜也是。”杜芷萱点点头,很快,就回想起鬼鬼们无意中提到的那些事情,不由得感慨道:“不过,只怕,小姨也只是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这儿的别人,不仅仅指那位隐于暗处,却搅动整个候府风风雨雨的二房当家主母于氏,也代指那位素来做出一幅“情深无铸”,将钱氏当成自己眼珠子般来爱护呵宠的杜尚书。 第907章 幕后黑手又是谁 “不过‘有所依仗’罢了。” 说来,没开“阴阳眼”之前,秦王就很瞧不起勇诚候府一帮人,包括素来颇有清名,官风更兼不错的杜尚书,也不例外。 而,开了“阴阳眼”后,秦王就觉得,整个候府的女人捆作堆,也不如杜尚书一人在他心里留下的恶感强! ——明明出身勋贵,却选择了“借助女人之力”的捷径!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盛京世家勋贵中,多的是这样的人。 偏偏,杜尚书一边钓着自己选择联姻的妻子,一边还勾着自己的小姨子,一边还在心里暗恨自己的妻子,一边还要做出一幅“为爱能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痴情模样”…… 这样虚情假义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连畜生都不如! “依仗?”杜芷萱眨眨眼,轻笑一声,“就凭她肚里的孩子?” “不仅如此,还有杜尚书待她的一片真心。”秦王慢悠悠地补充道,眼里却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明明,杜尚书和钱氏两人,早就窥知对方的真面目,那所谓的“夫妻情份”,更早已消逝不见。偏偏,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两人还纷纷做出一幅“恩爱不相移”的姿态来! 果然该说,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正该凑作堆,以免放出去祸害其它人吗?! “真心这玩意儿?”杜芷萱冷笑一声,“本来很值钱的东西,偏偏,隔三茬五就被他们祸害一回。如今,哪怕镶嵌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再将它们摔砸在地上,只怕,也不会有人弯腰伸手捡起来了,而是会毫不犹豫地上前踩一脚。” “不对,应该说是踹出去!” 毕竟,谁敢肯定,自己就不会因为踩到这样一个东西,而不小心于众目睽睽之下摔个大马趴呢?! 秦王:“……”好毒舌!但,他真得好喜欢!! “父亲知晓此事吗?”话落,杜芷萱就抬手,轻掐秦王手背一下,道:“瞧我,竟说出这等糊涂话来!” 无论杜尚书是否知晓,但,不论是在下人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他都会做出一幅“不知”的悲痛模样。 不然,钱氏这位“谋害”了婆婆的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毕竟,这位,可是他的心上人呢! “真爱”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挂在嘴旁忽悠人的。 虽然说,最初,杜尚书和钱氏之间,除却最基本的利益之外,确实有那么几分真爱。 但,时日久了,这么点真爱,也早就被“柴米油盐酱醋”的普通夫妻生活给折腾得没有了。 更不用说,这期间,老夫人还不停地给他们制造矛盾和麻烦,给他们那本就“波澜重重”的夫妻生活,增添了更多的艰难险阻。 唯一让他们坚持到现在,依然孜孜不倦地说服自己待对方,确实一片纯然无伪的真心实意,也不过是长久以来坚持的那点“不甘”。 毕竟,若,连他们自己都率先否则了“真爱”的存在,那么,岂不就立刻就成为了天下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秦王任由杜芷萱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作乱,心里却很是欢喜杜芷萱这等“心情不舒畅,就发泄到他身上”的举动,更暗搓搓地想着:如此,也不枉他疼宠这么多年,总算将温婉娴淑,端庄雍容的杜芷萱慢慢地养出了个“恃宠而娇”的性子。 宠!可劲地宠!! 疼!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珍贵地疼惜爱护!!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今世,来世,以及往后那无数的轮回世界,杜芷萱都没办法离开他,而选择另外的人! “既如此,得让王府里的人置办简素的衣物。”好不容易才从勇诚候府那样一个混乱不堪的地方离开,若可以的话,杜芷萱还真不愿意再次踏足。 偏偏,如今,老夫人去世了! 那么,做为晚辈的他们,也唯有乖乖地上门奠仪不说,还要服孝一年! 就这,还是杜芷萱是外嫁女,并是皇室媳妇的缘故,搁在其它人身上,比如说,杜尚书身上,那是扎扎实实要服孝三年! “过几日,我再陪你回候府。”秦王抿了抿唇,身上冷冽的寒气,却止不住地流泻出来。 其实,若可以的话,秦王还真恨不能点上几百兵士,冲到勇诚候府,将包括杜尚书在内的一众候府男丁全部拽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好生地羞辱,不对,好生地点拨一通! 做为顶天立地的男儿,竟被后宅的阴私给绊住脚步,更被心如蛇蝎的毒妇给拿捏住,也不怕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自家老祖宗! “可惜,原本,我还打算带你出京游玩的。” 至于自家四个小团子,前段时间,才过完满月,偏生,这头,老夫人就“无故去世”,难免让人传出诸多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这件事? 秦王并不放在心上。 总归,过往那几十年里,他独自一人背负着“煞星”的命格,却也好生地活下来了,无病无灾不说,如今,还“时来运转”地娶到了心仪的姑娘。 那么,自家这四个臭小子,经受一些这样的打击,又何乐而不为? 当然,想到这儿时,秦王还特意抬头,眼含警告地看了眼围观看戏的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 无论如何,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都不能传到杜芷萱耳里,令正坐双月子的杜芷萱备受困扰,心生烦乱,从而影响到身体的恢复!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这一点,就由杜芷萱那微微偏头,一脸质问地神情中,就能瞧出来。 “阿瑜,你瞒了我什么?” “并未。”秦王一脸坦荡地说道,眨动的双眼,无经的澄澈清明,一幅纯然无辜的模样,“我与你是夫妻,又岂会刻意隐瞒些什么呢?” “是吗?!”杜芷萱微眯双眼,倘若,秦王不刻意添加后面那句话,那么,秦王这番姿态还比较有说服力。 “我曾告诉过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908章 流言蜚语算什么 有这样一句老话——“纸包不住火”。 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哪怕清扫得再干净,也难免被人查探出来。除非,从最初,就做出一幅置身事外的姿态,虽心里有着诸多念头,却并未动手! ——自己不亲自动手,也约束好下属,不令他们生事,更会管束好自己,不让自己在下属和旁人面前,流露出任何一丝不该出现的情绪,以免旁人出现那等莫名其妙的“脑补”。 比如说,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私下里去做了此事。 待到事情爆发出来后,你是救,还是不救这人? 救了,就难免让人怀疑幕后黑手正是你,哪怕你煞费苦心地洗白,却也难免沾上一身腥臊。 不救? 更会让人怀疑你是将这人推出去做泄愤的棋子!然后,依然背锅,并令原本效劳于自己的下属心生寒意,从而与自己离心。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王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认怂! 反正,对着杜芷萱,他也不是第一次认怂了!! 至于那所谓的“男儿气概”?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绝对没有! 打死也不承认!! 不然,岂不落得个凄惨睡书房,不知惩罚期限是多久的结局?! “如今,外面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秦王才起了个开头,杜芷萱就立刻变了脸:“可是和团子们有关?!” “不错。”既然,精明聪慧如杜芷萱,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么,秦王也就不打算再继续瞒着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话,只需说一半,留一半,却也与大局无碍。 但,眼下,却万万不行。不然,岂不更令杜芷萱寝食难安,于身子骨有碍! 随着秦王的讲述,杜芷萱的面容,可谓是和调色盘一般变幻不停,就连身上也隐隐流露出煞气和杀机来! 这样的杜芷萱,说来,秦王还真是头一次见。 偏偏,秦王不仅未生出往日里的杜芷萱,在可劲地“装模作样”之类的想法,从而厌了杜芷萱,反而还觉得这样平日里端庄贤淑,内宅外物一把抓,更兼之聪慧机敏,关键时刻,却能做到杀伐果决的杜芷萱,才无愧他这位“煞神”的王妃之尊! 好吧,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夫唱妇随”! “我即将命不久矣?团子们也将步我的后尘?” “‘福星’一说,是外婆为了洗白我,而糊弄出来的?如今,也不过是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 …… 一连重复了许多句后,杜芷萱才定定地凝视着秦王,嘴角微次,慢悠悠地作出结论:“你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命格,注定的‘天煞孤星’。” “谁说的!”秦王犹如炸毛的猫一般,恨不能立刻跳将起来,窜到门外,找传出这些流言蜚语的罪魁祸首算账! 若非这人作崇,杜芷萱怎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偏生,杜芷萱不仅未出言安慰劝说秦王,反还毫不犹豫地火上浇油:“我还以为,外面发生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竟让你威胁林太医和关将军这两位带头瞒住我。原来,不过如此!” 秦王一脸的懵逼,显然是不太明白,杜芷萱怎么能一脸的“云淡风轻”! “萱儿,虽然,我们常说‘流言止于智者’,但,这世间,真正不会跟风,知晓透过表相窥知内里隐藏真相的人极少。” “大部份的人,还是不会分辩好坏,一鼓脑地接收自己听到的一切言论。而,这些人,并不仅仅是‘人云亦云’,而是越传越盛,最终,达到那种‘三人成虎’的境界。” “那又如何?!”杜芷萱挑了挑眉,若,她真是那等心理脆弱,极易受制于流言蜚语的人,那么,前世,她又怎会无视世间人的看法,一径地选择独身的生活? 至于今世? 若非,凭白无故地接收了原身的身体,并享受到了来自于安平郡主等人的疼宠和呵护,她绝对不会煞费苦心地洗白自己的名声! “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好的‘红眼病’,心怀嫉妒而胡乱攀扯造谣而已!” “真与他们计较,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而,越与他们纠缠不休,岂不就证明我们越发地心虚,才会一连再地重申这些事情的‘虚假’之处呢?”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显然,秦王也明白,杜芷萱说的话,极有道理——这世间任何事,都是“堵不如疏”。 偏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倒没什么关系。但,发生在杜芷萱身上,却是天大的问题! “萱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秦王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多,我只找那真正的罪魁祸首算账。” 不牵怒那些落井下石,煸风点火之徒? 怎么可能! 不过是眼下,为了避免激怒杜芷萱,落得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凄惨下场,秦王才虚晃一招,不着痕迹地打打太极拳而已。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能与那些心怀嫉妒的内宅妇人计较,却可以“正大光明”地与男人们计较! ——需知,这世间,就没几个真正的“清官”。朝堂上那些同僚们,还真是随便一抓,就一大把小辫子! 杜芷萱无奈地抚额,即便,秦王并未说出自己的盘算,但,以她对秦王“小心眼”的了解,却也知晓,这些本着各种缘由而暗搓搓横插一脚的家伙们,都落不着个好了! 深吸了口气,竭力忽视了心里滋生出来甜蜜欢喜等情绪的杜芷萱,抿唇一笑,道:“阿瑜,你办事,我放心。” 就如杜芷萱了解秦王那般,秦王也从杜芷萱那眉眼弯弯,不带丝毫不悦恼怒的神情中,猜测出了杜芷萱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由得紧紧地搂住杜芷萱,任凭浓浓的情谊在心里激荡,顺势微微弯腰,在杜芷萱那白皙如玉的面容上落下一个个浅吻。 “萱儿,此生,有你,足矣。” …… 被夫妻俩齐刷刷忽视掉的四胞胎:“……” 等着! 等我们长大了,就揍你丫的!! ***** 准备结文,今天就多放一章~~~ 第909章 母女翻脸成仇人 “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守孝”这件事,会令候府那几位尚未出嫁的姑娘恨上老夫人,并在“窥知”到某种真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满腹的愤懑和怨怼之情,尽皆发泄到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身上,杜芷萱却依然未料到,杜芷薇竟能在激愤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伸手推了怀有身孕的钱氏一把,致使钱氏差点就保不住腹里的胎儿! 要知道,钱氏是杜芷薇的生母,这十多年来,待杜芷薇,虽未曾达到“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程度,却也绝对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慈母。 ——对杜芷萱这个候府长房嫡女,其长姐遗孤,比自己嫡亲的女儿还要疼宠娇惯这件事,哪怕杜芷薇年幼时,并不能太明白钱氏的用意,但,这么多过去,在钱氏的言传身教的影响下,杜芷薇又岂能不明白呢?! 故,在这种情况下,杜芷薇竟能因私愤,而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事情,也未免让人感慨杜芷薇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的同时,生出“好巧”的疑惑来! 杜芷萱从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所谓真正的“巧合”。 “真是杜芷薇出手的?没有其它人的算计?” 比如说,绊一脚,推一把。 当然,这些手段,太过下乘。 真正害人于无形的,莫过于蛊惑其身旁侍候的下人动手,并顺势抹除所有可能追查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将自己真正地摘出来! “就表面看来,确实如此。”林太医轻抚衣袖,摇头感慨道:“人心哪!” 杜芷萱挑了挑眉,难得地用一种认真的语气,问道:“又是我那二婶动的手脚?!” “不错。”林太医并没有刻意隐瞒杜芷萱的想法,“倘若,我未猜错,只怕,你那位‘好二婶’,可不是个简单的。” “这不是废话嘛!”杜芷萱斜睨着林太医,真要是个简单的,又怎能在不惊动老夫人和钱氏两人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多小动作来! “我是说,她打着为你生母报仇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林太医冷笑一声,“这世间,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等‘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杜芷萱微微颌首,单从于氏那不择手段地谋算自己的举动中,就可以瞧出,其实,那所谓的“为手帕交报仇”的高大尚理由,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更何况,连自己十月怀胎,精心养育十多年的亲闺女,都能随意“抛弃”的于氏,又怎么可能真正地“善待”杜芷萱?而不是隐于一旁,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将杜芷萱推到万丈深渊里?! “原本,我并不想再继续掺和候府那滩子事。”杜芷萱轻叹了口气,奈何,她想“息事宁人”,却总有人下狠手地来招惹她! 真当她脾气就好到任人搓圆揉扁也不反抗的程度了呢? 她又不是一个圣母! 这回,轮到林太医斜睨杜芷萱了:“候府三代姑娘中,你是嫁得最好的。” 嫉妒,是任谁都无法逃离的一种情绪。 倘若,老夫人真将候府一众姑娘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来悉心教养指点的话,那么,就算她们中间有那么一两个心性不妥当的,但,其它的姑娘,却依然能长成世家勋贵真正愿意见到的模样。 ——诸如端庄贤淑、才貌双全、品性良善、姐妹和睦等等,时刻谨记家族传承的责任,并为之努力奋斗拼搏一生。 这样的姑娘,虽难免对嫁入秦王府,成就“盛世宠妃”的名号,并因一举得四子而令“福星”之名广为流传的杜芷萱生出羡慕嫉妒的心思,却并不会因此而憎恨杜芷萱,并不择手段地找杜芷萱的麻烦。 相反,她们会煞费苦心地修补自己与杜芷萱的“姐妹情谊”,然后,或借助杜芷萱的秦王妃身份,让自己在夫家彻底站稳脚跟,或通过杜芷萱的人脉,让自己被更多大家族的当家主母注意到,顺势而为地谋到一桩“四角俱全”的婚事…… 杜芷萱立刻就明白了林太医的话外之意,不由得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来:“林太医,你知道吗?” 林太医:“……”这是准备爆大料了吗?这个可以有! 杜芷萱一字一顿,慢慢地补充道:“我差点就‘身败名裂’了!” 死了几千年,早就不知喜怒哀乐等情绪为何物的林太医,那张向来平静从容的面容也龟裂开来:“你说的,是真的?!” 话落,林太医也明白,自己一时失态,情绪激荡之下,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那些年里,杜芷萱嚣张跋扈、刁钻刻薄、任性妄为、泼辣不讲理、动辙打骂下人,更摒弃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一心钻研各类情情爱爱话本,在十岁参加宫宴时就对武候王世子一见钟情,从而当众请求太后赐婚,然后不顾武候王世子的冷脸,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日日跟前跟后,将世家贵女的尊严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的流言蜚语,可谓是真正地广为传诵! 那时的杜芷萱,是真正愿意为了武候王世子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 这世间,虽有“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之类的说法,但,若杜芷萱从未曾这般“痴迷”武候王世了,那么,就算这些流言蜚语传得再像模像样,却也不会对杜芷萱的清誉和名声,带来丝毫不妥当的影响! 只是,如此一来,新的疑惑就又出现了。 “既如此,为何,后来,你会心甘情愿地将武候王世子让给钱诗雅?”总不成,杜芷萱也准备上演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得亏,杜芷萱并不具备“读心术”的异能,不然,还真难免横眉冷对林太医的同时,毫不犹豫地让林太医一尝“舌灿如莲花”的凄苦感觉!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哪怕杜芷萱经历两世,有着丰富的为人处事经验,却也远不是林太医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鬼的对手。 故,杜芷萱只是淡淡地说道:“不是有这样一句老话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既然,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早已生情,那么,就该“有情人,终成眷属”。 ****** 现言新书《重生打脸日常》打滚求收藏,求票票,求订阅哟~ 一句话简介:林梦婷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很普通,只不过是一步步努力攀爬的都市女白领。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生命居然被周围若干个心怀恶意的重生者穿成了筛子,纷纷来报仇和陷害,你们是为哪般啊? 第910章 人之将死终清醒 勇诚候府,飞羽院 钱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弑母!” 多么可怕的罪行! 杜芷薇那样一个聪慧机敏,活泼可爱,乖巧听话的“贴心小棉袄”,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用一种仇恨憎怒的目光看着她了呢? 而,又是什么时候起,让杜芷薇生出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念头? 杜芷薇,可是自己与夫君的“爱情结晶”啊!这十多年来,她待杜芷薇,虽谈不上“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却也是竭力自己所能地待她好,悉心教养指点她,成为一个真正让人敬仰艳羡的“世家贵女”。 可,杜芷薇又是如何回报自己的?呵!明知,自己肚里的这个孩子,对自己,对候府,对杜芷薇有多么重要。偏偏,杜芷薇竟能为了所谓的“婚嫁”之事,而在旁人的挑拨蛊惑之下,就怀着满腹的愤懑推攘自己! 那样凶猛的力道,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觉得不寒而悚! 那可是长满了青苔的池塘旁啊! …… “一尸两命!” 多么恐怖,却又让人觉得“淡然”的死亡方式! 只因,多年前,她的长姐钱涵梦,就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结束了那条年轻鲜活的性命。如今,二十年后,这同样的一幕,又将在自己身上重演,这,算不算得上是所谓的“报应”? 抑或是说,钱家人的血脉里,都流淌着所谓的“寒凉”“薄情”? 就如当年,明明是钱将军强迫了她的娘亲。偏偏,钱将军竟能义正言词地指责她的娘亲,说是她的娘亲仗着“战友遗孤”的身份给他下了药,才会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就如,钱将军明明知晓她的身份。偏偏,却为了一己之私,而认定了她的“狸猫换太子”身份。这种无所顾及地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也是世间罕见! 就如,长姐钱涵梦,明明早有心仪之人。偏偏,在心仪之人成婚后,就毫不犹豫地下嫁候府。并刻意在她面前屡屡提及大老爷的俊美儒雅,风度翩翩,并一迭声地称赞大老爷是世间罕有的“好男人”!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她主动跳“坑”,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大老爷! 如此,才能让钱涵梦早早地离开候府这个困住她身心的牢宠。为此,钱涵梦宁愿找人蛊惑她,并心甘情愿地成全了她设下的“一尸两命”的死亡计策。 就如,钱诗雅明明知道自己是安平郡主特意为杜芷萱准备的“垫脚石”,却不甘于“垫脚石”的身份,遂蛊惑着杜芷萱对武候王世子生出“爱慕”之心。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报复安平郡主! 哪怕,当年,是少年早慧的钱诗雅,使计留在了盛京;哪怕,钱诗雅自己放弃了与杜芷萱“不是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表姐妹关系,转而成为安平郡主手里一把用来磨练杜芷萱的“刀”;那又如何? 最终,钱诗雅依然利用杜芷萱对她的信任,让杜芷萱“痴缠”起盛京世家勋贵子弟中难得一见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的异姓王府世子。 而,安平郡主明知此事不妥,明知杜芷萱不可能逃离钱诗雅的算计,却依然静静地看着,并没有丝毫伸手拉扶杜芷萱一把的举动! 就如杜芷萱,明明知道自己的一生,不过是旁人手里不值一提的“棋子”命,却依然能活得那般“骄傲”“张扬”“狂放”。 真以为,杜芷萱就不知晓,以安平郡主为首的一众将军府之人待她的情意,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真以为,杜芷萱就不知晓,太后和皇后这两位的夸赞,究竟是单纯地为了洗白她身上的恶名,还是仅仅将她当成可以拯救秦王于“水深火热”中的一剂“良药”? 真以为,杜芷萱就不知晓,她的“福星”命格,是早早就远离“皇族圈子”的安平郡主特意放出来的,为的,仅仅只是让杜芷萱能代秦王“挡劫”?! 不,杜芷萱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还极好地利用了这些! 若非如此,杜芷萱又岂能活得这般随心所欲?远胜于候府一众姑娘的逍遥自在! 因此,真要说“凉薄”之人,唯杜芷萱,才能排第一! “呵!”钱氏轻笑一声,却并不知晓,此刻的她,即便脑子里转过了许多念头,想做出一幅“自嘲”的神情来,却也不那么容易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而,对钱氏来说,真正面临死亡时,她竟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过!也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自己这一生,就是个大大的笑话! “钱涵梦,一直以来,我自认心机谋略、手腕魄力,样样皆远胜于你。万万没料到,到了此刻,我才知晓,其实,从最初,你就不曾将我放在眼里过!” 只怕,你的“死亡”,是因为你早就看破了将军府那掩于“温情脉脉”之下的“凉薄残忍”,才会不愿意再继续与这样的亲人周旋,相处! 而,杜芷萱这个往常从不曾被我放在眼里,任由我搓圆揉扁的黄毛小丫头,竟然是你的翻版! 只怕,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杜芷萱就开始了“藏拙”! 能将偌大候府所有的人,包括老夫人那个向来精明厉害的人都能瞒在鼓里,杜芷萱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哪怕,钱氏极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经过杜芷萱的一番努力,确实已得到将军府一众人真正的关切和疼宠,就连太后和皇帝这两位天下间最尊贵不过的人,也都给予了杜芷萱一定的真心。 就连那桩带上了“拯救”“弃子”意味的婚事,也在杜芷萱蜜月期间就怀孕,并顺利产下四胞胎的消息传扬天下时,奠定了杜芷萱的“盛宠王妃”荣耀和地位! “如今的杜芷萱,却完成了你想要做到的那些……”钱氏眼底最后一抹光亮,也慢慢地淡去,“而,我呢?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赖以生存的心机谋略,竟早就被杜芷萱这个黄毛丫头尽皆窥破。 就连让自己稳立于候府内宅的“爱情”,也不过是自己的“妄念”。 “大老爷和长姐,你们俩,还真不愧是夫妻啊!”如此的“夫唱妇和”,如此的凉薄心狠,如此的自私自利! ****** 准备收尾,最近几章码得比较慢,晚上那一更,要等我码完才能上传了~~么么大家~~ 第911章 重重迷雾隐真相 勇诚候府,前院,书房 这并不是杜芷薇第一次来前院,也并不是她第一次进入杜尚书的书房。 只是,往常,哪怕杜芷薇闯下涛天大祸,在素来疼宠她的杜尚书和钱氏两人心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杜芷薇可是这两位的“爱情结晶”,见证了这两位的爱情履程呢! 偏偏,今日,却真得不同以往! 想起自己躲藏在暗处,亲眼目睹生母钱氏溘然离世时,杜尚书那仿若被人挖心剔骨般的哀嚎声;想起杜尚书在闻听钱氏跌落池塘时,那将所有侍候的下人全部打杀发卖的狠酷模样;想起钱氏浑身血水,狼狈不堪地被抬到产房前,看向自己时那仿若窥知到她内心龌鹾的清澈却又清冷的眼神…… 一瞬间,杜芷薇竟驻足不前,伸出去的手,久久不能推开眼前这扇并不算太过厚重的木门。 “薇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透过书房那大肆敞开的窗户,早早就瞧见杜芷薇身影的杜尚书,估摸着杜芷薇已经抵达门前,却不知为何,并未踏入这间书房,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目光在有些萧瑟冷清的书房里巡视了一遍后,遂径直起身,亲自打开了房门。 “父亲。”杜芷薇猛地垂眸,心里的惊惶无措,忐忑不安等情绪,轻易就将她整个人湮没。 “薇儿,你……”杜尚书虽注意到了杜芷薇的茫然惶恐,却只是单纯地以为,杜芷薇只是亲眼目睹钱氏“被害”的场景,而心神失守,寝食难安,才会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惶恐不安,一幅急欲逃离的姿态。 于是,杜尚书默默地将到喉的“训诫”话语咽下肚去,就连那张连日里遭受“母逝”“妻儿死”双重打击而变得越发刻板肃穆的面容,也难得地柔和了几分。 “待祭拜结束后,我将扶灵回乡。”杜尚书慢慢地说道,如今,真正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唯杜芷薇一人了! 更何况,杜芷薇还是钱氏留下的骨血! 这些年来,他将大部份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权势荣耀上,剩下的时间和精力完全被钱氏占据,分给杜芷薇的时间和精力少之又少。 如今,乍眼瞧去,才惊觉“岁月不饶人”!当年,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娘,竟在短短时间里就长成了个大姑娘! “原本,我早就与你母亲商量了,要为你精心筹备一次盛大的及笄礼。只是……”杜尚书轻叹了口气,谁能想得到,这世间,竟有这么多的意外呢? 正黯然神伤的杜尚书,并未注意到垂眉敛目,作出一幅“恭谨”姿态的杜芷薇,闻听此言时,眼底猛然间迸射出来的“仇恨”之光! “不过,往另一方面去想,最近几年间,我们候府的名声,确实大不如从前。”真以为,杜尚书就没将所谓的“内宅阴私”放在眼里呢?不过是碍于“孝道”,而只能任由老夫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老夫人拿捏出了一个“度”,虽屡屡踩在杜尚书的底线上,却因并未越界,而让杜尚书在钱氏的劝说宽慰之下,将这满腹的愤懑和怨怼之情给暂时掐灭了。 至于候府几位姑娘被老夫人教养出个“爱慕虚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性子?这一点,杜尚书并不放在心上。 总归,杜芷薇这个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姑娘并未被“养歪”,就成。 “三年孝期,说长,确实很长,说短,确实很短,关键在于它能让你得到什么,又收获什么。” “父亲,你是说?”杜芷薇轻舒了口气,微微抬眸,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杜尚书。待到她发现杜尚书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疼爱关切,仿若并不知晓推钱氏落水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似的,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不论钱氏基于何种缘由,并未将“真相”告之杜尚书,总归,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便宜了她! “不错!”杜尚书眼含欣慰地看着杜芷薇,显然是很满意杜芷薇的聪慧和机敏,“我们大梁王朝,向来重视孝道。为父已筹谋好,待你守满双重孝后,定广邀宾客好友。而,这场宴会,将交由你来安排。” 如此,不愁不能将杜芷薇的名声打出去,并顺势为杜芷薇谋得一桩“四角俱全”的大好婚事! 显然,杜芷薇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眼含孺慕地看着杜尚书,一脸的信任和依赖:“父亲,我听你的。” 杜尚书微微颌首,道:“既如此,你回房收拾一下东西,待到祭拜结束后,你就与我一同回乡。” “是。”杜芷薇那紧绷了许久的精神和身体,也在此刻彻底放松下来,行了一礼后,就告退了。 在杜芷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前院后,杜尚书脸上的那抹浅笑立刻消失,眼底也有寒光隐现:“事情,可查清楚了?” 而,隐于暗处的管家,悄无声息地上前,行礼道:“是。” “说说吧!”杜尚书并没有翻看管家递上来的那叠资料的打算,只是微微垂眸,顺势端起放在手旁的茶盏。 管家的声音平板无波,不带丝毫情绪,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详尽地告知杜尚书。 “果然!”杜尚书轻叹一声,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就连声音也仿若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似的,让人听不出喜悲来,“既然,这是夫人的‘遗愿’,那么,就将所有知晓‘真相’的人,全部处置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钱氏落水一事,定义成对侍候老夫人的忠仆,知晓老夫人暴毙一事和钱氏有关,遂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不仅收买钱氏身旁侍候的下人,更毫不犹豫地自己亲身上阵…… 最终,在重重的算计之下,心机谋略轻易就能碾压许多人的钱氏,也落得个“马前失蹄”,被一众算计得手的凄惨结局。 听出杜尚书话外之意的管家,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是。” ****** 第二更来啦,么么大家哟~~~ 第912章 勇诚候府欲分家 “唉……” 杜尚书又一声长叹,划破了一室的静谧。 “回头,你带人将钱氏的嫁妆封存起来。待到三年后,薇儿出嫁时,再将这些嫁妆交给薇儿。” 这,就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予杜芷薇这个十多年来,未曾给予多少关心的女儿的一点补偿吧! 管家再次躬身应道:“是。” “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账本,庄子店铺地契这些东西呈上来。”杜尚书沉吟片刻,道:“唤二房和三房的人过来,我要准备分家。” …… “分家?!” 杜芷萱惊诧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树大分枝。”秦王的嘴唇动了动,在杜芷萱那过于澄澈的眼眸里,倒底还是到喉的为杜尚书“辩驳一二”的话语给咽下肚去了。 “不愧是混迹于朝堂几十年,能当得起‘老谋深算’这样评语的兵部尚书啊!”杜芷萱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秦王,在她看来,任何朝代里,能混得如鱼得水的“武将”,都不是真正的“直肠子”。 甚至,因着他们那幅被人强加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弄虚作假的憨厚老实性情,而让那些真正“奸猾”的武将,比那些精明外露的文官还要混得好! “遭算计的次数多了,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文人那一套了。”秦王一脸坦然地说道,那模样,那姿态,若换一个不甚明白他身份地位的人,只怕,还真会“脑补”出一个生于皇室,却为了活命而挖空了心思“邀宠”的小可怜了! 杜芷萱嗤笑一声,却是不打算再继续跟秦王争辩这个话题了,只是叹道:“二叔和三叔心里,指不定多么地郁闷和懊恼呢!” 虽然,大梁素来有“父母在,不分家”的惯例,而,一旦父母一方去世,就会遵循“父母遗命”分家,但,真正有点手足情份的,也都会在孝期结束后,才实行分家的政策,而不是这头人刚死,那头就匆忙地分家啊! 这姿态摆出来,岂不让人疑惑老夫人生前究竟犯了多大的过错,才能让生为长子的杜尚书这般地不顾及情面! 当然,也难免就会有人探究起,早在老候爷去世时就应该分家的候府三房,为何一直到老夫人去世后才匆忙展开分家的动作,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 不过,这些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众人最多私下里议论一二,却并不会传得广为人知。不然,谁敢肯定,那摆出一幅不愿意搭理二房和三房高冷姿态的杜尚书,是否会被他们这些人私下里胡编乱造的行为给激怒? 得罪谁不好,偏要去得罪杜尚书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简在帝心,且还是秦王这位铁帽子亲王岳父的家伙呢! 这不是上赶着找死,还能是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秦王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各人也有各人的缘法。” “你又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杜芷萱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秦王腰侧那块软肉,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旋转。听到耳旁传来的那熟悉的“痛嘶”声后,才觉得横亘在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几分。 “倘若,我未猜错,只怕,二叔,二婶和三叔,此刻,还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杜芷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在老夫人那“唯利是图”“自私自利”性情的影响下,只怕,此刻,二房和三房真正关心的是除去律法规定的财产,老候爷和老夫人这两位那数量庞大到足可支撑偌大候府数十年开支的私房,是否会尽皆落到杜尚书口袋里! 至于候府分家后,二房三房那尚未婚嫁的儿女,将会由往日里颇受人追捧的“候府儿女”,而跌落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轻易就会被人碾压成泥的五品小官家的儿女不说,还会影响到他们往后的婚配这些事? 只怕,不仅二房和三房的当家人,就连二房三房的姑娘少爷们,也不会想到“身份转变”后,将给他们的未来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比较担忧,到时候,他们会来找我。”谁让截止目前为止,杜芷萱是候府所有姑娘中嫁得最好的呢?更何况,杜芷萱还是杜尚书嫡亲的女儿! 在这种情况下,不找杜芷萱帮忙,还找谁呢?! 以秦王对候府一众人性情的了解,想也知道,杜芷萱的这种担忧绝对会成真。 不过,这件事,对秦王来说,还真不叫个事。 “不必担忧,交由我来处理,即可。”不就是做“恶人”嘛?这二十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没做过“恶人”? 如今,真让他当“善人”,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呢! 武候王府 “勇诚候府老夫人是被钱氏毒死的?” “钱氏是被老夫人的忠仆给算计着推入池塘淹死的?” 钱诗雅一字一字,慢慢地念了一遍,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等神情,很快就被畅快和舒爽等情绪给代替:“哈哈哈……果然是报应!报应啊!!” “一尸两命?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死法!”几年的武候王府内宅生涯,早就让钱诗雅掐掉了“备受老天爷眷顾的重生女,就该是命运的宠儿,就该享受被世人追捧讨好的顺风顺水,雍容华贵生活”的念头。 而,不得不说,拥有两世阅历和经验的钱诗雅,真正静下心来,细细回想起重生后发生的诸多事情,抽丝剥茧地找出“迫害”她沦落至此的“凶手”的时间,那还真是短得不能再短! “钱氏!钱氏!!”谁能想得到,那个记忆中“端庄贤淑”“温婉良善”的钱氏,才是真正“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的心性凉薄之人呢! “奶娘,你知道吗?那些年,若非我为钱氏出谋划策,她怎么可能在老夫人和李姨娘,二房和三房当家主母的几重夹攻之下,顺利地拿到候府管家权!” 真以为,来自杜尚书的“爱情”,就能让钱氏在候府无往不利,“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呢? 第913章 毒计一出又一出 单单大钱氏留下来的人手,就不好对付。 毕竟,这些人,可是长公主和安平郡主这两位悉心教导出来的,心里眼里只有大钱氏一人。在大钱氏去世后,才会听从大钱氏的遗命,转而隐于暗处守护杜芷萱。 二房于氏这位素来和大钱氏“交好”的人,那更是极尽推波助澜,煸风点火的能力。 至于三房? 呵!这还用废话嘛?! 三老爷,可是候府嫡次子。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故,哪怕候府老夫人平日里做出一幅偏疼大老爷的姿态,但,私下里,却不知贴补了多少尊贵的物件摆设与三老爷。 甚至,在大钱氏去世,候府守孝三年的日子里,候府的管家权,可是在三房当家主母王氏的手里。 这三年里,王氏又怎么不可能利用职权之便,在候府各处关键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我待钱氏,虽算不上是‘掏心掏肺’,但,也确实尽到了一个晚辈真正应该做到的。可,钱氏又是如何待我的?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呵!” 每每回想此事,钱诗雅就只觉得自己那颗浸泡在寒凉之水里的心,虽已被冻僵,却依然不能抵挡那整颗心分裂成碎片,而带来的深入灵魂的痛楚。 历经两世,钱氏是唯一给予她“关心”和“爱护”的亲人,也是她唯一交予一部份信任的人,更是伤她最深之人! “若非钱氏的谋算,我又岂会落得如今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这个时代,有娘家,和没娘家依靠,那可是两码事。哪怕身为知晓未来几十年内世事变迁的“重生女”钱诗雅,也不例外。 更何况,早在杜芷萱“幡然醒悟”的那一刻;早在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那一刻;早在杜芷萱以“福星”的身份,嫁入秦王府的那一刻,这个世间未来的变迁,就已不在钱诗雅的预料之内了。 哪怕,拥有前世的“预知”,却也无济于事。 “世子妃,一切,都过去了。”王嬷嬷一脸心疼地看着钱诗雅,想说些什么来宽慰钱诗雅,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无限精彩的未来。” “是啊……活着……”钱诗雅苦笑出声,忍不住伸手轻抚自己那挺翘的小腹,脸上的黯然失落等本不该有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独属于“母亲”的坚强:“无论如何,我都应该为肚里的孩子打算。” 王嬷嬷心里一个咯噔:“世子妃,你是说?!” “不错!”钱诗雅轻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母妃历经万般艰苦,才终于将世子教养成让人敬仰艳羡的模样。” ——这话说的,却是武候王世子那广为世人传颂的“文武双全,俊美儒雅,凤度翩翩,性情和善”。 “故,乍闻母妃去世的噩耗,世子心痛如焚,茶饭不思,最终一病不起……” …… 又一日的祭拜后,在候府三位老爷即将扶灵回家的前一天,候府所有已嫁和未嫁的姑娘,竟不约而同地抵达杜芷萱居住的文斓院。 一通冗长又繁复的行礼问好后,众人才纷纷落坐。 依然是候府曾经的大姑娘,如今的安王世子侧妃杜莜率先开口:“四妹,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慧机敏,冷静理智,定当能一生荣耀,幸福满满。” 言词间一片恳切,再加上那诚挚坦然的神情,任谁来瞧,都会觉得杜莜是真正地为杜芷萱着想! 所谓的“姐妹情谊”,莫过于如此! “借大姐吉言了。”杜芷萱笑盈盈地说道,眉眼弯弯,根本就瞧不出多年以前,这两位那斗成了“斗鸡眼”,一幅“不拼个你死我活,就不罢休”的模样来。 候府其它几位姑娘:“……” 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以茶代酒”,说好的“赔礼道歉”呢!怎么就活脱脱变成了“姐妹情深”的剧目了?这,可让她们接下来的剧本如何演绎?! 杜莜微微垂眸,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讥诮和嘲弄。 能在素来“心狠手辣”“性情凉薄”,却又“好色”的安王世子后院混出个模样来,单论心机谋略,眼前的候府一众姑娘捆起来,也不再会是杜莜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杜莜又岂会做那“出头的椽子”呢?更何况,很早以前,杜莜就已不着痕迹地向杜芷萱卖好了! 至于踩着一众妹妹上位这件事? 却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呵!”候府曾经的二姑娘,如今的宁王府四夫人杜芷菡,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地可笑,尤其,杜莜这位曾公然屡屡算计坑害杜芷萱的姑娘,竟能与杜芷萱“握手言和”! 该说在候府和安王府里都混得如鱼得水的杜莜,确实道行深厚?还是该说杜芷萱确实懦弱可欺,竟连这般谋算自己的人都能宽宏大量地道出“原谅”两字?! “好一出精彩的大戏!” 曾经的三姑娘,如今的三皇子府侍妾杜茉,和五姑娘,如今的武候王世子侧妃杜芙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不掺和此事”的“清净无为”姿态来。 八姑娘杜蓉和十姑娘杜蔷,也纷纷“作壁上观”。 唯有九姑娘杜芷薇,轻笑一声,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的同宗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话里话外,皆在劝说二姑娘杜芷菡“认命”,不要再继续和杜芷萱这位备受称颂的“盛宠王妃”争辩,更不要有与杜芷萱斗个输赢的想法,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也在劝说杜芷萱这位候府嫁得最好,最是荣耀的姑娘,放下心里的仇恨和芥蒂,与姐妹们和好如初,才能达成“互通有无”的世家姑娘联姻的最重要的目标! 而,事实,真如此吗? 倘若,杜芷薇的眼底,不要流露出太过明显的嘲讽和讥诮,神情举止间的挑拨离间之意不要那么明显,那么,这样一番话,还确实比较像是发自肺腑的劝说之词。 ****** 预计还有一章,再加几章番外~ 终于快结文了,除了“又码完一本书”的酷爽感觉外,竟然还有一种涩然。 大抵,这本书确实倾注了我许多心血的缘故罢。 感谢一路陪伴我走来的小伙伴们,爱你们哟~~ 第914章 多年后姐妹再聚 “九妹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杜芷萱淡淡地说道,却并没有再继续与杜芷薇“探讨”这个话题的意思,转而和其它的姑娘闲聊起来。 大姑娘杜莜一边与杜芷萱交谈,一边佯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九姑娘杜芷薇。只觉得杜芷薇还真是被钱氏和杜尚书娇惯得“憨傻”了,竟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么地危险! ——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不过,这,和她又有何关系呢? 总归,说到底,过往几十年里,钱氏和李姨娘互别苗头。而,她和杜芷薇也相应地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彼此之间不知冲对方下了多少次狠手。 若非,钱氏和李姨娘各有手段,只怕,她们之间,早就“一死一伤”了! 既然,彼此之间早就结仇,那么,如今,笑看仇人落得个份外可怜凄惨的下场,又何乐而不为?! 毕竟,一切,都是杜芷薇自己“作”的!而,她,最多,只隐于背后,适当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再兼这落井下石了一番而已。 就这,还都是跟钱氏这个嫡母学的呢! “……”杜芷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愤懑和仇恨,唯有笼在阔袖里那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手指,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今日之辱,来日,必厚报! 在场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笑到最后,才是最终的大赢家!! 二姑娘杜芷菡轻哂不已,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借助袅袅的茶烟,遮挡住眼底的狠戾和森冷。 都是一群蠢货! 竟到现在,都没认清像杜芷萱这样的姑娘,比那“佛口蛇心”的妇人还要更可怕?竟还天真地以为,能用“同宗同脉”的姐妹情谊来“要挟”杜芷萱,抑或是跟杜芷萱赔礼道歉,就能跟杜芷萱“泯然一笑释恩仇”! 三姑娘杜茉,抿唇浅笑,仿若,正认真地聆听姐妹之间的交谈,又仿若,只是单纯地为多年后,姐妹重聚的情谊而欢喜似的。 不得不说,三皇子府确实是一个很磨励人的地方。 当年,杜茉尚未出嫁时,虽竭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候府最美花瓶”的姿态,却依然难免惜败于小细节处。 比如说,那过于僵硬的笑容,不自然的神情,频频惹人瞩目的小动作。 而,如今,杜茉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虽还未达到“风骨天成”的阶段,却也让人见之,就生出“赏心悦目”的感觉。 当年,在候府里惯会装乖讨好人,更是所有庶女中,除去大姑娘杜莜外,日子过得最为舒坦的五姑娘杜芙,却不能再像往常那样竭力伪装出一幅“透明人”的模样来。 此刻,杜芙就已变成了低眉顺眼,浑身上下,不再有任何候府姑娘气势的“透明”姿态来! 虽杜芙自诩心机谋略皆不逊于任何人,却连给活了两世的钱诗雅踢鞋的资格都没有。 论身份地位,杜芙这位候府庶出二房的庶女,却是不能跟将军府庶出二房嫡女的钱诗雅相妣美的。 哪怕,将世家勋贵家惯于糊弄人的那一套拿出来,也不例外。 ——杜芙是勇诚候府老夫人悉心教养的,而,钱诗雅却是安平郡主这位流着皇室血脉的勋贵亲自教养的。 更何况,杜芙虽是侧妃,但,说到底,却依然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侍”,需要在钱诗雅这位主母面前立规矩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却是杜芙在武候王世子心里,不仅没有一丁半点的好印像,反还莫名地被扣了个“破坏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爱情罪魁祸首”的大帽子。 相反,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的情谊,虽在重重波折困阻里,慢慢地变淡了,但,倒底有过多年“同甘共苦”的情谊。 ——哪怕钱诗雅并不特意放低身段,反还明目张胆地与武候王世子对着干,哪怕武候王世子也觉得自己头顶的帽子隐隐有些发绿,听不进钱诗雅任何的解释和辩驳之词,但,钱诗雅的武候王世子妃的位置,依然会特别地稳妥。 不然,岂不令武候王世子怀疑被世人称颂“文武双全”“聪慧果敏”的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才会被钱诗雅一骗就近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 诸多种种加起来,就造就了杜芙那被边缘化,透明化,王府里谁都能搓圆揉扁的“受气包”姿态。 哪怕,今日回候府,与姐妹共叙,杜芙却也改不了这幅从骨子里流露出“谦卑”“懦弱”的可怜姿态了。 八姑娘杜蓉,倒是因平日里,与杜芙是同父的姐妹而颇为亲近。如今,瞧见杜芙这般模样,心里也难免有些酸涩的同时,眼底也隐隐流露出一抹茫然无措来。 庶出庶女,单单这两个庶字,就奠定了她们的未来,将会沦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地。 尤其,在候府已经分家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可,如她们这样一惯被老夫人养在身旁,从某方面来说,得了老夫人“悉心”教养名号的同时,也享受到了国公候府家的庶女们绝对享受不到的尊贵优渥生活的庶女,在嫁入清贫或富户人家时,是否真能忍受身份和地位转变带来的差异? 虽然,严格说来,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只要要求不那么高,确实能谋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尤其,这位五品小官,还是京官。 ——任何朝代,天子脚下的官员,总是比地方上的官员更有底蕴! 但,甭忘记了,往常,她们与人交往时,都是用“候府”来给自己抬高身份的! 毕竟,世人皆知,勇诚候府的姑娘,不论嫡庶,皆养在老夫人身旁,享受着一般无二的尊荣华贵生活的! 至于同以“福星”身份,嫁入秦王府为妃,如今,更已顺利诞下四胞胎,奠定了“盛宠王妃”那令人尊崇身份的杜芷萱“求救”这件事? 这,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旁人也就罢了,总之,杜蓉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去猜测杜芷萱。 ***** 连续感冒,今天还加重了,喉咙一直不舒服,还被客户频繁地打电话骚扰,喝了药就有些晕晕欲睡,所以,今天就只有这一章,明天再一章,接下来就是几章番外啦~么么大家~ 第915章 思前想后定未来 候府十姑娘杜蔷,平日里,给人予一种“小透明”的感觉,严格说来,却算是如今候府里最为清醒且理智的姑娘了。 ——身为不得宠的庶女,杜蔷很少受到老夫人的“教导”,并在下人有意无意的忽视轻侮中,慢慢地悟出了“明哲保身”“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收手时就必需收手”等人生道理。 此刻,杜蔷就继续保持着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不动姿态,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根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壁柱”。 事实上呢? 杜蔷却再一次清楚地认知到这样一个道理——如今的杜芷萱,必需竭尽全力地交好。哪怕,需要放低身段,将自己的尊严和脸面全部揣到荷包里,也没甚么关系。 毕竟,杜芷萱不仅是候府长房嫡长女,也是太后赐封的三品实权荣华县主,更是颇得秦王这位铁帽子亲王疼宠和爱重,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惹来无数人艳羡的“盛宠王妃”。 这样的人脉关系,谁不愿意抓在手里呢? 其它人家,想攀关系都找不到苗头。偏偏,候府里的姑娘,却一个两个地拿捏着身段,端着架子,一幅杜芷萱合该为她们的未来出谋划策,竭尽全力的姿态。 凭什么呢? 即便,彼此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的同宗姐妹关系,那又如何呢? 这些年,众人是如何待杜芷萱的?又还有几个人记得?真以为,一直以来,杜芷萱维持着一幅“不喜不悲”的姿态,就真得超脱世俗,不计前嫌地愿与众人“一笑泯恩仇”呢? 洗洗睡了,还比较容易! 想想六姑娘杜芷菱和七姑娘杜萍这两位吧! 原本,这两位,应该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被一“惜花人”捧回家,精心照料,细细抚养。 可,如今呢? 不过是落得个“一捧黄泥,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而,这一切的源头,却在杜芷萱! 不错,不论律法,还是族规,抑或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习俗,单单杜芷萱的长房嫡长女身份,就注定了她在候府所有姐妹中“耀武扬威”的地位,也奠定了候府一众长辈疼爱,一众晚辈艳羡,一众下人尊崇的基础。 ——所谓的算计,陷害,圈套,践踏等事件,本就不应发生。 但,倘若,最初,杜芷萱就没有施行“扮猪吃虎”的计策,刻意做出一幅“天真单纯”“懦弱好欺”的姿态,众人又岂会在试探之后,肆无忌惮地踩踏起杜芷萱,并因此而上瘾? 任谁,在遇见这样一个“好欺凌”,且“欺凌之后,不会给自己招来任何的麻烦,反还会让自己顺利打入小团队”中的姑娘时,都会忍不住地出手。 这,正是人的“劣根性”。 杜芷萱能一步步地滑入“声败名裂”的凄惨下场,也是她自己“作”的。 偏偏,她一个不高兴了,不乐意再继续陪大家玩了,就施出“幡然醒悟”的计划,并趁着大家尚且未察觉到她变化,或者,即便察觉到了一些苗头,却也因多年杜芷萱那“受气包”的形像而不当回事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以牙还牙”的报复举动! 对的,报复!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杜蔷淡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心里那最初的“抓紧杜芷萱这块浮木,绝不放手”的念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还越发地坚决起来。 幸而,这些年来,她虽在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时置身事外,并未伸出援助之手,更未主动出言提点一二,但,却也是这偌大的候府里,唯一一个未曾主动出手谋算陷害过杜芷萱的姑娘! 虽然,事实上,这一切,却是因为杜芷萱“幡然醒悟”时,她才8岁,年岁太小,又不受长辈重视,更时常得应对下人的欺凌,所以,才没办法腾出手来对付杜芷萱。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她确实没对杜芷萱动手过! 那么,如今,做了秦王妃的杜芷萱,在本着“和睦姐妹”的情况下,也应该对她施予援手,才能不落人口舌。 当然,做为回报,她也会放下“算计”“坑害”杜芷萱的念头,继续与杜芷萱做那“亲近的姐妹”,帮着杜芷萱维持在世人面前的“端庄贤淑”“善良大度”的形像。 …… 杜芷萱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袅袅的茶烟,遮挡住眼底浮现的嘲讽和讥诮。 她确实不是宽宏大量的“圣母”,却也不是那等睚眦必报的“小人”。 哪怕,原身确实被候府一众人算计得颇惨,差点就落得个“身败名裂”“凄惨离世”的下场;哪怕,记忆中,原身因那凄惨的前世,而放弃“重生”的机会,任由自己这个来自后世的姑娘占据了身体,那又如何呢? 早在原身放弃性命的那一刻,这些所谓的“恩仇情仇”,就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她从不觉得,接收了原身的身体,就应该接收原身留下的一切。 毕竟,那是原身自己放弃的东西。 那么,这些原身爱着的,恨着的,怨着的人,对于她这样一个在职场拼搏厮杀多年,一颗心早就坚硬如石,就连身体里流动着的血都是冰冷的姑娘来说,就也只会是淡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人当成陌生人。 没有爱,哪来的恨? 无爱,无恨,也就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在自己这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并不会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唯一略有些不同的,却是原本,她确实纯了利用之心,刻意与将军府一众人交好。但,那些人纯粹直白,热情坦荡的关切和疼爱,却让她那颗自以为“冷硬”的心也慢慢地变软。直到最终,将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来往相处。 而,候府一众人呢? 却是一如既往地算计陷害! 哪怕,明知自己不好招惹,却偏要做那“虎口拨牙”之人! 如此这般,她又怎么可能忍耐呢? 只是,倒底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束缚在后宅,一门心地专研勾心斗角和诸多阴私手段,从而于无声无息中,主动或被动地被移了性情。 ——待到白发苍苍,再回忆过去时,才发现自己竟变成了最不想做的那类人。而,那原本自由奔放的心灵,宽阔无边的眼界和心胸,也早就变得只有针眼大小! 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呢? …… 怀着这样的念头,杜芷萱由着秦王护着自己,离开了勇诚候府。 在马车里,望着那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异样光茫的“勇诚候府”几个字样的匾额,杜芷萱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往后,就远着吧!” 这,不仅是说那些“心思各异”的候府姑娘,也是说候府如今还剩下的那些主子们! 娘家?依靠?支撑? 这些东西,对穿越而来的杜芷萱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未来,永远掌握在她自己的手心。 而,她有这个自信。 “往后,我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 轻轻的风声,将这两句看似平淡,却带上了脉脉温情的话语,远远地传扬开来…… ****** 大结局啦~ 竟然舍不得敲下“完结”这两个字。 其实,这本书的成绩很不好,但,我确实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就慢慢地码了一年多时间,近两百万字。 如此,也算完成了我“写自己喜欢的故事”这样一个爱好。 感谢一直以来陪伴支持我,默默地鼓励我,永远不放弃我的童鞋们~ 从明天起,陆续有番外放送~么么大家~爱你们哟~ 现言新书《重生打脸日常》已经入v,继续求大家的支持~ 古言新书,已经在捋大纲,预计五月就开始发文~ 番外 那些恩恩怨怨(1) 老夫人病歪歪地躺在塌上,连根小指头都没办法移动,一颗又一颗浑浊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渗入那有着深深浅浅泪痕的软枕上。 无论是谁,瞧见这一幕时,都难免生出“悲怆”的感觉来。 可,倘若,细瞧的话,却能发现那张“哀莫大于心死”的面容上,眼底隐而不发的疯狂和狠戾,也无法遮掩住的得意和窃喜,以及那抹淡淡的轻松。 ——那种“大仇终于得报,所有的仇人,均已被折腾得无比凄惨”的轻松! 呵! “笑到最后,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这,正是老夫人精心筹谋几十年,时刻牢记,一直不敢遗忘的经验之谈。 哪怕,眼下,这偌大的候府,往常人烟鼎沸的梨香院,竟突然变得荒凉破败起来,就连满府的奴才,也都跑去钱氏那儿献媚邀宠了。 而,以前那个心狠手辣,却必需端出一幅“贤良淑德”的姿态,天天在她面前伏小作低的儿媳妇钱氏,在重新收回候府的管家大权后,不仅偷偷摸摸地架空了她,还以照顾的名义幽禁了她,更悄无声息地给她下了前朝秘药; 哪怕,原本对她忠心耿耿的下人们,只有那寥寥无几的几个,才被钱氏找岔发卖了,大部份都叛投到了钱氏的名下,让钱氏一瞬间,在候府里变得“水涨船高”起来; 哪怕,候府里那些原本必恭必敬地讨好自己,并得到了自己一些悉心指点,更得到了许多赏赐的姑娘们,尤其,那些因为自己的“另眼相看”而过得比其它国公候府邸里的庶女还要自在的姑娘们,在知晓此事后,毫不犹豫地作壁上观,并没有一个人愿意“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也没一个人愿意到梨香院来,与寂寥的她说上几句话,更没一人愿意来“侍疾”; 哪怕,大老爷已经知晓当年的真相,却碍于自己的名身和地位,以及自己身上的官服,而不能亲自出手对付她这个“仇人”,遂毫不犹豫地放纵钱氏对她的算计和陷害; 哪怕,二老爷和三老爷窥知到此事,却并没有谁愿意为她出头,并摩拳擦掌地准备用“弑母”的借口,将大老爷拉下马,自己来袭了候府的爵位…… 那又如何?! 总归,她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勇诚候府拖下了地狱! 真以为,这些年,单凭钱氏一人之力,就能让候府长房连个庶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嫡子?而,二房和三房就能相应地存活一嫡一庶两个年纪相近的儿子? 真以为,她待候府所有姑娘,不论嫡庶,均一视同仁,偶尔才格外偏心“侄女”李姨娘生下来的候府长房庶长女杜莜,就只是单纯地“老糊涂”? 真以为,大老爷的能力手腕特别厉害,能轻易就查探到几十年前,那早就被抹除了所有痕迹的旧事? 真以为,钱氏和钱诗雅这对姑侄俩借助“子孙草”怀孕这件事,就是单纯地武候王妃推波助澜? 真以为,那些叛投到钱氏那儿的下人,就会真正地忠心于钱氏了? 真以为,她死了,混乱不堪的候府,就会如大老爷设想那般,达到真正的“破而后立”? …… 她会在地狱,等候府所有人! 至于杜芷萱? 呵! 真以为,在杜芷萱做出一幅“幡然醒悟”的姿态后,由家庙直接进入将军府,并得到安平郡主悉心教导和指点,更带着安平郡主赏赐下一众婆子丫环回府的举动,就能遮掩住杜芷萱看向候府一众人时,眼底深处隐藏的仇恨? 这,才是她真正地放过杜芷萱的最重要的原因! ——即便,杜尚书有着通天之能,但,在接连母死妻丧的情况下,三年孝期一过,想要再重回原职,却已不可能了! 哪怕,杜尚书是秦王的岳父,也不例外。 谁让杜芷萱那般地憎恨勇诚候府呢! 更何况,钱氏这位杜尚书的“心上人”,还将和被她算计过的长姐一般,落得个“一尸两命”的凄惨下场。 …… 在阖眼的那一刻,钱氏眼前竟走马观花般地出现了诸多情景。 而,那一桩桩,一幕幕,乍眼瞧去,都让人觉得那般地陌生,偏又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熟悉”。 ——仿若,原本,这,才是她“正确”人生的感觉! “儿女双全”“夫荣妻贵”这样的词句,已经不足以形容! 只因,她,竟然成为了下一任皇帝的“岳母”! ——虽然,皇后依然牢牢地占据着自己的“位置”,但,凤印却被杜芷薇牢牢地把持着。而,杜芷薇不仅拥有仅逊于皇后一步的皇贵妃称号,更拥有帝王真心的宠爱,可谓是真正有权有势,有恩有宠,连皇后这位真正的正宫娘娘都必需倒退一丈之地! 而,她的嫡长子被赐封为国公;嫡次子则袭了勇诚候的爵位。 她,则是盛京所有世家勋贵老封君羡慕嫉妒的存在! 往日里,那些私下里议论她立身不正的流言蜚语,早就转变为对她发自肺腑的赞赏,就连将军府众人也不再用下巴瞧她,一幅不欲与她多打交道的高冷不屑姿态,反还冲她伏小做低,做尽了谄媚逢迎讨好的举动。 …… 那么,前世今生,唯一不同的是什么? 当然是杜芷萱的“幡然醒悟”! 前世,杜芷萱在她和钱诗雅的联手捧杀之下,落得个“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恶名,更在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的算计之下,落得个毁了清白,被逼嫁给一个比杜尚书还要年老,更喜欢凌虐的人当继室的结局。 在钱诗雅和武候王世子大婚一年后,在武候王府广撒喜贴,大摆“龙凤胎”的满月酒宴时,被残酷生活折磨得形销骨立,卧病在床的杜芷萱,带着一身狼狈和不堪,就那般,在那样一个荒凉破败的地方凄然离世。 而,今世呢? 杜芷萱借助莳花之技,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赞赏,洗刷了自己身上的污浊,并借着与小公主交好的机遇,和长公主,安平郡主这两位颇得太后疼宠的晚辈的帮助,顺利得到了荣华县主的爵位。 紧接着,杜芷萱就凭借着广为传诵的“福星”命格,而被赐婚与秦王,并在众人明面艳羡恭喜祝贺,私下里则同情怜悯叹息的情况里,一举生下四胞胎,奠定了自己的“盛宠王妃”地位!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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